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冽胸口忽然猛地一滞,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了起来,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伽蓝一心一意,身体、脑子、眼睛和心,明明都只装着自己的,为什么会在短短一个月里改变了?难道,真的有什么隐情?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他缓步走到书桌前,掏出钥匙将最底层的抽屉打开,将那几张稍稍有些褶皱,上面隐有水渍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一遍遍抚摸着。
他为什么到如今都不叫律师来办理?他为什么每次一看到这几张纸都有要撕碎的冲动?
“伽蓝……我该再给你一次机会吗?……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有可能吗……”徐冽轻轻地呢喃着,眉头紧皱,内心在剧烈地挣扎着。
他闭上眼,那张清秀略带稚气的小脸便清清楚楚地浮现在眼前,微微缩着肩膀,刘海耷拉在眼前,可怜兮兮地叫他:“徐冽……”这是他每日睡梦前必然会看到的,无论如何努力,无论吃多少片安眠药都无济于事。
二十五岁的正常男人不会没有欲望,可是温香软玉在怀,想的还是那个因两年昏迷而特别瘦小纤细的身体。夜半春梦惊醒,浑身燥热,脑中却清晰地记得,睡梦中自己抱的那个人,还是她。
本来以为,不过是两个月的感情,来得快去得快;本来以为,自己问心无愧,走得也很坦荡。哪怕有几分自尊心受损的不甘,也会在时间的冲刷下彻底消失。不承想,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对她的感情。不过是四个月的分离,自己竟已想念她到如斯地步。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为什么还不回去……
他心里好像有什么透彻明亮了起来,也许伽蓝真的有许多不好的地方,她甚至……出轨。可是,扪心自问,他这个丈夫又做到尽善尽美、体贴入微了吗?甚至连她发烧了也不知道,还强迫她向自己证明爱意。或许,就是那些幼稚又粗鲁的举动,伤了伽蓝的心,她才会……
他郁结了四个月的心事忽地豁然开朗,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徐冽露出略带自嘲的笑容。其实自己那些伤人的话,那些决绝的举动,与其说是在报复她、打击她,不如说是在保护自己。不想让她看出其实自己已陷得很深,不想让她发觉自己的惶恐害怕,所以只有用那样的利剑来伪装自己。可是,他却忘了,伤害她的同时,那把剑也在自己身上划了双倍的伤口。
与其让剑伤了彼此,不如松开利剑,拥抱住她。这样浅显的道理,他怎么会花了四个月才想明白呢?伽蓝……伽蓝……仅是在心底这样呼唤,就会觉得彻骨的痛。徐冽拿起那几张薄薄的纸,啪的一声,打着了火机,正待烧毁,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脑中闪过床上赤祼的两个身体,晃了晃头,勉强令其散去。徐冽的嘴角勾出苦涩的笑容,自欺欺人地想着:或许,让她亲眼看见这几张纸毁去,会更好。
人生如戏,演过一场还有下一场。当年不懂珍惜,是因为总是觉得下一场戏会上演。多少年后后悔了,是因为任何一场戏都无法重来。
当时的徐冽又怎会知道,他永远也等不到伽蓝亲眼看见的一天了。
原来,只有当爱化为流沙,摩挲着从指尖溜走,才知蹉跎的时光早已收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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