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师在过世前,问我为什么不愿意留在苏黎萨斯,而偏偏要回去。
我告诉他,因为我是个伯兰登人。
他又问我,难道我忘记父亲的死因了吗。
我告诉他,没有,但我是个伯兰登人。
王室和贵族代表着伯兰登,但伯兰登并不代表着王室和贵族,他们是伯兰登人的伯兰登……
他笑了,咳嗽着说,你回去又能做什么,混迹于那些权贵当中,博取地位、财富和异性的目光吗。
我告诉他,我只是想为故乡的人民做我力所能及的事,至于未来怎么样,我没有想过,那太遥远……
他摇着头,对我说,你真是个笨蛋。
我笑了,点头回答,也许就因为我是个笨蛋,才会去做,那些聪明人所以不去做。
……
“库恩先生?”、“库恩大师!”、“罗伯斯,罗伯斯醒醒…罗伯斯!”
杂乱的声音响起,将思绪从久远的过去重新拉扯回到现在。
“没事吧,罗伯斯!”少女饱含泪水的双眼凝视着恋人,哽咽地快要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我很好……”手中温热的茶盏,似乎提示着刚刚流逝的时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斯通重复地说着,“刚才你就喝了一口,就呆坐在那里好久,所以大家都显得有些担心,特别是艾丽卡小姐,啊哈哈!”
“没事,我刚才不过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罢了,没什么的!”微笑着,法师讲涣散的目光聚集到手中,那杯碧绿的液体上。“的确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克洛维小姐……”
大唐志异全文阅读 “真的有这么神奇吗?”看到心上人陶醉的神情,皱起眉角的少女也尝试着轻吮了一口,“唔,太淡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就比白水多了点味道罢了!”
看到这迥异的评价,好奇的老者也不禁尝试着,稍稍品了一口。
“嗯,虽然味道的确不如原来的泡法香醇,但是这种淡淡的茶香却似乎在唇齿间流淌,的确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啊!”老斯通吞咽着喉咙,闭着眼睛评价道。
“唔,我也觉得似乎淡了点……”这个时候,还在拆我台的,也就剩下蕾蒂娜了。
她轻挑着柳叶一般的眉毛,看似不满地抱怨着。
“本来也不是为了你的口味泡制的……”我心不在焉地回敬道,思绪却往返于刚才的怪异中。
在我的身体里,是否还隐藏着某些搞不明白的存在,刚才操纵我**的,究竟是什么?幽灵还是魔鬼?
“库恩先生!”
“克洛维小姐!”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相视了一眼后,我俩都露出一丝微笑。
“您先说吧,小姐!”微笑着的中年法师,放下了茶杯,摊开手掌示意着。
“谢谢”我轻点了下头,向他继续说道,“您是神秘学上的专家,我想咨询一下,关于幽灵或魔鬼之类的存在,它们是否有寄生于凡人躯体内,操控他们行为的事例或能力?”
“您过奖了”法师扯紧身上累赘的绸布,微笑着向我说道,“关于附身这类的资料,我想教会方面应该资料更加详细吧!毕竟对付这些下层界的存在,可是神祗的信奉者们最拿手的。”
“该死的,居然在这个问题上露了个大破绽!”我暗骂着,感觉背脊上浮现出颗颗冷汗。
“咳咳”我清咳了几下喉咙,运转着脑子回应,“教会里的确有不少这方面的资料,但是追求未知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如果能从您口中获取我所未知的知识,相信水之王不会责怪我这样冒昧的举动。”
“您心胸的宽阔堪比大海,小姐!”他稍赞了一句后,思索着回应,“虽然我对咒法学派方面并不是特别精通,但是也曾在苏黎萨斯的书库里读过部分资料。记载上说,少部分下层界生物的确拥有一种称之为附身的奇妙能力,它们的意识可以转化为灵体附身在生物或物品上,即使是力场法术也无法影响附身生物。只能靠施展诸如驱逐术一类的法术来影响附身的下界生物,而其他类型的攻击或是魔法,只会伤害被附身生物。”
讲到这,巫师罗伯斯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现在魔网仅剩下五层,我们巫师只能从第五层魔网中汲取魔力,才能施展驱逐术。而那些神术施法者比巫师略好些,但至少也要达到大主教这个位阶以上,才有能力施展驱逐术。所以对于召唤下层界的中高阶生物,苏黎萨斯是明确禁止的,以前可是曾出现过某位**师被附体的案例,那次事件的后续问题真的非常,非常严重……”
似乎是因为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库恩含糊着绕了过去,继续说道:“按照资料上的记载,一般来说附身的下层界生物可以大致分为四种:漫游者,盟友,控制者或是敌人……”
“所谓漫游者,顾名思义,也就是一些借助凡人躯体履行的下层界生物灵体,他们也许并不会对附身者造成伤害,而仅仅是将他们作为交通工具般使用。但是如果必要,漫游者完全可以转化为另外的三种……”
“所谓盟友,就是通过特殊的契约仪式,主动使下层界生物附体,从而获得某些特殊能力,譬如强健的体魄,高超的智慧,灵敏的身手之类的,附身生物在该条件下是一种盟友般的存在。事实上,据说不少专精咒法系的**师,都和下层界生物有这样的盟友关系……”
“控制者是这四种中最糟糕的存在,下层界生物将会直接从精神层面剥夺被附身者的行动权力,一旦你的意志抵抗不住,躯体就将完全丧失行动能力,被附体生物所掌控……”
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必要,就这些已知的信息来看,附身在我躯体上的,的确是可归类到“控制者”的灵体意识。就在刚才,他就这样剥夺了我的行动权力,操控着躯体做他愿意做的事情,这该死的杂种!杂种!
“还有问题吗,克洛维小姐?”耳边响起的是法师的问询声,看来他刚刚才结束完解答。
“不,没了,您请吧!”名为我的存在,从思考的棉絮中短暂抽离,点头回应道。
“嗯,我只是想问问,说出‘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的先贤叫什么名字,您知道他的详细事迹吗?”这该死的下层界杂种,搞出一堆麻烦在我身上,呸!
还能做什么?除了露出歉意的微笑,然后告诉这位尊贵的先生,抱歉,我也仅仅是从某个只言片语的残卷中,得到这句话的原文和翻译。
看着面前中年法师的失望神色,我不知怎么地又补充了一句。“假如您觉得一只鸡蛋很好吃,又何必去找那只生蛋的母鸡呢?”
“对,对,对!是我执着了!”他大笑着,站起身来。“感谢您,克洛维小姐,要不是您刚才所说的先贤教诲,我可能还会迷失在自己编织的迷宫里……”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两句话说得好,非常好!”法师眨着他银灰色的睿智双眼,赞誉着说道。“老斯通,恐怕我要说抱歉了,以后恐怕没时间为你制造魔法装备……”
还没等老斯通喘过气来回话,他就摇着手指示意着,继续高声说道:“感谢先贤的教诲,感谢克洛维小姐!我刚刚才发现,就算接触到魔网第四层又如何?这是我所希望的吗?这是我曾经期许的目标吗?”
“都不是,这都不是?”库恩摇晃着灰白的头发,舞动双臂,亢奋地继续演说着。
“我曾经期望像我父亲那样成为一个伟大的骑士,但结果我却背负着‘异端之子’的名讳离开了这里……”
“我曾经期望像我老师那样成为一个伟大的法师,但结果我却辜负了他的期望,离开苏黎萨斯,回到我的故乡……”
“我曾经期望像一个傻瓜那样,为伯兰登的人民做出力所能及的奉献,但结果我却沉迷于舒适和名誉的牢笼……”
“所以……”讲到这,他转身向一旁的艾丽卡小姐弯腰,右手抚胸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艾丽卡·埃尔布隆格小姐,我们俩恋人的关系就此结束吧!毕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听到这个令她心碎的答复,少女挣扎着丢下了羽毛扇,深深掐住法师的衣襟哀号道,“我不要,罗伯斯,我不要你离开我!……”
犹如珍珠般的泪花,成串地从少女玉质的容颜上坠下,洒出名为哀伤的花朵。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我将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奉献中去,所以……作为一名贵族小姐,我们将成为陌路,你……不适合我这样的人!”
“不!我不要!”少女尖锐的啼哭声,连啼血的杜鹃也无法相及。
每一次哽咽,都在**名为仁爱的心灵,每一声抽泣,都在拷问自诩良善的心弦。
“我不可能给予你高贵的地位,我要做的事,带给你的,只会是仇恨和憎恶的眼光……”
“我不可能给予你宽敞的大屋或精美的饮食,我的每一次奔波,都将名为贫穷的种子带回家中……”
“我不可能给予你关注的目光,因为我要将眼神投向那些勤劳却贫困、善良却痛苦的人们……”
“就算是这样,你还依然愿意跟随我吗?”带着痛苦的笑容,巫师罗伯斯将目光投向少女,等待她拒绝的声音。
“我愿意!”这简单的语句,似乎将千万种复杂的感情包含其中。
少女张着红肿的双目,望着面前的恋人,虽然他已经不再年轻,而且也将不再富足和尊贵。
但对她来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心在一起,永不分离。
“是吗,艾丽卡,但你还是放弃吧?”泪水,同样从库恩的脸上流落。“我走的路,要远远比你所想象的更加艰辛、更加痛苦,它布满着荆棘和毒蛇……”
“你还年轻,青春的花朵才刚刚绽放……”
“我不在乎!”少女抬起头,打断着他的劝解,“我知道我很无知,对历史了解甚至仅仅局限于这几年的变迁。我甚至知道大家都嘲笑我,说我是个乡下土贵族的女儿,什么都不懂……”
听到这话,我和蕾蒂娜对视着,感觉稍稍有些尴尬。该死的,这位大小姐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她的糖果屋里,却搞出这一场戏剧来!
“但我明白,心灵之光在告诉我,你是一个好人,而不是那些贪婪的豺狼,恨不得将我整个吞下!”少女的手指抽搐着,从哽咽的咽喉中传出她最后的决断,“……所以,我不在乎将来会变得怎么样,只要你愿意,我会改变自己!”
少女哽咽着,将自己投入恋人的怀中,压低着哭泣的声音。“只要你愿意,我情愿脱下丝绸的锦缎,换上粗糙的棉纱,反正,我也无非是个来自乡下的傻姑娘……”
“艾丽卡……”法师抱紧怀中的少女,也许她曾骄傲,也许她曾无知,也许她被认为是一个乡下的傻姑娘,但是这又何妨?
她是一个好姑娘,这就足够了!足够了!
“抱歉,艾丽卡,我的恋人!”罗伯斯闭上流泪的银灰眼睛,低下头,用下巴磨拭着少女的秀发说道。“我现在不可能为你举行一场风光的婚礼!”
“不用,只要你承认我是你的恋人,不会抛弃我、离开我,这就足够了!”少女侧过面庞,倾听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回答着。
可惜,在这个浪漫的时刻,偏偏有些人会站出来煞风景。
“喂,我说两位,现在都过了中午了,假如你们要去吃海鲜的话,那可别迟到了!”我指着天顶上的百叶窗说道。
“谢谢,不过不用了,因为我们现在就要私奔了!”艾丽卡小姐,啊不,现在应该叫她库恩夫人,微笑着红肿的双眼回答道。
私奔,看不出来,这位小姐的想法居然那么地,那么地超乎想象!
“很抱歉,老斯通。不过我马上就会带着我的妻子,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所以,抱歉了!”连续述说着抱歉的法师,精神抖擞地向我们挥手告别。
“这……应该算是抱得美人归吧!”望着走出的两人,以及不知将来该对女方家长作何解释的店主,蕾蒂娜抱起胳膊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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