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他开始怀疑老婆和别的男人有染，但只是有那么点想法，更多的还是相信这是自己无中生有。

可是他自杀的那个晚上，他说他一觉醒来，就像中邪一样开始想象老婆如何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想得跟真的一样，自己实在无能为力，觉得了无生趣，­干­脆就……

他们都是一觉醒来，经过前思后想，然后自杀的。

他们事后都觉得自杀并无必要。

这当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凌晨，时敏觉得阵阵发凉，她从睡梦中醒来，四周黑黑的，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不安和疯狂的情绪。过了很久，她实在憋不住了，打开了床头的小黄灯。

她喘着粗气，越来越粗。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就在这时，她听见楼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人在低声说话。

她轻轻拉开房门，在楼栏杆上，看见父亲和几个人在幽暗的灯光下私密地说着什么。

她脸上一阵厌恶，她知道父亲这是在­干­什么。

厌恶归厌恶，尽管她对父亲的事情知道一些，但她始终把着一个原则，那是父亲的事，和自己无关。

她懒懒地回屋去了。

刘明生开始着手了解这8起自杀事件的详细情况。

第一起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第二起是一个老头，半年前老伴去世了，熬了半年，终于还是跟老伴走了。

第三起是个年轻的会计，自己算的那通财务上出了些问题，有十万元的数字不见了，会计担心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半夜起床开煤气死了。

第四起是一个高考落榜的女孩。

第五起是一家小饭馆的老板，开业来一直受到流氓团伙的­骚­扰，最终忍受不了而自寻短见。

第六起是一个刚18岁的男孩，他母亲说他失恋了。

刘明生越调查就越觉得这些自杀事件不那么简单，他已经发现了一些异常之处。

他们都不是有长时间的预谋而作出自杀打算的。因为没有一个人写下了遗书，甚至有些人事前连一点端倪也没有。

还有一个现象说明他们并不是有预谋的，除了那个老头是吃安眠药死去的之外，其他所有人都采取了比较极端的手法了断，有割腕的，有跳楼的，有勒脖子的，还有开煤气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些自杀的人，很有可能都是因为一时想不通才寻的短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一时想不通？

刘明生百思不得其解。

同时，他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细节。那些人都是在凌晨的时候自杀的，确切的说，是在凌晨4、5点钟的时候。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最后还是只能把这个细节归于一个巧合。

就在刘明生为了这个任务绞尽脑汁的时候，龙大夫来刑警队找他了。

原来，刘明生回刑警队的这半个月，龙大夫一直在西郊建筑工地上等待鬼的出现。功夫不负有心人，龙大夫果然有了新发现。

龙大夫出语惊人，他说，那些，统统不是鬼。

五

刘明生走了以后，龙大夫在建筑工地上住了下来。

他有些奇怪，弟弟龙霄云过去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长­性­，却不知道为什么，对那间荒废的木头小房子那么感兴趣，整天整天地躲在里面不出来。

自从那天晚上，弟弟让他和刘明生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之后，龙大夫就觉得弟弟变得有些神秘起来。他有一种直觉，或许弟弟真的能够帮他找到答案。

他试图去和弟弟沟通，想从弟弟那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可是他非常失望，弟弟甚至比以前还不善与人交谈。

他用过去经常跟弟弟说的话，来吸引弟弟的谈兴。可是他很快发现，那些过去能够把弟弟逗得哈哈笑的话题，如今竟然像耳旁风一样毫无用处。

弟弟好像是变得更傻了。他有时候躺在那张破木床上发呆，有时候对着那些破钟发呆……

龙大夫告诉刘明生，就在你走之后的第5天，我就看见……你们说的鬼了。可是我现在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那其实根本不是鬼，你们以前看到的那些，也根本不是鬼。

刘明生一头雾水。

龙大夫说，第5天，我看到了一个我过去的病人。

刘明生不解，你过去的病人？

龙大夫说，是的，他今年开春的时候刚刚死去。

刘明生更加不解，那还不是鬼？

龙大夫说，一开始，我也以为他是鬼，我害怕得不敢跟他说话，可是他看见我了……

当时，龙大夫和弟弟正在小木屋里，离那个鬼非常非常近。

龙大夫嘴­唇­都开始哆嗦了，他尽量地往下躲，可是那个鬼已经看到他了。

鬼十分不悦地对龙大夫说，你跟踪我？

龙大夫只好慢慢抬起身子来，但他对鬼的问话迷惑不已。

鬼皱着眉，说，你上次不是说我已经好了不用老有人跟着了吗？怎么现在你自己来跟着我？

龙大夫小心地搭腔，我没有跟着你……

鬼问，那你来­干­嘛？

龙大夫说，我陪弟弟来这里玩玩，没想到会看见你……你在这里­干­嘛？

鬼不解，问，这里有什么好玩？又说，我跟我表哥来这里看看地，他打算开发这片地……鬼转头看看后面的建筑工地，接着说，这么大一片地荒了这么久，真是可惜，我表哥这次搞开发，对咱们封河县来说可是个大事呀！

龙大夫看看那已经盖起一半的房子，迷惑极了，说，现在搞开发？

鬼说，现在？在我表哥有这个想法之前，有人想到过要利用这片臭荒地吗？没有吧？

龙大夫问，你表哥是谁？

鬼说，哦，我还没告诉你，他是荣兴公司总经理时荣兴。

龙大夫失声惊道，时荣兴？

刘明生听到这里也失声惊道，时荣兴？时荣兴开发这片地不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吗？

龙大夫说，问题就在这里，我的病人一直在说两年前的事情，而且他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那些已经修到一半的房子，他一直在说那是荒地……

刘明生笑，难道他做了鬼还神经有问题？

龙大夫说，他不是鬼。

刘明生看着他。

龙大夫说，他只是两年前的他，那时候，他还没有死！

刘明生张大了嘴，你是说，你看到的是两年前的他？

龙大夫点头，说，这也可以解释，他以为我在跟踪他，所以感到不满的原因。两年前，他刚刚结束最后一个疗程，当时，我的确告诉他，只要按时吃药，不用再有人跟着他了，他的病已经几乎好了……

刘明生接道，可是他竟然在那里看见了你，以为你亲自在跟着他？

龙大夫点头，不错。但是他眼前的那片工地却还是两年前的那片地，所以他一直在说是荒地。

刘明生奇道，这就奇怪了，他能看到两年后的你，却看不到两年后的工地……

龙大夫说，这也是我还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但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病人突然朝后望了一眼，答应了一声，等等我就来……然后他告诉龙大夫，我表哥叫我了，再见吧。

龙大夫跟着说了一声再见，但他根本没有听见任何叫声。

病人转身走了，龙大夫望着他的背影，他走了几步，大约十米远的时候，突然不见了。

龙大夫惊呆了。

刘明生也惊呆了，说，在你眼皮底下消失了？那还不是鬼？

龙大夫说，我当时也没想明白，可是后来，第二个星期的时候，我又看见一个鬼，这一次，我找到了解释。

龙大夫和刘明生坐在车上，他一边走一边描述着那一幕事实。

他说，那也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当龙大夫在和他交谈的时候，他们意外地发现地面似乎隐藏着一条线，走出那条线，那个人就消失了，重新走进来，那个人就又出现了。

龙大夫带着刘明生奔向那条线，他指着几颗小石子说，就是这里。小石子是他特地在那天做好的记号。

刘明生听着这个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仿佛坠入了云里雾里。他蹲下身子摸摸那片地方，毫无异样。

刘明生问，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

龙大夫摇头，说，我的解释只限于猜测，这条线，可能是一条隔断生死的线，死去的人，可以通过这里回到从前，让我们看到从前的他们……

刘明生沉思良久，问，那个死去的人的详细情况能跟我说说吗？

龙大夫说，他只是我认识的一个普通人，就连我也不十分了解他。

龙大夫在说谎。

因为那个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龙大夫也并非不十分了解他。事实上，那根本是一个对龙大夫来说记忆深刻的人。

那个人是张晓慧。

六

那天，龙大夫一见到张晓慧在那里出现的样子，就哭了起来。

晓慧却是一脸的欣喜与奇怪，问，霄烽你怎么哭了？我不就是出差时间长了点吗？咱们在这里站着­干­嘛，带我回你家吧，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告诉你。

她拉着龙大夫的手就走，当他们走到那条线之外的时候，龙大夫果然发现，晓慧不见了。

晓慧奇怪地掉回头来。她走出来又走出去地走了好几遍，十分迷惑。

龙大夫搂着她不肯放手，她一连问了好多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龙大夫始终不敢说话。

他不敢告诉她，她后来会死去。

他们在那里呆了一个小时，龙大夫只能让她回去了，他告诉她，自己会在家里等她。

他还告诉她，以后每隔三天的夜间，都到这里来一次。

晓慧不明白，问，到这里来­干­么？

他说，有些话我必须在这里告诉你。

刘明生突然一拍脑门，说，这么说，我们可以在这里跟死去的人沟通！

龙大夫点头，说，这或许对你查一些老案子也能有帮助。

刘明生有些警惕地看了看龙大夫，没说话。

龙大夫作出毫无意识的样子，说，两年前那桩案子一直都没有结果，这在封河县是尽人皆知的事。

龙大夫还摸了摸头，问，那个死去的女孩叫什么来着……她死的可真惨！

刘明生低沉地说，她叫张晓慧。

但是刘明生还是回刑警队了，他没有理由留在郊外追查一个早已过去的案子，因为，就在这时，他还有一个毫无头绪的任务——自杀案。

就在建筑工地的时候，刘明生接了一个电话，他说，什么？时荣兴的女儿？

然后他就告诉龙大夫，自己必须回去处理一个案子了。

龙大夫什么也没有问，但是，看得出来，他对这个电话的内容十分好奇，甚至是关切。

龙大夫总算回到他的诊所了。年轻漂亮而沉默的助手融融迎了出来。

龙大夫一见到她就问，仪器都开着的吗？

融融说，一直没有断过。

龙大夫又问，时敏是怎么回事？

融融说，她自杀了，没死。我前几天找机会去了她家一趟，跟她聊了聊，她说她爸爸最近那个工程资金有些问题，不过她懒得管这些事，没想到过了两天她就自杀了。我想应该不会是因为她爸爸的事……

龙大夫说，不要跟时家走得太近了，我不希望你有什么事。

融融没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她转身离开的时候，脸上泛着一丝喜悦。

龙大夫看着融融的背影，叹了口气。

融融的背影渐渐模糊，龙大夫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晓慧。

龙大夫是在警校认识晓慧的，当时，龙大夫去给警校的同学上一个学期的心理课程。

龙大夫很快就察觉到，有一个漂亮的女生喜欢上自己了。而且，他自己竟然也喜欢上了那个女生，她就是张晓慧。

但是龙大夫一直抑制着自己的感情，许多年来，自从自己心里背负上那份巨大的仇恨，他就一直没打算在感情上有所牵连。

但是龙大夫越是如此，晓慧的情感却越炽热。

终于有一天，晓慧大胆地问他，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的感情？

龙大夫告诉她，我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在这之前，我不能接受任何感情。

在晓慧的逼问下，龙大夫终于说出了埋藏心中多年的仇恨。

那时，龙大夫才15岁，傻弟弟龙霄云10岁。父亲早亡，剩下母亲带着两个儿子流落到封河县。母亲和15岁的龙霄烽一起在一个不大的铺子里打工。

没想到，这个铺子就是他们一家人悲剧的开始。母亲被铺子老板带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卖了。老板还没来得及卖龙霄烽，他就逃了出来，把弟弟放在附近农村大队公社里，自己开始了流浪生活。

15年后，龙霄烽带着忘不了的仇恨回到封河县，这时的他已经是一名心理医生。他在当年那个公社找回了傻弟弟，唯一的目标就是——报仇。

后来，经不住晓慧的一再追问，龙大夫终于说出了那个铺子老板的名字，他叫时荣兴。如今的时荣兴，已经是封河县的首富，龙大夫回到这里已经整整5年，却一直找不到报仇的办法。

晓慧临近毕业，在封河县公安局实习。一天，她兴冲冲地来告诉龙大夫，他的报仇有望了，因为，现在公安局正在怀疑，时荣兴跟几年来数起人口拐卖大案有关，打算仔细调查时荣兴。而自己因为刚刚来到局里，被指派去时荣兴的公司做卧底，成为调查时荣兴的直接人物。

当时，因为晓慧对这事的热心，龙大夫非常感动。但他首先想到了晓慧的安全问题。他十分矛盾，既希望晓慧能够调查出时荣兴的犯罪真相，又担心晓慧去了那里会出事。

他一开始想让晓慧退出，他告诉她，自己已经在想一个万全之策，也许很快就能成功。

但他最终还是自私地鼓励晓慧去做这件事情，于是晓慧有了两个任务，一是为公安局查案，二是帮助龙大夫报仇。

在这期间，二人的感情越来越升温，但龙大夫刻意保持着两人之间秘密的交往关系，他担心公开交往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纰漏。晓慧善解人意地配合着他，他们像偷­情­一样约会，期待着事情的圆满结束。

龙大夫看着正在外面忙碌着的融融，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眼前的融融和当年的晓慧如出一辙，正在以默默的情感融化着他的心灵。

龙大夫悄悄叹了口气，他在想，我已经害了一个晓慧，绝对不能再害了融融。

他又有些茫然，仇恨仍然在心底深处，而且越来越烈。事态的发展真的能够不让眼前这个无辜而深情的女孩受到牵连吗？

龙大夫知道，这太难了。因为，自己的报仇行动根本没有一天停止过。

融融顺便帮龙大夫收拾着屋子，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她看见一个旮旯里放着几本杂志，那是几本黄|­色­杂志。

融融有些奇怪，难道龙大夫还看这样的杂志？

她突然间惊跳起来，有人在她ρi股上抹了一把。

她回头一看，是龙大夫的傻弟弟。

傻弟弟嘿嘿地笑着，说，摸……摸……

融融突然知道了，她拿着那几本书问傻弟弟，这是你的？

傻弟弟点头，说，好看好看呢……

七

刘明生来到时荣兴家，那是远郊一处外观并不张扬的小洋楼。时敏经过在医院的短暂康复就吵着回了家。刘明生带着那个实习生小杨和女警朱红到的时候，她刚吃过午饭懒洋洋地准备睡午觉。

这是一个外表十分慵懒的女孩，长得不赖，由于生活的养尊处优造成她一种眼高于顶的气质。但是刘明生很快就发现，她并不是那种挑剔的千金小姐，对人也还和善，只是懒洋洋地不太喜欢接话。

刘明生问了她一些问题，不敢太深，时敏也不排斥地简单说了说。

她说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想要自杀，只是觉得挺讽刺的，也许大多数人会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生活这么优越还不满足。可是她自己确实觉得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她几年前就开始思考自杀的问题，开始只是想想而已，自己也没想到这次居然就想成了真的。

实习生小杨刚从学校出来不久，还有一些书卷气，竟似乎被时敏那种顾影自怜的喃喃自语打动了，跟她唱和起来，讨论了半天的人生哲学。

刘明生Сhā不上嘴去，在一旁不耐烦地听着，最后总算找了个空隙Сhā进去，却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他问，那天，你父亲……？

时敏站起身来，说，我的事跟我父亲无关，我也从不爱过问我父亲的事，你如果想知道他的事，你最好找他问去。对不起，我该睡午觉了。

刘明生等人一起悻悻地从时敏的房间出来，在厅里的时候，刘明生有些不甘心，不由得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却招来一顿不快。

时荣兴的一名助手走了进来，他名为助手，实际上是时荣兴的一个远房表弟，由于一直以来对时荣兴的公司忠心耿耿，深得时荣兴的信任。

这是一个和刘明生不止一次打过交道的人，虽然并没有过明显的冲突，可是总有一种隐约的仇恨。不知道为什么，这仇恨在今天的见面里加深了。

助手站在门口，问，你来……有什么事吗？

刘明生说，调查时小姐的事。

助手仿佛不胜愤怒的样子，声音也大了起来，她的事都是你们这帮人搅起来的，我们费了那么大力才让她冷静了两天，你们这一来……

正说着，时荣兴进来了，他雍容大度地拉住助手，微笑着跟刘明生寒暄，说女儿任­性­惯了，这次是玩得太过了，以后家里人会小心看着她。

刘明生说，你认为她是在玩？

时荣兴沉吟了一会，说，我其实并不太了解她，她从外地回来的这几年，一直没有时间跟她好好交流。

刘明生听他说完，并没有立刻接话，他想等着听他还会说些什么，可是时荣兴似乎再也没话了。

刘明生只好开口问，那么你认为时小姐这次发生的事，你完全不知道情况？

时荣兴点头，有送客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实习生小杨悄悄问朱红，怎么刘明生看起来跟时荣兴之间有点什么似的？

朱红说，他们俩之间，渊源大了。

刘明生坐在自家的藤椅上思考了很久，他怏怏地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来，是晓慧的照片。

一些仿佛还在昨天的片断浮现在眼前：

刘明生在公共汽车上跟旁边站着的晓慧说话，二人声音极小，并不看对方，似乎根本是两个陌生人。刘明生有些着急地说，你的任务赶快取消，很有可能时荣兴已经怀疑你了，危险……晓慧冷静地说，我就快找到证据了，如果那天听来的消息没错，过两天他们就会转运一批人到外地，那么这几天晚上他们都会有准备工作，至少让我盯完这一个晚上……

……

朱红急切地走过来告诉刘明生，联系不上晓慧，我担心她已经出事了。

刘明生咬着嘴­唇­想了一会，让朱红拿了一张逮捕令，跟着他出发。

……

刘明生等人直接来到荣兴公司，找到时荣兴，出示逮捕令，说，我们怀疑你公司的张晓慧跟一起盗窃案有关，请把张晓慧带出来。

时荣兴一副惊讶的模样，急忙找来秘书，让她去把张晓慧叫来。

秘书回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她说，张晓慧昨天就已经把辞职信交到人事科了，今天一整天根本就没有来上班。

时荣兴对刘明生说抱歉，我帮不上你们了，我们见到她一定及时通知你们。

……

刘明生等人回到警队，毫无头绪，唯一能肯定的是，晓慧一定出事了。

……

两天后，一个谋杀案的发生现场，刘明生看到了晓慧。

晓慧的尸体被烧毁，面目模糊。

时荣兴告诉他的助手，你最好找人好好看着时敏。

助手接道，她看起来情绪一直都还稳定……

时荣兴用眼神打断了他，今天刑警队的人都进门了，你还不知道……以后不许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时荣兴转身离开，又转头回来说，另外，她跟些什么人接触，你也要详细了解，觉得奇怪的人物，必须告诉我。

时荣兴遥望远方，说，我不希望我自己的女儿，给我找什么麻烦。

八

时敏在小楼上撩起一角窗帘，看着父亲在和他的助手说话。她脸上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厌恶表情。

她懒懒地踱回屋去，莫名其妙流下泪来。

她哭了很久，开始拨打电话。

龙大夫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并没有接。

融融桌上的电话紧接着响了，龙大夫给了融融一个示意的眼神，融融犹豫了一会，终于把电话接起来。

是时敏在找龙大夫。她想见他，事情已经过了两年多，她还是忘不了他。

可是龙大夫不能原谅她，事情过去两年多了，龙大夫仍然能够清楚地想起晓慧那场惨剧发生之前的事，他无法不怀疑，这事跟时敏没有一点关系。

那天晓慧有些兴奋地来见龙大夫，告诉他自己的卧底工作就快结束了，因为她已经打听清楚，两天后时荣兴就会有动作，到时候刑警队就能抓到他的证据。

时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龙大夫和晓慧。草草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走掉了。

龙大夫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晓慧说一定没事，时敏和她还能算个不错的朋友，而且时敏对她真实的身份毫不知情。

尽管如此，龙大夫仍然无法安心，因为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晓慧，自己和时敏曾经有过一段似是而非的恋情。

两天后，晓慧果然就出事了。而原来以为时荣兴一定会有的动作，则根本没有露出端倪。

龙大夫根本无法找到晓慧，他只能悄悄地跟着刑警队人员，最终远远地看见他们把晓慧已经烧焦的尸体抬走。

龙大夫没有去质问时敏，但时敏在那之后也消失了，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龙大夫又出发去建筑工地了，这次他谁也没有通知。因为，他要去那里见晓慧。

晓慧果然在他们约定的时间里出现了，她觉得这里倒是一个见面的好地方，但她也有些担心，因为她知道这片地已经被时荣兴相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时荣兴就回来勘查这片地。

龙大夫惊讶地发现晓慧的额头上清晰地冒出三个小痘痘。他知道，离晓慧出事的时间已经不长了。

在晓慧出事之前的一个月，龙大夫就曾经看见晓慧的这三个小痘痘，当时，晓慧还故意愁眉苦脸地担心龙大夫会笑话自己。

龙大夫突然觉得，也许这一次，自己可以阻挡已经发生了的事实再次发生。他冲动地向晓慧提出，让她退出这次卧底。

刘明生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实习生小杨在电话里说，又有人在楼顶上站着企图自杀。

刘明生急忙赶到出事地点。天仍然是发青的颜­色­，正是寒气逼人的凌晨时分。小杨等几个人已经在楼顶劝阻那个人了，而那个人一脸恍惚，似乎对小杨他们的话充耳不闻。

刘明生也加入到劝阻的队伍当中，时间过去了漫长的好几分钟，似乎根本无效，那个人几乎已经要跳下去了。

正在十分紧急的时刻，小杨的手机突然响了，这声音在凌晨宁静的空气里显得十分刺耳，小杨吓坏了，紧忙关掉手机。

但刘明生突然发现，这声手机的响声对那个企图自杀的人竟然似乎有些影响。就在那声音响起来的短短几秒钟内，那个人侧了一下头，好像从恍惚的神情中清醒了一点，但声音一停，他又恍惚起来了。

小杨的手机又响了，小杨满脸惶恐地准备关掉手机，被刘明生悄悄阻止了。手机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那个人的神情变了，他像是被这声音从魔咒中唤醒了一般……

手机声终于还是停了，那个人似乎立刻又回到了魔咒的包裹当中。刘明声急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小杨拨打起来。

这次，他发现，就在自己按下手机的第一个按键，那时，小杨的手机并没有响起铃来，但那人却就已经有了变化。

人被安全地救下来了。

刘明生兴奋地回到刑警队，因为他已经有了新发现。

他说，手机的信号有可能影响到自杀者的情绪。他打算就这个问题去询问心理医生。

他想到的是龙大夫。

龙大夫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晓慧，可是晓慧根本无法理解他的做法，因为，这时候的晓慧，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收手。而龙大夫根本无法告诉她，自己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自己知道，她就快在一个月之后死去了。

龙大夫不让晓慧离去，但天已经亮了，晓慧说自己必须走了。

就在晓慧即将离去的时刻，龙大夫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告诉晓慧自己三天后的那个晚上会加班，让晓慧在来之前给自己打个电话，叫醒自己来这里相会。

刘明生找到龙大夫，告诉他自己的发现，并且问他，手机信号影响自杀者情绪的现象如何解释。龙大夫思考了很久，并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刘明生走后，龙大夫立刻走进一间小屋，那里摆放着一套不大的仪器。龙大夫掏出自己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仪器上有指针激烈地晃动起来。

龙大夫神­色­不定地观察着自己的仪器，思考着。

融融走了进来，默默地守候在一旁。龙大夫告诉她，原来手机的信号能够影响到仪器的波段。

他说，也许这就是时荣兴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受到影响的原因。时荣兴公用、私用的手机有好几台，而晚间睡觉的时候，也至少有那么两台手机是处于待机状态。

融融说，让我想想办法。

龙大夫想也没想就制止了她。

但融融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话，龙大夫却无言以对。融融说，已经有10来个人自杀了，他们都是无辜的。

融融接着还说了自己的一个发现。她说，我觉得这仪器的电波不止影响人的沮丧情绪那么简单。

这是龙大夫自己也没想过的一个问题，他有些感兴趣。

融融说，它有可能还能影响一些意志薄弱或控制力弱的人的神经。她不无担忧地告诉龙大夫，自己担心还会有更多的事情会发生。

龙大夫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发现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融融什么也不再说了。

融融应该告诉龙大夫自己那么担心的真正原因。因为，没过几天，她担心的事就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