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或许还不止48人,江里恐怕还有些没能打捞到的尸体吧?”
卫立群道:“碎尸都集中在以前捞沙船作业后遗留下来的大坑里,如果有被水流冲散的,那恐怕也很难找到了,沙江太长,警方也无力让人把江底全部摸一遍。”
游铎拿着笔把疑点一条条列出来,“祁元也不是不可能是凶手,因为生活发生了剧变,引发了他的某种精神问题,然后最终导致了他成为连环杀手的这个结果,也很可能嘛。”
卫立群看了看他们,“我以为你们已经确定了祁元不是凶手?”
“我们人都还没看到呢,而且是不是凶手也是要靠证据来证明的。”叶莱起身去倒水,程锦把杯子也递给她,叶莱探身接了过来,然后踢了踢步欢架在走道上的腿,步欢懒洋洋地挪开腿让她过去。
程锦道:“我们去良沙市是为了尽量查清这个案件的疑点,不是为了证明祁元不是凶手。”
卫立群不是很明白,“如果他是凶手,那你们这一趟可不是白去了?对你们的名誉不会有任何好处。”
小安兴奋地问:“名誉?难道我们已经很出名了?”
卫立群道:“在相关部门内是的。”
小安沮丧了,“相关部门是什么部门?不是就是指我们安全部吧?”
步欢笑道:“做人要低调,名誉什么的都是浮云啦。”
叶莱回来了,“这话谁说也不能让你来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老大,水。”
“谢了,叶子。”程锦接过他的杯子,看到卫立群还在观察他们,便道,“新闻部的人都习惯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并且表面化?别想太多,我们只需要在规则内做正确的事,至于其它……”程锦的手在空中挥了挥,似乎这样便能让其它东西烟消云散。
说得简单,卫立群笑着摇摇头。
程锦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案件上,“好了,目前已经确认的受害者有49人,其中有多少已经识别出了身份?”
卫立群道:“我回来时有10人,其中一个就是最新受害人于文勇,他是死在两周前,肢解后分装入塑胶袋沉入河底,在水压下保存得还算完好,还能认得出来。其他的9人都是通过DNA对比确认出身份的。剩余的还在查,良沙市有近1千万人,每年失踪人口有5千左右,那些尸体显示最早的受害人是死于七年前,七年间失踪人口有3万,受害人都是成年人,排除失踪的儿童和少年,也还有2万以上的失踪人口可供查询。”
小安道:“要是有个DNA数据库就方便了。”
卫立群道:“这失踪的2万人里很大一部□份也不明,有DNA的怕只有当地人,而且得是亲戚还在关注他的下落,并会主动联系警方提供DNA作对比的。按我说现在能找出10个的身份已经很不容易了。”
韩彬道:“既然头骨完整,那可以按头骨还原出受害者生前的容貌,然后把照片发布出去,或许会有人认识他们。”
卫立群道:“警方找了专家在做,我不知道现在进行得怎样了。那些碎尸,他们拼起来就用了挺久,良沙市的法医不得不都去帮忙。”
“还原容貌,我也能帮忙,我有个很好用的软件。”小安说着又想起另一件事,“老大,你说我编个立体的尸体拼图游戏怎样?”
“编程?这种事情别问我,你和游铎讨论。”
游铎道:“安全部里有3D扫描仪,所以也有相关的立体拼图软件,不过好像没有专门针对尸骨的。每具尸体都会不同,你要怎么让电脑识别那些不规则的碎片,再让他们按你想要的顺序组成|人形……”
“停!我就是说编个简单的小游戏玩玩而已!”
游铎道:“那就更没必要了,简单的几块或者十几尸块,手动一下就拼出来了。你还不如去打俄罗斯方块。”
“……我不要和你说话了。”小安把头扭到了一边,但还很快就转了回来,朝游铎扬起头,“我不是想和你说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把俄罗期方块打完最后一关了。”
“是么?哪个版本的?用时多久?基本上的版本我都打完过……”
小安又气又恼,“……现在我真的不要和你说话了。”
程锦把杨思觅处理好的那一盘水果放到小安他们面前,“吃了吧。”
小安跳了起来,“哇哦!这么漂亮!怎么舍得吃!”
那些水果被杨思觅雕成了花朵、树叶、还有其他植物、动物的样子,他们已经偷看了很久了,倒没想到程锦会让他们吃掉。
杨思觅现在刀下有个小西瓜,有一半的瓜皮被削去了,已经初具一个花蓝的轮廓了。
叶莱取了盒牙签出来。
步欢很有疑虑,“真能吃?”
韩彬道:“你现在吃东西变谨慎了。”
步欢瞟了眼杨思觅手上的刀,“……我只是好像并没有在他们厨房见过这把刀。”那把刀应该是杨思觅的私人物品,而杨思觅的刀,肯定不会只用来做过什么削指甲、剔牙缝这种小事。
杨思觅抬头冲步欢笑了笑,刀在指间转动着。
步欢条件反射地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程锦笑道:“无论是水果还是刀,还是他的手,我都消过毒了。”
“……”这不是生物学方面的问题,这是心理学问题,大家都是想象力丰富的人。
卫立群也对杨思觅这个人有所耳闻,听过些修罗再世、血流成河之类的话,然后他又想到了现在这个碎尸案,眼前这些红红白白的漂亮水果,他是没心情去吃了。他在心中悲叹,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看了碎尸后他就吃不下肉,现在他怕是连素也吃不了,以后如果要跟这种案子那得让想减肥的同事来。
程锦没再管步欢他们,他对杨思觅道:“让我试试。”杨思觅把手里的刀放入了他的指间。程锦试着在杨思觅雕刻的现有基础上把一朵花的轮廓雕刻得更鲜明,但西瓜这种材质用来雕刻纤薄的花瓣并不合适,他很快就放弃了,摇头笑道,“不行,我弄不来这个,就说这是需要天赋的。”
杨思觅道:“有专门的工具刻起来会容易些。”他专注地看着程锦,那个雕了一半的西瓜已经失去了他的注意力,程锦拿了毛巾帮他把手擦干净,并笑道,“你要是觉得有趣,回家后也卖一套工具吧。”水果雕刻是他们某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时他们正在忙,没有去换频道也没关电视,便在间隙时看到一些,程锦的唯一观后感是麻烦,等那厨师手上的苹果雕好了,那苹果怕也被他捏熟了,不过杨思觅的动作够快,倒不存在这个问题。
大家都托着下巴,看看程锦和杨思觅,再看看那一大盘鲜艳的水果,“可以送给来接我们的公安局的人,告诉他是北京特产好了……”
“……”卫立群默默地把头扭开。
作者有话要说:#^_^#看不到的章节我检查了一遍,已经重新编辑过了,如果还会有哪章再出问题,你们再提醒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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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水面之下3 ...
来接程锦他们的,除了良沙市公安局的人,还有卫立群提到过的那位姓成的副检察长,他三十左右的样子,虽是一身正装但也不会显得过于严肃,卫立群帮他和程锦互相介绍了一下,“检察院副检察长成嘉树。部里特派的专案协查组组长程锦。”程锦他们这次来是以公安部特派协查组的名义,同一个部门,地方上警局的排斥会弱一点。
成嘉树笑着和程锦握手,“程组长,你好。”他看向旁边,步欢正把打包好的那一大塑料盒水果递给一个警察,成嘉树惊讶地问道,“程组长,你们组里哪位刀法这么厉害?我一定要认识一下。”
程锦笑道:“怎么看出来的?”
“水果很新鲜,但是没有被冰过,所以雕花应该是在飞机上完成的。”
程锦喊人了,“叶子,过来。”叶莱走了过来,程锦对她笑道,“检察长很欣赏你的水果雕花技术,我想你们肯定会有共同话题。”
叶莱脸上笑容僵了一微秒,和成嘉树握了手,“你好,水果雕花啊……那个就是切菜切得多了,像红萝卜之类的……”
成嘉树笑道:“这么说你也自己做饭了?我倒不切红萝卜,我不太喜欢吃,还是白萝卜切得多一些……”
步欢瞄了一眼靠在程锦身上的杨思觅,指着韩彬Сhā话道:“其实他的刀法更好,以前是外科医生,跟你会更有话题。”
韩彬走开了去,“我不喜欢切萝卜。”
什么萝卜萝卜的,卫立群觉得还是闭紧了嘴站远一点好,白痴会被传染的。
旁边的几个警察大约也不喜欢萝卜,看向程锦,“程组长,我们现在先过去局里?”
“当然,走吧。”
在路上成嘉树也说起了祁元,“我和他聊过,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也意志坚定,他并不是那种冷酷的人,但我们从他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他很无奈地道,“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莱道:“人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虽然有时不为人知,也没人能理解。”
成嘉树笑道:“对,这点我也认同。”
“……他们果然很合得来哈?”
“你嫉妒啊?……”
碎尸案的受害人尸体所在地虽然是在江北区分局的管辖地上,但这个案子一开始就由市公安局接手了,并为此专门成立了专案组。到了市公安局后,程锦和局长寒喧了几句后便切入了正题,“碎尸案引起的社会舆论非常大,出于谨慎,部里让我们过来协查此案。所以我们得麻烦你们一段时间了。”
局长笑道:“不麻烦,我们这边一定会全力配合各位同志。……”局长接客态度太好了,而且说起来话滔滔不绝,程锦想脱身,杨思觅歪了下头,想说点什么,被程锦握紧他的手拦下了。程锦看向卫立群,眨了下眼。
卫立群发现自己居然领悟了程锦的意思,他上前道:“对了,局长,关于新闻报道的事我正要和你讨论一下。”
程锦立刻道:“那你们慢慢聊,我们先过去专案组那边。”
“好,好。”局长正笑眯眯地请卫立群去他办公室坐,新闻部的人才是最不能得罪的。
卫立群看着特案组的人迅速地消失了,回头跟上局长,“是这样,现在暂时不要报道碎尸案相关的新闻,我们要有技巧地……”
良沙市杀人分尸案专案组的组长也是市刑警队的队长,叫江光华,他四十多岁,是个有着一头灰发的健壮男人,和程锦打过招呼后,两人互相介绍了两边的成员。程锦这一来,专案组就等于是由他接手了,良沙市的警员们都很不满上面的人过来坐享其成。程锦也没特地说什么,只是很自然地问起案件发展状况,没人回答,江光华皱了一下眉,使眼色让他的属下赶紧讲了一遍。江光华他们说的主要内容就是当前的嫌疑人是祁元,但也没有咬死说祁元就是凶手,也没有提到结案的事。
程锦点头道,“那我们就从祁元这里开始吧。韩彬和小安先去帮法医整理受害人的信息。其他人先跟我一起去认识一下祁元。”
祁元在公安局的拘留室里已经呆了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照例又有警察过来叫他出去,这肯定是又要开始审讯,他打起了精神,被两警察押着走上了走廊,迎面有一个警察带着另一个犯人走过来,那个犯人边拖拖拉拉地走着边骂着脏话,他身后的警察不耐烦地推搡着让他走快点,那个吊儿郎当的犯人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在刚与祁元这几人擦肩而过时,他突然猛地转身扑向他身后的警察,一下就把那个警察撂倒了。祁元身旁的两个警察忙冲上前去帮忙,但那个人动作敏捷,飞起一脚又揣飞了一个,后冲上去的警察也躲闪不及地被他狠揍了一拳。
祁元先是一怔,然后发现这次出来警察并没有给他上手拷,他没再多想,忙急步上前去帮那几个警察。那个犯人看他一眼,“走开些,别多管闲事……”还没说话,祁元的拳头就已经到了,那人本没在意他,这便吃了亏挨了一下,犯人怒了,“嘿!哥们,有没有搞错,你们被他们抓来了还帮他们?……”
祁元不说话,和那犯人扭打起来,警察们也重新围过来了,几人一齐上,那个犯人很快被制服了,祁元使足了劲把那人面朝下压在地板上,等着警察来把那人拷上,但这几个警察居然都没带手拷,其中一人解了鞋带下来,这种时候,也没时间多想,祁元顺手接过去,利索地把那犯人给绑上了,警察把绑好的犯人拖起来,押走了,那人边走边骂骂咧咧地,“靠!居然会碰上个神经病!……”
祁元被继续带往审讯室。
另一个犯人被押着走到走廊底,又重新绕了回来,进入了另一条走廊的一间办公室,他边走嚷嚷着:“补助!我要申请意外伤害补助!”
程锦笑道:“行,回去后写份报告给我,我会签字的。”
“……又是报告。”步欢扮成的那个犯人哀号着。
“喂,别动!”叶莱拿着相机在步欢身后拍他被绑起来的手。
另一个配合步欢的警察很恼怒,他脸上青了一块——被步欢打的,什么意外伤害,明明是故意伤害,而且他还没法申请什么鬼补助。
游铎看着绑住步欢的手的绳结,“和受害人手上的绳结不同。”最新的受害人于文勇手上和脚上都有绳结印,一种双八字结,普通人一般并不会打这种结,渔船上渔民们有时会用上,但很明显,祁元并不习惯打这种绳结。
叶莱帮步欢把绳子解开,步欢拍了拍刚刚和他合作的警察的肩膀,“对不住啊,哥们。”还没等那警察说没关系,步欢又自顾自地撩起了衬衫,“叶子,我背上是不是青了,给我拍几张,留做证据。”
叶莱翻着白眼,“你要不要脱光了拍几张?”
“行啊!这个办法好,我们找个空房间去!”
“……”叶莱把相机递给游铎,游铎摇头后退开几步,“我对他的祼体没兴趣。”
和局长谈完话的卫立群也过来了,在一旁冷不丁地道:“我倒是可以帮忙。”
“……不用了。”
成嘉树看看不作声的江光华,又看看程锦,“那么接下来是要去审祁元?”
程锦道:“我和思觅去一趟。”
大家一起去了审讯室那边,程锦和杨思觅进了审讯室,其他人在外面看视频。
程锦和杨思觅在祁元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程锦把手里的资料放到杨思觅面前,杨思觅翻开文件夹抽出步欢双手被绑上的那张照片,放在桌面上,“还认得出吗?十分钟前你绑的。”
祁元抬头看着杨思觅,压抑着愤怒道:“你们设计我?”
“有意思。”杨思觅笑了,“厌恶被人控制?看来你会认罪至少不是被人胁迫的。不过绑住受害人的绳结并不是你喜欢的这种绳结。你或许想说,你会很多种绳结。那么就给个机会让你试一试吧。”他拿了另一张绳结的照片,面朝上放在桌面上两秒,然后他把它翻过去面朝下盖在桌上,把一根绳子放在桌上,推到祁元面前,歪头看着他,“要试一下吗?”
祁元看着杨思觅,然后拿起了绳子,镇定地打了一个和照片上一样的绳结。
“不错啊。”杨思觅露出个惊讶的笑容,然后收敛了笑容冰凉地道,“可惜这张照片上的的绳结也不是受害人身上的。”
祁元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狠狠地盯住杨思觅。
杨思觅道:“很不喜欢处于这种无能为力的境地吧?可惜你是心甘情愿,也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祁元咬住牙没说什么,垂下了头。
杨思觅翻了翻手里的文档,看着祁元,“你父亲去世得早,还是十五年前的事,他不小心给人骗了……”
祁元抬头道:“别提我父亲。”
杨思觅道:“那就说说还活着的人。你还有个弟弟,你母亲也还在,你们现在住在一起。”
祁元火了,“什么叫我母亲也还在?你会不会说话?她本来就好好的。”
程锦皱眉,敲着桌子,“闭嘴。”
“和家人还有周围人相处良好,身体健康,事业状态也良好。”杨思觅接着道,“个人状况,31岁,单身未婚,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祁元冷笑:“你想说我是变态?”
程锦道:“这是我国特色,普通人一直单身肯定会被人说有问题,飞流短长,你能扛得住证明你确实是个很独立自主的人。”
祁元皱眉,“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杨思觅道:“你这种足够独立的人肯定不会想死,所以你为什么要替别人认罪?”
祁元探究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认定我没有杀人?”
杨思觅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杀过人,因为你有杀人的能力。我只是认为你不是个杀了49人的连环杀手。”
听到杀了49人,祁元不自觉露出一刹那厌恶的表情。
杨思觅把手上的资料夹合上了,“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那就这样吧。”杨思觅站了起来,一手拿起那个文件夹,另一只手递给程锦,程锦握住他的手起身,两人一起出去了。
就这样?祁元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开了,然后又不自觉地去想另一件事:刚那两人是牵着手出去的?难道现在中国特色社会的特色是单身比同性恋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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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水面之下4 ...
程锦和杨思觅出了审讯室后,江光华道:“如果祁元不是凶手,或许他认识凶手,得再和他谈谈。”
程锦摇头道:“他什么都不会说的。”这点大家都知道,毕竟程锦他们还没来时,江光华他们已经和祁元对峙了三天了。
成嘉树道:“那么,接下来要怎样。”
程锦道:“我们对良沙市的情况不了解,所有的行动主要还得靠江队长。先查清楚祁元家里状况,查清楚他母亲和他弟弟最近的状况,步欢、叶莱,你们和江队长安排的人一起查。查清楚已知身份的受害人的所有事情,游铎,你和小安一起去查,和江队长安排的警员互相配合。”他说着又想到了什么,看了看窗外,已经天黑了,“明早我想去发现碎尸的沙江看一下,麻烦江队长安排人送下我们。”
江光华道:“没问题,我会分配好人。”
成嘉树道:“我可以带你们去沙江那里,我去过那里。”
卫立群也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吧。”
江光华道:“我会再安排两人和你们一起。”
程锦笑道:“不用了,正是人手紧的时候,有成检察长陪我们去也就够了。”
江光华想到步欢的身手那么好,心想程锦和杨思觅应该也不错,既然不会有问题,他也就答应了。“现在已经八点多了,我们先去吃饭?你们的住宿是安排在局里的招待所,吃过饭,我带你们过去。”
程锦道:“算了,这种非常时期,一切从简吧,叫外卖就行,我们先去一趟法医室。”他拉着杨思觅往外走,游铎跟在他们后面。
步欢和叶莱看向江光华,“哪些人和我们一起查祁元这条线索?”
成嘉树对叶莱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吧,应该都帮上些忙。”
卫立群道:“我还是跟程组长他们一起去法医室看看。”他往程锦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江光华安排了些人和步欢他们一起,“对了,你们喜欢什么口味?”
步欢笑道:“中国人的口味,你们觉得还行的,我们应该也差不多。叫大众化些的菜就行,特色菜什么的,我们有空了再去尝也不迟。”他以前有来过良沙市,也吃过这里的特产,有些吃着不错,但有些就是悲剧,所谓当地特产,有些真的只有当地人才会喜欢吃。
江光华点头,不过等打订餐电话时他才想到,要不要点荤菜?这些天这里的人真的是吃不下肉,那些塑料袋里的腐败尸块真是让人印象深刻。他想了想,为这种问题老去打扰别人也不好,最后他还是帮程锦他们点了两荤两素的外卖,就算浪费了,那也比程锦认为他招待不周来得好。
放置尸骨的地方并不在法医室,因为尸骨太多,只能空出一个大厅,放上了几台大功率的空调,49张解剖台摆满了这个大厅,有一半的骨架上还有肉,另一半都是清理干净的骨头。小安和韩彬裹着大衣戴着口罩坐在放着骨头的那一半台子中,小安把头骨的照片先拍下来,再用电脑上的软件为那些头骨加上肌肉、皮肤和五官,再根据未分解的头发的长度为它们加上发型,韩彬在一旁给小安进行专业指导。
程锦站他们身后看了一会,笑道:“很不错!”
小安道:“我们配合很好!”她又瞄了眼不远处的另一些人,小小声地道,“我们比那些专家快多啦。”
“好,继续保持。”程锦想起在门口的桌上看到很多大衣,“门口的衣服可以穿的?”
韩彬道:“就是给要进来的人穿的。那桌上的盒子里还有一次性口罩。”其实这里的气味,已经浓烈到戴了口罩也像没带一样。
大厅里温度很低,程锦他们走出去穿衣服,刚好卫立群也刚到门口,卫立群把大衣披上肩膀,衣套进衣袖,“这里真是一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程锦帮杨思觅把他敞着的大衣的扣子扣上两颗,“这话别让法医们听到。”
游铎装备好了,先返回了大厅。
卫立群道:“法医也不会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尸体吧,还有部门是高度腐败到液化的。”
程锦把口罩带上道:“应该是很少见。”
卫立群戴上一个口罩,然后又拿了个口罩道:“我决定戴两层。”
杨思觅看了看口罩,没动,程锦笑了,帮他也戴上一个,“多少会有点作用吧。”
“在里面呆久了,嗅觉麻木后,就有作用了。”
重新回到大厅后程锦看到游铎也在帮忙,他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整理着骨架旁的一堆毛发,“我认为最难确认的就是发型,有时候换个发型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程锦道:“最常见的发型就那几种,都试试吧。”他看向另一半保存更完好好的尸体,“那些准备怎么处理?”
游铎也望向那边道:“放掉血并且密封包装的尸体在深水中能保存得很好,那些看上去都还不错吧?”他又看了看身边的骨架,“早期的尸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凶手早年处理尸体还处理得不够完美,再加上时间太长……”
程锦打断了他,“我不想知道具体尸体是怎么分解的,我是说那些尸体也辨别不清外貌,你们是打算先把肉都去除,再用头骨模拟人像?”
韩彬道:“也不全是。那些还完好的就不用,但那些已经腐败得太厉害的,是要清理掉上面那些膨胀变形的肉。若是在我们局里,检验室培养了一种专门吃腐肉的虫子,效率很高。这里没有,只能煮一煮,再洗刷一下。”
卫立群问道:“你们打算在哪里煮?”
“这里的法医们会处理这事的,你想看?开始后我通知你。”
“不,我打算尽全力避免自己看到这种情景。”卫立群不想自己在有生之年再也喝不下骨头汤。
杨思觅看到程锦正在观察旁边的一具尸骨,便走到解剖台边开始观察并讲给程锦听,“男性,40到35岁,身高175左右,手臂在生前骨折过。”他拿起些甲片状的东西在灯下细看,“指甲完好,没有缺口,他被杀死时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他放下了那些指甲,重新看了一遍那具骨架,“有股骨头坏死的症状,他行走会有一定困难。可以去医院查相关的治疗记录,再对比他的外貌特征,可能会有收获。”他有些兴趣了,头也不抬地道,“我要纸和笔。”
程锦从别的法医那里取了一份来递给杨思觅,他接了过去,开始在纸上勾线,十来分钟后,纸上出现一个短发的壮年男人素描,画完后他抬头,发现程锦正惊叹地笑看着他,他也跟着微笑了,拉下口罩嘴唇贴近程锦的耳边道:“我喜欢你现在看我的表情,也喜欢你想对我做的事。”
程锦偏头让耳垂离开杨思觅的唇畔,笑道:“我也喜欢。不过现在么,我们先去看下一具?”
杨思觅看了程锦几秒,然后移开视线道:“不要。”
程锦失笑,把杨思觅拉过来抱住。旁边有人道:“是值得庆祝,现在我们又确认出一个人的身份了。”说话的是刚走进来的江光华,他手里拿着杨思觅放在解剖台上旁的那张素描在看,“这个人叫张天柱,是5年前我办过的一个重大杀人抢劫案的嫌疑人,他上了全国通缉名单,谁想得到他从没离开过良沙市?”
程锦放开杨思觅,杨思觅拉住他的手,他笑着反手紧握住,然后看向江光华,“我没记错的话,之前确认身份的10个受害人,有4人是良沙市本地人,他们都是某些案件的嫌犯。另6人是外地人,其中的1人也在全国通缉名单上。”
江光华苦笑道:“加上这个张天柱,现在确认身份的受害者已经更新到13人,6个是良沙市出生的人,都牵涉到一些案子,另7个中有4个在通缉名单上。”
游铎道:“这么说这个连环杀手是个城市清洁工?他执意要清洗掉这个城市的罪恶?”
程锦看向这个大厅的一排排尸骨,现在的它们冰冷沉寂,无论好坏,它们也曾拥有过生命……杨思觅看了看程锦,然后道:“我饿了。”
江光华马上道:“对,已经很晚了,大家都饿了吧,走,先吃饭,有了力气才好干活。”
程锦收回心绪,笑道:“走吧,边吃边聊。”
卫立群叹气,他已经够没胃口了,他们还要边吃边聊。
盒饭已经分发好了,叶莱皱眉道:“啊,你们这身上什么味道?”
“还能什么味道?”游铎道,“我们已经嗅觉失灵了,你别再提醒我们了。”
小安打开饭盒后惊喜地叫道:“这个排骨好香啊!”她夹了块啃了一口,“好吃!”
“……排骨?”卫立群打开自己的盒饭一看,果然有排骨,蒜香味的。
步欢了然地看着他,笑容灿烂,“你不吃的吧,给我给我!”
卫立群把饭盒推给步欢,“全部夹走,我已经看够了排骨了。”
小安的啃排骨的动作停下了,埋怨道:“讨厌,你干嘛要说,现在我也吃不下了。”她边说着边犹豫地看着她筷子上那块已经被她啃了两口的排骨,然后心一狠又啃了一口,唔,好像也没什么心理障碍啊,“还是很好吃嘛。谁吃不下的可以给我!”
“……”
成嘉树打开自己的盒饭看到是素菜,松了口气,感激地冲江光华笑了笑。
叶莱看了眼他的菜,“要排骨吗,味道很不错。”
成嘉树连忙道,“不用不用。”
步欢也抬头冲他笑,“味道真的很不错的哦!”
“真不用……”
步欢啃着他那一堆排骨问道:“这么说很可能这是个行侠仗义的连环杀手?犯罪的敌人的可以算是警察的朋友吧?”
这是什么说法?江光华听了这话的最先的反应是震怒,但生气又似乎太过大惊小怪了,他纠结地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只知道他也是罪犯,最恶劣的那种,现在他让良沙市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叶莱道:“我想起了赖宇,这个连环杀手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把这个城市当成是自己的责任?”
成嘉树好奇地问道:“你说的是木伦市的赖宇?你说的人好像和我在传闻中听到人不一样,传闻中他很残暴,不喜欢任何人违抗他。”
“或许他就是这样的人,但他觉得他在让他的城市变得更美好。”
木伦市跟美好有关系?成嘉树很迷惑。
韩彬道:“现在就确定凶手杀的人都是犯过罪的人会不会太早?”
游铎飞快地把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然后说道:“从现在的比率可以推断出,有很大概率凶手杀的人确实都是罪犯,至少他认为是。不过或许他杀错过呢?”
程锦道:“现在说这些的确太早,尽快把其他的受害人身份也都查出来。”
卫立群毫无食欲地挑拣着盒饭里的青菜,他总觉得很腥,饿了却吃不下饭的人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说得容易,查到现在不也只查出了十几个人?”
杨思觅眯了下眼,拿着勺子搅了搅他那份汤,“汤不错。”步欢他们都附和道,是不错。
卫立群控制不住自己看了一眼杨思觅的汤,那是碗漂着褐色血丝的混浊的汤,他放弃地把面前的盒饭推开了,现在他彻底没食欲了。
江光华也看见了那碗汤,那是猪肝汤,平时他是很喜欢喝的,但现在他后悔得要死,干嘛给程锦他们点这个,有些袋子里的尸块就是液化成那汤的样子的……
成嘉树发现自己虽然还没吃几口,却已经饱了,周围的大多数人都停下了筷子,只有特案组这些人仍然吃得很欢快。
当晚除了步欢和叶莱在查祁元周边的人和事,程锦他们都在那个临时的法医室里,程锦发现那些骨架被煮过后气味好多了,在他的陪伴下,杨思觅又画了十几张模拟人像素描,剩下的由小安、韩彬和其他人完成了。
程锦翻着那些头像,“数目不对吧?只有47张。”这里保留的是原件,游铎复印走了一份,他和江光华的人一起在调查这些受害人的身份。
啊?少了!大家急匆匆地核对,最后有个法医道:“糟糕,应该是还有两个头骨还在锅里。”他们忙跑去找了。
天都快亮了,杨思觅坐在椅子上,靠在坐他旁边的程锦身上。小安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她快从椅子上滑下去了,韩彬拿着塑料布把一张解剖台的人骨一收,裹起来放到一边,然后摇了摇小安,指向空出来的解剖台,“去睡一下?”
“哇!酷!我还没像尸体一样躺在解剖台上过。”她爬上去,躺下,闭上眼睛,“硬了点,但是挺好的。别让我被人解剖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1-12-17 13:09:19
470462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1-12-17 19:04:55
#^_^#谢谢上面两位童鞋扔的地雷,抱抱~(^_^)∠※~~~奇怪的是有位童鞋的名字是空白的,真神奇,这个是怎么做到的?4704627也是第一个给这文扔地雷的人,#^_^#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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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水面之下5 ...
到早上七点时,已经有21个受害人的身份被确认了,既然受害人很可能都有犯罪记录,查起来就方便多了,直接在相关的数据库里搜索就行,游铎很庆幸现在的罪犯数据都电子化了,这样他直接用局里的人像对比识别软件就可以找到这些罪犯了,虽然数据库庞大,电脑搜索起来并不会很快,但总比手动地到处去翻纸质档案好得太多。
程锦边翻看着那些人的简历边道:“游铎,你也跟我们一起去沙江那边看一下。这里让小安看着。”小安正趴在桌上熟睡,程锦对一旁的警员道,“有什么电脑方面的问题就叫醒她,让她处理。”
韩彬还在法医室,正在把各种检验报告系统地整理一遍。
叶莱那边关于祁元家里的人已经有些线索了,“老大,祁元的母亲叫徐云淑,她一直在家,很奇怪,她儿子被抓,她好像也没多着急。祁元弟弟祁明仍然下落不明,不过我们查到了些相关信息:他和人合伙开了家地下游戏厅,一周前那里发生了恶性斗殴事件,有人受了重伤,那人也是个非法团体中的人,正让人在到处找祁明,扬言说要祁明一条腿,祁明可能是因为这个躲起来了。”
“找到祁明。”程锦看向步欢道,“祁祖辉和于文勇的事查清楚了吗?”
步欢道:“祁祖辉就是个职业骗子,属于经济犯,他和祁元的母亲徐云淑是中学同学,因此他才认识祁祖辉的,他带着祁祖辉的钱跑了之后,先是去了广州,在那里开了个公司,但很快开始亏钱了,他便又骗了另一个人,逃到了福建一带。总之,每当钱花得差不多后,他就开始下一次生意,大江南北他都跑了个遍,不知道多少人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他会回良沙市,是因为他已经活不久了——他得了癌症,不知道这是不是报应。”
“你说的报应是指他得了癌症还是指他被杀?要是有报应,早就世界和平了。”程锦更关心的是,“于文勇和徐云淑是中学同学?于文勇第一个骗的人就是她家?骗子好像都是从熟人开始骗起。”
程锦自己自问自答完了,步欢只得耸耸肩。
程锦道:“找到祁明,还有查一下有没有哪些没落网的罪犯曾经受到过袭击,我们这位连环杀手走了这么久的夜路,或许他曾经失过手。你们找江队长的人帮忙一起查,他们对良沙市的罪犯们更了解,或许曾听说过某些传闻。”
卫立群在一旁听了后问道:“查这些的作用是什么?看有没有人曾见过凶手?”
“差不多是这样。”程锦笑道,“我们走吧,去一趟沙江,这些让他们去查。”
从市公安局到发现尸体的沙江水域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成嘉树开的车,车直接开进了一个停船场,“这里是良沙最大的停船场,很多私人的船都停在这里,这里也提供租船服务。我偶尔会来。这里的老板叫陶礼,就是那边那个。”成嘉树指向一个正在检查船只的男人。
陶礼也看到他们了,脱下手套扔到一边,走过来看了看他们几人,然后问成嘉树,“要租船?今天是带了朋友一起?”
程锦笑道:“你们认识?”
成嘉树和陶礼都笑了,陶礼道:“也不算,我是生意人,记性还不错,看过几次的客人一船都会有印象。不过你们几位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的确是。我们要租条船,是我们自己开,还是有驾驶员的?”
陶礼道:“都可以,要人帮忙开船的话要另外加钱。你们可以自己开,这船速度不快。”他踢了踢船沿上绑着的一圈轮胎,“就算撞上了什么也不会怎样。”
游铎道:“这简直像是游乐园里的船。江水太深,实际上危险很大,不知道每年因为这种船只的事故造成的死亡人数有多少?”
陶礼看着他们,“我说你们不是什么政府部门,或者什么新闻媒体的人吧?”
检察院和新闻部?“不,当然不是,抱歉,第一次来良沙市,帮我们挑艘船吧。”
上了船后游铎又开始说了,“这船确实很危险,如果船翻了话,不会游泳的人肯定会没命,就像一周前渡轮发生的事故一样。”他摸了摸身上穿着的黄|色救生衣,“这个也不是正规产品,遇水后也不知道浮力够不够……”
卫立群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新闻题材,我可以做一个策划……”
成嘉树有些难以相信地问道:“你们难道真的打算让良沙市的船业生意都破产?”
“怎么会?时代在进步,改革是很有必要的。”
“你们不能这么做!……”
程锦和杨思觅站在船沿处看着他们吵,程锦道:“游铎,算一下我们这船最多能开多远,我指的是要能往返。测一下水的流速,我想知道在哪个范围内扔下尸体后,它最终会停留在尸体被发现的那个地点。”
游铎把他拖上的船的大箱子打开,“完全可以租船抛尸,停船场的人根本不会检查客人的包。”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些工具,“只有简易的工具,不过做些简单的测量没问题。”
成嘉树道:“可是计算出这些也没什么用吧?”
程锦道:“我们的凶手是个有闲暇时间的人,他不太可能会是渔船上的人,这里的渔船都是多人作业,要去杀人也是很费时间的,而前期调查等准备工作更费时间,他们方便时不时的消失几天?这会引起周围的人的注意。所以他要么自己有船,要么租船,但这两者都会在停船场留下记录,我们算出受害人的死亡时间,算出这个水域在哪几家停船场的往返范围内,再交叉对比周围的这几家停船场的船只记录,应该不会筛选出太多人,到时还可以问一下经常在这里作业的渔船,他们也是生意人,我想他们认人的能力也不差,或许会对某个经常一个人出行,并把船停在水面上某点的人有印象。”
“……精彩!我想他们会有印象。”
卫立群道:“其实我一直不能理解,连环杀手为什么喜欢固定的模式,固定的受害者人群,固定的杀人方式,还有固定的藏尸点。”
“并不全是,也有不讲究那些,只是杀人的。”杨思觅坐在船沿上,他随着水波摇晃着,似乎风再大些就能把他卷走,“固定模式更安全,就像动物的行为模式一样,你可以理解为本能,或者熟能生巧。”
程锦伸手给杨思觅,“过来。”
“不。”杨思觅眨着眼睛把身体往后仰。
程锦往前走,成嘉树喊道:“这船小,别都站到一侧,船会不稳……”他还没说完,船就偏向了一侧,“嘭”的一声,杨思觅落水了。
“哦!糟糕……”游铎紧紧地抓着他那箱器械,卫立群想走到船沿边去看。
程锦道:“别过来,行吗?我不想船真的翻掉。而且他不会有事。”程锦说着开始迅速并有条理地脱衣服。
成嘉树着急地趴在船沿上往下看,“真的没事?他没有浮上来。”
程锦道:“我们马上回来。”他已经脱掉了衣服,再脱下长裤和鞋袜,然后跳下了水。
“他真是理智。”成嘉树干笑了两声。
游铎道:“既然他说了没事,那就不会有事。”
成嘉树无语地看向卫立群,卫立群很镇定地道:“别把他们当正常人,他们想游泳了,就让他们游吧,如果我们能趁机把船开走就好了。”
……都不是正常人,成嘉树忧心忡忡地想。
一分多钟后,他们终于看到程锦和杨思觅浮出了水面,两个翻上了船,程锦抹去脸上的水,“船上有毯子吗?”
“没有。”
“真是好极了。游铎,你已经测完对吗?我们返航。”程锦穿回长裤和衬衫,拉好拉链,扣好扣子,看到杨思觅坐在船板上仰头看着他,程锦单膝跪在杨思觅身旁,用衣袖擦去他脸上的水,把他湿淋淋的卷发从脸上撩开,“真想把你扔回水里去。冷吗?”杨思觅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不说话。程锦和杨思觅对视了几秒,然后他把杨思觅搂到怀里,他不怎么湿的衣服马上被杨思觅湿透的衣服和卷发染湿了。
成嘉树看向卫立群,再看向游铎,希望他们能解释一下这个突发的意外落水事件的走向,但他被无视了。
游铎道:“10分钟后我们就能靠岸,这附近应该没有衣服卖。”
“停船场肯定会有多余的工作服。”程锦若有所思地道,“把在船只行驶能力范围内的停船场的工作人员都查一遍。他们开船出来在江上停留再久,也永远不会引人注目。”
成嘉树道:“你是说凶手可能是他们?”
“一个调查方向而已。”
他们这条小船靠岸后,陶礼看到湿透了程锦和杨思觅,“呃,或许我该推荐你们用一艘再大一些的船,真是不好意思,这样吧,今天给你们打八折。”
“谢谢,你们这有多余的工作服吗?”
“有的,请等等。”陶礼喊人去仓库取两套过来,“你们可以到里面的办公室去换衣服。”
“谢谢。”
江边风很大,全身湿透的杨思觅嘴唇都发白了,但他仍然道:“我不穿这个。”
这可不是嫌弃工作服粗糙难看的时候,要不是程锦的衣服也仍然被弄湿了,他倒是会脱给杨思觅,他平静地道:“你要是不穿,我会把你脱光,让你裹着毯子回去。”
杨思觅眼睛一亮,看来他对这个建议很感兴趣。
“……”程锦叹气,“你是真不愿意穿?”
“不全是。”杨思觅道,“这江里的水很脏。”
程锦表示同意,“对,泡过尸体的,我还不小心喝了一口下去。”
杨思觅道:“我们要回去洗头洗澡换衣服。”
“对,但我要先去局里看看有没有新的进展。”
杨思觅道:“有情况他们会电话给你。”他看向游铎,游铎马上给出很肯定的答案。
程锦笑了,“好吧,我会保持手机开机的。但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的行李还在局里。”
“早上他们已经送过去了。”
“好吧,我没问题了。去把湿衣服换掉?”
“好。”
程锦和杨思觅在警局附近的招待所下了车。成嘉树看着他们走远后,收回视线看向前方,边踩油门边说道:“我想问个问题……”
卫立群道:“你最好别问,那两个人的事全部忽略掉就好。”
“不是,我是想问……”
游铎道:“好奇心别太强。”
成嘉树深吸口气,快速地说道:“我是想问你们是不是真的要做停船场的调查或者写关于停船场的报道?”
“……你可以说慢一点的。多亏你提醒我,要不我都忘了这个好题材了,得赶紧写条备忘录记下来。”
“……”
停好车,游铎他们回到办公室,这里仍然人来人往,大家都在为调查忙碌着。叶莱从资料上抬起头,“回来了?老大呢?”
游铎道:“他和杨老师在沙江意外落水,现在回去换衣服去了。没有足够重要的事最好暂时不要找他们。”
小安紧张地问道:“他们没事吧?”
步欢在一旁诡秘地笑:“他们没事,但我们要是不识趣,杨思觅心情会很不好,到时我们会有事。要不要来打赌他们多久之后会回来?”
大家都低头看表或者手机,开始算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_^#多谢同学们的霸王票,(^_^)∠※抱抱~~
lin995000022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1-12-18 23:58:05 --投在第一季的,被我发现了哦。
758755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1-12-19 21:53:24
wowo17171717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1-12-18 21:32:57
wowo1717171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1-12-18 21:32:11
hsmxh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1-12-18 16:57:11
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1-12-18 14:33:05
#^_^#神秘的空白同学又出现了。看到wowo17171717同学的火箭炮时我吓了一大跳(⊙o⊙),写罪案故事的人居然如此不镇定,人生果然有很多个第一次。同学们,再次拥抱下~(^_^)∠※~~
24
24、水面之下6 ...
午后,案子有了新进展。祁明终于被找到了,正在带回警局的路上。叶莱他们去祁元家见过了他妈妈徐云淑,和她聊了聊,顺便偷偷留下了一点纪念品。不过那个窃听器没能派上用场,因为他们离开不久后,徐云淑就打电话联系了祁明,叮嘱他要小心,有警察来过家里了,小安追踪了那个手机号,得到了祁明所在的地址。
叶莱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程锦告诉他这个消息,步欢怂恿道:“打呗。”只要不叫他去打,怎样都行。
卫立群问道:“那么现在你们认为祁明是凶手?”
步欢道:“我们一开始就没有认定任何人是凶手,但他是相关人员,有义务配合调查。”
江光华走进办公室道:“祁明不是凶手,于文勇死的那天,他一直在他那个游戏厅里,有一屋子的证人。”
“那除了祁明,祁元还会替谁顶罪?他妈徐云淑?那老太太可杀不了人。”
“而且连环杀手很少会是女人。”韩彬也来了,拿着一大叠的资料,“我把尸体和其他物证的检验报告全部整理了一下,程锦不在?”
江光华道:“我已经打电话给他了。”他一说完,就看到大家都看向了他,他迟疑地问,“怎么?”
“没什么。”步欢冲他咧嘴一笑,“我们很高兴你已经打电话给他了。我要去工作了,待会见。”
游铎站起来道:“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查,有事你们叫我。”
小安道:“我跟你一起。”
叶莱也道:“我也先走了,有事通知我。”
“我们组长来了后,帮我交给他。”韩彬把他手上的那一大叠资料放在了桌上。
一眨眼功夫,特案组的人走了个干净,江光华看向卫立群和成嘉树,“怎么回事?”
卫立群决定向特案组的人学习,“我有份新闻报道的资料要整理,如果有什么事,你们知道到哪找我的。”
成嘉树追了上去,“你不能去写关于停船场的报道,这会影响良沙市的经济……”
江光华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程锦和杨思觅很快就过来了,比祁明先到。江光华感觉这两人心情都很不好,“有什么坏消息吗?”
杨思觅笑着看向他,很明显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哦?怎么说?”
江光华被杨思觅笑得毛骨悚然,程锦握住杨思觅的手,制止了他,“思觅。”杨思觅无聊地把眼神从江光华身上移开。程锦道,“的确收到些消息,不过也不算是坏消息。”
江光华很好奇程锦收到了什么消息,他直觉这些消息应该是和案件有关,但程锦却没有要说的意思,他想了想没再多问,主动把目前案件进展说了一遍。
程锦边听边点头,听完后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江光华便自己找话说:“步欢他们还在楼上忙。卫处长和成检察长应该是在资料室。”
程锦只是敷衍地应了声,低下头安静地翻看着那些整理好的案件资料。杨思觅倦在程锦身旁的椅子上,手撑着下巴,眼睛看向程锦手里的资料。韩彬整理的那些报告上,注明了锯尸体用的电锯的型号,杨思觅道:“老牌子,这个型号应该已经停产了,能用这么多年,看来质量很不错,主人对它也保养得不错。他选用的塑胶袋、绳子和刀具,都是最普通的,从这方面我们追查不到任何东西。”
那些资料中很大一部分是受害人的法医检验报告,49个受害人中有46人是男性,3名是女性,年龄从20到60岁的都有,身体基本上还算健康,45人有犯罪记录,其他4人身份未能确认,仍在调查中。
程锦道:“这4个查不出身份的受害人或许是关键。”
江光华道:“关键是我们查不出这4个人的身份。你知道良沙市这7年总共有多少失踪人口吗?……”
“知道,卫处长已经给我普及过这个知识点了。我会让人帮忙查清这4个人的身份。”
江光华无话可说了,单独跟这两人在一个房间还真挺不自在的——特别是杨思觅正用种想找点有趣的事来做的眼神研究着他,他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只剩他还留在这里了。在他迫切地准备找个合适的理由离开时,他的属下过来了,“队长,祁明被带到了。”
江光华毫不吝啬他的夸奖:“做得非常好!”
祁明在审讯室里看到程锦和杨思觅后有些惊讶,“你们是新来的?”
程锦道:“你认识良沙市的所有警察?”
祁明道:“差不多吧。”他并不紧张,但稍微有点疑惑,“我倒没想到这次你们会费这么大劲来抓我,毕竟我只是那种不入流的混混,而且好像今年的严打期已经过了吧?”他看程锦在笑,他更加疑惑了,“很好笑?你们不知道每年的扫黄打非都有固定档期?看来你们果然是新人。”
程锦看向摄像头,透过视频和房间外的众人对视,特案组的人只有步欢和小安溜过来凑热闹,他们俩笑得直捶墙,江光华他们的脸色全部发青。
程锦记得祁明开的是家游戏厅,那里想必有不合法的赌博机,但是,“扫黄打非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祁明又用看菜鸟的眼神看程锦,“你该去看看我在这里的记录。我还卖些盗版碟片,有顾客有需求,我就弄了些在那卖。说吧,你们这次打算罚款多少?”
程锦又看了眼摄像头,“价钱方面迟一些会有人来和你谈,我可以让他们给你打个折——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回答些问题的话。”
“打几折?”
小安和步欢快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这得看你能回答多少问题。”
杨思觅把那些肢解开的尸体照片铺开摆满桌面,祁明一怔:“拼图?这个我不擅长。”
“……”程锦指着其中几张道:“这是于文勇。”
祁明仔细看了看,“不太像。”
“因为他被切开了。”杨思觅道:“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祁明想了想,报了个日期,是于文勇死亡的前一天,“我当时准备打他一顿,他骗过我家钱,居然还敢回来。不过我没有打他,因为被人拉住了,反正我一根毫毛也没碰过他。”他指了指照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们怀疑是你哥杀了他。”
祁明好笑道:“我哥?恐怕他杀过的唯一活的东西就是鱼。”
杨思觅道:“你和你哥关系不好?你父亲早逝,你们应该相依为命才是,为什么会关系还是不好?” 杨思觅是真的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喜欢自寻烦恼。
祁明很坚决地否认了,“我们关系很好,我们一直住一起。”
“这是最奇怪的地方,想必你经常不回家吧?”
祁明再次否认了,“我天天按时回家,晚饭都在家吃。”
“所以经常不回家的是你哥,他是不是几乎住在他的船上?你们的确关系很不好。”
祁明张口结舌,憋得脸都红了才道:“……别逼我揍你!”
杨思觅瞟了眼祁明,再无辜地看向程锦。程锦抬起右手搁在杨思觅手臂上,接着问祁明:“你说你想揍于文勇时被人拦住了,谁拦住了你?”
祁明很不想说,但看一眼桌上那些狞狰的照片,不说也不行啊,他撇开眼神不耐烦地道:“我妈。”
程锦点头,“我们会去核实的。”他站起来往外走,身旁的人没动静,他停下来看见杨思觅正托着下巴和祁明隔着桌子两两相望,“思觅?”
杨思觅站了起来,把椅子提开,走到了程锦身边。
出了祁明在的这个审讯室,杨思觅和程锦去了隔壁的另一间,这里墙角挂着的显示屏是打开的,上面显示画面的是祁明,祁元坐在桌前抬头看着。
程锦道:“现在你有什么想和我们说的?”
祁元摇头。
程锦道:“好吧。你可以走了,记得明天带钱来保释你弟弟。你现在想见他一面吗,我可以替你安排。”
祁元仍是摇头,“不用。”
祁元刚出审讯室,程锦便打电话给叶莱,让她和步欢去盯着。
看程锦他们出来了,江光华想解释祁明说的罚款的事情,但程锦先他一步开口,“江队长,祁明不急着放,先扣留着。另外,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碎尸系列案,至于你们局其它部门的工作,我们不会干涉。”
“哦,好……”江光华想再说些什么,例如地方上有地方上的难处和处事规则……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看着程锦和杨思觅走远。
程锦和杨思觅来到游铎他们在的办公室,小安已经溜回了办公室,“老大,杨老师!”她说道,“叶子和步欢已经出去了。”
程锦道:“我叫他们去的。还有其它要告诉我的事吗?”
小安看看游铎,再看看韩彬,他们都微微摇头,她便道:“……没有了,其它的我们还在查。”
“继续努力。”程锦说完找了位置坐下,面前堆着那一堆资料,但他没有再去翻。
杨思觅无聊地在房间里转悠着,小安小声地叫他:“杨老师,杨思觅?”杨思觅停了下来,看向她,小安指了指程锦,做了个“老大怎么了的”口型。
杨思觅道:“他找人按他给出的条件筛选出了一份嫌疑人名单,他看到结果后不太高兴。”
游铎和韩彬都看向杨思觅。小安跳了起来,“老大!我要抗议!”
程锦旋转了身下的椅子面向她,“说。”
小安的声音小了些,“为什么要找别人查,明明这是我的工作……呜呜……我知道了,你嫌我做得不好,要找人来替代我……”她委屈地趴在她在笔记本电脑上,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哭了。
“……”程锦的手按上了额头。
游铎看了眼程锦,推了推小安,“别哭了,你的笔记本会被弄湿。”
“呜呜……不要……我的笔记本是防水的……”
韩彬道:“虽然他没叫你查,但也没让我们查。”
小安还是哭。
杨思觅道:“你不哭的话,我就让他把那份名单给你看。”
小安不出声了,抬头看向杨思觅,她的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
杨思觅转个身,走到程锦面前,认真地道:“程锦,你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对吧?”
程锦失笑,“小安,在他们几个失业前,你是不会失业的。”
“哦。”小安破泣为笑,跑去卫生间洗了脸回来,除了眼睛有点红,看不出一点哭过的痕迹。
游铎和韩彬对视一眼,难道现在是他们有失业的危险?
25
25、水面之下7 ...
游铎他们很想和程锦探讨一下那份嫌疑人名单,但程锦先给小安布置了新任务,“既然这么喜欢工作,那这里还有个我想得到答案的问题。”他抽出了那4张还没有查出身份的受害人肖像,“查出他们是谁。”
“是!”小安很有斗志。游铎和韩彬也只好也继续去干他们手上的活,他们有些怀疑,难道程锦真的觉得他们很无能?这个得等步欢和叶莱回来后一起讨论一下……
杨思觅很感兴趣地观察着他们。“思觅。”程锦招手让杨思觅过去,杨思觅走到了他身旁,程锦握住他的手,“你对祁明怎么看?”
杨思觅道:“如果他是个连环杀手,我是不会惊讶的。”
程锦笑道:“有什么事能让你惊讶?”
杨思觅道:“肯定有很多。”
程锦点头笑道:“祁明是不是认识你?”
“我现在就很惊讶。”杨思觅半蹲下,趴在程锦腿上,偏头看向他,“在我们来这里之前我没见过他,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我们是同类,都擅长用伪装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无动于衷。”
程锦笑道:“不,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根本是懒得装。如果有什么能让你伪装,要么你觉得有趣,要么是那东西肯定对你很重要,既然你还是带着情绪的,那么就不全是伪装。”
“诡辩。但我确实和他们不一样,因为我有你。”
程锦笑着俯□,亲在杨思觅额角。
“老大!……”小安跑了过来,她察觉到程锦和杨思觅间的温馨气氛,“我打扰了?”
程锦笑道:“不打扰。难道这么快就查到结果了?”
“……不是,没这么快。是叶子那边有信息过来,问你要不要听听祁元和他妈徐云淑交谈的现场版。”
“哦?走。”
祁元离开警局后,叶莱和步欢跟着他一直跟到他家附近,这一带虽然是居民区,但并不是规划好的小区,都是紧挨在路两旁的独立式小楼房,路边不规范地停着不少车,步欢他们的车夹在其中并不会醒目,而且步欢已经尽量把车停到不影响观察的最远处。
祁元进了家门不久后,步欢他们车上的监控设备传出了说话声,是祁元正在和他妈说话。叶莱迅速地传信息给小安,让她通知程锦。
徐云淑听到有人进了门,忙从房间走出来,“祁明!……”喊完后才看到是祁元,“祁元?你回来了?你弟呢?难怪我联系不上你弟了……”徐云淑作恍然大悟状,然后开始歇斯底里 ,“他被抓走了是不是!你答应过我他不会有事的!……”
祁元一直试图解释,“妈,妈……”但一直Сhā不上话,“妈!!”
徐云淑抹着眼泪,哀号着:“我的祁明啊……”
这种情境祁元见了二十多年了,他妈眼里永远只有祁明,好像她只生过一个儿子,“祁明没事,他是被公安局的人抓走了,但只是一点小事而已——还是盗版碟片,明天我去交了罚款他就能回来了。”
徐云淑一听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再哭了,“那就好,那就好。”
“妈,你开始以为是怎么回事?你说让我帮祁明,是帮他什么?”祁元是从家里被带去公安局的,在警察来之前,他妈正向他哭诉说祁元闯大祸了,这几天一直有警察在这周围询问调查着什么,她让祁元发誓一定要帮祁明这一次。
“我本来以为……”徐云淑支吾着没有再说下去。
祁元的心凉了半截,“妈,你知道警察带我走是查什么吗,查的是沙江捞起来的那些尸体,是杀人案,最近全市的警察都在查这个,你肯定也听说了吧?你以为这事和祁明有关?你让我帮他是帮他顶罪?”从小到大他不知帮祁明解决了多少麻烦,不管他是不是主动去帮忙的,他妈都得来Сhā一手,而这次呢,她让他替他弟弟去死?
徐云淑皱眉:“他是你弟弟……”
祁元怔住了,最亲的人对你说最残忍的话,死亡的滋味应该也不过如此。
徐云淑有些焦急地问道:“既然交了罚款他就能回来,那不能今天去交罚款吗?”
祁元身形不稳地后退了几步,手扶着大门,“我会去问的……”然后他转了个身,头也不回了走出了家门,越走越快,然后开始跑了起来。
“他跑得可真快,呃,已经消失了……”步欢立刻就发动了汽车,但祁元已经消失在某条汽车开不进去的巷子里了,他问连上线上的程锦,“我们需要去找他吗?”
“找他做什么?”程锦道,“先回来吧,让人继续盯着他家就行。”说完他示意小安断开连接。
游铎喊道:“等等,我还有事情要让他们帮忙。”
步欢在另一头听到了,“嘿嘿,要我们帮忙啊……”叶莱在一旁捅他,作着口型:老大在呢!步欢马上正经起来,“我们当然很乐意帮忙,说吧,什么事?”
“帮忙去趟停船场,具体信息我发到你们手机上。”游铎查到了有三家停船场的船有能力往返江心的抛尸点,其中两家是近几年才开业的,唯一一家在九年前就开业了的停船场并没有工作人员的工作年限达到了七年,就处算是老板,也只刚才达到七年,有没有连续光顾七年的老顾客更难查到,因为停船场的数据并没有电子化,所以韩彬建议他还是让步欢和叶莱去查。
叶莱翻看着手机上游铎发过来的那些筛选条件,“看来我们今天要在江边耗到很晚。”
步欢笑道:“NO,没那么复杂,别被游铎那小子带歪了,他是只知道翻书本和档案的人……”
游铎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们我听得到。”
步欢啪地按下按键把通话切断,“现在听不到了吧?”他继续对叶莱道,“有些人不认识路只会去买地图,但我们肯定不是这种人,我们会直接找人问路。”
叶莱道:“去陌生地方我会随身带地图。”
“只是打个比方,别拆我台啊……”
游铎把他手上的工作交接给了步欢他们后,开始帮小安查各种数据库。小安边操作着电脑边问他,“难道还是没有兄弟姐妹比较好吗?”她一直很羡慕别人有一大家子的亲戚的。
游铎道:“我也有个弟弟。”
“抱歉,我知道这个,只是忘记了。那他……”小安磕磕绊绊地道,“你弟弟,他……还不错,不是,你们关系……还不错吧?”
游铎笑道:“不是每个家庭都和祁元他们家一样。我和我弟弟关系还不错,不过我们年龄相差太大,没什么共同话题,在一起的时间又少,因此完全没机会把关系变差。”
“哦。啊!我要试试民政局的数据库!”小安突然冒出了这个主意。
“可是我们没有授权。”
“没事,我们只是看看,他们不会知道的。”
“……”游铎还在犹豫。
小安催促道:“快点啊,防火墙挺坚固的,我们两人一起会快些。”
“好,马上来。”游铎一咬牙,也开始快速敲击键盘。
韩彬拉过椅子坐到已经回到桌前的程锦对面,递给他一些资料,“良沙市遭遇过袭击的涉嫌重案的人的名单,这些人本来就是高危人群,遭遇袭击是正常的事,用蓝笔圈起的那一个现在正躺在我的法医室里,用红笔圈上的那一个人最可能是被我们的连环杀手袭击过的,他能逃脱纯属侥幸。”
程锦看着资料道:“余兴,非法组织中的打手,参与过十余起有人死亡的恶性斗殴事件,他至少与四个的死亡有关,但一直没确切证据证明是他做的。一个多月前他在晚上回家时被袭击,但正好有对头来找他麻烦,这反而救了他一命。就是说他本来应该是于文勇之前的受害人,凶手本应该把他杀了之后才会去找下一个目标的。但却先去杀了于文勇,为什么?”
杨思觅道:“凶手与于文勇有某种联系,在凶手准备对余兴进行第二次袭击之前,于文勇回了良沙市,凶手更迫切地想杀于文勇,所以打乱了他的原有计划。”
韩彬道:“看来又绕回祁家两兄弟身上了。但他们已经洗脱了嫌疑。”
程锦道:“你让人去盯着余兴,小心点。”
“好。”韩彬没有马上走开,“你有一份嫌疑人名单?”
程锦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出那页名单,把手机递给韩彬,“不算是嫌疑人名单,只是些有条件有能力并可能付诸了行动的人。”
韩彬接过手机看向屏幕,上面的名字不到10个,“祁元和祁明不在你这份名单上。你按什么条件筛选出这些人的?”
杨思觅从程锦肩膀上抬起了头,“按我们还单身时的那种条件来筛选就行,成年男性,身体健康,有足够多的闲暇时间,能接触到罪犯们的详细资料,有能力杀人,因为某些原因想杀掉那些人:为了所谓的正义,这一类人会体现出过分的正义感;或者一开始是为了复仇,后来停不了手,这一类人有亲人遇害,他们沉溺在痛苦中无法自拔;或者只是想杀人,但去杀普通人会良心不安,所以就选择罪犯,人总能找出很多借口。另外凶手应该正在关注这个案子,这就是为什么程锦没让你们去查,因为你们会引发他的警觉。”
韩彬把手机还给程锦,没对嫌疑人发表意见,只道,“我现在也是单身。”
“我不是。”杨思觅道,“就算你现在单身,你的闲暇时间还是减少了很多。你的睡眠时间增多,你的电话增多,你的衣服也增加了很多,既然收下了别人的礼物,你至少会陪别人吃饭或者去参加某些活动,那也得耗费大量时间。所以你还不如结束单身,至少省去了大量外出时间。”
“……”韩彬差点就被说服了,但他很快想起,杨思觅是最不适合给人感情意见的人,他会掺和,那绝对只是唯恐天下不乱,“我不会上当的。单身不一定有时间,但不是单身的人肯定没时间。”
心理辅导失败,杨思觅蹭回到程锦身上,满不在乎地道:“我的时间还是很多。”
“我们讨论的是能自由支配的时间。”韩彬走开了。
程锦笑着对杨思觅道,“你仍然是自由的。”
“那我想你陪我去睡觉。”
“……现在不行。”
杨思觅道:“所以自由时间确实减少了,因为现在我要的自由,是我们两个人都自由。不过这只是狭义上的自由,事实上从我一出生,就决定了我辈子不会有自由,就算我一无所有,不被外界因素所困扰,我还是会被我的心理缺陷所限制,遇上你后再被你限制。”
程锦沉默地抱住杨思觅,是的,他困住了一只有着漂亮翅膀的鸟,以爱之名。好一会儿后程锦才道:“自由只是相对的,没人真能自由。说了这么多,你真正想告诉我的什么?”
杨思觅道:“我说话时,你会只注意到我,会把那此尸体和嫌疑人都暂时忘掉,你的心情也就会变好。我沉默不一定是因为你,但我不沉默肯定是为了你。”
程锦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愉悦像泉水一样从心底涌出,在脸上盛开成灿烂笑容,“思觅,这些话可以用来写情书。”
“我不知道你喜欢收到情书。”
程锦笑得更厉害,“只要不是用我的字迹写的就行。”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老大!……”小安冲了过来,“查到了。” 杨思觅被吵醒了,从程锦怀里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弦上的箭。小安没注意到,她忙着把手上打印出来的纸页递给程锦。
“这四人,有两人是流浪汉,在收容所留下过记录,查不到他们有没有犯罪记录,不过五年前有良沙市有个影响比较大的案子,去学校上夜课的女生在回家路上被强.奸后被杀害,这个案子一直没能侦破,但当时舆论普遍认为是和流浪汉有关,这两人的死亡时间也在那案子发生不久后。另外两人,也是最早遇害的两人,他们曾是福利救济机构的人,后来因渎职被停职,按我们查出的蛛丝马迹,他们或许涉嫌拐卖儿童,被停职不久后他们离开了本市——其他人是这么以为的,但实际上他们一直躺在江底,从不曾离开过。”
程锦道:“最早遇害的人,既然我们的连环杀手会选择他们作为开端,总会有某些特殊原因,查出这两人的家庭成员,查清楚他们涉嫌拐卖的儿童名单。”
小安笑嘻嘻地转了个圈,杨思觅在她开口前说道:“程锦,她已经查出来了。”
小安停了下来,嘟囔道:“杨老师……”她把另一只手上卷着的那几页纸也递给了程锦,“这是这四个人所有的相关信息,不是很多。最后那张是那两人工作的那家福利院事发那一年的所有成员名单。”
“做得很好。”程锦翻看着纸页,杨思觅用指尖点了点其中的一个名字:陶礼。七年前陶礼23岁,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毕业后回了福利院工作。福利院出事后解散了,陶礼去了停船厂工作。
程锦道:“打电话给步欢和叶莱,让他们带陶礼回来。”
韩彬打了电话过去通知步欢,然后他表情古怪地挂断了电话,“步欢说他已经把陶礼带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今天周末,起得迟,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看来你们催了,赶紧努力打字。#^_^#还不算太晚哦,同学们圣诞快乐~~(^_^)∠※~~
#^_^#谢谢4155486同学的地雷,抱个~~~
PS:明天我努力早点更!!
26
26、水面之下8 ...
那家营业时间长达九年的停船场就是陶礼的那家,陶礼一开始只是那里的员工,三年前老板想转让停船场时,他筹钱把船厂买了下来。步欢和叶莱去了后,他很配合的召集了所有的员工,让他们帮忙查记录,并把所有老顾客们的名字都记录下来,常到江边玩但并不是每次都到他们船场租船,有时也租别家船的顾客也一起被记录了下来,最后步欢和叶莱得到了一份洋洋洒洒的近百人名单。
步欢又问陶礼能不能和他们一起去趟警局,陶礼就是一个活的数据库,肯定能回答上程锦的每一个问题,就算回答不上,他不也能电话找外援么。陶礼很爽快地答应了,因为他不知道他前面有什么正等着他。
程锦道:“大家先吃饭,等步欢和叶子回来再接着干活。”
韩彬道:“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点餐。”
小安还在兴奋中,游铎看看她,再看看程锦,程锦笑道:“有什么事就说。”
游铎把蹦蹦跳跳的小安拉住,“她侵入了别的部门的加密数据库,这些资料本来都是封存起来的。”
小安补充道:“而且我还留好了后门,下次要再进去就方便多了!”
程锦道:“绝对安全?”
“当然,老大,你要相信我的实力!”
程锦怀疑地道:“承诺不是用来打破的?”
“绝对不会有这天!”
程锦点头,“那么,小安,你做得很好。”
“谢谢。”小安提起了虚无的裙角,行了个屈膝礼。
游铎无语地看着他们。
这时扣门声响起,有个警察正站在他们办公室门口,“程组长,祁元来了,他想交了罚款带祁明走。”
程锦道:“你们找个理由,让他明天再来。”
“好。”
等步欢和叶莱回来时,程锦他们已经吃完了晚饭。步欢怪叫道:“我们在外面辛苦了一天,你们居然还不等我们吃饭。”
“给你们留了双份。”游铎把步欢的包打开,翻找自己要的资料,他看着密密麻麻地名单,“……有点多。”他转手递给程锦。
程锦仔细看了一遍,和他手机上的那份名单没有重合,这下好了,又碰壁了,程锦皱紧了眉。
叶莱道:“老大,陶礼在会客室,我给他带份饭过去?”
程锦没有回答。步欢把那些盒饭提到了手上,“我们干脆过去和他一起吃好了,边吃边聊多有气氛。”
韩彬道:“他现在是我们的嫌疑人。”
“……”江光华,还有卫立群和成嘉树也在办公室里,他们都看向韩彬,“有什么新线索?”
游铎看向程锦,程锦点头,游铎便道:“最早的两个受害人和陶礼是同事,他们都在福利院工作,后来福利院涉嫌非法交易人口被解散,陶礼去了停船厂工作,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对福利院有感情,他有杀人动机,他处理尸体也很方便。”
成嘉树怀疑地道:“这说明不了什么吧?都是猜测,你们没有证据。”
“只是一个调查方向。”程锦道,“把饭送去给他,吃完后,带他去审讯室,韩彬和游铎去审。”
“啊?为什么,人是我和叶子带回来的。”步欢叫道。
叶莱哼了声,“因为你已经和他哥俩好了,马上又翻脸不认人你好意思啊?”
步欢耸耸肩,“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公事公办么!”
陶礼吃完饭后被带进审讯室,他还以为这是什么流程,只是奇怪为什么不直接在会客室问,毕竟那里的布置让人舒服得多。
游铎把碎尸照片拿给陶礼看,陶礼看了眼,马上把眼神移开,“这个是?”
韩彬道:“最近良沙市无人不知的碎尸案。”
陶礼又看了几眼照片,露出惊吓和厌恶的表情,“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韩彬拿出两张肖像画,“还记得他们吗?”
陶礼认出了这两人是他以前的同事,他一怔,然后笑了,“我以为他们去了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了,原来……我不会同情他们的,你们希望我说什么?我只会说他们活该。”他突然间脑子转过来了,“你们是怀疑我是凶手?我好心过来配合你们调查……哦,你们那么说只是为了骗我过来。”
在看着视频的叶莱有些不忍的别开眼,步欢推了推她道:“我们本来就不知道,说不上是骗他。而且,比起像客人一样的被接过来,难道他会更喜欢被直接抓过来?”
叶莱翻了个白眼,“也就你没心没肺的。”
游铎继续对陶礼道:“你有动机,有作案条件,而且按我们查到的,这些受害人有很多都曾是你的停船场的顾客。”
陶礼苦笑,“你们不会相信这些只是巧合?”
韩彬道:“我们一向不相信巧合。”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陶礼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一个字。
步欢笑道:“啊,他们搞砸了,就说应该让我去的。”
“以后会有机会的。”程锦平静地道,“把摄像设备关掉。我去和他谈。”这是最接近凶手的一次,或许这是唯一一次能抓到凶手的机会,程锦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就算要剑走偏锋。
江光华道:“这不合规定。”
程锦看向叶莱他们,叶莱上前一步道:“我有些问题想和江队长讨论一下。”她看向卫立群和成嘉树,“也有事情想请教于处长和成检察长,我们出去谈吧。”
卫立群率先走向门外,“走吧,这附近有家茶楼还不错。”
步欢也跟了上去,“茶楼?哪个价位的,你请客?”
看其他人都走了,韩彬也走出门外,站在走廊上,“我会在这看着。”他把门带上。
游铎和小安把摄像头关掉了,检查了一遍房间,没有其它相关设备,“老大,那我们也到走廊上等你?”
程锦点头,然后和杨思觅走进了里间的审讯室。
陶礼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程锦道:“我要你承认你是碎尸系列案的凶手。”
“为什么?!”陶礼脱口而出,“我没有杀人,你们不能平白无故地抓我来还逼我认罪!”
程锦道:“那我们做个交易好了。我知道你努力赚钱是想开一家设施齐全的福利院,但相关文件一直批不下来,因为良沙市没有大型私人福利院的先例,但我可以帮忙。”
“如果我认罪?”陶礼冷笑,“你们这些不负责的人,破不了案就用这种办法?无辜的人的生命在你们眼里一文不值?”
程锦道:“你可以慢慢考虑,我有时间等你。总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不是?而且你并不需要真的去死,假装几天就行。”
陶礼沉默了很久,“你肯定不会告诉我你的计划吧。我怎么知道你会履行承诺?我认罪后,你大可以当作什么都承诺过,然后我就真的被执行了死刑。”
程锦道:“天亮你就可以看到文件。这种项目批下来后政府是不会反悔的,毕竟是对社会有好处的事情。”
陶礼嘲讽地笑道:“所以我可以放心地去死了?”
“我也不喜欢让人去死,只是需要你帮个忙,但你是生意人,我想你更喜欢有收获的付出。你可以慢慢考虑。”
陶礼冷静地道:“我是无辜的,但我接受这个交易,在我还能选择的时候。”他认为就算他不接受,程锦也能强迫他认罪,以更野蛮的方式,“但我要先看到文件,而且我要在死之前看到福利院开业——我有合适的人去管理福利院,我还要全国知名媒体都来报道开业典礼,到时木已成舟,没有人能再来阻碍。它会是全国最好的福利院。”
程锦道:“你遵守承诺,我也会遵守承诺。”
“你占主动权,我会遵守承诺,虽然是与虎谋皮,但我一向有冒险精神。”
杨思觅拿出程锦口袋里的手机,他对程锦道:“我来打电话。我的效率更高。”
程锦没有推辞,“好。”
杨思觅只打了一个电话,通话时间不到两分钟,挂断后他把手机放回程锦口袋里,“很快就会有人把文件送过来。”
一个半小时后,完整的全套文件已经到了程锦手里。
陶礼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多遍,暂时忘记了其它需要面对的事,“真好,真好。我到底是走了什么运……”
这个晚上很多相关部门的人都没睡好,他们被上司催着跑去办公室加班,而且这些上司们每隔十分钟就查岗一次,反反复复地叮嘱他们要把工作完成得既快又好。
遥远的京都,屈跃也打了电话给谢铭,神秘兮兮地说:“听说特案组帮良沙市建了一座大规模的福利院。”
“……”谢铭催着屈跃把事情说清楚了,听完后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份文件,我还以为他们把十五局卖了筹钱建福利院去了。”
屈跃道:“我是从某个常委的好友那里得到的消息,你说是不是杨思觅找人帮忙的。”
谢铭道:“别问我。”
屈跃感慨道:“可原本杨思觅就算是在死亡边缘也不会去找任何人帮忙。唉,又一个色迷心窍的人。不过这么一来有眼色的人都知道要绕着这两口子走了。你的压力也能减轻些。”
谢铭道:“彼此彼此。行了,你大半夜的抒发什么感慨,还不如去睡觉来得实在。”
“真是的,每个人都不愿意听我说话……”
谢铭打断他,“你今晚已经给多少人打过电话了?”
“也没多少……”
谢铭冷笑一声,“那你继续打去吧!”啪地一声,她把电话挂断了。
屈跃唉声叹气地听着话筒传出的盲音。
作者有话要说:#^_^#同学们圣诞快乐~
PS:这个故事得写到10章,(┬_┬)我认为是我费话太多了,导致它变长的,本来我以为最多八章。
27
27、水面之下9 ...
陶礼被移到了拘留室,程锦让人先把监控设备关闭,然后把人全部清走了,然后让小安和游铎在四周的隐蔽处装上摄像头,陶礼道:“我不会跑的,有人来救我,我也不跑。”
小安佩服地看一眼程锦,他是怎么让这家伙在死亡面前还能这么乖的?
程锦看了看简陋的拘留室,“你将就一下吧。还有件事要问你,有没有人可以自由的开船到江上去,而且不会留下记录?”
陶礼道:“像我就不会有记录,因为我是老板。还有些朋友也不会有记录,他们会偶尔来玩玩,也不收他们钱的,所以也不会记录下来。”
步欢在一边很不满地道:“你还说你已经把所有的人的名字都告诉我们了。”
陶礼强调道:“我把老顾客的名单都给你们了。”
程锦拿了纸笔给陶礼,“把可以在你船厂自由进出的人的名单写一份给我。我也能让人去查,但由你告诉我明显方便得多。”
“我会配合你。”陶礼接过纸笔。
程锦看着他写下的名单,又皱紧了眉,“你和祁明很熟?”
陶礼道:“以前有过人去我那捣乱,祁明帮过我。”
程锦点头,“你要交保护费?”
“没有,没有。只是他带人来玩,我都不会收他钱。”
程锦想着也许还不止,可能还有请客吃饭送礼。
到后半夜时,一切都准备好了。特案组的人也重新回到他们办公室。大家都疑问多多,步欢道:“陶礼认了罪,江队长已经很不客气地问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回京了。卫立群问我们到底在做什么。成检察长看我们就像是看败类一样。”
程锦不在意地道:“快的话,我们这两天就能走。”
叶莱道:“所以陶礼真的是凶手?”
程锦道:“他是捕兽夹上的肉,我们这个连环杀手不是很有正义感吗,那他肯定不愿意让无辜的人替他顶罪,他会想帮陶礼洗脱罪名,用再次作案的方式。韩彬和步欢,你们去盯着余兴,我们的凶手并不喜欢计划被打乱,他不会绕过余兴去找新的受害人,下一个受害人一定会是余兴。”
大家都沉默了,觉得程锦这么说话时显得很无情,这个有正义感的连环杀手倒是让人产生了一丝同情。
小安突然出声道:“思维定式害死人啊。”
“……”大家都想笑又忍住了,只有杨思觅冷淡地道:“错,固定模式是一个原因,还因为他很自负,特别是看我们抓错了人后,他更是看不起我们,所以他不会费心去找新的受害人。”
大家都不乐意了,“这个白痴,居然看不起我们!活该被抓。”
程锦道:“行了,干活吧。”
步欢和韩彬往外走,步欢道:“我们应该先回招待所,就说回去睡觉好了,再从招待所溜出去……”
陶礼的拘留室很热闹,人来了又去又来,陶礼没怎么在意那些人,他一直在构想他的福利院,脸上挂着晕乎乎的笑容,好像正在做一个美梦。
江光华怎么也不明白一个既定死刑犯居然还会面带笑容,难道他真是那个变态连环杀手?或者是程锦把他弄傻了?
江光华走后,成嘉树也来了,他问陶礼为什么要认罪。陶礼只坚持道:“因为凶手就是我。”成嘉树最后也只得无奈离去。
卫立群也去了,瞪了陶礼半天,但陶礼像磕了药一样傻笑,卫立群也只得认输了走人,然后跑去找程锦,但被游铎拦在了办公室门外,然后他终于见识到了游铎宽广的知识面,再然后他们的话题就被扯到宇宙的某个不知名角落去了。
叶莱回来了,游铎拉着卫立群给她让了路,然后两人站一边接着聊,叶莱摇头把门关上,“老大,祁元来了,祁明已经放走了。”
程锦道:“小安,手机定位。”
祁元和祁明离开公安局后,并没有一起回家,祁元在江边下了出租车,应该是回船上去了,祁明一人接着回家。
小安道:“老大,这是我们的嫌疑人们的方位,这里是余兴的方位,暂时没有嫌疑人靠近他。韩彬和步欢来的消息也一样。”
再十来分钟后,祁明到了家,窃听器把那边的说话声传了过来。徐云淑惊喜地道:“祁明!你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相比徐云淑的真情流露,祁明就冷淡得多了,“嗯,妈,我回来了。你怎么没告诉我,我哥被警察带走过,是你叫他认罪的”
徐云淑道:“你哥和你说的?告诉你你又帮不上忙,再说你哥现在不也没事吗?对了,你哥呢?”
“到船上去了。妈,我有些事想问你……”祁明的说话声停住了,那边传来杂音,然后声音又清晰了,“这次罚款的钱还是我哥出的吧,我不肯和我说到底是多少,你帮我问问他……”说话声渐渐远去,似乎是祁明和他妈两人走开了。
程锦觉得不太对:“思觅?”
杨思觅正啃着一盒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饼干,“他发现了窃听器。”说完他又开始啃饼干。
小安道:“老大,祁明把手机关了,我们查不到他的方位了。”
程锦道:“叶子,通知盯着祁明家的警察密切关注情况。”
叶莱打了电话过去,和对方说了几句后,按住消音键对程锦道:“他们已经被撤回来了,江队长说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了,就让他们回来了。抱歉,我没有盯紧他们。”
程锦半闭上眼,考虑着对策,杨思觅道:“别盯太紧,他会发现。他不知道我们仍在注意他。”
程锦道:“现在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不久后,小安道:“老大,祁元动了,他正在从江边往家里赶去。”
程锦站在小安身后看着她的电脑屏幕,上面那个代表着祁元的光点移动得很快,“出了什么事?叶子,联系上那个区的警察,把祁元家的地址报给他们,让他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安快速查阅着信息,“老大,祁元家的固定电话刚刚拨打过120。”
程锦道:“祁明没那么容易受伤,他妈出事了。”
小安道:“祁元到家了。”
叶莱还在电话联系那边的警务人员。
小安又道:“老大,韩彬和步欢那边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连环杀手出现了。”
程锦拿起耳机带上,听到那边的打斗声,然后耳机里传来的都是杂音,信号很不稳定,他摘下了耳机,问小安:“他是谁?”
小安道:“按你的那份嫌疑人名单,他们的手机显示他们现在都在家里。”
程锦道:“他们都是执法人员,都会随身携带手机,而且他们不会关机。拨打他们的号码,看谁的手机不在身边。”
小安迅速地敲击着键盘输入号码,开始拨号,“请问你是……”只有一个号码没人接,“成嘉树检察官的手机没人接听。”
叶莱已经打完电话了,听到小安这么说后,她忙道:“但他可能只是调了静音,因为他不是警察,他不会像警察一样被人三更半夜从床上叫起来,而且……”
程锦拦住了她,“叶子,停了。祁元家里怎么回事?”
叶莱道:“那边的警察正在赶过去。祁元和祁明还是与我们这个案子有关吗?那成嘉树……”
程锦冷硬地道:“他一直就是我的嫌疑人。”叶莱僵住了,程锦看了她两秒,“如果不是他,我们会查清楚;如果是他,别同情他,他是成年人,还是执法人员,该知道不能超出哪些界限。”
叶莱迟疑地道:“可是你……”你让我接近他,只是为了稳住他?
房间里静默下来,只有杨思觅啃饼干的咯吱声不断,听得人心里渗得慌。小安深吸口气,从杨思觅的饼干盒里拿了块放到嘴里,边嚼边说:“我不紧张,一点也不紧张……”
杨思觅道:“天亮了还我一盒。”
“哎?”小安真的不紧张了,“那剩下的这些都得给我。”杨思觅从剩下饼干里又拿走了一块,然后把其余的都塞给了小安,小安边吃边道,“可是这饼干不是你的。”
“是我找到的。”杨思觅把他手上那块递到程锦唇边,程锦冰冷的脸色缓和了些,张嘴咬住。
叶莱的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然后对程锦道:“是祁元他妈受伤了,从楼上摔下去的,正送往医院。”
程锦点头,他一时想不明白,这又是怎么回事?姓祁的这些人在碎尸案中是什么角色?明明疑点很多,但为什么就是抓不住马脚?
第一,于文勇骗过祁祖辉,于文勇和徐云淑认识。第二,祁元和祁明关系不好,是有更多原因,还是只是因为徐云淑只关心祁明?而且为什么徐云淑不对两个儿子一视同仁?第三,徐云淑认为她小儿子祁明和碎尸案有关,那么徐云淑知不知道于文勇也是碎尸案中的受害人?而且现在她怎么会从楼下摔下去?第四,陶礼认识祁明,而且他们的关系居然还可以,祁明也是能自由出入停船厂的人。第五,于文勇遇害那天,祁明有不在场证明,这是最重要一点,也让其他疑点都显得可有可无。
难道这一切只能证明祁明和陶礼一样只是很巧合的与受害人有牵连?
游铎进来道:“韩彬和步欢那边已经完工了,他们联系了江队长,江队长已经带人开了警车去接他们了。”
卫立群也跟着进来了,“你耳朵里带了微型耳机?原来你假装和我聊天,实际上在监控着什么行动?他们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程锦道:“你可以去大门口等他们回来,到时就知道他们去了干什么。”
“你们别以为我不会去。”卫立群果断地离开了办公室,砰地一声把门用力关上。
“……”
小安问游铎:“他们抓到的人是成嘉树检查官?”
游铎疑惑地道:“对。但是你们怎么会还不知道?”
小安道:“知道但不确定,韩彬他们身上的通信器信号不好,音质很差,完全听不清。”
“……这样啊。”游铎小心翼翼地看向程锦道,“老大,他们还有件事要我转告你,余兴死了。”如果他没猜错,这才是信号差的原因,也是韩彬和步欢完工后为什么没直接联系程锦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4704627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1-12-25 20:26:57
#^_^#这是我的第二次,4704627也是0姑娘,多谢(^_^)∠※~~抱个,我留言给她时说我这次看到火箭炮后镇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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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水面之下10(完) ...
这晚的上半夜,成嘉树看到陶礼心甘情愿地认罪后很愤怒,他确定程锦是他见过的最有手段也最衣冠禽兽的人,他没想到自己会有看人看走眼的一天,他很后悔为什么要说动卫立群带特案组这些人来,本以为他们能帮一下无辜的祁元,结果程锦根本就是一个草菅人命的人,为了让人知道他能破案甚至不惜让无辜的人认罪,怎么能让这种人得逞?
下半夜,成嘉树带上足够剂量的麻醉剂去找余兴,麻醉了他后,把他拖进了车里,再开车去往他在火车轨道旁租的另一套房子,那里工具齐全。在他把余兴肢解掉一半后,韩彬和步欢突然出现在他门外,二对一,结果毫无争议,成嘉树被拷上了手拷。
步欢打电话通知了江光华,告诉他已经抓住了凶手,并发现了犯罪现场,让他带人赶紧过来。
成嘉树举了举他被拷上的手,“你们谁抽烟,帮我点一根?”
步欢道:“偶尔抽,但这种时候我是不会带烟出来,我想你也没带吧?”
“不,我带了。”成嘉树道,“所以你们抓陶礼只是为了引我出来?”
步欢笑道:“我们组长绝对也是正义感很强的人,他不会随便让人认罪的。”
成嘉树叹气,“程锦是怎样的人我不了解,但你们是怎样的人,我是有一定了解了,你们肯定是一开始就在跟着我,但却等到这时才出现……”步欢上前一步出了个快拳,把成嘉树打倒在地上,让他没力气再接着说下去。成嘉树倒在地上看着步欢和韩彬飞快地把身上的通信装备找出来关掉,他大笑了起来,“哈哈……你们等到我杀了余兴后才出现……你们说,程锦知道你们的做法后会怎样?”
步欢看向韩彬,“程锦只说过我们不能随意动手杀人,现在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很严重吧?大不了我再多写一份事故报告,总不会被调职吧?……好像真的很可能……啊!!怎么办,怎么办?……”
韩彬冷眼看着成嘉树,“你想怎样?让我们放你走是不可能的。”
成嘉树看了会他们,然后道:“房间里有烟,帮我点一根吧。”
步欢抓着成嘉树的领口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我恨别人威胁我,但这次还是例外好了。”他跑进那个血淋淋的房间,在角落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包香烟,出来帮成嘉树点上了一根,“嘿,烟也帮你点了。你打算和程锦怎么说?”
成嘉树抬起拷着手拷的双手,右手手指夹住香烟,“正在想。”
步欢道:“别逼我再揍你啊。”
成嘉树笑道:“你随意。”
“……我快有一点喜欢你了,如果你刚才没威胁我的话。”
“但我不喜欢你们,明明大家都差不多,为什么被拷上的是我?”
韩彬道:“因为在还能回头时我们回了头。”
“苦海无边,回头也没有岸。”成嘉树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掩下一丝伤感,笑道,“你们很怕程锦?”
步欢叫道:“谁怕他!那不叫怕,只是……靠!随你怎么说,我干嘛向你解释。”
韩彬道:“现在大家在一起很不错,我们只是不想改变现状。”说着他想起另一件事,转向步欢道,“今天白天,不,现在凌晨了,应该是昨天白天,小安哭了一场,然后程锦答应她说在我们几个失业前,小安都不会失业。”
步欢犹豫着道:“……那么我也该去哭一场?”
“……闭嘴。”韩彬往旁边走开两步,离步欢远一些。
成嘉树悠然自在地坐在台阶上抽着烟,看着他们烦恼。
江光华很快带人过来了,他愣愣地看着成嘉树,他属下都沉默地站在一边,韩彬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道:“里面是犯罪现场,你们还是尽快打包吧,天亮了可就引人注目了。”
江光华回了神,吩咐警员们各自开始自己的工作。
成嘉树道:“老江,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江光华走向房间的脚步停了停,没有回头,“我让人先送你们回局里去。”
等在公安局大门口的卫立群,看到警车回来了,忙跟着警车跑了起来,车上的步欢朝外挥了挥手,又幸灾乐祸地看向成嘉树,“怎样?大家都是熟人,尴尬吧?”
成嘉树道:“我早想到了会有这天。”
程锦没有马上去见成嘉树,叶莱去了。成嘉树看到叶莱后一怔,然后笑道:“多谢你还愿意来看我。”
叶莱道:“你不该做这些事的,原本你这一生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让那些罪犯伏法。”
成嘉树道:“对,是我太心急。如果早点遇到你,你那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应该能影响到我,让我不那么悲观阴暗。”
叶莱只能无言。
成嘉树接着道:“你们很厉害,是我看轻了你们。不过也不完全是,你那两个同事就不怎样,能力还很不足,居然中途被我甩掉了,等我都快结束……工作时才出现,我都奇怪他们后来怎么还能找到我,这得运气有多好,你帮我问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步欢在外面气得嘴都歪了,“不是……”
韩彬看向步欢道:“失误而已,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承认失误,或许会被认为是能力不足,但总比承认违法乱纪来得好。
步欢没精打采地垂着头。
程锦看了眼他们,没说话也没提问,又转回头看向视频,他们悄悄地松了口气。
陶礼被从拘留室里放了出来,他进拘留室还不到12小时,出来后他很惊恐地抓紧了程锦,“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他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道,“那些文件你答应了要给我的。我说了我会遵守承诺,现在是你先毁约,你不能把我的文件再拿回去!否则……”
杨思觅捏住陶礼的手腕,迫使他松开程锦,“否则你怎样?”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人觉得不堪重负。
陶礼惶然地看着他们,“你们不能这样……”
程锦笑道:“思觅,别吓唬他。”他伸手,叶莱把一个文件夹交到他手里,他递给了陶礼,“拿去吧。”
陶礼忙接过去,抱到怀里,然后又想到什么一样,迅速地翻开仔细检查了一遍。
程锦摇头道:“没少吧。”
陶礼笑得合不拢嘴,“没少,没少。”他握住程锦的手,“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好人。”
程锦笑道:“行了,我送你出去吧。”程锦把自己的手机号写给了他,“留着吧,有事可以打给我。”
杨思觅中途把那张便签劫走了,捏着那便签的一角放在陶礼面前,“背下来,别把他的号码存在手机里。”
“好,好。”陶礼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好了,我背下来了。”
杨思觅道:“复述一遍。”
陶礼立刻背了一遍。
杨思觅道:“你可以走了。”
陶礼又向他们再次道谢,又道,“福利院开业时你们一定要来!”
程锦笑道:“哦,对,我答应过你要让知名媒体出现在开业典礼是吧?放心,媒体会过来的。”这个和卫立群说一声就好,不过得迟点说,因为现在卫立群心情非常差。
陶礼忙摇头,“不,不,是因为你们这福利院才开得起来的,所以你们一定要来看看。”
程锦笑道:“我们来不了。另外,别和人提起我们。这个结果是你应得的。”
“好,我不会和人说起你们的。”陶礼坚定地保证,又说,“以后你们再来良沙市,一定要来福利院看看。”
“会的。”
程锦看着陶礼的背影消失在公安局大门外,叹道:“正经的商人也不容易,再有钱,遇上了相关部门的人仍然挺不直腰。”
步欢道:“那是因为还不够有钱。”
程锦回头看他,叶莱在一旁岔开话题道:“老大,通常情况下,我们也帮不了他们什么啊。”
“对。”程锦平静地承认,然后拉着杨思觅转身往办公楼里走去。
天亮后,程锦收到了两个坏消息。
第一个是,徐云淑在医院伤重不治身亡,程锦这下再也无法知道徐云淑到底为什么会认为祁明和碎尸案有关了。
第二个消息更坏,成嘉树死了,他吸入了一种致命的毒素,发作缓慢——在几小时后才会呈现出明显的中毒症状,而且无药可解,毒素来源于步欢帮他点的那支烟。
程锦暴怒,“你们以前只是破坏证据,把证据吃掉,现在连嫌犯也被你们弄死了,很有长进啊?!”
大家都垂着头不作声,步欢不甘心地辩解道:“他陷害我们……”
“哦?!说来听听?!”
韩彬拉住步欢,再次承认错误,“是我们的疏忽。”
杨思觅看向他们,示意他们先出去,两秒过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和程锦,他握紧了程锦的手道:“成嘉树想死,他总能找到办法死,他无法面对更多的朋友和同事。”
怒意慢慢从程锦脸上褪去,他叹气道:“不是为这个。只是如果凶手不止一人呢?”
杨思觅道:“就算有同伙,成嘉树也不会说出来。”
程锦不置可否。
杨思觅抱住他,“我了解这种人,所以我说的是正确的。”杨思觅很明白程锦不会让他接着去分析这种人的具体行为,因为这会像是在撕开他的伤口,虽然他没感觉,但程锦却并不喜欢,所以程锦一定会结束这个话题。
果然程锦微微笑了,反手抱紧了杨思觅,“嗯,你是正确的。”
隔天程锦和杨思觅去了祁元家,看到祁元在收拾行李,祁明铁青着脸站在一旁,看到程锦和杨思觅后招呼也没打就走开了。
祁元朝程锦他们苦笑着打了招呼,给他们倒了水。
程锦道:“你这是打算出门?”
祁元道:“对,想去四处看看,这么多年我连良沙市都没走出过。”现在他妈也过世了,等办完他妈的丧事,他马上就走。
“你的生意呢?”
祁元道:“准备转让给别人。那些也就是用来养家糊口的。现在我妈……而祁明,他自己能过得很好。”
程锦道:“你妈的事,还希望你能节哀。”
祁元了然地道:“你们其实是想问我妈的死因,对吧?以前我不听话时,她会爬到楼顶去,说要跳下来,所以我一直都听她的。但祁明不会顺着她,他也是没想到她真的会跳。本来就三层楼,但头磕到了院子里的杂物,送去医院后,医生说他没办法……”祁元伸手遮住眼睛,原以为感情已经被磨光了,没想到悲痛仍然如洪水一般破开厚重的堤坝,泛滥成灾。
程锦道:“你和祁明关系似乎不好?”
祁元现在也是希望有个人能一起说说话,这个人是陌生人最好,“我爸去得早,然后我就开始管着祁明,那时他还在叛逆期,烦我烦得很,结果我既没管好他,也和他变得越来越疏远,我们几乎都不怎么说话。”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对祁明,后来他就像那种不负责的父母一样,只知道给祁明钱,还有在祁明惹祸时去帮忙善后。
程锦和祁元聊了不少,还给祁元留了手机号,告诉他有需要可以打这个号码。杨思觅在程锦怀里动了动,“别存在手机里,背下来,把便签条烧掉。”
祁元不知道程锦到底是什么人,但或许有一天这号码有用呢,他把号码记了下来,然后把便签还给程锦,又看了看杨思觅,“你们肯定不是兄弟?”
这么亲昵的兄弟?程锦不知道祁元的思维是怎么运转的,“当然不是。”
离开祁元家后,杨思觅道:“你给两个人留了手机号,还是你私人的号码。”
程锦笑道:“福利院的事帮忙就帮到底。至于祁元,我还是觉得祁明很可疑,希望祁元如果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之后会联系我。”在离开良沙市前,程锦也和江光华提了下,让他盯着点祁明。但在祁元离开良沙市一个多月后,祁明也离开了良沙市,从此杳无踪迹。
某个城市的某条昏暗的小巷子里,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着,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卡住男人的颈子,同时一块布蒙上了男人的口鼻,男人还来及挣扎就软倒在地上。那个黑衣人走开了一会,然后拉着一个大号的拉杆滑轮箱回来,打开箱子,把男人塞了进去,拉着拉杆走出巷子,把箱子装车,上车发动了汽车,开上了公路。
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黑衣人翻了翻副驾驶位上的报纸,找了好半天才看到沙江碎尸系列案的后续报道,只有寥寥数行,说此案仍在审讯中,上面还说了些政府安抚受害人家属的话。这个案件当初被侦破时,不知道是不是政府不想让人们觉得恐慌,它的新闻只在报纸上占了一小块的地方,只简单地提到已经抓获了凶手,发现了罪案现场和凶器,凶手是有精神问题的成年男子。而这些偶尔会冒出来的后续追踪报道,写得更是越来越简略。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随手把报纸扔出了窗外,一阵大风刮过,报纸像坠落的风筝一样在风中翻飞着……
29
29、危险人物手册——祁明 ...
都说孩子是爱的结晶,祁明也曾这么以为,而且他认为他爸妈的爱情最富有传奇色彩的那种,他们几番分合但最后仍旧在一起,只是连累了他。
徐云淑十九岁时和祁祖辉私奔到深圳,在深圳时因为某些争执徐云淑出走过一次,后来祁祖辉找到了她,两人和好如初。在徐云淑二十二岁时,祁祖辉做生意小赚了一笔,徐云淑提出想回良沙市,两人便衣锦还乡并在良沙市最好的酒店举行了婚礼,半年后祁元出生。再四年后,祁明也来到了徐云淑肚子里,那段时间徐云淑和祁祖辉开始天天吵架,这导致徐云淑根本没告诉祁祖辉她怀孕了,不久后她负气独自离开了良沙市。
祁明在七岁前都是被寄养在一个私人福利院式的大家庭中,然后某一天他爸妈就突然出现并带他回家了。祁明一开始根本适应不了新家,和他之前的住的地方相比,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豪华,唯一对他有吸引力的就只有各种零食,还有就是他多了一个哥哥,一个比他大四岁,不但会陪他玩还会保护的男孩子。
如果说七岁那年是祁明这一生的一大转折,那么十三岁那年祁明迎来了他人生中的又一大转折。在祁明十三岁时有个人开始频繁出入他家,那个人最终成为了他爸的合伙人。祁明还挺喜欢那个人的,因为他每次来会讲很多有趣的事给他听,会带他爸不愿意给他买的礼物给他。直到有一天,祁明和人打架后逃课先回了家,发现那个人和他妈在一张床上。而他妈并不惊慌,祁明在这一天知道了他和祁元不是同一爸,他是这个叫于文勇的人的儿子,祁明保守了他妈的秘密,因为他想保守住他自己的秘密——他不愿意祁元知道这些。
在十四岁到来前,祁明过得还算不错,因为意识到他可能会跟他哥分开,所以他不再和他妈说话,但他特别听他哥的话,祁元根本没注意,只认为是弟弟成长期中的某种变化。在新年过后不久,于文勇卷走了祁祖辉所有的钱,消失得无影无踪,祁明一家搬进了简陋的平房里,祁祖辉病了,徐云淑整天以泪洗面,祁明从来不关心他妈,祁元对此很生气,本来家里就困难,而弟弟却还不知道体谅父母。
再半年后,祁祖辉去世,此时正逢高考,祁元没有去参加考试,因为就算是考上了,也没有钱去读,而家里还有他弟弟要上学。祁明根本没心思去上学,这让他和他哥的关系变得更僵,他开始很少回家,经常随便到一些地方将就着住一晚,去得最多的是福利院,因为那里还管饭。最终祁元还是妥协了,他给了祁明足够的钱和最大限度的自由,只要求他按时回家。祁明的所有朋友,无论是福利院那些比较乖的,还有一些社会上那些不干好事的,都一至认为祁元他哥对他很好,他们常说:要是我也有个哥就好了。
祁明十七岁时,终于因为打架被拘留了,他在拘留所里认识了还是检察院新人的成嘉树,他无理取闹凶狠地乱骂了一通,但成嘉树有耐心得很,给他讲了无数道理,还通知了祁元过来看他。看到了祁元,祁明终于开始不安了,便祁元并没有说他什么。这次跟着祁元回家后,祁明安分了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他哥带了个女朋友回来。
祁明讨厌祁元的女朋友,但也还能和她相安无事,但某天在某个娱乐场所,很意外的,他看到了那个女孩,而且听到她正在和朋友谈论祁元,数落了祁元一堆的缺点,祁明很冲动地揍了她。祁元气得不行,他知道祁明不听话,但没想到他还会动手打女孩子,祁明也生气,不过又是个烂女人,他哥还为了她对他发火。
祁元没有再带女朋友回家,但两人关系仍然时好时坏,因为家里还有个女人在。
祁明没有女朋友,是因为他有个溺爱他的妈。祁元没有女朋友,是因为他有个溺爱他弟弟的妈,还有个被他妈溺爱着的弟弟。
徐云淑一直偏向祁明——无论什么事,祁明认为这是因为她心虚所以在讨好他,所以他要么不理她,要么和她吵。祁元对此仍然很生气,气祁明永远不懂事,气他妈总是多事,也气自己为什么总想维持一个幸福的家,明明幸福早已随着他爸埋进了土里。
祁明十九岁时他人生的第三个转折点到来了。某天他和他妈又吵了起来,很不巧祁元回来了,他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祁明怒不可遏,但还是赶在祁元发火前,先冲出了家门。祁明骑着他自己那辆破摩托车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最后终于开到郊区的某条没有人烟的路上,天黑了,摩托车没油了,祁明把车往路边一扔,沿着公路走着,不久后开始起风,然后大雨倾盆而至,祁明想着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雨里,然后他哥能不能找到他的尸体。
祁明还没能伤感太久,就看到有辆车正开过来,然后那车笔直地冲到公路下面去了,他犹豫了一下,爬下路旁的陡坡,去看车里的人需不需要帮忙,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他认识的那个检察官成嘉树。
成嘉树头破了,但神智清醒,只是被卡住了,祁明把他弄了出来,两人靠在车边休息时,一道闪电打了下来,两人都吓一跳,然后又相视而笑,但笑着笑着祁明就僵住了,因为他看到汽车后备箱没盖严,应该是被撞成了那样,但不应该的是有条人腿从后备箱里伸出来了。
祁明踉跄着后退开几步,成嘉树走到后备箱前把车盖打开,一具尸体暴露在祁明眼前。成嘉树道:“他撞死了我未婚妻,而且他倒了三次车。”这件事祁明听说过,还有半年前的事了,有个年轻女人被反复碾压致死。
祁明忍不住问道:“他不是在坐牢?”
成嘉树道:“被保释了。”
两人沉默了很久,祁明道:“现在怎么办,你应该把他埋掉吧?”
成嘉树一怔,“本来是要的,但谁知道这么倒霉,居然开到这下面来了。”其实是因为他太紧张,第一次杀人,完事几小时后手都还在抖。
祁明道:“你现在不去埋掉他?”
成嘉树苦笑,“我脚受伤了。”肋骨也伤了,否则他刚才真的会条件反射性的连祁明也杀掉。
祁明沉默了一会,“需要我帮忙吗?”
成嘉树脸部肌肉不由自主地抽了下,“行。”
两人把尸体扛到远处树林里,然后开始挖坑,成嘉树道:“得挖到将近丙米。”
“……”祁明道:“你就不能先挖好坑再去杀人吗?”
成嘉树道:“第一次,没经验啊。”
“……”祁明道:“你不会打算杀我灭口吧?”
成嘉树道:“如果你做了很坏的事,我可以考虑。”
祁明松口气,“还没有,暂时你不用考虑。”
两人合作埋尸后,清除了痕迹,回到了车祸点,成嘉树叫了拖车过来把他的车拉上去,接着两人一起回了市里,各自回家。接下来几天,成嘉树一直在等着东窗事发,结果风平浪静。
祁明那晚回了家后,看到祁元还坐在电话旁到处打电话问他的朋友他的行踪,听到开门声,祁元抬头,看到祁明一身的泥水,忙跑上前去拉住他,“这是怎么回事?受伤了?”祁明这一晚受了足够大的刺激,又劳累过渡,终于一头栽倒在他哥怀里。祁明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睡衣躺在了床上,他哥没去工作,正拿了本书坐在他床边,这情景映在祁明刚睡醒的迷蒙的眼里,他哥像是被光镀了一层金边,这一刻他决定,还是好好地活下去吧。
接下来的几个月,是祁明和祁元相处最和睦的日子,祁明甚至去报了夜校,每天都按时去上课,而且他也不和他妈吵了,一家人居然挺和睦。
但是某一天,徐云淑一直心不在焉,祁明根本不放在心上,但徐云淑却支支吾吾地告诉他说于文勇回来了。祁明勃然大怒,骂了他妈一通,他妈哭个不停,“但他是你亲爸啊。”
祁明怒道:“我不认那就不是!”他眼里闪过冷光,“他在哪里?”
祁明联系了成嘉树,两人有个最阴暗的秘密,那让秘密再多一个也无防,成嘉树的建议是让他和于文勇谈谈看,毕竟他们确实有血缘关系。
祁明去和于文勇谈了一次,并知道了更多他以前没想过的事。还很年轻时,徐云淑就和于文勇是情人,但于文勇并没有表现得很在乎徐云淑,后来徐云淑为了气他就引诱了对她倾心的祁祖辉一起私奔,祁祖辉根本不知道有于文勇这么个人,而于文勇一气之下并没有去追徐云淑,两个就此分开。
他们再相见是在六年后,两人旧情复燃,徐云淑怀上了祁明,此时于文勇正背了一身的债,需要东躲西藏,徐云淑抛家弃子跟他远走高飞,但他们带着祁明也不方便,最后便把祁明寄养在一家私人的收养家庭里。
再一个六年,徐云淑仍然怀疑于文勇不在乎她,她扬言说要回良沙市,于文勇仍然没有阻拦她。徐云淑和祁祖辉复合,不知为什么祁祖辉始终相信徐云淑深爱他,只是她太倔强,而他不够体贴。
又一个六年,于文勇回到良沙市,他和徐云淑又宿命地相遇。不过这一次先走的人是于文勇,还带走了他情敌的所有财产。
仍然六年后,于文勇现在又回到了良沙市。
祁明有一瞬间的茫然,原来真正传奇的是这两个人的爱情,但他们最不该的是结下他这个种子,祁明道:“我要你离开良沙市,永远别再回来,而且你不能带她离开,这是你们欠我的。你如果再留在良沙市,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于文勇见过了足够多的事和人,一眼就能看得出祁明想做些什么,他和徐云淑永远无法长相守,而他也并不想父子相残,如祁明所说,确实是他欠他的,他给祁明留下了一大笔钱,然后再次离开了良沙市。
祁明没有把钱烧掉或者扔掉,他把这笔钱投资到一些灰色的生意里,到八年后,他绝对可以算是良沙市最有钱的人之一,但那些资产都挂在数个投资公司的名下。之所以要低调,是因为祁明终究和成嘉树越走越近,第一次是因为福利院解散的事,祁明蹭饭的次数多了,对那里也有了感情,经过周密计划后他们成功地得手了,而且这次他们不用再去挖坑了。开始了第一次后,便很容易就有了第二次,他们的业余工作开始越做越熟练。
一切都还算好,唯一让祁明心烦的就是,祁元似乎已经对他彻底失望,都不再试图和他交谈。在祁元看来,祁明总是反复无常,前一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成考绝对能过,后一天他便不再去上课了,然后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飘忽不定,像只没有方向感的鸟,他无从劝起,而祁明也不再听他的。
一切都还算好,如果于文勇没有再次回来的话。他一出现就让祁明不由自主地开始回顾自己这糟糕的一生。祁明叹口气,联系了成嘉树,“帮个忙呗?我没法动手。我知道你的规矩,老头子坏事做得多,你随便一查就是一大把。我只希望能速度快点,起快越好。”
沙江底的碎尸见光后,成嘉树的意思是让祁明先找个理由低调几天。祁明便和人打了一架,然后回家收拾东西去了。徐云淑很敏感,马上察觉不对,“祁明,怎么回事?很多警察在我们附近查案,应该是在查江里捞起来的那些尸体,你要上哪去?”
祁明恶意一笑,“因为那些人就是我杀的,所以得出去躲躲。”
徐云淑软倒在沙发上,等她回了神,祁明已经走了。祁明是她爱的人的孩子,爱屋及乌,她想对他好,虽然他永远都不领情。
祁明低调地失踪后,祁元被带走了,成嘉树很无奈,他知道他如果去找祁明,祁明肯定会乱了分寸,为救他哥或许他还会自投罗网,最后成嘉树选择了找特案组帮忙。但祁明仍然被带来了警局,因为祁明担心他哥会找他,所以开了手机,结果他妈先找了他。不过祁元仍然顺利地被放走了,再然后祁明也被祁元带离了警局。
祁元回了船上,祁明回了家。徐云淑看到祁明后很高兴,但这只会让祁明更想伤她,祁明发现了桌面下粘着的窃听器,所以他带他妈去了楼上说话,他告诉了她于文勇的死,这次他终于看到了她的崩溃,她怨恨地咒骂着,然后跳到了楼下,只要头先落地,三楼也是能死人的。
对于徐云淑的死,祁明感觉既悲哀又轻松,他认为他哥应该也是这种感觉。祁明第一次想像了一下以后的生活,以后的一切肯定会更好。但并非如此,事实是,摆脱了你所厌恶的,你也将失去你一直喜爱的。
祁元如释重负地离开了良沙市,他抛下一切轻装前行。留下祁明茫然无措,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以前他再怨恨也不曾想过要离开这个城市,现在终于发觉这个城市让人再无留恋。祁明离开良沙市开始漫无目地的四处漂泊,有人问他难道不曾有过一个重要到可以让他停留的人?祁明道,有,但他的人生里我不再占有一席之地。
你放我一个人生活,我终于可以毫无愧疚的沦落。
30
30、迷失1 ...
“他们需要休假。他们的状态很不好。”程锦正在谢铭办公室,现在是下午三点,他和杨思觅还有谢铭围着小圆桌坐着,桌上精致的茶杯里有鲜红色的茶,白瓷碟子有绿色的蔬菜饼干。程锦和谢铭两人虽然在说话,但眼睛都看着杨思觅——他正以并不缓慢的速度把茶和饼干逐渐的消灭掉。
看着食物在减少,谢铭有种成就感,要摸清杨思觅喜欢吃什么,也不难嘛,“后天就是周末。”
程锦道:“不是只能用来睡觉的周末。至少要有一周时间,可以让他们彻底放松一下。”程锦发觉他那几个组员这几天都脸色惨淡,他开始考虑到劳逸结合肯定是很必要的。
谢铭意味深长地笑道:“他们并不想要假期。思觅,你应该告诉程锦他们需要什么。”
杨思觅正在专心地往他的第三杯茶里加方糖,程锦唯一的感觉就是加糖的茶还叫茶么?杨思觅抬头看程锦,或许看出了他的想法又或许是认为他也想尝尝,总之杨思觅动作迅速地帮他的茶里也加上了两块糖。
“……”方糖在缓慢溶化,茶中的糖液像丝绸一样飘散开,程锦拿起茶杯喝了口,勉为其难地道,“还可以。”
杨思觅笑了,把自己的那杯也移到了程锦面前,然后手肘支在桌上,手托着下巴,望着他。
“……”
谢铭摇头笑看着他们,电话响了,她走开去接。不久后她走了回来,对程锦道:“有个加急的案子。你可以去问下你的组员,如果他们想接那就接。如果他们想休息,那我也可以和那边商量一下,再找其他人去调查。你有一刻钟时间去通知他们。”她也没说是什么案子,只有确定特案组会参与调查,她才会告诉他们具体内容。
办公厅里,小安他们正围在一起,“老大已经去了有33分钟了,天啊,难道他真的正在和谢局讨论要把我们调走?”
步欢靠在办公桌上,露出个带着倦意的笑容,看向小安道:“你又不用担心。听说他答应你不会让你失业。”
小安嘟囔着道:“只答应把我排在你们之后,要是他决心让我走人,所以狠心把你们全弄走了呢?”
“……这么说我们是被你连累了?”
小安接着道:“而且严格地说,调职并不是失业。”她非常后悔地道,“我当初应该让他答应不把我调出特案组的!”
步欢耸耸肩道:“……好吧,现在大家在同一起跑线上了。”他又说道,“嘿,小安,你就没去向你杨老师哭诉一下?还有韩彬,你不能去和他说说?你们一个是他学生,一个是他师弟,总要发挥一下你们的优势吧?”
小安小声道:“在老大面前哭还好,在杨老师面前,我不敢。”
韩彬平静地道:“去烦他,只会有负面效果。”
叶莱道:“所以我们都悲剧了?”
游铎道:“这不是个让人欣慰的结论。但我其实真的觉得我的工作做得不错,至少没犯错。”其他有过不光荣历史的人都瞪着他,游铎在重压下不自觉地把身体缩小一点。
“你们围在这做什么?”程锦和杨思觅回来了。
“没有没有……我们就聊聊。”唉呀,这种时候更应该认真工作的,怎么能让程锦看到他们在闲聊呢?!
好在程锦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我和谢局说让你们休假一周。”
步欢他们沉默地交换着眼神,果然要失业了……
程锦惊讶地看到居然没人露出笑容,除了杨思觅,他心情很不错地看着其他人。程锦想着这下问题严重了,难道要让步欢他们去做个心理辅导?“本来谢局那有个案子想让我们去处理,但我认为……”
还不等他说完,其他人马上激动地道,“太好了,我们绝对能完美的处理好的!……”“老大,我最喜欢工作了!”“我可以加班。”“是去哪里?我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程锦看了一遍叶莱他们,他们听到了要工作居然都这么高兴?仿佛刚才他们脸上的抑郁只是假象。但不是两天前才刚出差回来?就无聊成这样了?程锦边想着边拨打了谢铭办公室的电话,告诉她那案子他们接了。
小安跳了起来,“耶!”
步欢拍了拍她,“稳重点。”
小安瞪他一眼:讨厌,别在老大面前提我的缺点!
魏清过来给特案组讲解案情,他开玩笑地道:“你们的抑郁症好了?”大家都朝他翻白眼。活跃气氛失败,魏清暗叹口气,果然自己还是只适合保持严肃。
这次需要帮忙的是第二局,程锦想起姚千是第二局的,不过这次的事和姚千无关,而是他们局有个外勤人员失踪了,她叫水欣爱,26岁,两周前她执行完任务回京,正在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休假,按惯例,她每天需要和她的上级联络一次,但现在她的上级已经失去她的音讯三天了。
游铎道:“安全部的职员失踪三天,基本等同于没有生还希望。”
“那更得查出真相。”魏清道,“第二局已经确认了水欣爱的失踪和她之前的任务无关,那些任务的后继都处理好了,不会有暴露她的危险。”
步欢笑道:“他们当然会这么说的,除非有证据能证明是他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魏清道:“所以这事就让你们去调查。”
程锦道:“如果我们不处理,那会是由谁接手?”叶莱他们都期盼地看向程锦。
魏清道:“只能是总部。怎么?”
“没有,随便问问。”程锦若有所思地看着步欢他们松口气,他看向杨思觅:是我让他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以为我让人很有安全感。
杨思觅无辜地回看他。其他人又开始不安。
程锦不耐烦再看他们逶迤不振的样子,直截了当地道:“你们到底有什么问题?我是不是应该帮你们安排一次心理辅导?”
步欢他们面面相觑。魏清笑了,果然有些事,处于核心的人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当局者迷,程锦也不能例外啊,他感慨了一声:“最近全世界的失业率都在上升啊。”
程锦了悟,用一种你们真麻烦的眼神看着步欢他们,“在我失业前你们都不会失业。”
大家都很镇定,若无其事地道:“当然,我们都知道的。”等程锦和魏清离开了,他们开始击掌,“嘿嘿……这下算是有保障了吧?……”
“不是保障。你们可以试着去外面街上杀个人,肯定会马上失业。”杨思觅把手臂撑在办公桌的档板上看着他们。
“……不用试了。”
特案组先去第二局查看水欣爱的工作环境,她还有些私人物品在那里,程锦想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虽然这个概率很小。大家都上了车,本来不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去的,但程锦总觉得他们的眼神都很期盼,就答应了,他想着一定要和杨思觅讨论一下他们是否有某些潜在的心理问题。
步欢摸着方向盘,“哎呀,还是我们自己的车开起来最顺手啊。”
“开你的车吧。”叶莱道,“老大,第二局是国际情报局,水欣爱才刚回国不久,她在国内的情况我们或许查得到,但她在国外的活动我们就没办法了吧?”
“都是保密的,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查看的权限。”步欢郁闷地道,“他们的任务都在国外。我还没出过国啊,做过的任务都是国内的。”
游铎道:“我去国外读过一年书,作为交换生。”
小安很失落,“我就算是学习,也只是用网络……”
叶莱道:“我没有出过国。”
轮到韩彬了,他道:“我被禁止出境。”
“……”步欢讶然,“这你没说过啊。”
韩彬道:“现在说了。”
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是做过什么才会被禁止出境啊,虽然安全部的人一般不允许出国,但也不至于上黑名单么。
程锦打断了他们的猜想,“水欣爱用来掩饰身份的工作是在哪里?”
小安道:“东区的一家外贸公司,可以配合她出国执行任务。”
叶莱道:“她在那里的东西已经全部被第二局收走了。她有三个住处,第二局也搜过了,没有异常,他们保持了住处的原样。”叶莱已经打电话去第二局问过了。
程锦笑道:“很好。”
第二局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这个地方是一个超冷门的景区,从外面看起来年久失修,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会跑这赤。程锦他们走到售票处,出示了证件,警卫给他们每人发了张通行证,并带他们到达下一个关卡,然后再由另一个警卫带他们去办公楼。
办公楼挂的牌是景区纪念馆,大门紧锁,警卫带着他们绕到后院,从一个偏门进去了,楼里面完全不像楼外那般冷清,人很多,虽然不吵闹,但大家都忙碌地来来往往。
水欣爱的上级走过来了,他叫孙信,四十多岁,看起来沉着干练,他和程锦握了手,又冲杨思觅点了个头,然后随意地问道:“程锦,我们这比起你们那怎样?”
程锦道:“差不多,风格很类似。”都一样的没想象力,不过十五局的所在地没这里这么偏,而是在一个公园里,大门口常年挂着维修中的牌子,比那牌子更不醒目的是一个“社会管理综合研究调查中心”的单位名称牌,路过的人都会很不屑地认定这又是一个混时间混工资的事业单位。
孙信想着,明明很不同啊,这里是古典式建筑,十五局那边还是很现代的。大家也没空一直聊天,很快孙信带程锦他们去看水欣爱的办公桌,很干净,没私人物品,桌角放着个纸箱,是水欣爱在外贸公司那边的东西。已经全部检验过了,没发现任何线索。
程锦带上橡胶手套翻看了一下,有两本书,几只笔,还有杯子和小摆件,还有个相框,里面的相片是水欣爱本人,长卷发,长得很漂亮,照片上用荧光笔写着一行漂亮的行书:高兴呢就笑一笑,不高兴了就过会再笑一笑!杨思觅道:“是男人写的。”
孙信道:“你确定?这应该是她的笔迹,她会好几种笔迹,实际上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他不知道检验室的人怎么会出这种疏漏。
杨思觅不再说话。游铎拿了放大镜研究着那行字迹。
程锦道:“写字的人肯定和她很亲近,她有男友吗?或者她父亲?”
孙信摇头,“她父亲早逝。男友,据我所知没有。大家的私人生活都比较透明,除非她故意想隐瞒。”她是很专业的特工,如果有意隐瞒,局里也难察觉。
程锦道:“那么,你肯定有办法能拿到她周围的男士们的笔迹?”
“这工作量很大,但我们会去做。”
“谢谢。另外,我需要知道她执行过哪些任务,我需要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信想着杨思觅既然能从字迹看出线索来,或许他们知道水欣爱的过往真的对调查会有帮助,“我需要去申请一下,而且我不能作保证。”
这几乎就是答应了,程锦笑道:“多谢。我们先去看她的住处。等你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_^#谢谢āvsluta的地雷,(^_^)∠※~~抱抱~~
有姑娘说特地充值来看的,很高兴,谢谢支持,抱个~~#^_^#谢谢所有留下来的同学们,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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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迷失2 ...
水欣爱的三个住处中都有防护监控设备,但她可以自己手动关闭,所以从现有的录像中看不出有任何异常。三个住处中有两个很正常,剩余的那个也不是不正常,但有很多小细节和其他两个地方不一样。
游铎在这个公寓转了一圈就出说了十来条不同点,“另两个地方的冰箱里是各种口味的酸奶,但这里的是牛奶和果汁;碗碟摆放的方式不同;牙刷方向不同;这里常用的锅比较重;油烟机更油腻;浴室的洗浴用品风格和另两个地方的不同;餐桌边常用的椅子有两把;这里通向阳台的落地门很少打开……”
和特案组一起过来的第二局的人道:“你认为这里实际上住着两个人?”
“至少经常有两个人在这里相聚。”
程锦道:“你们应该已经查过了这小区的监控录像?”
第二局的人道:“我们局里有拷贝,回去后你们可以去看。”
回到第二局时已经是半夜了,大家边吃夜宵边看录像,杨思觅搅着他那份桂圆莲子汤,没怎么喝。
孙信看到后道:“我一直觉得我们这的伙食还不错。”
步欢道:“最重要的是你们居然提供免费的一日三餐。”这真是让人嫉妒。十五局只提供自动贩售机,里面的食物品种有限,而且你还得先往里塞钱然后才能摸到它。
孙信笑道:“加上下午茶和夜宵,我们这一天供应五次食物。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跳槽?”
“这个真不用……”
程锦道:“停。”孙信和步欢都诧异地闭上了嘴,然后才发现程锦说的让录像暂停。程锦指着视频上的一个黑色的身影道,“这个人出现过了两次,每次他出现的那天,水欣爱都正好是在这个公寓住。”他们现在看的水欣爱那栋楼门口的监控录像,这些录像都是她在京的时间段内录制的,她最近一次在京是三个月。
游铎道:“三次,他出现过三次,还有一次穿的是蓝色的衣服。”
程锦笑道:“很好。可惜戴了帽子,又低下了头,摄像头什么都没拍到。他知道怎么避开摄像头,绝对也是专业的。小安,能提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我试试看。”小安用软件换算着,“男性,182公分左右,20-40岁,其它特征不明。”
孙信没有出声,程锦看向他,“你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孙信叹气,好像他一直在等着程锦问他,他说道:“你们等等。”然后他走出了会议室。
杨思觅道:“程锦,这个汤不甜。”
程锦喝了口自己面前那碗,还行啊,他决定不帮杨思觅去找蜂蜜或者糖,“你今天摄入的糖分已经够多了。”他端起杨思觅那碗汤,舀了一勺送到杨思觅嘴边,杨思觅看了好一会儿,才张嘴喝下。
孙信刚好拿了个文件夹回来,看到这情景,他心想要不知道那只是碗甜汤,他肯定会以为那是什么苦口的良药。“下午你们走后,我让人重新检验了水欣爱照片上的笔迹,结果确认笔迹的主人也是我们局的,也符合录像上的人的特征……”
程锦打断他道:“你或许需要和你们局长先讨论一下?再接下去的部分你们肯定更希望自己来查吧?”
孙信讶异道:“你真的没一点好奇心?”
程锦仍在努力让杨思觅把那份汤喝掉,“还能忍得住。公安部的案子还好,黑白分明些。至于安全部,真相从来都是用假相完美装饰成的。你们不会期待我真的找出真相的,除非真相于你们有益。”
孙信道:“你这话可就说得太绝对了。实际上对我们来说就算是谎言那也是真实的谎言。”程锦想起当初杨思觅说他是心理学老师,结果很快他便多了这么个身份,小安也多学了个心理学专业,确实是真实的谎言,他笑着摇头。
孙信接着道,“我们局长知道我们现在的进度。水欣爱照片上的笔迹是夏树森的,这个名字你们可能不熟悉,但如果你们知道哪些事件是由他主导的,肯定会大吃一惊。和我同一级别,但他负责的是最危险区域——绝对是全球最危险的地方之一……”而且他还比自己年轻许多,唉,人比人会气死人。
步欢凑到孙信身边看他手上的文件,“啊,不得了,果然是活动在最危险的区域,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他啊。”
叶莱也好奇地站在步欢身边看着。
孙信道:“实际上,上面的人正让我调查他,他的某些行为很反常,一周前他甚至还袭击了一个同事,因为他没认出那个同事,他以为有陌生人混进了局里。”
“夏树森受伤的记录给我。”韩彬向孙信伸手。孙信只停了一秒,然后把资料给了韩彬。纸页在韩彬指间被翻动着,“没有头部受创的记录,不是生理问题。而且做这一行,虽然大家都心理素质很好,但会有心理创伤也很正常,你们需要帮他安排个心理咨询师……”他想起程锦说要帮他们安排心理辅导,突然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安排过,并且告诉他说,他不再被允许出外勤,除非他同意做心理评估,并能顺利通过,但是他仍然拒绝了。”
程锦道:“他袭击过同事,不等于他会杀了自己的同事。特别是如果他是出入水欣爱住处的人,那更不应该会发生这种状况。你想让我们查什么?查他是不是足够危险?在我看来安全部没有安全的人。”他有些好笑地道,“或者你需要我们劝他去做个心理评估?”
孙信道:“实际上现在上面的人想让他做的是测谎测试。”
“……”程锦举到杨思觅面前的勺子一时忘了收回来,被杨思觅咬住了不放,程锦回头无奈地道,“思觅……”
杨思觅松开了勺子,“我不会去给夏树森做测谎。”
程锦挑眉冷眼看着孙信,“是为这个?你们没有测谎专家?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都没办法让他答应做心理评估,那你们能让他答应做测谎测试?”
孙信道:“别对我们这么抵制,这又不是什么危险的活。他会答应做测谎,因为我们都能通过测谎。所以才需要一个最好的测谎专家,杨思觅一直在心理学方面是最优秀的……”
杨思觅道:“就算你这么说也没用。”
孙信无奈地看向程锦,“总之,我们需要杨思觅帮忙分析夏树森现在的问题有多严重,你们都知道,一个出了问题的外勤人员是很危险的。”
程锦想了想,“夏树森的资料方便让我看看吗?”
“当然。”
程锦翻阅着那叠资料,杨思觅不满地用勺子敲着汤碗,居然还敲出了节奏,程锦头也没抬地准确地捉住了他的手,“思觅,你认识夏树森吗?”
“见过。”但没有合作过。
程锦笑道:“你或许会有兴趣去见见他,我想你们可能会合得来。”夏树森像是杨思觅的另一个版本,同样具有不可思议的杀伤力,但除去这点外,夏树森是个正常人,这或许也是他会出状况的原因。
杨思觅道:“不想去。”
“行,那我们就不去。”程锦也不再多说,转头看向孙信,“抱歉,帮不了你们。”他站起来道,“那我们先告辞了,现在也够晚了。”
孙信还等着程锦说服杨思觅呢,结果就这样了?他想了想道:“还有件事,夏树森本来要和你们一起去参加红旗勋章的颁奖典礼的,有一枚勋章的主人会是他,但现在这种状况,他肯定是去不了。”荣誉对把一切奉献给国家的人来说很重要。
杨思觅道:“我从没去领过。”虽然他有半盒子,然后又不知道被塞到哪里去了,或许是谢铭收起来了,但他又懒得去找她要,本来他想让程锦看看的。
孙信终于放弃了,让开路,“好吧,各位,晚安。”
杨思觅问道:“你现在带了那个红旗勋章吗?”
孙信道:“没带,在家里。”
杨思觅没理会孙信,他的目光跃过孙信看向会议室的大门外,半秒后有个人出现在门口,靠在门边道:“我抽屉里好像有吧。”
夏树森……孙信无语,不是叫了警卫在外面守着的吗,怎么夏树森来了都没人通知,而且他们在这里讨论就是他。
杨思觅道:“拿来看看?”
“行,你等着。”夏树森身影一愰,从门边消失了。孙信走出会议室,没看到警卫,拿出手机拨打,没人接。片刻后,夏树森又再次出现,也不走进会议室,只扬手把手里的东西朝杨思觅抛过来。
孙信问夏树森:“警卫呢?”
“在档案室。”
孙信皱眉,打电话叫人去把他们放出来。
杨思觅把那个红旗勋章递给程锦,“就是这个样子,确实很丑。”果然没记错。
“还行。”程锦仔细看了看,很正常的勋章,而且做工精良,当然这不会符合杨思觅的审美观。
杨思觅拿着勋章走到了门边,递给夏树森,“他想让我帮你做测谎。”杨思觅说着把头偏向孙信的方向,又道,“程锦说我可能会想见见你。”
夏树森看起来很年轻,不会超过三十,他笑起来右脸颊会有个酒窝,“我不做测谎。”
孙信一愣,这他还真没想到。
夏树森接着对杨思觅道:“因为做测谎也是浪费时间,不是你的问题,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想问的问题的答案。不过我们可以聊聊,正好我也有些事不明白,或许你们能帮我弄明白。”
看来事情正在变得更复杂,孙信想着随他们去吧,反正也阻止不了。
十分钟后,大家都上了特案组那辆容量够大的车,夏树森和孙信也在车上。
步欢道:“这个点邀请我们去你家,很不合适吧?”
夏树森道:“你有什么不合适,你又不是美女。”他看了眼正靠着程锦的杨思觅,“哦,性别确实不会是问题。”然后又看回了步欢,“不过我不打算尝试。”
“……”步欢只得解释道,“我没对你暗示什么。因为性别对我是个问题。”
“呵,还歧视同性恋?……”
坐在副驾驶的叶莱终于忍不住笑了,步欢哀怨地看着她。
孙信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废话,“夏树森,我们到底是要去你家做什么?”
“我不会卖了你们的。”做他们这行的,最恨被出卖,夏树森说起来到是不避讳,他想了想又问道,“我和水欣爱真的很熟?”
孙信道:“在我看来你们只是点头之交。但既然你能自由出入她的公寓,你们肯定非常熟。”
“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夏树森道,“我不记得水欣爱这个人,无论是我曾出入她的公寓,还是我们是点头之次,我都没印象。我去查过她的资料,我不认识她,她对我而言是个陌生人。”
程锦道:“就像是一周前你袭击你的同事一样?”
夏树森道:“对,那个人我也不认识。我自己尝试着回忆了,我的记忆很连贯,我没发现它有缺失。”
程锦明白了,夏树森是那种就算全世界都说他错了,他仍然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这种人为什么会向别人求助,程锦道:“你发现了什么你自己难已理解的事?”
夏树森遗憾地承认,“没错,你们到我家看过后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_^#谢谢chanchihing的地雷,(^_^)∠※~~抱抱~~
32
32、迷失3 ...
夏树森住的地方很偏,但离第二局倒也不算远,车开了半小时后,夏树森道:“就这,我们到了。”大家诧异地仔细看着窗外,没看错,这的确是一片仓库区,荒凉、破旧,很难想象这里能住人。夏树森按下了遥控钥匙,仓库的卷帘门升了上去,“可以把车直接开进去。”
汽车开进了黑洞洞的仓库,像被一只巨大的怪兽吞入腹中。嘶嘶的电流声响起,灯光不稳定地闪动着,仓库中叠放得高高的木板箱在灯光下忽隐忽现,好几秒后灯光才稳定下来,整个仓库的布局终于清楚展示在众人眼前。这是一个巨大的仓库,砖墙天然地□着,没有粉刷过,钢筋骨架也展现着它的野性美。仓库的前半部分就是他们车正停着的地方,墙边堆砌着很多木板箱,还放着各种健身器具,仓库的后半部分被分割成了两层,楼上是卧室兼书房,楼下是厨房和浴室。
小安趴在玻璃窗上,“太酷了,只是我不敢一个住在这钟地方。”
游铎道:“改造成实验室的话会很不错。”
程锦有一瞬间不想叫醒杨思觅,只因为不想他眼睛发亮地看着这地方,然后计划着也要去弄一个来,要拒绝他真的不容易。可惜时间在前行,其他人都已经下车了,程锦不得不摇醒杨思觅,看着他睫毛颤动,眼睛睁开,光线刺激他的瞳孔后,他没有眯起眼睛,反而把眼睛睁得更大。杨思觅注意到了现在所在的环境,他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出汽车,360度环视着仓库,“这里很不错。”
夏树森笑道:“也去来一间?”
杨思觅道:“不用。”这个回答让程锦惊讶了,杨思觅走回他身边,“太大了,我得花更多时间才能找到你。”不像他和程锦现在的房子,从卧室到最远的厨房也不过几米。
夏树森了然地点头,“热恋期的人不需要私人空间。但你们可以买个备用,在你们不想看到对方时也有足够的空间可躲。最好快点买。”
杨思觅道:“最快的办法是,你这个给我们备用,只需在你的遗嘱上注明把这处房产留给我们。”
“……”
夏树森沮丧地看向程锦,你也不管管你家这位?小安眼睛变成星星状,不愧是杨老师,这才是骂人的最高境界么——如果对方听得懂的话。其他人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参观这个奇异的空间。
程锦看向孙信。孙信很乐于看到一个抑郁的夏树森——就算他只是装的,但孙信的职业素养最终战胜了他想看热闹的心,收到程锦的目光后他道:“说正事吧。夏树森,你希望我们在你这个已经够奇怪的地方发现什么更奇怪的东西?”
“跟我来。”夏树森领着他们沿着铁条焊接成的楼梯上楼,他摸着最东面的墙,“我回来后发现这楼上的面积不对。”他用力推着那面墙的最左侧,然后那墙像一扇门一样,绕着中心的轴承旋转开了30度角,露出一个刚好够人进去的缝隙,他走了进去,然后摸索着把里面的灯打开,“你们进来吧。老孙,你最近好像发福了,小心点,别被卡住。”
孙信低头看自己的肚子,他可没觉得自己有发福。
里面是个小型的储物间,放着各种风格迥异的收藏品,看得出是来自于世界各地的。步欢道:“这你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不对啊,你不是说你刚发现这个密室的?”
夏树森道:“的确。我没见过这些东西。”
孙信道:“打包回局里检验?”
夏树森道:“没问题。但你们最好先看过地下室再说。”
“一个仓库还要地下室做什么?用来增加建造成本?”
“我不知道。”
地下室的入口在厨房的地板贴纸下面,里面的东西没让众人失望,都是军火,数排宽大的货架上,还有墙上,满满都是。大家都警惕地在门口站住了,韩彬拦住了还要往里走的夏树森,“你最好别再往前走了。”
夏树森一回头,发现大家的手放在了枪套上,“放心,我不会突然发狂地拿起机枪乱扫一通的。”这不是一个好笑话,没一个人笑,不用机枪?难道你想用那架榴弹枪?
程锦道:“这不是个适合讨论信任问题的地方,上去再说?”
大家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上到一楼,出了通道后才都松了口气。
小安迟疑地问:“一个军火库?”
叶莱道:“是真的?”
步欢开玩笑道:“不是,是仿真的。”叶莱有一瞬间还真的信了,反应过来后踢了步欢一脚,步欢跳起来躲开,顺便打开他旁边的冰箱,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找寻着想喝的饮料。
孙信看向夏树森:“你也不知道这些军火是哪来的?”
夏树森道:“不知道。”
杨思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程锦,“有备用军火库不好?”
“……”程锦明白了:杨思觅也有像这里地板下的储存特殊用品的空间,至少有一个,他艰难地评论道,“还好,只是有点危险。”他看一眼夏树森,“特别是人处于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下时。”
杨思觅也看一眼夏树森,“会不稳定的人不会是我。”然后他打了呵欠,靠到程锦身边,该看的都看完了,困了。程锦搂住了杨思觅,“那么,现在准备怎么办,通知你们局里的人过来,把这些全部搬回去检验?夏树森,既然你对这些东西没印象,你是怀疑有人把这些东西放进来的?”
夏树森道:“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
程锦道:“我们能做的很有限。先让检验室的技术人员过来查一遍吧。”
那些人会连每条砖缝、每片铁锈都不放过,不知道要验上多久。夏树森赶紧道:“我不住酒店!”
“我家没地方让你住。你可以回局里去,那里有睡袋。而且很安全,抱歉啊,现在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着。”孙信一点也不抱歉地说道。
夏树森把目光转向了程锦和杨思觅,“收留我吧,我会把你们列为我的遗产继承人。”
“……”程锦笑道,“再两小时天就亮了,我们不打算回家,会先回十五局。你们这边如果有情况再通知我们,大家保持联系。”
等第二局的大批人马过来之后,程锦他们就先走一步了。
步欢边发动汽车边道:“夏树森的冰箱里有不少果汁,男人的家里不应该放啤酒的吗?”
“果汁?”程锦想了想,然后摇了摇杨思觅,“思觅?说说夏树森。”
“让他去死。”杨思觅睁开眼,看到程锦脸上的笑容正在溶解,他便改口道,“让他去写遗嘱。”程锦脸上的笑容加速度地消失了,杨思觅迷惑眨着眼,程锦为什么生气,因为夏树森?同情他所以对自己生气?他有什么好可同情的。或者是因为程锦觉得他像自己?“他不像我。我不会出状况。”
程锦有些无奈,说得你好像真没出过状况一样。
杨思觅知道程锦在想什么,他坐直了,有些恼怒地瞪着程锦,程锦笑了。杨思觅一怔,放松下来让身体倒回了程锦怀里,“夏树森在害怕,所以他采取他认为安全的做法,把事情闹大,让真相无处躲藏。”
步欢道:“闹得还不够大啊。他还会有什么好怕的?”
韩彬道:“你有什么怕的东西?”
车窗外灯火阑珊,步欢的脸映在玻璃上忽明忽暗,他懒散地耸耸肩绕开了问题,“说得是,超人还怕氪石呢。”
回到十五局后,程锦道:“小安,去查水欣爱和夏树森的所有资料,游铎,你去帮忙。”
这是让他们去入侵第二局或者总局的保密数据库?小安的手指已经跃跃欲试了,她拉住游铎,把他拖走了。
“其他人。”程锦看了看现在的时间,还不到五点,这个点要查什么都不好查,“都休息吧,天亮了再查,同样是查水欣爱和夏树森的所有资料。”
怎么休息?把空调开足,直接躺地板上。要舒服一点,也可以去格斗室,然后躺在防护垫上,但不能保证不会被来得特别早的运动爱好者们打扰。
天亮后,大家开始忙碌。小安和游铎拿到了水欣爱全部的记录,但夏树森的被封存了一半,最早一份被封存的资料是六年前的。
游铎道:“夏树森也是从六年前开始得到重用的,到现在他加入安全部刚满八年。”
杨思觅走了过来,抓起程锦的手,往他手里塞了杯咖啡,程锦喝了一口,眉头紧皱,这是从检验室弄来的,又浓又苦,唯一的优点是它还是热的,他把杯子举向杨思觅那边,“我和你换。”杨思觅自己那杯的肯定加了糖。
“不。但可以给你喝一口。”杨思觅把杯子放到程锦唇边,程锦喝了一口,呵,这就是糖浆,连喉咙都会被黏住,杨思觅终于把程锦不让他吃的糖都补上了。
程锦不得不再喝一口他的那杯苦咖啡,冲淡嘴里的甜味,如此极端的甜和苦,程锦叹道:“思觅,我们一会需要讨论一下糖的问题。”杨思觅无辜地看着他,像喝水一样喝着那杯甜腻的饮料。
程锦摇头,继续翻着小安和游铎查出来的资料,“那一年的国际大事也就那么几件,夏树森在那时还不会被派去执行那个级别的任务。所以可能会是国内的事件?第二局不处理国内事务,但有可能他会被其它局借调去帮忙。借调原因可能有多少种?”
韩彬和步欢回来了,韩彬接道:“需要用到他的专长。”
步欢笑道:“也可能需要他的人际关系,例如某事发生在某地,然后需要一个对当地情况熟悉的人去客串导游。”
程锦道:“他出生在蜀地的凤岭一带,那里好像被评为中国最美的地方之一,具体来说他是出生在凤岭凤鸣山下的凤鸣镇,16岁之前他都是在那里生活。”
“这下可真的很有意思了。”步欢接着道,“水欣爱在贸易公司的朋友还不知道她失踪了,都说她是出去旅游了,并提到她曾说过想去凤岭。叶子正在让人帮忙查她到底有没有去。”
杨思觅解决了他的糖浆,把空杯子投进了垃圾桶,“凤鸣镇六年前有暴动。军委那边处理的,安全部有参与。”
程锦可从没听说过什么暴动,而且还是一个小镇?“思觅,当时有人找你去帮忙?”
杨思觅道:“当时我不无聊,所以没去。”
叫夏树森去可以说是因为他是当地人,但叫杨思觅去是为什么?……程锦边想边道:“恐怕这事封锁得很严密,我们什么也查不到。”
叶莱回来了,“老大,水欣爱没有在凤岭一带出现过,但不排除她是徒步。”
步欢道:“没有任何她出过北京的迹象,除非她能瞬移。对了,你们说她为什么要去凤岭?和夏树森有关?难道她在调查夏树森?”
游铎道:“孙信被授令调查夏树森,如果他让水欣爱参与了此事,他应该得告诉我们的吧?”
韩彬道:“信息共享就是个笑话。”
小安托着下巴道:“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水欣爱和夏树森关系原本很好,不排除可能是恋人,后来夏树森发现水欣爱在调查他,然后一怒之下他让水欣爱失踪了。”
程锦道:“你们的推论还算合理,但是夏树森为什么要袭击同事,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他的住处有问题。”
“故弄玄虚?要不就是,他是被人陷害的,水欣爱的失踪和他无关,那么陷害他的人最有可能是孙信。”
“他没有动机。”孙信如果会对同事用手段,那他的级别肯定比现在高,除非他现在才开窍。程锦道,“行了,别再现在锻炼你们的想象力了。都干活去,查能查到的一切信息。”
到了下午,程锦正奇怪孙信怎么还没新消息时,他的手机就正好响了,孙信来了,程锦一接起来就被新消息吓一跳,孙信说:“夏树森也失踪了。”
程锦追问道:“主动失踪还是被动失踪?”
孙信道:“局里的摄像头显示是主动失踪,我就离开了两分钟,他就走了。”就刚才午饭时,局里的伙食太好,孙信吃完一份又去叫了一份,结果回来后夏树森已经不见了。“现在他不能单独行动,我得赶紧找到他。他有没有去找你们?”
“没有。……这么说,你还没上报他失踪的消息?”
“还没。”
程锦道:“那你最好赶紧上报。这事和鸣凤镇有关。”
“鸣凤镇?”
程锦道:“看来你没听过。你可以问你们局长,他也不知道的话,可以再问上面的人。快点上报吧,别担这种不需要你来担的责任。”
孙信听出程锦的好意,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再不久后,程锦又有来电,这次是屈跃,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温和的笑意,“程锦啊,你查到了凤鸣镇?”
程锦道:“只查到凤鸣镇似乎曾有过暴动,其它的我们什么也没能查到。当年的事封锁得很严密。”
屈跃道:“现在看来后继问题还是没处理好啊。夏树森在机场被拦下了,因为我让人标记了他所有的身份证,他本来是准备飞到凤岭去。”
“为什么?或者这不是我该问的问题?”
屈跃笑道:“程锦,你最懂分寸了。”程锦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向来只有人说他不够识趣,还第一次有人说他有分寸。屈跃接着道,“当时凤鸣镇的事,主要参与者有三人,当然这不包括只负责执行命令的军人们。这三人中有一人就是夏树森,还有两人是军方的人,两人中的一人四年前饮弹自杀了,还有一人病重,正在疗养院休养,他现在已经人事不知了。所以知道当年凤鸣镇发生了什么的人只剩下了夏树森,我也问过他了,但他说他不知道,因为他没有那段记忆。”
程锦想了想,夏树森没必要隐瞒什么,“那当年的主要负责人呢?”
屈跃道:“那是位军委的大人物,他年纪大了,神智不再明晰,而且我也不好多去打扰他啊。”
程锦道:“那么,是到此为止?”
屈跃笑道:“年轻人不要这么保守!你们去一趟凤鸣镇,接你去机场的车应该已经到了你们局门口,叫你的人提上行李吧。”
“希望您永远这么有效率。”
“我当然……”屈跃听着电话里的盲音,纳闷了,这些人怎么都敢挂他电话?
PS:新年了啊,大家新年快乐,以后也天天快乐~~祝大家真心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
33
33、迷失4 ...
夏树森百无聊赖地在飞机上干坐着,看到程锦他们来了后,他站起来向他们挥手,“大家好啊。”
步欢一眼就看到了夏树森手腕上多了个手环,“哟,多了个贵重首饰啊。”
夏树森转动着他手腕的那个银环,这是个定位器,除非砍断了手,要不然是拿不下来的,这就是想偷跑又被逮住了的结果,而且这算是很好的结果。
游铎道:“你该选个脚环,戴手上太显眼了。”
步欢又幸灾乐祸道:“是啊,万一有人以为是白金的,拿把砍刀冲上来断手……”
夏树森无奈地笑道:“我们局长很生气,所以他告诉我说只剩下手环和项圈可选了。”
小安道:“我觉得项圈更好看啊!”
“……如果戴的人是你的话。”
大家都坐下后,程锦对夏树森道:“从你的住处带走的那些东西上面有你的指纹,另外,部分东西上面有水欣爱的指纹,从你的住处收集到的毛发中,也有部分是水欣爱的。”
夏树森摊手,“听你说了我才知道。”
程锦道:“那凤鸣山你总还记得吧?”
夏树森视线飘远,陷入回忆,“当然,凤鸣山很漂亮,树林茂密,我小时几乎都是在山上渡过的,除了可以捕捉野味,春天山上会有蘑菇竹笋,夏秋有很多野果,不过冬天小孩都不被允许上山……”
小安问道:“捕捉野味?那你吃过保护动物吗?”
“啊?”
小安点头:“你肯定吃过。”
“……”
程锦笑道:“给我们说说凤鸣镇吧。”
追忆童年的气氛已经完全没有了,夏树森叹气道:“凤鸣镇在凤岭凤鸣山下,是个小镇,有三百来户人,算是个世外桃源吧。”
“后来为什么搬迁了?”
“什么?”
程锦重复了一遍,“后来凤鸣镇为什么会搬迁到离原址数十公里远的地方去。”
夏树森茫然,“你确定?”
“很确定,据我所知你每年都会回家至少一次,而凤鸣镇是六年前就搬迁了。你对你的记忆是怎么看的,真的觉得没问题?”
夏树森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的记忆连贯并且有细节,虽然有些地方会比较模糊,但人的记忆不都是这样么?唯一有问题的是,有些记忆味道不对,就好像是你认为应该是糖水,但喝下去才发现是白开水。”
糖水?程锦往身旁一看,杨思觅果然在往他的水杯里加糖块,他把杨思觅的水杯拿开,把他的手拉过来握住,“你肯定知道糖不能多吃……算了,还是先说一下夏树森现在是什么状况?”
“……”杨思觅用很有杀伤力眼神看向夏树森,“选择性失忆症,而且他的大脑自动用想象力把断层补上了,自欺欺人。”
韩彬道:“完全是心理因素?”
杨思觅道:“不知道,他要去做个详细检查才知道是不是有药物因素。”
夏树森苦笑道:“我没有滥用药品或者酒精,也没有精神问题。”
杨思觅道:“疯子都不知道自己疯了。我也认为我很正常。”
“……”
程锦默默地把那杯糖水还给了杨思觅,“今天只能再喝这一杯。”
叶莱看了看突然沉默下来的大家,清了清嗓子道:“老大,有些传闻说凤鸣山有妖怪……”
步欢笑道:“这不是传闻,这是传说吧?”
叶莱瞪他一眼,接着道:“总之就是说山里有会吃人的怪兽,所以他们才把镇子迁走的。”
小安道:“怪兽?我只想象得出老虎。”
游铎道:“二十年前凤岭是有老虎的踪迹出现过,后来就没有了,应该是已经灭绝了。”
“能让军方和安全部出现的地方,不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珍惜动物,除非真的发现了妖怪。”程锦又问夏树森,“你怎么看?”
夏树森道:“如果你是问我有没有印象的话,我还是没印象。”
到了机场,但要去凤鸣镇还得坐六个小时的车,有专人给他们开车,车也还错,但山路弯弯,坐这车上的感觉没比坐过山车差多少。到了凤鸣镇后,大家都满脸菜色,送他们来的两人却又把车掉了个头,仍是回市里去了。
叶莱感慨道:“他们精神真好。”
步欢道:“他们是不想呆在这里,看来这里可能真的有妖怪。”
“你没完没了是吧?”叶莱狠狠地给了步欢一个肘击,步欢哀叫着。
狗叫声响起,附近房子的灯亮了,很快将会有人出来查看。夏树森道:“你们到任何地方都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吗?”
步欢压低声音道:“反正天也快亮了……”但此时还未天亮,恰巧处于黎明之前最黑暗的那个时段,步欢发觉睁眼说瞎话不管用,便把剩下的话都吞了回去。
夏树森带着程锦他们去他家,两层的砖房,夏树森在大门外喊:“妈!妈!我回来了。”他记得他在来之前给他妈打过电话了,但这一瞬间他非常恐慌……
房子里很快就亮起了灯,并且相邻的几栋房子的灯也亮了起来,邻居们从窗户伸了头出来,“阿森?你回来了?”
夏树森笑道:“是啊,回来了。这几个是我朋友,跟过来玩的。”
夏树森家也有人开门出来了,“阿森?”这是个三四十的女人,她笑眯眯地看向夏树森他们,“这是你的朋友们?”
夏树森一怔,“大嫂。”
夏大嫂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叶莱最先道:“大姐,你好。”
夏大嫂忙道:“你好你好,过来了就好好玩啊!天亮了让阿森带你们到处走走……”
夏树森强笑道:“大嫂,他们都累了,这些明天再说吧。”
“啊,对,你看我。走,床铺都准备好了。”夏大嫂带着大家进屋,四间空房间,两人一间,要来家里没这么多床的,虽然孩子们都住校,那也只有两张空床,邻居们就说到时可以到他们家里借住,这在他们这是很平常的事,但是夏树森的朋友都是大城市人,她觉得这样可能不好,最后还是借了邻居们两张床,收拾好空房间放了进去。
程锦和杨思觅一间,叶莱和小安一间,游铎和韩彬一间,步欢被指派去和夏树森一间。
窗外虫鸣声此起彼伏,风吹过树林,树叶摩挲着,沙沙声不断,这些声音衬得这山里的夜更加宁静并且悠远,不像在城市,噪音连续并且全方位地包围着你。
程锦道:“现在我觉得住在安静的大自然也不错。”
杨思觅道:“我更喜欢我们的房子,这房子隔音不好。”
“……”是不好,程锦能听到隔壁叶莱和小安说话的声音,不知道她们隔壁的夏树森和步欢又在聊什么,“思觅,夏树森的状况是不是很严重?我看过他的资料,他妈在六年前就去世了。”
“他肯定之前就有失忆的症状,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会不知道,现在已经恶化了,再发展下去,他的失忆周期会越来越短,或许有一天他会严重到忘记咀嚼和吞食这些本能。”
真是残酷,有几秒程锦忘了呼吸,“能治疗吗?”
杨思觅道:“如果能找到原因的话,有可能。”
程锦叹气,“睡吧。”
“睡不着。”
程锦叹气,把身边的人搂紧,“糖吃太多了。”
杨思觅道:“我才是学医的,糖并不含兴奋剂……”他的声音被阻断,好一会儿后程锦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了,“我们以后再讨论糖的问题。现在睡觉。”
步欢和夏树森什么也没聊,他觉得在别人心情不好时还刺激他不好,应激杀人往往就是这么来的。
两人脱了衣服躺下,都习惯性的把枪压到枕头下,步欢犹豫道:“我们是不是该把枪放远一点?”
夏树森一怔,然后同意,“有必要,万一明早我忘了你,一枪把你打死可就惨了。”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夏树森道:“我恐怕不是失忆症,更像妄想症。”
步欢想了想道:“虽然我不是学医的,但是我知道得妄想症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妄想,只是控制不住而已。”
夏树森道:“而我却把我想象的事情都当真了?真是疯了……”
步欢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无言。
没多久后就天亮了,鸟儿们开始清晨大合唱,凤鸣山人也起得早,大家都开始边忙碌边聊天,压水井吱吱呀呀地运作着,鸡鸭被从棚里放出来了,叫唤个不停……
程锦都几十个小时没睡了,但挨到九点就再也睡不着了,醒来后发现杨思觅不在,穿上衣服出了门,从阳台上往下一看,杨思觅正和几个小孩子在一起,那是在玩石头?有一个孩子伸手从口袋里抓了一把蜜饯出来,递给杨思觅,程锦琢磨着这应该是杨思觅赢了,但那多脏啊,手没洗,玩了石头就直接抓蜜饯吃。
程锦走下楼,夏大嫂看到他了,笑道:“不再多睡一会?把这当自己家啊,早饭在桌上。你要刷牙洗脸,压水井在屋后。”
程锦笑道:“大姐你忙你的,我自己没问题。”
夏大嫂笑道:“好,好,当自己家啊。”
程锦连连点头,和夏大嫂分开后,他去屋外找杨思觅,走近了才发现杨思觅线衫外套的口袋被蜜饯塞得鼓鼓的。杨思觅看程锦来了,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蜜饯给程锦——用他仍旧没去洗的手,程锦面不改色地接过来,吃了几颗,“很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咬到沙子了。
“我先去洗漱。”程锦笑道,这时杨思觅又赢了把蜜饯,他口袋已经装不下了,便清空了一个口袋的库存给程锦。程锦双手捧着一堆蜜饯回了屋,看到步欢,“起来了?”步欢点头,他根本就没睡,因为身旁躺着个定时炸弹呢。“给你,这里的特产。”程锦把手上的蜜饯转交给步欢,“思觅赢来战利品,全部吃掉吧,别浪费。”
稍后步欢出了屋,看到那群小孩,明白了手上这堆战利品的来源了,他面不改色地转身回了屋。
等程锦洗漱完回来,发现大家都在,坐在长凳上,围着掉漆的木质圆桌,边喝粥边吃蜜饯,而且杨思觅特地给程锦单独留了一碟蜜饯,堆成了完美的圆锥形,再多加一颗就会倒塌……
小安道:“还是天然野生的水果做成的蜜饯好吃啊。”
步欢笑道:“如果你知道它们经过了多少双手的话……”
“你是说做工很复杂?秘制的?……”
杨思觅道:“我去要份食谱。”
“……”程锦没有拉住杨思觅,然后在杨思觅出门后把那碟蜜饯分给了其他人,“夏树森呢?”
步欢把自己再次分到的那份蜜饯给了小安,“在菜园里帮忙,穿过屋后的树林就能看到他。”
游铎道:“别说三百户人,这里恐怕只有三十户,肯定是中国最小的镇之一。”
小安道:“老大,早上我和叶子去帮一个大叔放牛了,和他聊了一下,他说这山里有山鬼,附在人身会让人得病,又让我们别害怕,说那些东西不敢来这里。”说是帮忙放牛,实际她连绳子也没摸到,要不肯定是牛放她了。
韩彬道:“这里的房屋都建在半公里直径的圆内,周围撒了拌了药粉的石灰带,我不知道他们想防什么,但实际上那石灰带只有杀虫作用。另外,我看到了一个病人,很像是癫痫并发症,有记忆障碍,并有错觉和幻觉,而且他开始有识别障碍了,他是差不多六年前发病,排除遗传因素、颅脑外伤、颅内感染、酗酒……”
程锦打断了他,“说结果。”
韩彬道:“他发病可能是因为脑寄生虫,这是因为食用了被污染的食物和水。或者是中毒。但有个奇怪的地方,这个病人的体质很好,病发时几个男人都按不住他。”
步欢先是看向桌上那些蜜饯,再看向碗里的粥,“污染?”
韩彬道:“污染也是当年有污染。现在你可以放心吃,这边的人很喜欢杀毒——家里会定期用消毒剂消毒,食物会高温煮熟,水也会烧开。”
游铎道:“那还是证明这个地方确实有问题,他们怎么没有干脆搬走?”
叶莱道:“因为这里的房子是政府给了补助后建起来的,要搬去别的地方又需要钱,而且搬离了这里,那他们的田地也没法再种,那要靠什么维生?去外面打工?做体力活?先不说语言问题,就算他们都能说清楚普通话,那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打工,而且就算是打工又能赚多少钱?不但没福利没保障,一家人还没法在一起……”
游铎连忙投降,“我错了,叶子姐,饶了我这次吧。”
步欢揶揄地笑道:“何不食肉糜哈?”
游铎道:“我真的知道错了!”
叶莱苦笑,“没事。不是你的错。”
杨思觅回来了,把手上的纸递给程锦。这是什么?象形文字?哦,拿倒了,程锦摆正了,仔细一看,是一些连贯的简图——蜜饯的制作步骤,画得还挺形象,程锦把纸折起来收进口袋里,“思觅,有没有看出来这个地方有什么问题?”
杨思觅道:“他们都身体健康,但一半以上的人都有失忆症,包括小孩子,有些人症状轻有些重,可能和体质有关。”
韩彬皱眉,“你确定?”
杨思觅道:“他们都没意识到,但他们本能的都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因为他们容易迷路。对相同的东西他们的描述会不同,在记忆中加入了自己的主观想象。大多数人都不记得六年前发生了什么,少数记得的人也记得不够清楚,只记得很恐怖,人会咬人,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笑,地上都是血,火烧起来了,有很吓人的响声回荡在山里……”
小安小声道:“恐怖片。”
程锦抚额:“思觅,你催眠了他们?”
杨思觅无辜地道:“我想问你的,但你还在睡,我不想吵醒你。”
程锦叹气,“下次别这么做。”
“这很有效率。”
程锦揉了揉杨思觅的卷发,“人需要被尊重。所以尽量别这么做。”
“那你还想听我说结论吗?”
“……说吧。”
杨思觅坐得离程锦更近些,方便让程锦把手指停留在他的头发中,“六年前这里发生过一次生化污染,当时这山里有家药物研究所,研究生化药品,他们或许用人做了实验,结果造成了一种类似狂犬病的病症,但患者更狂暴,人会完全丧失理智,会像野兽一样咬人。再后来,情况危急到当地政府处理不了——第一批来的警察都有来无回,后来军队来了。我看到有小孩拿子弹壳玩,军用的子弹,他们没能全部回收走。不过要用枪来解决,那当时病发的人力量得有多强?反正最后这里只剩下了三十户,生存率十分之一。他们没有从这里迁走,是怕他们还携带着病毒,但我估计并不会传染,只是怕他们暴发时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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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又看到āvsluta姑娘了,谢谢地雷,抱个~
34
34、迷失5 ...
夏树森道:“你说的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你猜的?”大家都注意到他进来了,不过都在听杨思觅说话,所以没有人和他打招呼。
杨思觅看了夏树森一眼,“你在这里也感染了病毒,但当时应该还是研究出来了解药,但这解药效力不够,又或许是这解药解决了一种问题,却带来了新问题。”
小安已经拿出了她的卫星通信设备,游铎帮她拼装起来,小安愤愤不平地道:“我要查一下是哪家药品公司的研究所,一定要让它破产。”
游铎道:“要破产它六年前就破产了,要没破产,我想就凭你也没法让它破产。”
小安生气地撅起了嘴,“老大!你听他说的!”
程锦正凝神想着什么,听到小安叫他后回了神,“游铎说的没错。我估计它是破产了,然后又被收购了,而且是被国有企业收购了,所以现在它很安全。就算它再破产,也还能再被收购的。”
“……”
程锦叫醒还在发怔的夏树森,“你知道我们到底是跟你来这干嘛的?”
夏树森道:“不是我跟着你们来的?虽然这里是我家。”
程锦道:“所以说你并不是在机场被拦下来的?”
夏树森摇头:“不是在机场,我是在我想回我另一个住处时被拦下来的。”
步欢干笑着:“你又记错了吧?上面的人说你偷溜走,就只为了要回这来,所以让我们跟着你,看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根本没想回来,那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染上病毒吗?”
夏树森苦笑:“别问我。”
大家都很不安,看向程锦,叶莱道:“老大?”
杨思觅嚼着蜜饯,轮流地看着其他人,最后也看向程锦。
“没事。”程锦笑道,“查清楚夏树森每次回来到底是回来做什么就知道了。”
夏树森皱眉,“什么意思?”
程锦道:“我们会来这里是因为你的原因,所以查清楚你自己每次回来后去过哪些地方或许对大家有帮助。”
韩彬道:“为什么是我们?”
程锦道:“如果让我们来这里有特殊原因,那么,我们肯定不是被派来的第一批人。”
杨思觅手托下巴,嘴角略微扬起,“前面来的人都有来无回。”
程锦道:“所以可以查一下这山里失踪过多少徒步旅行者。”
叶莱道:“水欣爱也是其中之一?”
夏树森听到叶莱的问话后抬头。程锦道:“应该不是。”
除了小安和游铎在电脑前坐着,其他人都去和人交流去了。
程锦和杨思觅出门了,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腰深的草丛中穿行,程锦道:“思觅,你确定要这么走?”
杨思觅道:“我确定这是最近的路。”
“两点之前,直线最短?”
杨思觅道:“你要我去找个当地人来带路?”
程锦笑道:“好吧,接着走,别走到悬崖下就行。”
杨思觅拿着程锦的手机查阅着卫星地图,“这里根本没悬崖。”但他说完不久后,两人就走到了一座石壁下,不高,七八米,“这不能算是悬崖,我们能爬上去。”
程锦点头,两人爬了上去,但不久后,又来了一座,程锦终于忍不住骂脏话了,“这什么见鬼的地貌,怎么这么多断层?”
杨思觅道:“所以这里才有丰富的动植物资源,然后才会有生化药品研究所。”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杨思觅道:“要运用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看问题。”
程锦失笑,还好已经爬上了石壁,要不肯定得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现在知道你果然是考过试的。”
杨思觅也笑了,“我是考过。不过,心理学最早是属于哲学的一个部分,19世纪后期才从哲学中分化出来,它依然和哲学关系密切。”
小安已经查到了一些信息,虽然很多信息都消失了,但可以从一些别的新闻中顺带提到的对比类型的句子中得到着他们要的答案,八年前有家安心药物研发有限责任公司在这边建立了一个药品研究所。到六年前出了重大事故,找不出详细的事故报道,总之研究所解散了,安心药物研发有限责任公司因经营不善宣告破产,被腾飞药业收购。
游铎笑道:“腾飞药业,中国最大的医药集团,你别想让它破产了。”
“我又没想真让它破产……但它生产的药品也事故频发,有好几种被召回过!”
步欢和叶莱路过,步欢笑道:“你们要有颗宽容的心。我们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力落后……”
叶莱道:“你闭嘴。”
程锦和杨思觅要去的地方就是六年前出了事故的药品研究所,凤鸣镇就那么大,原址又已经毁了,那唯一可能有什么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研究所,当地人都会主动避开那个地方,而夏树森每次回来后,都会一个人进山,虽然不知道他是去了哪里,但他可能去研究所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但他们找到地方后失望了,那个研究所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视线所到之处都是断壁残垣。他们四处查看了一遍,杨思觅找到了几处小石块松动的痕迹,他对程锦无声地说:“有人刚刚来过。”
程锦眼中带笑:被别人赶我们前面了,都是你要走直线。
虽然成了废墟,但地面下可能还有建筑,毕竟连个仓库都能有地下室。两人四处找入口,然后在不远处地势稍低的地方找到一个山洞。
杨思觅往里走了几步,才想起还有程锦在,他回头道:“这是人工挖成的,有人来过的痕迹,我们要进去吗?”
程锦笑道:“都已经来了,走吧。”
这个通道就像个下水道,漆黑,粗糙简陋,气味难闻,程锦估计这应该是在地面建筑被毁坏之后,为了要进地下室而挖的。他们打着手电走了很久,先走的下坡路,再走的上坡路,似乎是在绕圈,程锦道:“思觅,我们没错过任何一个路口吧?”
杨思觅道:“我没发现有暗门。”
再往前走了不久,他们发现了一堆动物骨骼,还好不是人骨,杨思觅蹲下来仔细查看,“是被老鼠啃干净的。”
啃得这么干净?程锦道:“这里的老鼠很节约。”
两人继续往前走,一只黑乎乎的东西朝杨思觅凌空扑了过来,杨思觅一侧身,刀锋扬起从半空切过,一条血线飘下,那东西扑通一声落到了地上,程锦照了照,“一只兔子?”
杨思觅看了眼,“被污染了的兔子。”它长了长而锋利的爪子,腿部肌肉也变得发达,能攀爬在石壁上,还能轻松地进行长距离跳跃。
再往前走了不久后,终于走到一个比较大的空间,像个石室,程锦和杨思觅听到有锁和门响动的声音,他们立刻往那个方向奔去,拐过一个弯,他们看到通道的尽头是有一扇门,但两人马上刹住了脚步往回跑,因为那门前有只猛兽正懒洋洋地甩着尾巴,看他们跑了,它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程锦和杨思觅在石室那里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外跑,先别说出去的路上会遇到什么,就他们的速度,不一定比得上那只动物,跑到通道里去还不好动手。
程锦左手拿着手电右手握紧了枪,“小安不在这,要不她就能知道什么是怪兽了,或许还会觉得很酷。那是只狗吧?”虽然像匹小马一样大,而且长了獠牙,爪子也又尖又长,但总体来说它像狗胜过于像其它动物。
杨思觅左右手各拿了一把刀,“被污染了的狗。”
“我认为说变异更合适。”
杨思觅注视着通道,不在意地应了声,“哦。”
那只大狗一出现,程锦马上对准它清空了枪里的子弹,枪声连绵不断地回荡着,震得人耳鸣,子弹全中目标,但那狗只是行动缓了了一缓,然后怒吼着朝程锦扑来,杨思觅冲了上去,程锦迅速扔下手上的空枪,换上另一只杨思觅的枪,但已经Сhā不上手了。
灯光中,杨思觅的速度快得几乎能看到残影,他的刀在那只狗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大狗的吼声慢慢变成了哀号,人影闪动,血花飞溅,这是一支修罗之舞,杨思觅偏头朝程锦一笑,程锦怔怔地看着,没有笑。
杨思觅脸色一变,然后动作一缓,在那只大狗朝他扑来时,他仰身后倒,大狗扑到了他的上方,程锦对准它再次清空了弹匣,杨思觅扬臂朝上狠狠一划,切断大狗的喉咙,热血喷洒而出,杨思觅在触地的瞬间把身体往旁边一翻,再顺势站了起来,大狗的尸体重重地落在他原本的位置。
杨思觅走到了在换弹匣的程锦身旁,“你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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