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今年我二十二岁,可我总是想起六十岁时候的事,并常常为此心绪不宁,我怀疑我精神是否出了问题。我想知道您对我的这种状态的看法。”我坐在屋子的一角,问我的心理医生于敏。说话的时候,月光从头顶上方的窗子里流泻进来。这月光看起来有点蓝,于是坐在月光中的于敏也看起来有点蓝,这让我感觉坐在对面的她有点怪怪的。于敏把咬在牙齿上的烟卷拿在手上不紧不慢地回答:“别的问题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您在您的精神上丝毫没有问题。”蓝色月光中的于敏说到这里的时候,脖子上挂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于敏接了一下电话,起身说:“我孩子放学的时候被车撞了,我得马上回去。”于敏匆匆离开了我住的木屋子。于敏离开的时候说吴溟你不用送了,我说你小心一下外面的黑狗阿晃,她说那狗对她已经熟识,这次来时只是咻了咻她的脚。我就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屋子外边传来了于敏启动汽车的声音,几声狗叫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我点燃了一根蜡烛,黑暗的屋子顿时亮了许多。我想我明明知道的是我六十岁的时候,于敏是我的老婆,我们有一个儿子,我们的儿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断了一条腿。而现在是我二十岁的时候于敏偏偏是别人的老婆,我的心理医生。而且这个晚上于敏的儿子被车撞了。我很是想不明白。我倒了一杯酒给自己,然后我又倒了几杯,躺在床上。月光照在脸上,我感觉我的脸也显得有点蓝了。我开始做梦,梦见我六十岁的时候,我那个断了一条腿的儿子要杀我。
第二天早上,我给于敏打电话,她说她的儿子被锯了一条腿,她在医院里看护她的儿子,她在电话里一再为做为我的心理医生这些日子将不能再陪伴着我表示歉意。我说:“于医生,孩子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您再不要这样说。这些日子好好陪自己的儿子,希望您的儿子早日康复。”然后又安慰了她几句,我放下电话想,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发现于敏在我六十岁的时候会已经是我老婆的丝毫迹象,我也从没有见过于敏的儿子。于是我决定到医院去看于敏的儿子。
我打开木屋子的门,黑狗阿晃正晃着尾巴蹲在门前,伸长了舌头。我扔给它一块干的牛肉,阿晃便咬着肉去了屋子的后面。门前草坪上那些青草湿碌碌的顶满了露珠,几只黑羽乌鸦扑棱着翅膀飞向了森林深处。天空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有些阴沉;房子的四周水气氤氲。我的屋子坐落在西南郁郁苍苍的森林里,距离最近的森林边缘约莫两公里,这里仅仅是森林的边缘。从这里向森林的深处大概走半公里的样子就再也没有路了,不过我从没有到过那里,只是听我爷爷说过。爷爷曾经从木屋子向森林深处走过很远,不过,那种事情也只有一次,以后再没有过。那次回来的时候他从森林里带回一只走失的小狗熊,大概半个月大的样子;以后爷爷便与小狗熊生活在木屋子里。后来的某一天,小狗熊突然离开了木屋子,接下来的日子爷爷便天天心虚不宁的。直到有一天,爷爷也从木屋子里消失了,爷爷留下字条说,他要把小狗熊找回来。爷爷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他大概是去了森林深处或者是死在了那里。可是卧病在床的奶奶夜里做梦却梦到爷爷没有死,爷爷在梦中对奶奶说,让孙子在木屋子里等他,他始终会回来,他已经找到那只离开的小狗熊,正在回来的路上。于是我带着黑狗阿晃离开了城市,来到森林里爷爷的小木屋子,并在这里住了下来。
来到了小木屋,一直没有见到过爷爷,我却在森林里总是想起我六十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六十岁的时候,我的妻子是我现在的心理医生余敏,我的儿子在追杀我。所以有时候我会很害怕,但又感觉很荒诞可笑。所以我找过心理医生于敏几次,让她陪我说话,我想看出她是不是我以后的妻子。但是我从没有和她说起我六十岁的时候她是我的妻子。她的分析结论是她暂时也搞不懂我,不过她说我没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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