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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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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丁=●

楚东离喜欢养毛球,没想到却养出一个妖孽……

妖孽说:你嫁给我吧。

楚东离抵死不从:不嫁,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嫁人!

妖孽说:那我嫁给你吧。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惊悚悬疑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东离;谢熙知 ┃ 配角: ┃ 其它:

1、鬼婴1 ...

安平郡西有一大庄园,门前一对小巧­精­致的白玉狮子,黑漆大门上绘了十来只娇憨可爱的白­色­小猫,往上看,牌匾上刻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楚园。

一个人藏匿在一棵大树后鬼鬼祟祟地张望着,贪婪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前那对白玉小狮子。

夕阳西斜,街上无人。

那人终于按捺不住,快步冲上前抱起其中一只白玉狮子就跑。

才刚跑了两步,颈脖一紧已经被人揪住了后领,有人­阴­森森地说:“我的狮子你也敢偷,活腻了是不是?!”

小偷大惊失­色­,急忙挣脱。

背后那人一声冷笑,抬脚往小偷的膝弯用力一踹。

小偷痛呼一声,眼看就要搂着白玉狮子扑街,楚东离一把抓住小偷背后的衣服,把人往后一扯,左手一伸夺回白玉小狮子,再飞起一脚把那个小偷踹飞两丈远,倒在地上半天也不爬不起来。

楚东离把小狮子放回门前,双手抱胸冷冷地斜睨着唉唉痛叫的小偷。

“你不是本地人。”

小偷哆嗦着说:“我、我是邻郡的。”

楚东离摸摸下巴,笑得高深莫测:“怪不得敢来我家偷东西,得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才能让你长记­性­。”

小偷直觉不妙,爬起来就想逃……

“救命啊,大侠,公子,饶命啊,饶命啊……”

一阵鬼哭神号之后,一个脸肿如猪、衣衫破烂的人跌跌撞撞地从被安平郡人封为鬼地的楚园冲了出来,犹如被鬼追般大叫着一阵风似地跑得不见踪影,惊起行人无数。

“胆生毛嘛,居然去惹楚小人!”

“作孽啰,被整成一猪头!”

“这般不长眼,一定是外地人。”

……

作为一个安平人,可以不知道谁是第一美人,也可以不知道首富是哪位,甚至可以不知道这里的郡王姓甚名谁,但是万万不能不知道楚东离这个人。

楚东离是安平郡的名人,首先不说他貌比潘安,也不说他古怪无比的爱好——喜欢养毛球,就说说他的小人­性­格,谁要是不小心得罪他,那可就受罪了,他报复的手段可谓是千奇百怪防不胜防,他不要人命,只是让人恨不得把命给他算了。

如此一个恶霸,包括郡王在内却没人敢管,原因就在于楚东离极有能耐。

安平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水关系,特别的招孤魂野鬼、妖怪­精­魅们喜欢,闲来无事就来窜门子,所以在安平郡见鬼遇怪频繁得就像赶集,十天半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回。

安平郡的人也不是没想过搬走,可是这安平郡却是块宝地,无论种什么都丰收,即使那年雨水很少,其次就是这里的环境,可谓是山明水秀,鸟语花香,住下就不想走的那种。

安平郡虽然是招鬼怪喜欢,可是这些鬼怪也安分,也没伤人,就是有时候喜欢死赖活赖不愿走,每每这个时候就是安平郡人最想看到楚东离的时候了。

楚东离­性­格是差了点,可是本事却不差,鬼怪见着他都得掉头走,安平郡几乎每一个人都曾找过他帮忙捉鬼驱妖,正所谓有求于人气短三分,加上楚东离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因此他这个恶霸在安平郡过得可谓逍遥。

再说楚东离一顿狠揍揍跑了那个倒霉的外地小偷后,拍拍手,转身推门回家。

楚园极大,繁花绿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极具匠心。

楚东离是一个人住的,当然还有他养的一群毛球。

偌大的花园里,一群毛­色­各异的小动物或趴或站,或坐或躺,看到楚东离进来都一窝蜂地拥了上来,蹭腿的蹭腿,挠裤脚的挠裤脚,咬鞋子的咬鞋子,好生热闹。

挨个摸了一圈,楚东离心情大好,站起来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蛋来。

这个蛋大约苹果般大小,圆滚滚的,通体雪白,隐隐有银光萦绕,极之漂亮。

楚东离是在安平郡东的香山上一个水潭边捡到这个蛋的,看到这个蛋的第一眼,他就立马爱不释手了,本来他今天出门是打算在香山上捉两只画眉回来充实他的毛球后宫,没想到画眉还没捉到就捡到了这个蛋,当下他也没心思捉画眉了,捧着蛋屁颠颠地回家了。

楚东离回屋里翻出一个玉盆子,先是在底部垫上一层棉花,再铺上一层绢,这才温柔地把蛋放上去。

这个蛋如此好看,不知道会孵出什么样的小家伙?一定是全身毛茸茸,毛­色­绚丽,胖乎乎,圆鼻子,小嘴巴……

想象从蛋孵出的稀罕毛球,楚东离美得笑出声来。

他倒是没有想到有可能会孵出一条丑陋的蛇,或者是一只绿斑斑的乌龟。

抱着蛋美了一会,楚东离把装着蛋的玉盆子放到自己床上,出去的时候还顺手把房门也关上了,生怕自己的那群毛球不小心闯进来打烂他这个千金难买的宝贝蛋。

当晚,楚东离是抱着蛋睡觉的。

如是者过了半个月,楚东离等得心急火燎的,可是那蛋却没有丝毫动静。

又过了半个月,蛋依旧是蛋,但是细心的楚东离却发现蛋似乎长大了那么一点,表面那层淡淡的银光感觉也更加耀眼。

楚东离也没心思­干­别的事,就是整日呆在家里守着这枚蛋。

三个月后,原本像苹果大小的蛋变成了一个柚子,外面的那层银光奇异地消失了,蛋壳上却出现了一道道红­色­的古怪纹路。

楚东离开始担心蛋孵出的不是可爱的毛球,而是一只没毛披着鳞甲的丑陋爬行动物。

在楚东离的纠结中又过了一个月,这日,楚东离正抱着他最喜欢的一只虎纹小猫在院子里眯着眼睛晒太阳,忽然听见屋里传来“啪啦”一声,接着就看到一只金­色­的小猴子慌失失地从屋里蹿了出来,直冲到院子里的一棵大松树下三两下就爬了上树。

楚东离起初也没有留意,过了一阵,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小猴子那样子很像是做贼心虚啊,刚才那“啪啦”一声貌似是打破了什么东西……

“哎呀!我的蛋!”楚东离一下子蹦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罪过,我又挖坑了....

2、鬼婴2 ...

楚东离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就见装着那枚蛋的玉盆子裂成两半倒扣在地……他顿时觉得浑身血液一凉,有点天旋地转,他的奇异蛋啊,这回没了,没了……

心伤了一阵,楚东离垂头丧气地打算收拾蛋的残骸,翻开玉盆子,却惊喜地发现蛋竟然毫发无损。

楚东离大喜过望,捧着蛋乐得晕乎乎的。

玉盆子碎了,楚东离­干­脆把蛋放到床上,关门出去找小猴子算账去了。

床上的蛋动了一下,“卜”的一声,蛋壳上多了一道裂纹……

“元宝,你给我滚下来!”楚东离叉着腰、仰着头冲着树上的小猴子叫喊。

小猴子怯怯地从枝叶间露出半个头,可怜兮兮地看了楚东离一眼,嗖嗖两下爬得更高了。

楚东离捋袖子,蹬掉鞋子——爬树,边爬边嚷:“你以为只有你会爬树啊!你给我下来!不然被我抓住就有你好看!”

院子里的小动物都仰着头,瞪大眼睛……看热闹。

正在­鸡­飞狗跳,忽然有人敲门,“楚公子,楚公子,您在家么?”

松树就长在院墙旁,楚东离攀住树枝把头探出墙,墙外,一个仆人模样的老头正拘谨地站在那里。

“什么事?”

看到楚东离,老头先是行了一礼,道:“我是林员外家的管家林福,我家小少爷最近受惊了,因此老爷想请楚公子过府帮忙看看,不知道楚公子是否有空?”

“订金多少?”

楚东离有个规矩,请他帮忙得先付订金,无论事成与否,这订金是不退还的。

林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三锭白银,“这里是订金三十两。”

“等会吧,我先穿回鞋子。”

楚东离朝几乎爬到树顶的小猴子挥了挥拳头,“回来再找你算账。”

在树下找到自己的木履套上,理了理微乱的衣服,楚东离拖着木履啪挞啪挞出门了。

刚走到门外,楚东离又一阵风地跑进屋里,闹得林福一头雾水,以为楚小人临时变卦。

楚东离找了个布袋把蛋装进去绑在腰间,嘴里唠唠叨叨:“还是带在身边放心,走吧,管家。”

林福八卦地多瞧了两眼那鼓鼓的布袋,楚东离瞪眼:“看什么看,带路!”

林福缩了缩脖子,赶紧目视前方。

“差点忘了,三十两给我,等会你们赖账不给,那我岂不是得吃西北风。”

林福心说:这安平郡谁敢赖你楚恶霸的帐啊,吃饱撑着讨打么!

林员外是安平郡的大户,一提到他,安平郡人都会心一笑——哦,那个妻管严啊。

林员外的妻子言氏是只母老虎,平日都把林员外管得死死的,嫁到林家五年也没能替林员外添上一儿半女,急得林员外几次欲纳妾为林家传宗接代,无奈言氏要死要活的,惧内的林员外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纳妾一事都是不了了之。

去年,言氏终于怀上了,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丁,喜得林员外笑逐颜开,替儿子取了个名字——林宝。

林员外对这个儿子宠得如珠如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半个月前开始,刚满周岁的林宝一到三更时分就哭,每回都哭得声嘶力竭的,怎么哄都不行。

起初,林员外夫妻都以为是儿子闹­性­子,后来才渐渐觉得不对劲,他们守着林宝过了几夜,发现林宝在三更之前都睡得很熟,可是三更一过,他就会突然醒来,然后就哭闹不休,闹得林员外夫­妇­又是心痛又是害怕,夫­妇­俩商量了一下,就让管家去把楚东离请来,看看林宝是不是被什么鬼怪给缠上了。

楚东离到了林家,听林员外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他问了言氏一个颇为奇怪的问题:“你的儿子是怀了多少个月才生下来的?”

言氏一愣,半晌才不自然地道:“十个月。”

楚东离皱眉,让林员外命人把林宝抱过来给他看看。

林宝是个大胖子,全身­肉­呼呼的极为沉重。

楚东离先是看了看林宝的手掌,又在他头上摸了一圈,然后斜眼看言氏,冷笑:“夫人,我看你还是说实话为妙。”

言氏当场脸­色­一白。

林员外急了:“夫人,你有什么隐瞒的,照实给楚先生说呀,小宝这样夜夜痛哭早晚出事的,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你、你……”

言氏挥手让一旁侍候的下人退下,在林员外的再三催促下,言氏掩着脸哭了:“儿子是我怀了十二个月才生下来的。”

林员外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惊惶地问楚东离:“这孩子怀了十二个月才生下来有什么问题?”

楚东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嗯,是上好的龙井。

“通常十月怀胎诞儿是正常的,七月怀胎就诞儿是属于早产,像你夫人这样十二个月才把孩子生下就有点不太正常了,”说到这里楚东离看了言氏一眼,问:“夫人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才怀上这个孩子的?”

林员外瞪着妻子,脑里一个劲地想着“旁门左道”四个字。

言氏脸­色­苍白,抱着儿子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员外一拍桌子,怒道:“你还不说实话,你想害死儿子是不是?!”

换了平时,林员外这样吼她,言氏早就发作了,但是这会儿她心乱如麻,加上理亏,所以也不敢吭声,被逼急了,言氏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哭道:“还不是因为你一直怪我生不出孩子,又三番四次地说娶别的女人,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只、就只好……”

“只好什么呀,你倒是说明白呀。”

“我听了我娘的主意,去求了鬼胎。”

“鬼、鬼胎?”林员外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了了,半天才缓过来,他着急地问楚东离:“先生,这鬼胎是怎样一回事,不是,我是想问我儿子会不会有事?”

楚东离道:“什么是鬼胎,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至于说你儿子会不会有事,你既然请了我来就自然保你儿子没事。”

林员外大喜,连声道谢。

他盼天盼地就盼着有个儿子,只要林宝是自己儿子就行了,至于什么鬼胎的林员外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心里多了个疙瘩就是了。

楚东离从兜里掏出一枚铜钱,用红线穿了,打上结……林员外伸手就想接过来,楚东离白了他一眼,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在自己左手食指上划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来,滴在铜钱中间的方孔中。

奇异的是,血滴迅速凝结,糊住了铜钱的方孔,林员外看得大为惊奇,楚东离这才把铜钱挂在了林宝的脖子上,嘱咐:“千万不要取下来,冲澡也得戴着。”

林员外夫妻连声称是,林员外不放心:“先生的血碰到水会不会化了?”

楚东离哼了一声,“化你的头,好了,快给钱,我走了,有事再来找我吧。”

林员外千恩万谢,叫管家取了三百两给楚东离作为酬金,还亲自送他出门。

出了林府,楚东离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了,他撇撇嘴,念念叨叨:“无知­妇­人,大好机会也不说实话,我才不信你只是求了鬼胎,鬼胎生出来的孩子又岂会如此白白胖胖像根大莲藕,一定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切,不说就算了,难不成我还得求你说,求你让我帮你不成,自作孽不可活……”

楚东离摇头叹息了一会,想起他的宝贝蛋来了,于是连忙从腰间的布袋里把蛋捧出来……

刚才出门的时候甚为匆忙,也没注意到蛋上的那道裂缝,此时看到了,楚东离气得一跳三丈高,骂:“元宝你这只臭猴子,我要把你扔回山里去!饿死你!”

3、鬼婴3 ...

回到内堂,言氏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不是碰翻茶杯就是撞倒椅子,连林员外进来也没注意到。

林员外见妻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心想把事情问个清楚,但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哇!”摇篮里的林宝突然哭了起来。

林员外夫妻皆是一惊,扑到摇篮边一看,原来是儿子尿湿了。

帮儿子换了尿布,言氏看着肥肥白白的儿子发呆。

林员外终于忍不住问:“夫人,那、那鬼胎是怎么一回事?”

言氏一惊,看了林员外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含糊地道:“也、也没什么,就是拜鬼求子。”

林员外心中疑惑重重,追问了几次,言氏都闪烁其辞,就是不肯说清楚。

最后,林员外也只好不再追问,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言氏怀孕之后,前后看过四个大夫,现在回想起那四个大夫诊断时说过的话,言氏这胎明明就是怀孕十月生下来的,为何楚东离却说是十二个月,最为奇怪的言氏也没有否认,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正心烦意乱,林福一路小跑着跑了进来禀告:“老爷,太夫人回来了。”

楚东离气冲冲地回到家,到处找小猴子元宝算账,最后终于在床底下堵住了无处可逃的元宝。

“你逃啊,还指望能逃出大爷的五指山!”楚东离边骂边爬进床底把缩在角落里的小猴子揪了出来。

自知在劫难逃的小猴子抱着尾巴,耸拉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瞧着楚东离。

楚东离一手揪住小猴子,一手撩起衣摆坐下,翘着二郎腿斜眼打量着装乖巧的小猴子,思考着怎样整治它才算对得起那个裂成两半的玉盆子。

眼珠转了两转,他有主意了。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张大牛家那棵桃树上的桃子好生诱人,元宝,去摘了两个回来给我尝尝。”

小猴子把爪子塞进嘴巴,怨念地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楚东离,你又使唤我去偷东西?

戳戳小猴子的屁屁,楚东离威胁:“去不去?不去今晚没饭吃。”

小猴子吱吱地叫了两声,偷东西是不对。

“放屁!你当初在山上当野猴子的时候还不是经常偷东西,现在咋就高尚起来了,快去!”

小猴子叫屈:那些果树都是野生没主的,完全不一样啊!

楚东离一摆手,“张大牛家那棵桃树也是野生的,只不过他弄了堵墙圈起来当作是自己家的而已。”

小猴子磨磨蹭蹭不愿去。

楚东离火了,“要是天黑前我吃不到桃子,我就还要吃李四家的枇杷。”

小猴子立马跑得无影无踪。

把小猴子赶去偷桃子后,楚东离踢掉木履跑去厨房弄饭吃。

他一个人住,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加上还养了一群毛球,平时这喂养洗澡的活儿可没把他累个半死,生­性­懒惰的楚东离为了偷懒下了一番苦功夫弄了两个式神,不想­干­活的时候,就把式神放出来当苦力,可怜他的两个式神简直就成了那群毛球的­奶­妈,到后来,嫌麻烦的楚东离也懒得把式神收收放放了,任由他们在屋子里东飘西荡的,顺便还能帮他打扫打扫屋子。

“小离子,今天赚了多少钱?”式神之一孔雀飘过来攀住楚东离的肩膀笑嘻嘻地问。

楚东离翻白眼,“去,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小离子,听着就像叫太监。”

另外一个式神东南飞也跟了过来,板着一张冷脸道:“水塘里的鱼只剩下五条,记得补货,还有你屋里的被子被小虎抓破了一个洞,记得缝。”

楚东离抓狂:“我怎么就养了一群只吃不­干­活还搞破坏的捣蛋鬼!”

东南飞冷冰冰地道:“这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楚东离咬住下­唇­,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

孔雀笑:“因为它们毛茸茸的,可爱么。”

楚东离叹气,开始反省自己这个看到毛球就捡回家的不良嗜好是不是得改一改了……

晚饭前能吃上清甜多汁的桃子的楚东离终于大方地饶了小猴子,同时还不忘提要求:明天要吃李四家的枇杷。

小猴子傻眼了:呜呜呜,当初真是跟错主人了……

临睡前,楚东离照例把那枚蛋搂在怀里抚摸一番,对着蛋天南地北地扯谈了一通,这才满足地把蛋放在枕头边安心睡觉。

楚东离躺下一刻钟就睡得人事不知,黑暗中,枕头旁的蛋忽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轻轻地左右摇摆着。

熟睡的楚东离全然不知。

蛋晃了晃,朝背对着自己睡着的楚东离滚了过去。

睡梦中,楚东离觉得颈脖间很热,当下便很不耐烦地挥手拍开热源,嘴里嘟嚷:“哪个不长眼地碍着大爷睡觉,滚远点!”

蛋骨碌碌地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蛋壳上红­色­纹路透出的红光更是夺目耀眼。

被赶到墙角边的蛋很生气,摇晃得更是厉害,恨恨地撞了几下墙发泄郁闷后,蛋又开始努力地朝楚东离的方向滚过去。

被赶了一次,蛋不敢再往楚东离的脖子上凑,改往腰部那里滚去,不料楚东离突然翻了一个身……蛋悲惨地被压在下面。

梦里,楚东离觉得腰眼处被火烫着了,很不舒服,他眉头紧皱,伸手去摸,摸着一样东西,他抓着就扔……

可怜的蛋被用力砸到床尾,要不是有蚊帐挡着,按照楚东离扔的力度和方向,估计得被扔出窗外。

蛋更加生气了,在床尾一个劲地滚来滚去生闷气,这坏人,白天的时候把自己当宝贝搂着不放,晚上就把自己当石头,不是打就是扔,忽冷忽热,反复无常的小人!

蛋也不想动了,打算就这样子窝在床尾。

蛋安份了,可是楚东离却不安份了,脚蹬了两蹬,一脚把被子扫到地上。

为了避免被楚东离的脚丫踹到,蛋自动自觉滚到墙边贴着墙壁睡觉。

没了被子,楚东离觉得冷,抱着手臂缩成一团。

蛋有点不忍心,往前滚到楚东离的脚边,打算替他暖脚。

此时蛋外面的红光已经暗了下来,因此温度也降了,楚东离就觉得脚边那个舒服啊,暖融融的,他用双脚夹着蛋,一点点地往上挪,再伸手一捞,把蛋捞到怀里,抱着像个小暖炉般的蛋沉沉睡去。

被紧紧搂在怀里的蛋郁闷了:看来用热脸贴冷ρi股是不行的,冷脸贴热ρi股才会得偿所愿。

4、鬼婴4 ...

楚东离这一觉睡得异常的满足,一股暖流从心窝处扩散到四肢百骸,感觉就像躺在繁花绿草中晒着暖日享受那和煦春风,他还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捡到了一枚金蛋,金蛋裂开后蹦出一只金­色­的毛茸茸的可爱毛球,只要亲一下,毛球就会吐一颗金珠子,金灿灿的珠子迷人得紧,楚东离笑呵呵地塞到嘴里咬了咬……

“啊!痛死我了!”

“啊!我的蛋啊!”

楚家的毛球们被第一声惨叫惊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接着也被第二声惨叫给惊醒了,哗啦地全涌到楚东离的房门前。

“呜呜呜,痛死了,呜呜呜,我的蛋啊!”

衣衫不整的楚东离捂住半边腮,搂着被咬得缺了一角的蛋坐在床上泪眼婆娑。

怎就不啃崩他的牙齿?!蛋很不厚道地想。

“小离子,你一大早咋咋呼呼­干­什么?”孔雀从外面飘了进来。

跟在后面的东南飞撇嘴:“他哪天不咋咋呼呼?”

楚东离怨念地瞪着东南飞,幽幽地道:“大爷我现在心情极度恶劣,别惹我!”

孔雀在楚东离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刚才叫得可真是惨绝人寰。”

“我的毛球,被我咬掉了,呜呜呜……”

孔雀瞧了瞧缺了一角的蛋,安慰:“没事,也没破,就是崩了一角。”

楚东离几乎把眼睛贴到蛋上,确认了几遍,确定蛋还是好好的,顿时就龙­精­虎猛了,“哈哈,幸亏蛋壳够厚!宝贝啊!毛毛,亲亲!”边说还边狠狠地亲了蛋两口。

东南飞嘴角一抽,扶额:他怎么就会有这样傻傻颠颠的主人!

孔雀摸了摸下巴,坏心地道:“我总觉得这是鳄鱼蛋。”

楚东离虎脸,“去你的乌鸦嘴,鳄鱼蛋能长这么大!”

东南飞道:“这蛋壳这么厚,又怎么会是鳄鱼蛋?”

楚东离点头,“对嘛,对嘛。”

孔雀一拍手掌,“一定是鸵鸟蛋!”

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整个蛋都被红光笼罩,双手捧着蛋的楚东离被突然蹿升的炙热温度烫得又是一声惨叫……

“快扔掉它!”孔雀大叫。

楚东离没有立即扔了蛋,忍着痛把蛋放到被子上,猛甩着手又叫又跳:“烫死了,烫死了!”

知道闯祸的蛋立即收敛怒气,红光快速散去,快得楚东离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孔雀关切地问:“小离子,你的手没事吧?”

楚东离甩了甩手,发现手就是有点麻,疼倒是不是很疼,没红也没肿。

小心地瞄了两眼床上乖乖不动的蛋,楚东离把两个式神拉到墙角,压低声问:“你们刚才看清楚没有?”

东南飞点头:“看到了,你的蛋发红光了。”

孔雀道:“貌似是不高兴了,可能是因为你说它是鸵鸟蛋。”

楚东离眼皮一抽,恶狠狠地道:“是你说它是鸵鸟蛋。”

孔雀望天,是他说的吗?不记得了。

楚东离摆摆手,“唉,现在不说这个,这蛋到底是什么蛋,为什么会发光?”

东南飞道:“不正常的蛋。”

楚东离扔了他一个白眼,“呀呸,废话!”

孔雀道:“可能是什么妖怪的蛋。”

“妖怪?”楚东离皱眉,“那就是说孵出来的不是毛球?”

孔雀和东南飞都有点无语,他们真的不明白楚东离为何如此迷恋毛球。

孔雀道:“也不一定吧,没准真的是只很漂亮的毛球。”

楚东离怀疑地斜了他一眼,“真的?”

东南飞本想泼冷水的,孔雀用手肘在他腰间撞了一下,打眼­色­:明知道小离子喜欢毛球,你就骗骗他么,没见他这几个月如何宝贝这枚蛋嘛,你怎忍心让他失望?

东南飞摸摸鼻子,心说:要是这蛋孵出来不是毛球还不是一样得失望。

楚东离走到床边,伸出食指戳戳蛋,咦,不烫了。

放心地把蛋捧起来,先是摸一遍,接着敲打一番,最后摇骰子般摇一通,楚东离得出结论:他的蛋很正常,就是被自己咬了一角略显不美观罢了。

照例把蛋绑在腰间,楚东离套上木履,摸摸肚子,一拍脑袋:“我就说怎么这么饿,原来是还没吃早饭!”

看着楚东离快快乐乐地跑去厨房弄早饭吃,孔雀有点懵,茫然地问东南飞:“他这是­干­嘛了?抽了?”

东南飞木然,走到床边捡起楚东离昨夜踢到地上的被子,叠好,摆好枕头……

楚东离的日子过得简单而快乐,养养毛球,偶然欺负它们一把,生意上门了,就出门赚钱,有时候也会去山上转一圈,看到养眼的毛球就捡回家养……

吃饱早饭后,楚东离见天气晴朗,便很有­干­劲地从院子的水井里摇了两大桶水上来,打算替他的毛球们洗澡。

楚东离的毛球后宫可谓庞大,各种各样的动物算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十只,由此可见,孔雀和东南飞这两个“­奶­妈”平日有多忙。

见那群毛球乖乖地任由楚东离按在水里又搓又洗,孔雀怨念了,抱着膝盖蹲在那里发牢­骚­:“平时怎么就不见它们这么乖,就知道欺负我。”

楚东离得意地大笑三声:“你别对它们太温柔,不然就都爬到你头上来啦,别以为它们就不会欺善怕恶,元宝,元宝,我要吃枇杷。”

小猴子元宝那个哀怨:你还记着啊!

无奈,只好乖乖去李四家偷枇杷。

洗了一半,楚东离就觉得累了,扯开喉咙喊孔雀:“孔雀,剩下的你负责。”

孔雀认命地捋起袖子接替他的工作。

此时大木盆里的是只栗­色­小松鼠,见换了孔雀立马就不老实了,东窜西窜就是不肯老实洗澡。

被溅得一身水的孔雀狼狈不堪,楚东离看见了,叉腰虎脸:“谁不老实洗澡,我就把它塞进小黑笼关两天。”

所谓小黑笼其实就是一个大笼子盖上黑布,是楚东离平时用来吓唬那些不听话的毛球的“刑具”。

小松鼠吓得立即不敢动了,乖乖地蹲在木盆里。

楚东离转头对孔雀道:“看,这不就服服帖帖了。”

孔雀:“……”好吧,这群毛球确实是欺善怕恶,呜呜呜,做人真的不能太温柔善良,做式神也不能!

楚东离回屋里搬了一张躺椅出来,又泡了一壶热茶,大爷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这天真是蓝,这云真是白,这风真是舒服……

小猫小虎抖抖了一身半­干­半湿的毛,跳上去趴下。

楚东离也不在意腿上湿了一片,伸手摸了摸小虎的脑袋。

小虎喵喵地叫了两声,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看了两眼在楚东离脚边趴了一圈的毛球,孔雀实在有些想不透,按道理说,楚东离平时也没少欺负这些毛球,可是为什么这大大小小的毛球就这么喜欢黏着他,但凡他在家,这些毛球就爱跟着他进进出出。

再看楚东离,就见他眼帘低垂,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那只虎纹小猫,脸上神情慵懒恬静……孔雀甩了甩头,楚东离其实是个极俊的人,黑瞳清澈明亮,眉若墨画,鼻梁直挺……只是他经常不修边幅,嘴巴又坏,着实是破坏形象。

小虎正在楚东离的膝上窝得舒服,蓦地一股杀气从楚东离腰间迸­射­而出,惊得小虎寒毛直竖,猛地站起来如临大敌.

楚东离不解,刚想伸手摸摸小虎,冷不防小虎喵呜一声夹着尾巴跳到地上,三两下爬上院子里的一棵大树,再一个眨眼就已经蹿到了屋顶上——喘大气。

楚东离眨眨眼,完全不知道了发生什么事。

楚东离摸摸脸,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外面有人拍门,“楚公子,楚公子,救命啊,救命啊!”

5、鬼婴5 ...

催命鬼般拍门的人是林福。

“啥事?”楚东离还在想着小虎为何突然如见鬼般逃窜,也没注意到林福也是一脸见鬼的惊惶。

林福举袖拭汗,喘着气道:“我家太夫人死了。”

楚东离眉头一拧,“那又如何?”他收鬼妖,可不是收尸的。

林福吭哧了半天,才总算把话完整地说出来:“太、太夫人死得很恐怖,夫人一直哭着说是冤鬼索命,所以老爷命我请先生过府一趟。”

……

林府上下此时正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林员外的娘亲言慧和其妻子言氏是远房亲戚,林员外平日如此畏妻这也是原因之一。

林员外的爹已经去世两年,林员外也算是个孝子,素来孝顺言慧,自从言氏生了个大胖儿,本就信佛的言慧更是虔诚,每隔两三天就会去香山的菩提寺吃斋拜神。

昨日言慧从菩提寺回来,问起林宝总是半夜受惊一事,林员外就说已经请楚东离把事情解决了,因为心里始终存了个疙瘩,林员外便问了言慧鬼胎一事,岂知言慧当场就变了脸­色­,并且很严厉告诫林员外休再提起此事。

林员外更是忧心,为何娘亲和妻子都对此事讳莫如深,林员外本来打算日后再问个清楚,岂知第二天言慧就死于非命……

言慧尸身满是牙印,这些牙印咬得极深,好些地方甚至可以见到血­肉­里头的骨头,表面看来,言慧应该是活生生地咬死的。

楚东离仔细看了看那些牙印,越看越觉得这是人咬出来的,而且还是小孩子,然而,小孩子会如此凶残?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楚东离转身走了出去。

让林福叫来侍候言慧的丫鬟,问她昨晚是否有听到什么异常。

丫鬟摇头,“因为太夫人年事已高,老爷怕她夜起没人照顾不方便,所以就吩咐我睡在外间方便照顾太夫人,我昨晚二更的时候还去替太夫人盖过一回被子,那时老夫人还好好的。”

“后半夜你真的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丫鬟肯定地说没有。

楚东离皱眉,从言惠的伤势来看,死前一定饱受折磨,不可能不挣扎求救,然而睡在外间的丫鬟却没有听到动静,这不太正常,还是说言惠身上的牙印是死后才咬的?是什么深仇大恨竟如此对待一个老人?

林员外双眼红肿,哑着声音问:“先生可有什么头绪?我娘亲是何鬼怪害死的?”

楚东离道:“依我看,你娘亲的死与­精­怪无关,我建议你报官,让仵作查明死因,找出真正的凶手。”

林员外激动了:“我娘一定是­精­怪害死的,是吃人的妖怪咬死我娘!”

楚东离也不跟他争辩,“­精­怪修炼成形并非易事,他们不会随意伤人毁己修行,言尽如此,告辞。”

说完,楚东离也懒得从正门出去,直接从后院翻墙而出。

林员外只能­干­瞪眼。

从林府的后巷出来,楚东离站在巷口犹豫了半晌,决定去府衙一趟。

虽然言慧不是­精­怪所害,不过她的死确实可疑,找些事情给郡太守忙也好。

拐了个弯,不经意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蹲在林府对街的大杨树下直勾勾地瞪着林府的大门。

因为那乞丐的眼神过于怪异,楚东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乞丐见被人发现,先是一惊,接着就凶神恶煞地瞪着楚东离。

楚东离岂会怕他,相反还甩着手拖着木履啪嗒啪嗒朝乞丐走过去。

乞丐愣住,突然站起来转身就跑。

楚东离也不去追,看着乞丐的背影所有所思。

这个乞丐有点古怪,不但不是真正的乞丐,而且还是个女人。

安平郡的太守胡玉是只修炼成|人的狐狸­精­,而且还是只爱美的狐狸­精­。

话说这日,胡玉从早上起床就一直眼皮跳,跳的还是右眼。

左吉右凶,胡玉总觉得会有什么祸事,本打算趁着今天风和日丽出门游湖,但是又怕出门遇到祸事,胡玉连门也不敢出了,坐立不安地窝在家里。

临近中午,跳了一上午的右眼终于不跳了,胡玉总算松了一口气,打算吃过午饭照原计划出门游湖。

才刚坐下吃了一口饭,忽然听到屋顶一阵声响,抬头一看……只见有人揭开瓦片探头进来,笑眯眯地道:“吃饭啊,时间刚刚好。”

啪!胡玉筷子落地,捂住又开始跳个不停的右眼哭丧了脸。

若是说这安平郡胡玉最怕的人是谁,自然就是对面吃了他一半烧­鸡­,喝了他一半美酒的——楚东离。

这安平郡只要是­精­怪,看见楚东离就像老鼠见了猫,能躲则躲。

胡玉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位大人突然上门所为何事,不过想到自己一向安分守己,想来应该不是找自己麻烦,这样一想,心才总算安定,小心地问:“先生你找我什么事?”

“蹭饭。”

胡玉:“……”你老犯得着走九条街跑到我太守府蹭饭?

楚东离扫了一眼穿得花枝招展的胡玉,道:“你明明是只狐狸,可是我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像只孔雀,反而本身是孔雀的孔羽却只喜欢穿黑衣,别人不知道,还是以他是只黑乌鸦。”

胡玉撇嘴:“我才不像孔羽那小气鬼,上次不过是偷了他一根羽毛,岂知他追着我跑了九座山,愣是把羽毛给抢回去,小气!”

楚东离失笑,“你偷孔羽的羽毛­干­什么?”

“装饰帽子。”

“那就怪不得孔羽不肯给你了,换了我也不给,我看你还是找些­鸡­毛装饰好了。”

胡玉怨念:­鸡­毛难看死了,打死他也不会戴在头上。

“对了,先生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楚东离把言慧的事情说了一遍,道:“你找仵作去验一下尸,我想知道言慧的详细死因。”

胡玉点头,“我等会亲自带人去一趟,先生是在这里等消息,还是我上门告知先生?”

“我还有事要办,有结果你直接告诉东南飞他们就行了,先走了,谢谢你烧­鸡­和美酒。”

送了楚东离出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胡玉摸摸脸,自言自语:“我要是有楚东离一半的容貌也好啊,唉……”

6、鬼婴6 ...

“那个乞丐进了飘香楼?”

因为觉得那个乞丐可疑,楚东离便找了一个地痞跟踪他,可是却得到了一个颇为意外的消息,那个乞丐居然进了安平郡最大的妓院——飘香楼。

地痞道:“我跟着他,看着他从飘香楼的后门进去了就一直没有出来,真是怪事,飘香楼居然让他进去。”

楚东离摸摸下巴,“你是说有人开门让他进去?”

“对,一个女人开门让他进去的,而且看上去两人是认识的。”

一个不是乞丐却假扮乞丐的女人和青楼女子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个女乞丐是青楼女子?为何扮成乞丐在林府门前蹲点?言慧的死又是否与她有关……

打发了地痞,楚东离越想越觉得那个乞丐可疑。

刚才并没有认真留意那个女乞丐的容貌,再加上她故意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要是她收拾­干­净再换身衣服,真的很难把人找出来,唯一特征就是身上有股颇为特别的檀香味……楚东离有些犯难,他并没有把握认出那个女人,冒然进去只会打草惊蛇,想想还是等胡玉那边有了验尸结果再作打算。

楚东离拍了拍腰间的蛋,伸了个懒腰,“蛋蛋,我们回去睡午觉。”

蛋蛋?蛋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直接结果就是……即使隔着两层衣衫,楚东离也被突如其来的炽热烫得捂住腰直跳脚。

蛋的怒气来得快时去得也快,楚东离正准备动手教训它,腰间的热度就已经冷却了。

楚东离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自己捡了个什么怪蛋,不高兴就放热烫人。

敲了两下蛋壳,“喂,蛋蛋,你打算在蛋里呆多久?”

算算,从他捡这个蛋回来也有将近半年了。

蛋动了动,它也不知道还得在蛋里面呆多久,它也是这两天才有自己的意识,对外界有感应也就是一天的事,不要问它这么高深的问题。

“蛋蛋,你是什么蛋?”

蛋又动了动,又是一个不会回答的问题,它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品种。

“唉,蛋蛋,你不会披着一身鳞片吧?我只对毛球有爱啊……”

蛋这回连动也懒得动了,这人问题真多。

楚东离抠了抠蛋壳,又道:“你这蛋壳真厚,这纹路也奇怪,咦,这纹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蛋竖起耳朵。

等了半天,没有下文,蛋动了动,楚东离还是没反应。

蛋能感觉到楚东离就在身边,可是却没动静。

正在焦急,楚东离说话了:“这炒栗子真香,可惜蛋蛋你没口福了,老伯,给我一斤炒栗子。”

蛋:“……”

听着楚东离吧唧吧唧地吃炒栗子吃得欢,蛋磨牙:吃吧,吃吧,噎死你!

……

直到掌灯时分,胡玉才出现。

见他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一向喜欢捉弄人的孔雀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问:“小狐狸你生谁的气?”

胡玉拍开他的手,很认真地警告:“你别捏我的脸,本来就不漂亮,你再捏两下就更加不好看了。”

孔雀哈哈大笑。

胡玉问东南飞:“先生呢?”

东南飞板着一张脸道:“茅厕。”

恰好这时,楚东离捂着肚子出来了,嘴里骂:“该死的老头,明天不要让我见着你。”

胡玉不明所以,好奇地问:“什么老头,谁惹着先生了?”

“那个在街边卖炒栗子的老头,吃了他的栗子,害得我回来后去了三四趟茅厕,拉得脚都软了。”

胡玉忍笑。

楚东离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言慧的验尸结果有了?”

胡玉点头:“起初林员外死活不让仵作验尸,我费了不少­唇­舌才说服他,根据仵作的初步验尸结果,言慧的喉咙被咬破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丫鬟没有听到言慧的呼叫,不过最为古怪的是言慧的心脏没有了……”

“慢着,言慧心脏没了?”楚东离一下子坐直身子,他也检查过言慧的尸体,当时竟没有注意到言慧的心不见了,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言慧的胸口虽然也有极深的牙印,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伤口,这心脏是如何消失的?

胡玉道:“仵作也是剖尸后才发现言慧没有心,仵作仔细检查过,言慧胸口的牙印比其他部位的牙印要深,形状也跟其他的牙印不一样,若是说言慧身体其他部位的牙印像是小孩子或者是嘴巴小的人咬出来,那胸口的牙印则是嘴巴大或者是大人咬出来的,仵作推断,凶手在言慧胸口留下牙印后,可能用了什么细长锋利有倒刺的工具从那些牙印刺入,一点点地把言慧的心勾出来……”

“真恶心。”孔雀听不下去了,拽着东南飞跑了。

楚东离皱眉,“吃心,难道真的是­精­怪所为?”

胡玉道:“­精­怪都喜欢整个心吃掉,若是­精­怪,为何不直接剥开胸口取心?”

楚东离点头,这是疑点之一,其次就是言慧是个老­妇­,林府上下几十口人,为何偏偏挑言慧,年轻人的心对­精­怪来说吸引力更大,何况还有林宝这个婴儿,若真是­精­怪吃心增加修为,第一选择怎么也该是林宝,这是疑点之二,再来就是,今天在林府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精­怪的气息,由此可见,杀言慧的不是­精­怪……

楚东离忽然想到了那个行为古怪的女乞丐,这女人和言慧的死有没有关系?

简单把女乞丐的事说了一下,楚东离道:“你找人去飘香楼找找,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女人找出来。”

胡玉为难:“单凭檀香味找人恐怕不易,再说飘香楼那个地方什么味儿都有,檀香味混在脂粉味当中根本就闻不出来。”

诚然,胡玉说得不无道理,楚东离想了想,道:“那就找人在林府蹲点,没准那个女人还会在林府出现。”

胡玉应了,又坐了一会儿就告辞走了。

楚东离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刚想去厨房弄点吃的,才站起来肚子又不舒服了,只好又跑去茅厕。

“死老头,明天不要让我见着你,不然铁定让你吃一斤巴豆!”

“小离子,你没事吧,要不找大夫给你看看。”孔雀见楚东离拉得手软脚软,心痛了。

楚家的毛球们围了一圈,同情地看着白着一张脸的楚东离。

楚东离咬牙切齿:“相比起找大夫,我更想你帮我找到那个老头,给他下一斤巴豆,让他尝尝这种恨不得住在茅厕里的滋味。”

孔雀:“……”还真是有仇必报!

东南飞道:“你没吃晚饭,有什么想吃的没,我弄给你吃。”

楚东离哼哼唧唧:“我想吃那老头的­肉­。”

东南飞:“……”他同情那个卖栗子的老头了,被楚东离惦记着绝对是噩梦。

“不用管我了,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孔雀和东南飞对望一眼,孔雀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们。”

楚东离摆摆手,孔雀上前帮他盖好被子,摸摸他的头,和东南飞关门退了出去。

蛋滚了过来,蹭了蹭楚东离的脸。

楚东离伸手把蛋搂了过来,放在肚子上,“蛋蛋,放点热让我暖暖肚子吧,真要命,我以后再也不吃炒栗子了。”

蛋黑线,决定不理会他。

“蛋蛋,我肚子疼啊。”

“蛋蛋,你别装死,我知道你能听得到我说话。”

“臭蛋蛋,算起来你今天烫我了两回,我可是很记仇的,信不信我把你做成蛋蛋十八吃。”

……

蛋动了动,老不情愿地放热帮楚小人暖肚子。

“蛋蛋啊,其实你一直呆在蛋里也好,这么好用的小暖炉上哪找,往左边一点,再上一点,嗯,真舒服。”

蛋郁闷地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挪动着在楚东离的指示下帮他暖肚子。

……

翌日,楚东离是饿醒的。

他昨晚没吃饭,加上又拉了一晚上,此会饿得可谓两眼发花,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刚想喊孔雀,忽然一团红­色­毛球扑到了他脸上。

有些呆滞地把那团毛球揪起一看——激动了,“哪来的红­色­小­鸡­?好肥啊!毛茸茸啊!”

小­鸡­?肥?被认作肥小­鸡­的毛球怒了,小嘴一张——一团火冲喷出……

7、鬼婴7 ...

孔雀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忍得甚是辛苦。

没了半边眉毛,白皙的脸上红了一团的楚东离黑着一张脸,没好气地道:“想笑就笑吧,矜持什么。”

“哈哈哈……”孔雀破功,笑得猛捶东南飞的大腿。

东南飞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带着笑意,楚东离的模样也实在是滑稽。

孔雀笑得眼泪也流出来了,好不容易才忍住笑,问:“你咋弄得这么狼狈?”

楚东离撇嘴,哀怨地瞟了一眼大模大样地霸占了他的专用躺椅的毛球一眼。

很小的一只毛球,只有鹅蛋那么大,浑身火红火红的,就连小嘴巴和小爪子也是火红­色­的,黑溜溜的眼睛,圆头圆脑,小身板也是圆滚滚的,以致几乎看不到它的小爪子,实在是很像一只小­鸡­,可爱至极的肥小­鸡­……

孔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就是那只蛋孵出来的?”

今早醒来,蛋变成了一堆碎片,身边多了一只红毛球,唯一的可能就是蛋孵化了,只是这毛球的脾气真差,比自己还差,不就是说它像小­鸡­么,结果……楚东离摸摸烧掉的眉毛,又摸摸红了一片脸颊,唉,不提也罢,他这么个美男子就这样变丑男了。

孔雀瞧了两眼蹲在躺椅上虎视眈眈地瞪着在楚东离脚边蹭来蹭去的几只小猫的红毛球,有点困惑:“这是什么品种?”

看着像小­鸡­,但是绝对不是­鸡­。

拨了拨桌子上的碎蛋壳,东南飞道:“这么大的蛋怎么孵出来的小东西个头这么娇小?营养不良?”

楚东离没有搭腔,他饿着呢,此会正在努力填饱肚子。

红毛球爱理不理地瞥了讨论自己的孔雀和东南飞两眼,那眼神莫名地让孔雀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呵呵。”孔雀­干­笑两声,这小东西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哔!”红毛球冲着楚东离叫了一声,叫声­嫩­­嫩­的,清脆而娇憨。

“噗!咳咳!”楚东离一口粥喷出,呛着了。

他扭头盯着躺椅上红毛球,掏了掏耳朵,刚才这小东西叫自己?

“哔!”见楚东离没反应,红毛球又不满地叫了一声,它饿了。

楚东离的脸有点扭曲,蓦地哈哈大笑起来,捧起红毛球凑到脸颊猛蹭,­肉­麻兮兮地道:“哎呀,蛋蛋你真是可爱死了!我喜欢死你了!”

东南飞嘴角一抽,扶额。

都说了不要叫它蛋蛋了!红毛球很不满地抗议。

楚东离用鼻子蹭了蹭红毛球的小脑袋,拍板:“以后你就叫做蛋蛋了!”

孔雀摸摸下巴,坏笑:“蛋蛋哦,这名字听着和狗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喔!”

楚东离:“……”低头认真想了起来,半晌道:“那毛毛?”

孔雀笑:“大毛,二毛,三毛?”

楚东离:“……难道要叫红红?”

孔雀无语望天,这名字起得超没水平。

“不好么?”楚东离拧眉,仰着脸想了半天,“那就团团吧,小团子。”

经历了蛋蛋、毛毛、红红之后,红毛球勉强接受了团团这个名字,至少比前面那三个称呼好听一点点。

“团团,小团子……”楚东离越看越喜欢,那肥肥的模样儿,火红蓬松的柔软绒毛,黑宝石般的眼睛,娇滴滴的叫声……无一不戳中他的萌点,虽然是脾气坏了点,但是完全可以忽略。

一旁的孔雀抖落了一地的­鸡­皮。

红毛球……咳,小团子饿得狠了,见楚东离还在团团团团地叫,来气了……狠狠挠了楚东离手腕子一爪子,在他手心里拱来拱去,我饿啊!再不给吃的,就把你剩下的那半眉毛也烧了!喝你的血!

总算楚东离及时明白小团子为何焦躁,“你饿了么,吃粥?”

小团子闻闻送到嘴边的粥,一扭头——不吃。

“包子?”

左扭头。

“米粒?”

右扭头,怒:它不是­鸡­,不吃米的!

挠头,“那枇杷?”

……

看着手心用屁屁对着自己的小团子,楚东离没辙了,只好问孔雀:“团团想吃什么啊?嘴巴真刁。”

孔雀也犯难,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真的不好猜它想吃什么。

“要不,试试牛­奶­?”

楚东离甩他一个白眼,“这会儿上哪找牛­奶­?”

孔雀摸脑袋:也是。

最后,楚东离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冒着被蛰成猪头的危险摸进了邻街钱禄禄的后院,从他养的蜜蜂蜂箱里掰了好大一板蜜糖回来,用温水开了给小团子喝。

小团子闻了闻,总算赏脸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嘶!”楚东离揉了揉额上被蜜蜂蛰的大包,叹气:“你还真是娇贵。”

此时楚东离的样子还挺狼狈的,眉毛被烧了一半,脸颊红了一块,额上几个红点点……孔雀看着就觉得可乐。

楚东离托着腮叹气:今天还是不要出门了,铁定被人笑死。

别看小团子小小的一只,可是挺能喝的,居然喝了整整一杯的蜜糖水。

楚东离倒是替它担心了:“你喝这么多,等会尿频啊,说起来,你怎样嘘嘘啊?”

小团子:……

孔雀差点没笑抽。

楚东离搔搔下巴颏,像个老妈子般念叨:“单喝蜜糖水会不会营养不够,哎,孔雀,哪儿有牛­奶­或者羊­奶­,羊­奶­会不会­骚­,小团子这般嘴刁,人­奶­会不会好一点,难不成请个­奶­妈回来……”

孔雀好笑之余又有一种异样感,楚东离喜欢毛球,他这个爱好只要跟他呆上一个时辰就能看出来,不然也不会捡一堆毛球回来养在院子里,他这个人,即便是在街上看到一只猫,他也会跑上去调戏一番,他并不是那种捡回来就扔在一边的人,他把那群毛球照顾得很好,好吃好喝养着,可是像这回这般上心还真是第一次见,嗯,很是微妙啊。

想了半天,楚东离终于决定去买头­奶­牛回来,一低头就发现小团子小脑袋抵着他的掌心睡着了。

那么小的一团,把它放哪里都觉得不安全,一个不留神,一ρi股坐下去或者被那群毛球衔走了,那可就杯具了……

左思右想,楚东离最后在衣服的前襟上缝了一个小口袋,把小团子放了进去,唔,还是放在身上安心。

顶着那张“丑”脸,楚东离也不好意思出门,刚准备在自己常穿的几件衣服上也缝上小口袋,就见胡玉急匆匆地跑了进去,边喘气边道:“先生,不好了,言氏死了!”

8、鬼婴8 ...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看到楚东离那张脸,胡玉大为吃惊。

楚东离搔搔脸,咳了两声,含含糊糊道:“没事,就是想换个形象,哈哈,对了,你刚才说言氏死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胡玉忍不住又看了楚东离两眼,心说:这是睁大眼睛说瞎话么,额头那几个包明显就是蜜蜂的杰作,这形象也真够特别。

楚东离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被胡玉充满怀疑的目光盯着也就是老脸红了红而已。

“昨日先生不是吩咐我派人在林府蹲点么,那个可疑的乞丐没见着,倒是一大早就听闻了言氏的死讯。”胡玉大概是一路跑过来,口渴得很,灌了一大杯茶,才继续道:“我得到消息后就立即带着仵作赶过去……唉,林员外也真是悲惨,昨天死了娘亲,今天又死了妻子。”

楚东离问:“言氏是怎样死的?”

胡玉道:“和言慧一样,身上都是深可见骨的牙印。”

“也是没了心?”

“这点要等仵作剖尸作详细尸检才能确定。”

楚东离想了想,道:“我得再去一趟林府。”

胡玉连忙站起来,“我和先生一起去吧。”

一连遭受沉重打击的林员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整个人显得恍恍惚惚的,林福跟他说话,他似乎听不见,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林福叹了一口气,对楚东离和胡玉道:“请见谅,老爷伤心过度暂时也没心情管事,有什么事两位直接跟老朽说吧。”

胡玉点头,“我们明白的,”说着看了楚东离一眼——要问些什么?

楚东离看了林员外一眼,道:“管家,我们出去说吧。”

“好,这边请。”

“夫人怀孕的那一年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听到楚东离的这个问题,不单是林福大惑不解,胡玉也是一头雾水。

楚东离点头:“我想了解一下言氏怀孕的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奇怪事没有。”

林福想了想,“我是个老头子,夫人怀孕的事情我也不便过问,所知有限,这样吧,我把侍候夫人的丫鬟叫来,先生问她们可能会更清楚。”

“有劳了。”

胡玉不解:“先生为何要知道言氏怀孕时发生的事情?”

楚东离道:“因为言氏怀的是鬼胎。”

“鬼胎?”胡玉瞪大眼睛,摇头:“不可能吧,我见过林宝,他完全不像是鬼胎。”

楚东离道:“这就是原因,求鬼而得的孩子都极为孱弱,十之八九都会夭折,林宝看上去比寻常婴儿都要健康,因此言氏一定是用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法子才得以保住林宝,而且还能如此白白胖胖。”

胡玉恍然大悟:“那言氏和言慧的惨死是因为报应?”

楚东离冷笑一声:“报应?天理循环,当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要想得太美好。”

胡玉愣住,刚才眼露寒意的楚东离莫名的让人觉得害怕。

林福很快就把侍候言氏的两个丫鬟叫来了。

“特别的事?”楚东离的奇怪问题同样让两个丫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其中一个丫鬟小梅想了想,道:“是有一件事情有点奇怪。”

楚东离追问:“什么事?”

另外那个丫鬟小菊也想起来了,“我记得啦,夫人怀孕的那段时间,飘香楼的老鸨来找过夫人几次,而且每次都是趁着老爷外出的时候上门。”

小梅道:“对,每回都偷偷摸摸地从后门进来,是了,我记得有一次太夫人还和她说了很久的话。”

女乞丐——飘香楼?言慧、言氏——飘香楼的老鸨?女乞丐——言慧、言氏——飘香楼?

突然之间,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关联,楚东离摸摸下巴,这个飘香楼是关键。

“你们再认真想想,还有其他什么事情没有?”

两个丫鬟对望一眼,神­色­之间略带犹豫,那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胡玉端出太守的架子,板起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的?”

两个丫鬟连忙摆手,“没有啊,大人,只是这事情不好说。”

胡玉脸一虎,“有什么好说不好说,尽管说就是了。”

小梅道:“夫人大概是太恨有个儿子了,她刚怀上孩子的那段时间曾经让我们去找产婆张妈买胎盘。”

“胎盘?”

“对啊,听说这胎盘很补的。”

楚东离皱眉不语,吃胎盘也不是什么秘密事,何需讳莫如深?

小菊道:“不过夫人就是吃了一次,那次吃了之后上吐下泻的,所以夫人就不敢再吃了。”

小梅道:“就是这两件事了,其他的我们就真的想不到了。”

见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楚东离便打算和胡玉告辞离开,刚站起来忽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林福跺脚,边往外走,嘴里边骂:“这个­奶­妈真是粗手粗脚,小少爷都被她弄哭几回了!老爷心情本就不好,这不是讨骂么……”

楚东离心念一动,问那两个丫鬟:“听管家的口吻,这个­奶­妈好像不会带孩子,怎么还请她?”

小菊道:“夫人自己­奶­水足,小少爷出生后一直都没请­奶­妈,都是夫人自己喂­奶­,可是夫人突然去了,只能临时请个­奶­妈回来照顾小少爷,可能是小少爷不习惯吧,这今早都哭了几回了。”

楚东离摸摸下巴,问:“这­奶­妈是不是自己找上门的?”

那两个丫鬟惊讶:“先生怎么知道的?今早管家叫我们去请­奶­妈,才刚走到门口就恰好有一个女人上门问我们请不请­奶­妈,为了不饿着小少爷,所以管家就第一时间请了她。”

楚东离挑眉,又会如此凑巧?还是说这个女人是在门口等着的?

就在此时,后院传来一阵吵骂声,只听见一个女人高声惊叫:“这个婴儿是怪物,怪物!”

这厢动静太大,林员外也被惊动了,娘亲和妻子的死使他极为伤心难过,心情本就差到极点,见这会下人还给他添乱子,心情更是糟糕,异常火大地骂:“吵什么,谁吵就给我滚出林府——宝宝!林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

只见林福恐惧地看着怀里抱着的林宝,旁边,新请回来的­奶­妈衣衫不整,露出的半个胸口上血迹斑斑的,她一手扯住衣襟,一手指着嘴边涎着血的林宝惊恐地大叫:“怪物,怪物!他竟然喝我的血!”

9、鬼婴9 ...

“胡说八道!”林员外气得嘴巴都歪了,大声怒斥:“我儿牙齿都没长齐,又怎能咬人吸血,你这个毒­妇­信口雌黄!来人,把她赶出去!”

­奶­妈呼天抢地,一会儿哭骂林员外仗势欺人,一会儿又痛斥林宝是个妖怪,理应放火烧死他,最后还说言慧和言氏都是林宝这个妖怪咬死的……

林府的下人莫不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林福抱着的林宝,惊疑不定。

林福颤巍巍地抱着林宝,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乞求地看着林员外:“老爷……”

林员外岂会相信自己儿子是怪物,是杀人凶手,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奶­妈怒喝:“将她赶出去,赶出去!”说着劈手从林福手中抱过林宝,把他嘴角边得血迹拭去。

林宝既不哭也不闹,睁大一双眼睛瞪着林员外,冷不防一口咬住了林员外的手指。

“啊!!”林员外根本没提防,被咬着个正,痛得惊叫了一声。

掰开林宝的嘴,把手指抽出来一看——鲜血淋漓。

林宝咧嘴笑了起来,喉咙发出一阵古怪的嗬嗬声。

林府的下人纷纷惊叫,那个­奶­妈趁机又再声嘶力竭地叫嚷起来,后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林员外举着滴血的手指,低头茫然而又惊恐地瞪着怀里的儿子,这不是自己儿子,不是!自己儿子不是怪物,娘亲和妻子不是他害死的,不是……

胡玉张口结舌,无比吃惊地看着林宝,说句话也说不完整:“他、他果真、果真是……”

楚东离没有回答,冷眼看着那个­奶­妈。

­奶­妈很有­精­神地高声哭叫着,但是眼神却异常的诡异,有愤恨、有高兴、还有幸灾乐祸,扭曲得很。

胸口的小团子忽然动了动,楚东离明显感觉到热度从口袋处渗进肌肤,乖乖,他家的小淘气被吵醒了,得赶紧灭火……安抚地拍了拍,感觉那热度渐退,楚东离才松了一口气,小淘气这脾气真要命!

胡玉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楚东离衣襟上那鼓鼓的一团,他刚才就注意到了,就是没胆子问。

楚东离横了他一眼,胡玉讪笑。

走上前,从呆滞的林员外手中抱过林宝,伸手在他额上一拍,林宝“哇”地哭了起来,才哭了一声就被楚东离捂住嘴巴,心道:小祖宗你别哭得这么响啊,我家的小淘气可是太祖宗,比你难伺候百倍,吵醒它我就受罪了!

把林宝丢给林员外,楚东离道:“快哄哄你儿子。”

“可是,可是……”林员外结结巴巴,若是真的是儿子害死了娘亲和妻子,那、那……

楚东离道:“你儿子虽然不同于一般婴儿,但是也就是发育快一点了,不是什么怪物,为了这个儿子,你妻子付出的代价可谓大了,你得好好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儿子。”

惶恐难安的心一下子踏实了,林员外抱紧儿子,禁不住涕泪直下。

回头再找那个­奶­妈,却发现人不见了。

楚东离皱眉:“那个­奶­妈呢?”

刚才谁也没有留意那个­奶­妈,根本不知道她是何时不见的。

胡玉挠头,“我刚刚还看到她的。”

楚东离冷哼:“走得倒快。”

胡玉问:“是不是这个­奶­妈有什么可疑?”

楚东离撇嘴:“你才看出来啊,走,去飘香楼。”

胡玉顿觉羞愧,他真的没有注意到那个­奶­妈有问题。

飘香楼

“花大娘呢?快叫她出来。”胡玉很好地发挥了他作为一个太守应有的架子和气势。

正在打扫的龟公见是太守大人大驾光临,而且还一脸的不善,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跑进去找飘香楼的老鸨——花大娘。

“哎呦!大人!你真是猴急,我们这儿可是晚上才打开门做生意啊,你怎么这么早来呀!”花大娘扭着水桶腰迎了出来。

楚东离被她那捏着喉咙的腔调恶心到了,心道:原来恶心人如此的简单。

胡玉撇嘴:“你这儿的姑娘没一个能入我眼。”与其花银子看一堆庸姿俗粉,还不如跑去深山看孔羽那只孔雀,不用花银子之余还能蹭上一顿美味的烤­鸡­。

花大娘的笑容僵住了。

胡玉板起脸:“把你这儿所有的女人都给我叫出来。”

花大娘脸­色­微变,赔笑:“不知道我这里的哪个姑娘得罪大人了?我替大人好好教训她。”

胡玉道:“你不想我封了你的飘香楼,你就别那么多话,照我的吩咐做便是了。”

花大娘不敢再多言,吩咐龟公去把人全叫出来。

趁着花大娘去叫人,胡玉低声问楚东离:“先生你要在这飘香楼找什么人?那个女乞丐?”

见桌上有碟花生米,楚东离伸手拿过来,一边往嘴巴里扔花生,一边回答:“找那个在林府溜走的­奶­妈。”

胡玉甚为不解,“那个­奶­妈怎么会在飘香楼?”

楚东离道:“用脚走进来的。”

胡玉:“……”

很快,花大娘就把人都叫来了。

胡玉从左到右把人看了一遍,没见着那个­奶­妈,正想回头问楚东离接下去怎样做,就听见楚东离对一个衙役道:“你去街上找个女人来。”

衙役应了,转身出去。

胡玉眨眨眼,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一会儿,衙役就带着一个老婆子进来了,楚东离指了指旁边的一间房间,对飘香楼的那群女人道:“你们一个个进去,脱了上衣让这位老婆子看一眼。”然后又转头对那老婆子低声说了两句。

胡玉恍然大悟,那个­奶­妈胸口有牙印,这些女人谁人胸口有牙印谁就是那个­奶­妈!

花大娘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楚东离葫芦里买什么药。

楚东离一边吃花生,一边装着漫不经心地问花大娘:“你认识言慧?”

花大娘正在心不在焉地看着那些花姑娘一个个排队进去,听到楚东离的问话,很自然就答了一句:“认识。”

话一出口,她猛然醒觉,连忙把话兜回来:“她是林员外的娘亲么,昨日不少人讨论她的死。”

楚东离也不拐弯抹角,道:“你无须掩饰,林府有两个丫鬟曾经见过你去找言氏和言慧,若是你贵人事忙,我把那两个小丫鬟叫来提醒一下你如何?”

花大娘当场脸­色­就变了,强笑:“哦,我记起来了,太夫人是曾经命人找过我,那时言夫人不是怀了孩子么,太夫人请我去是问一些怀孕时的注意事项罢了,人老了记­性­不好,都几乎忘记这回事了。”

见她眼珠转来转去一脸的心虚,胡玉正想拆穿她的谎言,楚东离却向他摆摆手,示意——不用着急。

又坐了一会儿,老婆子检查完了。

出乎意料的是,老婆子挑出来的女人居然有五个。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可以写完这个故事了,接下来写的故事是——虫变

10

10、鬼婴10 ...

胡玉傻眼,怎么会有五个这么多?

他问那个老婆子:“她们胸口都有牙印?”

老婆子道:“是的,部位大小都差不多。”

赏了老婆子一锭银子,打发她离开后,胡玉逐一审视着那五个女人,想从那五张浓妆艳抹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他琢磨了一下,缓缓地道:“你们是主动招供,还是要我严刑逼供?”

那五个女人花容失­色­,其中一个道:“大人,我们几个小女子犯了什么事?我们虽然身份卑微,但是一直都安分守己,从来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大人突然就说要严刑逼供,我们不服!”

另外那四名女子也齐声附和。

胡玉冷笑:“那你们说说你们胸口之上的牙印是怎么一回事?”

五名女子掩嘴齐声娇笑:“大人,这是上飘香楼寻欢作乐的客人留下的,有些男人就像狗一样喜欢咬人,不信你问问其他的姐妹们?”

不少女子都点头称是,有变态嗜好的寻欢客多的是。

胡玉哑言,心道:人类真是比我这只狐狸还狡猾。

见胡玉被那五个女人堵得说不出话,一旁的楚东离摇头:这只笨狐狸,怪不得连孔羽也能欺负他。

楚东离对龟公道:“你去打一盆水出来。”

等龟公把水端出来,楚东离对那五个女人道:“把你们那张涂了一层厚粉的脸洗­干­净。”

五名女子眼神微闪了下,相互看了两眼,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洗掉妆容。

“就是你了!”

看到那五名女子本来的面目后,胡玉指着一名穿着淡绿衣裙的女子叫了起来。

花大娘赶紧问:“大人,绿萝犯了何事?”

把一碟子花生吃了个­精­光的楚东离喝了一口茶,咂咂嘴,道:“杀人。”

花大娘惊了,转脸看胡玉,结结巴巴道:“杀人?这、这——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胡玉冷哼一声,心里却犯嘀咕:楚东离的意思是这个青楼女子杀了言慧和言氏?不可能吧。

绿萝抬起头直视楚东离,冷道:“先生说我杀人,证据呢?”

楚东离摸了摸下巴,目光在那五名女子脸上一一看过,道:“你们当中是谁下的手就得问你们自己了,杀人动机我倒是可以猜到一点,证据嘛,”说着耸了耸肩,“你们策划得如此周详,相互作证,证据也变成不是证据了。”

闻言,那五名女子不由得脸­色­皆变。

胡玉听得甚为糊涂,问:“先生的意思是她们五个都是凶手?”

楚东离道:“凶手可能只是其中一两个,其他的是同伙,又或者五个都是凶手。”

“哈?”胡玉更是混乱,这五个青楼女子和言慧、言氏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恨,竟用那样残忍手段杀死两人?说是仇深似海也不为过。

五名女子之中有一个穿粉­色­衣衫的叫粉黛,只听见她不卑不亢地道:“我们这些青楼女子人微言贱,即使我们说的是真话也会被认为是说谎,无凭无据,大人硬是要将我们定罪,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是——”说到这里,她言词凄厉地道:“只是我们做鬼也会为我们讨回公道,让你们夜夜不得安宁!”

在场的人都被她的狠毒摄住,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楚东离淡道:“让我夜夜不能安宁?只怕你没这个本事,是否冤枉你们,你们心知肚明,你就是那个在林府面前鬼鬼祟祟的女乞丐吧,我有没有认错?”

粉黛心中一惊,当时只是匆匆一眼,而且自己蓬头垢面的,想不到楚东离竟能认出来,尽管心已乱,但是她脸上还是一派的镇定,“我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楚东离倒也佩服她,此时此刻居然还能保持冷静,看样子是笃定他们拿不出证据,打算来个抵死不认,事实上他们确实没有证据,看来得另寻突破口……

想到这里,楚东离眉头一挑,有主意了。

“哎,小玉玉,帮忙把那碟花生拿过来。”

胡玉黑线,用眼睛瞟楚东离,还吃啊,你老已经吃光了一碟了。

楚东离很坚定地点头。

胡玉无语,他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吃花生的。

尽管心中抱怨,但是还是依言把那碟子花生递给楚东离。

“谢啦。”唔,这飘香楼的花生味道真不错。

一边吃花生,楚东离一边问老鸨:“哎,花大娘,问你一个问题。”

“先生请问。”

“你是想活命呢,还是不想活命?”

花大娘愣住,小心地问:“先生此话何解?”

楚东离道:“一年前,你和言慧、言氏做了一笔生意,现在言慧和言氏都因为这笔生意死于非命,你说下一个是不是就是轮到你了?”

花大娘脸­色­丕变,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五名女子。

楚东离继续道:“其实说起来,最大的罪魁祸首可是你,你以为她们会放过你?别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言慧她们的下场,你说她们对你那笔生意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

一席话说得花大娘心神大乱,她们真的知道了?一定是知道了,听说言慧死得异常的惨,她们一定会让自己死得比言慧更加痛苦,不,她不想死,不想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花大娘扑通一声跪下,边叩头边求饶:“是我一时财迷心窍,才做了这伤天害理之事,请大人饶命,饶命啊!”说着,又对着楚东离叩头,哀求:“楚先生救我!”

“不想死就从实招来。”

花大娘不敢再隐瞒,吞吞吐吐地讲述了一年前的事。

一年前,言氏因为一直不孕,而林员外又三番四次提到要纳妾,言氏自然是着急,于是便找言慧哭诉。

言慧虽然明白言氏的心情,但是她也不想林家绝后,百般无奈之下,想起了关于鬼胎的传说,于是便将此事告知言氏。

言氏不想丈夫纳妾,一咬牙铤而走险去求了鬼胎。

所谓鬼胎,就是­阴­胎。婴儿未出生就因为种种原因胎死腹中,或者生产时孕­妇­难产而亡的婴儿亡魂,地府一般都不会立即安排重新进入轮回,这当中就有一个空档期,若是此时作法招这些婴儿的亡魂吞食,就可以怀上­阴­胎,怀上­阴­胎之后,再连续行房五天用男女­精­元孕育就可以形成实胎,通过这种途径怀上的胎儿的生长比普通的胎儿要慢,通常要十二个月才能瓜熟蒂落,而且要比寻常的婴孩孱弱,极为容易夭折,还有一点就是,鬼胎生出的孩子­阴­气极重,­阴­气重就容易招鬼,这就是为何楚东离一看到林宝就知道他是鬼胎。

言氏冒险求了鬼胎,自然不希望到头来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若是有了孩子再看着他夭折,那还不如从来不曾有过孩子。

言氏为了保住儿子的命,居然想到了以胎补胎这种狠毒法子。

言氏和言慧商量过后,由言慧出面找上了飘香楼的老鸨花大娘。

言慧给了花大娘一千两,要她设法让五个花娘怀孕,待三四个月婴儿成形就逼花娘落胎,然后把这些胎儿送来给言氏吃下养胎。

花大娘起初并没有答应,但是架不住言慧的金钱诱惑,她选了五个并不红的花娘,换了她们的避孕汤药,等她们怀上孩子就假情假意说不会逼她们打掉孩子,还鼓励她们把孩子生下来。

那几个花娘自然不知道这背后的歹毒计划,更加不知道等待她们是残忍的骨­肉­分离……

……

听花大娘讲述了经过后,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显得极为压抑。

胡玉低声道:“那言慧和言氏实在是该死。”

楚东离叹气。

花大娘跪在地上,整个人都虚脱了。

“你这个老虔婆!还我们的孩子!”绿萝和粉黛同时朝花大娘扑过去……

事发突然,众人愣了一阵才想到拉开她们,只可惜已经晚了一步,就见花大娘的喉咙竟硬生生地被粉黛咬破了,血如泉涌。

花大娘捂住脖子抽搐着,双眼圆睁惊恐地瞪着粉黛。

粉黛吐掉口中的血­肉­,疯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凄厉。

众人都被惊呆了……

两日后

胡玉去找楚东离,告诉他那五个花娘在狱中自尽了。

楚东离怅然,问:“她们有没有说她们是怎样杀死言慧和言氏的?”

胡玉道:“她们其中两个负责勾引林府的两个门房,趁着门房不注意就打开后门让另外三人进去,她们先是迷昏了丫鬟,然后就合力杀掉言慧和言氏,那些牙印是用特制钢牙□上去的。”

“那言慧两人的心呢?”

胡玉脸­色­有点白,道:“是放龙虱进去吃掉的。”

楚东离捂住嘴,被恶心到了。

胡玉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问楚东离:“先生,为什么人会这么复杂狠毒?”

楚东离没有回答,半晌才道:“人人都说神仙无欲无求,然而他们还不是一样的狡诈卑劣心狠手辣,更何况是凡人?”

胡玉侧头看楚东离,觉得他眼神之中满是萧索,正想细看之时,那抹萧索却已敛去,换上了笑意。

楚东离拨了拨头发,笑:“盯着我看­干­嘛?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胡玉:“……”即使真的觉得你帅也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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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故事——虫变

作者有话要说:团团是攻,下个故事开始他的出场就会多啦,哈哈!

小团子:敢情我就是一酱油攻!

11

11、虫变1 ...

这日,正午时分,万里晴空忽然飘来大团大团乌云,天­色­一下子­阴­得几欲滴水。

郑九皱眉看了看天­色­,快手快脚把那片草药采完放进背箩,用油纸布遮个严实,收拾妥当后准备下山。

天­色­越来越­阴­,才刚走到半山腰,大雨倾盆而下。

见不远处有座简陋的草棚,郑九当即加快脚步冲入草棚……

雨越下越大,四周水雾弥漫,对面的景物一团朦胧。

“真晦气!”郑九把背箩放在一边,边甩着衣衫上的雨滴边咒骂。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见唰唰的雨声和远处天边阵阵闷闷的响雷声。

荒山,孤棚,倾盆大雨,空无一人……

郑九搓了搓手臂,莫名的就觉得有点­阴­冷。

一低头,不经意看见一条虫子正躲在草棚­阴­暗的角落里。

那条虫子生得异常的古怪,约有两指长,通体发黑,身下长着密麻麻的红­色­绒毛,让人看了就恶心。

郑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怪模怪样的虫子,忍不住蹲下来仔细观察它。

虫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警觉地抬起头。

郑九看到了它的眼睛,它只有一只眼睛,长在头部中间,三角形的,诡异地看着郑九。

郑九惊得差点跳起来,他凑近一点,发现虫子身下密麻麻的红绒毛其实是腿,红绒毛舞动着,虫子往角落里爬进了一些。

郑九越看越觉得恶心,冲动起来,从旁边捡了一块石头,朝虫子砸下去……

慢慢掀起石头,郑九心想这条恶心的虫子一定被自己砸成一团­肉­酱。

石头掀开了,郑九惊呆了……

那条恶心的虫子竟然完好无损,发黑的身体,密麻麻涌动的红脚,完整地冲进了郑九的视线,虫子用那只三角形的独眼瞪着郑九,­射­出仇恨的光芒。

郑九一阵哆嗦,他扔了手上的石头,搬了一块大石头对准虫子一下下地猛砸。

他要把这恶心的虫子砸成­肉­饼!

郑九的力气越来越少,手臂越来越酸,他气喘吁吁地停了手,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掀开石头……

虫子不见了!

郑九瞪圆眼睛,傻傻地看着被自己砸出一个坑来的土地,他缓缓地转动脖子,偷偷地往石头底部看了一眼……

那条虫子真的消失了!没有粉身碎骨,而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郑九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愣了一下,他受惊般地扔了石头,背起放在一旁的背萝,冲进了大雨之中,朝山下狂奔。

在郑九看不到的背萝底部,一条通体发黑,身下长着密麻麻红­色­小脚的虫子牢牢地粘在了那里,三角形的独眼露出了仇恨的光芒……

楚东离这几天总是半夜醒来,他一向睡觉像只猪,躺下一刻钟就能睡熟,睡熟后雷打不动,可是最近总是寝难安,常常担心得半夜惊醒……你问他担心什么,他担心自己睡姿不好,把他的宝贝毛球压死了。

小团子很娇气,只喜欢窝在楚东离的怀里睡觉,楚东离把它放到枕头边,它不肯,总是不屈不饶地钻进楚东离怀里。

要是楚东离不愿意贡献温暖的胸膛,它就生气,一旦它生气了,楚东离就遭殃了,被烫的次数直线上升。

无奈之下,楚东离只能任由它喜欢往哪里钻就钻哪里,结果就导致他常常半夜醒来,睡觉也不敢翻身,就怕自己把小团子给压扁了。

孔雀笑他:“谁让你在团团还是蛋的时候常常搂着不放,它自然是死活都要黏着你这个­奶­爹。”

搞得楚东离郁闷不已。

楚东离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眼角带着一滴泪水半醒半睡地看着院子里正在浇花的孔雀。

东南飞把一锅鱼片粥放在桌子上,他瞥了一眼蹲在楚东离肩膀上胖了一圈­精­神抖数的小团子,又瞟了一眼顶着一双熊猫眼­精­神不振的楚东离,莫名的就想笑。

装了一碗粥放到楚东离面前,东南飞道:“吃完粥回屋里睡个回笼觉吧。”

“唔。”楚东离托着腮应了一声。

浇完花的孔雀走过来,伸指在楚东离的眼窝下抹了一下,取笑:“你这一圈黑,看着就像用浓墨画上去的。”

楚东离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孔雀在他身边坐下,双手交叠支着下巴很认真地建议:“你把那个碎了的蛋壳糊好,就当做是小团子的小床,睡觉的时候把小团子塞进去,然后你再搂着蛋睡,这样就不怕压着小团子啦。”

楚东离摸摸下巴,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东南飞道:“那还不如­干­脆打个铁笼子。

楚东离担心:“就怕团团睡得不舒服。”

听着三人讨论它的睡觉问题,小团子只是撩了撩眼皮,淡定得很。

孔雀灵机一触,想到了一个­骚­主意:“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你把双手双脚绑在床头床尾,这样自然翻不了身了,”说着笑眯眯地拍了拍楚东离的肩膀,“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帮忙的。”

楚东离看了他一眼,捧起碗吃粥。

孔雀凑过去,兴奋地问:“如何?我的主意不错吧。”

楚东离皮笑­肉­不笑:“你今晚让东南飞把你绑起来睡一晚,要是你觉得睡得舒服我再考虑考虑。”

孔雀撇嘴:“我可是很认真地给你想主意的,不领情就算了。”

楚东离看他:“我领情的,要不你把东南飞绑起来睡一晚?叫他告诉你这样睡舒不舒服?”

孔雀眼睛一亮,转头朝东南飞笑得谄媚,“南南——”

东南飞冷着一张脸,一手推开那张笑得碍眼的脸,转身进屋。

他没空跟这两个吃饱了撑着的家伙疯!还有一大堆活等着­干­呢!

“南南——”孔雀不死心地追上。

嘴角带着一抹­奸­笑的楚小人心情大好地连喝了三碗粥,把剩下的粥分给那十几只已经吃过早饭正在懒洋洋地晒太阳的小猫,很负责地洗­干­净锅碗后,楚东离就带着小团子出门了。

把肩膀上的小团子抓下来放进口袋里,楚东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走,我们去买头­奶­牛回来当你的­奶­妈!”

12

12、虫变2 ...

楚东离到牲畜市场转了一圈,只见到有水牛和小牛犊,就是不见有­奶­牛,他当即就怨念了:什么狗屁牲畜市场,居然不卖­奶­牛!?

他也不想想安平郡是江南水乡,田地多,自然都是养水牛多。

楚东离也算是安平郡的名人了,可以说是无人不晓,牲畜市场的老板邓东还曾经请他帮过忙,邓东见楚东离皱着眉很不高兴地瞪着那群水牛,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于是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跑过来问:“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楚东离转头看邓东,很严肃地道:“很大问题。”

邓东不由得紧张:难道混了只水牛妖?

楚东离指着那群水牛,很不满:“怎么就只有水牛?”

哈?邓东一头雾水。

楚东离恨恨地道:“你就不能也卖­奶­牛吗?”

“哞!”那群水牛很响亮地叫了起来:­奶­牛没我们能­干­!

楚东离指着牛鼻子骂:“你们能­干­有屁用!又没­奶­!买你们回去是浪费钱!”

“噗嗤!”邓东乐了,“原来先生你想买­奶­牛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里没­奶­牛卖。”

楚东离退而求其次:“那­奶­羊呢?”

邓东摇头。

楚东离抓狂:“你这里这么多头牲畜,有没有一头能产­奶­的?”

邓东还是摇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这里的牲口都是公的,不能产­奶­。”

楚东离瞪他:“你怎么就尽喜欢公的?”

邓东挠挠头,憨憨地笑道:“公的比母的好卖么。”

看着眼前这张晒得黝黑的老实面孔,楚东离真想一拳挥过去,幸亏忍住。

小团子从口袋里钻出来,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各种各样的动物。

邓东看见了,大惊:“先生,你衣服上有条虫!红­色­的,好大条啊!”

虫?小团子眼睛一眯……

楚东离眉一挑,我的团团哪里像虫了!你这个不长眼的!

还未等他出手教训邓东,小团子就已经动手了……咳,正确说动嘴才是。

邓东正在好奇那红­色­的一团是什么东西,突然眼前一花,然后就觉得头上有点热……

“老板!你的头发烧起来了!”两个伙计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其中一个正在帮一头水牛刷身,想也不想端起地上的那盆“洗牛水”往邓东头上泼……

“哗啦!”一句话惹祸上身的倒霉蛋邓东成了落汤­鸡­,外加一身“牛”味!

邓东:“@_@……”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头发为什么会突然着火???

楚东离嘴角抽了抽,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不把幸灾乐祸表露出来。

两个伙计紧张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老板你没事吧?”

“老板你的头发为什么会自燃?”

“老板你牛啊,一身牛臭味!”

……

邓东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楚东离摸了摸小团子的小脑袋,握爪:团团­干­得好!

小团子一派的云淡风轻。

“咳咳!”楚东离咳嗽了两声,“老板你快换身衣服吧,还有天­干­物燥,注意防火,我先告辞了。”

“先生,等等!”邓东抹了一把脸,叫住楚东离。

追上两步,邓东道:“先生不是想买­奶­牛么,我知道谁养了­奶­牛,就是不知道肯不肯卖。”

楚东离眼睛一亮,“无妨,我登门问问他卖不卖。”

邓东把地址告诉楚东离,还详详细细地告诉他怎样走。

看着邓东被烧了一撮的头发,楚东离有点不好意思了,很认真地道:“其实你不是第一个,有人比你更惨。”想想他,最近被小团子不知欺负了多少回了,唉,他养的团团是个太祖宗。

哈?看着楚东离摇头叹气地离开,邓东摸摸脑袋,不解地问他两个伙计:“楚先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见楚东离走远了,确定他听不见了,其中一个伙计才大着胆子道:“估计是抽风了。”

另外一个伙计点头:“听说楚先生平时总会抽上那么一两回的。”

邓东:“……”过了一会儿,感叹:“高人就是高人,说话分外深奥,行为举止也分外的怪异。”

……

邓东所说的那户人家住在安平郡南的张家村。

楚东离穿过南安街,往南门而去。

快出南门的时候,楚东离看到了一个人——那个卖炒栗子害他拉肚子拉得半死不活的老头!只不过这回栗子老头不卖炒栗子改卖冰糖葫芦。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楚东离眼珠上下左右地转了一圈,想着如何好好教训这个老头子。

他是品格高尚的人,懂得尊老,不好把老头子折腾得太惨……

楚东离戳了戳口袋里的小团子,“哎,团团,帮我一个忙。”

小团子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没表示。

楚东离把它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掌心,小声道:“等会我从他身边走过去,你帮忙把他的冰糖葫芦给烧了,嗯?”

小团子懒洋洋地拍了拍那对袖珍的小翅膀,还是没表示。

“喂!”楚东离竖眉,威胁:“不答应就不许你钻进我怀里睡觉!”

小团子在心里哼了一声:小人。

楚东离见威胁也不奏效,装委屈:“我那晚拉得脸青口­唇­白,别说多受罪了,只是烧了他的冰糖葫芦算是便宜他了,你帮还是不帮?”

小团子这才勉为其难地用爪子在楚东离手心挠了两下,示意烧就烧吧。

楚东离暗暗得意:哈哈,他发现了小团子的弱点——吃软不吃硬。

……

这一天,安平郡闹出了两桩奇闻。

一是,牲畜市场的邓老板头发无故自燃。

二是,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手上的冰糖葫芦突然燃烧,烧得变成一堆灰烬。

……

报了仇,楚东离心情大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出了南门,往张家村张安平家而去。

路上,楚东离问小团子:“团团,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虽然是小不点一只,可是却有灵力,可以随意­操­控火,又极有灵­性­,可以听得懂人话……楚东离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的团团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于不会回答的问题,小团子照旧沉默。

去到张安平家,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答,更加没有人来开门。

围墙不高,楚东离往里看了一下,发现门是开着的,可是就是不见人影。

“有人在吗?有人在家吗?”叫了两声,还是没动静。

恰好这时,隔壁有个扛着锄头的汉子出来,楚东离叫住他:“请问张安平他家是不是养了一头­奶­牛?”

汉子有些好奇地打量了楚东离两眼,道:“对,这村就只有他家养了­奶­牛。”

“哦,那请问张安平是不是出去了?我刚才拍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汉子神情有些古怪,看了楚东离好一会儿才道:“你找张安平?他前几天投河自尽了,今天下葬。”

13

13、虫变3 ...

听说张安平死了,楚东离一愣,死了?

想了一下,楚东离问那个汉子:“他家就他一个人?”

汉子摇头,迟疑了一下,道:“他还有一个娘亲。”

楚东离注意到汉子说到张安平娘亲时,那神­色­十分的微妙,若要形容就好像一个怕蛇之人说起蛇时的那种别扭不自然。

楚东离暗自奇怪,但也没有多问,毕竟素不相识,问东问西的别人当是变态。

楚东离本来打算就此回去,转念一想,觉得既然都来了,也不妨等张安平的娘亲处理完儿子的丧事,寻个机会问问她有没有意思卖那头­奶­牛,免得下回再跑一趟,这张家村也算是山清水秀,到这附近的山中转一圈,时间也很容易打发……

想到这里,楚东离就向汉子道了谢,带着小团子游山玩水去了。

楚东离之所以想到去山里转悠,除了混时间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搜集毛球。

此时已近正午,一上午就只喝了三碗粥的楚东离早就觉得饿了,他摸摸肚子,后悔:早知道带些­干­粮,饿死了。

四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野果之类,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棵野柿子树,楚东离跑过去,把小团子放上肩膀,蹬掉木履,撩起衣摆塞在腰间,异常敏捷地爬上树……在一个树丫坐下,探手摘了几个野柿子,往衣服上擦两擦就往嘴巴里塞。

小团子歪头看他,皱眉:这人前阵子才拉肚子拉得五颜六­色­,这会又乱吃野果,也不怕又蹲茅厕,他蹲茅厕的时候千万别把它也带上……

“想吃?”见小团子看自己,以为它馋嘴的楚东离把果­肉­嚼碎放在掌心喂它吃。

小团子头一扭:谁要吃你的口水!!

“不吃?”

坚决不吃!

楚东离耸肩,这小祖宗真难伺候。

吃了个五分饱,楚东离才又晃悠悠地往山的更深处走。

路上他见着了一丛长得异常诱人的野草莓,口水顿时泛滥了,于是又停下来开吃。

闻着那股淡淡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小团子也有点饿了。

用圆滚滚的身体在楚东离脖间蹭了蹭,朝他手上的野草莓叫了一声:我要吃这个。

颈脖痒痒的感觉让楚东离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笑呵呵地掰了一点送到小团子嘴边……

小团子咂咂嘴,还挺好吃的么。

一人一毛球蹲在那丛野草莓前,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正吃得欢,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飘飘渺渺的哭声。

时断时续,忽高忽低,听着瘆人。

楚东离用衣摆擦了擦满手的果汁,站了起来。

凝神听了一会,楚东离把肩膀上的小团子放回口袋里,举步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楚东离逛进来的这座山有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虫山。

之所以叫虫山,只因为这山里除了虫子就没有其他的生物,这里是虫子的天下,大大小小,奇形怪状,叫得出名字的,见所未见的……

虫山的树木大多数都很矮,枝叶却十分的茂盛,遮天蔽日,尤其是半山的那片密林,即使外头是烈日当空,里头却是暗如黑夜,那阵哭声就是从这座密林传出来的……

踮起脚尖,第七次惊险地避过三条爬过脚边的毛烘烘的虫子,楚东离心里发毛:这个什么破地方,咋这么多虫子,看着就恶心。

瘆人的密林,瘆人的虫子,瘆人的哭声……

换了旁人,只怕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转身能跑多快就跑多,可是换了楚东离……“团团,你觉得刺激么?咱们进去八卦八卦。”兴奋的声音。

小团子:“……”

楚小人从来不知道“害怕”二字如何写。

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横行霸道的虫子,楚东离一边往密林深处走,一边嘴里骂:“靠,大爷我最恨虫子,长得丑也就罢了,偏生还长了一身毛,明知道我喜欢毛球,这么丑却一身毛的,这不是存心是恶心我么。”

小团子低头看地上的虫子,叹:长得丑也是一种错误啊。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昏暗,虫子也越多,就见地上、树上都爬满了虫子,毛烘烘的一大片,看着心里毛烘烘的。

几乎无处下脚的楚东离越走越火大,他停下来,解开挂在腰间的八宝袋,伸手进去好一阵翻找,摸出两颗用红绳穿着的黄|­色­珠子,一颗绑在手腕上,一颗绑在脚腕上……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四周密麻麻的虫子像海水退潮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的。

楚东离摸摸下巴,蛇虫鼠蚁果然都是怕硫磺的,早该用硫磺丹对付它们。

哭声渐响,犹在耳边,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楚东离从两棵树之间的窄缝侧身钻了进去,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素白的人。

那人背对他,看不清样貌,只看背影也看不出是男是女,楚东离看了两眼,看着觉得这人应该是个女人。

那人并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只是趴在一具尸体上哭泣。

尸体面目浮肿,约莫能辨认是个男人,目光往下……楚东离注意死尸少了一条腿,因为右腿膝盖以下的裤管空荡荡的。

一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这个虫子遍布的树林痛哭,想来也是不想被人知道,楚东离正想静悄悄地转身离开,忽然就听到一阵怪异的沙沙声……

定眼一看,就见白衣人面前的泥土涌动着,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下陷。

楚东离甚为惊奇,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差点没吐出来,就见一群黑绿­色­的虫子在褐­色­的泥土里翻腾着,用一种可怕的速度蚕食着泥土,只消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多了一个一丈深的大坑,接着,那群虫子就如出现之时那样突然消失了,若非眼前多了一个深坑,楚东离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白衣人抱起那具尸体往前跪着挪了几步,把尸体放进坑内。

那人一边哭,一边徒手挖土把尸体掩埋,埋好尸体后,白衣人用放在一旁的斧头砍了一截树­干­,简单地立了一块墓碑,就见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张安平之墓。

14

14、虫变4 ...

白衣人又哭了一阵,抬起手腕用衣袖擦了擦泪水,站起来打算离开。

他转过身,楚东离终于看清他的样子。

浓眉,凸眼珠,圆鼻子,大嘴巴……每部分分开看,也没觉得怎样,就是一副普通人的样子,可是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感觉这张脸是七拼八凑拼出来的。

隆起的胸部、纤细的身形说明他是她,一个女人,一个看上去约莫二十岁的女人。

楚东离看了看那块墓碑——张安平之墓,墓里葬的是张安平,刚才那具尸体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也就是说张安平二十来岁,那这个女人是谁?不是说张安平和娘亲相依为命么,这个女人是张安平的娘亲?一对年纪仿若的呣子,这可能么……

楚东离觉得不可思议,看着女人走了两三步,忽然又转身扑到墓前,像条虫子般趴伏在墓上,用颤抖苍白的­唇­亲吻褐­色­的泥土,深情款款……

暗处的楚东离看得头皮炸开,恶寒不已,他伸手捂住小团子的眼睛,默念:看不到,看不到……

被完全挡住的视线的小团子很不满,它刚才似乎看到墓碑上爬着一条虫子,通体发黑,身下却是红­色­的,还没看清楚,楚小人的手掌就罩过来了。

等到楚东离把手掌移开,小团子发现那条虫子不见了,眼花了?

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密林之中,脚步声渐去渐远,最终声息全无,楚东离才现身,对于那个女人,他有种说不上的感觉,毛烘烘的。

小团子转动着小脑袋四处张望,寻找那条虫子,奇怪,就那么一会儿功夫,那条虫子也不知道爬进哪个­阴­暗角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团团,你找什么?”见小团子动来动去的,楚东离觉得奇怪。

小团子不爽地斜了他一眼,都怪你,找不到那条虫子了。

楚东离挠挠腮帮子,纳闷:这小东西咋就不高兴了?真是情绪化。

围着墓转了一圈,楚东离摸了摸下巴,他很好奇刚才那群黑绿­色­的虫子哪里去了?

“团团,你说我挖开墓看看好不好?”楚东离跟小团子打商量。

小团子眼睛一亮:说不定那条虫子钻进墓里了。

好!大力点头。

“可是这样对死者不敬啊?”犹豫。

那你是挖还是不挖?

“挖!”

楚东离合手拜了几拜,念叨:“多有得罪,请勿怪罪!”

拜完,动手挖坟。

挖了半天,没见着那些子,就连张安平的尸体也没见着。

“难道挖得不够深?”

又继续挖,挖的深度已经不止一丈了,可是还是没看到张安平的尸体。

又再挖了一会,楚东离放弃了,他从坟里跳上来,自言自语:“难道尸体被那群虫子吃掉了?可是总该留下骨头啊,难不成连骨头也吃掉了?”

越想越觉得今天所见之事匪而所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来,楚东离甩甩头决定不再想这事,快手快脚把坟按照原样掩埋,抖­干­净衣衫上的泥土,沿原路离开密林。

一条通体发黑,身下长着密麻麻红­色­细腿的虫子从坟墓里冒了出来,缓缓地爬上了墓碑,最后栖伏在“张安平”那个平字的中间,头部中央那只三角形的独眼­射­出­阴­冷的光芒……

从密林出来,就见外头阳光灿烂,比起里面的昏暗­阴­森,外面似乎是另一个世间。

楚东离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整个人有一种松了下来的感觉,然而,他心里始终好奇那群虫子和张安平尸体究竟去了哪里?

小团子也是一脸的深思:那条奇怪的虫子究竟去了哪里?

再次来到张家村,竟已近黄昏。

天边夕阳如锦,云霞绚烂。

楚东离摸了摸小团子,道:“团团你看,夕阳像你一样浑身火红。”

小团子眯了眯眼睛:嗯,真是美丽!

“真像一只烧猪,要是能咬一口就好了!”

小团子:……

这人,就不能有点浪漫情怀么?烧猪!我烧你的头!

“小伙子,又是你啊。”

刚走到张安平家门前,非常凑巧地又碰到了上午的那个汉子,汉子一脸的汗水,刚从地里耕作回来。

楚东离朝他略为颔首,笑:“对啊,我又来了。”

汉子道:“看来你真的很急着买­奶­牛。”

楚东离点头,“是挺急的。”

汉子呵呵一笑:“张大嫂已经在家了,我帮你喊她一声吧。”

“有劳。”

“张大嫂,张大嫂,有人找你。”

等了一会儿,屋里有人应:“来了!”

汉子对楚东离道:“现在安平去世了,张大嫂就剩一个人,我看那头­奶­牛十之八九她都会卖的。”

楚东离挑眉,“那真是太好了。”

打过招呼后,汉子便转身回家了,边走边摇头,嘴里唠唠叨叨的:“他们这一家子也真是不幸,前阵子张大嫂病得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现在安平又……唉!”

“你找谁?”

楚东离闻声回头,当场愣在原地。

他身后站着一个女人,一身白,头上Сhā着一朵白花,浓眉,凸眼珠,圆鼻子,大嘴巴……

这张分开看不觉得怎样,组合在一起看很别扭,感觉七拼八凑拼出来的脸他不久前才见过——那个密林中的白衣女人。

第一眼,楚东离几乎以为是同一个人,可是再细看……眼前的这个女人看着大概四十岁左右,可是在密林中看到的那个女人看着就二十来岁,虽然脸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岁数却差了一截,这是很明显能看出来的。

这两个女人是什么关系?母女?可是张家不就是只有张安平和他娘亲么?难道是姐妹?差了二十年的姐妹?……

楚东离甩头,觉得有些混乱。

“你找谁?”女人又问了一句。

楚东离回神,“你是张大嫂?”

女人抬眼看了楚东离一眼,眼神木木的,“我不认识你。”

楚东离拱拱手,“张大嫂,不好意思,打扰了,敝姓楚,我听说你家养了一头­奶­牛,想问问你卖不卖?”

“­奶­牛?”女人一愣,半晌恍然,“哦,对,是养了­奶­牛,你刚刚说什么,买那头­奶­牛?”

楚东离微感诧异,觉得女人说话怪怪的。

“对,不知道你肯不肯割爱?”

女人古古怪怪地一笑,“就一头牛,说什么割爱不割爱,牛在后院,你自己去牵出来吧。”

“那价钱?”

女人有些不耐烦,“你想要那头牛自行去牵出来就是了,真啰嗦。”

问个价钱又如何罗嗦了?

楚东离正想去后院牵牛,女人忽然叫住他:“等等,你还是在门口等着吧,我去牵出来。”

楚东离只好停住脚步。

女人转身去后院牵牛,走了两步,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两眼,确定楚东离站在门口没意思进来,这才放心去牵牛。

楚东离若有所思,这个女人真是古怪!

15

15、虫变5 ...

牛牵出来之后,女人把缰绳递给楚东离。

楚东离伸手接过,不经意碰到了女人的手掌,但觉冰冷入骨,他一愣,女人缩回手,警觉地看了楚东离一眼,转身入屋。

“大娘,我还没给你钱呢!”楚东离叫住她。

女人脚下一顿,转过身,她眉头紧皱,嘀咕:“怎么这般麻烦。”

楚东离心生疑惑,这个女人真的很古怪。

女人道:“这钱你看着给吧。”

楚东离有些傻眼,最后按照买卖一头水牛的价钱付了钱。

女人收下钱,转身快步人屋,“砰!”——粗暴地关门。

楚东离耸肩,牵着牛离开张家村。

那头­奶­牛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几天没喂,半路挣脱了缰绳跑到田地旁吃田埂上的草,拉也拉不走。

反正也不急着回去,楚东离­干­脆坐下来。

小团子大概是困了,眼睛半闭,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楚东离看着觉得好笑,小心地把小团子露在外面的脑袋放进口袋里,让它睡得舒服些。

不知道小家伙长大后会是何般模样?他想来想去,觉得小团子很有可能是只凤凰,如此一来就能解释它为何如此极具灵­性­,也能解释它为何能随意­操­控火焰。

凤凰,想不到自己竟然捡了一枚凤凰蛋,只是凤凰乃是九天之上的祥瑞之兽,为何会遗落人间,当真是费解,不管了,既然让他捡到了就归他了,谁也不许来抢……

回到楚府,已是华灯初上。

看到楚东离真的牵了头­奶­牛回来,孔雀笑:“你别是寻遍十里八乡才找到的吧?”

楚东离点头,“差不多。”

孔雀伸手去逗睡眼惺忪的小团子,戏谑:“小离子对你这般好,小心日后要你以身相许呀。”

楚东离甩他一个白眼,“我对你也很好,你何时以身相许?”

孔雀抛了一个媚眼,翘起兰花指,娇滴滴地道:“我早已是你的人啦。”

楚东离被他恶心得抖落一地­鸡­皮。

孔雀哈哈大笑。

楚东离同情地对东南飞道:“亏得你神经够粗才受得住孔雀,真是辛苦你了”

东南飞幽幽地道:“所以能换搭档么?”

孔雀大惊,边拉着东南飞陈述自己的优点,边保证以后按照他的要求改掉坏习惯,同时还不忘瞪楚东离——敢离间我和南南的感情,以后自己照顾你的毛球。

楚东离摸摸鼻子,貌似捅马蜂窝了。

东南飞趁机提了一堆要求。

孔雀委委屈屈地答应了。

东南飞很满意,心情大好地去准备晚饭。

他一走,憋屈的孔雀就扑上去揍楚东离,连睡懒觉都不许,还让不让人活了!

“嘶!”青了一只眼睛楚东离一边挤牛­奶­,一边对眯着眼睛笑自己的小团子诉苦:“这式神要养乖巧听话的,主人可以说一不二,而不是爬到主人头上来的。”

青了两只眼睛的孔雀撇嘴:“是你这个人主人太过分。”

楚东离望天,好吧,他承认自己是很恶劣,但是不恶劣,哪里的乐子对不?这人啊,活着就得让自己开心,整天愁眉苦脸不苦死别人,也得把自己给苦死了。

楚东离挤了满满一碗牛­奶­给小团子喝,岂知小团子喝了两口就不喝了。

楚东离颤巍巍地问:“你不要告诉我你不喜欢喝?以后都不会喝了?!”

小团子很肯定地点头。

楚东离暴走了,苦口婆心地劝:“小祖宗,你每天就喝点蜂蜜,这怎么行啊,难不成你想永远都是小不点一只?”

胡说!我会长大的!

“你吃得这般单调,什么都不喜欢吃,即使能长大也是病秧子!一阵风也能吹走!”

你倒是找阵能刮走我的风。

楚东离真是愁死了,是不是所有凤凰都这般娇气的,真是难养。

一只小猫大概是闻着­奶­香了,跳上桌子凑到碗边闻了闻,喵了一声高兴地舔了起来。

“你不喝,小虎就要喝光了。”楚东离换了一种方法引诱。

小团子扭头:楚小人的口水还能勉强接受,这只蠢猫的口水?哼!

楚东离头疼了,他安慰自己,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其实小团子还是比较好养了,至少他喜欢喝蜂蜜水,虽然非得在自己怀里睡觉,可是也没非要梧桐不止,明天还是去寻些练实回来喂它吧,真是养一百只毛球都没养它一只辛苦。

饱喝了一顿的小虎打了个嗝,见小团子毛茸茸的一团很可爱便起了亲近之心,很亲热地上前用爪子碰了碰,舔了舔……

小团子石化……

死猫,你找死!

幸亏楚东离反应快,手疾眼快地把那只踩了地雷犹不自知的小猫扔给孔雀,极力安抚炸毛的小团子:“小虎这不是多谢你,觉得你好么……啊,不许乱喷火!”

……

这一晚,楚府很热闹,主人很倒霉,两位式神痛着并快乐着——这满院狼藉如何该收拾到何时?被殃及池鱼的毛球们得到了一个教训:千万别惹那只新来的毛球啊,太可怕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楚东离才悠悠转醒,昨晚闹腾得太厉害的小团子还窝在怀里睡得正熟。

楚东离无奈:这小家伙的脾气真要不得,迟早有一天这楚府都得被他给掀翻了。

正在唉声叹气,孔雀推门进来,“小离子,你醒啦,快起来接客。”

楚东离黑线,怨念地道:“我不是小倌,接哪门子的客。”

孔雀笑嘻嘻地道:“有生意上门,你接还是不接。”

楚东离一拉被子盖住头,闷闷地道:“不接,我又不缺钱。”

孔雀耸肩,“那好吧,我去回了他。”

“哎,等等,”楚东离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你问问他是什么事,有意思就接,没意思就让他请回吧。”

孔雀应了,转身出去。

没一会儿,孔雀回来道:“那人说有条虫子要向他报仇。”

“哈?”楚东离觉得新鲜,“什么虫子要向他报仇?”

“一条打不死的,通体发黑,身下长满红­色­小腿,长着一只三角眼的虫子。”

楚东离摸摸下巴,困惑:“三角眼?有虫子长三角眼的么?”

三角眼的虫子?半醒半睡的小团子钻出被窝,来­精­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抽时间更美男,顶着锅盖爬走......

16

16、虫变6 ...

见小团子­精­神抖数的,楚东离摸摸下巴,心说:团团貌似很兴奋啊。

小团子跳到楚东离的手心,用小爪子在他手腕按了按,眼睛亮晶晶的。

虫子。

楚东离垂眼看它,有点糊涂:虫子?什么虫子?

三角眼的虫子,去看看。小团子催促。

楚东离眨眨眼,“你怎么突然对虫子感兴趣?难道你想吃虫子?”

小团子哼哼:谁喜欢吃虫子了?我就是想去看看。

楚东离一拉被子又蒙住头,咕哝:“虫子有什么好看的?”与其去看恶心的虫子,还不如在家睡懒觉。

小团子艰难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呼!差点被憋死了。

它挤到楚东离耳朵旁,扯他鬓角的头发:别睡,去看看!

楚东离只好无奈地爬起来,唉,他家现在是团团最大,它说要去东,他就不敢去西,窝囊啊……

孔雀笑:“那这生意你是接了?”

楚东离怨念:他想睡懒觉,可是……看了一眼一旁虎视眈眈的小团子,楚东离沉重地点头:“接吧。”

实在是不敢不接啊……

郑九觉得自己被那条­阴­森的虫子缠上了,它像幽灵一样跟着他,采药诊病,吃饭睡觉……它就用那只古怪的独眼在­阴­暗的角落里监视着他,令他寝食难安,整日魂不守舍。

郑九极度后悔那天招惹了那条虫子,当日回去后他就开始做梦,古怪惊悚的梦……

梦里,出现了一条路,一条突然出现的路,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郑九就站在这条路的中间。

那是像海底一样暗沉的黑夜,星月无光,郑九缩着肩膀孤零零地站在路的中间,两旁是密匝匝的树,像一个个鬼祟的影子,正躲在­阴­暗处不怀好意地看着郑九。

突然,路的中央出现了一条虫子……虫子通体发黑,身下长着密麻麻的红­色­细腿,它只有一只眼睛,长在头部中间,三角形的,它用那只独眼仇恨地看着郑九。

郑九不敢与它对视,低着头就想绕过去,没走几步,那条虫子又挡在路中间,用那只独眼­阴­森森地瞪着郑九。

郑九魂飞魄散,撒腿狂奔,可是无论他跑多快,跑多远,那条诡异的虫子总是在他前方三步远的地方出现,仇恨地看着他。

郑九快要疯了,一抬头,却惊恐地发现,四周密匝匝的树上爬满那条古怪的虫子,毛烘烘的一片……

他被包围了,无路可逃。

虫子一步步地向他逼近,爬过了他的脚背,爬上了他的腿……最后停在他的鼻尖上,用那只三角形的眼睛仇恨地瞪着郑九,张嘴说话:“还我的腿,还我的腿……”

……

郑九每天夜里都不敢合上眼睛,他害怕看到那条虫子,只要他睡着,那条虫子就会无声无息地钻入他的梦里,尖叫着要他赔它的腿……

首先发现郑九异常的是他的妻子张春翠,那晚,张春翠半夜醒来,差点被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人的郑九吓个半死,问他为何半夜不睡觉吓人,郑九就知道喃喃地重复说着虫子,紧张害怕地瞪大眼睛瞧着房间的­阴­暗角落……

直到­鸡­啼,郑九才抵受不住浓重睡意的侵袭睡去,即使睡着了,他也睡得异常的不安稳,像条虫子一样动来动去。

等到天­色­大白,担心了半宿的张春翠终于按捺不住摇醒了郑九,追问了好几次,才从郑九口中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张春翠害怕了,她觉得那条古怪的虫子是要向自己丈夫索命,不需多久,郑九就会被它活活折磨而死,她想到了楚东离,整个安平郡也许只有他能救自己的丈夫,虽然听说楚东离­性­格怪异,行为乖张,心情好的时候芝麻绿豆的小事他都会帮忙,心情一般的时候,无论是你如何恳求,他不帮就是不帮,所以在很多人的眼中,楚东离不能说是一个善良的人,安平郡人对他的评价更多的是亦正亦邪。

……

听郑九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楚东离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郑九一番,见他虽然是­精­神状况很差,可是却不像是被鬼怪缠身,然而那条虫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虫子,楚东离就想起昨日密林里那密麻麻的恶心虫子,还有张家村那个举止怪异的张大嫂。

想了想,楚东离问郑九:“你是在哪里看到那条虫子的?”

郑九道:“城南的封山,我是一个大夫,封山上很多草药,所以我经常会去那里采药,那天我就是封山半山腰的一个草棚里看到那条虫子的。”

城南的封山?张家村就在城南,那座满是虫子的山也在城南……楚东离回头小声问孔雀:“这封山和张家村近么?”

孔雀拿眼睛瞄他,鄙视:“封山就在张家村旁边,大概就半个时辰的路程。”

楚东离脸皮特厚,完全无视自己式神的鄙视,又问:“那张家村附近有座山,山上有很多虫子的,那是什么山?”

“虫山。”

楚东离挑眉,“这名字倒是贴切,那这封山和虫山隔得远么?”

孔雀道:“虫山在张家村的右边,从封山到虫山约莫一个时辰路程。”

楚东离沉吟:“一个时辰啊,那也挺远的。”

孔雀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

楚东离很认真地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一条虫子有无可能从虫山爬到封山吓人。”

孔雀:“……”这问题真诡异。

楚东离问郑九:“你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交恶?”

郑九摇头。

楚东离转头看张春翠,“你刚才说你叫那什么?你姓张的?”他刚才只顾着喂小团子喝蜂蜜水,也没留意这女人叫什么名字,就记得她介绍自己姓张而已。

孔雀扶额,真丢人。

张春翠道:“小­妇­人姓张,张春翠。”

楚东离心念一动,“你是张家村人士?”

张春翠点头。

楚东离目光在张春翠脸上转了一圈,问:“那你认识张安平呣子么?”

张春翠一愣,神­色­之间有些不自然,她低头,道:“认识。”

楚东离道:“那你知道张安平前些日子投河自尽了么?”

“你说什么?!安平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儿童节快乐O(∩_∩)O

17

17、虫变7 ...

离开楚府之后,郑九夫妻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滞。

张春翠心里很乱,张安平怎么就投河自尽了?难道是和那件事有关……

看了一眼闷头走路的妻子,郑九很不是滋味,闷声问:“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张安平?”

张春翠抬眼看他,心中有气,说话也有些冲,“想着他又如何了?”

郑九火气也上来了:“你是我郑九的人,想着别的男人就是对我不忠,我可以休了你!”

“你!”张春翠想发作,但是又忍住,道:“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跟一个死人计较作甚。”

郑九哑口无言。

一阵沉默。

张春翠不安地自言自语:“安平为什么会投河自尽?”

难道知道是自己害了他,一时想不开……不会的,他不会知道是自己动了手脚,张春翠自我安慰,可是心里还是存了一个疙瘩。

郑九冷哼了一声,本来张春翠是要嫁给张安平的,若不是……郑九忽然又想到,那条­阴­魂不散的虫子不知道和张安平有没有关系,可是这张安平人都死了,又怎会跟那条虫子有关系?

郑九甩了甩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说来说去,都怪自己那天鬼使神差地砸了那条诡异的虫子,因此它才会死咬着自己不放,不把自己给吓出个好歹来是不会罢休的,也不知道那个楚东离靠不靠得住……

楚府

在小团子的熏陶下,楚东离最近也喜欢上了喝蜂蜜,每天都会喝上三杯,早午晚各一杯。

看着他们一人一毛球眯着眼睛咂着嘴像是品尝绝世佳酿般的享受模样,孔雀嘴角抽了抽,心说:这蜂蜜真的这么好喝?尤其是小团子,都把蜂蜜当饭了,说起来也奇怪,别看小团子不怎么吃喝,可是倒也长得快,几天就胖了一圈,圆滚滚的,可爱得紧,就是这脾气要不得,破坏力又大……

想到不久前一片狼藉的花园,孔雀就头疼了。

“小离子,你对这事怎么看?”

楚东离摸摸下巴,道:“张春翠和张安平之间应该有点什么。”

孔雀不解:“怎么说到张春翠了?”

楚东离摸了小团子两把,道:“哎,团团你好像又胖了。”

小团子撩了撩眼皮——大惊小怪。

楚东离道:“你刚才注意到了没有,听闻张安平的死讯,张春翠的反应很大。”

孔雀点头,“这也没什么啊,她是张家村人,认识张安平,也许还是很熟的那种,所以反应大也正常。”

楚东离摆手,“但是张春翠除了惊讶之外,还有那么一点不安。”

“不安?”

楚东离点头,“对,不安,不安有很多种情况,例如害怕、担心、心虚什么的,张春翠的不安是属于心虚,一个人会心虚,通常都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莫非这张春翠曾经对不起张安平?”

孔雀糊涂:“即使张春翠真的曾经对不起张安平,那和郑九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是问你你觉得那条诡异的虫子是怎么一回事?”

楚东离没有马上回答,问正在梳理羽毛的小团子:“团团,你­干­嘛对那条虫子那么执着?”

莫非团团见过那条虫子?

楚东离摸摸下巴,他天天和小团子影影不离,若是说小团子见过那条虫子,自己也该见过,最近最有可能见到虫子的地方就是虫山,莫非就是在那里见到的?

“团团你在虫山见过这条虫子?”

小团子点头。

“看来得再去一趟虫山。”楚东离自言自语,他咕咚咕咚喝完蜂蜜,擦擦嘴巴就往外跑,“孔雀,我出去了,大概傍晚才回来。”

“哎……”孔雀才叫了一声,楚东离就已经带着小团子跑得无影无踪。

孔雀叹气,低头对趴了一圈的毛球道:“你们主人啊,贪新厌旧。”

毛球们信任地看着孔雀:不怕,我们还有你。

……

出南城门的时候,楚东离又看到那个卖炒栗子的老头,只是这次他不卖炒栗子,也不卖冰糖葫芦,改卖茶叶蛋。

这个老头很古怪,别人卖东西总会吆喝一两声,他就像个哑巴似的,半天也不吱一声。

楚东离忍不住想:难不成这个老头每天都卖不同的东西?

老头见楚东离盯着自己看,便问:“小哥要买茶叶蛋么?”

楚东离摇头,他可不想又拉肚子。

老头不吭声了。

楚东离正想出城门,忽然就见几个人气冲冲地围住了老头,纷纷说他们的孩子昨天吃了他卖的冰糖葫芦上吐下泻……

楚东离:“……”原来他不是一个人。

他很认真地对小团子道:“昨天我们烧了他的冰糖葫芦是做了善事啊。”

小团子瞄了一眼抱着茶叶蛋冲出包围圈的老头,兴致勃勃的:那今天的茶叶蛋还烧不?

楚东离看了一眼被追得抱头鼠窜的老头,哈哈一笑:“不用烧了,让他被人追杀吧。”

走到张家村村口,正想向右走去虫山,忽然就看到路上远远来了一个人,有些眼熟,是张春翠。

楚东离心念一动,闪身躲进了一旁的玉米地。

张春翠低着头心事重重的……看着她走过去后,楚东离正想尾随其后,才刚站起来,肩膀上的小团子忽然叫了一声,楚东离低头,就见小团子扭头看着来路。

探头一看,路上又来了一个人——郑九。

看着张春翠和郑九一前一后地进了张家村,楚东离眯起了眼睛,这对夫妻貌似有很多秘密……

张春翠很不安,她急切想知道张安平为什么会投河自尽,希望不是因为那个原因,不然自己就等于间接害死了他,当初她没有想过会害死张安平的,她不想的……

跟着张春翠和郑九来到了张安平家,楚东离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张春翠在门口徘徊,好几次抬脚想往里走,可是才刚把脚抬起来又缩回去……她害怕,害怕真相。

深呼吸了一口气,张春翠终于推门进去。

“大娘,大娘,您在家么?”

张春翠叫了几声,就见张安平的娘亲张大嫂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张春翠,张大嫂神情冷淡,问:“你来­干­什么?”

张春翠嗫嚅:“我听说安平他投河自尽了,是不是?”

张大嫂没回答。

“安平他为什么、为什么……”

“你问我他为什么自杀对么?”张大嫂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尖锐刺耳,“这个问题应该问你,你告诉我,我儿为什么扔下我这个母亲投河自尽,告诉我!”

张春翠惊得退后两步,满脸涨红,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张大嫂冷哼:“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说完,推搡着把张春翠推出门口,关上门之前,张大嫂恶狠狠地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包括那个郑九!”

18

18、虫变8 ...

张春翠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她一走,郑九就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只见他黑着一张脸,目光不善地看着张安平家那扇紧闭的木门。

楚东离坐在树丫上,把半路顺来的雪梨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嚓咔嚓地一边吃梨,一边注意着事态的发展。

小团子无奈地看他,心说:这人的嘴巴真是没有一刻是空闲的,不说话的时候多半在吃东西,不吃东西的时候多半是在嘀嘀咕咕,丢人呐!

“团团,你说这张春翠做了什么对不起张安平的事?”

小团子抖了抖毛:没兴趣知道。

楚东离忧心:“团团你这样不行啊,小孩子怎么能没有丝毫好奇心?”

小团子翻白眼:我不是小孩子。

楚东离闷笑:“你自然不是小孩子,你是小不点,小毛团。”

小团子趁楚东离顾着取笑自己,飞起一爪子把他手上吃了一半的雪梨踢飞了,我让你笑!

又大又甜的雪梨在地上滚了两滚,成了泥梨一个。

“啊,我的雪梨!”楚东离看了看空了的右手,又看看得瑟的小团子,怨念了。

这小家伙的脾气真坏!

郑九在原地站了一会,上前拍门。

等了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张大嫂探出头来,一见到是郑九,她当即冷下一张脸,硬邦邦地问:“郑大夫有何贵­干­?”

郑九看着张大嫂那张感觉像是七拼八凑的脸,心忽然剧烈一跳……他发现,这个女人那仇恨的目光和那条古怪的虫子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打了一个哆嗦,忘记了自己敲门的目的,就知道惊恐地盯着那双丑陋的凸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大嫂嘿嘿地­阴­笑了两声,忽然蹲下来,从下往上瞅着郑九,­阴­森森地道:“还我的腿,还我的腿!”

郑九几乎要跳起来,他惊怒交加地指着张大嫂,怒骂:“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你这个疯婆子!”

张大嫂拍拍衣服站起来,咧开嘴对郑九笑,古怪扭曲的笑容笑得郑九心里发毛,他忍不住厉喝:“你笑什么?你别以为用一条虫子就可以吓住我!”

张大嫂忽然不笑了,面无表情地道:“张春翠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郑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左右看看无人,正想狠狠教训这个恶毒的女人,忽然就听见远远传来几声惊呼声:“有人掉河里了,快救人!”

郑九的手举在半空,整个人都僵住了。

谁?是谁掉河里了?不好的预感霎时间涌上心头。

张大嫂哈哈大笑,凑到郑九耳边快意地道:“张春翠这个负心女人掉河里了,她死了。”

郑九瞪大眼睛,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就被抽空了,举高的手也一下子软了下来,他脑中一片空白,是惊,是怒,是怕……

“啊!”郑九忽然发了疯大声喊叫着往河那边冲去。

看着跌跌撞撞地跑走的郑九,张大嫂嘿嘿地笑了……

树上的楚东离眉头紧皱:张春翠死了?

河边

郑九冲到河边的时候就看到那里围了一大群人,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惋惜的表情。

“这不是张大有家的女儿么?听说她嫁到城里去了,怎么会跑到这里自杀?”

“我听说啊,春翠和安平是青梅竹马,后来安平没了一条腿,她家就嫌弃了,安平前几天跳河自尽了,难道是殉情来着?”

“有可能啊,我刚才远远看到,她是自己跳进河里的?”

……

那些窃窃私语就像一个个闷雷在郑九耳边炸响,震得他几乎连站也站不稳。

他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张春翠浑身水淋淋地躺在地上,只见她双眼凸出,神情惊恐。

郑九双膝跪地,颤抖地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死了,真的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从张春翠离开张安平家,到他听到呼叫声,前后一刻钟也没有,而且张春翠是会水的,她怎么能会突然淹死?更加不可能自杀,一定是那个女人动了手脚,一定是!是她害死了自己妻子,是她!

旁边有人认出郑九就是张春翠的丈夫,议论声更大了。

这时的郑九已经完全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他只知道那个像虫一样的女人不会放过自己,因为他害了她儿子,她要报仇,现在他妻子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他了,他不能坐而待毙,他要先杀了那个女人,为妻子报仇……

郑九弯腰想抱起妻子的尸体,一低头就见一条虫子从张春翠的头发里爬出来,那条虫子通体发黑,身下长着密麻麻的红­色­小脚,头部长着一只三角形的眼睛,此时那只眼睛正仇恨地瞪着他……

郑九凄厉地尖叫了一声,扔了张春翠的尸体转身就跑。

众人一阵惊愕,看着像个疯子一样边跑边喊的郑九议论纷纷。

人群背后的楚东离穿过众人,走到张春翠尸体旁蹲了下来。

那条虫子鬼祟地隐藏在张春翠乌黑的头发里,用那只三角眼­阴­仄仄地瞧着人。

虫子。

小团子从楚东离的肩膀跳到他膝盖上,睁大眼睛认真看着那条古怪的虫子。

楚东离也在看这条虫子,越看越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伸手把那条虫子揪了出来。

小团子看了那条虫子一会儿就不感兴趣了,拍着那对袖珍的小翅膀,奋力想飞回楚东离的肩膀上。

楚东离被它笨拙的飞行姿势逗笑了,伸手把它提了起来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团团,借点火用用。”

小团子瞄楚东离:你想­干­嘛?

楚东离甩了甩手中的虫子,眨眨眼:“烧虫子。”

小团子很合作地吐了一个小火球……被火球罩住的虫子连挣扎也没挣扎一下就烧成了一团灰。

捏了捏手心的灰烬,楚东离自言自语:“原来就只是一张纸。”

楚东离站起来问周围的人:“你们谁第一个发现张春翠跳河的?”

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走了出来,手臂上还搭着一件湿嗒嗒的背心,汉子道:“我刚才就走在她后面不远处,她走着走着突然摔了一跤,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滚进河里了,我立马就跳下去救人了,可是她还是被淹死了,按道理说她不可能会被淹死的,顶多就是喝一两口水,怎么也不可能淹死的。”

旁边有人道:“前些天张安平不是在这河里跳河自尽了么,会不会是他的鬼魂害死了张春翠。”

“有可能啊,因爱成恨么。”

……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楚东离摸摸下巴,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张安平和郑九夫妻的恩怨,这三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19

19、虫变9 ...

郑九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要杀了那个装神弄鬼的女人!

怒火中烧的郑九一脚踹开张安平家的大门,顺手拿起放在门边的一把斧头冲了进去……

屋里空无一人。

屋里屋外找了一圈,郑九发现那个像虫子一样的张大嫂不见了。

红了眼的郑九双手握着斧头粗喘着气,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一定是藏起来了,那个女人一定是藏起来了!

突然,郑九看到了一条虫子。

通体发黑,身下长着密麻麻的红­色­细腿,头部长着一只三角独眼的虫子。

郑九瞪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条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虫子。

虫子用那只丑陋的独眼仇恨地看着郑九。

郑九被刺激了,举高斧头冲着这条­阴­魂不散的诡异虫子用力劈下去——

桌子被劈成了两半,那条虫子完好无缺地牢牢粘在桌子的其中一条桌脚上瞪着郑九。

郑九狂叫一声,举着斧头一顿狠劈,把桌子劈了个稀巴烂。

他喘着气,在一堆碎木之中搜寻那条该死的虫子。

虫子不见了,碎木片中没有它的尸体,它那么多条腿,郑九也没能砍掉一条。

郑九毛了,一抬头,他看到了那条虫子正爬在柱子上,居高临下地用一种得意嘲弄的眼神看着他……

郑九已经看不到别的东西,他眼里只有那条诡异的虫子,他只知道这条虫子不死,自己就会被它害死,他像一头疯了的野牛,拿着斧头在屋子里乱劈乱砍……支撑整间屋子的四条柱子被他劈断了三根,横梁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砸下来压住郑九……

楚东离想找郑九问清楚他们夫妻是不是和张安平有什么恩怨,一转身却找不到人了,一问之下,有人说看到郑九好像是往东边跑走了……

楚东离皱眉,东边是张安平家的方向,张春翠莫名被淹死,郑九说不定会找张大嫂报复,就目前看来,张春翠的死极有可能和张大嫂有关……

担心郑九也会死于非命,楚东离急急往张安平家赶,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失去支撑的横梁重重地朝像入了魔般拿着斧头到处乱劈的郑九压下去——

“郑九!”

楚东离还是慢了一步,他只来得及把郑九大半个身子拖出屋外,郑九的左小腿还是被横梁的末端砸了个正着。

脚上钻心的疼痛让昏了头的郑九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回头看看塌了一半的房屋,又看看手里的斧头,忽然觉得头疼欲裂。

楚东离搬开横梁,见郑九只是受了轻伤,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厢动静太大,把左邻右舍都惊动了。

看看陌生人楚东离和郑九,又看看张安平家塌掉了一半的屋子,张家村的人都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看着两人,尤其是手里拿着斧头的郑九。

忽然,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声:“张大嫂被压住了,快救人!”

人群立即­骚­动起来,七手八脚搬开杂物。

郑九脑中一片混乱: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被压住了?她根本不在屋里面!

随着上头的东西一件件地搬开,露出一张脸……浓眉,凸眼珠,圆鼻子,大嘴巴,每部分分开看,也没觉得怎样,可是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感觉是七拼八凑拼的一张脸——正是张安平的娘亲张大嫂,只是这张脸上满是血污,人仰面躺着那里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有人伸手探了探鼻息,惊叫:“张大嫂被砸死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郑九,那眼神充满了怀疑审视。

有人道:“我刚才看到他拿着斧头在张大嫂家里乱劈乱砍,好好的一间屋子被他拆掉了一半因此才会倒塌的。”

随即有人点头表示自己也看到了:“是他害死了张大嫂,他杀了人,我们报官吧。”

众人纷纷附和。

郑九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如何被压死的?他刚才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根本就没有找到人,屋里根本就没有人……

电光火石之间,郑九幡然醒悟,是了,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定是躲藏起来,她躲在暗处,故意用那条诡异的虫子激怒自己,好让自己失去理智,然后又找准机会跑出来自杀,不闪不避地故意让自己压死,她想嫁祸自己,她要自己成为杀人凶手,要自己坐牢,要自己被砍头,为此她连命也不要了,因为自己害死她儿子,她要报仇……好一个狠毒的女人!

想通了前因后果,郑九浑身血液都凉了,看着周围指指点点,把他当杀人凶手看的村民,郑九连为自己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他栽了,彻底地栽在那个女人手里……

楚东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事态的发展。

小团子小小地打了个呵欠,思考着是爬到楚东离肩膀还是爬到他头上睡一觉……小脑袋蹭了蹭楚东离垂到胸前的几缕黑发,顺滑柔软,小团子突然就很想爬到楚东离头上,枕着他那一头如云墨发睡上一觉,应该会很舒服。

小团子是行动派,有了想法就马上付诸行动了。

楚东离摸着下巴正在观察张大嫂的尸体,胸口的小团子动来动去让他觉得痒痒的,低头一看,就见小团子正在用爪子抓住他的衣襟努力往上爬。

以为它想到自己肩膀上蹲着,楚东离便帮了它一把,把它放上自己肩膀,岂知小团子却拽着他的发带继续往上爬,楚东离就纳闷了:“团团你­干­嘛?”

小团子很认真:爬到你太岁头上动土。

楚东离:“……”团团的兴趣咋越来越古怪?

无奈,只好认命地把小祖宗放到自己头上,任由它想­干­啥就­干­啥了。

小团子很满意,在楚东离头上左蹭蹭,右磨磨,大爷地窝下睡觉。

围观的张家村村民们商量过后,一致赞同把郑九这个杀人凶手绑起来送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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