.国变当日,辰时,紧靠皇城的内城天街。
自永乐北迁此地即被钦定为勋戚大僚的聚居之所明里是优遇臣工暗里却是为了方便厂卫加以监视。明季臣君明争暗斗之烈由此可见一斑。
飞扬得近乎张狂的马蹄声中十余裹着血腥的顺军轻骑排着横队闯入天街经过一所所因骤失权势而显得枯萎破败的豪宅朝着街尾那座武臣府第掩去。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门缝后的目光。让人费解的是堪堪将至时为那个缺了左耳的骠悍小校却象白日见了鬼猛的一紧缰绳原路退回了战火方熄的兵部衙门。
“确定是震山?”听完了‘一只耳’的报告被大群甲士簇拥的那个粗犷汉子沉声问道。此人披着件‘伤痕累累’的镔铁锁子甲中等个儿,立在那却如一道巍巍山梁给人一种难以逾越的震憾。真不知要多少次统领大军沙场争雄方能养成如此雄浑厚重的气势!
“回总哨爷的话罗翼那小子就杵在吴家的大门口。他可是震山将军的亲兵掌旗。”说到罗翼时非但‘一只耳’嘴皮子颤周围的一干将校也纷纷露出忌惮的神色。
“一群怂货!”‘总哨爷’浓眉一拧扬鞭笑骂。
说来也怪这一骂倒把骂众人胆气大壮胸口都挺了起来。
一个倒吊眉的亲将抢先道:“七叔我去打个招呼他罗虎再狂难道还敢跟您争那件活宝贝。”
“他要是犯了浑了?”一缕慑人的寒光从‘总哨爷’眼缝中沁出。
“我去把人抢过来还反了天了还。”‘一只耳’的自告奋勇多少有些情非得已谁叫他先前没把事给办好了。
“七叔那也用不着正面冲突高娘娘(李自成之妻高桂英早有心把身边的红霞指给他咱们找个人把这事往上面一捅准没他的好果子吃。”‘倒吊眉’有够阴损的丢个女人是小若从此失宠于‘最高领袖’那可是哭都找不着坟头。
‘总哨爷’捻须微笑。笑容一点点从嘴角绽开:“打住!震山小着辈份了。为个婊子货跟他撕破脸。倒显得我老刘气量太浅。平白让补之(李自成地侄子李过地表字)他们看笑话!”骨棱棱地宽脸一黑。一马鞭抽在‘倒吊眉’背上“十二。你再给我憋坏水。看我不把你小子地蛋黄给挤出来。
许是被打骂皮了。‘倒吊眉’全无当回来。转眼又谄笑着打趣:“七叔大人大量。只是便宜小罗虎。那陈圆圆美绝京城。听说是进过宫地。改天侄儿还真得问问那小子。崇祯用过地女人是个啥滋味!”
一伙‘燕雀’正暧味地挤眉弄眼。那厢一骑手持金箭而至:“新顺王口谕。崇祯已死。全城大定。宣诸军都节制权将军汝侯刘前往行宫皇极殿议事!”大顺定鼎西京长安。北京地旧明皇城只能称为行宫或行在。这可是万万错不得地。
‘总哨爷’象征性地弯了弯腰:“臣刘宗敏遵旨!”
‘总哨爷’前脚刚走。几十骑就以兵部衙门为中心。驰向全城各处。操着又高又硬地陕音迎风狂呼:“封刀喽!封刀喽……”
稍晚时候。懵懂中逃过一劫地吴府。
中门大开布衫璞巾的前明京营提督吴襄小心翼翼的陪着一位嘴角总保持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的青年将领踱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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