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一个熟悉的嘲笑声突然在我脑海中响彻，这是——露丝雅·残光的声音。

该死的，她不是已经睡过去了吗？怎么还可以在我脑子里说话？

“才发觉吗？可怜的牵线木偶！”她残忍地讽刺道，似乎完全洞彻我的思想一般。“我不过想轻松地看看 灵魂旅者燃文某个傻瓜少女的表演，没想到你愚昧的智慧居然让我这么快就不得不给出提示！”

“肮脏的布偶，他就是向你买船的那只禽兽……”声音落下，回忆的门扉瞬间打开，过去的音像在我眼前流过。

对，这个声音就是科格船买卖中我所听到的，但是，个头似乎完全对不上啊？算了，先试探下也无妨。

“哦～～！没想到会在这儿碰面……”我平摊着伸出双掌，手臂横直，掌心向上，这是北地异族中比较通行的礼节。“是那位神秘的兽人阁下吧，虽然我听闻兽人的发育周期要远远短过人类……”

“只是没想到，才不过一周的时光，阁下的身头就长了差不多一英尺！”我同样说着北地语，言辞中夹杂刻意的惊讶。“要是兽人们都像阁下这样发育迅猛，恐怕牧场里的兔子都要甘拜下风了……”

显然，这是小小的挑衅，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试探——对双方交易底线的试探。

“船长说笑了！”阿勒克和我做出同样的动作，然后对击了下双掌。“不过是些拿不上台面的萨满小把戏，和凡人世界大­精­深的魔法根本不能比……”

他看起来不像我印象里的兽人——粗犷的面容山丝毫没有怒气，或者说掩饰得让我看不出来。褐­色­的双眼充满平静与睿智，不像蛮牛巴里这杂种，蠢得像只斗兽场里的公牛，就会横冲直撞。

但下面的话，很快让我感觉到，这不是一个砍价的好对手，他强硬的外表下面有着更坚毅的内质——外表柔软但打下去会弹得你生疼。

“虽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习惯，但我希望克洛维船长能够尊重这里的传统——称呼我们为獠牙，而不是兽人！”他说得很平静，完全没有憎怒情绪，但言语间却充满一种隐含的魄力。“毕竟这片土地上，像我一样好说话的首领并不太多……”

“啊哈哈哈！”露丝雅扭曲的嘲笑声，在西面八方响彻。“连这个愚蠢的短生种都在嘲笑你的智慧，笨蛋木偶！”

“闭嘴！你这恶心的**狂！”我心中暗骂着，但引发的不过是愈加疯狂的笑声。

“好了，远来是客……”阿勒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我跟着。“我们獠牙也不是不懂得招待客人的野蛮生番，这里风大，我们进大帐谈吧！”

他身边的女人喊了几句，也许是兽人的土话，让那些丑陋的野猪脸帮着去抬起舢板，倒置安放海浪暂时拍打不到的地方。呸！怕我们逃跑吗？

“哼哼，虽然我从没有期待过你的智慧……”魔女的声音继续述说。“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逃跑吗？幼稚的小猫咪？”

“逃跑，为什么？”营地并不太远，我们行走不到一个沙漏的时间，就穿过海岸的滩涂，进入这片异常安静的地方。

兽人不喜欢阳光，这是我从小就听闻的常识，它们的先祖曾经居住于北方黑森林长达数万年之久，直到被魔法帝国强盛的军力碾压，不得不放弃家园，潜逃到当时还是荒芜之地的大草原上。

但即便如此，区区千年不到的时间，依旧改变不了他们厌恶阳光喜欢黑夜的特­性­。在白天，除非必要的放牧或是警戒，大多数兽人都躲在帐篷里避免天空中大火球的炙烤。而等夜晚到来，这片营地才会迎接真正的喧嚣，并不断诞生出丑陋的婴孩。

“呆鸟！”魔女讽刺地谩骂着。“你那晃荡的颅骨里就不会产生名为判断的理­性­吗？有哪个兽人买家会连信物和样货都不检查，甚至连通名都不做，就急匆匆地把你带进他的地盘……”

“这个……我们不是之前见过面吗？”我稍微放缓下前进的脚步，有些意乱地通过心灵对话。“也许他把我当成福睿登商会的下线也说不准？”

“哼，被肌­肉­和财富夹晕脑沟的早产儿！”露丝雅继续喷吐出她的慑人毒舌。“有哪个下线能经手这交易额上万金弗林的买卖，要知道这笔巨款完全可以武装起数百职业士兵，或者换取一个骑士领还多，汉萨同盟可没在这开设银行汇兑业务，他们会信任地让一伙海盗运送上万金弗林？或者是价值上万金弗林的贵重品？”

“谁说的，他们不是让我来运送这批昂贵的铁料吗？”我不甘地争辩。

“切，你当自己手心的那个印记是什么？那可是九层巴托地狱第一层领主拜尔的徽纹，而且货物和钱币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说体积和质量的差距，前者脱离商贸体系根本无法充当一般等价物，而后者则是公认的财富交换单位，可以在任何一个文明之地消费……”

“对二十四对时不断产­精­的进化畸形儿来说，两万磅上好铁料足够彻底武装起几千杂种，让这个半人类用暴力统一数以万计的食人生番，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你以为自己毛都没长全的下­体­能吸引住这帮垃圾，自以为聪明的蠢瓜！”

“为了这笔巨大的财富，肮脏的野兽可以把廉耻、信誉、道德之类的全部丢开——虽然它们可能从来没拥有过！你最好期待他们真的很需要那些铁料，这样还可以多活些日子，也许会舔着他们肮脏的**，沦为雏妓都不如的生殖机器……”

“闭嘴！闭嘴！闭嘴！”这充满恶意的言语，有如锋利的剃刀，将我的理智裹皮一层层刮去。

“给我闭嘴！”下意识的喊叫，突然失控地从我嗓子里吐出，这该死的幽魂。

“怎么了，克洛维船长？”阿勒克用诧异地语气询问——这位突然喊叫的女海盗船长。

“没什么……”我**紧绷的额头，有些疲惫地回应。“不过是远方某人和我进行心灵连线的对话罢了……”

说不定的烦躁感在胸膛里翻滚，我抬起眼帘，试探着向这位部族首领提问。

“这位……呃，酋长！”该死的，我居然见面后连他名字都没问。

“叫我‘阿勒克’，或者‘鲁尤特尔’也可以，这是我在人类世界旅行所用的化名。”高大的半兽人咧开他宽阔的嘴巴，豪迈地笑着。“我曾经用这身份在你们凡人的世界里，整整学习了三年……”

“好吧，阿勒克首领，你不检查下我的信物吗？”切，难怪了，这家伙能把通用语说得这么溜口。

“没必要！”他阔气地挥了挥手，笑声中略含得意。“对我来说，船长的价值远在那些铁料之上！有了您和您的战舰，我们的大计划才有可能完成……”

环顾四周，这里已经是兽人营地，周围少说也有上百个猪脸怪物，呸！这些麻烦大了！该死的，真像那女妖­精­所说的，这次交易恐怕要泡汤了……

“阁下说笑了吧，我们这些海上讨生活的可没有拼命的打算，恐怕帮不了您什么？”我站定身子，尽量以冷静的语气说着，手却在不经意间摸上了巨剑剑身。

看来需要先擒住这个叫“阿勒克”的大号家伙，我们才有机会逃回船上，他娘地几百号猪脸怪物，就是放着让我砍都能砍到手软。

“劣质的牵线木偶，不要乱动！”魔女露丝雅又开始了碎烦，见鬼，我心里想什么她都会知道。“那个大家伙根本不是你现在所能对付得了的……”

“请不要激动！”说这话的是酋长身边的女人，她浑身长出黑­色­的毛发，身体变异到看起来像熊与人的混合物。“年轻的同类，如你所见我身上同样流淌着兽的血脉——所以，我想我们并不是没有交谈的空间……”

同类？和你？丑陋的半兽，真让人呕吐！我那不过是仿生术罢了，可不是你们这半兽半人样的杂种！不过从冰刀般凄厉的气势看来，我应该没可能生擒那大个子——从这恶心的怪兽手上。

“哼，总算没有让肾上腺素搅混自己的猪脑，我该称赞你吗？布偶！”令人讨厌的乌鸦嘴不断作响。“就现在看来，他们需要的是你的船和你的水手，或者还要加上你这个能指挥他们的船长……”

“闭嘴，你这疯女人，有那么多废话还不如帮我想想如何逃出去！”纯粹意识上的争执，再次展开。

“为什么要逃走？视野渺小的木偶，我真没想到这个半人类都比你聪明得多……”露丝雅扭曲的声音在继续。“不过这样的话，一切都串联起来了，买船、铁料、活祭、­阴­谋、陷阱、战争，多么有趣啊！啊哈哈哈哈！”

“好了，具体的事情，让我们进去再谈吧！”高达七英尺的半兽人首领掀开帐篷，回过头来，露出一副恶心的容颜。

让我真他娘地想用锯子慢慢地、活生生地，锯断他粗大的脖子！这帮肮脏的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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