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朦朦地开始发亮,一缕清冷的月光窗户口泻了进来。
傅媛爱恶梦缠身,躺在床上艰难扭动,手脚蹦得紧紧的。她似乎看见许泽海老师走了过来,脸上浮诡异的笑容。“不要、不要……”她吓坏了,想跑却迈不开腿。许泽海老师近前,那只脏手伸进胸前,抓住她那丰满的Ru房。她挣扎着脚一蹬,浮现着狰狞恶容的许泽海老师沿着深渊掉下去。她“啊”地惊叫一声,猛然把身上的被子踢出去老远,爬座起来,原来又是一个恶梦。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傅媛爱。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想睡又怕接着做恶梦。
一连几天重复的恶梦使傅媛爱丰满的脸蛋尖了下去,恐惧的阴影怎么也挥不走。好不容易熬到上学时间,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教室外边的榕树下,她看到苗条丰满的班主任李老师正站在那边讲话,旁边站着女班长白莲和几个男同学,就凑了过去。
白莲长得白净漂亮,肤色如脂。她穿着短袖白衬衣,上头套着黑色马夹,下面是牛仔裤。显示得干练、精神。她和傅媛爱是谈得来的好友,见傅媛爱来了,伸手将她拉到身边。
李老师见到傅媛爱,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住她,点了一下头,继续讲着。原来,早晨六点左右,许泽海老师在教学楼五楼阳台上晨练时,突然摔下来。听到惊叫声时,楼下行走的师生马上发现有人摔下来,立即打“120”急救电话,并报告公安局。可是,当人送到医院已经无力回天了。公安人员查看了现场,认定是一起谋杀案,初步断定是有人趁许老师在阳台边时,将他推下楼。李老师讲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傅媛爱的脸。
白莲站在李老师的对面,没注意到旁边傅媛爱听了这消息,脸色顿时苍白得象可怕。她拉着她有手说:“去看看!”
教学楼相距只有一百米,那儿还有公安人员在忙碌。在一块沾满血的白布旁边,有一滩黑乎乎的血。傅媛爱只瞅了一眼,就挣脱开白莲的手,冲到一边翻江倒海猛烈呕吐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敢看。”白莲扶着奄奄一息的她往回走。
傅媛爱真的挺不住了,头沉重地扒在桌子上。
这时,白莲发现表姐黑莲穿着整齐的警服,和另外一个干警小王,在张校长的带领下,找到班主任,站在教室外头叽咕了一番。
张校长五十岁年纪,中等个子,消瘦精干。他说:“非常遗憾,我们学校竟发生此事。李老师,一定要好好配合公安查案,尽快结案,免得影响学习。”
李老师点头。
白莲走出来,说:“姐,有事?”
黑莲点头:“公事,你快去读书吧!”
李老师早听说白莲有个姐姐在市公安局当刑警队长,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皮肤漆黑,嗓门宏亮,性格直爽的大姑娘。与苗条娟秀的白莲截然相反。
过一会儿,傅媛爱的同桌男同学颜炳飞和几个同学一起来了。他们谈得正欢,可见到教室门外的公安人员,就停住了。
颜炳飞中等个子,稍扁的四方脸,两道乌黑浓密的剑眉下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笔直的鼻梁下是宽厚大嘴,身体健壮结实。他学习非常刻苦,成绩名列前茅。全班都知道,这学期他换座位和傅媛爱一起,就偷偷恋爱了。
班主任招手,跟他说了一下,就让黑莲带走了。
同学们立即在下面议论纷纷。
张峰说:“MyGod!(我的上帝)这颜炳飞太猛了,大前天揍得许泽海老师鼻青眼肿,今天的事一定是他干的!”
马勇生说:“Areyousure?(你确定吗)他怎么那么大胆?说着就真的干了!”
……
那傅媛爱刚缓过气来,听了这些议论,又见颜炳飞被公安人员带走了,顿时晕了过去。
李老师见了,走到白莲旁边轻声说:“唉,年轻人自制力差,干出这样的事来,傅媛爱身体不好,你带她到女生宿舍先休息一下吧!”
白莲点头,背起傅媛爱来到宿舍。傅媛爱醒来,痛苦地摇头:“是他,果然是他!”
白莲心里一震,问:“你说颜炳飞和这案有关?”
“是的。”傅媛爱点头,“肯定是他杀了许泽海老师!”
“噢?”白莲大吃一惊,“那你说给我听听。”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颜炳飞和傅媛爱是恋友,几天前,他因打球到天黑了才回家,路过体育教研室时,忽听到一个女孩的哭泣求饶声:“许老师,不要,不,不……”年轻人从窗口一看,怒火中烧。原来,许泽海老师正紧搂着傅媛爱,一支手已经从领口伸进她那丰满的胸内,她拚命挣扎求饶。颜炳飞看到这个许泽海老师竟然污辱调戏他的恋友,利用老师的权威调戏学生!怒火中起,他大喊一声:“畜牲!”飞起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里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呆了。做贼心虚的许泽海老师脏手也收了回去。他上前,对着许泽海老师的脸就是一拳,打得对方摔了个仰天大跤。“咚”的一声,血顿时从许泽海老师的口鼻淌了出来。他不解恨,上前又朝禽兽老师猛踢一脚,随着“哎哟”一声,许泽海老师想爬,挣扎几次也没能爬起来。傅媛爱这时清醒过来,连忙停止哭泣,拉住颜炳飞的手说:“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颜炳飞努火未消,恨恨地说:“这禽兽老师,我非杀了他不可!”
“快走!”傅媛爱拚命将他拉出来。
下了教学楼,遇上了李老师。
“发生了什么事?”李老师望着一脸泪水的傅媛爱。
“禽兽不如的许老师,我非干掉他不可!”颜炳飞愤愤地说。
李老师还要说什么,傅媛爱硬拉着他跑了。
当夜,由白莲、傅媛爱、颜炳飞、马勇生和张峰自动组合的英语沙龙学习后,心情非常郁闷的颜炳飞埋单,与张峰和马勇生一起吃夜霄,余恨未消地拍胸脯扬言要干掉许泽海老师。果然戏言成为事实,三天后的一个清晨,许泽海老师晨练时果然被人从五楼阳台上推下身亡。
白莲听了她的叙述,说:“你就根据这些推断是颜炳飞干的?”
“是的。他家距学校不远,每天早晨都跑步到学校的体育场转两圈再回去,时间正吻合。”
“巧合吧!我在家里听到很多案子,这事是手段不清与作案动机不足。”
“可前天,张峰和马勇生还偷偷跑来告诉我,要我劝颜炳飞别干傻事。我告诉他,可他就是不回答。这几天,我连续做恶梦,我怕呀!”
“这事你没报告李老师?”
“没有。我怕,我怕许老师报复!”傅媛爱拉住白莲的手接着说,“你是班长,你爸和你姐又是公安,救救他!”
“媛爱,你放宽心,别怕。我有一种直觉,颜炳飞不是凶手。”
“那是推理,不管用。”
“你放心,管用。我和颜炳飞初中起就是同学,对他倔犟个性非常了解。我的判断有足够的依据,肯定符合事实。我相信颜炳飞杀人的事绝对干不出来。”
“可是他说,他发誓说要……”
“我判断那是气话。颜炳飞是性急,年轻气盛,但你想想,这事并没有发展到可怕的恶果,就值得杀人?我看过很多推理小说,关键是对炳飞也了解,如果事发当时他脑袋一热失手,倒情有可源。但事过三天,火气早消了一半,他不可能是凶手。”
傅媛爱的家庭遭遇很辛酸。她有一个很有钱又很花心的生身父亲。多年前,当中学老师的父亲辞职下海后,他做服装生意赚了不少钱,便开始在外面寻花问柳。当护士的母亲规劝无效便爆发家庭大战,接着父亲彻夜不归,夫妻感情越来越差,在傅媛爱十岁那年,父亲抛给母女三十万就离婚了。她跟着她的母亲,起先父亲还不时来看看她,父女俩的感情还好,渐渐地父亲就少来了,父女的感情随之淡薄了。现在听说父亲已搬到另一个城市做生意,跟原来那个又离了,娶了个二十岁新欢,都有好几年没来看她了。母亲在朋友的介绍下,又嫁了水电局的一个老科员,也就是她的继父。他是个老实人,不抽烟不喝酒,整天按部就班。也许是年纪大的原因,他对母亲很好,体贴入微,母亲倒很知足。而他对傅媛爱有些敬而远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从不过问她的事,也包括学习。所以,她的事只能和母亲商量。
这些天,母亲常上夜班,回来时傅媛爱已经上学,她想找母亲谈这件事就拖了下来。
颜炳飞热恋着傅媛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特别是她的性格令他喜欢。他平时对她很好,处处象大哥护着她。傅媛爱白净孱弱,遇到不顺心的事总喜欢掉几滴眼泪,做为同桌的他会轻轻地递过面巾纸,她接过来会感激地看他一眼,然后破涕为笑了。他常常做梦,学校发生了火灾,他拚命跑呀跑呀,然后窜井火海,把傅媛爱背出火海,获得她那痴情的抿嘴一笑。他想对傅媛爱表示自己的感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也难以启齿。他常常仰天长叹,梦境为什么不在现实中出现,若有那一天,该多好啊!
颜炳飞出身于一个普通的职工家庭,父母亲都是吃苦耐劳的下岗工人,父亲如今每天蹬三轮车载客,母亲则在加油站帮工,一家子过着清贫而和睦的日子。那天晚上他晚自习后回家中,一头钻进自己的小屋。
早晨,颜炳飞睡到五点半被闹钟震醒,和往常一样活动、读书。这几天,他都没睡好,醒来时头有些痛。他还是坚持按平时习惯生活,快七点时背起书包就往学校赶。在教室外边,他碰上同班的同学,一边听他们讲早上发生的事,一边往教室走,看到李老师正站在那边向他招手,就凑了过去。
李老师说:“炳飞同学,这是公安局的同志,要向了解一些情况,你先跟他们去吧!”
颜炳飞点点头,就跟着黑莲走了。
在学校揭开供的一间办公室里,黑莲让颜炳飞坐下,让旁边的干警做笔录。问了姓名等情况后,她切入主题:“你谈谈你早上做了些什么?”
“五点五十分起床,然后跑步,六点十分跑回家读英语,六点五十分吃饭,然后上学。我天天都这样。”
“你跑步到过什么地方?”
“从我家到学校。”
“你今天跑步到学校,上过教学楼吗?”
颜炳飞蹦紧脸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
“我早想干掉他的!”颜炳飞拍着胸脯,对着黑莲说。
白莲是独生女。她父亲是市公安局的政委,早年为省公安学校毕业,在公安战线滚爬了一辈子。她母亲是个小学老师,教了二十多年书。黑莲其实是白莲她姨妈的孩子,六岁的时候,父母亲乘村里的拖拉机赶集,双双死于一场车祸。那时,白莲母亲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有一份工资,就将可怜的黑莲带在身边。这黑莲从小就身高马大,皮肤黝黑,力大无穷。小学的时候,班上一个调皮的男孩老爱欺负弱小女孩,黑莲打报不平,揪住男孩将他摔倒在地,压得男孩直叫不敢。黑莲逼他向女孩赔不是,男孩只得乖乖做了。当老师家访时说了这事,白莲父亲笑得眼泪都滚了出来,说这孩子天生爱打报不平,将来是干公安的料。果然,黑莲高中毕业后考取公安专科学校,毕业后又进了市公安局。
白莲生下来就和表姐不同。母亲为了纪念姐姐一家,就取名白莲。女孩大多象父亲,白莲是白嫩娇艳,肤色如脂,细声和气,性格温柔。不象黑莲,五大三粗,皮肤漆黑,嗓门宏亮,性格豪爽。在小学那幼稚的年代,从没有人敢欺负她,因为她只要一提黑莲,吓得那些男孩翻白眼。
白莲的父亲喜欢看书。在他们的那一代,他也算是小知识分子。他有一大堆藏书,大多是和公安业务有关的,特别是推理小说,白莲从小是着迷似的啃了一本又一本。白政委平时老叫黑莲多看这类书,可黑莲每次看不到几页就呼呼入睡了。而白莲,做完了作业还开夜车看推理小说,她胆小,半夜时分看到恐怖情节,连大气都不敢喘。父亲起床有一点动静,都会吓得打颤。一家子有两个搞公安的,有时吃饭都会谈到疑案,黑莲的脑子灵活,白莲的推理却头头是道。白政委摇头感叹: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放,无心Сhā柳柳成荫呀!
中午,白莲饭后的时候问姐:“颜炳飞放了没有?”
黑莲摇头:“没有。我们让他写过程,把事情经过讲清楚。”
“你们当真相信是他干的?”
“还不能肯定,但他承认是自己干的。因为他天天清晨跑步到学校,案发时间正好他跑步到学校。这事我正想问你呢,你是他们班长。”
“姐,我有三个理由说明颜炳飞不是凶手。第一,杀人不是小事,而颜炳飞不具备谋杀的心理条件;第二,许泽海老师畏亵傅媛爱事件,当时颜炳飞一时冲动,有可能导致杀人,但事情已过了三天,他的火早消了一半,可能性变小;第三,凭我和他同学多年,他不可能有谋杀老师的能力!。”
“这是你的推理,年轻人什么傻事干不出来?许泽海老师畏亵他的女朋友,一气之下将他从五楼推下,完全可能。”
“可这事已经过了三天。”
“也可以解释,他等了三天,终于找到早上那个报仇机会。”
“姐,别忘了我们是中学生。谋杀,要有一定心理条件。颜炳飞是我的同学,我很了解。因为那事而萌发干掉老师的念头会有的,但三天后付之实施绝不可能!”
“可李老师六点左右确实看到他跑步到学校,而且许泽海老师每天六点左右都在教学楼的阳台晨练。”
白政委在一旁听着,这时Сhā话说:“黑莲,依我看这只能说明这个男同学具备作案条件。我觉得白莲讲的有道理。中学生还处于成长期,心理并不成熟,大话说得出来,但要付之实施就不一定了。要依我的经验,这事象白莲说的,更象是谋杀案,而不是凶杀案。”
“如果不是颜炳飞同学干的,那会是谁呢?”
黑莲自言自语。
“是呀,会是谁呢?”
白莲也陷入沉思。
傅媛爱处于痛苦的深渊中。
这个深渊就象无底的山洞。她在里头已经呆了好长时间了,急着找出口。她摸索着走呀走呀,前面有一扇门。她高兴一下,正要伸手拉开通往外头的门,忽听吱呀一声,一片明晃晃的光,许泽海老师象幽灵般走进来。她心脏一缩,呆若木鸡,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因为她想起了许泽海老师已经死了。她欲开口问,可说不出话。个子高大的许泽海老师愈走愈近,两颗大门牙外露。他狞笑着,黑脸上面隐露出一些正在生长的疙瘩,飞快地变大,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她想:这肯定是鬼,因为她记得调戏她的许泽海老师死了。突然,她发现许泽海老师的魔手又朝她的胸部伸过来,紧紧地攫住他的身心。她欲跑,又迈不开腿。终于,她拚足力气“啊”地惊叫一声,挣扎着又将被子蹬出去,大汗淋漓醒过来。
傅媛爱睁眼,看见妈妈坐在床头,正把踢出的被子拉上来。
妈妈一脸忧伤:“孩子,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妈妈,我怕,我怕呀!”
傅媛爱搂住母亲,放声地哭了起来。自从发生那件事情后,她第一次放开眼泪的闸门。
妈妈泪水也汩汩地淌下:“孩子,妈妈上夜班,可白天在家,你应该告诉妈呀!”
“我,我……”
“孩子,别说了。事情经过李老师都和我说了,我们在这个学校很难呆下去了,转学吧!”
“转学?”
“是的,市里这么多中学,我们换一所,省得你日夜担惊受怕。”
母女俩正掉眼泪,门铃响了。
妈妈出去开门,白莲走了进来。
“白莲!”傅媛爱惊喜地伸出手,拉住她。
白莲看她一脸泪痕,说:“你的手还烫着呢!”
“她老是做恶梦,昏迷了一天,我已经给她打过针了。”傅媛爱的妈妈递过水,“喝点茶。”
“谢谢。”白莲说。
“媛爱经常提到你,对她很关心,我很感激。”
“我是班长,应该的。”
“李老师和我说了,事情我都清楚,我正和媛爱说,准备转学。”
“转学?都高二了,会影响高考成绩的。”
“可是也没其它办法。”
傅媛爱说:“妈妈,你去忙吧,我和白莲再商量商量。”
“好吧。”她把枕头放到傅媛爱背上让她倚着,然后出去了。
屋里剩下她们两人。
傅媛爱问:“颜炳飞怎么样啦?”
“我一直认为颜炳飞不可能。那天我向我姐说了我的推理,我爸支持我的看法,他是老公安,判断很准确,我姐不得不重视。”
“那炳飞没事了?”
白莲摇头:“很难说,不过现在没证据。李老师也只是六点左右看到他跑步到学校,可炳飞天天如此呀。”
“提起李老师,我想起来一件事。”傅媛爱紧皱眉头,“我妈去找过李老师,她说是颜炳飞干的。还有,我妈问我李老师结婚了没有。许泽海老师有个表兄在我妈那个医院当医师,那人几年前就告诉我妈,许泽海老师会娶李老师的,口气很肯定。”
“他们有恋爱关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结婚?”
“我也想不通。平常,我们也看不出他们有恋爱关系。”傅媛爱摇头。
“是呀。听说许泽海老师都三十五岁了,身高马大,而李老师三十岁左右,白白净净,苗条而丰满,倒挺般配,会不会两人之间有什么难言之语,才没办婚事?”
“我不清楚。”傅媛爱握着白莲的手压到胸口上,“我老是怕。白莲,这事你一定帮到底,我不想让颜炳飞为我吃亏。”
“放心吧,媛爱。你相信我的分析判断,颜炳飞不是凶手。我希望你别转学,你一走英语沙龙就得散伙,我们明年一起考大学吧。”
“我也舍不得走。”傅媛爱搂住她,将滚烫的脸贴上去。
白莲内心涌起一股温情。她暗暗下决心,为了女友媛爱,为了这个班级,她一定要有把这案件查个清楚。
清晨,白莲壮了壮胆,按照颜炳飞所讲,跑步到学校去验证一下。她来到教学楼五楼的大阳台上,这是许泽海老师经常晨练的地方。淡淡的轻雾笼罩着这四十多平方米的阳台,四周有半米多高的女儿墙。白莲很想知道许泽海老师的原因,她按自己的逻辑思维推敲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也许从小看多了探案小说,她很喜欢推理分析。
她看了看四周,明白许泽海老师在这宽大的平台上晨练,是根本不可能失足跌下去的。自杀呢,又找不出原因和证据,那只能是遇害了。
雾气渐渐浓了,白莲毕竟是女孩子,心里不免有些恐惧。她慢慢转过身,刚想离开阳台,这时突然暴发出惊叫声:“谁!”
白莲吓了一大跳,冷汗都泌了出来。
她一抬眼,正好看见了通道边角有一扇小窗户,那是语文教研室,李慧容老师的办公室就是那间。平常,她经常送作业本上那儿。
一阵哆嗦后,她发现一个黑影站在靠窗的位置上往这边看。
“我!我是白莲!”
她说着,走了过去。那是李慧容老师,她一直站在那里,出神地望着阳台。
“李老师,你早?”白莲走上前,定了定心情说。
可李慧容老师象被人用钉子钉住了似的,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用手指着白莲,眼睛流露出恐怖:“你、你是……”
“我、我是白莲呀!”
“噢”李老师看到近前的白莲,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但她已是面色惨白,冷汗淋漓。
“李老师,你怎么啦?”
“我,我……”李老师有些愠怒地:“你这么早来这干嘛?”
白莲说:“我想看看这里清晨的情景。”
李老师马上明白了,生气地说:“这案子有公安局管,你瞎忙什么,快去好好读你的书!”
白莲从没见过李老师发这么大的火,心想自己也是多管事,有些懊悔。她点点头说:“好的。”
白莲跑回家中,心情仍很郁闷。
黑莲见了,问:“你怎么啦?”
白莲只得将早上的事讲了。
黑莲点点头说:“她心里有鬼,所以害怕了。”
白莲不解地说:“为什么,我从没见过李老师吓成这样子,也从没见她气成这样子!”
黑莲说:“我问你,李老师和许泽海老师什么关系?他们谈过恋爱你知道吗?”
“对了!”白莲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因赶作业迟了,送作业簿去李老师办公室时,发现许泽海老师拥着李老师亲热,李老师拚命挣脱。见了我,李老师脸红红的。”
“那许泽海老师呢?”
“看不出来。这个男老师高大英俊,就以为自己帅呆了,喜欢和女同学凑得很近,遇到漂亮女同学嘻皮笑脸的,让人恶心。姐,你查出线索了?”
黑莲点头:“还不因为你的推理。那天,我和同事讲到你的意见,他们觉得有一定道理,就重新寻找新线索,结果发现许泽海老师和你们班主任李老师关系不正常。”
白莲赶紧把傅媛爱讲的事情说了。
“太好了,这说明我们怀疑还是有根据的。现在,就从他表兄那儿下手调查。另外,公安局的电脑专家还在破译许泽海老师电脑的密码。他有一些文件,全都加了密,估计这些文件和这案子有关系。”
“什么时候能破译出来?”
“难说。这事牵连到你们班主任,你可要保密,不能乱说。”
“知道了!”白莲点点头。姐的这个信息,使她那郁闷的心情更加沉重。
这天正好是周未,马勇生跑来找白莲。
白莲心情很郁闷,上完网后正在做作业。开了门,见是瘦小精明的马勇生同学,就说:“进来坐吧,有什么事?”
“不了!”马勇生小声地说:“听说你姐负责此案?”
白莲点点头。
“我爸想见你!”
“什么,你爸找我?”白莲有些莫明其妙。
“是的。他要告诉你和案子有关的事情!”
“噢,好。”白莲一听和案子有关,立即来精神。她冲出来,拉上自行车,和马勇生一起赶往他家。
路上,白莲禁不住问:“究竟什么事情?”
马勇生说:“你知道我家就住在学校东面的市粮站宿舍楼,而且我家在最高的八楼,学校四周尽收眼底。学校什么时候放学,我家阳台一看就清楚。”
“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马勇生小眼睛骨碌碌转,“站在我家的阳台在,看学校教学楼的大阳台可一清二楚。”
“有新的发现?”
“是的,他看见一个全身穿白色衣服的人干的。”
“有没有看见这人把老师推下去?”白莲焦急地问。
“我也说不清楚,我说你是我们班长,你姐负责此案,他就想见你。”
“颜炳飞好象不穿白衣裤。”
“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好动的男孩都不喜欢穿白色衣裤,因为下课我们蹦蹦跳跳一身汗,穿没几天白衣裤都起汗斑了。”
“怪不得。”
“真晕!所以我赶快来找你,这事不是颜炳飞干的。他喜欢穿红色球衣,要不就灰色或蓝色,除了在家中穿白背心。出事那天,他穿红色的体恤衫。”
白莲突然想起来,李老师最喜欢穿一身白色衣裤,衬托她那白皙的肌肤,显得高雅端庄,清新亮丽。
马勇生的父亲是粮食局的人事干部,五十岁左右年纪,正戴着眼镜在客厅看报纸。他见马勇生领着白莲来了,就客气地让坐。
老马摘下眼镜说:“我是早上才听勇生讲这件事情的。颜炳飞常来我家找勇生,他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就为那事杀人呢?我每天五点半就起床,在阳台上锻炼一个小时。从阳台望下去,学校教学楼的大阳台也总有一个穿着运动服大个子老师在晨练。我家阳台距那就一百多米,那天又没雾,视线很清楚。”
马勇生说:“那大个子就是我们的许泽海老师。”
“我去年刚发现老花,近的不行,远的看得更清楚。”老马站起来说:“你们来看。”
到阳台,从上往下俯瞰,学校情景尽收眼底。老马指着左边说:“这就是教学楼,六层一半是房子,一半是阳台。原先是那大个子在晨炼,后来我看见一个全身穿白色的人从房子快速出来,靠近那人。我根本不在意,接着做操,等会儿就两人都不见了。从这儿只能分辨出人的形状、衣服颜色,但无法看清男女,除非女人留长辫子。那天出来的那个人不是长发,我记得很清楚。另外,我只专心晨练,没认真观察,那个是否将他推下去,我也无法证明。我希望提供事实。”
白莲点点头,她刚才那高兴劲似乎消失了一半。不知为什么,她立即浮想起李老师,正好又是留短发,真是!她想,老马的话进一步证实她的推理,颜炳飞不是凶手!可她的心理也不能接受她所尊敬的李老师会是凶手!
周日的清晨,李老师依旧五点多就醒过来了。
她的宿舍就在学校教学楼的后面二百米远的地方。这儿有一幢七十年代盖的旧楼房,四十多平方米。随着学校近几年的快速发展,一些有家属的老师陆续搬到新的宽敞住房,剩下住这老房子是学校单身汉和新来的老师。
李老师到这所学校教学已经有十个年头了。这些年她一直担任高中年段的班主任,教学成果丰硕。她全身心投入工作,班级高考的命中率在全市遥遥领先。于是,她被评为全省优秀青年教师,受到了表彰。
李老师梳洗完后,天已经亮了。她想到今天还有同学要来她的宿舍补课,就准备看一下要点。当她翻了翻桌上的教材,发现备课讲义放在教研室那边。她想去取回来看一看,等会儿好辅导学生,可自从许泽海老师出事后,她就心有余悸。早晚呆在教学楼,不知为什么都心虚,感到害怕。特别是昨天早上,她在教研室取资料,发现阳台有动静,透过晨雾看到有人影,头“轰”地一声炸开了。吓得浑身湿透,眼花耳鸣。因为她那天跑去看了许泽海老师摔死的现场,恐怖的情景老是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打消了去取教材的念头,活动了一下四肢,在房里来回走几圈,觉得没事干。心想还是去取一下,省得浪费这些时间。
从宿舍楼出来后,她沿着教学楼的楼梯上到五楼,她的办公室就在靠阳台的那间房子。一想到阳台,她的头皮就有些发麻。
路灯依然亮着,照得她那模糊的身影老长,“咚、咚……”鞋子与陈旧的木板楼梯相互摩擦,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令人讨厌的声音。
沿着中间的通道,李老师慢慢地向走廊尽头走去。确信一切都正常后,她摸出钥匙刚想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突然,随着“啪”地一声响,走廊里顿时一片黑暗。
怎么停电了!李老师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幸好天色已亮,她使劲晃了晃脑袋,然后又沉着地打开办公室。
她伸手习惯性地按动门边开关,“啪”地一声,灯没亮。她想到刚才开门时正好停电,只好把打开的开关又关了。
李老师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取了资料。办公桌后面有一扇窗户,透过玻璃窗,就可以看到那个大阳台了。她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探头瞅了一下。
真倒霉。
李老师脑海想起许泽海老师的事,内心发毛。刚想转身,忽然一股冷风袭来,把他整个身子都包围了起来。
她定神仔细地看了看,才发觉旁边有扇窗敞开一条缝。他伸手想把它关上,也许是窗扇太旧,关了好几次才关好。正要离开的刹那间,她全身的汗毛又倒竖了起来,脸也变得跟死灰一般。冷汗不断地顺着脸和脊背淌了出来。她焦躁地抹着汗,恐怖一阵阵向自己袭来。她发现许泽海老师经常晨炼的地方,有个黑影,那黑影好象偷偷地盯着自己,于是战战兢兢地转过了头。
“谁?”
“是我。”那声音又粗又响。
莫非是许老师复活?李老师吓得一ρi股跌坐在地,“你,你生前占我的便宜,死后还来吓我……”
随着“咚咚”的脚步声,那黑影从阳台走了过来。
“别过来,别过来!”
李老师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黑影。突然,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
那黑影上前,望着她摇头说:“李老师,我是公安局的黑莲呀,你怕什么。真是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叮呤呤……”
上午九点,白莲家的电话响个不停。
因为是休息日,白莲正在自己的房间边上网边听MP3,母亲推开门。
“白莲,你的电话。”
“好的。”
白莲取下耳机,冲到客厅,拿起话筒,里面传来傅媛爱的声音。
“你知道吗,李老师早上被你姐抓走了!”
白莲尽管先前有预感,但头脑还是轰了一下,有些晕眩。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张峰说的。还有颜炳飞也来了,我们英语沙龙是不是照常活动?”
“当然。”白莲Сhā话说;“颜炳飞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他今天和张峰与马勇生来看我。”
“太好了。”
“可是,张峰说,早上你姐黑莲到学校去,用警车将李老师抓走了,是他爸爸张校长说的,凶手就是李老师!”傅媛爱的声音带着哭腔,看起来快支撑不住了。
白莲想,昨天姐回来还和她聊几句,就没听她说什么,怎么一大早就把李老师给抓走了?这事有些蹊跷,得弄明白。
于是,她说:“媛爱,我马上就到你那儿。”
到了傅媛爱家,见他们都坐在客厅,气氛很沉闷。
张峰是个瘦高个,白净脸,戴了个深度近视眼镜。他对白莲说:“这事是我爸刚告诉的,说是公安局那个女警察通知他,李老师和此案有牵连,带到公安局录口供。”
白莲说:“录口供和逮捕,两码事情。”
张峰忙接着说:“我爸还说,李老师和许老师谈了多年恋爱不成,兴许为这个李老师把许老师杀了。这许老师是死有余辜,尽靠他那高大英俊外表欺骗女孩子。记得我的一个堂姐,十年前爱上他,可谈一段时间他又不要,后来我堂姐自杀了。”
“噢?他也害了你堂姐?”白莲吃了一惊。
“是的。十多年前,我堂姐是省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投奔她叔叔,也就是我爸,在我们学校教政治。那时我还小,不懂事,但还有印象。我堂姐是个烈性女子,精神上本来就有些障碍,当许老师决定中断恋爱关系时,她精神分裂跳楼自杀了。为这事,我爸在他的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好多年不敢回老家。”
“Fuck!(他妈的)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恨当初怎么没一拳揍死他!”个性倔犟的颜炳飞握着拳头。
“我靠,许老师早死了就好,省得今天连累了我们的李老师!”马勇生耸耸肩。
傅媛爱焦急地说:“白莲,当真象校长说的,我们的李老师就是杀了许老师的人?”
“Maybe(有可能)。”
白莲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10
李老师醒来时,已坐在公安局的办公室里,对面坐着一位年青的公安干警,旁边是黑莲。
见她清醒过来,黑莲递上一杯水,说:“喝点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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