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与毛毛进了屋以后,身后的雕花门悄然掩闭。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仿佛感到:我将与原来的世界彻底失去联系。
毛毛竟在眨眼间又失去了踪影。屋里很静,惟有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声还证明了自己的存在。方才嗅到的弥漫在空气中的檀木香似乎淡了些,窗上的轻纱撩着棱眉,拨得洒进来的光线忽明忽暗的。
我深深呼了口气,希望自己能平静下来。冥冥之中,好象有不明的声响充斥着耳膜,模模糊糊的。我曾有过类似的感触:小时候的夏天,凝气闷在水中,视野里一切的动作都很茫然。日光透过水体恍恍的,也有了点涟漪。那时耳畔便流淌着的便是这样的声音——似乎水在喃喃的低语。
只是,这附近有水吗?我向屋里望了望,摆设很简单却又不失庄重。再向两边,若说我正立在正堂的话,那这两侧用木吊坠儿帘子隔开的地方应该是偏厅了。可是,紫霞神女在哪儿呢?
有如感应到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微微地,从左侧的帘子后传来轻柔的流水声。声响虽细,却仍然显得很突兀。我的心脏复又开始狂跳起来。
镇定,镇定。我抚着胸口再次深呼吸。然后抬脚走向左边,掀起木坠儿帘子,自然而然的下了台阶,接着,又收住了脚步。
屋里本应该是“地”的地方,竟“浅浅”地铺了层水。我不能确定水的实际深浅,总之水分外清澈,因而可以瞧见水底深重的淤泥和白砂。水面浮着如缀饰般的萍儿,缓缓地漂着。两条明红的鱼儿嬉戏着争游向远。顺着它们奔游的路子望去,我只觉得,霎时,呼吸仿若停止。
原来,这偏厅毕竟是有尽头的。而它的尽头,优雅的摆置着一床藕色的纱帐儿。即便光线不甚明朗,还是可以看到帐上映着的半躺着的淡淡的人影,绰约的摇晃着。
“你,来了吗?”悠然传来的,竟是沙甜的女声。
我怔了怔。这音色,怎么听也不像三百岁的姥姥啊……
“靠近些吧……我有话待与你说。”散散的庸懒。
而我只能望着这一屋子的“水”发愣。恐怕这水也不算太深,但总不能就这么趟过去吧。
“踩着萍桩儿。”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紫霞在另一头告诉我。
我这才注意到,虽然水面的绿萍在浮动,但有些个是不变位置的。我小心翼翼地踏上去——果然结实如地。
她,应该是紫霞吧。我在一个桩上歇下脚,又踏上另一个。不过音色这般的好听……转眼间,我竟已到了帐前。
我不由地回身望望,又在看看这帐子——藕色的纱儿,清清爽爽,亦也朦胧朦胧的。
“近前来。”不是命令的语气。
我慢慢撩开纱帐,再次怔住了。
眼前的人儿约莫三十多岁,衣着不甚奢华,依旧是蓝色绸缎,还有纯白色的衣料间杂地衬着。这自是比一路上见过的人要华贵得多。她的脸上神色淡淡的,若是没了凡世人的俗气儿。黑亮如丝的长发,松松地绾着,隐隐的后似束了一玉簪儿。尤是她那双眼眸,如云似雾般的深邃。
这样的眼眸,我好象不止见过一次。比如说毛毛啦,还有刚才在游廊上遇见的不知名高个儿男子,以及眼前的紫霞神女——她就那样懒洋洋地半倚在高枕上任由我打量。
我痴痴地盯着她白皙娇好的面庞,良久。直到紫霞脸上浮起一层红晕,眼中泛起丝丝笑意,我才恍然醒悟:这么花痴般的瞧神女大人,怕是大不敬吧。
我忙埋下头,盯着自己淡麦色的皮肤,不免有些挫败感:虽说现下流行,可我也不是有意识晒成这样的,我还是喜欢白一点儿的……
神游天外之际,闻得“扑哧”一声忍俊不禁。
我下意识地抹了把脸——没流哈喇子。抬头,却见紫霞正微笑,刹那间神采四溢。
“呃……”我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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