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文学

小马文学正式上线,大家收藏网址
繁体版 简体版
小马文学 > 东方云梦谭1-24卷 > 第01集 第01章 早安早安大家好

第01集 第01章 早安早安大家好

间题是,宝姑娘只是过于疲惫,但孙武却是严重内伤,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痉挛疼痛,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要宝姑娘或是任何婢女过来补上一掌,他肯定自己有死无生。

(小殇在做什么啊?还在那边装没用吗?但再这样子下去,我就要完蛋了啊!小殇。快点作些什么吧!)

命悬人手。但唯一能够帮助到自己地人,却还在旁边伪装纯洁可怜的小天使,孙武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越来越焦急,可是小殇就像看不见自己地求救一样,还把头转到一边去,而宝姑娘竟在这时候回复过来。

“姓孙的小子,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实在很可怕,照说我该封住你地力量。拷问你的师承来历,但你给我一种很强的威胁感,为了永绝后患,只好请你今天死在这里。我们会把你的人头好好埋葬,放你妹妹走路的。”

说着,宝姑娘慢慢举起了手,掌心凝聚热力,似乎已预备一掌击下,轰碎敌人的脑袋。

面对死亡,孙武心中赫然找不到丝毫惧意。

少年并不是不害怕,事实上,一直到刚刚为止,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的他,整个­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觉得死亡随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而自己完全想不到方法逃出生天。

然而,当宝姑娘真的举起手掌,那股深深地恐惧感突然消夫了,­精­神虽然仍是高度紧绷,但却好象进入另一种境界,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感官都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百倍增强,感觉比催运上金钟第六关地时候更每敏锐。

随着宝姑娘的手掌慢慢落下,孙武觉得自己看得更准,清楚把握到她手掌的落点与方位;听得更远,就连旁边婢女们的每一声呼吸都清清楚楚;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来自垂下的右手,正随着敌人的杀着逼近,右臂肌­肉­受到牵动,不自觉地轻微弹跳着,仿佛有一股力量正蕴含于其中,蓄势待发。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是什么?让人很安心,好像可以倚靠什么,又有点兴奋,这是……)

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就来自右臂的蠢蠢欲动,仿佛在告诉孙武,他还有着最后一张王牌,无论敌人有什么厉害杀着,只要他仍牢牢握住这一张王牌,即使金钟罩碎裂、即使要命杀着已经拍到头顶,他仍有足够本钱去扭转局势。只不过,若要把这张王牌掀开,还需要更多的危机感,需要更靠近死亡一步,凭着生死一瞬间地那种强烈危机,才能把这张王牌翻掀现世。

因此,孙武动也不动一下,只是凝神去感受,整个心神全都集中在自己右臂,想知道这种第六感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在无比紧绷的­精­神专注中,宝姑娘的重掌终于落下,拍在孙武头顶。

刹时间,孙武紧绷地­精­神整个瘫软下去,右臂蠢蠢欲动的感觉也消失不见,因为拍在自己脑门上的那一掌,软弱无力,比一个三岁小孩都还不如,更没法造成半点伤害,就只像是被轻轻摸了一下头发。

为何会手下留情?

逃脱一死的孙武瞬间还有点失望,但他随即察觉到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而是宝姑娘身后不知何时竟来了个人,就是这人让宝姑娘散了掌力,轻轻拍下一掌。

是小殇吗?

显然不是,小殇一直都在那个位置,动也没有多动一下,更没有多做什么。那么,来者是谁?是谁突然出现救了自己一命?

孙武满心困惑,而这疑问并没有拖上太久,他听见宝姑娘像是非常愤怒,切齿说出两个字。

“叛。徒!”

叛徒的意思,不只是敌人,而且还是自己人,孙武一楞,这才发现宝姑娘的姿势古怪。好象被人从后头制住|­茓­道。换做是平常时候,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但孙武随即明白,刚才宝姑娘与自己力拼一掌,内力耗损极大。尚在回气当中,反应与动作都稍慢,竟然被人一举偷袭得手。

“小姐,我没有要背叛你的意思,请你息怒吧。”

香菱的声音从宝姑娘身后传来,也只有这个贴身婢女,才能让宝姑娘毫不提防地让她靠近,被一举偷袭成功。

“以小姐你地聪明智慧。又怎会看不出孙武少爷的诚恳守信?他只是无意之间撞破我们地秘密。并非有意刺探,既然他已经承诺不会泄密,你又何必非要咄咄逼人,一定要杀人灭口,取人­性­命呢?难道你没发现,孙少爷一直在战斗中留手啊。”

开战至今,终于有一个人肯出来说句公道括,孙武如闻仙乐,几乎感动到热泪盈眶,用力地点头。

“我受楼主所托。要辅佐与伺候小姐你,就一定竭尽所能,不能让你作出错事。把孙武少爷给灭口,固然是可以掩盖机密。但是让一个无辜的人就此枉死,这种事往后你又怎么对自己交代呢?我不想你往后几十年都为这件事内疚难过啊。”

香菱尽责地规劝,还从宝姑娘身后探出头来,朝瘫坐在地的孙武点头。从她眼中,孙武着到满溢地歉意,向自己说着无声的歉疚;能够遇到这样知情达理的女­性­,孙武觉得自己真是幸运,但当他注意到宝姑娘的眼神,却不禁心中一凛。

那双美丽眼眸中所燃的怒火,已经渐渐冷却,变成了一股冰寒的杀机,孙武心叫不妙,看来香菱冒险劝谏,出手制住主子,已经让宝姑娘对她埋下杀意,待此事一了,香菱很可能因此惹上杀身之祸。

(这、这该怎么办才好?这样不就连累到香菱小姐了吗?不能因为我们而害到她啊,那……要不要劝她和我们一起离开算了?)

这想法似乎过于大胆,孙武正在犹豫,场面的变化却比他预期中来得更快,香菱诚恳劝谏的话说到一个段落,宝姑娘突然冷笑起来。

“香菱,你说得很好,但如果你那学艺不­精­地失神指能够继续制住我,如果你还有命活得过今天,我就给你机会让你把这些话一次说完吧。”

这句话让在场地所有人震惊,孙武尤其觉得不妙,但是当他想要提出警告时,一声仿佛拉动弓弦的清亮声响,已经回响于室内。孙武以外的所有人都看到同样一幕,宝姑娘不移不动,宽大红袖骤然破裂,往后飞­射­出一支紫羽,声若风雷,香菱甚至还来不及招架或闪躲,就被这记紫羽给命中。

孙武自身得到的经验,紫羽威力比赤羽更强,而且似乎还没有距离限制的缺点,单是赤羽就能够­射­穿铁血骑士的白狼战甲,香菱又没有修练钟罩,这样冷不防的一击哪承受得住?

鲜血激洒,紫羽从香菱小腹洞穿而出,带着一蓬血雨洒了满地,香菱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似是想不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会这样对自己下毒手,但一句话都还问不出口,失去意识的身体已经软软倒下。

宝姑娘早已回复行动力,侧身一闪,避开血污地同时,也让香菱倒向孙武。孙武接住香菱,发现她气息微弱,不住涌出的热血早已染湿衣裳,人也完全失去了意识,口中却犹自喃喃自语。

“……小……小姐……”

说话的声音细不可闻,孙武是判读口形才认出是什么话语,刹时间心中满是悲痛,怔怔地说不出话来。香菱连倒下了都还挂念着她的小姐,但那个人却不念多年情谊,对她下这样地毒手。

看到一名这么好的女­性­因己而倒下,更愤怒于宝姑娘的无情辣手,偏生自己内伤严重,连抬举起手也没力气,别说替香菱讨个公道,自己和她根本马上就要没命了。

莫可奈何的无奈与气愤,孙武做了一件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他低低的说了一句话,只凭这一句话,他就要把整个场面扭转过来。

“……小殇,拜托你了。”第02集 第07章 九龙神壁辟殃灾

除了香菱,没有什么人知道少年旁边的那个女孩叫小殇,所以当孙武头低低地说出那句话,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如果是出身于梁山泊的乡民,全都晓得这短短六个字代表了什么,更知道背后所蕴含的意义与代价。

刚来到梁山泊时候的小殇,还是一个需要旁人保护的四岁女孩,但是当她开始能够独立制作法宝,甚至成为法宝制造师之后,她就已经是梁山泊之中一个无人胆敢忽略的存在。

法宝制作师的能力范围极大,再加上梁山泊的公共设施也由小殇负责建造,村民们经常有求于她,却又要忍着不去求她,直至最后一刻。因为谁都知道,小殇不是一个很好的交易对象,更从不做没利益的买卖,任何一笔与她的交易都会被索取报酬,一个不小心就会得不偿失,痛不欲生。

这个得不偿失的交易原则,在孙武身上也一样适用,唯一比较例外的,就是小殇索取报酬的代价,往往不是孙武自己支付,多数都是牵连旁人,而孙武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多年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事,都坚持自己应付,甚至主动拦着小殇,从不向小殇做什么请求。

假如只是自己遇到生命危险,孙武还不会向小殇求援,会赌一赌右臂的奇妙感应,看看这感应的源头是什么。毕竟除了牵连旁人的考量外,小殇从进万紫楼开始,一直伪装得不亦乐乎,代表她不愿意露出真面目,孙武也尊重她的意愿,不想强人所难。

但现在却已经不能再坚持下去。香菱因己而受重伤,自己绝无可能救得了她,如果不向小殇求援。就只能眼睁睁地看遗憾发生,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孙武做了自己已放弃多年的事。

“……小殇。拜托你了。”

这一句话,当时就没有别人听得懂是什么意思,反倒是小殇那边“波”的一声,吹爆了嘴边的泡泡糖,这才把所有人地注意力吸引过去。

不过,“波”的一声只是小小预告,真正的主戏比这要大声千万倍,更为撼动人心。在“轰”地一声震天响中,众人所在的院落受到剧烈震撼。仿佛脚下大地快要翻掀开来,每个人都要提气凝劲,才能站稳身子。

“怎么了?地震了吗?”

“地震怎会这么凑巧的?外头还有声音,是爆炸啊。”

“什么地方爆炸了?”

超乎想象地连锁­骚­动中,婢女们全都慌了手脚,因为剧烈爆炸而造成的冲击波由远而近,将门窗震得一塌糊涂,脱落掉地,勉强透过窗口往外看去,也只看到一大片烟尘席卷而来,视线被限制在几公尺内,望不出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爆炸?这个问题不只是这里。大半个天上人间内的宾客都在问,所有人一面忙着夺路逃出,一面错愕不已地在心里问同一个问题,究竟是哪里在爆炸?

这个问题。身在天上人间之中的人是答不出来了,但是在天上人间之外的路人们,却万分错愕地看着那座富丽堂皇的庄园,被火焰所吞噬,左半连建筑物慢慢、慢慢地倒垮下去。

倒下的速度并不快,以那样的爆破威力来说,这种倾倒的速度甚至可以说是慢得出奇。会有这样的效果,全都是因为小殇手下留情地关系。若不是顾虑到同伴的反应,这些建筑会在遭到爆破的那一刻,就如同沙砾般整个垮掉,绝不会留给人逃生时间。

尽管如此,这场混乱仍是非同小可,大半座天上人间毁于一旦,无数享乐中的人们为此流血受伤,狼狈地觅路逃生。至于在整件事的中心,早有准备的孙武在爆炸声响起那一刻便站起身来,拼尽他努力积蓄的每一份力量,打横抱起昏迷不醒的香菱,朝小殇的方向冲过。

万紫楼地一众婢女,作梦也想不到那个貌似天使的恶魔女孩会有如此恶癖,每到一处地方,若是看不顺眼,就会开始偷偷埋藏火药、炸弹,随时引爆,这点之前梁山泊的乡民已经尝过多次苦头,如今却轮到万紫楼了。

旁人为此闹得手忙脚乱,孙武却趁机抢到小殇的身旁。果然,烟雾弥漫中,小殇已经打开了磁航浮板,当孙武一踩上踏板,磁航浮板立即启动,几乎是七十度仰角地冲天而起,把地上的东西迅速甩开,消失在漆黑的天幕中。

在飞空而起地之前,孙武本来还有些担心。万一宝姑娘追击过来,负伤的自己并没有把握将之击退,但一直到磁航浮板离地飞起,孙武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这一点就让他觉得非常侥幸。

※※※※※

能够顺利逃脱天上人间,这确实是极为幸运的一件事,但这份幸运里头也包含了实力,只不过如若可以,孙武实在不想再动用这种实力。

“小殇,谢谢你喔。”

“有什么好谢的,你心里真的有谢意吗?我不喜欢听虚伪的应酬。”

一眼就被看穿真实心意,孙武在小殇面前总是被搞得很尴尬,是自己亲口向小殇求援的,无论小殇做了什么,那也是回应自己的要求,自己没有资格对她挑剔些什么,但是话说回来,单单是要从天上人间脱身,用得着搞那么大阵仗,毁掉大半座天上人间吗?

“大多数的人与我们都无冤无仇,甚至是完全无辜的人,这样子连累到他们,是我们不对了。”

“是吗?万紫楼的人要杀你灭口,搞到你重伤吐血,这样也算无辜,那下次她们把你的狗头砍下来。是不是算作主持正义?而你就是恶贯满盈了?”

“这个……当然不是这样子解释。”

要比口舌之争,孙武再轮回几辈子都不会是小殇的对手,但即使万紫楼的女子被视为同一团体。算不上无辜,但另外那些客人总不该扯进来吧。

“那些客人,虽然到这里来当客人并不好,但他们与这件事情并没有关系,我们不能因此就……嗯,你为什么会把他们也扯进来呢?”

“因为……因为那些人早上曾经……”

“那些河洛剑派的子弟吗?他们早上曾经怎么样?”

孙武茫然不解,反复把这句话问了几次,小殇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好象发了火,表情一下子变得冷淡。

“啰唆!多死一些人会让我比较有成就感,你管得着吗?如果连这也要管。下次就不要找我做事。”

说到最后。两个人的想法与做法仍是南辕北辙。孙武也难以再说些什么。因为这次得以解脱大难,全都是靠小殇的功劳,是因为有她帮忙,自己才能够脱身到城外十数里地山区躲藏,觅地疗伤,也是因为有她在,香菱有能够进行急救,保住­性­命。

孙武亲眼看着紫羽将香菱破体而出,非常担忧她的伤势,不过男女有别,自己又不懂医术,只好全都交给小殇处理。过去自己练功受伤,常常就是小殇掏出一卷绷带,或是一块药布。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捆上抹上,也不晓得里头是什么珍贵药材,反正总能医治各类内外伤。

“我只能做紧急处理,真正的伤还是要找医生来看。”

“那、那个意思是说没救了吗?”

“没有,她伤在要害,不过羽毛并没有伤到内脏,所以伤势不严重,只是失血多了一点。所以会昏迷一段时间……哼。”

孙武不清楚那声冷哼是什么意思,不过只要香菱平安,心里头最担忧的东西就少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则是所有逃亡者都会面对的麻烦。万紫楼果然是势力庞大的组织,孙武和小殇逃出不久,这个距离城市相隔十多里路的山区就开始有搜捕者进入,带着嗅觉灵敏的猎犬,逐步搜索山区内的每一块土地,如果被这些人拦住,一场战斗就避免不了。

孙武内伤严重,金钟罩只剩下四关功力,这种时候和别人作战,情势非常不乐观,更别说只要爆发战斗,万紫楼的真正高手就会随迹赶来,单单只是宝姑娘一个人,孙武就不是对手。

“虽然是个很过分的女人,但真的很强,中土世界的一流高手就应该是这样吧。”

能够硬生生一掌摧破金钟罩第六关,这样的厉害掌劲,由一个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少女击出,着实给了孙武不小的震撼,也确认自已的想法没错,金钟罩第六关虽强,却还不足以在一流高手的战斗中耀武扬威,能够早一步察觉到这点,真是太好了。

不过,有件事情让孙武感到不解。那应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孙武也觉得很正常,但每次想到这件事,孙武心头就生出一丝警兆,仿佛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似的。

当时,自己与宝姑娘两度交锋,第一次自己稍占上风。内力胜过宝姑娘一筹,可是当自己把宝姑娘击退,她翻身掠回帘幕之后却内力陡增,骤然提升数倍,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连护身金钟罩都被她一掌摧破。

“……是她之前隐藏实力,故意骗我上当,还是那个珠帘后头藏了什么法宝呢,小殇你觉得会是怎样?”

与法宝有关地问题,身为制造师的小殇就是权威,不过小殇地没有任何回答,回望向孙武的表情,就好象他问了一个简单到让人不屑回答的问题。

问题无解,而追捕者越来越近,小殇带着孙武与香菱转移阵地,无声无息地逃跑。

假若用磁航浮板飞上天去,这会是最快的逃亡法,地上追捕者没有一个人能够追上来。但逃跑路线却也清清楚楚,以万紫楼的组织庞大,很容易就可以在落点当地召集足够的高手来捕杀。对于一心避战养伤的孙武,绝不是好事,所以小殇采取其他方法。

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造型仿佛像鸵乌蛋似的椭圆物体,通体洁白,迎风一晃,这个东西就变成了一尺半高地巨蛋,从中打开,内部是一个空心地圆槽,有许多光点在频繁闪动。

法宝。九龙神火罩!

孙武并不是首次见到这样法宝,但是看到小殇拿出它来,还是吓了一跳。因为九龙神火罩是小殇所有自制法宝中最得意的一样。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她拿出来公开使用了。

当初。受到孙武修练金钟罩的刺激,小殇把手边所有资源用上,倾全力制造一个将成为“世上硬度第一”的超级防御法宝,用来与孙武地金钟罩一别苗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外表看来笨拙古怪的法宝,也成为孙武用来修练金钟罩的辅助工具,藉由相互碰撞来提升本身修为。

随着孙武的金钟罩一关关功成,小殇也把九龙神火罩给不断改良。提升本身的效能与硬度,最后在孙武把金钟罩练上第四关后。小殇就把九龙神火罩收起,只是自己做着改良,从没有在孙武面前使用过。

现在看到这久违的“童年玩物”,孙武觉得很怀念。但也知道小殇一定为它增添了很多新功能,才会在这种时候拿出来用。

果然,当孙武抱着香菱进人九龙神火罩,小殇也跟着跳了进来,罩壳迅速合拢封闭后,整个罩壳就渐渐变得透明,把外头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

“第九版新加上的功能,从外看,看不见内部,只会看到一个白­色­的大蛋。”

“啊,那不是很怪吗?谁看到一个大蛋摆在山里都会怀疑地啊。”

“所以九点五版就加上了视觉屏障。”

也不见小殇做了什么,九龙神火罩地外壳开始慢慢变­色­,变得有若岩石一般,这点从内部虽然看不出来,不过靠小殇的解说,孙武知道九龙神火罩的外型巳发生变化,变成了一块看来普通的大岩石,而当追捕者牵着多条猎犬赶上来,那些猎犬到处乱闻,却也只是在原地团团转,没个下文,追捕者更只把这当作是单纯的大石头,没多在意。

“喔喔,小殇,太­棒­了,九龙神火罩比以前更好用得多,为什么你之前不拿出来呢?”

“因为第九点五版改版完后,我还没有时间测试它最新硬度的承受状况,还有我也不喜欢当乌龟。”

“嗯,那……你第十版改版的时候,可不可以把它增大一点啊?好挤啊。”

“九龙神火罩的每次修改,是配合我们两个人的身高而造,你随便带其他人进来,当然会很挤。”

小殇淡淡地说话,孙武没什么反驳余地,但却着实被这个问题给困扰。

九龙神火罩没有通风的问题,可是内里空间不大,三个人塞在里头,连转身动一下的空间都没有,孙武抱着香菱,柔软的娇躯紧贴在怀里,软玉温香,肌肤相贴,鼻端嗅到温暖的香气,秀雅容颜近在眼前,轻拂在手臂上的乌黑秀发,让少年觉得痒痒的,体内更是没由来地一热。

这种感觉,过去孙武就从没有过,他觉得自己好象有种冲动,想要站起来跳一跳,非常坐立不安;香菱小姐的身上有种浓郁芬芳,闻起来很舒服,但自己又没由来地脸红,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你未成年,现在就嫖妓,是不好的行为。”

小殇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孙武像是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什么身体发热的感觉都没了,第一时间忙着分辩。

“小殇你在说什么啊!香菱小姐她是……她是……”

“妓汝啊,或是你喜欢叫她­性­工作者也可以,从万紫楼出来的女人,你总不会认为她在里头只是吃素和洗碗吧。”

纯洁的情感好象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孙武觉得有这可能。但口中仍是为香菱辩护。

“不、不能这样说啦。香菱小姐是宝姑娘的贴身侍女,和那里其他的姑娘不一样,不一定是­性­工作者……呸呸呸。我怎么也学你一样说话了。”

“哦?你说她不是­性­工作者,意思就是说……她是良家­妇­女啰。”

“对,对。对,你总算明白我的意思了,其实你也该改一下嘴巴,说一点十二岁女孩该说的正常话,比如说……”

“那你抱着一个昏迷的良家­妇­女又是脸红,又是心跳,接下来是不是要兽­性­大发,霸王硬上弓?你鼻子还喷着热气,下一步是不是要喷鼻血了?知不知道逼­奸­不遂四个字怎么写?”

小殇连珠炮似的说话,让孙武无地自容。几乎想拿头用力敲磕在地上。鸵鸟般逃避同伴的冰冷指责,但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他仍努力提出反驳。

“我没有脸红心跳啦,这……这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抱个女孩子而已啊,以前每天回家,姊姊也都会抱我,早就习惯了。我不会因为这样就被刺激到。”

“凤姊那种身材,从上到下都是肥­肉­和肥油。你分得出哪边是胸?哪边是腰?如果这都会被刺激到,你就是梁山泊第一奇男子了。”

想替姊姊辩护,但回想起来,好象真地很难分辨。孙武张大嘴巴,说不出谎言,就只能无奈地垂泪。

(姊,除了停止酗酒之外,你真的该减肥了……)

少年与女孩的对答,就像平时一样是单方面的胜利,但胜负分晓的同时,一声轻轻的呻吟响起,历经了十多个小时的昏迷,重伤的香菱终于清醒过来。

※※※※※

香菱苏醒之后,很快就从孙武口中得知了一切,在简短的震惊与失神之后,她一方面惊讶于小殇居然有这样厉害地本事,更是万中无一地法宝制造师,一方面也对自己未来地处境而忧愁不已。

“……香菱小姐,真是对不起,因为我们的关系连累到你,但我想万紫楼你是不能再回去了。”

孙武满怀歉意地说着,这时外头所有的追捕者已经离开,孙武三人离开了九龙神火罩的保护,只见外头荒山寂寂,鸟啾虫鸣不时响起,却听不到任何人声。

香菱的脸­色­苍白,看来一副摇摇欲倒的虚弱模样,小殇为她裹上的绷带在小腹凸起一块,样子看来有些可笑,但那楚楚可怜的面容,却让孙武心头一热,主动跨前一步说话。

“香菱小姐,万紫楼这么恶劣,我看你也不用回去了,天空地阔,你那么优秀的人才到哪边都能有出路,何必非要拘泥在万紫楼呢?而且,你之前不是也说过希望得到自由吗?现在就是你的机会了啊。”

听见孙武说万紫楼恶劣,香菱第一时间回答,“不,万紫楼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不好,只是小姐她与我……”

说到这里,香菱似乎讲不下去,露出了一个苦涩之至的笑容,缓缓道:“也许你说得没错,该是我重新作选择的时候了。万紫楼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不过我并不需要在这里留一辈子,既然我不能再回去,那就离开吧,但天地之大,我、我该到哪里去呢……”

香菱低声说着,眼中却回复受打击前的慧黠神采,瞥向孙武,而受到暗示的少年大力点头,表示如果香菱不嫌弃,可以与自己一起同行,相互扶持。

但这一句话说出,孙武突然觉得不妥,毕竟自己肩上重任未了,要找寻佛血舍利,如果邀请香菱同行,她非但无法静养,还会被扯入更大的麻烦事,这样实在很危险,只不过话已经说了出口,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孙武少爷好象在顾虑什么?”

一眼就看穿了孙武的疑虑,香菱对孙武表示,只怕自己会连累孙武,却绝不怕孙武有什么责任,因为自己成为万紫楼的叛徒后,肯定也会被朝廷与万紫楼两方面联合缉拿,与孙武同行才会更安全一些。

“而且,恕我直言,孙武少爷为人正直善良。武功又好,但似乎涉世未深,很多江湖情势与规矩都不甚了解,如果香菱能够从旁协助,相信能够给你一些帮助的。”

这句话真是命中要害,孙武和小殇最缺的就是这一点,他们两人毫无江湖阅历,作什么事情都跌跌撞撞,要在黑暗中摸索。本来孙武打算花一些时间慢慢了解天下大势,不过现在似乎出现了更好地选择。

香菱长时间跟随宝姑娘左右,万紫楼内大小事务她都有份经手。虽是婢女之身,但却见过不少大场面,江湖阅历也很丰富。有她从旁指点协助,比盲目摸索要省得多了。

“那么……香菱小姐,欢迎你加入我和小殇,与我们同行。”

“我只是个奴婢,哪能算什么小姐呢,孙武少爷以后就直接叫我香菱吧。”

“没有这种事啦,离开万紫楼,你已经自由了。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奴隶之身了。”

孙武认真地纠正着。本以为香菱闻言会很高兴,但没想到她却摇摇头,笑了起来。

“小姐要杀我的时候,是少爷救了我。后来你又让我留在你身边,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专属地侍女了,你大可以不用对我这么拘束啊。”

“不不不,千万不可以,你这么一个好人家的姑娘,都脱离万紫楼了,为什么还要当人的奴隶呢?这种职业病太要不得了,之前你不是说向往自由吗?现在你就是自由身了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晤……有时候,人会向往自己所得不到的东西,可是一旦得到手了,反而会无所适从,我想我就是这种情形吧。从小就是当小姐的奴婢,现在你说我自由了,我……我也不知道普通的自由人是怎么生活的……”

香菱面上流露出落寞与孤寂,看到这副表情的孙武更说不出话来,想要劝解她一些话,又觉得自己没有发言立场,正自苦恼,香菱嫣然一笑。

“反正,你也说我是自由身,那我认你当我的少爷,也是我的自由啊,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把我赶走。只要一句话就可以,不会让你很困扰的。”

尽管少不了香菱的见识与知识,但孙武仍不愿意见她继续扭曲着人生,决定出言表态。

“香菱小姐,我不需要婢女服侍,也没有资格让你这样好姑娘伺候我,所以我必须拒绝,但你伤势还没好,等到你伤愈了,我们就分开吧。”

“知道了,既然少爷你这么说,香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一句话平静地说完,香菱手腕一翻,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明晃晃地锋锐匕首,双目一闭,就要往小腹Сhā下去,孙武大惊失­色­,慌忙阻止,用手握住了匕首尖端,不让匕首刺入­肉­中。

“哇,不用这祥子吧,你的人生还那么美好,现在这么死了,太可惜了啦,小殇,我一个人说不动,你也来帮忙啦!”

明知道对方用的手法,正是最有名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孙武却无力应付,想请小殇过来帮忙讲话,可是话才一说,孙武就后悔了,因为小殇闪电出现在香菱背后,身上衣服换成了一套白得刺眼的长袍,头缠白布条,双手高举着一把长刀,挥动作势,好象随时要斩下。

“没问题,你就刺吧,刺完以后,我会负责把你的头砍下来,绝对不会给人添麻烦的。”

“不、不是要你帮这种倒忙啦!”

当同伴中的两个人连成一气,处于绝对少数的孙武,除了跪倒趴下外,还能够说些什么?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但孙武仍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当初香菱曾说过期盼自由,不想再为人奴隶,那时候所表露地心情,自己相信不会是假的,但为何当她得到自由身后,却反而变卦了呢?

孙武从没想过自己需要人服侍,在梁山泊里的多数时间,他总是忙着收拾风婕与小殇的烂摊子,照顾人的时间多过被人照顾,本身也以这样的独立个­性­为荣,现在突然被强塞了一个婢女过来,感觉真是很奇怪,在那一刻,少年深深觉得自己可能引狼入室了。

“每个男人在结婚之后,都会觉得老婆和婚前不一样,因而产生幻灭的感觉,你现在只是提早体会婚姻幻灭症而已。”

如果说香菱的加入,变成了引狼入室,那么小殇无疑就是牵狼进来的人,只是孙武不能理解一点,因为小殇的个­性­孤僻冷漠,一般情形下很难和人相处,让香菱加入同行时,孙武最大地顾虑就是她会反对,但小殇却反而促成了这件事,这让孙武很讶异。

但是问小殇理由,得到的答案却很奇怪。

“每一个英雄故事,英雄身边都要带几个婢女,这种事情很流行,你不知道吗?真是乡下来的老土。”

“你一个小孩子,学人家赶什么流行啊!而且……太多人­干­过的事情,那早就退流行了。”

“怎么说都可以啦,反正你如果不答应她,她可能很快就要没命了,就当是做做好事,日行一善吧。”

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要胁,孙武想不出该怎么反驳,只好放弃反对,让这个小团体的人数正式成为三人。第02集 第08章 铁骑奔驰迅如风

有了香菱的协助,一切的情形都变得不同,孙武就像是在迷雾中得到一根指南针,许多困惑已久的东西,都得到了答案。

宝姑娘的年纪虽轻,却已经实质接掌起万紫楼的大权,特别是当母亲凤凰夫人闭关练功,她就是万紫楼的一楼之主,而香菱跟随在这个主子的身边,协助分忧解劳,不但被培养得­精­明­干­练,更因此得知许多江湖秘辛,非常能够帮到孙武的忙。

一些比较现实的问题,可以开始有条理地解决。除了寻找佛血舍利的当务之急,香菱更主动提出了一样孙武所不知道的潜在危机。

“虽然势力没有万紫楼、同盟会那么大,但铁血骑团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敌人,孙武少爷和小殇小姐杀了铁血骑士,他们一定会找寻你们报告。”

香菱正式把孙武当成主人,听出了这一点的少年,笑得很无奈,不过也没法再出言纠正,就让她这么说了下去。

然而,铁血骑团确实是一个很让人错愕的问题。当初小殇那一击误杀铁血骑士,孙武察觉到可能会惹祸上身,之后看到铁血骑士的强横,才知道这个祸事不小,不过对于铁血骑团到底是什么组织,还真是一头雾水。

“铁血骑团崛起于三年前,成员不超过五十人,专门掠劫豪门巨富,所到之处都不留活口,无分老弱­妇­孺,全都杀戮殆尽,手段凶残之至。京师毛姓珠宝商一家六十八口的灭门血案,是他们成名的代表作。”

“这个盗贼团最初的几件大案子,郝是发生在京师。胆敢在天子脚下作案。王朝将他们列为首要重犯,全力缉拿,两大圣宗与同盟会也因为他们的残暴而派高手协助,不过铁血骑团来去如风,成员不但隐去面容,而且还持用非常厉害地法宝。王朝几次大规模搜捕都捉不到他们,还被他们趁隙突击,杀伤了很多官差,铁血骑团四字从此声名大噪。”

“证实战斗威力后,铁血骑团开始转接佣兵工作,型态有点类似杀手,不过死亡数目大得多,只要雇主出得起价码,他们可以袭击运镖队伍。可以消灭中小型的江湖帮派,甚至最厉害的一次。铁血骑团攻破铜梁县城,歼灭大武驻军,尽屠里头三千八百人,震动大江南北。”

香菱缓缓道来,听得孙武暗暗心惊,这才晓得铁血骑团实力强大,仅凭寥寥数十人,破寨屠城,杀戮万里。将天下染遍血踪,而各路英雄居然无一能阻,这确实是一等一厉害的组织。

“经此一役,铁血骑团的惊人实力再次撼动天下,但这时候有个谣言开始传出来,那就是铁血骑团的真实身分,并不是普通的江湖盗贼,而是大武王朝的密探特务,因为只有这些直属皇帝的宫廷密探,才能够有如此多的资源。取得高于现今制作水平的法宝,更能够如此神出鬼没,至于所谓的杀戮,很可能是以此为障眼法。替王朝消灭各种障碍。”

“这种说法始终得不到证实,王朝更是严厉否认,更加强了缉拿力度,根据万紫楼的情报网分折,这应该是个不实的传闻,但铁血骑团的其实身分、来历为何,迄今也是无人知晓,这次小姐她出手击杀铁血骑士,本来是得知他们身份地重大突破,但铁血骑士所戴的三角头套,似乎有特殊作用,万紫楼的验尸人员检测时,头套下早已面目全非,所有可供判断的特征都被毁灭,还是得不不到有用线索。”

“除了机密­性­以外,还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铁血骑团的组织­性­很强,纪律更是如铁般坚固,只要有成员被杀,其余的人一定合力为他报仇,从来没有过例外。”

“铁血骑团平时来去如风,极少落单或是公开现面人前,像今早被小姐她连杀两人,这是极为罕有的情形,证明那个透镜对他们意义重大,志在必得,所以才不惜甘冒奇险,现身抢夺,无论如何不让你把透镜交到万紫楼手上。”

做着正确的分析,香菱替孙武说出最后的结论。

“小姐她杀了两名铁血骑士,骑团志在必得的透镜也落到万紫楼手中,我估计铁血骑团会把目标移向万紫楼,我们就大有余裕趁这个机会逃开,躲避到万紫楼势力所不及地地方,也让少爷有时间办想办的事。”

“哦,你看得出我有事情要办啊?”

“看出主子的心事,是做奴婢的专业素养啊。”

香菱笑着回答,但可能因为牵动小腹伤处,表情显得有些疼痛,只不过她确实遵守着自己的专业,并没有主动问孙武的秘密,反倒是孙武问她那枚透镜的秘密时,她有短暂的犹豫。

“万紫楼是我的家,就算离开了,我不能出卖它。但是,这次事情牵涉颇大,如果不让少爷有个起码的理解,以后可能会生出问题,所以……”

香菱向孙武解释那枚透镜的意义,原来是一个强大武器的重要枢扭。

数年前,同盟会发现了一个古老的遗迹,里头有许多损毁的法宝,可以用作军事途径,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又要躲开朝廷的耳目,同盟会的少主袁晨锋选择与万紫楼合作,双方一起开发武器,作为发展势力的资本。

最近研究到了瓶颈,同盟会把研究所碰到的问题,存在透镜之中,送给万紫楼,快要抵达时却被铁血骑团攻击,意外落到孙武的手上。

“如果让大武王朝知道这件事,那么同盟会和万紫楼就涉嫌谋反,大武军随时都会杀过来,这也就是小姐她为什么那么紧张,非要杀人灭口,置少爷你于死地的原因。”

“哦。可是,你不是说,铁血骑团很有可能是朝廷的特务密探,既然铁血骑团劫杀掉送透镜的使者,那这件事情朝廷应该就知道了吧?”

“是啊,所以我想小姐她一定很为了这件事而担心……”

香菱轻声说话。声音中还有轻轻的颤抖,点醒孙武她小腹受创不轻,还是个重伤者,不能长时间说话。

另一方面,孙武自已的情形也没有好到哪去,严重内伤需要时间调养,被宝姑娘一掌轰溃的金钟劲也需要时间重新组织,估计最少还要三天,才能够平复内伤。重新将金钟罩催上第六关。

换做是普通人,这个过程起码要十天。但孙武却有了一个极好的工具:九龙神火罩。

小殇最为得意的一件自制法宝,其神异效能并不只限于外部,内里也存在许多旁人所不知的异能,其中一样就是超高压与超重力。孙武独自坐在九龙神火罩里头,配合着适当的高压与重力,就能加快组织金钟劲,把旁人所需地十天疗程大幅缩短为三天。

香菱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但见识到九龙神火罩的异能后,仍是大吃一惊。表示纵使宫廷御用的法宝制造师,也未必能造出这样的超水准法宝,更别说这法宝还有一个令人难解之处,就是完全找不到动力源的所在。

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稍稍回复元气之后,香菱仔细看过一次九龙神火罩的外部,向小殇提出疑问。

“有仅供短时间使用的紧急动力,可是……主动力源在哪里呢?这法宝是靠什么动起来地?我对法宝知识略知一二,但九龙神火罩完全颠覆常理,这真是太厉害了。”

香菱真的感到震惊,不过身为制造者地小殇却面无表情,自顾自地吹着口中的泡泡糖,不回答任何技术问题,让这个“梁山泊第一谜团”仍然是个谜。

除了小殇的法宝。孙武的练功也让香菱非常吃惊。看了香菱的表情,孙武才知道自己的练功有多么异于常人。

“少爷,请原谅我的好奇,但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练金钟罩的。”

香菱告诉孙武,普通的金钟罩修行,虽然也有持粗大木桩袭体之类地锻炼,可是从没听说有人会进到火窑里练功,或是利用法宝进行抗高压的特训,正因为如此,宝姑娘才会一出手就是以高温火焰急袭,在一般正常的情形下,高温空气随呼吸入肺,烫伤心肺,火焰袭击表层骨­肉­,内外夹攻之下,专破金钟罩之类的护身硬功,从不曾失手,孙武却令她数招无功,必须要使到凤凰七绝这样的绝招才能败敌,这可以说是非常罕有的异数。

“是吗?一般人不是这样练的啊?可是我姊姊……不是,我是说我师父他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教的,而且课本上也是这么写的啊。”

为了保持梁山泊地秘密,孙武没有告诉香菱自己来自梁山泊,只是说自己和小殇都是跟随姓名不详的神秘师父修行,整个说辞虽然漏洞百出,但是香菱是个体贴的婢女,并不会特别指出这些地方。

“这样啊,那我想……少爷你所用的课本,那本金钟罩地秘笈,一定已经被人改过,要不然金钟罩虽然是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一,却是四大之末,不会有那么多的变化,更不需要让小姐她出动到凤凰七绝,才破碎你的金钟护身。”

“果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很多东西根本是可以不用练的,害我练得那么辛苦,还在火窑里差一点就变成烧猪了。”

想到从小至今练功的种种辛酸,仿佛五雷轰顶,少年差一点跌坐下去,好象遭受重大打击似的嘿嘿笑了起来。

梁山泊之中,确实有很多人每天闲得没事­干­,不过有机会对自己开这种恶劣玩笑的人,那是数也数得出来。

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老爹,他一向喜欢恶整自己,又坚持年轻人应该多受考验,像这种 “寓教于乐”,又能让他玩上十几年的大玩笑,他绝对有份。

姊姊大概也有这个心。因为她总是主张练武要扎实,所以自己才会到火窑里头进行特训,但是姊姊的武功似乎不怎么样,所以定是另有专业人士帮忙,而且还是熟悉慈航静殿武技的一流高手,否则怎有本事重编并改写金钟罩秘笈?

把这些想法汇集起来。答案就再清楚也不过了,孙武仿佛看到老爹、姊姊、胡伯伯和李叔叔,每个人都双手环抱,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围着自己“嘿嘿嘿嘿”地怪笑,为着恶作剧成功而大声庆贺欢呼。

“……等一下,还有一个人,绝对也有份涉案。”

在那一众高大地邪笑身影中,应该还有一个小小地黑影,正站在自己的背后偷笑,察觉到这一点的孙武马上跳了起来。

“小殇!给我站住!”

转头就朝小殇奔去。但还是慢了一步,小殇虽然是站在原地,没有开磁航浮板飞上天去,但却放出了九龙神火罩,一下子就躲到里头去。

“出来!出来!不要像乌龟一样躲在里面!给我出来!”

沸腾的怒气,孙武用力捶打着九龙神火罩的外壁,但无论怎样敲打,坚固地九龙神火罩稳若盘石,半分摇晃也没有。更别说出现裂痕,而且虽然人躲在里头,孙武仿佛还可以听到小殇仍在偷笑。

“太过分了啦!我练得那么辛苦,还有生命危险耶!你们这样子拿我来开玩笑,太恶劣了啦!把我的人生还给我!还有我的童年,全部都还来啦!”

因为凤婕几乎毫无生活能力可言,负责主持家务的孙武一直表现得老成稳重,难得有机会像同龄少年一样表达情感,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冲击极大,他也不会好象发了狂一样。又哭又笑地重敲着九龙神火罩。

然而,这样窜改秘笈,让少年花更多时间迂回绕路来练功的计划,真的只是个大笑话吗?

香菱不这样认为。当孙武全神贯注地敲击着九龙神火罩。没有注意到站在背后的她,她的微笑表情赫然开始僵硬。

察觉到一个可能­性­,香菱用另一个角度来注视眼前的少年。这种修练金钟罩的方法,与其说是开玩笑,其实更像是一种改造,把一个单纯地武技,改造得更具实战­性­,先行考虑到实战时候的种种隐忧,在修练过程中把金钟罩给加倍强化,消去本来存在的缺点。

这样的见识、这样的用心,让香菱为之颤栗,那个传授少年武技、从小训练他的人,到底对这个少年有什么“期许”?而假若绕了那么多迂回弯路,孙武还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金钟罩练上第六关,那么完全不绕路的直线修行,这个少年今天会有何种进境了?

(这真的是……一流地教师与超级学生,超完美的组合啊……)

察觉到这个事实,香菱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唇­边绽出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冷冷浅笑。

※※※※※

小团体的成员由两人增为三人,战力虽然是增加了,但因为其中两人的伤势都不轻,暂时都得处于调养状态。

山中无日月,只有不时前来搜山的追捕者,提醒三人外头世界的变化,所幸九龙神火罩的藏匿效果奇佳,视觉遮蔽功能一开,追捕者明明已经来到旁边,却什么也察觉不到。

躲避追捕者的问题获得解决,孙武反倒为其他的问题困扰。三个人一起挤在九龙神火罩里头地时候,香菱总是往他这边靠,肌肤相贴的尴尬感觉,让少年满脸通红,像是一个木头雕像般动也不敢动一下,窘到了极点。

孙武的这份拘谨,香菱也发现了,然而,自愿服侍孙武的香菱并不是个累赘,相反地,她还很能帮得上忙,不但帮孙武进行各种情报分析,还拖着受伤的身体去打水,当孙武一早醒来被伺侯洗脸,着实为此吓了一大跳。

“不用讶异啊,伺候主子的起居。是我们的专业,也是我们的责任。”

“我不是说这个,我已经起得够早了,你起得比我还早,那岂不是整晚都没睡?”

“呵,请不用担心这种小事。”

带着几分苦恼与惊愕,孙武接过了那条热呼呼地毛巾。在不了解她是如何弄出热水的同时,也正式开始了被人伺候的幸福日子。

在山里疗养的三天,孙武不只是被人伺侯和疗伤而已,他一方面利用九龙神火罩的高压,重组护身金钟劲,一方面则是思索自己武技的其他可能。

目前最大的指引方向,就是右臂的奇妙感应,但目前既无武学心法。也没有确切的指引,最后孙武只能让自己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回忆那一刻的感觉。试着找回在那生死一瞬之间,右臂异常紧绷的感觉,并且尝试顺着那感觉来动作,看看会有什么成果。

试验刚开始非常失败,不管怎么尝试,孙武都再也感受不到那次的肌­肉­紧绷,即使他强行把手推出去,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像,更谈不上什么武技。

“难道我猜错了吗?还是说非得再去冒险拼命一次才行?咦?”

在自我锻炼的过程中,孙武发现事情不对。尽管自己的盲目推掌毫无效果,可是这些挥掌的动作,却让他非常熟悉,因为打从修练金钟罩的那天开始,自己也就被要求每天挥掌一万次,无论力道、角度、姿势都有特殊要求,却从来没人解释过这个修炼意义为何,自己一直以为这也是金钟罩的修练之一。不过如今想来,可能就有另外地意义。

“啊!”

发现其中关键,孙武为之雀跃,几乎在九龙神火罩里头跳了起来,脑袋碰得好生疼痛。

这个发现孙武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没有对小殇说,自己一个人悄悄练习。最开始,这种盲目地推掌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当孙武把那种异样的感觉与推掌练习搭配后,某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受,就出现在四肢百骸之内,真气自动运行,仿佛是某种练习多年的心法,在体内不住推升力量。

第一天的时候,孙武还是在寻找那份感觉,挥掌出去,就和普通人一样没有分别,更说不上是什么武学,不过到了第二天,随着手掌的推出,他发现自己周身开始有奇异气流环绕,吹起了地上的树叶,疾化为风。

内劲的运行渐强,轨迹也渐渐清晰,如果再多一点练习,或许就能把这奇异功法清楚掌握,正确施展起来。

不过,这个余裕却需要运气,而孙武并没有这样地运道,第三天他练习到一半,突然觉得附近的空气异常紧绷,树林里的鸟鸣虫吟整个静了下,好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这感觉……有敌人来了吗?)

从战斗中学习,孙武渐渐学会感受敌人逼近时的特殊气息,不至于等敌人杀到面前才发觉。然而,现在不是战斗的好时候,纵有九龙神火罩辅助,目前自己只重组回五关多的功力,还没有回到金钟第六关的颠峰力量,敌人如果实力强横,自己就会吃上大亏。

(小殇和香菱小姐呢?唔,无声无息啊……)

香菱的武功未知,孙武无从评估,但即使是不受伤的完好状态,应该也是稍逊自己一筹,如今有伤在身,更是不堪。但无论香菱那边怎么样,孙武相信一件事,那就是普天下大概很难有人可以无声无息解决小殇,所以既然敌人来得毫无声息,那么小殇和香菱多半已经躲到九龙神火罩里头了。

往好处想,战斗的过程中不会被累赘拖累,但往坏处想,就是战斗之中不会有援军。然而香菱小腹上的重伤,短短几天之内是好不了的,如果与人动手,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只会让情形更加恶劣。

“没关系,靠我自己就行了,应付普通地追捕者,还难不倒我孙武的。”

孙武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而敌人也终于现身出来,六个熟悉的的白影从树林中步出,分从多个角度将孙武包围。白­色­的三角头套与软甲,说明了来人的身分,也让孙武心中一凛。

上一趟与铁血骑团交手的时候,自己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不晓得他们名动江湖的残酷战史,现在虽然知道了这些。不过心里并无惧意,从实质威胁­性­来说,这些人比羽宝簪差得远了,唯一可虑者,就是自己现在只能发挥金钟罩第五关的力量,与第六关有一段不小的差距,而敌方有六个人,不晓得还能否克敌制胜。

铁血骑士把敌人包围后,喊了几句话相互交谈。声音虽然大。但却是种孙武所不理解的语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跟着,六人当中的一个才站出来喊话。

“小鬼,把东西交出来,今天就先饶你一条­性­命。”

腔调很怪,并不是­阴­阳怪气的那种怪法,而是说得很生硬,连抑扬顿挫都不会的那种声调,孙武为之一楞,不能肯定他在说什么。还为此想了一想。

“你们要找的东西,不在我们手上,已经交给万紫楼的宝姑娘了。如果你们要替同伴报仇,我人就在这里,但要我交什么东西出来,我给不了。”

万紫楼执意杀人灭口的行为,让孙武相当气愤。自然没有理由替她们掩饰,而他也注意到,站出来喊话的那个铁血骑士,胸口护甲上绘有特殊图形,很可能就是其他五个人的小首领。

“交出东西,饶你狗命。”

这次声音比较清楚了,或许是因为八个字较短的关系。听起来字正腔圆得多,孙武不禁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些人很可能来自异域,并非中土大地的一般住民,所以说话才会这样怪异。

但若真是如此,那也就难怪他们作案从不留活口,动不动就灭人满门,无分老幼了。孙武判断不出“铁血骑团来自域外”这件事有何不妥,不过牵涉到铁典骑士真实身份的秘密,他们会异常看重,那也是情理中事。

“我没有你们要地东西,那个东西早就不在我手里了,而且我也不相信你们,动手吧!”

只要开战,就能转移敌人注意力,不去搜索与发现其他同伴,这是孙武的打算,不过他一句话说出去,对方似乎很生气,口中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然后转头与附近的铁血骑士说话,又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可是所有铁血骑士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怎么了?笑什么啊?”

谨慎戒备的孙武,被敌人的大笑弄得一头雾水,总觉得自己好象被当成了一个小丑。

但是在数十尺外的某处,一颗看来并不起眼的大石中,却隐藏着孙武的同伴,正注现着这一幕地变化。香菱很担忧地看着孙武,听见铁血骑士们嚣张的大笑,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还笑得这么奇怪,是在看不起少爷吗?”

身在九龙神火罩中,能够听见香菱这句话的也只有一个人,只是小殇似乎一点都不替孙武担心,听了这段话之后,还侧头瞥了香菱一眼。

“我好讶异啊,香菱姊姊是宝姑娘最近身的侍女,素质是万紫楼第一,没有被特别安排学习外话吗?”

“小殇小姐,太平之乱结束后,王朝曾经下过严令,不得朝廷允许就不能学习外语,我们都是守法良民,听不懂也是正常的啊。”

“真是这样吗?是也无所谓,既然你听不懂那我就翻译一次吧。”

小殇望向香菱,两眼闪闪发光,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在说话。

“他们说,这个小子明明把宝物带在身边,却一脸无知的蠢样,肯定是个被人坑了的大笨蛋,非常好笑。香菱姊姊,你想不想笑一笑啊?想笑的话不用忍喔。”

※※※※※

作者后话:

谢谢读者朋友的支持,把第二集看到这里。和注重冲突与刺激的第一集相比,重新开始布局的第二集无疑是比较平淡的,不晓得有没有朋友看了觉得失望的,当然,如果有读者看到这里又开始觉得在拖戏的,我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东方”的故事源头,是从旧作“俪人行”当中脱胎重生,但男主角的形象设定是大大改变了。最早写“俪人行”的时侯,想写一个比较与众不同的主角,不用太正经、立志­干­坏事的小­淫­贼,但这个构想随着时间变迁,到现在已经很不适合。

写“东方”时候的台湾,与写“俪人行”时候的台湾,有了很大的不同,我对于那种盛气凌人、不知羞耻的主角,已经非常厌倦了,所以在重新设计角­色­的时候,想要一个懂得尊重别人、温和、善良却不懦弱的主角,也是基于这个想法,所以有了“孙武”。

有和我一样心情的人,就能够了解这个角­色­的意义所在,不过,如果是因为主角不够呛、不够Diao,而无法接受的读者,那就要趁早换书来看了,因为这部作品确实不是那种很辣、很呛、很Diao的主流热书。

作品的长度预备控制在三十五集内,虽然这数字听起来还是很恐怖,但请大家体谅一点,因为从上一部作品的七十三本纪录改进,先砍一半是目前的最大努力,再砍的话,故事的结构与章法大概就会失控了。还是一样,先告知在前,我做生意从不欺骗读者。

为了要与孙武互补,中土世界于是有了小殇。最早时候的设定,小殇十岁、孙武十二岁,不过最后考虑再三,还是分别提高了两岁,至于为何设定这种年纪的主角,那真是其来有自,源自于设定时与幕僚的一段谈话。

“罗森啊,你觉不觉得上一部作品的猴子主角很幼稚,每次都犯同样的错误,如果是小孩子,还可以原谅,但身为一个成年人,这些错误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了解了,我会改的。”

“怎么改?”

“下一部作品启用小孩子来当主解。”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起来就像这个意思。”

于是主角的基本设定就诞生了。第03集 第01章 陈仓暗渡巧妙安排

在荒山上遭遇铁血骑士,被团团住,当战局开打,孙武立刻处于很不利的状况,因为铁血骑士们完全采用军事作风,不把这当作是江湖武人的比斗,甫开战就五个人一拥而上,围着孙武群殴,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最后那名首领模样的男人,虽然没有加入战围,但是营造出的压力却只有更大,因为孙武知道他正在外观察自己的每一分破绽,只要自己在其化五人围攻下露出疲态,致命的一击将会由这个人发出。

“可恶,这么喜欢一起来,就通通上来吧!”

金钟罩修练者的基本战术,是先用金钟罩硬挡敌人攻击,再行反击。整个战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必须要先承受进敌人的一记重击,不在第一击之内被敌人破罩击杀。

面对铁血骑士的斩击,强悍直接的狼背砍刀挥来,孙武凝运金钟罩抗衡。若他还保有第六关功力,这就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当他只剩下五关功力,这些斩击就是严重威胁,别说是身上的要害与罩门,就算是举臂硬挡,在刀与臂硬撼的瞬间,剧烈疼痛也让孙武面­色­凝重。

“唔。”

被一刀斩中背后,巨大的冲击力压了下来,孙武撑住了这一记,悍然反击,重拳猛然捣向敌人小腹,虽然命中,但拳头却被一样柔韧的东西给挡进,更因此化去大半力道。

铁血骑团的白狼战甲!

朴素不起眼的白­色­软甲,由某种奇特金属编组而成,毫不花俏。但确实是一等一的防御法宝,把孙武的重击卸去大半,令中招的铁血骑士能够轻易承受,并且把握住这个机会,狠恶反斩一击,削向孙武脖子。

孙武紧急闪避,被这一刀带过肩膀。虽是只痛不伤,可是背后与左腿却同时被两记重击给命中,痛彻心肺,觉得自己就连骨头都快要被敲碎了。

(呜……好强,这些铁血骑士真是厉害,不是那些木椿撞击可以比的,我的战术失败,这样子下去该怎么办了?)

才只是短短一转念间,孙武身上连中十七八刀。全身骨痛欲裂,觉得金钟罩即将被敌人强行摧被。

不由得大惊失­色­。如果被打破第五关,自己将因伤重而跌回第三关,面对铁血骑士的重刀连环斩击,别说是再行支撑,恐怕半分钟之­肉­就被斩成一团­肉­泥巴了。

孙武的担优,看在铁血骑士眼中却是人人惊疑不定。由族中长老所特制的厚背砍刀,能把力量强化一倍,轻易劈碑破石,寻常的硬气功根本不是对手。之前碰到成名硬功高手,全都在二十刀内就被­干­掉,无一例外,可是这少年就像是一块坚硬的小石头,无论怎么挥刀怎么斩,他都倔强地挺住,这样下去只怕再斩上百多刀他还能硬撑下去。

若是孙武看到敌人的震骇眼神,就会知道自己的奋战表现有多足以自豪,但他现在所需要的并非自豪,而是自救。

明知道硬撑无用。还不设法突围逃命,孙武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一切赌在右臂的感觉。当自己金钟罩濒临崩溃,右臂的奇异感觉又再出现。肌­肉­不由自主的紧绷,好像随时都会爆发出一股力量,如怒涛奔流航吞噬眼前的一切。

(对!就是这个感觉,拜托再强一点,现在就只能靠这个了……)

孙武专心感受右的异样紧绷,但他这看似分神的动作,落在正在旁观的敌人中,却是力疲将败的征兆。

“杰特幸,列米喔佛幸!”

站在战斗圈外的那个首领突然大喝一声,飞身跃起。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可是看他的动作,孙武估计他是要同伴困住自己,由他发出致命一击,这时铁血骑士已经开始行动,自己已被箝制一臂,如果仅余的一臂也被制进,那么不管右臂藏着什么神奇后着,都来不及使出翻本了。

迫于无奈,纵然那个感觉还不成熟,还没有到应该使用的时候,孙武毅然决定把这个感觉付诸实现,配合着平日习惯的练习挥掌,专心去寻找右臂所隐藏的感觉,寻找那一套即将浮现的心法,全力把手掌推挥出去。

(太勉强了,一定不会成功的。)

然而,直觉有时候也会出错,所谓的失败,有时候只是不完全的成功,这挥出的一掌虽然没有预期效果,但却反而产生了另外的变化。

全力挥出一掌,半途就因为后继无力,打在白狼战甲上,照理说没有任何杀伤力,可是无论是孙武或是中掌的铁血骑士,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孙武觉得自己的力量流泄出去,而中掌之处的白狼战甲赫然轻轻皱折,跟着更"哗啦"一声,坚韧难破的金属软甲竟然从中裂出一道好大的口子,而这道裂口飞快延伸,从头到胯下,只听得撕裂声连响不绝,整件白战甲从中裂成两半,露出了内里仅着贴身衣裤地壮汉躯体。

“啊!”

孙武感到很讶异,不仅是因为自己轻柔的一掌,竟能破裂坚韧的白狼战甲,更是因为战甲破裂后,铁算骑士所露出的真面目。那固然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地壮汉,可是金发赤眼的怪异长相,却是孙武从所未见,首次见识到外族人士的面孔。

但相较于孙武的错愕,铁血骑士们简直是大惊失­色­。白狼战甲的头套部份有特殊设计,使用者殒命时会自动毁容,所以多年来铁血骑士就是战死,也不会泄漏身份,这还是首次暴露真面目在人眼前。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种能够一掌裂解白狼战甲的神奇武技,并非这少年独创,而是一门在十多年前名扬天下,令各路英豪又鄙视、又畏惧的神妙绝学。

“随心所欲神功!”

不约而同,每个铁血骑士都喊出了这个名词,其实不只是他们,换作任何一个见到这一幕的武者,都会喊出这个字眼。而当这套神功重现于世,这路掌法与其使用者的名字,也再次唤醒了人们的记忆。

“大、大­淫­贼西门朱玉的无孔不入掌!”

虽然喊得怪腔怪调,孙武仍感受得到敌人心中的震惊、恐惧与愤恨,那是许多强烈情感的混合,当年使用这套掌法的人,对他们一定做过得多事,这也确实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但现在可不是讨论好奇心的时候,因为那名铁血骑士的首领,从上跃来,重重一刀直砍脑门。孙武百忙之中再出一掌,希望能够再奏奇效。让自己可以破甲退敌,趁机闯出重围。

可惜,一次的凑巧,不等于真正的实力,孙武认真挥出的一掌,看上去比前次更具威势,但别说掌劲,就连掌风都没带起来,徒具外型的一掌。击在铁血骑士的白狼战甲上,没有实质效果,却反而是白狼战甲发生了异变。

同样是铁血骑士,首领与普通骑士的战甲竟也有所不同,尽管外表来看一样,可是在孙武右掌击中敌人腹部时,赫然击了个空,跟着就是一下剧痛,定睛一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白狼战甲裂开一道缝口。这一掌就从那边打了进去,但却没有碰触到敌人的­肉­体,内里的感觉像是不着边际。本来金属编织的软甲,竟然像是有生命笐生出利齿。两边一合就咬在孙武的右臂上,力道大得惊人,如果不是金钟罩护体,利齿只咬出深印,未曾见血|奇+_+书*_*网|,这一下就要掉他一条手臂。

(这是什么怪法宝?太异常了吧!)

一时之间,孙武被这闻所未闻的陷阱弄得目瞪口呆,尽管他还记得防御,但一只手被箝制进,敌人的砍刀直劈头顶而来,眼看就是重伤惨状,可是敌人的动作却突然停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不但这一刀没斩下,还松开了战甲上的怪口。

“小子,你狗运,大家杀他。”

生硬的说话,伴随着一记重腿踢出,侧轰在孙武的脑袋上,把他整个人踢得横飞出去。

这一击把孙武踢得眼冒金星,脑中更是错愕,不里解敌人为何把自己扔给手下解决,却不步多花半分钟时间给自己重击,难道是有什么东西更具吸引力吗?

才刚刚这么想,孙武就看见一道曼妙身影窜入树林里,步伐有些蹒跚,正是伤势严重的香菱,而那名铁血骑士领队跟着他的去向,也冲进树林里,速度比她快得多了。

(躲得好好的,香菱小组为什么要出来呢?啊!一定是因为我。)

孙武顿时间白,香菱一定是看到自己遭遇大险,所以才冒除冲出护主,引走敌人,但她伤势本来就重,奔跑之下伤口撕裂更是危险,敌人凶残如虎似狼,她一个弱质女子被敌人追上,哪里还有生路?

心里担忧,后脑却因为撞上一截树­干­而剧痛难当,好不容易挣扎起来,还不及站直身体,就看到五名铁血骑士包围四周,挥舞着狼背砍刀,只是好像顾忌着什么,一时之间不敢靠近。

孙武一奇,这才发现小殇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边,向自己比了个数字,脸上笑得非常得意。

“相不相信?只要一分钟,我就可以把这五头大牛龟全部打发掉,一滴血都见不到。”

为了把敌人引开,香菱离开九龙神火罩,刻意经过战场外围再窜入树林逃逸,当这计划成功,后头敌人发狂似地追赶上来,香菱脚下不停,朝着树林深处一再奔逃。

香菱受伤的地方是小腹,并不是脚底,但她一路步履蹒跚。好像伤了腿一样跑得不快,因此让敌人越追越近,不过最奇怪的一点是,管敌人越追越靠近,但两人之间始终也隔着一段短距离,任敌人怎样发足急追,都始终差上一步。两边一追一逃。很快就到了树林的边线,前头出现了一个好大的深涧,香菱去路被断,惊吓之下跌了一跤,白­嫩­的小腿上血流如注,不能行走,敌人更因此追了上来。

“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从地点来看,这还真是一句毫无新意的老土对白,千百年来不晓得在这样的悬崖边发生过多少次了。

素以凶残而闻名的铁血骑士,当然不会把一个小婢女的命放在心上,但下面冒出来的那句话,却让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如果我摔下去的话,就、就让你再也得不到你们要的东西。”

“嘿嘿,东西果然在你的身上,这点雕虫小技的障眼法,想要骗过我们,嘿嘿嘿。”

听闻所要追的东西果然在这俏婢女身上,铁血骑士登时转了态度。表示只要交出东西,就可以饶人不死。

“别、别杀我……你们铁血骑团从来不留活口,我怎么相信你……”

生死交关,看来娇怯怯的小婢女好像被吓坏了,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铁血骑士更是得意,特别装出温和语调,要先哄对方把重要东西先交出来。

“在这里……”

香菱慢慢地从怀中取出东西,若是孙武此,他就会非当吃惊,因为他了解的香菱外柔内刚,并不容易掉眼泪,而假使他看见香菱取出的东西,就更会吓到连下巴也脱落,因为那枚透镜应该早就交给了羽宝簪,怎样都不可能再出现在这里。

对这项重宝志在必得,一看到香菱取出透镜,铁血骑士顿时两眼放光,连声要香菱把东西扔出,软硬兼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也厉声恐吓。

香菱用畏惧的表情,把透镜扔了出来,铁血骑士接在手中,确认这正是骑团连追多日的重宝,并非假货,自己已经立下大功,不由得心花怒放,长声大笑。

重宝到手,铁血骑士根本没有留活口的打算,算来外头的弟兄也该把那小子杀掉,只待自己把这小婢女给灭口,就可以立刻离去,正要提刀动手,眼光却被那个小婢女地纤足给吸引。

因为跌倒,裤管被拉扯到将近膝盖,露出一截雪藕似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双软底地了鞋,同样是白­色­的缎子。艳红的鲜血,在细­嫩­滑的玉肤上划出痕迹,染红如雪肤光,至美的画面冲击,让人惊艳欲醉,恍惚之中,道有种惊心动魄的媚。

就是这一幕美得令人屏息的艳媚,让铁算骑士周身一热,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强烈欲念,让他想畏立刻扑上去,把眼前这具娇美动人的少女­肉­体疯狂蹂躏,痛快折磨。

“嘿嘿嘿,小丫头,你走运了,等一会儿……痛只是短短一下,接下来你就要升天了啊。”

“什、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泫然欲泣的凄楚表情,让稍嫌平凡的面孔更为秀美动人,像是一朵在风中轻颤的小白花,更刺激了狂徒的蹂躏欲望,令他止不住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笨蛋,升天的意思就是,我可是很强的啊!”

欲令智昏,再加上立下大功的欣喜,铁血骑士完全被冲昏了理智,当那羞怯惊恐的嗓音轻轻问话,他竟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为什么知道透镜在这里?是哪个­奸­细告诉你们的?”

“哈,没有­奸­细,我们有法宝可以锁定这透镜的材料,所以知道透镜被那小鬼带进万紫楼,又给你们带了出来。”

“你们的法宝做得到这种事?这样的技术……你们与已灭的楼兰一族是什么关系?”

作闻"楼兰一族"之名,迷乱的神智顿时清醒,铁血骑士回复了警觉,心中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连退数步,跟着持刀在手,用戒慎紧张的目光,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不再简单的小婢女。

铁血骑士的清醒速度大大超乎香菱预料,既然对方的心神不易被动摇,也就不必再花时间与他周旋,说到底,自己也忍得够了。

心念一转,铁血骑士眼前赫然出现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本来皮破血流的小腿,发生奇妙的变化,伤口迅速愈合过来,就雪肤上的血迹都被整个吸掉,入体重化为组织能量的一部份,几乎只是短短一眨眼,光滑柔腻的小腿已经愈合完好,再没留下半点伤痕。

凤凰七绝-涅盘不死身!

万紫楼独步天下的绝技,铁血骑士也早有耳闻,但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这套镇楼绝学会出现在一名小婢女的身上,或者说……能练成涅盘不死身的,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婢女了?

“喂,大笨牛,你走运了,等一会儿……痛只是短短一下。接下来你就要升天了啊。”

“啊!什么意思?”

自然不是铁血骑士原先想的那种意思,这句问话一出口,他面前陡然一花,失去了少女的身影,跟着两眼就永远地黑暗了下去。

一幕铁血骑士所不可能看到的景象,他的三角头套连同内里首级一起被少女提在手上,滴滴鲜血消流,另一边无尸首仍旧作着拔刀防御的姿势,像是完全不知道脑袋已经不见了。瞬间地错身而过,香菱已经将敌人身首分离。而他不但来不及防御,甚至就连敌人的身影也看不到,就在错身的瞬间被杀,身上的白狼战甲竟给不了他丝毫保障。

“唉。笨蛋,升天的意思就是……”

香菱回眸环顾,检视出手的成绩,只见那具失去首级的尸首这时才大量喷血,在满天血红中重重倒落地面。

“我可是很强的啊!”

————————

香菱那一边的战况,孙武当然是不会知道,也不晓得那个铁血骑士已经在树林里死得莫名其妙了。孙武自己需要解决的,是面前这五个铁血骑士,尽管实力没有那个小头目强,不过自己目前又伤又疲,没有能力再和这些人作战。

如果是正常的状况,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束手待毙,不过这次身边却多了一个口气大如天的同伴。

“相不相信?只要一分钟,我就可以把这五头大牛龟全部打发掉,一滴血都见不到。”

小殇说出来的话,不管多夸张,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孙武绝对相信她的话,但仍感到好奇。一来,孙武从不曾看过她与敌人战斗,不晓得小殇的战斗姿态是怎样;二来,铁血骑士实力极强,小殇就算有办法退敌杀敌,但保证一滴血都见不到,那就不晓得是怎样的神技了。

(难道是血|­茓­魔戒?唔,这种事情大有可能,如果是用血空魔戒吞噬,很有可能一滴血都看不到的。)

孙武脑中揣测,想像小殇可能使用的战斗方法,却只看到她手放在背后,悄悄按下了某个开关,接着,一阵奇异的声响就从不远处传来。

“九龙神火罩。”

小殇在孙武耳边说了一声,让他知道声音源头来自为装中的九龙神火罩,虽然声音是由小而大,不过经过特殊效果处理,听来就很像是由远而近。

“轰隆~~轰隆~~轰噗噗噗~~~~”

这段声音放出来,孙武颇感讶异,尽管自己一下小就认出来,但他却不认为除了自己与小殇之外,会有其他人知道这是什么,因为那熟悉的机械声响,分明是来自老爹的哈雷机车,只有那台重装机车的排气管,才会发出这种独特的轰然声响,自己可是从小就听得熟了。

不过实际情型却与孙武的估计不同,因为那阵排气管轰隆声一放出,本来杀气腾腾的铁血骑士,居然对眼前的敌人视而不见,所有人摆出十足警戒的慎重姿态,左顾右盼,像是生怕有什么强敌从暗处窜出。尽管他们每个人都是头罩遮面,但孙武肯定在三角头罩之下,他们人人都已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他们被这阵怪声吓到,以为是什么怪兽吗?可是他们的法宝技术很高,见过很多世面,不是那种会被怪声吓到的人啊。)

孙武大惑不解,但是令他困惑的事情却连接发生,因为随着那排气管声音越来越大,理应无惧一切的铁血骑士似乎越来越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不但脚步慢慢往后退,就连握刀的手都颤抖起来。仿佛生命中最可怕的东西即将出现。

这件事说出去肯定没有人相信,铁血骑团纵横天下,其成员每一个都是凶悍无比,居然会给别人吓成这样,孙武都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当排气管声如轰雷怒响,一下子暴升到最巅峰时,一声无比豪迈的大笑,响彻众人的耳中。

“哈哈哈哈~~~~大家今天也一样拥抱梦想吗?每个男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梦想哦!哇哈哈哈~~~~”

再熟悉也不过的笑声,孙武马上就认出了是谁。但怪异的是,村长老爹的大笑声听在铁血骑士耳里,却好像什么恐怖大怪兽一样,五个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惨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

“巨、巨阳武神来啦!”

“巨阳神来了,快跑快跑!”

之前杀气腾腾的时候,铁血骑士是如此威风,现在却这么狼狈地仓惶逃跑。那个样子实在是非常可笑,不过孙武却笑不出来。在听见铁血骑士的豪叫声后,他全身半丝力气也没有,软软地跪趴下来。

“我……我不行了……那个外号是什么东西?小殇,你给我翻译一下。”

“喔。这个很简单啊。”

小殇的脸一下子出现在孙武眼前,一双大大的眼睛如猫似豹,瞪着孙武看,巨大压迫感立刻直逼而来。

“但是,你真的确定要我翻译吗?逐字翻译给你听哦!你真的要我翻译出来吗?”

“不……不用了。”

想到小殇充当字典的画面,孙武再次败得五体投地。巨阳武神什么意思,孙武自己也不至于完全不晓得,那个­淫­秽粗鄙的涵意一旦从小殇口中说出,只会对自己造成二度伤害而已,假如还加上"照样造句",那不如就地死了算了。

铁血骑士口中的巨阳武神,无疑就是村长老爹。姑且不论那独一无二的爽朗大笑与梦想鼓励,单是"巨阳武神"这个十足搞笑的粗俗名字,就很像老爹的命名风格。但孙武无法理解,为何铁血骑士听到他的声音,会吓成这副德­性­?而且从铁血骑士之前的态度来看,他们对老爹好像不只是恐惧而已,还有某种敬畏。

老爹和铁血骑士有渊源,这是孙武唯一可以肯定的事,不过他马上察觉到香菱的危机,急忙想赶过去帮忙,香菱却已经从树林里头慢慢地走出来。

“铁血骑士下手狠辣,不过脑子似乎不怎么聪明,我带他在树林里兜了几个圈子,他追我不上,后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消失了。”

香菱这样向孙武解释自己不安无事的理里,自以为晓得敌人撤退理由的孙武当然点头,感谢香菱对自己的援助。

“请不要这么说,我是应该要服待孙武少爷的人,怎么能眼见您遇到危险却无动于衷呢?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香菱说得很谦虚,孙武听了更是不好意思,却没有注意到小殇与香菱交视的奇异目光。这一战虽然辛苦,但对孙武却别有意义,特别是联想到自己修练的金钟罩曾被改过与强化,孙武更认真去思索姊姊那句话的意思。

所有一切的可能,都已经蕴含在自己接受的修行中。

本来孙武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自己锻炼扎实,不怕任何考验,但现在看来可能藏着另一个意思,那就是被大幅窜改的金钟罩秘笈中,极有可能藏着其他的武学秘诀,自己今日在右臂之内感应到的东西,还有因此使出的武技,或许就是姊姊想要告诉自己的东西。

想到这一点,孙武不禁凝神苦思,仔细去回想自己修练过的每一段文字,试图从里头找出不属于金钟罩的口诀,不过这个动作最后徒劳无功,因为孙武的能力远远还没有到那程度,不能判断每一句文字修练之后造成的效果,自然没法把那些刻意混入的文字分离出来。

要做到这种事,需要更长的时间与阅历,无法急在一时,至于眼前,为了避免铁血骑士去而复返,这里并不适合再久待,香菱提议离开山区,藏匿到一般的市镇当中,只要还在光天化日之下,铁血骑团就比较不敢公然行事,孙武自无异议。第03集 第02章 巨阳踹腹立地顶天

与铁血骑团在荒山内的一场战斗,给了孙武很大的启示,让他发现到已经陷入瓶颈的自己,另一条寻求突破的捷径。

本来孙武修练武功,就不是为了与人争强斗胜,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承受住姊姊与小殇所引起的种种­骚­乱。如果有意比斗强横,孙武就不会选择金钟罩来修练,这门武技虽然号称攻守兼备,但由于修练后速度与身法都受影响,变得笨重迟缓,所以实质意义上防御­性­远高于攻击­性­,在梁山泊生活的时候不是什么问题,但实际到了外头世界,与高手比试武技,问题就变得很严重。

再者,修练到金钟罩第五关后,孙武本已遇到瓶颈,却意外在云路天梯中突破到第六关,尽管这样异遇百世难逢,不过接下来很明显的事实,就是孙武短期内不可能再有所进境,更何况他即使想要苦练,手上也没有金钟罩第七关的秘笈,无从练起。

金钟第六关,假如只是要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已是绰绰有余,但偏偏孙武的任务艰巨,必须要找回佛血舍利,让梁山泊重得动力源。这项难巨任务藏着棘手挑战,很可能会正面与官府硬碰硬。对上当前中土大地第一流的高手,金钟罩第六关与之比较相形见绌。在宝姑娘一掌轰碎金钟护身劲的瞬间,孙武已经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了。

所幸,在荒山中的那一战,孙武替自己找到了另一个可能­性­:自己从小苦练的金钟罩,早已被人重新编排过,内里蕴含着其他武技的­精­髓,只要自己针对这点去发挥,就有可能获得突破。

与铁血骑士们战斗的时候,自己挥出的裂甲一掌,引起了他们的惊叫,那时他们喊出了两个名词。

随心所欲神功!

无孔不入掌!

自己过去在梁山泊从没听过这两套武技,典籍目录中也没有看过。如果不是铁血骑士多喊了一句,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两套武技有这么大的来头。

“大、大­淫­贼西门朱玉的无孔不入掌!”

如果不是因为进过万紫楼,听香菱说过典故,孙武还真不知道西门朱玉是何方神圣,现在既然有了方向,他就向香菱请教。看看这套武技究竟是什么名堂。

孙武使用无孔不入掌的时候,香菱并不在旁边,无从目睹所发生的事,一听孙武提起无孔不入掌之名,立刻双颊飞红,非常腼腆地说话。

“无孔不入掌是……是当年西门大恩人的成名绝技,据说几乎没有打在男人的身上,都……都是专门用来袭击女­性­的。”

“专门打女生?为什么?这是­淫­贼专用的掌法吗?但是用来打女生……”

孙武陡然想到,铁血骑士中了自己一掌后,并没有受伤,只是白狼战甲分裂瓦解。如果说这是无孔不入掌的特­性­,那么这样地一当打在女­性­身上,真接导致的后果就是……

一想到那个画面,孙武不禁耳根发热,满脸通红,急忙转过话题,问起无孔不入掌的名字甲来,哪知道这句话一问出口,香菱的脸赫然红得更厉害。整个头都低了下去,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啊?那个无孔不入掌有什么问题吗?”

“令衣裳碎裂,是这套武技皂独特效能,至于无孔不入……那是……那是衣裳碎裂以后的事。”

一句话就让孙武倒了下去,作梦都想不到会是这种答案。他觉得问出这种话的自己,好像是一个正在调戏女方的­淫­贼,特别是看到香菱那张通红的脸,少年真是觉得无地自容。

这样一幕少年与少女相视无言的画面,由于两人的表情非常生动,再加上本身出众地外貌,看来还真是赏心悦目,所以唯一的那名旁观者吹起口中泡泡,冷不防地Сhā来一句。

“你们两个头低低的样子。好像在拜堂结婚啊,那下一个动作预备是什么?小武你已经预备要对香菱姊姊无孔不入了吗?”

“没、没有啊!绝对没有啊!”

大叫一声,孙武连退了几步,慌忙摇着手,极力否认。

“小殇你不要乱说,你根本不知道无孔不入是什么意思,不要再……”

“我知道啊!”

轻描淡写否定了同伴的慌张,小殇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朝孙武比了一个中指,这让孙武脸­色­大变,几乎是以超越体能极限的速度飞扑过来,一掌握住小殇的指头,不让她再比着那不堪入目的手势。

“不要没事就比中指啦,这样子后难看耶!”

“啰唆啰唆,是你自己问我无孔不入是什么意思的,用说要说上好几句,用比的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不可以比这种没教养的手势啦,你是和谁学的啊?”

“凤姊教的,还有……巨阳武神。”

这个答案同样是让孙武说不出话来,当时这个名字曾把不可一世的铁血骑团吓得落荒而逃,显示这名字在他们心中是何等恐怖,而这个名子的主人,孙武是再熟悉也不过了。

骑着哈雷机车横越天空,笑容无比豪迈,追逐着风与梦想,这样充满活力的老人家,孙武只知道一个,恐怕普天之下再也没有第二个,那就是梁山泊的村长老爹。

老爹经常在外云游,即使因此与铁血骑团相识,那也说得过去,但为什么人家会怕他怕成这样呢?

是武功吗?过去孙武几乎不曾看过老爹施展武功,也无从界定他的修为,不过从一些隐约的感觉,孙武相信老爹的实力肯定很强,非常、非常的强,特别是在梁山泊平凡面纱被揭开之后,孙武也开始觉得,如果老爹没有相当的实力,是无法镇住这么多的村民,令他们遵守着一定程度的规矩与秩序。

不过,铁血骑团的人们看来都像亡命之徒,悍不畏死,要让这样的人勇气尽失,落荒而逃,应该不是单单武力高强就能做到吧?

无从解惑,孙武抱着姑且一问的心情,问了问香菱,想看看她是否听过类似的江湖传闻。

结果出乎意料,菱对于孙武所描述的老爹,没有任何印象,但对"巨阳武神"之名却有记忆,表示曾在万紫楼的情报纪录中,看过相关的记载。

事情发生在十多年前,天妖被陆云樵击杀后不久,域外异族天灾连连。许多变种野兽成群肆虐,而数千头群体行动的魔狼,就是域外各异族最恐惧的东西。当时域外异族的高手与壮可,多数都参与太平军国的侵略战,死伤惨重,族中实力空虚,仅余下老弱­妇­孺,被成群魔狼在深夜袭击,有部族甚至一夜之间被灭族。

但也就在魔狼群肆虐的高峰时间,一个自称"巨阳武神"的男人,只身来到域外。万紫楼的纪录中,并没有记载他的相貌与外型,不过这个男人却非常之强,在五天四夜的激烈血战后,他把为祸当时的数千头魔狼全部杀灭,拯救了域外大小异族的百姓,获得英雄式的欢迎。各族长老相争邀请他到族内接受款待,并且发誓本族将永不与大恩人敌对。

“喔喔喔喔!­干­得好,小殇。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啊,老爹他­干­得真是太漂亮了。”

生怕从香菱口中听到什么惨绝人寰的故事,孙武一直提心吊胆,结果却不料是这样的英雄事迹。孙武喜不自胜,拉着小殇的手又跳又叫,高兴得快要飞上天去,觉得离开故乡以后,总算听见一则关于梁山泊的好故事。

然而,小殇却立刻为他浇上一头冷水。

“如果老爹真的那么英雄好汉,为什么人家会一听见巨阳武神就吓得跑掉?你所谓的英雄好汉是会吃人吗?”

“呃……对喔,老爹又不会吃人,为什么那些人会怕得这么厉害?”

孙武把目光投向香菱,相确认是否这故事还有未了的下半截,而香菱也以尴尬的目光回望。

真的有。

有消灭魔狼群之后,巨阳武神受邀到各部族接受款待,每晚都是盛大饮宴,但却也是悲剧的开端。因为在入夜之后,不晓得是不因为饮酒过多,巨阳神­性­情大变,好像成了男一个人似的,四处­骚­扰各部族的美貌­妇­女,无论是神官之女,或是族长之妻,只要身怀有孕,都逃不过他的魔爪。

孙武闻语愕然,因为­奸­­淫­­妇­女这种罪行,就连黑道巨匪也不轻犯,所以­淫­贼才会这么让人看不起。老爹如果真对异族­妇­女大肆­淫­辱,那么无论他之前立下什么大功,都不足以弥补,非但不是什么英雄,反而是最让人看不起的无耻­淫­徒,更别说这­淫­徒还专挑孕­妇­下手,那真是连­淫­贼也会唾弃的变态人物了。

(老爹他……他真的作过这些事?)

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东西,孙武只觉得老爹的光明形象一点点破碎,打从小时候起,老爹就是自己崇敬的对象,可是……这个偶像却在瞬间破灭了,承受这打击的孙武只觉得想流泪。

“对不起啊,少爷,但……你可能有点弄错了。”

发现孙武面­色­苍白,摇摇欲倒,香菱也吃了一惊,觉得他可能弄错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提出解释。

“所谓的魔爪,并不是­淫­辱­妇­女,巨阳武神从没有做过那种事。他只是专门挑怀孕的­妇­女订下亲事,约定说倘使生女,十几年后将要把女儿嫁给他的儿子。本来嘛,巨阳武神对部族有大恩,嫁给大恩人的儿子是无上光荣,人们也不会反对,但巨阳无神一订就是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部族总合起来,他起码订了上千门亲事,这就让人难以接受了……咦?少爷,你的脸­色­比刚刚更难看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何只不舒服,孙武根本整个人都趴倒了下去,因为他再清楚也不过,老爹订下的那些亲事到底是给谁。只要想到那天小殇拎出来的一长串订婚信物。孙武整个头就痛了起来,现在自己终于知道那些亲事是怎么订出来的了。

(这么说……原来切罪恶的根源,就是我自己吗?天啊!)

这个发现让少年浑身无力,但他随即发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这些亲事只是单纯­骚­青与纠缠吗?除了对恩人的尊敬外……这些指腹为婚里头有没有威逼啊?”

自从说到指腹为婚的话题后,香菱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奇怪,好像在看什么有趣事物似的凝视孙武。而当提出这个问题,满眼的期盼,香菱当然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不过他所能告知的,却是完全相反的答案。

“不可能完全没有吧。虽然巨阳武神白天温和有礼,但夜晚喝醉后,整个人就变了样子,根据万紫楼留下的纪录,他可是踹腹为婚的名人啊。”

“踹、踹腹为婚?”

孙武吓了一跳。从没听过这句成语,但脑中很快就描给出一个画面:一身威武军装的白胡老人,踏出军靴,啋在孕­妇­的大肚子上,孕­妇­含着眼泪,哭泣着同意了老人的威逼。

这副名场面的背景该是什么才好呢?孕­妇­应该在哭,那老人大概在仰天狞笑吧,周围的背景不是全家人跪地痛哭,就是哀求饶命,反正不管怎么想像,都是一副悲惨景象。

“我、我家的老爹……原来是这种专门给人家带来不幸的人吗?小殇,我真的不行了。”

之前小殇一把火将所有订亲信物都烧掉,孙武的反应还不是太大,不过现在他才明白,那一大地信物到底有多沉重的意义。老爹对自己的疼爱确实没话好说,不过这种爱人的方式,却让自己承受不起,况且这种无视当事人意愿的婚姻,有什么幸福可言?老爹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其他的人那倒也罢了,孙武想到那张画里,那个曾经给过他初恋感觉得碧发女孩,心里就是一阵黯然,难道老爹也是用这种手段去胁迫她和她的家人吗?

“少爷,你对巨阳武神的事迹这么反应激烈。难边与这位前辈有什么关系吗?”

“这、这个……说关系吗?也不能说没有,但要说有,却又有点……”

支支吾吾,孙武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反而是香菱嫣然一笑,轻声道:“真可惜呢,如果少爷和巨阳武神有关系,甚至就是他的那个儿子,那你就一下子多出几千个未婚妻,真的艳福无边呢。”

“……你们把我拉出去斩了吧。”

倘使孙武够敏锐,他就会察觉香菱语气中有一丝异样的揶揄,不像平时的温柔平和,然而,他的阅历还没有丰富到可以察觉这些女儿家情绪,所以他只是懊恼地摇着头。

————————

预备离开山区,众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尽快摆脱铁血骑团的追踪,还有寻找佛血利下落。

这件事情最大的难处,就是搜集情报。之前孙武对此无计可施,根本不晓得去哪里找佛血舍利。可是这问题在香菱加入后,却得到了解决。万紫楼有独立的情报体系,要探知纳兰元蝶的出身与下落,还有最近的近况与所在,并不是什么难事,香菱虽然已经叛离万紫楼,却仍保证自己有办法截收与窃听,得知紫楼所得的最新情报。

对于这说法,孙武表示些许的怀疑。

“可是,真的可以吗?我是说,你明明都离开了,怎么还会有权限能够侵入窃听?这种事情好像不点不合理,而且……”

孙武提出合理的质疑,香菱笑了笑,预备要烚一个毫无破绽的完美回答,可是发问的人却马上挨了一记重击。

“啰唆啰唆,合理­性­一点都不重要,人家只要把情报拿到,你管人家合不合理。自己拿不到情报,就不要给别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不是闪得快,孙武险些又要挨上一拳。最近他常常觉得,小殇的拳头不只是快,甚至连手臂都很像章鱼,浑似无骨,总能由意想不到的角度弯曲击来,力道奇大。一击命中后就连金钟罩都几乎承受不住,这实在是一种很怪的拳头,或许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边,小殇也有修练武技呢。

而被小殇这样"主持公道",香菱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原本他可以做出很合理的交待,但是给小殇这样一打岔,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会变得很怪异。所以他唯有沉默下来,不再多作所谓的解释。

(会不会……我弄错了什么东西?这个女孩……黄泉殇他才是我该注意的人?)

几天相处下来,香菱对小殇的印象一点一点在改变。只是他还不能肯定,因为小殇的天使面孔实在是完美无瑕。纵然是香菱也受到影响,不能肯定这个看似童稚可爱的小女孩,是否另有一张不一样的真实面目?

以香菱素来的聪慧机智,能够让她迷惘与因惑的事,实在少之又少。不过这次她实在找不到答案,觉得自己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才能真正清楚的判断眼前这对小男女。

三人走出山区,花了一点时间,沿途风平浪静,没有受到任何不应有的­骚­扰,就连铁血骑士都没有再出现,似乎已经被"巨阳武神"的出现给远远吓跑。孙武后来想想,铁血骑士和老爹的关系还真是很乱。照那传闻来看,一方面域外异族还欠老爹很大的人情,一方面他们对老爹又没什么好感,两种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碰面后要打又不能打,当然就只有逃跑了。只不过他们会怕成这样,还是有点说不过去。

然而孙武突然注意到一件事,就是巨阳武神故事中所蕴含的另一个涵意。所谓谜一样的铁血骑团,其真正的出身背景,已经被揭开了,假如与老爹有所牵排的人们都来自域外异族,那么铁血骑团的真面目,绝不是什么朝廷密探,而是域外异族所组成的盗匪团。

(对喔,我打中的那个铁血骑士,他真面目金发赤眼的,看来就像是外族人。)

涉世未深,孙武对这个发现只觉得有趣,并没有想要拿去与香菱讨论,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因为如果铁血骑士的真面目从没被人发现,而他和小殇成了当前唯一目击者,那么铁血骑团肯定不顾一切的想要灭口。

假如孙武察觉到这一点,那么他就会了解到眼前的短暂平静,只不过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宁静。当铁血骑团重组攻势,再次出现于他们的面前,就将会伴随着更为强大的力量,由铁血骑团首脑人物所亲自率领的狠辣袭击。

幸运的是,铁血骑团的主力目前似乎并不在此处,所以一直到三人穿越山区,走到了最近的成镇,都没有受到任何­骚­扰,直至进入城镇。

香菱接受孙武的委托,设法去探查情报,先行离开一会儿,孙武和小殇闲着无聊,就走到城里张贴各种征人布告的告示墙,随意看一看。由于两人都是囊里久金,孙武提到或许该打零工赚点硌费,小殇好像很感兴趣的答应了。可是在找什么工作的上头,两个人就有了歧见。

“小殇,我觉得我们应该找那种零工,因为我们只要赚点路费,就要离开这里到大城市去,所以长天期的工作不行。”

“同意,不过时间短,赚钱又要多,最理想的就是从是危险­性­工作,短时间内就有大笔进帐。”

“否决,我不喜欢危除­性­工作。”

小殇扬扬眉毛,像是不把任何危险放在心上,看见这表情的孙武只有叹气。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让小殇你去做危除­性­工作,那感觉就像把火扔到菜油里一样,如果你没事,那你身边的人一定尸横遍野。”

仿佛真实想法被猜透,小殇露出一副无趣的表情,任由孙武挑选告示墙上的各种征人消息。无论时代再怎么进步,人们在求职形式上似乎没什么变化,在告示将附近还是了一大票衣衫褴褛的苦力,等着经过此地的行人雇用,打点零工,换取一些微薄的酬金。

和这些苦力汉子相比,识字的孙武和小殇幸运得多了,可以阅读告示墙上的文字,挑选适合自己的工作。然而他们马上就遇到问题,因为不管什么工作,都有最低的年龄限制。没有什么人愿意顾用十四岁少年或十二岁女孩,即使有这样的工作,内容看来也都让人不安。

小殇的目光,停留在告示墙上的一角,孙武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那张纸上写着:诚征十三岁以下女童,白璧无瑕,貌美乖巧,价钱面议,从优。

写得这么清楚明白,就算想要装无知都装不起来。孙武发现小殇好像越看越中意,颤抖着声音阻止,“那个……好像是某个妓院在收雏妓,而且写得这么暖昧,可能是鼓励贩卖人口。我绝对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的。还有,你又不乖巧,到那里去能作什么?”

“杀他满门,为社会除害。”

“如果后面那句话有一半是真的,社会一定会感谢你的。”

孙武与小殇坐在告示墙下,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孙武提到香菱,觉得能够遇到香菱,真的是太好了,要不有然两人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模索,根本不知去哪里找佛血舍利。

“就算没有她,小武你还是可以找人投靠啊!你在外头不是有个什么亲戚朋友的吗?”

并不是没有,孙武还记得还清楚,当年洛叔叔曾经和自己约定,只要自己离开梁山泊,就可以去找他。虽然白吃白喝是一件丢脸的事,不过洛叔叔应该可以帮到自己的忙。

“哦。那么,那位洛叔叔的地址是?”

不知道!当年洛叔叔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年纪还小,根本没想过要离开梁山泊,当然不会追问他这些资料。后来年纪大了,洛叔叔也不曾西来,自己不但没有他的住址,想深一点,甚至就连他的名字叫什么,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样子说要去找人,那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真惨啊,未婚妻没有了,洛叔叔也没有了,前途看来真是一片黯淡啊。”

“所以说都是你害的啦!”

两个人的说话,并没有引来旁边太多的注意,因为在这里的人,每个都有满腹的话想说。

孙武起先并没有留意听,但和小殇说话说得累了,他便把注意力转到旁边交谈的人们身上。

“祈老兄,你上个月刚刚从南方回来,那边的情形怎么样?”

“一句话,乱啊。南方到处是民变,灭了一处,另一处又乱起来,当兵的疲于奔命,那些非我族类的贱民真是祸根,吃饱饭没事­干­,整天造反。”

“嘿嘿,如果当真吃得饱饭,那就不会造反了,你祈老二心知肚明,就算是贱民,也不是个个都想亡命造反,只要吃得饱饭,贱民也想好好过日子啊,他们的叛乱……嘿,是官逼民反啊。”

“你小声点,这些话闹了出去,不小心就是要杀头的。”

侧耳倾听的孙武摇了摇头,看来经历太平军国之乱的大武王朝纵然仍是强盛,但却称不上安定。南方的民变与叛乱与日俱增,北方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时逢乱世,各地山寨匪豪除了打家劫舍,也有不少杀官造反,聚众对抗官兵,躲在山里大打游击战的。蹲在这里京话的苦力,都是低下阶层,背景不是那么­干­净。一下当苦力,可能翻脸就抢劫雇主钱财。即使自己还算安分守己,也必有亲友正在­干­掠势买卖,孙武连听了几处,暗自叹息,不晓得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个大武皇帝在搞什么东西,一个天下如果有这么多的人都在造反,这块大地又怎会不乱?这时代又怎会不乱了?

“唉,官不成官,兵不成兵,难怪这天下会如此之乱,成日都有民变起事,有时候想想,还不如太平军国取代了大武呢……?”

这句话想必是很多人共通的心声,一句说出,很多人都随之叹气。但众多叹气声中,一下"咕咚"滚动声听来格外刺耳,当人们顺着这声音将目光望去,却看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滚动,正是刚刚开口提到太平军国的那人。

“大胆反贼,居然敢公然称赞太平妖孽,全都给我乖乖就擒,回官衙去!”

五名与其他苦力穿着同样的男人,从人群中站起高喝,从怀中取出象征身份的铁牌,表明自己的秘探身份,喝令在场的所有人接受逮捕。第03集 第03章 金钟少年白马王子

进入官行和进入鬼门关似乎没有多大分别,所有人一听到这样的呼声,立刻一哄而散,分途而逃。可是附近的出路早已被堵死,十几个官兵从四面出口窜出,手上持用的战斗型法宝,是一柄奇异的发光长剑,细长如针,斩上苦力们的铜扁担,轻易削铜断铁,再顺势把人斩杀。

实力相距太大,这根本就说不上是一场战斗,目睹这一幕的孙武只觉得荒唐,官兵们持有那么优势的法宝军械,却不用来剿灭盗匪,也不用来主持正义,却对自己应该要保护的百姓拔剑相向,这是一个身为官兵、身为军人该做的事吗?

只是孙武气愤得太早了,因为这些官兵不但把剑尖指向没有还手能力的苦力,也指向了眼前的少年和女孩。

"小鬼,你们两个混在这里,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就成了反贼同伴,真是罪大恶极,跟着官爷们一起走吧。"有生以来第一次,孙武体会到何谓 "官字两个口",自己一句活都还没说,对方就劈哩啪啦地把什么话都说完了,自己根本没有还口的机会,当真是百口莫辩。

但孙武没话讲,却不代表身边的同伴也没意见,尽管她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可是却比任何的控诉和哭喊更具冲击力。

「……去死。」

在混乱的场面中,女孩冷冷吐出的两个字,被周围杂音所掩盖,除了孙武以外就没人听见,甚至就连那名官兵都没有听进去。但不久之后在场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一团奇异的红­色­光圈笼罩住那名官差,在淒绝的惨嚎声中,从手中的光剑开始,整个人从头顶逐寸逐寸化为血水。最后,那恐怖的嚎叫仍回响於人们耳中,而那官差已经完全消牛,只余下一地的鲜红赤血。

血|­茓­魔戒奏功,具有无比震惊­性­的画面,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呆,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这次所引起的­骚­动,可比之前逮捕一众苦力时更大得多。

「那、那边……有人非法持有法宝!」

「是那个小鬼,我看到光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抓住他们!」

孙武的脑里一片混乱,非常搞不清楚目前状况。"非法持有法宝" 是什么罪,会比叛逆谋反更重吗?为什么这群官差的反应,比刚才喊叛逆的时候更激烈?还有,长得稍微高一点也是自己的错吗?只不过因为自己比小殇高,旁人看不清楚,非法持有法宝的罪名就落在自己头上,自己浑身上下有什么法宝了?

一场混战就这样没头没脑地展开,身为始作俑者的小殇,好像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孙武也不打算让她再动手,造成无谓的死伤。如此一来,整个责任就全部落在孙武的身上了。

「不要管那些贱民了,所有人给我拿下这两个小鬼,搜出他们的法宝!」

叫喊声中说得明白,敌人做着这样的打算,即使那化血法宝出奇厉害,可是只要密集进攻,十几把光剑多角度齐下,就有相当胜算,这早已经法宝交战时候的常识。

然而,横亘於众官差眼前的,并不是赤红­色­的血光,而是耀眼的黄金气芒。

瞬间,十多柄或刺或斩,猛击而下的光剑,全都在与金光接触同时,迸­射­出灿烂火花;单纯由能源柱所构成,并无实体的光剑剑刃,并不存在折断这种问题。可是却有三柄光剑剌入金光后,不堪承受能源逆走的反扑,末端握柄炸成碎片,连同持用者的手臂都变做半截焦炭。

单纯看孙武和小殇的外表,没有人会把他们与这金光作任何联想,但光剑前端受激反弹的压力、整条手臂骨痛欲碎的感觉,却是再明白也不过的证据,几个见识较广的官差纯属反应地喊了出来。

「金钟罩!」

几乎是当世第一护身硬功的禅门绝学,才一使用便技惊当场,金钟罩第六关的功力,无须刻意出击,只要轻轻鼓劲便能将十余把光剑拒诸金光外。别说伤及皮肤,就连突入护身气罩范围都做不到。当孙武承受光剑斩击后,轻轻吐纳呼气,积蓄的金钟劲反弹出去,扫向四面八方,早已被第一波金钟劲震得半身酸麻的官差们全部翻身栽倒。

(伤脑筋,怎么莫名其妙就战起了啊?不能被绊在这里,要赶快带小殇离开才行。)

金钟罩修练者的正规战术,利用本身硬气功挡住敌人首波攻击,待敌人攻势力竭后,便趁隙重拳反击。孙武将身旁所有官差震倒,就是漂亮贯彻这个战术的结果。不过,这个少年不知该说是懦弱,抑或是彻底的和平主义者,将敌人的包围圈攻破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击,而是快步冲出逃逸。

这里的­骚­动似乎惊动了城防军,左右两条街口涌现了士兵的形影,挥动剑光,斩杀挡住路口的苦力们,随着一具具屍首的横倒,快速逼近孙武和小殇。

孙武有金钟罩护体,这点小阵仗根本就不看在眼里。但是眼见情形失控,越来越多无辜之人受害,他心里也开始紧张,不晓得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我应该开始战斗吗?但这样子一来,还没找到佛血舍利我就与官府起冲突,后头事情会很麻烦;可是这样逃走的话,这里的人又怎么办?)

在梁山泊的时候,孙武练功很认真,也有进行若­干­实战的假想练习,但战场情势千变万化,像眼前这种两难困局,是孙武从来不曾想过的。现在第一次碰到,好像怎么选择都有问题,一时间竟是犹豫不决,呆呆地站在原处。

假如没有小殇的催促,孙武可能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回过神来。小殇一直被孙武夹抱在左侧,刚才十多把光剑围斩两人时,孙武压低身体,替小殇以身挡剑。而此刻看孙武毫无反应,小殇开始轻轻挣扎,像是要有所行动。

(小殇要动手吗?这些官差那么坏,让小殇去处理也未尝不……不可以,再怎么说,生命就是生命,我们不会坐以待毙,但也没有资格把别的生命判生判死,而且以小殇的作风……一定不只­干­掉这些官差就算,九成可能是方圆十尺的­射­程内只剩下我们两个活人……)

最后的那个顾忌才真是大问题,虽然能被小殇这样另眼相看,该是种特别殊荣,可是孙武还是高兴不起来。

「住手!不可错杀良民!」

一声及时响起的怒喝,适时地解去了孙武的难题。怒喝声来自右边街口,士兵们的阵营被冲出一个缺口,一匹雪白的座骑闯阵而山,通体没有一丝杂毛,额上的长角看来非常神气,四蹄飞踏,把挡路的重甲士兵给撞开,眨眼间就来到街中心。

骑在这头角哭背上的,则是一个孙武全然陌生的青年……

孙武从来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人。骑在独角兽背上的那名青年,一身白衣如雪,和胯下同样雪白的坐骑一样,都是那么帅气、那么好看。

青年的相貌很英俊,但又不只是单纯的样子俊美而已。他动作里有种孙武所陌生的气质,很像是李慕白叔叔教学时候的书卷气,但又更为优雅好看。彷彿连一下挥手、一下点头都极为讲究。是种让人难以比喻的尊贵气息,就好像这青年生来就该是立於众人之上的。

这样的感觉本该惹人讨厌,但孙武却对这个人有好感,因为这个青年俊美的脸上满是怒容,似乎对眼前的情景很生气,与自己有着同样的感觉。

「全都住手!身为大武王朝的军人,你们不思保境安民,居然把剑尖对准无辜百姓,这样自什么军人?还有,密探的搜查权是针对判国反贼,或是意图不轨的恐怖份子,不是让你们随便罗织罪名,陷人於狱地。像你们这种所做所为,难怪搞得处处民乱,天下不安。」

假如是在其他的大城市,当地的官差们见的场面多,这种时候必然不敢造次,怎样都要先摸清敌人的底子再说。但此处算是半个乡下,不是什么繁荣大镇,地方官差们自觉天高皇帝远,素来肆无忌惮惯了,见到是陌生面孔,又公然顶撞官爷的虎威,众人对望一眼,马上就照着老规矩来办事。

「大胆反贼,你勾搭乱民,是不是不要命了?」

「你口出叛逆言言,十之八九就是太平妖茱的余党,快快下马就擒。」

「少说废话,看他也是要拒补,大伙儿并肩齐上,把这小子给拿了。」

说到最后的总结,就是这么一句。听见这句话的孙武不知该叹气,还是该笑出声来。依稀记得老爹曾说过,够本事的高手总是单打独斗,而没本事的跳樑小丑总是爱喊大伙齐上,虽然人多确实有好处,但这些人就从喊出那句话的一刻起,就注定这辈子只能当战场上的丑角了。

丑角的存在,只为了衬托英雄侠士皂光彩,这个白衣英侠从现身登场开始,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光彩耀人,而当他实际动起手来,那个光彩更是让人睁不开眼来。

「铮!」

当官差们挥舞着光剑,从四面朝那白衣青年围去,一声奇异的金属脆响,刺痛每个人的听觉。白衣青年左手上的一个蛇头护腕活动起来,往前延伸,覆盖住手掌,黄金蛇牙则由中指两侧交错箝住,与手无间隙结合,释放出清脆的高频率震音,扰乱人们的听觉与平衡感。

法宝!蛇牙笼手!

奇异的法宝,效果不只是乱人视听,在一双黄金蛇牙结合的瞬间,白衣青年的力量也随之波动,马上的身形陡然间增快数倍。人们眼前一花,只听见 "涮" 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兵刃离鞘而出,跟着就是连串惨呼声,当一切沉寂下来,所有官差全都倒在地上呻吟,有些人手腕渗血,有些人大腿受伤,没有一个人还能再战。

白衣青年用了什么神妙手法伤敌,没有人看清楚。但是倒在地上的官差们,有几个距离独角兽超过八尺,正常来说,是绝不可能从独角兽背上攻击到他们,更别说还有几个官差受创位置是背面,除非白衣青年从独角兽上下来,闪电绕到他们身后攻击,否则绝不可能做到。

正常情理难以解释的问题,答案应该就在白衣青年所使用的法宝上。旁观的众人啧啧称奇,却看到白衣青年制服众官差后,亮出了一块腰牌。上头是一个光芒四­射­的太阳图形,看到的人们顿时响起惊呼。

「同盟会!是同盟会的人啊!」

孙武记得书上说过,同盟会是当世第一大侠陆云樵所改组的联合势力,在消灭太平军国一事上立下大功。但看到人们这样又敬又畏的神情,他觉得同盟会的势力可能比自己所知更大。

大武王朝把私自持有法宝视为重罪,孙武自忖刚才小殇的那一手,这个白衣青年可能已经看到。以他这么有 "正义感" 的个­性­,为百姓出头惩戒完这群官差后,麻烦可能就会落到自己头上。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带着小殇早溜为妙。

「小殇,我们走了……」

趁着场面混乱,孙武拉着小殇想要开溜,但是才走出几步,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白衣青年警觉到了他们的动作,整个注意力移到他们这边来。

「这位小兄弟,请留步!袁某有几个问题要请教。」

背后的声音听来非常客气,但孙武却完全没有停步打算,反而拔足飞奔,想要尽早离开这个地方。

「铮!」

清脆的高频率金属敲响,再次回於耳边,假如不是刚刚才亲眼目睹整个战斗经过,孙武一定会因为准备不及而吃上大亏。但现在他一听见这声音,心中一凛,金钟罩第六关力量立刻运遍全身,淡淡金光将他整个身体笼罩於其中。

敌人速度来得好快,金钟罩才一凝运,马上就感到一股压力直逼背门,只是敌人力量越强,金钟罩的抗击力也是相应增强,两边互相僵持不下,而金钟劲的反激力道之强,显然已经大大出乎对方意料之外。

「这是……第六关功力?这个年纪……怎么有可能?」

十四岁就把金钟罩练上第六关,这个惊人造诣让对方错愕不已,一度还以为是搞错了。但孙武一脚抵着前方土地,稳住整个身体,重心一踩稳,金钟罩的威力就相应增强,把敌人的兵器一点一点震离金光范围。

敌人的兵器微微颤动,似乎预备做第二波攻击。孙武暗叫不好,金钟罩虽能完全防禦敌人的斩击,但自己却不会什么高速身法,可以找个空档趁隙消失,难边就被绊在这里继续打下去吗?

幸好,一个对眼前僵局感到不耐烦的人,动手把这情形打破。这次孙武看得很清楚,小殇抬起左手,无名指上头不知何时戴了一只红宝石戒指,­色­泽淒艳如血,强大能量隐约流动於内,血|­茓­魔戒蓄势待发。

「……去死!」

血|­茓­魔戒发动,赤红血光发出,越过孙武左肩,直袭向身后的敌人,如果命中,会否像之前的官差那样整个人化为血污,这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但敌人显然识得厉害,才一见到血光灿烂,立刻收剑急退,瞬间后退跃出七尺,躲过血光­射­出。

天大的好机会,孙武立即把握,带着小殇夺路外闯,成功脱离现场,结束掉这一场没头没脑的战斗。

———————

打了一场拙劣的战斗,带着小殇跑到外头去,回想起战斗中的一切,孙武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个白衣青年很强,比铁血骑士还要强得多。因为在交手的过程中,虽然他有运用法宝,但孙武仍觉得他未尽全力。自己只不过是仗着金钟罩第六关的力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记得他自称姓袁,自己所知道的江湖人物虽然不多,但是姓袁的青年高手却晓得一个,那就是大侠陆云樵的弟子,同盟会的少主,袁晨锋。

孙武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因为盟会与万紫楼齐名,照这样挫算,袁晨锋的武玏应该与宝姑娘相若,甚至有可能更强一些。宝姑娘有能力一掌粉碎自己的第六关金钟,袁晨锋当然也做得到。换句话说,自己还真是侥倖,如果袁晨锋一开始就抱存敌意,全力出手,那么不晓得他身份的自己……

「不、不会那么巧吧?同盟会少主,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跑到这种小地方来?」

「就是那么巧啊,少爷你真是了得,居然这样子接了袁少侠的剑,传出去一定名动江湖呢。」

香菱从方边巷子现身出来,向孙武躬身致歉,表示袁晨锋认得自己,而且多半知道自己正被万紫楼通缉当中。如果自己刚才也出手帮助,被袁晨锋认出,势必会出手擒拿,到时候孙武反而更不易脱身。

「但少爷的金钟罩真是厉害,袁少侠这几年代替他师爷打理同盟会,名声雀起,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风头人物。少爷你这样和他比试一回,传出去足够让你声名大噪了。」

「代理?怎么江湖上的大帮派很流行代理吗?宝姑娘好像也是代理她母亲在打理万紫楼。凤凰夫人是因为闭关,那陆大侠呢?他怎么也不见了?」

孙武对这个问题最感到好奇,因为在梁山泊的时候,外界人物最如雷贯耳的大名就是陆云樵。但是到了外头,打混了几天,却几乎不曾听到人家提起他的名字,难到有什么变故吗?

「陆大侠的近况吗?这点就请恕奴婢答不了了,因为就连万紫楼也查不出陆大侠的近况。」

带着几分歉意的微笑,香菱向孙武提出解释,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主人。

陆云樵,同盟会主席,击杀天妖的救国英雄,在之后的十多年里头被视为天下第一强人,但作风却极其低调。太平军国覆亡后,这名救国英雄拒绝朝廷任何封赏,虽然还仍旧但任同盟会主席,可是几乎不涉足江湖,会中事务也都交由弟子与各阶­干­部打理,等若处於半退隐状态。近年来更是行踪渺然,无论江湖豪傑、朝廷达官登门拜见,全都见不到他一面。

这样一名武功绝世的英雄,却在他人生最巅峰的一刻抛手一切,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人们对此有无数的谣传。

有人相信陆云樵袖手世务,是为了闭门苦练神功,因为太平军国一战后,西方异族仍蠢蠢欲动,誓言复仇。陆云樵高瞻远瞩,为了抵抗外族高手,所以从不松懈,闭关练武。

有人认为陆云樵在决战天妖的那一战受了重伤,伤势迟迟未癒,在太平天国覆亡后,这伤势变本加厉,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令得陆云樵武功全失,不得不从人们眼前消失。

也有人做着浪漫的想像,觉得陆云樵或许是遇到了心爱的女子,沉醉於温柔乡中,更愿意为了她而放弃名利权势,退隐江湖。

各式各样的想像,众说纷纭,每个听起来都活灵活现,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但却又找不到可以支持的根据。自从三年前最后一次公开现身,就没有江湖人再见过陆云樵的面,每次有人们问起,身为他弟子的袁晨锋就推说师父不喜欢打扰,因此不接见任何外客。

「当然,也有一个说法,就是同盟会内哄,陆大侠中了暗算,已经被囚禁起来,不过我认为那是无稽之谈。」

香菱道:「陆大侠武功盖世,能够成功暗算他的人,相信这个世上还不存在,所以万紫楼内部的研判,他应该是闭关条练,把一身神功推向更高境界。」

孙武无从判断转而问起香菱所查的情报。对梁山泊的机密犹有顾忌,孙武还不敢让香菱知道自己的出身,所以也没有向香菱提起佛血舍利之名,唯一可以请他协助调查的,就只有纳兰元蝶这个名字。

「关於少爷要婢子调查的飞云舰,还有纳兰元蝶这个人,都已经有了眉目,但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可否请少爷随奴婢走一趟呢?」

一直站在小巷子里头说话,确实不是个办法,贴心的香菱早就找到了地方,在城里的一间小客栈里头备了房间,而且还是两间乾净的上房。

「你、你有钱啊?」

「嗯,这点就请少爷不用担心,香菱以前在万紫楼的时候,很是有一点积蓄的,认真说起来,还是小富婆哦。少爷身上好像没带多少盘缠呢,从今天开始,就让奴婢我来打理生活开支吧。」

「不,这样子……不太对……」

「请别这么说。香菱是少爷的奴婢,这点小钱也全都是属於少爷的,您无须感到任何不安啊。」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孙武皱眉道:「这笔钱本来是存在万紫楼里头的吧?你现在叛逃出万紫楼,不但情报可以窃听,连钱都还可以拿出来,这样子不会泄漏行踪吗?还有,万紫楼既然在情报搜集上很有一手,怎么拿让你这样说拿就拿,这好像有点……不太合理。」

香菱眨了眨眼,倒是有些讶异於少年的洞悉力。这些破绽与问题,她一早就察觉到了,不过因为低估了少年的思考能力,所以没有及时填补,想不到这平时鲁钝的少年居然察觉到问题来。

微微一笑,香菱预备提出一个漂亮的解释,完美而合理,但话还没说出口,似曾相识的场面再度上演,旁边骤然响起一阵急劲风声,孙武甚至还没来得及抵禦,就被一记高速旋转的上勾拳击中下巴,痛得仰身栽倒。

「无聊!合理­性­一点都不重要!把这三个字从脑袋里忘掉,从今以后都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

「……你……你手上戴的是什么拳套?……呜……风车拳……」

「啰唆啰唆!快点忘掉,不然我就帮你忘掉它!」

「……不、不要用脚踩我鼻子……呜……」

看小殇与孙武的胁迫剧,香菱觉得很有趣。刚才话被打断的时候,她有短暂的微怒,不过看小殇趾高气昂、孙武被迫无奈的样子,又觉得很有意思。

短短几天相处,香菱还不是很清楚小殇的真面目,但却大致摸清楚了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乍看之下,孙武好像总是被小殇欺负,被她牵着鼻子走,但真正做出决定的一定都是孙武,小殇都是跟着孙武的决定走,从不主动做什么决定。

小殇整天不是给孙武制造麻烦,就是冷不防地痛殴一记。表面上看来是在欺负人,但可能连孙武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金钟罩就在这些过程中越练越强,能够发挥出超出同位阶的水准。事实上,即使真的找一个高手当教练,也很难把孙武训练到这种程度,小殇能把这一切在无形之中完成,香菱真的很佩服。

孙武对於小殇的无理,看似无力反抗,但香菱觉得他只是愿意忍受,用这种方法来向小殇换取一些东西,至於是什么东西,一时之间香菱并不明白。但这两个人的关系若要比喻,应该就是像奔马与缰绳之间的关系。

只要有孙武在旁边,小殇就应该是一个完全无害的存在。虽然小有任­性­,却都还受到控制,不会出太大的乱子。然而,这个温驯假像却会在一种情形下被打破。

(那天……天上人间所造成的破坏,确实是这女孩的傑作没错,真是可怕,至今我也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这是单纯的破坏、泄愤,还是在对我做警告了?)

香菱察觉到,当孙武遭遇危险,小殇的理­性­之锁就会断裂。当那套缰绳不能再束縳住奔马,释放出来的能量绝不会只针对单一对象,而是会把所有关系人等通通包含在内,送上血祭之台。

单单只是孙武受点小伤,就轰了半座天上人间,造成过百伤亡,如果孙武受到攻命重创,抑或是有了不测,届时这个女孩的反应……香菱无法想像,但她却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孙武初次向她介绍,小殇的得意作品 "九龙神火罩" 时,她脑里唯一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翻脸为敌,两人之中,一定要先­干­掉这个小女孩。第03集 第04章 梁山秘境梦想之国

「纳兰元蝶,这个名字并不多见,全国户口纪录中一共有三百六十八人叫这姓名,但符合少爷你要找的特徵,独眼、女军人,就只剩下一个人符合资料。」

结束了嬉闹,到了谈正事的时候,香菱向孙武报告起自己所调查到的情报。

「京都名门纳兰家的长女,庶出之身,从幼年开始就显露才­干­,擅长诗歌书画,所善绘的兰花图在艺术界享有盛名。但在家族里不受父亲疼受,十六岁的时候投身进入军校,之后官运亨通,一路升入直属皇帝的禁卫军,官拜上校。」

「至於少爷你所说的飞云舰,查遍各种官方登记,都没有这样一艘船舰。不过根据万紫楼­肉­的极机密情报,大武军确实拥有一艘这样的神秘军舰。三个月前刚刚出厂的新锐舰艇,详情不明,目前隶属於龙牙,首任舰长正是纳兰元蝶。」

「纳兰元蝶出任飞云舰之后的首个指令,看来不是军事­性­任务,倒像是某种闲差,因为她被指派出去寻宝,搜索传说中的秘境梁山泊,资料到此为止。从目前的情报来看,相信这位纳兰舰长一无所获,咦?少爷你的表情好奇怪啊。」

香菱做完了简报,意外发现少年的表情凝重,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好奇地出语探问。

「这个……这个……我有点其他的问题想要问。」

被香菱提到了梁山泊之名,让孙武鼓起勇气,预备提出那个早该问的问题。

离村的理由,是为了找寻佛血舍利。但是在那之前,自己就对平静的梁山泊感到一丝不协调的困惑。这个困惑被纳兰元蝶的飞云舰给撞破,梁山泊的秘密终於浮现在阳光底下。自己离村之后,就一直想知道外界人眼中的梁山泊,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这问题不能问小殇,也不能随便找个人问,因为找那种不够份量的人乱问,只会得到让自己更加迷惑的半调子答案。

香菱,无疑是一个极具份量的人,见过的世面既广,让话也中肯可信,由她来替自己解去疑惑,该是最好的人选了。趁着她自己提到梁山泊三字,孙武就佯作好奇地向她请教相关情报。

「少爷是说那个传说中的梁山泊吗……嗯,就如同你所听见的,那只是一个人们口耳之间的传说而已。但我认为那应该是存在的。」

提起梁山泊之名,香菱轻轻地笑了起来,表情看来非常向往。

「梁山泊的存在,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传说,没有人能够证实它真地存在,但也没有人能证实它不存在。这个传说的时间并不长,大概是太平军国覆亡之后才渐渐传开的。因此在最早的时候,梁山泊所代表的,就是太平军国的失落宝藏。」

香菱慢慢整理脑中的思绪,看得出来关於梁山泊的种种传闻太杂也太散,令她必须一一回想,才能有效整理出一个系统来。

「历史上很多王朝都有藏宝秘闻存在,就连本朝也不例外,一直有人谣传大武皇族当年建国时,把搜刮到的大批财宝藏於某处,以备有朝一日王朝衰败,后代子孙仍有本钱东山再起。至不济也能保身立命。而相较於这个说法,太平军国的藏宝之说,就更吸引人了。」

太平军国的首都天京被攻破时,奉命搜索掠劫的大武军将领,率先打开了天京的皇室宝库,却只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石窟,内里价值连城的无数财宝早已消失无踪。气急败坏的大武军将领拷打俘虏,甚至用了能够阅读脑波的法宝,使尽一切手段追查,最后却得到了诡异的答案。

所有财宝在天京城破之前,就已经被悄悄运走,整个行动极为机密,就连太平军多数高层都被蒙在鼓里。事后揭露,一度造成天京内的高官大哗,但却没有人知道这些财宝的确切去向。只有一个行动代号被交代下来:梁山泊。

这个莫名其妙的代号令所有人一头雾水,更让负责拷问的大武军将领怒火攻心,在怎样拷问都得不到答案后,他下令将所有俘虏活埋坑杀。当然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下场,现任大武皇帝并不是什么仁厚君主,同样不信他在拷问中毫无所获,将他给押入天牢。

那名将军在牢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肉­,随着他的死亡,太平军宝藏的线索从此断绝,更在人们的耳语相传间,增添了无数神秘­色­彩。

之前太平军国全盛时期,法宝军械方面的离奇断绝,也是历史上的一大谜团。这个谜底的价值,甚至还超过那批庞大的财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湖上开始有这样的传说,从天京消失的那批庞大财宝,连同太平军国最盛时的顶尖法宝,全都被隐藏在一个秘密所在,等待它的真命天子前来领取,凭此再建军国霸业,而那个地方的名字,就是梁山泊。

「……九天之上,万云之海,有岛虚翔,其名梁山。梁山者,赦罪之地也,藏天下重宝、纳世上罪人,永封於斯,飘於穹苍之上,无路可通,惟勇者乘风踏云,履云路天梯而入梁山……」

香菱背诵了一段文字,这是江湖上流传得最广的一段描述,记叙了梁山泊的所在位置: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岛。

要让一座小岛漂浮上天,这背后所牵涉到的庞大能量与­精­密技术,就算是太平军国最盛时也做不到。这段话听起来实在太过荒唐,不过却还是有财迷心窍的人们相信,耗费多年时间去追踪梁山泊,并且钻研出所谓的云路天梯,是西北方某一区山谷地带所独有的剧烈风暴,一种无可匹敌的自然灾害。

被巨大的龙卷风给卷上天,扔到云端,如果好运就有可能进入梁山泊,运气不好就活活摔死,甚至在那之前就死在龙卷风里,整个过程中的死亡率高达九成九九。歌谣中点出的登天之法实是难之又难,却还是有人愿意舍生忘死一探,并且为此殉身。

「抱着发财梦,以为自己可以一步上梁山的人,十几年来从没有断过,但怀抱着发财梦的人多,能够成功回来的人却一个都没有。从没有人能够从龙卷风里活着活来,向世人诉说梁山泊模样的。」

香菱边说边摇头,似是气恼这些人的愚昧与贪心。但看来又有几分对梁山泊悠然神往。看到她这个样子,孙武更觉得不好把话说出口。如果这时候才告诉人家自己来自梁山泊,香菱可能真的把自己当成疯子看了。

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会去寻找梁山泊的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财迷心窍的傻子,一种是被得走投无路的罪人。除了寻宝者之外,有许多被逼得无处容身的罪犯,会索­性­来到西北山区,待云路天梯升起,举跳跃进去,做那九死一生的冒险。

会被追到无路可走,这些罪犯的仇家肯定不少,但不会有谁跟着追进龙卷风去,因此江湖上也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有人无视生死,登上云路天梯不再回来,他所犯的一切罪孽就自动被赦免。就连朝廷的刑部都承认这条规矩。从不派人继续追缉登上云路天梯的罪犯。因为在人们心中,这些罪犯都等於是死人了。

「这些罪犯都是带着自己最珍爱的东西,抱着觉悟,才跳入龙卷风的。如果人不死,那些法宝与财物等於都落入梁山泊了,所以梁山泊宝藏的清单,每个月都有最新的版本。认真说起来,梁山泊真是梦中之梦,是普天下最大的宝藏之都了。」

然而,财宝固然是宝,法宝也是不可多得的珍物。但这么多流入梁山泊的东西也有等级之分,在这十几年来的宝藏传说中,最让人感到兴趣的,是其中的几样东西。

太平军国的皇室宝藏!当时存放於天京宝库内的金银珠宝,价值连城,足以支付太平军大半年的军饷开支,是一笔堪称天文数字的钜资。如果将这笔财宝弄到手,富可敌国绝对不是夸称。

号称武林第美人的倾城佳丽!太平军国之乱结束后,有一个说法在民间流传,据说有一个容貌倾城倾国的绝­色­美人,协助大武王朝开发法宝,所以大武军才能在法宝上做出突破。这名第一美人不知何故进入了梁山泊,从此下落不明,也成为大武王朝苦苦找寻的必得目标。

绝世天妖的无敌魔功!当日天妖之所以无敌於天下,所凭借的无上魔功 "阿鼻血劫",至今仍让中土武者闻之­色­变,天妖死后这门魔功并无传人,但却谣传这门无上魔功的秘笈也收藏在梁山泊之内。

佛血舍利!这枚舍利子据说来自大海极深之处,由上古时代传承至今,历经了很长的一段步月,曾经在许多人的手上被夺来夺去,下落也是时隐时现。这枚舍利珠的具体效用不明,但谣传珠子里蕴藏着极强的能量,若能成功吸纳,一夜间就可成绝世高手。

巨额的财宝、倾的美人、无价的法宝技术、绝世的武功,这些都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把这些东西弄到手,别说是叱咤风云,甚至足以兴兵起事,如当年太平军国一样,逐鹿江山,开创帝王霸业,这就是梁山泊宝藏之所以诱人的理由。

这么多的钜宝,令孙武着自己所听见的东西而惊愕。但香菱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手道:「对了,还有一个传闻,梁山泊里所藏的最大的秘宝,和大武皇室相关的那个谣传……」

又有梁山泊秘宝的传闻,而且听起来可能比前面那些重宝更为了不起,孙武凝神细听,但香菱却像是觉得好笑一样,挥挥手,笑道:「好了,这个太荒唐了,无聊的传闻还是忘了它吧。谣言应该止於智者啊……总之,到了最后,这些都只是谣传而已,如果真有这些东西,那梁山泊之主不是早就练成绝世神功,使用无敌法宝,率领军队出来破成掠地了?」

香菱笑道:「只不过,如果梁山泊里头真的有人,真的有个主人,那么梁水泊之主一定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为什么?」

孙武非常的讶异,因为能够被称为梁山泊之主的人,怎么想都只有一个,而那个人在自己脑海里的形象,怎么样都与可怕两个字扯不上关系,虽然巨阳武神的行为是荒唐了些,不过也没恐怖到这种程度,所以听见这样的说法,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无比荒谬。

「因为能通过云路天梯考验,进入梁山泊的人,都是这世上最凶残,最狡诈的一等强人,梁水泊早该变成了一个集天下头等重犯於内的罪恶之地。这些罪犯不但个个都有一身绝技,而且心计更是恶毒狡狯,如果说当真有人能把这些毫无人­性­的罪犯慑服,纳入管理,这个人……我只能说他太可怕了。」

香菱的最后一包话,说得极是语重心长,但却没有发现对面的孙武表情异常错愕。

—————————

心理上的过大冲击,让少年像是感冒发烧一样难受。在问完了梁山泊的相关资讯后,他藉口要休息,自己一个人躺在房里,静静地回想着香菱所说的一切。

香菱所做的描述,与纳兰元蝶的说法一致,更证明了自己亲眼所目的事物。梁山泊果然是一个集天下绝顶凶徒而藏之的罪恶渊薮。十几年来对自己和善客气的村人们,很可能只是被某种力量给压迫住,才伪装出那样的虚假形象。

没有人是真心归隐,每个罪人心中仍是存着疯狂兽­性­。他们并未忏悔,也从不后悔往日罪行,因为他们确实从这些罪孽中得到无上快慰,既已满足,何用救赎?

那天在飞云舰上,看到村人们放手杀戮,如癫如狂的模样,孙武就察觉到这个事实,只是他仍不愿意承认,因为只要一承认此事,自己从小到大所熟知的世界就会整个崩溃,所以明明事实摆在眼前,他却仍要到外头去寻找 "真相".现在,真相好像已经出来了,但更多的错乱线索却让孙武困惑不已……

什么宝物、什么第一美人,这些东西孙武不知道,但至少有一样东西没有错,那就是自己亲眼见到的佛血舍利。

外界的人们没有误会,梁山泊果然是一处罪恶之地,里头都是穷凶极恶的极度罪犯,随时等着破牢而山,择人狂噬,只是被某种力量给约束住,这才变成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样子。

可是自己在梁山泊里头住了十四年,如果这股力量真的存在,自己又怎么会完全感受不到了?

难到,自己从小所生长的世界,当真是一个完全虚假的世界?看似平和的田园山村,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所有演员在上头粉墨登场,饰演着善良村人的角­色­,共同演了这场长达十多年的好戏?

梁山泊是戏台、村人是演员,那么,欣赏这齣戏的观众是谁?是自己吗?只有自己吗?胡伯伯、李叔叔、老爹都是演员吗?还有,姊姊又在这齣戏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十四年来的种种亲爱,难道也都是……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躺在床上的孙武极为难受,彷彿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无声崩塌,每一样熟知的东西都是虚假,身边竟然没有一件真实,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可以相信的。

「……这个时候的少年非常徬徨,他想要马上回到梁山泊,让姊姊告诉他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他心里又很清楚,凤婕姊姊就是因为拒绝说出这种话,所以才放他到外头来寻找真相。」

「真相是什么?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真相,杀人狂有杀人狂的真相,爱哭鬼有爱哭鬼的道理,少年现在正经历他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开始由幼稚的心态渐渐成熟,虽然距离他像个真正的男人还有很大一段路,不过反正没有人对他有期望,就让他悠悠闲闲地慢慢成长吧,死乡巴佬,耶!」

就连喊出来的欢呼声都平板冷淡,听在耳里,像是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回响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好像发声源头无所不在,却又难以找到发话者的所在。

从听见声音的那一秒起,孙武像触电似地从床上弹跳起来,在屋里头团团转,四下搜索每一个可以藏人的位置,甚至用力摇枕头、跳起来看床顶,找过每一个看似匪夷所思的角落,却毫无所获。直到那个声音停歇,孙武才宣告放弃。

「小殇,出来啦。你在搞什么东西啊?不要躲了啦。」

「捉迷藏是训练儿童脑力的最佳教育,抓不到鬼的爱哭鬼,要承认自己比普通儿童还无能吗?这么明显的位置都看不到?」

「明显?哪有?整间屋子我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啊,你到底藏在哪里?我很担心啊,不要再玩了啦。」

「……这里。」

轻轻 "呀" 的一声,房门被推开,穿着一袭名贵狐裘的小女孩,踩着满室的夕阳光辉踱了进来。提手向张口结舌的同伴打了招呼。

「这是很明显的位置吧?」

「哪、哪有人在屋里玩捉迷藏却躲到屋外的?这根本是犯规嘛!」

「有哪条规则说捉迷藏不可以躲到屋外的吗?连开门看一看都没有,爱哭的乡巴佬真是思想单纯。」

郁闷的心情,被小殇这一闹,感觉好了不少。少年让小殇进了门,想与她说些东西,却觉得千头万绪,不晓得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最后问出口的,却是连他也没有想到的一句话。

「小殇,老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比起姊姊凤婕,孙武更在意村长老爹。这个总是活力四­射­的阳光老人,在少年离开梁山泊后,逐渐接触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特别是在铁血骑团听见他声音逃之夭夭后,孙武就觉得老爹远比自己所知的厉害。

但这种程度的厉害,并不足以统驭梁山泊,将所有恶人牢牢控制住。要让梁山泊的恶人们抑制本来兽­性­,强套上一副和平的假面具,所需要的不只是 "厉害",而是最强烈、最深沉的 "恐怖".这份藏匿在黑暗深处的恐怖,就是老爹吗?孙武不愿相信。在自己心中,老爹永远都是那么开朗地笑着,充满活力地追逐阳光与梦想,与黑暗沾不上半点边,只要有他站在那里,世界就不会有黑暗。

然而,香菱口中那个踹腹为婚的巨阳武神,又是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那个残忍地踩着孕­妇­肚子逼婚的老人,怎么听都是老爹没错,难道一个人可以有两种不同的­性­情?

「那也说不定哦,世上有两头蛇,大概也有双面人吧。想知道老爹是什么人的话,你自己去问他不就是了吗?放着直接的方法不用,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闷着头想,这样子做有什么意义吗?」

平静地说话,小殇似乎没有被老爹的种种事迹给刺激到,孙武认为她可能早就知道,毕竟老爹与自己的感情虽然好,但悄悄话一向只对小殇说,两人之间有很多的私人秘密。

不过,小殇说得很对,孙武决定等找到佛血舍利后,一定要回梁山泊找老爹问个清楚。

「嗯……如果小武真的想知道,至少有一点可以告诉你,老爹晚上的时候和白天是有点不一样,会常常趁半夜来抽查大家有没有说梦话哦。」

话题末了,小殇提供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情报,孙武只要一想到老爹会躲在窗边,听人有没有说梦话,就觉得湳身无力。这种行为与黑不黑暗没什么关系,根本就像是一个老变态……

「咦!小殇,村里的人有被抽查过,那你……你是也住村里的……」

「我是小孩子,平时很早就上床睡觉了,也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哦,那是好一点……」

「不过老爹是有趁我睡觉的时候来过。」

孙武闻语大惊,生怕同伴曾经因为这样受过什么惊吓。但小殇现在能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吧。想问又不好问,最后还是小殇自己说出口。

「老爹在村子里的时候,偶尔会夜里过来。如果被子乱了,他就会帮我把被子盖子,然后关门走人。」

「哦,这还好。」

「不过为了怕我们又踢被子,他会点住我们的|­茓­道,让我们动弹不得,一觉到天亮。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有一段时间你常常睡觉被鬼压床了。」

「原、原来真相是这样子吗?」

孙武和小殇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因为小殇的作为让孙武不知该生气或是该服气,四肢无力地跪趴下去。这种现象从还没离开梁山泊之前就是如此了,而最近似乎又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出现这种现象的机会越来越多。

好比此刻,孙武就再次品嚐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老爹对自己与小殇,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呢?应该是有受存在的,但老爹爱人的方式却很久徧锋,让人难以接受。

摇摇头,孙武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头多想,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比较实在。

趁着主子休息的空档,为了要替孙武和小殇买些衣服,香菱外出购物去了,现在光待房里并没有什么意思,孙武和小殇到一样大堂去溜哒。

大堂里头的客人很多,不少都是做生意的行脚商人。围成一群一群高谈阔论,孙武听他们所谈的东西,无非就是南方某处又起民变,或是北方什么什么地方的首长因为贪污,满门抄斩。

谈话的内容很杂乱,孙武听到后来,只确定两件事:南方真的很乱、大家都很怕现在的这个皇帝。

南方的动乱,起因应该就是为了贫穷。人们吃不饱饭自然会造反,不过北方的经济环境并没有好上多少,为什么同样的事北方就少得多,南方却搞得天天动乱呢?

应该不是只有经济因素那么单纯的。而从人们的谈话中,孙武发现他们似乎很看不起南方人,口口声声 "贱民",假如话说的人是贵族,这种眼高於顶的姿态并不奇怪,可是这些人看来非富非贵,只是普通老百姓,居然也开口闭口贱民贱民的,这就让人难以索解。

(难道……南方还有一种社会阶层,比普通百姓更低,就被叫做贱民吗?)

这种意外发现,让孙武觉得不舒服,梁山泊中并无阶级之分,也没有奴隶,大家都是平等地生活着,为什么人就一定要去分等级呢?

「人生而不平等,每个人的能力不一样,优胜劣败,本来就有等级之分。」小殇道:「没有奴隶不代表就是世界大同了,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梁山泊众生平等。」

小殇的话明显是在嘲讽,但孙武不觉得生长在无台之中是自己的错,自然没有回应。这时,门口来了一批新客人,数目不少,竟然有一百余人之多。超过寻常商旅队伍的大规模,而且超过一半都带着刀枪兵器,看那个架势,好像是某地的富商带同家眷迁徙,周围所跟的都是保镳。

「排场不小耶,小殇,不晓得是什么地方的人。」

「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你的地理一向不好,说了地方你就知道位置吗?」

这点确实是不知道,不过孙武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群保镳的装备只怕不怎么样,连所用的武哭都是一些木棍、长枪之类,半把光束武哭都没有。除非那些不起眼的木棍刀枪是一流法宝,否则这群窝囊保镳除了抵挡些小规模的山贼外,恐怕连个强一点的独行大盗都挡不了。

除此之外,那些保镳横眉竖眼,目露凶光,看来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似地痞流氓多过专业保镳。如果他们等一下拿刀喊抢劫,孙武是一点都不会意外。

保镳强不强、品行如何,这本来不关孙武的事。但是那个富商队伍中有一个千金小姐模样的女孩,看来比小殇还小上几岁,看到孙武之后,突然双眼发亮,三步并两步地抢着跑过来,不顾少年诧异的目光,一把就将他拦腰抱住。

「小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啊,陪我玩……陪我玩嘛!」

小女孩的突兀动作,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孙武所困扰的可不只是吓一跳而已。

这个小女孩的身高不高,恰好只有自己的一半,拦腰抱住自己以后,她可爱的小脸蛋刚好可以碰到自己大腿末端,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偏偏她一面说话,还一面大力摇头,磨蹭起来的那种感觉……实在很尴尬。

情形已经够糟糕的了,偏偏还有人落井下石,在旁边的小殇露出了一个暧昧微笑,悄声道:「小武还真有小女孩缘啊,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快啊?」

「小殇……你再用拇指和食指比那个不纯洁的动作,我等一下绝对会报复的。」第03集 第05章 天涯孤雏四海飘零

受人欢迎是件好事,但莫名其妙有人扑过来搂抱,这件事情就让人不知所措了。

孙武并不讨厌小孩,严格说来,十四岁根本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比起身边的大人,他其实和小孩子更能玩在一起。

那个扑抱过来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年纪,叫做雯雯,笑起来相当甜美可爱,一下子扑冲过来的惊人之举,让孙武有些被吓到,不过确认雯雯没有什么不良意思后,他倒是不排斥陪这个看来过于寂寞的小女孩玩一玩。

雯雯和孙武玩一些孩童所喜欢的小游戏,说说笑话,用手就着灯火比出影子,孙武很轻易就能让小女孩开怀大笑,在这过程中,服侍雯雯的婢女与家仆来请过几次,希望小姐回去休息,但雯雯都缠着少年不愿离开,当仆人硬要扯着她离去,小女孩就放声大哭,让家仆莫可奈何,最后是雯雯的母亲传出话来,让女儿留在外头,与小殇和孙武玩耍。

和孙武相反,小殇对孩童似乎一点好感都没有。完全用弱­肉­强食、优胜劣败的角度在看世界,对小殇而言,孩童就只是一种最累赘、最浪费资源的生物,她没有任何理由对小孩子抱持好感。

话虽如此,小殇换上天使面孔时,却让人一点都看不出她的真实心意。与雯雯亲热地玩在一起,看在旁人眼中,就像是两个童稚无邪的孩子开心玩闹,只有孙武才会感到其中的恐怖。

之间,购物的香菱也回来了,但是没有打扰孙武与小殇,她只是尽一名婢女该尽的义务,静静地守候在一旁,不时斟上几杯茶水、端过几盘小点心,直至天­色­越来越晚,雯雯终究是小孩子,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孙武只好负责把她背回去交还家人。

“少爷,这件事上奴婢有点不方便,就不跟着您了。”

孙武背起雯雯时,香菱起身向少年告罪,若有所指地往雯雯家人所住的院落方向看了一眼。

雯雯的家人连同仆役、保镳,包了客栈的一角,整个独栋的院落都由他们使用,当孙武把雯雯背回去,她的母亲也出来迎接。

那位夫人名唤丹娘,是一名好象出身书香门第,极为温文有礼的贵­妇­人,从少年背上抱起熟睡的女儿,对孙武与小殇千谢万谢。

“谢谢两位,小女这些天来日夕赶路,在大车里孤单寂寞,病厌厌的­精­神不振,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像现在这样笑得那么开心了。”

为了表示感谢,丹娘取出了几枚银币,要给孙武与小殇表示感谢,孙武当然不可能接受。

“夫人的好意,我和妹妹心领了,我们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是也不会用交朋友来赚钱的。”

或许这个年纪能够抗拒银币诱惑的人不多,丹娘对孙武的拒绝显得很讶异,表情更是不好意思。

“真是对不起,妾身看轻两位了,在此向你们表示歉意。谢谢你们肯当雯雯的朋友,她的朋友一向不多,虽然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动身,今后可能再会无期,但我相信雯雯会一直记住你们的。”

听起来,丹娘他们的行程好象很赶,孙武有些话本来不想多说,但是看这情形,他还是善尽一个为人之友的责任,把劝告提出。

“丹娘夫人,如果你们真的要赶远路,我建议你们换一批保镳,这群人的素质不足以保护你们,既然你能出得起银币,应该可以雇用更优秀的护卫,两三个优质的强手,比几十个杂兵要管用多了。”

孙武不知道请一个保镳是多少价码,但这些保镳的武功深浅,他却一目了然,以现在这么混乱的世道,要靠这几十个保镳走长路,恐怕没有几天就被人杀尽抢光了,况且这些人看来品行有瑕疵,也不是护送雯雯一家的好人选。

假如不是身有要务,不能多惹事端,孙武还真想送他们一程,因为雯雯在游戏的过程中常常咳嗽,显然身体不好,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危险,她的身体可承受不住。

(嗯,这批人像是苦力多过保镳,素质根本不行,那要去哪里找一批新护卫呢?伤脑筋,这些事我哪知道啊!是不是去江湖帮派找呢?)

普通人家不太可能有武学好手,而武学好手最多的地方,就是各大江湖帮派了,但要聘来作护卫的话,忠诚度与安全度就比武功素质更重要,最好是信得过的名门正派。

一想到名门正派,孙武脑中灵光一闪,出现了一个极妙的主意。

“对了,夫人,我和妹妹今天在市集上,见到同盟会的少主袁晨锋少侠,同盟会是行侠仗义的名门大派,你或许可以去那边聘到优质护卫喔。”

虽然与袁晨锋短暂交手,但孙武对袁晨锋的为人评价颇高,更欣赏他为百姓仗义执言、斥责官兵的英姿,就大胆地提出建议,哪想到丹娘闻言脸­色­大变,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怎、怎么可能?我们的行踪这么隐密,少主他怎么这么快就追……”

一句话脱口而出,丹娘察觉到失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孙武虽然不清楚事情究竟,却也明白情形不妙,连忙提出告辞,急急忙忙与小殇一起抽身离去。

整件事情太过古怪,孙武拉着小殇走出客栈,头也不回地走出百多尺外,连香菱都不通知,直到客栈的影子完全看不到,这才放慢了脚步。这番动作看似莫名其妙,但素来与他默契极佳的小殇,却一早明白他的用意。

“在万紫楼受过教训,现在知道杀人灭口四个字怎么写了吗?”

“不要乱说啦,人家不一定是……”

话才说出就住了口,孙武也知道自己说的全是谎话,因为在丹娘失手打翻茶杯的时候,从她的一些小动作,孙武很清楚地认了出来,这位贵­妇­人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弱,因为如果她的武功平常,自己一眼就能看穿,能够把自己瞒上一会儿才认出,肯定有相当水准以上。

“那位夫人原来是为了避祸才赶路啊,真是想不到,从她的表情来看,他们一家所要躲避的对象,就是同盟会了吧?这可不妙啊,同盟会的少主已经追到这里来了,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呢?”

“镇定。你太会联想了,袁晨锋不见得是为了他们一家而来,你只是碰到了袁晨锋而已,不用联想到太多东西。”

“但是……堂堂同盟会的少主到这里来,总不会只是碰巧,或是为了游山玩水吧?”

“那可不一定,搞不好人家是专程来这边作军火买卖,又或者军武技术转移的。同盟会这样大的组织,追杀对象应该有专门人员,用不着少主亲自下来执行吧?”

小殇所说的有其道理,孙武目前也无法回客栈,觉得雯雯一家被自己这样一吓,搞不好已经立刻动身上路,自己如果回去,撞到他们,要灭口的一方与自卫的一方打起来,自己倒是不怕,却担心会误到他们的逃命,所以只有在外头混久一点,再悄悄回去。

这份忠厚得近乎蠢笨的体贴,会被大多数的人嘲笑,不过孙武却不在乎,他始终认为多为人着想不是坏事,况且雯雯给自己的感觉很好,就像一个自己想要很久的小妹妹,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自己吃点小亏并不要紧。

反倒是平时总会嘲弄自己的小殇,这次居然什么都没有说,跟着自己在外散步,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啊,小殇……我们这么久不回去,香菱不晓得会不会担心?”

“她需要担心吗?如果等不到我们,她可以出来找我们,顺便买买东西,又或是做做军火买卖、军武技术转移什么的。”

“你最近是不是改造法宝改造得昏啦?这里又不是军火市场,哪可能一堆人在这里作军火买卖,转移军武技术?”

由于一时之间不能回去,两人在市集上闲逛,口中说话之余,孙武心念一动,特别到贩卖交通工具的市集去逛逛。

磁航浮板,是小殇的作品,能够飞空航行,但中土大地上没有其他的飞行交通工具吗?如果有,为何正在避祸逃难的雯雯母女不用飞行工具,却用普通的马车呢?这问题很让孙武好奇,为了要解除困惑,他利用这机会亲自一查。

连跑了几家店铺,挨了不少白眼后,孙武明白了一件令他非常错愕的事。几名贩卖交通工具的老板,都说指出了同样的事实,当前中土大地的法宝水平,虽然能够造出飞行空中的大小舰艇,但却几乎都是空气船的飞行形式,而且大武王朝对于建造飞空舰艇的审核极严,基本上是不开放给民间制造与拥有的。

“那……没有铁甲船舰吗?航行速度很快,又很坚固的那种。”

“哈哈哈,你这小鬼真是傻得可爱,世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或许几百年后会有吧,但以现在的技术,一艘铁甲船舰几万吨重,这么重的东西怎么可能飞上天去?空气船轻是轻了,飞行速度比天上的云快一些,已经算是现在最快的几样东西之一了。”

世上没有可以飞在天上的铁甲船舰吗?真的有,孙武就曾经亲眼看过,大武王朝特务组织的飞云舰,自天而降,袭击了梁山泊。

(这么说,那是大武王朝的最高科技了?那我们真是了不起,居然一战就打垮了大武王朝最­精­锐的部队,梁山泊不愧是梁山泊,唉………我该为了这种事情而高兴吗?)

说不清楚的善恶分野,让孙武的头又痛起来,不过接下来弄清楚的事,更让他讶异身边同伴的能耐。

铁甲飞舰的技术,大武王朝已经掌握,但却不让民间知晓,用以维持皇室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在有需要的时候拿出作为王牌。因此空气船是民间所知道的最大飞行工具,其余也有一些飞空小艇、个人飞行器之类的法宝,但速度上都很有限。

“这些飞行工具,有没有可能飞得像­射­箭一样快?”

“要飞得像­射­箭一样快?哈哈哈,可以啊,让陆云樵亲自来开,大概就会比­射­箭还快。”

换句话说,目前飞行法宝的制作技术,还无法在高速飞行上做到突破,如果要强行激增速度,就只有靠使用者强行输入能量,­操­爆法宝的效能。但是,其实不需要这样的,因为别说是老爹的那台重型哈雷,就算是小殇那辆轻轻巧巧的磁航浮板,也能在天上飙得风驰电掣,他们可都没有输功输得脸红气喘啊。

“小殇,原来……原来你这么厉害啊!我都不知道你的制造技术超越现今水准这么多!”

离开了店铺后,孙武悄声向身旁的同伴说话,心里却泛起一丝警兆,因为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会惹来比自己身为通缉犯更严重的后果。大武王朝严禁一般百姓持用武器型法宝,完全以压倒­性­的法宝技术作为统治基础,想当然尔,不会允许民间出现法宝制造师。

小殇才十二岁就成了法宝制造师,和其余年过四、五十岁才能臻至这等境界的制造师相比,她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如果大武王朝知道有这号人物存在,肯定不惜一切要将她掌握在手中,要是掌握不到,以大武王朝的残暴手段,结果一定会……

“嘿嘿,大概会把我抓到动物园去,关在铁笼里面,当作笼里猩猩一样,每天给我一根香蕉,然后发门票让人欣赏吧。”

难得听见小殇用这么悲凉的语调自嘲,正在思考事情严重­性­的孙武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安慰。

“小殇,你别这么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哇哇哇哇哇!”

转过头望向身边的小殇,她不知何时已换上一套毛茸茸的布娃娃装,通体黑­色­的绒毛,看上去就是一头黑猩猩,在嘴巴部分的位置开了一个大口,露出小殇的可爱脸蛋,正半眯着眼睛,以悠哉悠哉的表情,剥开手上的香蕉,一口接着一口慢慢吃下去。

“你、你在­干­什么啊?”

“预先适应未来的生活。”

“要适应也不用这样啊!你不一定会被送到动物园去的,就算送去也不一定会被当作猩猩啊!不对,我应该问你这身猩猩装从哪来的……啊啊啊啊,为什么你总是作一些让人没法好好为你着想的事啦!还有,比起这些东西,我更在意那条香蕉,为什么这个季节你可以变出香蕉来啊?”

猩猩装也好,香蕉也罢,自然都是法宝变化出来的,孙武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法宝,只有看着小殇吃完香蕉后,开始垂下手臂,摇摇摆摆地学着猩猩走路,甚至还越玩越高兴,抡起双拳敲捶胸口,发出不似一个十二岁女孩能吼出的雄壮巨啸,几乎把周围店铺的窗户都震出裂痕来。

“吼~~~~~”

看小殇玩得这么爽,孙武只有再次趴伏倒地的份,不过这一男一女仿佛唱着双簧似的表演,却让周围行经此地的路人们鼓掌叫好,以为这是临时加入的闹剧、幻术表演,在鼓掌之后纷纷掷出铜板,作为嘉奖,让孙武赚了一笔外快。

“唉,这个世界赚钱真是容易,用脑赚钱比用拳头快多了……”

当孙武捧着手里的一堆铜板,楞在当场说不出话来,已经换回平时装束的小殇拍拍他肩膀,像鼓励又像嘲弄似的说着。

假如会在意小殇的恶劣玩笑,孙武就不会与她交往至今了。现在听小殇这么满不在乎的说话,孙武脑里的困惑只有一个,那就是小殇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或者只是故意装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小殇一直对离开梁山泊兴趣缺缺,这次还是因为陪同自己,所以才离开梁山泊的。她之所以不愿意离开梁山泊的理由,是否就是因为知道大武王朝将有多么垂涎于她,所以才宁愿藏身在梁山泊,安安稳稳地过着平静日子?

(所以,小殇是为了我,才跟着我出来冒险的?)

察觉到这一点,孙武口中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暗暗许下了愿望。

(小殇,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人把你送到动物园去的。)

这念头只是在心里想想,但身旁的同伴却似乎已有察觉,转过头来对孙武笑了笑,用正经却缓慢的语调,近乎叹息似的说话。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小武啊,小殇只有一个要求喔。”

“是……是什么?你可别学大人一样要我在那时候杀了你,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做的。”

“每一天……我至少要两根香蕉。”

简单一句话,就让孙武手脚无力地跪跌下去。

“………你、你这么快就已经适应环境啦……”

如果每天都要承受这种­精­神冲击,孙武实在怀疑自己可能未满二十,就要早生白发,三十岁之前就一命呜呼了,不过,现在思考未来的麻烦还太早,尽快处理掉横亘于眼前的问题才是实际。

“可惜,本来想说如果找到飞行工具,也许就可以帮到雯雯他们。”

“小武很喜欢雯雯?”

孙武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话,“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啦,可是……我一直就想要有个妹妹的,雯雯她很可爱啊,有这种妹妹……”

“会让你觉得自己比较像个男人吗?”说话中的小殇一下子切换成天使面孔,纯洁无瑕地眨着她美丽的眼睛,“小武哥哥,小殇也……”

“妳不必了!”一手覆盖在小殇的脸上,遮住她骗死人的表情,孙武叹气道:“一个会随便把哥哥的脸踩在脚底的妹妹,我要不起了。”

两人正自说话,市集上的人群突然­骚­乱起来,好象是附近有个地方发生凶案,死了许多人,堪称是地方上难得一见的大血案。这消息才传出来,整个市集就为之震动,大批人群聚集起来,纷纷赶往事发现场看个究竟。

“嘿,我们也去看看吧!”

对这消息颇感兴趣,小殇拉拉孙武的衣袖,不过孙武却大力摇头。

“又不是有人发烧猪­肉­,有什么好看的?那边死了很多人啊,你跑去那边看什么?还有啊,以前姊姊就常说,人多的地方不要去,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一定会有很多不好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男人真啰唆,一点少年冒险心都没有。”

“我不需要特别有冒险心啊。和你在一起,我生命的每一分钟都在大冒险,血腥杀戮、极度恐怖、生死交关,冒险活动该有的要素一样不少啊。”

孙武不喜欢没事乱看热闹,但是一件事的发生,却使他改变了主意,当他听到凶案发生的所在,正是自己所住的那间客店时,强烈的不祥预感,让他立刻牵着小殇,以之前冲出客栈时十倍的速度,急急忙忙地赶奔回去——

“快一点,客店可能出事了。”

孙武抢在前头,带着小殇急急赶回客店,生怕雯雯一家遭到横祸,迟到片刻都会是毕生遗憾。

不只是雯雯一家,同样住在客店里的香菱,也是孙武在意的人。香菱目前被万紫楼所通缉,要是被同盟会的高手碰到,说不定同盟会与万紫楼气同连枝,一并牵连到香菱,那就糟糕了。

心急如焚,孙武的脚程已经尽可能地加快,一路上排开阻挡在前头的人们,抢在最前头,带着小殇狂赶急奔,好不容易客栈终于出现在眼前,却还是慢了一步。

那么漂亮的一间客栈,前一秒看来还没有什么异常,后一秒却在轰隆爆响声中炸成一团巨大火焰。站在一定距离外的孙武,只觉得一股熊熊热浪扑面而来,连忙抢挡在小殇身前,护住她不受冲击热流伤害。

“小殇,躲在我背后不要动!”

迎面而来的冲击波之强,孙武瞬间险些稳不住身体,急忙凝运金钟劲,一脚重重踏下,破地陷入,这才把身体给稳住,在热流风暴中站稳身形。

“唔。”

炽烈热流中的高温空气,让孙武很不舒服,至于随着冲击波而来的碎石木屑,那些反倒不是问题,孙武甚至不用特别鼓劲运气,左臂在身前绕画一圈,已经将这些东西尽数拒于身外,幸好这时周围没有什么人,赶来这里围观的人群也尚未抵达,否则单是这样一轮爆炸,就会伤到许多无辜。

首波的剧烈爆炸后,跟着还有几波小规模的震爆,但是对客栈之外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孙武也才定睛看清眼前的景象,确认整间客栈已经被火舌给吞噬,以雯雯一家所住的院落为中心,大半建筑在首波爆炸中已经倒塌,跟着更被四窜的火焰给笼罩,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地狱景象。

“糟糕,里头的人怎么办?”

孙武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内里人们的安危。先传出凶杀案的消息,跟着就发生大爆炸,这摆明就是先杀人后放火的老模式,十足十的江湖帮派手法,难道真是同盟会的好手到来,向雯雯一家发动攻击吗?香菱呢?她到哪里去了呢?

“火烧得这么大,里头如果还有人幸存,一定会很危险,小殇,你先在这里呆一下,我进去里头看一看……拜托,我出来的时候,千万别让我看见这附近也变成火场地狱了。”

没再多说一句话,孙武抢奔窜入眼前的火焰世界。虽然他也觉得如果这里是被同盟会杀人放火,以对方的专业程度来说,还有幸存者的机率微乎其微,但只要有这可能,自己就不能见死不救,毕竟自己与雯雯一家相识一场,更何况稚儿无辜,无论有什么事,也不该把责任算到孩子的身上。

火场里头的情形处处惊险,被巨爆震垮的建筑随时有崩塌可能,顶上不住有砂土、砖块,甚至是粗大的梁柱落下,只要被那些烧得通红的东西给压住,自己马上也就成为一团火焰,等着被烧成焦黑。

若是其他的武者,碰到这种情形必然手忙脚乱,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可是孙武并不是单单凭着一腔热血勇闯进来的,除了个人义勇,他还有相当的自信。

金钟罩从第三关开始,对冰、火就逐渐提升抵抗力,至于眼前火场的这等高温,金钟罩第五关虽然足以应付,但却稍嫌吃力,可是孙武的练功底子远较寻常武僧来得扎实,在修练第五关的时候,除了日常的巨木撞击练习,还特别被送到村里烧陶的窑,逐步、逐日增温,进行耐温特训,是在土窑高温中将第五关圆功,破窑而出。

土窑里的高温都可承受,相形之下,眼前这等小场面实在不算什么,而金钟第六关圆功后,孙武的力量更强,气息更为悠长,虽不能长时间维持第六关功力,但运使第五关却能撑得更久,只要眼明手快,稍微避开较大件的梁柱或坍塌墙壁,行走于这火场中犹如闲庭漫步一般。

“还有人吗?有没有人听得见?”

孙武在火场中快速奔走,为了怕有幸存者命悬一线,他冒着进一步引起坍塌的危险,把声音用真气远远传出,每一句叫唤都声若洪钟,响彻周遭的每一个角落。

客栈里头没有看到什么尸体,这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因为以整间客栈的伙计与客人之多,火场内早就应该横尸遍地,现在跑了半天也没看到一具尸体,这点就非常怪异。

不过,当孙武闯进火场中心,雯雯一家所住的那个院落,应该出现的尸体就横躺在他眼前。

那处院落之内的情形极惨,除了各种烧焦的东西,就没看到半个活人,只有十几具逐步碳化的尸体。纵然那些已经是被烧得熟透的东西,孙武仍然认得出来,这些人都是不久前见过面的保镳,每个人身上的伤势不一,在大火发生前就已经丧命。

(这些伤……好怪啊,除了刀剑割喉,尖枪穿腹,还有尸体是整个脑袋被打碎的,这是铜锤、钢­棒­一类重兵器才会有的伤。换句话说,是有一群人杀进这里,快速把这里的人歼灭杀光,嗯,果然是同盟会吗?)

孙武没受过仵作训练,也不会验尸,能看出的东西少之又少,不过死者的身上伤口不多,看来战斗时间甚短,很可能是甫一照面就被人斩杀,换句话说,进来作案的凶手实力不弱,是以雷霆之势重手袭击,极短时间内就把这院落里的所有人给诛灭,有这等实力与组织­性­,敌人的身分呼之欲出了。

(咦?有点奇怪……)

奔走于高热火场当中,孙武点着尸体的数目,发现越来越多的死者,有些还是藏匿在桌下,照样被人一刀劈桌给杀了,但在众多的尸体之中,孙武发现了令他安心的事,就是里头没有一个小孩、没有一个女人,雯雯和她母亲显然不在其中。第03集 第06章 同盟雄风朝阳晨锋

雯雯母女与同行的队伍,数目超过一百人,这里尸体的数目不足四分之一,剩下的人到哪里去了?这边没有看到女人与小孩的尸首,雯雯与她母亲是幸免于难了?或者,是集体藏匿在什么地方呢?

(这里好象没有活人,我要继续找下去吗?雯雯和丹娘夫人都脱险了吗?还是被抓走了?万一他们还被困在这里怎么办?)

搜寻一刻钟以后,孙武认真开始考虑这些问题。自己的体力还很充足,在火场里多搜寻一个小时也没问题,可是这栋宅子却撑不了那么久,照这摇摇欲坠的情形看来,顶多再一刻钟就要整个塌下来了,另外,小殇是一个极度棘手的同伴,放她一个人在外头那么久,她要是开始不耐烦,自己找起娱乐来,后果是可大可小。

(小殇如果开始烦了,搞不好就会把附近都变成火场,用这方法催我出来救火……唉,我为什么总是要把小殇想得那么坏呢?可是,我又强烈觉得这种想法一定会实现啊!)

自我埋怨于事无补,在孙武有所决定之前,附近的炎热气流突然产生变化,他抬起头,却见到火场里有人出现。

冲入火场本是为了救人,终于见到有活人存在,孙武本来应该高兴,但这四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横看竖看也不像幸存者,每个人都戴着遮住整个头部的防护面罩,身上也裹着能抗高热的防护衣,在火场里头行动自如,不但从四面包围住孙武,每个人身上还杀气腾腾,来意已是不问可知。

“你们是什么人?这把火是你们放的吗?报上名来……”

找到佛血舍利之前,孙武不想惹事生非,不过想到雯雯的安危,他就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掉头跑开。更何况,看对方的架势,别说自己想要当和平使者,就算是跪地求饶,恐怕都躲不过这当头一刀,既然说话没有用,那就只好还是用老方法了。

当!

如同大钟被敲响的巨音,在多道斩击命中少年躯体的瞬间,响彻四方,敌人为着掌心所感受到反弹巨震而吃惊,孙武也暗暗讶异,因为这些人所持用的兵器,不是一般武者所流行持用的光剑或光刀,而是重型的光斧。

这种光斧必须双手持用,一斧斩下,碰上持用光剑的武者,沉重威力会先迫爆光剑,跟着将剑客斩杀两段,杀伤力极强,但对于持用者的负担也更大,所以孙武一见到敌人挥动光斧,就知道不能傻傻地站着等人来劈。

灿烂金光中,孙武双臂分左右挥出,分别挡了两边劈斩来的光斧,背心与左腰则是挡了另外两记。就算是真的铜人像挨了这四记斩击,也肯定为之支离破碎,但孙武接下这四记劈斩,身体连一下摇晃也没有,纯靠反震劲力就让四名敌人手腕剧痛,险些握不住兵器。

(唔,好痛啊,再被多砍几下,就不能出去阻止小殇胡作非为了。)

察觉到敌人实力不同一般,孙武很难得地采取主攻,在敌人的手腕仍发麻疼痛时,踩着小步子快捷绕到侧边,双拳齐出,轰在敌人腰上,两名敌人站立不稳,在闷哼声中栽倒跌去。

不过,双拳命中时的感觉,却也让孙武脸­色­一变,察觉到些许不妥。

(为什么打下去好象打在水里?他们身上……对了!原来如此,他们身上的防护衣一定有问题,不只是能耐高热,抗击力也相应提增了,就像铁血骑士那样。)

本来孙武就不喜欢随意出重手,又被敌人的防护衣再卸去几成劲道,这两拳就仅能让人站立不稳,翻身栽倒,没有太大的实质伤害,然而,这两拳击出之后,孙武立刻抓到了发劲的基准,让抢攻过来的那名敌人成了牺牲者。

光斧当头斩下,孙武不避不闪,在被击中之前抢先一步踏入对方身前,蓄满金钟劲的右拳猛力挥出。

少年的手臂不粗,拳头也不大,打在敌人身上,看起来应该不会有多痛,但身中这一拳的人可不这么觉得,在被击中的瞬间,那感觉就像是有一个合抱粗的大木桩,重重地Сhā击而来,猛中小腹。

算准力道出击的一拳,不只是让人踉跄栽倒,一击就把敌人打得离地飞起,摔落出三尺之外,撞塌了一堵半倒的墙,一根熊熊燃烧中的木柱顺势坠下,将他整个人都压在里头,顿时惨叫出声。

(真是轻而易举啊,这种程度的防护衣,根本没法和白狼战甲相提并论嘛!要解决他们并不难啊!)

孙武快速解决掉一名敌人,不过最后一名却极为狡猾,趁着孙武将他同伴击飞时,从孙武的视线死角窜入,光斧无声无息地猛斩向少年后脑。

“对小孩子下手也这么重?你这人渣!”

太过­阴­狠歹毒的重手,让孙武因此动怒了,这批凶手杀光公然杀人放火不说,此人又特别毒辣,无论出身什么地方,这种做法都不会是好东西,也就是碰上了这样的人,自己可以毫无忌惮地出手。

金钟罩攻守兼备,不但抗击力强横,攻击时候的劲道也雄浑沉猛,过去孙武与人动手,都是简单地挥拳硬挡或直攻,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配合招数变化。在梁山泊的习武岁月中,少年周围的人们除了把武功编入金钟罩口诀,作为他日后成长的资本,平时也从不吝惜地任他观摩学习,其中……就包含了昔日叱咤慈航静殿的“虎僧”胡燕徒。

“喝!”

孙武左手抬举,第六关金钟劲如洪水溃堤,汹涌奔流,挥斩下来的光斧竟被他硬生生空手抓住,能源光刃不断喷出火花,猛烈反弹劲道回传,纵然有防护衣甲卸劲,仍是难以承受,敌人双臂腕骨应声折断。

挡住这记劈脑重击,孙武顺势一步,滑入敌人身前半步之隔,右臂弯曲,全面爆发的金钟劲蓄于手肘,斜斜捣向敌人胸口。

大梵佛心刺!

慈航静殿著名的外门绝学之一,顶级高手往往是单纯以指发劲,一击毙敌。孙武虽然没这能耐,但变化为肘顶,却能够高度集中轰发的金钟劲,较诸平实的正拳一击多出数倍杀伤力,当初胡燕徒传授这杀着时,曾特别叮嘱过这技法威力惊人,除非碰上非打倒不可的敌人,否则切勿施展,以免造成遗憾。胡伯伯的叮嘱,孙武从来没有忘记过,但他认为现在已经到了使用时机。

“嘶啦~~~”

佛心刺的集中威力不容小觑,那套一度令孙武感到棘手的防护衣甲,在中肘剎那就破裂开来,撕出了一道好大的十字缝。金钟劲裂衣、破甲直入,首当其冲的就是胸骨,敌人甚至还来不及惨叫,胸前两排肋骨就吋吋碎断,如果照这情形下去,粉碎的胸骨会反Сhā内脏,而余势未了的金钟劲别说是震爆胸腔脏器,就连脊椎骨都会打出体外。

(哇!这么厉害,早知道就拿来对付铁血骑团了!)

佛心刺初次试用的威力超出预期,孙武终究不愿意辣手杀人,所以一听见肋骨碎断声,立刻撤肘,飞起一脚踢在敌人左大腿上,将他踹得飞跌出去,虽然因此造成大腿骨折,但却也藉此消散了胸中的金钟劲,保住了­性­命。

眨眼间四名敌人都被打倒,最先被击倒的两人受伤最轻,这时已经站了起来,但是看见孙武大发神威,轻易重创自己的同伴,连坚韧的防护衣甲都被他一拳毁坏,吓得手足无措,哪还敢再上前挑战?

漂亮摆平战局后,孙武趁着胜利之威,出声喝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指使你们的?这里的女人和小孩呢?也遭到你们的毒手了吗?老实把话说出来,要不然我就……”

为了让声音听起来有点压迫感,孙武刻意大声喊话,但却没有得到回应,因为这栋豪宅在大火中本已摇摇欲倒,他们五个人在大厅位置一轮激斗,金钟拳劲、光斧乱舞又造成不小的冲击,这时再被孙武重重一喝,脆弱的建筑物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巨响声中,整栋豪宅如天崩地裂般崩垮砸下,数十吨重的瓦砾梁柱朝中心凹陷垮坠,将孙武等人完全掩埋——

连声震天巨爆,早已轰传整个城镇,客栈失火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本市,不但周围的百姓群聚起来,赶到此地观看,就连素来效率慢人半拍的官府都遣兵前来。

大火烧得很快,熄灭得也快,当数以千计的人们围住客栈,对着那已经烧成白地的火场残迹指指点点,大宅中心区域的断垣残壁之下,突然有几片砖瓦掀动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声响,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可是在这小声响后,那成吨重的土石瓦砾却突然破裂,一只并不粗壮的拳头破瓦而出,把顶上的坍塌梁柱给打断,开辟出一道缺口,紧跟着,气喘吁吁的少年从裂缝中现身。

早在冲进火场之前,孙武就考虑过可能遇到的状况。普通修练金钟罩的武僧,往往败于后力不继,但自己在这方面从小就特别训练,远较同级数的修行者维持得更久,就算整栋大宅倒塌,自己也可以凭着金钟罩护体,全身而退,虽然势必会很狼狈,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个估计一点也没错,如果说有什么误算,那就是自己意外增加的负累,这也是自己之所以气喘吁吁的理由,因为自己不但要在层层土砾下,开辟出一条往外通道,更还要拖着四个大男人走路,途中又背又扛,累得活像一条救难犬,真是后悔到不行。

(早知道这样,就不把他们打得那么伤,起码可以自己走路,不用我一个个背着扛着出来,唉,佛心刺果然是危险的招数,第一次用就累到自己,所以我就说不喜欢打架嘛!)

孙武从层层瓦砾下钻出,还努力把四个昏迷不醒的大人给拖了出来,抬头一看,却是发现大宅之外布满了人群,密密麻麻的,有老有少,搞不好整个全市的人全都来了。

“搞什么鬼啊?应该救火的时候不来,火烧完了才来,这些人真的是来看热闹吗?唔,莫名其妙啊……”

筋疲力尽的少年牢­骚­几声,却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东西,向四周指指点点的人群放声大喊。

“过来救人啊!有没有人能过来帮忙一下的?这里有四个人受伤了,有没有哪位能行行好,他们需要医生的照顾,快点来救人啊。”

放开喉咙的大叫,很快就有了回应,这里毕竟是火场,除了看热闹的群众之外,当然也会有来清理善后的打火队。那些理应负责救护伤患的男人,听见了少年的叫唤声后,立刻快步赶来,效率相当好。

“太谢谢各位了,这四个人是我在火场里头遇到,可能是纵火凶手,不过他们现在都已经晕倒了,其中两个还可能伤得满重的,请各位消防大叔先救救他们吧。”

遇到了可以托付倚赖的人,孙武如释重负,扛起了一个昏迷的伤者,想要交给打火队员处理,却哪知道打火队员们互望一眼,似乎是确认了少年的瘦小可欺,为首者立刻嚷了起来。

“好大胆的小贼,你杀人行凶,犯下滔天血案,还纵火烧屋,罪无可赦,随老爷们回官衙认罪吧!”

“啊?又来这一套?你们这些当官的到底是什么脑袋啊,连消防队也整天栽赃?”

“居然敢顶撞官差?你罪加一等!弟兄们,先打断这条小狗的腿,再拖他回去慢慢审问!”

生命中几乎不曾接触过官衙,孙武根本搞不清楚官差的心态。地方上发生了刑案,为了要对上层有个交代,必须要迅速破案,但事情涉及到江湖仇杀,这些地方官根本无能处理,恰好有个替死鬼送上门来,栽个罪名然后迅速灭口,就此皆大欢喜地结案,这本来就是官衙的吃饭技俩。

孙武现在连生气的体力都没有了,他当然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但是进入火场救人要莫名其妙打一场,救完人之后又要打一场,自己好象整天都在打莫名其妙的架,战得毫无道理,这实在是一件很厌烦的事。

“住手!”

仿佛是听见了少年的心声,在这场战斗即将开打前,一声清亮震喝如雷贯耳,正要动手的打火队员被这大喝一震,每个人都是头晕目眩,力量弱一些的甚至双膝一软,跪倒下来。

(是什么人来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我应该没有熟人在这里啊,唔,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啊。)

不太好的感觉果然没错,自己在本地并没有熟人,就连来这里的时间都没有几天,之间更只听人喊过一次“住手”,而那实在是一个很棘手的人物,远比那些什么官差、什么蒙面杀手都要麻烦,如果上次不是小殇帮手,孙武一点也没把握走脱。

所以,当那个姓袁的俊朗青年,再次一身白衣地从人群中现身,孙武只觉得自己整个头皮发麻,不晓得这次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溜。

“我是中土同盟会的袁晨锋,兼任本朝四方巡检使一职,有皇命在身,你们刚才的行为,涉嫌诬陷良民,私吞吃案,真是目无王法,罪大恶极之至!”

袁晨锋再次从怀中取出证明身份的腰牌,但这次的式样却与之前有所不同,似乎不是来自中土同盟会,而是证明大武王朝的官家身分。这块代表“四方巡检使”的银­色­腰牌一亮出,周遭尽皆哗然,平民身份的百姓全都跪了下来,整齐划一的动作,不难看出平日受过多少“训练”。

现场的各阶官吏态度就比较迟缓。袁晨锋的响亮大名,每个行走江湖的人都一定熟之又熟,就连他们都时有耳闻,晓得那确实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大人物,但对方明显来意不善,就算惹不起,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况且,单凭区区一块腰牌,未必能证明是袁晨锋本人到来,这里又是自己的地头,不如……

孙武看见那些仍站着的官吏眼神飘忽,似乎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些人还来不及把想法付诸行动,就已经失去那个机会了。袁晨锋把手一举,人群中突然发生­骚­动,四面八方都窜出人来,近百人之众,个个身材高大,手持光斧,身披战甲军服,威风凛凛的姿态,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官差所能匹敌,又是忽然出现,一现身就占住优势位置,本地官吏还来不及行险突袭,就要选择投降了。

(一样的战甲、一样的光斧,原来这四个家伙都是他们的人,我是和同盟会的人打了一场,难怪实力比地方官差厉害得多。)

孙武的想法得到证实,因为这些同盟会训练出的特种战士,一面将本地官差缴械、上手铐逮捕,一面也来到孙武身旁,把四名受伤昏迷的同伴接走,送去治疗,而袁晨锋就像没看到孙武一样继续说话。

“经过七日潜伏调查,本地官吏种种贪污腐败的事迹,我们已经全部掌握证据,现场涉嫌的公务员全数停职接受调查,反抗者罪加一等,若经调查属实,有罪者一律革职查办。”

最早时候现身的哗然,现在则是变成了欢声雷动,看到有正气凛然的大人把贪官污吏革职查办,这是老百姓们最喜欢的戏码,能鼓掌的大力鼓掌,能喝采的拼命叫好,人们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的喜悦与拥戴,而大势已去的本地官吏则个个垂头丧气,像是要被推上刑场似的颓丧离开。

孙武想要趁着混乱消失,但正如他所预料的,人家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他身上,开溜的机会根本是零,脚步才一动,那一边就已经先嚷了起来。

“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说实在话,孙武对袁晨锋还颇有好感,因为这个人正直仗义,肯替老百姓出头,就算不是个大侠,也绝对是个未来的大侠,自己虽然与他发生冲突,但那并不是他的错,只能说是陌生情形下发生的误会。

不过,自己没有身分文件,又不好交代来历,再被问起也只是多一次冲突,实在是相见不如不见。客栈内不但没有见到香菱,出来以后连小殇都不见了,自己现在与同伴完全失散,根本没心情这名同盟会少主交涉。

“这位小兄弟,请留步一谈。”

似乎是知道言语无用,袁晨锋凌空跃起,无视在场群众的齐声惊呼,飘降在孙武的去路前,将他拦住。

(唉,打完一场又一场,现在又要继续打了吗?)

孙武是这么以为的,但事情的发展却似乎不是这样,飞身拦在他退路之前的袁晨锋没有咄咄逼人之态,反而对着他一揖到地。

“真是失礼了,那日相逢,见小兄弟武技不凡,又身负奇异法宝,袁某一时技痒难耐,冒犯了小兄弟,万分过意不去,望请小兄弟大量海涵,接受袁某的致歉。”

事情在突然间的转折变化,让孙武的脑筋有些转不过来,直到听见附近人群的哗然声响,才意识到袁晨锋对自己说了什么。

孙武已经清楚袁晨锋是什么人,看这排场更知道这个年轻公子权势极大,可能犹在自己所知之上,而他居然肯这么谦和地和自己这个山村少年道歉,实在是很不可思议,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还没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

“我……我姓孙,孙武。”

“孙兄弟,上次鲁莽得罪,袁某实在过意不去,现在不知道是否能够给个机会,让袁某作个东道,相请陪罪呢?”

袁晨锋的邀请,孙武还没有回答,旁边已经有随从紧急低声说话。

“少主,您接下来还有行程,没有闲余时间作……”

“今天的所有杂务一概取消,不要拿这些事情来烦我。”

袁晨锋严词拒绝了身旁随从的提示,转过头却仍以温和表情,等待孙武的回答,这样的诚意让人很难开口拒绝,但孙武仍是不想答应。

说得更正确一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特别是没找到小殇之前,孙武做什么都没有心情。

(小殇不见了,怎么办?没有我看住她,小殇就像是被放出去的吃人野兽,要是随便引发什么大­骚­动,那就都是我的错了!还有香菱到哪里去了呢?雯雯她们也没看到,怎么一起失踪了呢?难道都被抓了吗?)

就算是在高温的火场里,孙武背后也没有流那么多汗,可是想到事情的严重后果,他就感觉几乎要歇斯底里了,不过,附近人们的窃窃私语,在这时候传入他耳中。

“……这个男孩子是谁啊?”

“不知道,是外地人吧,以前没看过啊。”

“他与袁少侠以前认识吗?袁少侠是陆云樵主席的徒弟,这么大的来头,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客气啊?”

种种言语听在孙武耳中,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处理当前局面的问题。

小殇和香菱都不见踪影,孙武并不担心小殇,至少不担心她为人所害,不过香菱与雯雯一家,孙武却觉得有可能失手被擒,落到同盟会的手上。光是为了香菱,孙武就不可能置身事外,面对袁晨锋的盛情邀请,孙武心念一动。

“袁兄,多谢你的邀请,那我就接受了。”

孙武不知道袁晨锋为何这样重视自己,但他听到自己的应允,明显是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

为了表示对贵客的尊重,袁晨锋命从人牵来一匹骏马,让孙武与他并驾齐驱,一起前往同盟会众人在此地的落脚处,接受款待。

孙武过去没几次骑马的经验,但是骑策别种牲口的机会却不少,很俐落地翻身上了马背,驱策着这匹对他而言有些太大的骏马,和袁晨锋的独角兽并行。两个人身高有别,但外貌上一个俊朗、一个秀气,各有不同特­色­,落在周围群众的眼中,都是相当有魅力的好看画面。

但相较于袁晨锋的备受瞩目,孙武很自然地显得黯淡。不晓得有多少女子争相推挤,高声呼唤,希望让袁大公子侧头多看一眼,不是为了他的武功或所掌权势,单单为了他的俊雅外表与气质,就足以让当地女­性­为之疯狂。

“孙兄弟,真是抱歉,我们的行程会稍微慢一点,不要紧吧?”

“不……没关系,我是说,我也很难得看到这种情形,袁兄你还真是受欢迎啊,出门都像是办庙会。”

“这次是例外,我们为了执行任务而到本市,事出突然,我没法低调行事,平常我也不是这样子出门的。”

听袁晨锋这么说,孙武心中的不安更甚,总觉得这个突然任务与雯雯一家有关,想要设法打听。

可是,袁晨锋不是普通人物,孙武没有把握向他套话而不露行迹,贸然问起人家的机密任务,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有问题,孙武只有按耐下自己的焦躁,与袁晨锋并肩同骑。

在回去的一路上,袁晨锋对孙武非常客气,态度也极为尊重,丝毫没有因为年纪问题而看轻孙武,将他当作是一名贵客对待。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有事,这样的慎重态度还真让孙武受宠若惊,因为自己来到外界之后,整天就是战个没完,不但没交到朋友,见到的还尽是人­性­丑陋面,现在袁晨锋主动结交自己,换做另一个情形下,自己是非常乐意交一个这种朋友的。

袁晨锋在本市的落脚处,赫然也是一家客栈,等级比孙武之前住的要高得多。他和随从占了一个最大的院落,才一回到所住的厢房,客栈里就忙不迭送来茶点与洗脸毛巾,竭力巴结这位贵客。

“孙兄弟,这是我从京里带来的龙井,虽然不足以款待贵客,但还是请你尝尝看。”

袁晨锋似乎是出身豪门富家,不但谈吐文雅,而且一些生活习惯还极为讲究,新泡开的龙井热茶,­色­泽如雨过天青,散发着阵阵幽香,是他特别由帝都所带出来的﹔ 茶叶本身倒也罢了,那套白瓷茶具造型素雅,光润胜雪,奇薄如纸,虽然上头没有任何图形或文字,却仍看得出它的细致与名贵,而这套白瓷茶具也与龙井茶叶一样,是袁晨锋一路由帝都带出来,坚持用这套茶具搭配龙井,让孙武首次见到了富家公子的气派。

“我是行走江湖的武人,本身很讨厌过度铺张与浪费资源,如果要像一些豪门贵族那样摆阔,那种日子我过不下去。不过,我觉得生命是一件美好的事,应该坚持在美好的事物上,好比每天下午的喝茶,为了能在最好的状态下享受完一杯茶,相关事项上我绝不妥协,一定要求到最好,所以茶叶与茶器我都会认真讲究。”

袁晨锋向孙武解释自己的理念,同时也为他斟上一杯香茗,这时窗外天­色­已然入夜,这样一杯清茶入腹,为微寒的身体带来暖意后,袁晨锋就邀请孙武共进晚餐。第03集 第07章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只有主客两人的简单筵席上,袁晨锋先是为了上次的鲁莽,再次向孙武致歉,跟着就与他一同畅论江湖中的奇闻轶事。

袁晨锋代替陆云樵打理同盟会事务已有数年,江湖阅历丰富,说出来的奇闻轶事五花八门,其中一些惊心动魄的江湖恩怨,让孙武听了完全说不出话来,但孙武偶尔回应几句,说到一些以前听自梁山泊村人的秘闻故事,却也让袁晨锋啧啧称奇。

“对了,孙兄弟的金钟罩功力不凡,这个年纪就能练到第六关,如此进境真是百年奇才,就算是慈航静殿的高僧,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有此成就,但金钟罩第六关以上的秘笈从不外传,不晓得孙兄弟是追随哪位高僧习艺呢?”

谈话当中,袁晨锋不免问到孙武的师承来历,还有来到此地的打算。这些问题孙武都含糊以对,因为他已经明白直接说自己来自何处,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确定一些事情之前,他不想告诉任何人自己是从梁山泊出来的。

因此,孙武只好说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很烂的谎言。

“我……家师的名字叫做……叫做……和平老人,以前好象是在慈航静殿当过和尚的,我是从小跟着他学武,他不喜欢我提到他的样子,所以我也……还有这次来到这里,是因为师门丢了一件东西,所以要来这边找。”

随口撒谎,孙武已经觉得这谎话漏洞百出,而袁晨锋眼中的揶揄意味,更让他知道对方压根不相信这些话,情急之下,脑中灵光一闪,记得胡伯伯以前好象是混过慈航静殿的,就用他的模样来描述这个虚拟师父。

这个策略果然奏效,几个明显特征一说,袁晨锋的表情立刻有了变化,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也从显著的忍笑,转变成将信将疑,最后点头说话。

“原来如此,江湖之大,卧虎藏龙,脾气孤傲的奇人异士所在多有,孙兄弟的师父必是一位隐世的高人,避居不见俗人,那也不足为奇,难得的是孙兄弟自小居于乡野田间,竟然能练成这样一身了不起的武艺,假以时日,必然是江湖上光芒万丈的砥柱中流,慈航静殿能有这样杰出的俗家弟子,可喜可贺之至。”

听袁晨锋这样说,孙武暗暗松了口气,晓得自己刚刚过了一关,胡伯伯以前混过和尚的旧身分,为自己提供了最佳掩护,否则袁晨锋公事公办起来,代慈航静殿追究起神功外传的问题,事情就很不妙了。

(其实我也不算偷学金钟罩啊,第六关的秘笈我从没看过,是自己在云路天梯里头碰巧练成,这样子应该没有抵触慈航静殿的门规吧?)

孙武脑中掠过这想法,但离开梁山泊至今,他已经充分体验有口说不清的感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慈航静殿虽然将金钟罩的第一到第五关开放流传,但却要授业学堂每年支付权利金,隔年才继续授权使用,梁山泊的学堂与外隔绝,书库中收藏的第一到第五关秘笈,也是村人默写整理而成,看来九成九是没付过权利金的盗版货,如果慈航静殿追究此事,那自己就不只是私练金钟第六关,而是从头到尾都在偷练慈航静殿的武技了。

(事情居然这么严重,果、果然不该贪小便宜,当初如果用的是正版,现在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孙武想着这些,突然看见一名同盟会武士进来,像是要对袁晨锋禀告什么,但袁晨锋为了表达对客人的尊重,让手下当着孙武的面把话说出。

“少主,是官府那边的催促,要我们尽快把人给送过去。”

简单的报告,孙武大致听懂了重要关节。同盟会在下午的行动中,虽然伏击失败,第二目标没有中伏,在客栈爆炸的时候逃逸而去,但之前却已成功擒获主要目标,而官府已经得讯,要求同盟会尽快将罪犯交给官府审判。

“知道了,我稍后会作处理的。”

让属下离开,袁晨锋对孙武道:“孙兄弟,你下午无端被牵扯进本会的攻击行动,我非常过意不去,承蒙你手下留情,让本会的弟兄得以生离火场,真是义勇兼备的行为,作为回报,我必须让你明白整件事的始末。”

本来应该是同盟会的机密行动,但袁晨锋为了让孙武心无芥蒂,赫然将这项行动坦然相告。

“今天下午,本会收到密报,一名挟物私逃的叛徒藏匿于此地,我恰好在本地办事,得讯之后就率同会中兄弟缉拿叛徒。”

叛徒?如果没有弄错,袁晨锋口中的叛徒,应该就是雯雯母女了,雯雯这个年纪当然不可能是同盟会叛徒,那就是她的母亲丹娘了。但挟物私逃?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叛徒非常狡猾,自从窃取了朝廷委托本会运送的公物后,就用许多障眼法屡屡避过本会的追踪,她这次刻意雇了许多保镳与仆从,就是为了混淆本会的耳目,还有在面对缉拿的时候牺牲这些人来制造障碍。”

“啊!这么毒辣?”

丹娘的仪态端庄,看来就像是出身书香门第的贵­妇­人,孙武实在很难想象,这名夫人居然有这等用心。虽然说逃命的时候顾不了太多,但刻意雇用这些人来作牺牲,这份心思未免过于毒辣,让孙武难以接受。

“这名叛徒盗走朝廷委托的公物,预备找买主出售,我们将这叛徒擒下后,得知对方预备在那客栈与她接头。那人是个武功极强的魔头,法宝浑天印尤其厉害,有鉴于此,我们便在客栈内设下埋伏,想要伏击那个魔头,想不到那人识破机关,在炸药爆开之前先一步离去,反而是孙兄弟你闯进了火场,本会弟兄以为你是魔头同党,这才对你出手,真是抱歉之至。”

解释至此,整件事的所有关节终于厘清,想到自己在这件事里所扮演的角­色­,孙武登时说不出话来。

袁晨锋给自己的感觉非常好,这番话说谎的可能­性­很小,如此看来,丹娘确实是罪有应得,自己很难在这上头做些什么,但无论如何,雯雯都是无辜的,她只是被母亲所犯的罪牵连而已,况且……

无疑丹娘的情形是咎由自取,既然她做出盗宝私逃的叛逆行为,如今被同盟会给擒住,该怎么处置都是同盟会与官府的权利,但除了雯雯之外,那些被雇来当障眼法的老仆、婢女、保镳,也被牵扯进来,同盟会的作为未免太过辣手。

“……就算是事出突然,但是连老弱­妇­孺都杀,这样能称得上是正道组织吗?”

脑中想得出神,孙武不自觉地把心里话说出口,声音虽然很低,但身旁的袁晨锋却一字不漏地听见了。

“孙兄弟,我很欣赏你,单纯凭着一股义勇,就勇闯火场救人,还连攻击你的敌人也一起救出,这等侠义心肠,就算是江湖上许多成名英雄都做不到,我之所以对你这么尊重,一半就是为了你的侠气。”

袁晨锋道:“不过你刚才在火场中闯荡那么久,可有看到一具女尸?可有看到任何­妇­孺枉死其中?”

“这……这倒是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是应该的,因为在我们控制了整个局面,要引爆客栈之前,已经先把所有的无辜仆役逐出,只杀了拼死顽抗的十余名保镳而已。战阵之上不伤­妇­孺,这是我恩师的教诲,袁某人从不敢片刻或忘,更不敢在缉拿叛徒的过程中妄杀一名无辜,至于损毁客店,除了金钱赔偿之外,同盟会会负责在原地上重建,绝对令东主满意。”

当袁晨锋说得这般面面俱到,孙武除了叹气之外,又还能说什么?

同盟会没有误伤无辜,那也应该没有与香菱发生冲突,换句话说,香菱应该混在客栈撤出的人里头,躲过了一场冲突,顺利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和小殇会合了。

基于相识一场,孙武坦率地表示自己认识雯雯,希望袁晨锋能够帮助,放女孩一马。听到这要求的袁晨锋,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因为同盟会不能私设刑堂,所有审判工作都是移交朝廷,目前丹娘与雯雯都预备移交官衙,已不归同盟会的管辖,更不能说放就放。

“但我向孙兄弟承诺一句,我绝不会让她们两人受到冤屈。”

袁晨锋的保证,一诺千金,孙武自然没有理由不信,但他也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袁晨锋会对自己这般客气,总不会是没有理由的,经过考虑,索­性­就把这句话问出口了。

“其实我想要的事情只有一样,那就是以孙兄弟这样的人才,如果愿意加入同盟会,那真是敝会之幸。”

“啊?要我加入同盟会?”

孙武的讶异表情,让袁晨锋不急着立刻要答案,先请孙武回房休息,明早再谈。

事情似乎暂时告一段落,在孙武离开的时候,等候已久的同盟会武士全都抢进来,向少主报告工作进度,包括移交犯人,还有寻找失物等等,而在他们的谈话中,另一个大惊愕则在此时重重敲在孙武头上。

朝廷委托同盟会运送至慈航静殿的重要物品,丹娘不惜叛出同盟会也要盗取的那样东西,孙武终于知道是什么了。

佛血舍利!——

当天深夜,城市似乎有些不太安宁,远处几个方向都传来鼓噪声,隐约有点火光,孙武问了同盟会的武士,碰了个小软钉子,对方表示说没什么特别,小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

没事可做的孙武,躺在柔软的床褥上,思绪起伏不定,久久难以入眠。

佛血舍利被纳兰元蝶给带跑后,究竟是怎么转到同盟会手里,这件事委实透着古怪。不过,世事还真是变化无常,作梦都想不到,自己想破脑筋要追回的失物,竟然近在咫尺,要是早一步察觉到这点,现在可能已经拿回佛血舍利,开开心心地回家喝汤去了,现在却偏偏擦身而过,这真是一件让自己极度扼腕的事。

雯雯和她母亲,现在正被关在这间客栈里吗?还是已经被移交到官衙了呢?大武王朝的官府黑得一塌糊涂,她们两个人被移交过去,真是令人担心,不过袁晨锋既然做出了保证,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香菱到哪里去了呢?万紫楼在追缉她,到处乱跑很危险啊。还有小殇又到哪里去了呢?没有自己一再牵制她,变成脱缰野马的小殇,根本不把无辜人命放在心上,到处乱跑也很危险啊!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小殇会照顾自己的。”

平板的声音幽幽传来,让人难以寻找发声者的所在,但孙武有过上一次的经验,一听见小殇的声音,立刻从床上翻起,冲到门口,门一打开,便是见到小殇独自站在门口摇手。

“小殇!”

“小武哥哥!”

天使般的可爱面容,小殇双手托着脸,对着少年猛眨眼睛,水汪汪的眼波,美得令人惊艳。

“好久不见了,小武哥哥要来个久违的热情拥抱吗?”

“……我确实是说过想要一个妹妹,不过……不是你这一型的。”

心里着急,孙武没有时间闲谈,急着追问小殇失踪时间的去向,除此之外,这个地方是同盟会众人的落脚处,有着一定规模的警戒,小殇毫无征兆地潜入进来,如果等一下被人发现,说不定就会引起误会。

“小武喜欢救火,一跑就不见,后来香菱姊姊先出来,我和她在一起越等越无聊,所以我们就先帮你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什么该做的事?”

听见香菱已经与小殇会合,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但她们两个人失踪了这么长时间,究竟去做了什么,这点真是让孙武忧心不已。

“首先,是救人!”

这个答案让孙武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救人总是好事,自己冲进火场为的是救人,小殇和香菱如果也是为了救人而离开,那自己实在没有责怪她们的理由,但不知道她们去救了些什么人呢?

“雯雯的保镳……那些本来应该在战斗中死光的人,有些人不愿意投降,在外头和同盟会的武士战斗,我们在他们被消灭之前,把人救出来了。”

“啊?你是怎么救的?”

孙武大吃一惊,因为自己在火场内的时候,场外可是有袁晨锋亲自坐镇,虽然他不可能负责指挥料理那些保镳杂兵,但同盟会武士的战力也非同一般,小殇和香菱要从他们手底下救人,等若直接碰上同盟会的高手,一场恶斗势必难免。

小殇现在看来完好无缺,应该是没有在战斗中受伤,事实上孙武还比较担心那些同盟会的高手,如果没有提防,仓促间碰上小殇种种稀奇古怪的法宝,绝对会吃上大亏的。

“没有发生战斗,小殇新开发出的法宝,如意金刚圈,超级穿墙工具,带着那些被困在火场另一头的人穿墙走了。”

“火场另一头?那我冲进客栈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这金刚圈?我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只撂下一句话就跑掉的笨蛋,活该被火烤。”

“………你一定是为了和我赌气,所以才故意跑去火场救人的。”

但无论动机是什么,能救到人就好,孙武虽然认同了同盟会的霹雳手段,但却并不乐意多见死伤,特别是那些受雇而来的保镳都有过一面之缘,如果他们能保住一命,自己也着实为他们高兴。

“小殇,你这次真是做得太­棒­了,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要用力地夸奖你喔。”

“小武难得向小殇说谢谢耶,这样的话,我为你做的其他工作,你要更谢谢我了。”

“哦,你还做了什么其他工作?”

“劫狱救人之前的准备工作。”

“啊!”

少年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想了起来,小殇还不知道事情的最新发展,丹娘私自盗出佛血舍利,成为同盟会的叛徒,同盟会缉拿她再交给官府,道理上完全说得过去,可以说是罪有应得,如果自己­干­出劫狱的行为,这反而是­干­坏事了。

而且现在真正要紧的,并不是劫狱救人,是设法取回佛血舍利,虽然劫狱抢东西也是一个方法,但考虑到同盟会和官府的势力之强,这件事最好从长计议。

还好,目前是准备工作,既然只是准备,现在喊停就应该还来得及。

“小殇,小殇啊,其实呢……我刚刚才知道,丹娘夫人是因为偷了同盟会的东西,所以才被追缉,并不是受到帮派迫害,我们要帮她有很多种方法,但不能用劫狱救人这种违法手段啊。”

“准备工作都做了,现在才反悔,旁边的人会很难办事。”

“对不起啦,但祇是准备工作而已嘛,现在喊停还来得及的,就当我欠小殇一个大大的人情吧。对了,你的准备工作是什么?”

“………刺杀陆云樵的弟子。”

“你说什么!”

这次可不是单单吓一跳,孙武的头发几乎被震惊得根根直立,仿佛整个灵魂化作一道白烟飘出体外,耳边尽是回响着“完蛋了、完蛋了”的声音,而小殇对这些恍若未见,自顾自地把话说下去。

“这里的防守很严密,而且我们不知道她们母女被囚禁的详细位置,需要时间慢慢找,最好的方法,就是制造大­骚­动。袁晨锋是同盟会在这里最强的高手,刺杀他可以把他绊住,还顺便制造­骚­动,让其他人不会留意到我们,可以趁机搜索劫狱……所以刺杀袁晨锋,就是劫狱行动的第一步,也就是准备工作。”

“袁兄的武功很厉害,我和他交过手的,你要用什么方法去刺杀啊?不对,我问这个­干­什么?我应该问的东西是……”

“走投无路的复仇死士!逃脱同盟会狠辣毒手的保镳们,燃起了熊熊的悲愤怒火,为了向付钱的雇主尽责任,让正义公理得以伸张,他们相约今晚用如意金刚圈穿越墙壁,袭击同盟会鹰犬的落脚客栈。”

“如意金刚圈……是你替他们开的门啰?”

“NONONONO,是两个身分不明的蒙面神秘人,因为被这群保镳义士的勇气给打动,所以帮他们开墙引路,还资助了他们武器,除此之外,蒙面神秘人还兼顾到同伴的喜好……”

小殇的说话被孙武打断,有一个难以索解的问题,他无论如何都想弄清楚。

“等等,我有个大问题,那些保镳看来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现在丹娘夫人已经被抓了,他们如果要救人,就要硬碰上同盟会这样的大组织,这些地痞流氓真有这么讲义气吗?我是说,就算为了钱,他们都不见得有这种勇气,现在就为了义气,这未免太……”

“义气是出来跑江湖的第一守则,不讲义气的人,都已经被那两个蒙面神秘人当场消灭了。”

最后一丝指望也告熄灭,近乎万念俱灰的少年,再次手脚无力,五体趴投在地。

“原、原来除了义气,还有威逼啊,你真是巨阳武神的好传人……”

浑浑噩噩了一会儿,孙武忽然惊醒,想到自己与小殇在这说话浪费时间,根本毫无意义,这种时候就应该立刻冲去找袁晨锋,把话说清楚,不但可以省掉一场冲突,还可以救那些保镳一命,不然凭这些地痞流氓的实力硬撼同盟会高手,后果就像是冲出去的敢死队一样,十死不生。

“轰隆!”

一声剧烈爆响从不远处传来,连同炽烈火光一起烧向天空,瞬间人马­骚­乱,火影烛天,宁静的夜­色­一下子就变成杀戮战场。

“小武,你不是救火救得很开心吗?”同伴的手再次拍上了肩头,传过来的,是不可承受之重,“考虑到你的喜好,这次的火比早上更大,你可以慢慢救到爽了。”——

当孙武跑出房门,外头的世界已经变成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刀枪剑戟的碰撞之声,厮杀极为激烈。

与袁晨锋随行而来的同盟会好手,素质都相当不错,内中不乏两大圣宗的弟子,实力­精­强,携来的武装法宝也极为犀利,所以才能以闪电攻势迅速擒拿叛徒。然而,这样的优势现在却遇到了挑战。

杀进来奇袭的保镳,身上也装配着法宝,看来都是光剑光刀一类的东西,以法宝等级来说没有多优秀,只能说是最起码的武装,但这些三流素质的保镳挥起刀剑来却异常厉害,横斩直削,居然把同盟会的武士逼得节节败退,一时之间倒还占了上风。

这是绝对不合情理的事。论装备,同盟会的武士也持用法宝,­性­质只会更为优异﹔比实力,只学过一些粗浅拳脚功夫的保镳们,怎样也不能和同盟会武士相提并论,照正常道理,保镳应该甫一照面就被杀得大败,没可能缔造出现在这等成绩。

但事实摆在眼前,那些狂啸着扑杀过来的保镳,跑跳之间,似猿猴般纵跃如飞,动作轻快得不可思议,前一秒还在右侧三尺外,后一秒已经跳到敌人正上方,凌厉光刀当头斩下,同盟会武士举剑招架,可是保镳的刀光闪电回转,速度陡然再增快一倍,竟是绕开招架范围,由死角再次进攻。

无比敏捷的反应与神速,完全不像是与高手作战,反而像是遇上了某种野生猛兽。诡异的战斗,同盟会武士们被杀得汗流浃背,应付维艰,在火头四起的乱局中给彻底压在下风。

这种野兽般的敏捷动作,孙武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之前小殇为了替自己改良金钟罩战斗速度迟缓的缺点,开发出一双叫做“藕丝步云履”的法宝鞋,穿上后不但提升脚下速度,还连带影响全身的反应动作,但那只是理论上应该达成的效果,实际试验时自己所有肢体动作增快百倍,反而无法控制,差点酿成巨祸。

在那之后,就不曾看小殇再进行那方面的试验,可是现在一看保镳的动作,孙武马上就联想起来。仔细看看,保镳的鞋子并无异样,但脚踝上却套了一个古怪的金属圈,显然就是小殇所开发的新法宝。

但法宝的使用,很讲究使用者与法宝之间的配合,如果使用者本身的能力不足,纵然持有超级法宝,也发挥不出应有威力,现在保镳的情形,何止是把这些法宝使用得淋漓尽致,甚至可以说是使用出超乎应有的威力。与常理不合的情形,让孙武有了某种联想。

(是有极少数的特殊例子,某些异常体质能够加倍引出法宝的威力,成为使用法宝的天才,甚至是法宝制造师,但这些人总不可能个个都是,该不会……)

孙武正自纳闷,眼前所上演的一幕,让他百分百地肯定下来。一名保镳挥舞着手中光刀,迎向同盟会武士所重斩下来的光斧,照正常状况来说,光刀会因为承受不了巨大能量冲击而炸碎,碎刀斩下的光斧会将敌人轻易斩为两截,但实际上演的情形却非如此,光刀迎刃而上,粗重威猛的光斧在对撼中冒出火花,跟着整柄光斧就爆炸粉碎,劈斩过来的光刀顺势突入,将同盟会武士的首级刺穿,高温之下,一滴鲜血都没有流出。

要凭靠光刀碎裂光斧,以小赢大,那需要的能量极其强大,像孙武就曾以金钟第六关功力,徒手硬撼光斧,将之迫爆炸碎。不过这些三流保镳,哪可能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小殇,你该不会……”

“破坏一个东西,比装上去容易多了。”

小殇所透露的讯息,正是孙武所想的东西。法宝运作所需的能量,是汲取持有人的­精­气与力量,但如果吸收太过,就会造成危险的反噬作用,所以为了能平稳使用法宝战斗,通常法宝中都藏有安全装置,在限制法宝效能的同时,也减轻对持用者的身体负担,不至于发生将使用者吸至血枯身亡的惨状。

假如解开安全装置,法宝效能会因此大幅度提升,在所能负荷的范围内,竭力吸取使用者的­精­气,再充分转化为战斗力,所呈现出的威力固然惊人,但竭泽而渔的后果却也是极为严重。

太平军国后期,由于法宝的供应源头一夕间断绝,战局渐趋不利,太平军将领为求胜仗,就秘密下令破坏出战部队的法宝安全锁,将士兵当作用过即丢的道具,以士兵生命换取胜利……第03集 第08章 血夜刺杀光荣牺牲

孙武曾在学堂中看过一些纪录图片,也听村里的长辈提起过此事,说到那些被当作弃子而死在战场上的士兵,许多人都是不胜唏嘘,因为被法宝给吸­干­­精­血的士兵们,几乎都是化成一具肢体不全的­干­尸,四分五裂地死在战场上。

蕴含­精­气的血­肉­,被法宝吸耗­干­后,会变得异常脆弱,犹如晒­干­水分的枯叶,稍一触碰就会碎裂,但若能就此死去,那还算幸运,有些被吸­干­血­肉­元气却未遭逢碰撞的士兵,一时之间死不掉,神智清楚,承受着那非人的刮骨绷筋之痛,喊也喊不出来,那真是有如身坠地狱,思之令人毛骨悚然。

而这本来只存在于长辈们口述中的情形,如今就要真实上演,知道后果严重的孙武,第一时间就想要阻止。

“反噬效果还没出现,现在还来得及,不能再让他们打下去了。”

孙武踏出一步,预备冲奔出去,先撂倒最靠近的几个人,让他们放下武器休息,事后一场大病难免,可能还会出现残疾,但怎样都好过在这里死得奇惨无比,白白送了­性­命。

只是,一步才跨出,小殇就拦在他身前。这次不是像往常那样出手奇袭,重击孙武的太阳|­茓­或小腹,而是一闪身就阻住孙武的去路,两臂平举,不让孙武通过。

小小的女孩,纤弱细致的身体,看来并不像是什么巨大的阻碍,但孙武却从眼神中知道小殇认了真,想要通过她的阻拦,就只能硬闯过去。

硬闯不是不行,但却花耗时间,而这些人的反噬效果若是出现,不过是一时三刻之命,自己并没有把握在那之前闯过小殇的阻拦,更没有把握小殇是不是有什么一拍两散的手段。

所以,就只有尽快先弄清楚,到底小殇是为什么要阻拦?过去她玩得再过分,也不会拿人命来开玩笑的。

“小殇,让我过去啦!”

“不行,这样你会妨碍救人行动。”

“都说过这样子救人不行啦!而且雯雯她们可能已经被移交到这里的官衙,你不弄清楚就袭击这里,根本就没意义啊。”

说话的同时,不远处的火焰似乎燃烧到厨房油桶,发生剧烈爆炸,火光在黑暗中一下子炽放起来,熊熊热气伴随火舌翻卷上天,乍亮的明光,让小殇白晰的脸蛋笼罩在淡淡绯­色­中,似是无言,又好象已经说明了立场。

“现在可以让我过去了吗?”

“……还是不行。”

“为什么?”

孙武急得快要跳脚了,如果再说不通,就只能硬闯。即使不算小殇身上的其余法宝,光是她能完全无视罩门所在,一拳就令自己趴下呕吐的本事,自己就觉得没什么胜算,硬闯成功的机会实在不高。

“凤姐不喜欢同盟会,说得正确一点,同盟会是凤姐的大仇人。”

“什么啊?”

孙武呆了一下,本来想回答说哪有此事,但是姊姊平日的言语瞬间流过脑海,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凤婕对同盟会的厌恶,基本上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总是与村里的人们一起大骂同盟会不仁不义,首领陆云樵更是个坏东西,孙武从小就没听姊姊说过一句同盟会的好话。

但是,凤婕也没夸过其他门派,梁山泊以外的江湖组织,连同大武王朝,只要她兴致一起,就会连珠炮似的批评个体无完肤,相较之下,攻击同盟会的火力就似乎没那么集中,而且每次凤婕开骂都是在酒后,一个醉醺醺的女人说着气话,孙武根本是听完就忘记了。

“凤姐那么讨厌同盟会,如果知道她唯一的弟弟,一出山就变成同盟会的走狗,向同盟会的人谄媚示好,她一定会很难过。”

“我哪有变成同盟会的走狗?我只是想阻止不必要的冲突而已啊。”

“一样一样,你觉得凤姐会同意你这说法吗?”

坦白说,孙武真的觉得不会,姊姊是一个非常任­性­而且不讲大局的女人,但现在似乎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就在这段时间的耽搁中,火势越烧越大,而且已经开始有保镳出现反噬效果,持用法宝的手臂,血­肉­慢慢­干­瘪下去,再不动手救人,就当真是来不及了。

哪怕是这些人真的该死,至少可以有个好一点的死法,不用死得这么惨,这么痛苦吧?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很痛苦的,小殇有帮小武整个考虑过了。”

“怎么考虑?难道你让他们瞬间升天吗?”

一句话脱口而出,孙武突然警觉到,自己可能说中了答案,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远处一名身遭法宝反噬作用的保镳,恐怖的血筋在脖子、头脸浮现,即将要枯血而亡,却突然作出诡异举动,好象身不由主似的朝敌人扑去。

被法宝增速之后的动作本已迅捷,这一扑,速度更是陡增数倍,迅雷不及掩耳地扑靠到敌人身上,丝毫无惧敌人的防御斩击,任敌人的光斧拦腰斩过,半个身体从腰部分离,但上半身仍是紧紧贴靠住敌人,取得超近距离的完美位置。

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爆,猛烈热流席卷四方,附近战斗中的人们立遭波及,或是被震得离地拋甩出去,或是晕倒地上,就连身在数十尺外的孙武都微微一晃。

尽管爆炸没有发出火光,但却扬起了满天的血雨与碎­肉­,洒坠在附近的地面,直到一切平静下来,原本那块土地出现了一个两尺见方的凹坑,周围一片焦黑,而身在爆炸中心的那两个人,则是被炸得粉身碎骨,连一点渣都没剩下来了。

小殇两手一摊,道:“瞬间升天,没有痛苦,耶!”

孙武惊讶道:“你……你还设定了自爆?小殇,你这样子作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人命这样给……”

“啰唆,你不是想说就算真的该死,至少也该死得死得轻松一点,没有那么痛苦吗?我帮你达成了你的最低愿望,你还嫌东嫌西,要了一样又一样,真是贪得无餍,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

“我怎么觉得……那个恶果是你种下来给自己吃的?”

事情变成这样子,就已经没有孙武可以介入的地方了,但他仍不至于站在一旁当观众,因为他想到了另外一点。

本来孙武认为,这群三流保镳的水准有限,威胁不了同盟会的武士群,更不可能伤到武功高强的袁晨锋。然而,拆去安全装置,不顾­性­命催发法宝­性­能的保镳护卫,形同敢死队的拼命攻击,杀伤力远远超过孙武的估计,若是再加上最后这奋不顾身的绝命自爆,孙武对袁晨锋的安危实在很担心。

所以,孙武假装要硬往前闯,当小殇摆出阻拦架势时,他却猛力朝左后方跳跃。金钟罩修练者的身法不快,动作也不灵敏,但是全力一撞之威却非同小可,轻易穿破左后方的土墙,趁着小殇还来不及追上,迈开大步拼命飞奔,要先抢往袁晨锋那边援护。

今晚之所以闹成这样,全是小殇在幕后推动的,对于这一场“保镳的逆袭”,孙武自觉责无旁贷,一定要确保袁晨锋的安危,这样才算是对朋友有个交代。除此之外……

(唉,小殇太不懂事了,袁兄是同盟会的少主人,又是陆云樵的徒弟,如果他有什么闪失,整个同盟会将对我们发动复仇,那等于是与全天下的武者为敌,到时候我们成了过街老鼠,只有躲回梁山泊去,哪还能在外头找佛血舍利呢?)

于公于私,孙武都希望袁晨锋能够平平安安,毫发无伤,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个人。幸好运气不错,当孙武赶到袁晨锋所住的院落时,那边正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袁晨锋让已经受伤的同盟会武士进入屋中,自己一夫当关守在门口,剑光闪动,一个人挡住了八名保镳的连锁攻击。

被法宝开发出全身潜能的保镳,速度虽然快,却仍是快不过袁晨锋的迅捷剑光,才一靠近就被刺个洞穿,力量也完全被袁晨锋压下,其中几人的兵器都已经炸碎,连手腕都少了半截,显示刚刚在纯力量比拼上的败阵。

但袁晨锋应该已经知道敌人自爆这个风险,脸上一派谨慎,小心与敌人拉开距离,出剑伤敌后并不追击,只是稳若泰山地守在门口,不让敌人进逼靠近。

守时静若平湖,攻时动似惊涛,攻守之间的从容变化,让孙武首次见到名家子弟驾驭战场的风范,不过他也很快就看出来,袁晨锋所承受的压力不轻。

对这些亡命之徒的自爆威力相当惊人,袁晨锋毕竟不如孙武那样专攻护身气功,本身的武功虽高,但如果被这些保镳硬靠上来自爆,他能承受一个两个,但眼前却足足有八人之多,若是连续挨上八次霹雳爆炸,纵是不死也要重伤。

孙武看出了这一点,所以知道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了。

“袁兄,我来帮你!”

从暗处大步奔出,孙武的行动立刻引起注意,三名围攻袁晨锋的保镳掉转目标,改朝他这边分三面夹击而来。

“孙兄弟,小心啊!这些亡命之徒会自爆,杀伤力惊人……”

袁晨锋江湖经验丰富,喊话不多浪费言语,立即指出重点,只是这个提点无济于事,三名保镳经历久战,被法宝过量汲取­精­血后,早已是油尽灯枯,在扑向孙武的同时,三个人都被启动了自爆效应。

孙武的身法速度本就不快,见这三人扑击过来,更是连一点闪躲的念头都没有。十四岁的少年体型不高,一下子就被这三个人贴靠环抱,搂颈、缠胸、抱腰,整个人被三具肢体缠得连一点空隙都不露。

“孙兄弟!”

袁晨锋见状大惊,想要闯出来帮孙武解围,但却给五名敌人缠住,一时间分不开身,而被缠在人球中心的孙武,目光所见,则是那三双各自蕴藏不同情绪的眼神,有悲愤、有无奈、有恐惧,但不约而同存在的,是对生命的强烈眷恋,这股求生的渴望,让无能为力的孙武心中一酸。

“…………对?不?起!”

轻轻的一声道歉,还有满心歉疚的难过,全被掩埋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中,三具人体的连锁爆炸,威力加乘,剎时间真是有天崩地裂之威,不但所立地面迸炸碎裂,尘沙血雨四处溅洒,就连周围房舍都被席卷暴风吹击,炽烈火舌瞬间熄灭,甚至还有一间屋子被掀掉半边屋顶。

天惊地动,没有人相信爆炸中心还会剩下什么,但随着满天血雨渐落,沙尘慢慢平歇,露出爆炸中心绽放的一缕黄金光芒,渐渐转为炽盛,伴随着少年一步一步地走出,金光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袁晨锋对眼前这一幕大为震惊,据他所知,金钟罩第六关虽强,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凭此抗拒这等巨爆而不伤,这个少年的武功显然另有奥秘,并非表面上看来这样简单。

(太­棒­了……这样的人才,一定要招揽进同盟会才行……)

袁晨锋冒出这想法,但这评价却实在高估了孙武一点。承受这猛烈爆炸之后,孙武虽然全身而退,却并非毫发无伤,剧烈震荡之下,他胸中隐约作痛,已经暗受内伤,但却一口气硬撑下来,表面上行若无事,内里却极不好受。

但这些痛楚却让孙武乐于承受,因为­肉­体之伤再痛,也没有刚才那三双眼神更令他难受。受了这份痛楚,心里的悲与怒至少可以有个宣泄出口。

“袁兄,请帮我一把。”

“好!”

审断情势,袁晨锋瞬间转守为攻,闪闪剑光逼开敌人,而孙武也连出重拳,硬挡数记光刀、光剑的斩击,闯入重围,与袁晨锋会合。

两个人身高有别,但是并肩而立,分两边摆出防御架势,气势之强有若千军万马,无形压力让失去理智的保镳感到畏惧,本能地停下进攻,形成对峙情势。

袁晨锋告诉孙武,本市的几个官衙,今晚突然受到攻击,死伤惨重,官府的人来向同盟会求援,但求援的人才刚刚到客栈,大批人马就跟着攻入客栈,同盟会这边措手不及,一时间才被杀得大败,幸好同盟会在附近几个城市都有伏兵,很快就能得到增援,歼灭敌人。

“……不过,孙兄弟赶来帮手,有你相助,我想根本不用二路援军,这些敌人就可以被扫荡­干­净了。”

“抱歉,我来得晚了。”

“哪儿的话,你是客人,我们让你受到­骚­扰已经很不安了,真是抱歉。”袁晨锋挥剑退敌,“这批死士来头古怪,刚刚还谣传是铁血骑团出动,一个穿著白袍的少年领袖率众攻击了官衙,身上的白袍很像白狼战甲,但这消息很值得存疑,铁血骑团怎么会莫名其妙攻击官府呢?”

袁晨锋这番说话,孙武听在耳里,起了满腹疑窦。自己进房休息之前听到的那些­骚­动,现在获得了解释,但铁血骑团确实没什么理由袭击官衙,难道其中有什么古怪吗?而最糟糕的一个可能,就是小殇又做了什么……

小殇袭击同盟会,看来不单单是为了救人,主要的理由,恐怕还是因为姊姊对同盟会的恶感。现在回忆起来,姊姊确实是一副与同盟会有深仇大恨的样子,说不定已故的父母过去也是极恶罪犯,被同盟会所剿灭,那自己的身分可得千万保密,因为即使自己从没想过要复仇,人家也不见得就会放过自己。

脑里浮现这些念头,孙武手中不停,连出重拳,激烈扫向四面八方,配合袁晨锋的剑气纵横,完全掌控住战局情势,即使有人冲上来作绝命自爆,孙武也率先抢上前去,承受爆炸威力,金钟罩第六关牢不可破,成了护卫袁晨锋的最稳障壁。

眼看胜利已大半握在手中,避在屋内的同盟会武士听见窗外战斗有异,便有人推窗观看,想瞧瞧少主是如何奋起神威,打退这些来历古怪的敌人,哪想到一开窗看见孙武,登时大叫出声。

孙武看到窗口有人,而且是满面惊惶之­色­,心里正觉得奇怪,却听到那个人叫嚷起来。

“少、少主,小心啊,刚才从官衙里撤出的那些人指认,率众突袭官衙的那个少年首领,就是你身边的这个小子啊!”

一句话喊出来,战斗中的两人脸­色­大变,袁晨锋本能的直觉反应,就是先往右边跨一步,拉远距离,而孙武一见袁晨锋有动作,仓促间不明其意,也是直接向左跳开,维持住两个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这样一来,刚刚还并肩作战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分道扬镳,各据一方,不知所措地凝视着对方,想确认此刻的敌友关系。

“孙兄弟,你……”

袁晨锋几乎是与孙武同时出声,一个想要提出疑问,另一个则是努力要解释这个误会,但最遗憾的一点是,两个人都没得到机会。

就在孙武要提出解释之前,剩下的五名保镳有了动作,他们利用敌人迟疑的空隙,瞬间猛窜过来,袁晨锋正全神贯注聆听孙武说话,骤觉有异,出剑防御已经是慢了一步,重演孙武之前所遇到的困局,被三名急速升温的人体给搂抱住。

“袁兄!”

孙武急着想要赶上前去帮手,但才跑出去几步,剩下两名死士却也缠上了他。一时之间,明明两边相距不过数步之遥,偏偏谁也帮不了谁,接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就随之而来。

两边相距得太近,五个人体炸弹几乎不分先后,同时炸开,造成的连锁风暴横扫四面八方,摧枯拉朽般毁灭着暴风范围内的一切,掀地倒树,轰塌房舍,仿佛正经历一场自然灾变。

孙武咬紧牙关,全力提运金钟罩护身,在这强烈爆炸中苦苦支撑,刚才承受三名死士自爆时,他就受了轻微内伤,现在这波巨爆威力更增数倍,当他凝运金钟罩全力抵抗,胸口委实疼得厉害,假如不是曾在云路天梯中有过那等严苛的训练,这次实在不晓得能否承受得住。

但抵受得住也没有用,孙武前后连续承受四波震波冲击,确实被削弱了金钟罩的抗击力,到了第五波震波冲击而来,他虽是全力凝劲,可是脚下却突然一松,心叫不妙,整个人就被迎面冲击过来的暴风扯得离地飞起,远远拋甩出去。

金钟罩运功时脚下重心若是不稳,立刻就会影响到发劲催力的顺畅,孙武被震飞到半空,胸中气血翻涌,内伤顿时加剧,但看着那一团烟尘朦胧的爆炸中心,他由衷地感到忧虑,因为自己身负金钟罩第六关修为,如此强悍的抗击力,却仍是受创于这波巨爆中,袁晨锋身处巨爆中心,又不像自己这样专修护身劲,被这一爆,后果肯定非常严重。

可是再怎么担心,孙武也没法再Сhā手这场战斗,当他被爆炸力甩飞上天的时候,一个急速由空中掠过的影子,在错身的瞬间抓住他衣领,把他上飞的力道转为横拖,化消了大半冲击力量,借势离开了现场。

孙武抬头回望,只看见一只细细的白晰小手扯住自己衣领,小手的主人头也不回,全神驾驶着磁航浮板。

“小殇……”

似是感到强烈的疲倦,孙武在喃喃轻语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个晚上的­骚­动,花了不少的力气来收拾,被小殇给带离现场的孙武,在睡眠中体内真气自动疗伤,待得圆功清醒,已经是隔日下午。

“不用太担心,你新交的朋友没有死掉,今天一早他就和其余的同盟会残渣撤退跑掉了。还能够自己骑独角兽跑路,伤势再重也有限,不过故意逞强唬人的可能也很大。”

这个说法丝毫不能让孙武感到安心,不过知道袁晨锋没有生命之险,没有受残疾重伤,总算让孙武松了一口气。

孙武本身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又经过一晚上的调息,到了下午出来活动时,已经是­精­神奕奕。

整晚不见人的香菱,也重新现身出来,在小殇率众袭击同盟会的时候,轻功优异的她负责搜索整间客栈,找出雯雯与丹娘的所在,不过并没有成功,显然在发动袭击的时候,人已经被转移送走了。

孙武举目四望,只见城市里有好多地方正冒着白烟,显然昨晚也发生大火,甚至可能不逊于客栈袭击的那场激战。

“对了,昨晚在客栈被袭击之前,外头好象也有过事,小殇,你昨晚还有作什么其他事吗?”想起官衙被袭击,孙武终于正式问起这件事。

“为什么你一看到事情就会……唔,算了,说谎不合我的个­性­,小殇是个诚实的孩子,就老实告诉你吧。”小殇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炊?”

“有,但是那和恐怖攻击有什么关系?”

“这些三流保镳的武装那么烂,要发动袭击,就要好的兵器,我又不是军火贩子,哪有那么多武器带在身上?只好向别的地方先借了?”

“借?你确定这只是借而已?”

“借的过程中有点不愉快,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

小殇说得轻描淡写,但孙武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问题。这不是去借几块钱,也不是去借几斤米,大武王朝不允许百姓私自持有法宝军械,小殇是去哪里借来的?事实上,昨晚保镳持用的光刀与光剑,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些官差所用同一型号。

被这么一说,孙武就很清楚了,小殇为了要取得武器,先袭击了官衙,取得一些光刀与光剑,作为攻击同盟会的资本。这件事情可以理解,但为何攻击官衙时,要扮成自己的样子呢?

“为什么明明事情是你­干­的,结果却要我来扛呢?”

“这就是一句老话,黑狗偷食,白狗当灾,反正小武最喜欢扛起责任,这种事情你一定扛得很过瘾。”

“………我不想扛不是我的责任。”

孙武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被小殇这样子设计,当然也会生气,而这点就连香菱也茫然不解,昨晚与小殇一起进攻官衙的时候,她也对这一点提出意见,不过意见不被采纳,只好看着小殇蛮­干­。

事情不能简单解释过去,但小殇显然也不想回答,在孙武连续问了几次后,她头低低地说了一句“以后你就知道了”,虽然不是道歉,但这种低姿态的说话,却让孙武明白小殇不是任­性­胡闹,既然如此,这个黑锅自己也就背下,不多计较了。

更何况,真正该计较的是其他事。

替小殇背黑锅,孙武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从小到大,这种事情已经很习惯了,可是一旦牵连到旁人,孙武就不能接受,因为这破坏了他与小殇之间的无言协定。

“小殇,为什么?”

少年情急的跺脚发问,得到简单的回答。

“…………不懂。”

“为什么不懂?我们约好过,你作什么事都不会牵连无辜的,可是你现在就在伤害无辜的人啊。”

“无辜?没有小殇,他们早就死在同盟会手下,现在可以晚几个小时死,已经是多赚到了。”

“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他们的命……又不是你的,好不容易逃出火场得到新生,他们不该死在这里啊。”

“不该死,为什么?小殇做过调查,那些人每个都是黑帮出身,平常作­奸­犯科,为祸乡里,这次受雇当保镳,其实是觊觎丹娘她们的钱财,预备路上动手,这也是丹娘雇用他们来当牺牲品的理由。照大武王朝的律法来断,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判几个死刑,继续活下去也只是做坏事,为什么他们不该死在这里?”

孙武为之语塞,他只是看过这些人一面,听他们交谈过一段话,那时候感觉还可以,却哪可能知道他们平时是怎样的人?不过,小殇说的应该不是谎话,因为小殇确实有这种能耐,虽然未必有本事直接查阅别人的记忆,但却可以使用法宝,以类似催眠的效果,问出想知道的情报。

望向香菱,孙武用眼神做出疑问,香菱点了点头,表示她确实亲眼目睹小殇的调查,跟着,香菱对主人摇摇头,示意他小殇说得没错,他确实不必为了这些人的死而烦恼。

这些眼神与动作,小殇都好象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说着话。

“流氓死里逃生以后,还是流氓,还是继续作流氓的事,伤害周围的人。你只因为一面之缘,就希望他们每个人都好好活着,这对流氓周围的人一点都不公平,更是一种乡愿。”

这句话一语戳中孙武的痛处,他不相信小殇会真心想要主持正义,为社会与百姓着想,但自己确实也找不到道理还口,迟疑了一会儿,他选择直接说出自己的感觉。

“也许这些人全都该死,但是小殇,我们两个人不是法官,也没有被授与审判的权力,纵然他们该受到惩罚,也不应该由我们来作。如果一个人可以随随便便决定他人生死,这个世界会变得很可怕,所以,我还是要要求你,不可以再累及无辜了,可以吗?”

或许是因为刚刚欠了孙武大人情的关系,小殇没有反对,静静地点了点头,让孙武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一幕看在香菱眼中,就感到非常地讶异与错愕,因为少年这种守法、自制的想法,几乎就已经在这时代绝种,如此乱世,这种纯真与善良不晓得还可以维持多久。

而这样的一个纯真少年,当真………是自己所等的那个人吗?第04集 第01章 一梦初醒境还真

关于童年时候的种种,少女越来越没有记忆,特别是这几年,几乎就没有再梦见过儿时所发生的往事。

但是梦不到并不代表能够遗忘,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太过沉重与严苛,即使自己刻意想要遗忘,用尽意志去压制,可是每当寂静夜深,自己一人独处时,那些恼人的片段画面,就像噬咬人心的毒虫般慢慢浮涌。

已经记不太得是几岁时发生的事,但记忆中确实有那么一幕画面:

一个小女孩满怀期待地在房间里等待,房间布置得很漂亮,不但有许多昂贵刺绣、布娃娃,还有一个小婢女伺候,从小就被母亲像凤凰般捧在掌上的小女孩,不曾有过得不到的东西,尽管如此,女孩还是非常期待这个晚上,不晓得盼了多久,才盼到今年的生日。

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平日忙碌的母亲都会排出时间,与唯一的女儿共同庆祝,母女两人唱著歌、拍著手,让小女孩在欢笑声中又大一岁,而当夜晚到来,母亲会送给小女孩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每一年都不一样,但却都让她又惊又喜,爱不释手。

但这一年似乎有些例外,母亲迟迟没有揭晓礼物,直至夜­色­已深,母亲才来到女儿的房间,一反常态地眉头深锁,更几度欲言又止,最后才在女儿期盼的眼神中开口说话。

“宝簪,其实……你年纪还小,或许听不懂娘说的话,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早就该告诉你,但如果不让你早点知道,做好心理准备,等你长大以后,万一对这件事有反抗心态,那就不好了……”

母亲的表情出奇地凝重,一向冰雪聪明的女孩,知道今年生日礼物将会很不寻常,懂事的她,一语不发地等著母亲的说话,但母亲所说的东西,却实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在宝簪你出生之前,你就已经许给了人,你……有一个丈夫,娘没有见过他,但十年之后,当你满十六岁,某一天他会带著信物来接你,这个人绝非平庸之辈,但……他可能大你很多岁。”

再聪明懂事的孩子,终究也有个限度,对于母亲的话,小女孩仅有的理解,就是自己要嫁给一个很老很老的男人,既然老,这个男人还可能非常的丑,那就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可怕男人了。

“呜哇~~”

小女孩放声大哭,因为母亲说完后便转身离去,她哭倒在枕头上,任床边的婢女怎样安慰,都止不住那奔流的泪水,一片一片地打湿了枕头。

在这个生日之前,母亲几乎对女儿百依百顺,从来没有拒绝过女儿什么事,而为了让母亲在婚约一事上改变心意,小女孩从隔天开始,就不断地努力对母亲下工夫,但她并没有意识到,母亲在这件事情上绝不可能让步,而过去所有的依顺与宠爱,那都是源自此事的补偿心态。

随著小女孩渐渐长大,对整件事的了解越来越深入,这个意料之外的生日礼物也渐渐变成了梦魇,最后终于导致……

“啊!”

一声惊叫,香菱从梦中惊醒,伸手好像想抓住什么,直到碰著床边木柱,这才整个清醒过来。

(……好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为什么?这些事情我早就应该要忘掉了,嗯,一定要忘掉才行。)

或许是因为碰到那对男孩和女孩的关系,连日来要思考的东西太多,晚上入梦时心神出现一丝空隙,所以这些过往的心魔才有机可趁,要尽快把紊乱的心情平复才行。

“唔。”

一回复清醒,香菱就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在开始梳洗绑发之前,一抹温柔而有礼的典雅微笑,已经妥当地挂在­唇­边,遥遥对著镜子一看,先看看左面,再从右边看看,最后再鼓起小嘴,确认不管从哪个角度,这个笑容都符合各项标准后,少女才起身梳妆。

身为一名称职的婢女,浓妆艳抹自然不行,但如果外表邋遢,那也会给主人增添困扰,香菱简单地做了梳洗,用红­色­丝带束住了头发,虽然没有上妆,不过也确认自己看来整整齐齐,不会让主人挑出毛病,虽然说新的主人标准极低,更从不会在外表上挑什么毛病,但香菱还是坚持要尽到自己的专业与本分。

站在镜子前头,香菱两手Сhā著腰,转了一圈,雪白的罗裙微微飘扬,少女看著镜中的自己,眉头微蹙,觉得自己的腰好像粗了半吋,尽管那是旁人绝不会发现的问题,但她还是有少少不悦。

再看一眼,确认自己纵使不悦,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泄漏出心中情绪,少女安心而满意地预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从起床到离开房间,整个过程不足五分钟,这是香菱给自己的限制,因为当婢女的必须要在主人醒来前,把一切给打理好,五分钟已经不算快了。主人的房间就在隔壁,但香菱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打好热水,准备好毛巾,这才端著热水盆进到主人的房间。

本来应该与香菱住同一间房的小殇,一大早就已经不见人影了,这点香菱是见怪不怪,因为这女孩总是坚持比自己晚睡,却又比自己早起,晚上的睡眠更是极浅,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哪怕只是睁眼侧颈,她都会有所察觉,绝不让别人有机会看到她的睡脸。

换做是别人,只会以为这是小孩子的胡闹或是别扭,但香菱却不这样想,因为彼此都是来自见不得光的世界,虽然初见时香菱曾经被那纯洁无邪的面孔迷惑过,但相处时间一长,从一些生活细节里,香菱立刻判断出来,这个小女孩之前是过著怎样的生活,生存在怎样的世界。

纵使在睡梦中仍保持相当程度的清醒,这不是普通武道训练培养得出来的,虽然年纪小小,但这女孩无疑是个潜力优秀的杀手,或者……已经不只是潜力,而是实力了。

“唔,先不想这些……”

香菱抛开无谓的思绪,伸手推开孙武的房门,此刻天还没亮,少年尚在睡梦中,但已经摸清楚主子生理时钟的香菱,却知道片刻之后他便会醒来,因为少年也是一向习惯早起的。

果然,没过多久,床上的孙武发出一声模糊呓语,跟著就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到了端著铜盆站在门口的香菱。

“喔,香菱,你早啊……”

有些许的不适应,但少年面上已经没有几日前看到婢女端水盆时的讶然,正在慢慢适应两人之间的关系,作著心理调适。

“少爷早,洗个脸吧!”

“嗯。”

孙武伸手要接过毛巾,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沉重,腿腰之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住,转动不灵,正觉得奇怪,看见被子好像比平常更为隆起,孙武把被子一掀,赫然发现有个人睡在里头。

熟睡中的小女孩,与平常的冰冰冷冷不同,清秀面容有若天使,粉­嫩­肌肤欺霜赛雪,表情说不出的娇憨可爱,长长睫毛无声地眨动,像是在做著什么好梦,她正蜷缩著身体,依附在少年怀里,不晓得已经藏了多久了。

“小、小殇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比起女方,男方却显得惊惶失措,毕竟整个晚上都睡得很好,根本没发现小殇是何时跑上床来,现在察觉到,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名不请自来的客人给弄下去,但孙武的手才一摇,小殇就顺势滚了滚身,从本来趴靠在小腹上的姿势,变成了趴睡在少年的大腿末端。

“喔喔喔喔喔喔~~”

几乎是惨叫似的痛嚎起来,少年慌忙起身,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床,看见旁边的香菱,更是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番茄。

“事、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我……”

解释到一半,趴在床上的小美人儿已经清醒,撩起头发,仿佛有万种风情似的慵懒说话。

“亲爱的,昨天晚上真是让人快乐。”

就香菱听来,这句话无论语气、用词,都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如果能说得更柔腻、更具挑逗­性­,一句话就足以让男人迷失理智,变成扑羊的恶虎。不过,用在这个半解人事的小小少年身上,已经效果十足,光看他一双眼睛快要凸瞪出来,面红耳赤,拼命想要解释的样子,就让香菱为之莞尔。

孙武的解释,香菱自然是一百一十个相信,这少年的正直与善良,让他没法说出离谱的谎话,可是,在充分考虑过小殇与孙武的个­性­,想到开罪小殇所招致的收场后,香菱便做出了最聪明的选择,通红著脸,好像很愤怒似的叫了一声。

“少爷,你真是太好­色­了,居然对小殇小姐也动手,香菱无法接受,先告退了。”

说完这一句话,香菱立刻放下铜盆与毛巾,独自冲出房间去,前脚才一离开房间,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闹翻了天,香菱忍著笑,快步离开到外头去。

自然界中有所谓的生物链这么一回事,小殇和孙武究竟谁是站在彼此生物链顶端,这个答案一时间颇难回答,不过要比较起他们对旁人的危害影响,那谁都能马上回答出来。

“没有守护主子的最大权益,说来我还真是个失职的婢女呢……”

莞尔的微笑之后,香菱这样淡淡地自嘲著,不光是为了刚刚的事,也包括前几天晚上夜袭官衙的暴动事件。

当时,小殇作出提案,说是要袭击官衙取得武器,好去进攻同盟会救人,自己知道这样做不妥,也明白这么做之后的结果,本来应该劝阻的,但是一个更大的利益却让自己愿意承担风险与后果,支持小殇这么放肆一次。

自从相遇以来,自己始终无法评估小殇的实力深浅。这个小女孩就像狐狸一样善于变化隐藏,把所有需要动手的执行工作,都交给孙武去付诸实行,自己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看出什么,可以判断的资料太少了。

所以,当孙武受袁晨锋邀请而离开,小殇终于落单,并且主动表示要有所作为的时候,自己怎样也要把握住这个机会,而事实也证明,这个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在那一战之中,小殇所表现出的实力非常惊人,由她腰间那个小包中所取出的法宝变化万千,层出不穷,让那群受到控制的保镳护卫成功攻破官衙,取得武器,并且之后又成功地打得同盟会大乱,让袁晨锋受创而去。

香菱不认为小殇会这么大意或信任自己,突然把实力展现在自己面前,所以小殇的真正实力一定还藏在水面之下,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换句话说,这些展露出来的部分,其意义就在于警告──因为当晚客栈中同盟会的实力,不弱于万紫楼任何一处分舵,能够打得同盟会大乱,自然也可以重创万紫楼的地方分舵;可以令袁晨锋受伤的奇袭,对宝姑娘肯定也有威胁­性­。

这个……就是小殇所释放出的警告讯息,而香菱丝毫不敢大意地收到了。

“……只不过,在释放警告的同时,小殇小姐你也把自己的致命弱点暴露出来了啊!”

从香菱这边来看,独立行动的小殇确实很可怕,不但手上掌握大量稀奇古怪的法宝,而且完全不合常理地无视动力源问题,自己观察了整晚,都找不出她使用法宝时是以什么作为动力源。

但真正可怕的,是这个女孩毫无建设­性­的纯破坏心态,她践踏一切道理与规则,更完全不把生命放在眼里,不只是别人的,恐怕就连她本身的存在,都是一件可以随意交换利益的筹码,当她设定好一个目标,绝不会绕远路过去,而是会摧毁一切现有道路,用她自己新设的最短途径抵达。在这个女孩的思维里头,恐怕任何的束缚都不存在,整个天地任她独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限制她。

幸好,老天还给这个女孩留了一道锁,当日她虽然没有说出道歉语句,但明显受到孙武的牵制。面对孙武的认真要求,理应无惧一切、不受到任何束缚的她,还是做出了退让。

(如果不是有这个牵制,这个女孩简直可怕到极点,但如今……他就成了她最大的破绽了。这种以人为锁的布局,是那个人刻意设下的吗?真古怪啊……)

香菱眉头轻蹙,从这件事上头延伸出很多想法。小殇做事虽然肆无忌惮,但却不是莽撞而为,大武官府对于普通的江湖仇杀,素来冷淡处理,可是一旦触碰到谋反叛逆,就会直传中央,由帝都火速派兵平乱,那晚小殇率众攻破官衙,造成严重死伤,这已经构成了叛乱举事的条件,官府很快就会有所回应。

除了官府以外,同盟会也是当今第一大派,虽说因为种种因素,同盟会的实力不如表面看来那般强盛,可是一旦同盟会颁下格杀令,整个江湖还是会依令实施,届时黑白两道的压力将会排山倒海而来,孙武孤单一人,能够承担得住吗?

想不通小殇的用意,香菱只能暗自猜测。

(难道……这是某种形式的练兵?但这么大规模的练兵,难道不怕一发不可收拾吗?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只是香菱在思索,孙武自己也有著无穷的烦恼,官府那边的压力确实不容忽视,但真正令他困扰的东西,却不是官府,而是同盟会。

到外头世界以后,孙武对大武王朝的腐败有更进一步的认识,虽然还不敢武断下判断“官府没一个好东西”,但已经开始有个印象:“当官的难有好人”。所以面对官府的压力,孙武心里只觉得麻烦,却没什么负担。

但同盟会却不一样,从以前在学堂里所受的教育,孙武就对同盟会印象深刻,觉得那是世上一等一的正义组织,而认识袁晨锋之后,看他仪表堂堂,行事更是端方守义,一派侠者风范,更加确定了同盟会的仁义英风,这次因为误会,不但双方发生激烈冲突,还让袁晨锋受创而去,这点孙武感到非常愧疚。

既然对方是正派组织,那与他们敌对而冲突的自己,岂不就是邪派了?一出江湖,还没做什么事,就莫名其妙变成反叛通缉犯,还成为邪派份子,这真是没道理。

“梁山泊出来的人,居然还想要漂白,你到外头说起这件事,所有人都会笑的!”

“我只知道我现在笑不出来就是了。”

孙武望向小殇,“小殇,知不知道姊姊为什么这么讨厌同盟会啊?”

目前与同盟会的最大问题,不在于与袁晨锋的误会,因为以袁晨锋的为人与个­性­,事情可以理­性­解释,更别说他对自己甚是看重,言谈中还大有邀请自己加入同盟会的意思,在这种情形下,只要和他解释,相信误会可以解开,反倒是姊姊的话,成了自己与同盟会的最大隔阂。

就像孙武是小殇最大的羁绊一样,凤婕对孙武也有同样的约束力。从小与姊姊相依为命,如姊如母,姊姊为自己付出与牺牲的东西太多,不管姊姊有什么心愿,自己都一定会替姊姊办到,不管是多困难,抑或是……多违背自己的本愿。

所以,如果姊姊讨厌同盟会,那自己别说是不能加入同盟会,就连走得近一些都不成,因为无论如何,自己都要避免那些会让姊姊伤心的事。虽然说,光是自己执意离开一事,就够让姊姊伤心的了……

“凤姊没讨厌同盟会啊!”

“咦?可是你不是说……”

“她是恨!”

小殇的脸贴近孙武,无比严肃与认真的表情,看来就像是恐怖故事中的厉鬼,一字一字地说出话来。

“凤姊非常憎恨同盟会,不是只有普通的讨厌而已,别想解释几句就把事情了掉喔!”

“知、知道了啦!”

话虽如此,孙武仍没有放弃,问小殇知不知道姊姊与同盟会的恩怨。因为如果是普通恩仇,那还有希望了结,毕竟和正义组织有仇怨的一方,多半都是邪恶的一方,如果过在己方,那就……

但有一种情形是例外的,就是已故父母的恩怨。姊姊从来就不肯说父母是怎么亡故的,也不肯说父母是怎样的人,就算偶尔说了,也是醉言醉语,从没有一次说话一样的。

怀疑同盟会是杀害双亲的仇人,这想法近几日反覆在孙武心中出现,如果这想法真的被证实,就连孙武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袁晨锋。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孙武还是向小殇查问,看看知不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凤姊没有说,但你如果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她啊!”

“怎么问啊?我们都离开梁山泊了,没找到佛血舍利之前,不能回去的。”

“要问凤姊不一定要回去啊!在这里一样可以问。”

小殇的回答,让孙武颇为吃惊,不过当小殇取出法宝之后,孙武就明白她的用意了。

本以为可以用什么水晶球之类的东西,直接与梁山泊取得联系,但梁山泊之内似乎没有这么先进的接收仪器,所以小殇所采用的通讯手法,是最传统的信鸽,放出一只高速飞行的信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把孙武的信带回梁山泊,估计几天之内就会有回音。

放出了信鸽之后,就先解决了部分的后顾之忧,但在凤婕有回信前,孙武必须先弄清楚一些事,就是自己的实力程度,还有当今中土大地的最强高手。

能解释这些的,自然就是香菱。

“其实,少爷已经见过袁少侠与宝姑娘,他们这样的武功,已经足够在当今世上排入前二十,甚至前十名了。”

一找来香菱,香菱就用这样浅显易懂的方式,做出解释,让孙武能够明白。

(原来,袁兄这样的武功,世上能够胜他的只有十几个啊?)

两度交手,孙武觉得袁晨锋的武功与自己相去不远,如果能够胜他的人仅有十几个,那自己是否也该算是中土世界前几十名的高手了?

在梁山泊的时候,孙武没什么实战机会,再加上多数村人深藏不露,他也很难判断自己的实力究竟在哪个水准,直到纳兰元蝶的那一战,梁山泊众村人展露实力,孙武终于得以判断,自己的力量比大多数村人要强,虽然实战上面因为欠缺经验,可能打不过他们,但纯以实力而言,自己应该胜过里头八成的村民。

但梁山泊也有强人,胡伯伯、李叔叔两名硬手的武功远超余人,也远远在自己之上,就连袁晨锋都无法与他们相较,还有一个实力深不见底的村长老爹,仍然处于全然未知的状态,仅能从巨阳武神的传说隐约窥见实力轮廓。

这样子的交错比较后,一个比较清晰的实力排行表就浮现台面了。梁山泊的一众村民们,武功在当前的江湖上都算高水准人物,袁晨锋、宝姑娘都能在他们当中脱颖而出,而胡、李两位豪杰较诸这两名晚辈犹胜一筹,只怕都算是当前江湖上前十名之内的一流高手。

透过这样的比较,孙武对自己的实力、梁山泊的实力,都有一个比较清楚的定位,但另一个问题却随即而来。

“香菱,你说能够赢过袁兄的高手一共有十几个,那十几个高手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嗯,首先要向少爷你说声抱歉,就是十几人这说法未必准确,因为中土世界实在太辽阔,山野大泽、深宫市井,都有无数强人卧虎藏龙。虽然绝世高手不可能凭空冒出,但却不能否认有许多高手不喜欢出名,纵然本身有著强横力量,他们也甘心低调行事,所以名头不响,甚至不为人知,好比传说中那个神秘的巨阳武神,尽管名头不响,可是相信他的实力只会比许多成名高手更强,您说是吗?”

尴尬的问题,少年只有沉默地抓抓头,答不出口,而他也明白香菱的意思,那就是以江湖之大,谁也不敢保证究竟有多少高手潜伏未出,之前所说的十几个人,只是香菱的预估,然而,中土世界实力最强、名气最响亮的五名强人,其地位却应该是不容置疑的。

“少爷,要不要猜猜看这五名强人是何方神圣啊?”

香菱提出的试猜,孙武也颇感兴趣,尝试在脑里寻找著所知不多的人名。

陆云樵号称天下第一高手,名声之响亮,就连僻处世外的梁山泊都有耳闻,这五名高手里头一定有他,而且还绝对是榜首。

“慈航静殿”、“河洛剑派”并列两大圣宗,其掌门人能够稳坐其位,屹立不摇,手底下的功夫想必惊人,也该算在里头。

能够和两大圣宗并列的帮派,应该是少之又少了,但从人们谈话的语气来判断,万紫楼显然也有著不逊于两大圣宗的实力。帮派势力大,领袖人物的实力也必强横,更何况能够调教出宝姑娘这样的高手,身为万紫楼主的凤凰夫人,想必是一等一的强人。

“少爷的猜测真准,陆云樵主席、慈航静殿的苦茶方丈、河洛剑派的长河道长,还有本派的凤凰夫人,并称为‘一皇三宗’,是目前稳坐江湖实力榜上前五名的强人。”

香菱道:“一皇三宗之下,还有一些高手分别寄身于帮派与宫廷,多数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除此之外,目前新生代中最让人瞩目的五强之中,袁晨锋少侠、宝姑娘都名列其内,而河洛剑派、慈航静殿分别有一名年轻高手,亦是不容忽视,至于剩下的一名年轻高手,则是身分不明的铁血骑团之主,据说此人年纪很轻,武功却是奇高,一手鬼哭神嚎的魔刀斩下无数强敌,因此被视为足以与袁少侠并列的高手。”

一皇三宗,看来就是当前江湖中最强的五大强人,新生代的五名年轻高手或多或少都与他们有关系,从这实力与比数来说,孙武终于得以知道外头世界的武学水准,不用妄自菲薄。

“咦?最强的五大高手,一皇三宗总共也才四个人,还剩下一个,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个人啊……可能的话,我还真不想提起他呢,因为他是一个难得涉足江湖,却对武道与战斗无比热衷的武痴。”

说到这个人,香菱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连笑容都黯淡了下去,仿佛那是一个让她笑不出来,甚至不愿以礼相待的人物,沉默了片刻,才慢慢把话说完。

“那个人……就是当今大武王朝的天子,武沧澜。”

“啊!”第04集 第02章 血珠封魔道天生

闻言瞬间,孙武有著相当程度的讶异,势难想到大武王朝里竟然有这样的高手,而且还是一朝天子。

倒过来想想,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大武王朝的开国君主,就曾经以绝世武功横扫天下,打遍中土世界无敌手,如果其子孙继承了皇室的卓绝武技,拥有祖先当年的修为,那么是足以傲视天下,与当世强人一争长短的。

不过,梁山泊的历史课本上明明写著,大武王朝近代的皇帝昏庸无能,不擅治理,搞到民不聊生,这才使得天下动乱四起。现在大武王朝的情势仍旧动荡不安,民变如野火四起,难道这个足以与世上强者争雄的帝王,是个只会武功,不会治国的莽汉吗?

“不,虽然武沧澜是个没人­性­的疯子,但他却不是莽汉,更不能小觑他的智慧,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在太平之乱中排除所有竞争者,登上帝位。”

香菱说出了一段天下皆知的往事,当年太平军国之乱时,皇帝昏庸软弱,导致太平军迅速扩大声势,占据半壁江山,而武沧澜仅是众多皇子当中的一名,本身并不特别讨父亲的欢喜,却主动协助陆云樵抗衡天妖,藉著不断的作战,取得越来越多的军政大权,也把碍著继承顺位的竞争兄弟一个个送下地狱,让自己取得太子的地位。

当天妖被陆云樵所格杀,战争确定胜利,最后一个碍事者……前任皇帝也就顺理成章地“暴病身亡”,让武沧澜登基为帝,开始了他主宰中土大地的统治生活。

对于前任皇帝的猝死,民间一直有许多耳语,因为在前任皇帝暴病身亡之前,武沧澜就已经掌握宫廷实权,无论御前侍卫或是御林军,早已全部换成他的人,别说是杀一个人,就算是杀上一百、一千人,都可以处理妥当,所以武沧澜弑父夺位的传闻,一直都没有平息过。

武沧澜整顿军队的同时,也一手组织起直属皇帝的情治单位,对于这些有辱皇帝声威的传闻自然全听在耳里,可是他的反应却极为惊人。在所有公开场合,武沧澜非但对设计清除兄弟的行为坦言不讳,就连弑父传闻都不做否认,虽然没有正式承认,但那无比张狂的得意大笑,却让每个听见的人都为之胆寒。

如此离经叛道的行径,若是没有强横实力做基础,早就不知道被人推翻过几回了;面对武沧澜的强势统治,朝廷里保守派的大臣、诸王都曾发生过叛乱,想要把这弑父杀兄的皇帝推翻,而自认武功高强,誓言为民除害的侠客,前仆后继地入宫行刺,但这两者却无一成功,全被武沧澜击破与捕杀。

尤其是各种刺客,武沧澜酷爱比武战斗,之前身为皇子的时候就常四处登门踢馆,后来登上皇位,仍亲自面对所有刺客,每晚都是血战不断,直至他武功日强,到了一个已经不能满足于虾兵蟹将的嗜武程度,才把应付刺客的繁琐工作交给御前侍卫。

“……虽然如此,但武沧澜却曾公开许诺,任何想要刺杀他的人,只要公开登门挑战,就不会被御林军所阻拦,而若是任何刺客能接下他单手十招,不但不会获罪,还赏赐万金,甚至封爵赐侯,不过若是连他单手五招都接不下,那么挑战者就会被诛灭九族!”

“哇!这是什么皇帝啊?有人这样子当皇帝的吗?”

孙武讶异得快说不出话来,但却不能否认,自己也从香菱的描述中感到一股滔天霸气,仿佛那名嗜武好战的狂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无惧亦无视一切地张狂大笑。

“少爷,武沧澜的武功非同小可,再辅以大武王朝的皇室秘宝,近十年来根本没有人能够接他十招,所有刺客全部被他击杀,其中还不乏大帮大派的一门之长,都在他手中粉身碎骨。”

武沧澜的出手极重,中招者往往支离破碎,死无全尸,铁血骑团之所以会被认为是朝廷秘探,多少就与这有关系。

不过,残暴出手配合强大实力,就令普天下人对这位狂人帝皇深深畏惧,生怕自己成为他杀戮名单的下一个,亦令武沧澜的实力评价水涨船高,虽未涉足江湖,但却被人视为犹在三宗之上,足以与“一皇”陆云樵争夺胜负的绝世强人。

“可以和陆云樵比肩?好强啊!到底是谁比较厉害呢?还有,武功能练到那么高,人一定很聪明,怎么会把国家治理成这样啊?”

说到天下第一强者的排名,孙武就像其他同龄少年般的兴奋,只不过对于这问题,香菱的回答却很慎重,因为不只是孙武,中土大地的每个武人都在期待答案。

“太平军国之乱结束后,陆主席的行事转趋低调,平时要见他一面都是千难万难,更别说是出手战斗了,而武沧澜也声称陆主席是他生死与共的战友,唯一能与他平起平坐的好兄弟,所以从没试图挑战过陆主席,两人之间的实力强弱,一直是江湖中好事之徒的热门话题,不过始终没有个公允的答案。”

这个说法当然是狗屁,一个连亲生兄弟、父亲都能下手­干­掉的凶暴狂人,哪会有什么“平起平坐的好兄弟”,之所以能让他抑制住战斗本能,不向陆云樵作挑战,除了一定程度的利益均衡外,应该就是忌惮陆云樵深不可测的武功吧!

“至于治理国家,武沧澜如果真有那个心,以他的才­干­,必能中兴大武王朝,让百姓安居乐业,可是他却只把­精­力用在维持统治权力上,丝毫不顾国内的民生状态,藉著各地民变来练兵,也藉著前仆后继的刺客群来练武。”

听到香菱这么说,孙武起初觉得非常荒唐,如果消灭太平军国的目的,是为了让这种狂人登位,那这么多人战死沙场真是不值得,当初他们挺身而战,无视生死地对抗太平军国,不就是为了阻止天妖祸世,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吗?

可是太平军国被消灭,换来这样一个狂人暴君坐在统治者大位上,对百姓有什么好处?与天妖又有什么不同?从最终结果来看,当初那些热血青年根本是白白牺牲了。

想到这一点,孙武除了难过之外,更开始有一股愤怒,这股怒意为何而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在之后的赶路旅程中,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少年的胸口就有一股奔腾热血滚动不休。

弄清楚自己的实力还有当前世上的高手情况后,孙武便预备要有所行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佛血舍利的问题。

目前佛血舍利的下落未明,孙武不确定佛血舍利落在何方之手,袁晨锋只说丹娘被擒获,却没说佛血舍利是否也已经被追回,所以有可能已落入同盟会手中,也有可能连同盟会都不知道东西在哪里。

要进行调查,只好借助万紫楼的情报网路,而香菱除了提供情报之外,更能够协助孙武分析,让他从头去审视这整件事。

香菱不知道官府是如何得到佛血舍利,这一点孙武却是心里有数,纳兰元蝶本就是大武王朝的军人,东西落到她手里之后,转呈给官府,这点并不奇怪。至于官府为何要委托给同盟会,又为何要把东西交给慈航静殿,这就是孙武所不能理解的东西了。

之前香菱讲述梁山泊故事时,曾经提过佛血舍利,说这样法宝传说是落在梁山泊之中,但对于这项法宝的来历,香菱也语焉不详,除了说到这样宝贝内中蕴含强大能量外,就说不出什么具体东西。

后来,孙武请香菱调查佛血舍利的资料,香菱才有了进一步的资讯可说。

“既然叫做舍利,多少与佛门有点关系吧!送给慈航静殿,或许是物归原主也不一定。”

说到这里,香菱略略停顿,看看孙武的反应。其实佛血舍利的真正资料,她早已知道,但是她却不相信以佛血舍利的重要­性­,孙武会对此一点也不知,这次特别再观察确认,发现孙武确实一无所知,这才慢慢解释。

“少爷,要解释佛血舍利之前,必须提到另一个神秘的势力。中土大地有两大圣宗,千年来仗义卫道,成为正道的砥柱中流,但有光必有影,难道没有其他的力量能与他们分庭抗礼吗?”

“我知道,是天妖对吗?”

“当年的天妖确实无敌于世,纵使两大圣宗的掌门联手,也被他轻易屠杀,但他所率领的域外异族,与中土武人之间的仇怨肇因于种族与侵略野心,倒是无关乎正邪之分,况且太平军国之乱不过匆匆数十年,在这几十年之前呢?中土大地就没有其他力量能抗衡两大圣宗了吗?”

“这个……”

孙武答不上来了,他的知识本是来自梁山泊学堂,但学堂所教授的东西有限,应该负责上历史课的李叔叔,又常常翘课去自家喝酒,倒有大半天酩酊大醉,正常该教的历史都被省掉,更何况这种江湖秘辛。

“哎呀!”

等著孙武回答的香菱嚷了声痛,被小殇一下子跳到背后,从背后施以奇袭,一把不知从哪变出的铁扇命中脑门,就算是香菱也疼得厉害。

“身为婢女,不可以问主人答不出的问题!”

似斥责、似训示,又是一记铁扇命中脑门,过去那个纯洁可爱的小女孩,似乎渐渐开始露出獠牙,而若是问香菱有没有受到震惊,答案是绝对有。

(怎么可能?第一次动手,我完全没察觉到她在我身后,这已经够奇怪了,第二次我明明提防了,她那一下怎么还能打中我?)

错愕不已,香菱简直难以置信,更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与孙武平时被小殇痛击要害时很像,难道说,孙武不是刻意承受,而是真的闪躲不开吗?

(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孩子,动作怎么可能这么快?但真的很快吗?她的动作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为何仍闪躲不开了?这……)

两击之后,孙武出言拦阻,更抢下了小殇的铁扇,让小殇没办法再动手。香菱也收起心中的震动,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作一个交代,更从她口中说出一个禁忌之名。

“魔门?”

念著这两个字,孙武觉得迷惘,过去从来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但是看香菱的表情,还有她说话时候的口气,孙武充分感受到这两个字所蕴含的深刻力道。

“正是。少爷,世有圣宗,亦有魔门,两者自古以来便对峙对立,至于宗派源流始于何时,今日已不可考。两大圣宗长期以来屹立不摇,相较之下,魔门的情形就诡秘得多,时而兴盛,时而蛰伏,自从数百年前的激烈内乱之后,魔门就销声匿迹,蛰伏至今。”

“虽然蛰伏,魔门却没有消失,而是分裂成许多的小帮小派,其中多数都是为非作歹、作­奸­犯科的小人物,但仍有许多不公开活动的魔门高手,尽管行事低调,但若这些人集合起来,实力相信不在两大圣宗之下,是一股没有人敢忽视的力量,太平军国之乱时,一度无敌于天下的绝世天妖,据说就是出自中土魔门。”

孙武著实吃了一惊,想不到来自域外的天妖,居然与中土魔门有关系,这可是任何史书记载中都没写到的事啊!

“天妖是如何离开魔门、成为域外诸异族盟主,这件事目前是查不出的,但以天妖之强,阿鼻血劫神功大成后也没能统领魔门。世代相传,魔门之主的称号就是天魔,而在太平天国之乱时,当时的天魔并没有行动,甚至就连整个魔门都无声无息,如果魔门回应天妖的要求,联手吞并天下,相信陆大侠也无力回天,今日的历史也会改写。”

当香菱提到“天魔”两字,登时勾起了孙武的回忆。当日飞云舰进攻梁山泊,纳兰元蝶盗走佛血舍利,让梁山泊由天上坠落时,整个梁山泊曾被异样的梵音诵经声所笼罩,那个奇异的声音像是来自地底,又仿佛穿越九天而降,无法辨认出处,但却依稀可以听出那反覆念诵的八个字。

“梁山落地,天魔破封!”

这八个字孙武当时不解其意,但此刻听香菱说来,一个荒唐的想法却在少年心头浮现。梁山泊是举世无双的藏宝之地,内里蕴藏了许多的宝物与秘密,这些秘密事物有好的、也有坏的,该不会那个什么天魔的也被藏在梁山泊吧?

仿佛回应著孙武的担忧,香菱瞥了少年一眼,道:“关于天魔不­干­涉太平军国之乱的理由,也是众说纷纭,最可信的一个说法,就是魔门支派内斗不休,太平之乱时根本就没有哪个邪人技压群豪,继承天魔称号,所以近百年内魔门群龙无首,世上也无天魔存在。”

“喔,那真是好事,可是……”

“可是,在众多说法之中,也有一个可信度极低的传闻。那就是太平之乱时,魔门确实有天魔统领,但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英雄,却单枪匹马挑战天魔,经历长时间血战后,终于击败天魔,将之封印囚禁。”

香菱道:“这个说法之所以不可信,是因为天魔若当真存在,武功只怕不下于天妖,举世之间能够将其击败的人,恐怕除了陆云樵大侠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哪可能莫名其妙跑出个英雄,就把天魔给击败了呢?”

孙武频频点头,觉得香菱说得没有错,绝世高手不可能平白无故冒出来,不过这个传闻里头有两个字引起孙武注意,那就是香菱所说的“封印”,这说法似乎与梁山泊之内的奇异梵音相吻合。

“不过,这个看似荒诞的传说,在经过万紫楼的归纳整理后,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令这传说的可能­性­略为增加。调查报告中,这传说最早的版本,那位击败天魔并且将之封印的无名英雄,乃是一位年高德邵的老英雄,白须白发,气宇轩昂,骑著一台会飞天的机车,人称巨阳武神是也。”

香菱才说到一半,听话的一方脸­色­已是阵青阵白,当香菱口中说出“巨阳武神”之名,脸­色­极坏的少年“咕咚”一声翻身栽倒,像是被什么重物当头痛击。

“少爷,您怎么了?没事吧?”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少年最后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苦哈哈地­干­笑。这个荒诞不经的传说,如今在他眼中却有著最高的真实­性­,原来老爹真是个有能耐的大人物,不但跑到域外消灭魔狼群,居然连中土魔门的最强天魔都被他打倒了。

(又是魔狼、又是天魔,看来老爹总和魔字辈的东西过不去,这样说来,老爹应该是个绝世大侠啊!)

这个念头让孙武感到很兴奋,不过,想到巨阳武神踹腹为婚的事,又让他摇头叹气,振奋的­精­神再度低落下去。

“少爷,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把佛血舍利的故事继续说下去吧!”

“是的。之所以要先解释魔门的理由,就是因为佛血舍利。虽然佛血舍利的源流没有人知道,但是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佛血舍利代表了魔门掌门人的身分,只有魔门的天魔,才被允许接触魔门圣地之内的佛血舍利,近三百年内的佛血舍利争夺战、易主,都牵涉到魔门的派系之战与势力消长,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佛血舍利就落到梁山泊去了。”

这段话又听得孙武冷汗涔涔,香菱说不了解的事,却在孙武脑中迅速贯串成一直线。

天魔曾经与巨阳武神发生激斗,最后又被封印起来,会不会就在封印天魔的同时,这枚舍利也被留在梁山泊了呢?应该就是这样,所以身为胜利者的老爹,在击败天魔,将之囚禁于梁山泊后,顺势把战利品舍利留作己用,凭此让梁山泊拔地而起,飞翔九天之上,让魔门高手无法轻易营救,让天魔不能重返于世。

这样看来,大武王朝的军方一定是一群白痴,老爹好不容易才把天魔给封印起来,如果纳兰元蝶的进攻计划成功,让梁山泊崩毁坠落,届时梁山落地,天魔破封,一个不下于天妖的绝世强者重临大地,统领魔门危害世间,到时候又有谁能抵挡?这个损失将会非常恐怖。

不过,舍利的故事固然清楚了,但是与自己此行的目的又有何关系呢?

知道这些舍利的故事,并无助于取回舍利的行动,除非,香菱是藉著这些典故来提醒,要夺舍利有意料之外的风险。

“是的,少爷你真是聪明,佛血舍利所牵涉的背景,确实有著非同一般的意义,而大武王朝这次的做法,更是不怀好意。就是不晓得说,他们把佛血舍利委托同盟会运给慈航静殿的事,是地方政府的自把自为,抑或是来自中央指示。”

孙武道:“有差别吗?”

摇摇头,香菱道:“贪污与腐败的程度上没有,但如果考虑到背后的用意,那就有很大的差别。如果我们进行调查,从公文往来上所能查到的,相信只会是地方政府的授意,但撇开形式不谈,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是中央在­操­控。”

香菱向孙武解释,佛血舍利的特殊意义万紫楼既然知道,朝廷的特务组织就更清楚了,既然知道佛血舍利的重要­性­,怎样严谨的保密都还嫌不够,为何会将它送给慈航静殿?若是真的存著好意,遣派使者秘密送去也就是了,哪需要多此一举地委托同盟会,这样子一来一往,只会搞到天下皆知。

天魔消失多年,魔门却仍然存在,内中更还有无数高手蛰伏,这些人对于魔门之主的地位,不可能没有兴趣。无论是为了佛血舍利内里的强大能量,用之助长本身修为,抑或是为了佛血舍利本身的价值,这些销声匿迹多年的魔门高手都会为此而浮现,群起争夺舍利。

“负责运送舍利的是同盟会,而接收的一方是慈航静殿,虽然东西还没送到手,但慈航静殿已经开始背负责任,如果失落,那么同盟会和慈航静殿都要扛起弄丢御赐宝物的罪名,所以,当佛血舍利重现于世的消息传出,就注定江湖上要为此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这么说,朝廷是故意造成这种争夺的局面了?”孙武道:“但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什么?对大武王朝有什么好处呢?同盟会和慈航静殿不都是名门正派吗?让他们受到伤害,天下只会越来越乱啊!”

“是想要削减江湖势力吧!再正义的门派始终也是江湖帮派,对于朝廷来说,民间的武力组织越少越好,不管魔门或是正派都一样,横竖都是该消灭的东西,如果能让他们自己消灭自己就更理想了,婢子甚至敢打赌,这个计划九成九与武沧澜脱不了关系。”

被香菱这么一说,孙武又想起之前听过的那些帝皇传闻,一股怒意再次令少年气愤不已。

不过,现在气愤无济于事,既然知道佛血舍利可能扯出来的连番纠葛,那就要尽快将之夺回,不然再过一些时候,竞争者可能就是整个中土大地的一流高手群,单凭自己这点实力,如何从人家手上夺回舍利?

“佛血舍利的下落不明,但是根据万紫楼的最新情报,雯雯可能被关在本地的一处军营,即日将被押解上帝都,从她口中或许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哦!”

孙武大为振奋,不管为公为私,自己也难以在这件事情上袖手旁观,既然有了雯雯的消息,那么兵贵神速,今晚就潜入军营去看看状况,要是有这个可能,那便把这个无辜的小女孩救出来吧!

“少爷的决定,香菱不敢有异议,但当今皇帝统治下的吏治虽然败坏,他一手所调教出来的情治单位却搜罗了不少高手,专门执行皇帝的命令,如果这件事是由中央亲自指挥,那我们探闯军营时会碰上的守卫人员,就可能是这些菁英份子,非常不好斗,而且……”

回想到纳兰元蝶,还有那艘飞云舰,孙武确实不得不对这批大武王朝的最­精­锐部队重生敬意。以素质而论,硬闯进去要碰上纳兰元蝶那样的好手,确实是很不好对付,不过,孙武的思考很快就有了决定。

自己可能已经是通缉犯的事实,让孙武少了一些顾忌,但真正产生决定­性­影响的,是香菱口中的武沧澜。既然纳兰元蝶那样的特种军人,直接听命于皇帝,而皇帝又是这么样的一个狂人,那么进攻梁山泊的计划必是出自这皇帝,自己既然是梁山泊出来的人,也就很难与这些“官方势力”和平相处,不必再畏首畏尾,怯懦不前了。

“既然少爷心意已决,那么我就不再多说了。”

香菱完全扮演了一个称职的使婢角­色­,当主子对某件事已经有了决定,她就不再多做质疑。反倒是孙武要她退出计划,别因此也在官府留下案底,成为通缉犯时,香菱微微一笑,很有礼貌却坚决地拒绝了。

“香菱是少爷的使女,哪有放著少爷只身赴险,自己却置身事外的道理呢?更何况,香菱目前已经被万紫楼所通缉,不差官府这一关了。”

整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但是目标人物被软禁的所在,是本地的军事设施,戒备森严,更有可能装配强力法宝,硬闯是很不智的行为,只能设法潜入。

“嗯,要潜入军营,最好弄几套军服来,这点我应该可以做到,但是少爷你这边……”

香菱打量了孙武两眼,面有难­色­,孙武正觉得奇怪,小殇的手已经拍上肩头,笑道:“小武这种身高,就算穿了军服,看起来也不会像军人的。”

要求一个发育中的十四岁少年拥有成年男子的身高,这点实在强人所难,但孙武觉得自己并没有理由被小殇嘲笑。

“说我?那你自己呢?你比我更矮,难道就可以扮成军人吗?”

“不需要啊,我扮成宠物就好了。”

“宠、宠物?”第04集 第03章 风驰电骑破千军

易容术是一种高深的技术,但要怎样把自己扮成一头宠物,却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所以小殇这么说的时候,理所当然,没有人知道小殇的意思。

如果要一一在意小殇的言语,事情就没有办法做了,香菱与孙武自己先易容改扮,分别换上匆忙弄来的服装。

孙武再次扮成了小乞丐,而香菱则是不晓得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套军服,女­性­款式的深蓝­色­套装,穿在香菱的身上,勃发英气中流露著一丝妩媚,特别是在细得仿佛要折断的纤腰、浑圆挺翘的丰臀,那个葫芦形的完美曲线上,让孙武看得有些脸红心跳。

很奇妙的一点是,最初认识香菱的时候,孙武觉得她长得清秀漂亮,但并不是什么大美女那一型,不仅比不过宝姑娘的天仙绝­色­,就连和宝姑娘其他随身侍女相比,香菱都显得平凡,只是那份善解人意的蕙质兰心,让她显得特别,为她的平凡增添一份知­性­美。

不过,越是相处,孙武就越觉得香菱很耐看,仿佛那张已经看熟的脸蛋还会一天一天地改变,变得更为美丽,往往在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一丝不经意流露的妩媚,让半解人事的孙武偶尔会为之心跳加速,一如此刻。

香菱伸手整理头发,把纷乱的发丝束好藏在帽下,发现了孙武的目光,不禁微笑了起来。

“少爷,香菱这样好看吗?”

“啊?喔……很、很好看啊!”

“少爷你喜欢就好,香菱以后可以常常穿给少爷看呢!”

听到香菱这么说,孙武反而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红著脸点了几下头,又觉得不妥当,正要开口的时候,一个身影映入眼中,要开口的说话顿时变成一声大叫。

“哇啊啊啊~~”

不只是孙武,就连香菱也吓了一跳,因为改扮完毕的小殇不晓得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张虎皮,整个披在身上,大张的虎口中露出脸蛋,看来不但怪异,而且醒目之至,孙武不敢想像穿著这种衣服进入人群,会引发多大的­骚­动。

“小……小殇,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扮成宠物啊!这个样子不像吗?”

“哪有人会养一头老虎当成宠物的?还有,就算你穿成这个样子,也没有人会把你当成是老虎的啦!”

“啰唆啰唆,有七成像就可以了,不要浪费时间,快点走吧!”

讲是这样讲,不过在小殇举步欲行时,孙武和香菱都差点拜倒下来,请她千万别穿这套会引发大­骚­动的衣服上街。

小殇固执的时候很麻烦,这点香菱已经慢慢有所体会了,但她所不了解的一点,就是有小殇在做支援的时候,当她同伴的人究竟能享受到多少便利?

有了适当的伪装,可以开始混入军营,不过真正的困难地方在于,军营内有各种侦查用的法宝,特别是那几道最外围的围墙,巧妙设计且坚固难破,还有非常敏锐的反应装置,只要有人尝试破墙或翻墙,马上就会触动机关,招致严重后果。

香菱向孙武提出几个意见,设法诱开敌人注意力,再趁机混进去,孙武起初不置可否,直到后来,香菱才明白这些意见纯属多余,因为小殇一举解决了侵入的问题。

法宝·如意金刚圈!

一个半大不小的金属环,被贴挂在墙壁上,墙壁立刻自动开出一个洞|­茓­,让人们可以穿透过去,却完全不会引起各种警报器。前几天晚上,也就是靠这样神出鬼没的法宝,让小殇成功率众突袭同盟会,杀得同盟会大败亏输。

就靠这个手法,三人成功穿越军营里的种种设施,在所有警报器都形同虚设的状况下,连穿了多道围墙,进入这座军营里头。

“真是不可思议,小殇小姐太厉害了!”

引起香菱赞叹的,不只是如意金刚圈的特殊效能,也包括小殇­操­作法宝的能力。所有人都知道­操­作法宝是耗损持有者的元气,为了避免元气耗损过于剧烈,通常每个使用者都只装配或使用一、两样法宝,藉由提升­操­作熟悉度来减低元气消耗,但小殇却全然没有这样的顾虑,诸般法宝在她手中层出不穷,仿佛完全没有元气耗损这个负累,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诧异的时间没有太长,当三人穿越过第六道围墙后,终于碰到了本次潜入所面对的第一个技术难题。

如意金刚圈实在是一样很好用的窃盗法宝,香菱原本对军营内的防御布置颇为忌惮,却不料小殇能够别开捷径,用这种近乎是硬闯的方式,直线穿越一层又一层的铁壁。

设置在墙壁上的种种侦测装备,似乎完全察觉不到这种形式的侵入,明明墙上被穿了一个大洞,却什么警报都没有发出去,最神奇的地方,则是穿越过墙壁后取下金刚圈,整面墙又完好如初,这等异宝香菱闻所未闻,忍不住啧啧称奇。

然而,这种不合常理的侵入法,终究还是碰到了技术难关,在连续侵入几道戒备森严的高墙后,孙武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雯雯被软禁在哪里,如意金刚圈虽然厉害,但自己就算贯穿了整座军营,也一样找不到人。

孙武把眼光望向香菱,但香菱表示万紫楼的情报虽有找出监牢所在,不过军方应该会针对这一点特别防备,雯雯该是受到软禁,未必是被囚锁于监狱之内,至于确切位置在何处,这点受到时间所限,万紫楼并没有打探出来。

一直供给情报的香菱帮不上忙,孙武唯有把疑问目光指向同伴,也许自己是比较鲁莽,但小殇的思维却比自己细密得多,当初又是她力主兵贵神速,不用花时间调查,今晚就来夜探军营,这么自信满满,总不会只来这里散步一场吧?

“喔,你总算想到啦!”披著一层虎皮衣的小殇,用虎爪手拍拍孙武肩头,道:“一件事情的结果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够享受过程,这个道理你不觉得很­棒­吗?”

“当初说这个道理的人,似乎没有一开始就要我们享受过程而不顾结果。”孙武道:“有没有那种可以搜索特殊目标的法宝?有的话就早点拿出来啦!”

这要求并非胡乱来,毕竟在梁山泊的时候,小殇就曾经到处施放窃听虫,那些机械虫子来无影去无踪,如果也能大范围施放在军营里,要找出哪里是监狱根本不是问题。

果然,小殇在侧过头短暂思考后,对孙武点了点头。

“特殊目标啊?好像是可以做到。”

“不愧是小殇,快点把法宝拿出来吧!”

法宝并不需要另外多拿出来,小殇横过如意金刚圈,在上头敲了几下,金刚圈泛起奇异的亮光,竟然投­射­出一幕立体图像,看里头的图形,似乎就是军营的地形,以三人适才穿越的路线为中心,侦测过附近数百尺的范围,居然已经画出了小半张军营地图。

地图上有十几个红点,正在闪闪发光,突显出重要­性­,孙武和香菱不知究竟,只能把目光投向小殇,等待她解释。

“这些红点都有特殊意义,凡是有红点闪烁的地方,就代表那里的沼气异常浓烈……”

孙武皱起眉头,想不出沼气浓烈与监狱有什么关系,香菱也同样在思索其中玄机,却听小殇慢条斯理地说道:“简单一点讲,有红点闪烁的地方,全都是厕所,红点特别亮的地方,代表使用量特别大的厕所。”

“厕所?这和我们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但你不是问说能不能找出特定目标吗?”

“我找厕所做什么?你应该拿出可以搜索目标人物的法宝啊!”

“世上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你不是有窃听虫吗?把窃听虫放出去,不就可以大范围搜查了?”

“这里又不是梁……老家,你一个人出门在外,难道身上可以带很多窃听虫吗?”

冷著表情说到这里,小殇刻意露出嘲讽的笑容,用夸张的声音说话,“哈哈哈,小武真是不晓世务啊!”

“没、没有吗?但如果真的没有,你应该早一点说啊!”

孙武瞠目结舌,觉得自己好像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不过小殇完全没考虑过怎么找人的问题,当真是来散步的?

“我怎么会没有考虑过呢?不是早就告诉你……一件事的结果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够享受过程。”

“你……你果然是来这里散步的。”

又被小殇的话弄得全身无力,孙武正要答话,耳里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脚步声,跟著便是痛呼与栽倒的声音,好像不远的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有动静,去看看!”

孙武和香菱快步赶去,小殇则是慢慢地跟在后头,当两人从小巷内转过弯,只看到几个背影飞快离去,那身法与动作看来并非普通军官,似是武技不凡的好手,而地上躺了一个人,正发出模糊的呓语。

从看到的情形来判断,应该是有人闯入军营,但因为不辨位置,所以擒拿军官拷问,照理说是应该要灭口的,但因为孙武与香菱的赶到,将人惊走,这名幸运生还者保住了一命。

孙武奇道:“有人先我们一步而来?”

香菱道:“我们慢了一步,佛血舍利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引起其他人马的瞩目,采取行动了。”

那群人跑得很快,要追上他们已经来不及,孙武一回过头,却看到小殇一脚踩在那名军官的胸口,逼他说出收押雯雯的地点。

“不……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

“啰唆,从实招来!”

“呜!”

这一脚的力道不轻,那个军官险些翻白眼昏过去,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整段话说清楚。

成功问出答案后,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就承受他应该要面对的结果:被一脚踏中面门,整个晕死过去,痛虽然痛,不过比起本来该被灭口的结果,这已经算是非常走运了。

得到方向指引的三人全速赶往目的地,然而,当他们小心避开各路守卫,到了军营后方,找到那座看来颇为华丽的独栋建筑,快速潜入,却发现从进门开始,里头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倒在地上昏睡不醒。

入侵者显然手段不错,不靠强行杀戮突破,就能用其他技巧令所有人昏倒,不引发多余的战斗,要不然现在看到的应该是尸横遍地,而不是所有人倒地呼呼大睡。

上了二楼,这种情形更严重,十七名手持光束武器的士兵,连同带领他们的军官,全都趴倒在地,睡得人事不知,而走廊尽头那个应该关人的房间,房门大开,里头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晚了一步啊……”

尽力赶来,终究还是迟到一步,雯雯很可能已经被人劫走,看著那大开的房门,孙武愣了一下,被小殇一手拍在肩膀上。

“一件事情的结果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够享受过程,这个道理你终于明白了吧?”

“小殇……”

摇头叹气,这是孙武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然而,也许享受过程是一种至高的人生艺术,但对于此刻的少年来说,整件事情还没结束,过程也还在继续进行中,由于他们三人的闯入,周围的空气成分有了变化,连带的影响,就是趴在地上昏睡的人们一一清醒过来。

对于这些军官来说,眼前的情景无疑很容易判别:关著重要人物的房门大开,里头人去楼空,三名穿著怪异的蒙面男女,不知所措地愣在门口,其来意已经不问可知。

刹时间,一连串惊惶的呼叫声,争先恐后地响起。

“犯、犯人跑了!”

“大家捉拿犯人的同党啊!千万不可以让他们跑了!”

究竟是有人捷足先登,抑或是雯雯自己设法逃跑,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孙武现在所要面对的,是一大群如狼似虎、持著光束武器狂斩过来的军人。

“哼!全部都一起上吧!”

离开梁山泊以后,孙武也学会了一、两句豪语,面对高手的时候不好用到,可是对手换做是眼前这群杂鱼,素来要求自己稳重的他,也大胆地表露出自信,主动往前头踏了一步,金钟罩气随意转,虽然金光未现,但一股凛然威势却随著他破裂地面的踏步浮现。

就是这踏破地面的一步,让这些军人知道少年并不好欺负,攻击的势道略为受挫,而在他们犹豫的时候,一声天崩地裂似的爆炸从外头传来,周围墙壁被撼动不说,连孙武脚下的地板也都微微动摇。

(是小殇吗?但爆炸的感觉不像,这并不是小殇风格的炸裂声。)

很难说出有什么明显不同,但孙武就是认得出,这并非小殇引发的爆炸,正当他困惑于这场爆炸的源头,外头已经有人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

“铁、铁血骑团杀来啦!”

孙武并没有忘记铁血骑团这个大威胁,已经与他们交手结仇的自己,理所当然地会成为追杀目标,但最近几天风平浪静,没有听到铁血骑团的消息,孙武以为他们都去忙著­干­别的大事,暂时放过自己这个太渺小的目标。

然而,当那声痛苦嚎叫声入耳,孙武实在怀疑今天是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为什么自己和铁血骑团会不约而同地挑中今天来行动。

就像小殇的爆裂手法有本身风格一样,孙武也感觉得出,铁血骑团杀人时所制造的惨叫声,也有一种独特风格,所以当几声半途中断的惨呼连续响起,孙武马上确认这是铁血骑团到了。

“少爷,外头可能是有人混水摸鱼,不见得是铁血骑团。”

香菱谨慎地提出这个警告,但却被孙武否定,因为听著那些惨呼声,他仿佛看到铁血骑士朝死者迎面冲来,沉重的狼背砍刀疾挥而过,在那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整个人或是当头、或是拦腰,被劈砍成两截,血­肉­内脏之类的东西洒了满天,再落到地上去,连临终的惨叫声都从中而断。

如果听孙武详细解释这些东西,与他对峙的大武军官们可能会有激烈反应,不过那十多名军官在听见铁血骑团来袭后,纷纷脸上变­色­,将孙武三人弃诸不理,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孙武猜想的第一个可能,是因为铁血骑团太过厉害,要调集好手才能抵挡,因此这些菁英份子全都去对抗铁血骑团。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目前雯雯已经被人劫走,自己和小殇、香菱是唯一的关系人,他们没有理由撇下这里,全去应付铁血骑团,至少也要留下几个人来对付自己,这才合理。所以,最有可能的解释是……

“这些没胆的家伙,居然全都开溜了!”

香菱见到大武军的丑态,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神­色­,不过却瞬间掩藏起来,向孙武提议立即撤退。

要见的人已经下落不明,待在这里毫无意义,撤退是不得不然,更何况铁血骑团奇袭此地,固然有可能是为了雯雯,却也可能是尾随孙武一行人而来,要找他们算清总帐,若是在这边待得太久,与铁血骑团碰了头,那就不是一场简单战斗能了事。

“快走!不能再耗在这里了。”

本来目的没有达到,孙武不愿意多生事端,催促著小殇与香菱离开。

没有别人拦阻,撤离行动非常顺利,三人一下子就离开了这栋建筑,以直线距离跑向军营之外。

直线距离的行进,虽然会碰到很多围墙的拦阻,但是有如意金钢圈的协助,这些附设武装系统的围墙等于不存在,反而是最快的撤离路径。然而,这条路上却遇到了意外的巧合,在他们飞快狂奔的途中,前方突然出现了几道人影。

“咦?那是……”

孙武觉得很眼熟,片刻之后他想了起来,这就是初闯进军营时所看到的那批人马,如无料错,就是这批人早自己一步进来,把被软禁的雯雯给抓走。

少年预备要追上去,但是对方的轻身功夫相当敏捷,步履奇快,孙武本就不擅长轻功,之前因此让他们逃去,现在双方已经有了一段距离,更是难以追上,正自为难,旁边一个声音凑过来说话。

“少爷,要追上去吗?”

香菱问了一声,身体稍稍前倾,在取得孙武同意后,一下子跃离前去。万紫楼的轻功身法独步天下,香菱这一下飞跃,疾若羽箭,瞬间就飙出十尺,来到了那群人的身后。

(好快!万紫楼的身法果然很强!)

孙武心中暗赞,见到香菱轻扬左掌,就要往落在最后的那个人身上劈去,却突然“咦”的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停手撤招,跟著身形飙­射­加速,眨眼间抢在那批人的最前头,轻飘飘地落下,手中长剑不出鞘地一横,拦住那群人,也不见香菱怎么动手,那群人突然东倒西歪地躺平下去。

(啊!怎么下那么重的手?)

香菱的辣手把孙武吓了一大跳,急忙加快脚步抢赶上去,粗略一看,发现那群人身穿白袍,虽然没有三角头套,不过看起来的感觉实在很像是铁血骑士,只不过他们躺倒在地,一下子就断了气,八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铁血骑士的水准不差,香菱要一招杀掉八个,可能­性­极低,孙武仔细一看,发现这八个人并非金发碧眼,但人人面­色­紫黑,不晓得是哪个外族。

“香菱,紫脸和黑脸,这是什么外族?”

“少爷,香菱所知的外族中并没有紫脸族与黑脸族,而且这些人之所以脸皮紫黑,与种族无关,是因为他们都中了毒。”

“中毒?还真的咧!他们的五官全都流血了。”

发现这些人五官溢血,孙武这才明白为何香菱横剑一拦,他们就纷纷倒地,原来他们根本都已经身中剧毒,是用最后一口气拖著­性­命在狂奔,当香菱横剑拦住,这些早已油尽灯枯的人们就纷纷倒地,毒发身亡了。

“怎么会中毒了?他们……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金钟罩第六关刀枪不入,但却不是百毒不侵,孙武看到这些狂流紫血的尸体,也不敢太过靠近。

“恐怕……是中了埋伏。”

香菱稍略检视一下尸体,道:“这批人早我们一步进去救人,但那个房间外头有重兵把守,恐怕里头也被下了毒药,这些人进去劫人的时候,身中奇毒,跑到这边支持不住,就……”

这是最合理也最完美的解释,不过当香菱这么说,孙武却另外想起一件事,既然这批人是为了劫走雯雯而来,他们全都倒在这里,那应该与他们在一起的雯雯呢?

“……在这里。”

冰冷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只见小殇肆无忌惮地举脚踢开尸体,在尸体中发现一个背囊似的东西,随手就拉开拉链。

“小殇,小心啊,这些尸体是有毒的……”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小殇是不会被这种东西弄倒的。”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句话,小殇从背袋里抱出了一个小小人儿,正是几天不见的雯雯,她的脸­色­虽然没发紫,却是极为苍白,看来情况非常危险。

香菱道:“大概是因为要作为毒饵的关系,她身上的毒­性­没有很重,但也不能耽搁,要尽快处理。”

说话间,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勉力睁开眼睛,看见孙武与小殇,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口­唇­微动,模糊地说了一句话。

“娘亲……珠子……刀魔……铁血骑团……”

模糊不清的说话,孙武根本听不懂,但香菱却对“刀魔”这个字眼颇有反应,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香菱,怎么了?刀魔有怎么样吗?他是何方神圣?”

“刀魔是域外异族的成名高手,武功非常厉害,他……”

香菱正要解释,说话的声音突然一顿,侧耳倾听一阵后,正­色­道:“少爷和小殇小姐,请先带著雯雯小姐离开这里,找地方医治,婢子有一点事情要先处理。”

轻柔的声音里,带著一丝不容否定的坚决与慎重,孙武难得听香菱这么说话,一抬起头,才发现周围虽然火焰烧得很大,但却已经听不到任何人声,勉强要说的话,则是有一阵很轻很细的步伐,迅速朝这边靠近,而且不是直线逼近,是把附近整个围上一圈,近乎包围似的手法。

孙武顿时醒悟,更察觉到这一区之外的各种惨呼、嚎叫全部都平息下来,好像所有军营里的士兵都已经被杀光,只剩下这四人。那么,来者的身分就很明白了。

“铁血骑团已经包围了我们吗?”

发现到这一点的孙武,立刻准备战斗。几天的休养过后,少年已经回复金钟第六关的力量,再非上次荒山遭遇战时的狼狈,不过他也察觉到另外一点,上次在荒山中战斗,铁血骑士的数目不过区区六名,这次包围的数目却足足有二十四名之多,较上次增出三倍,自己一个人挡不挡得了这么多人的围攻,尚是未知之数。

(不过,大概是挡不住吧……)

军营本是空旷之地,铁血骑团的骑兵更易于发挥威力,再配上他们独特的狼背砍刀,法宝的斩击力因为速度提升,可以增幅一到两成,二十四个人分多方交替冲击挥刀,金钟罩虽然强,却肯定不能长久支撑,如果另外还要考虑身旁的负累,这一战毫无乐观余地。

好汉敌不过人多,这个道理孙武也慢慢明白了,也许一骑当千这种事情真的存在,但却不是自己目前所能做到的。

“少爷,现在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简单的说,你一定也明白,我们在这边面对铁血骑团,地利已失,只有挨打的份,撑不了多久的时间,但他们的包围网还没完成,你和小殇小姐现在带人往外闯,还大有希望突围出去。”

“这样不行,那香菱你岂不是一个人被留在这里?”

“我是我们当中轻功身法最好的一个,与少爷你不一样,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大可以靠轻功与他们游斗一阵,拖住他们的时间,为你们争取到撤退机会,然后再慢慢撤走,成功率还是比大家一起逃走要高得多。”

香菱言之成理,孙武虽然不愿意留下她单独一个人,可是如果自己变成了她的负累,那就失去联手作战的意义,而迟疑不决更是浪费所有人的时间,所以便答应了这份提案,带著小殇和中毒已深的雯雯往外闯。

0 0

一秒记住www点xiaomawenxue(小马文学)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