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路飞扬所吐露的讯息中,得知父亲是活跃于太平军国时代的淫贼孙大虎,孙武在震惊过后,这几日冷静下来,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这个答案听起来似乎不太真实。
不过,原来除了听到自己生父身分会震惊,听到「杀父仇人」的身份也会震惊啊!本来孙武对武沧澜就没有什么好感,突然听到他可能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这一下又惊又怒,几乎激动得要离椅而起,好不容易才克制住。
这么一来,原本就气氛诡异的会谈,顿时破局,纳兰元蝶显然是奉命来进行劝说,现在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向温和的孙武,突然变成了一头发怒的小老虎,喝令停止面谈,立刻离开。
「呃,那个抱歉啦!既然该说的说完,我们就走啦!」
负责推轮椅的路飞扬,对呆若木鸡的纳兰元蝶道:「小姑娘,有关身世的话题,还是别随便说比较好啊!这是敏感话题,而且……你应该是最能感同身受的啊!」
孙武不晓得路飞扬的话里有什么玄机,但纳兰元蝶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被击中了痛处,而且,看得出来,这一下真的很痛。
(奇怪,这位军官小姐的出身有什么问题吗?呃,为什么我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孙武正自纳闷,已经走到营帐口的妃怜袖突然停步,好像警觉到什么不妥,急忙退了几步。
「敌袭?」
孙武素知妃怜袖的耳目灵敏,远逾常人,她会有所警觉,必定是有敌人埋伏,而自己到现在还没发现,显然敌人并非庸手。
妃怜袖后退数步,为了战斗做好准备,尽管她手臂上还裹着绷带,不适合作战,但现在却没有其他方法。只是,敌人似乎并不打算与她战斗,只听见「哗啦」一声,营帐从正上方撕裂破碎,一道人影急降而下,身法奇快,甫一现身,右手挥动,数点寒芒飙射向妃怜袖。
短短数步,应敌的距离已够,妃怜袖拨动长长发丝,无声旋律从「弦」上发出,迎向那数点寒芒,爆发出一连串细碎的「叮当」声,敌人击出的寒劲被拦截,凝结成一片碎冰,掉落满地。
这一着,本意不在杀伤,只是用来拦阻妃怜袖的干扰,来人则是趁此空档飞飙向孙武。
速度太快,孙武不及看清来人相貌,但这人既然选择在谈判破裂后才现身,自然是官府这边用来处理翻脸时的最后手段,肯定来意不善,孙武伤重,无法防御与格挡,唯有把希望放在身后的路飞扬身上,只要绝壁上的那一袖能重现,应该可以将敌人截停下来,可是,孙武却听见了这样的一声。
「……不用担心,不会伤到你的。」
孙武不解其意,这时那名敌人已经来到,一出手便按向孙武肩头。掌心与肩头一碰,一股极度冰冷的寒流透入经脉,寒流到处,全身血液仿佛都给冻得僵凝,孙武眼前一黑,牙关不停地打颤,只觉得哪怕是身入冰窖,都未必会有这般酷寒。
若是平时,遇到异种真气入侵,护体金钟劲便会发动,绝不至于让异劲入侵体内,但此刻伤重,真气涣散,金钟劲虽然仍能发动,却慢了数秒,而来人武功奇高,又有强大法宝辅助,短短数秒之差,已经把护体金钟劲弄得七零八落,寒劲直透腑脏。
碰上这等修练冻气武技的对手,照说瞬间就该被冻凝血肉,气绝身亡,连身体都会开始粉碎,但孙武在最初的短暂痛楚后,却觉得敌人的冰寒真气甚是古怪,自己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形。
因为眼前发黑,看不见东西,所以感觉特别清楚,敌人的真气恍若活物,入体之后四处窜动,不晓得在做些什么,而被冻僵的经脉,在渐渐回复知觉后,只觉得奇痒难当,原本的痛楚迅速被痒给取代。
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发生,在几分钟之内,奇痒渐渐消失,些许痛楚也不翼而飞,孙武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康复许多,严重伤势居然离奇好转了,而在伤势好转的同时,知觉也慢慢回复,察觉到放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掌似有怪异,掌心输来的真气不似普通修练所得,倒像是某种法宝在运作的能量波动。
(是什么法宝?感觉好特别,以前也没遇过这一类的东西,是疗伤法宝吗?好奇怪……)
在触觉之后,视觉也回复了,孙武看见了来人的面目。那是一个身穿银色长袍、脸戴银色面具的男子,身材高高瘦瘦,五只手指尤其纤细,很像一个玩音乐的艺术家,但这五只指头此刻却发生异变,血肉完全透明化,露出内中骨骼、经脉,看起来十分可怖。
孙武见识不少,很快就认出这是运使某种法宝的特殊征兆,而且这个男子的黑发、衣袍仿佛被强风吹拂,像是灌满了风的船帆,飘扬鼓荡,阵阵森冷寒气自身上发出,显然正全力运使法宝,将自身力量源源不绝地输入法宝,让法宝得以发挥效能。
伤势好转许多,孙武神智清醒,近距离看了看这人的形貌,登时认出,这人便是御前侍卫银字部的大统领,银劫。
孙武上次见到银劫,正值意识迷乱,没什么印象,现在看了个清楚,心中讶异不已,听说这个人阴谋百出,狡狯多诈,是武沧澜的左右手,他这样子对自己施用法宝,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吧?不过,如果这人是银劫,那他所运使的法宝,应该就是那个什么青龙令了?可是青龙令的用处应该是召唤傀儡,这和治疗并没有关系啊!
这些想法在脑中掠过,孙武肩头一震,银劫似是行功圆满,将手掌撤离了孙武肩头,而这轮运功明显令他消耗不少力量,一双眼神露出疲态,气息微乱,本来孙武以为他一滴汗也没流,但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是他修练的寒冰真气厉害,所有汗珠甫形成便被冻为冰霜,一滴也没有流下,若非如此,他此刻恐怕早已汗流浃背。
(从这情形推算,刚才起码耗去银劫三到四成力量,要休养五到十天才能回复,他……他为什么肯做这么大的牺牲?)
孙武大感诧异,想不通为何银劫肯大耗力量帮自己治疗,却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掌声与大笑。
「妙!真是妙,青龙之令,洒水成兵,利用青龙令在血液中形成千百微型傀儡,缝补修复血脉,这治疗手法独步天下,真是妙到极点!」
笑的人是路飞扬,拍手鼓掌的人也是他,而他所说的话让孙武恍然大悟,青龙令的作用,是转化能量,具体成形,成为召唤物;寻常人体经脉的伤害,药石难医,但青龙令将冰劲透过血液成形,化为微型血偶,在肉体内各处血脉工作,接骨续肉,重诞生机,这事说来异想天开,但却是超级法宝的威力。
一想通这原理,孙武为之赞叹,如果不是亲身体验,实在想不通法宝还能有这种用法,但比起这个,孙武更想不通的一点,就是路飞扬明明是独臂人,到底是怎么拍手鼓掌的?
超级法宝确实有通天之能,这样一轮治疗后,孙武觉得精神大振,尽管还没有办法运气提劲,与人动手,但却已经不需要轮椅,可以凭自己力量站起来了。
「你……你为什么……」
孙武对着银劫,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这人应该是自己的死对头,可是自己刚刚又承蒙他很大的恩情,这笔帐真不知该怎么算了。
「孙武殿下,初次见面,您好,卑职是御前侍卫统领银劫,孙武殿下甫出江湖,就建功立业,干出了好大的事业,令卑职好生佩服,大武皇家有这样的子孙,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欣慰的喜事。」
银劫说话的声音很斯文,也很亲切,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教书的老师,给人的印象与他所负盛名全然不同,假如不是知道他过往的事迹,孙武极有可能一见面就会对这名男人产生好感。
不过,银劫亲自现身在孙武面前,并不是为了说客套话而来,在初见面的礼貌过后,他直接切入主题。
「先前的事态失控,意外导致殿下您的身体受创,这是卑职的过错,刚才为您治疗,希望能够稍做弥补,但是……该做的事情仍不会有改变。」
银劫说话的时候,一直是弯着腰、低着头,仿佛是一名谦卑的家仆,对主人做着报告。在聆听银劫说话的时候,孙武一点都感觉不出这个男人有什么威胁性,直到最后一句,银劫身上蓦地散发出一种如剑出鞘的寒气。
「身为御前侍卫统领,卑职希望殿下能知晓时务,顺应天命,率领慈航静殿归效朝廷,不过这番话殿下多半是听不进去吧?既是如此,卑职无须饶舌多言,现在就将最后通牒告知于您,若是拒绝归顺,王朝大军将会对慈航静殿发动攻势,另立服从朝廷的新掌门。」
银劫道:「如您所见,卑职虚耗了不少元气,需要十日时间休养,才能恢复力量,所以这十日时间,您可以好好考虑,是否接受卑职的意见。您的决定,将是慈航静殿会否化为血海的最终依据,希望您能好好想想。」
「这太没道理了吧?为什么慈航静殿一定要归附朝廷?这么多年来,慈航静殿也不曾与朝廷为敌过啊?」
孙武认真地提出反驳,不过这意见却被对方很轻易地践踏了,银劫摇了摇头,道:「殿下诚然天资颖悟,但有些人情世故您却完全不懂,今天我并不是与您讨论慈航静殿该不该被征服,而是告知您我们即将征服慈航静殿。我们也很清楚,人类生而平等,没有哪一个生命应该被征服与奴役,不过,既然我们有这能力去奴役人,有什么理由我们要安于平等?这些理论对您可能太复杂,您也不需要想太多,只要晓得我们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疯子即可。」
假如真是碰上一个鲁莽的疯子,孙武倒也无话可说,但此刻这个御前侍卫统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冷静清晰,在绝对理智的状态下发言,这听起来就让人格外怒火中烧。
激愤之下,孙武克制不住,一拳就往正前方轰击出去。这拳轰出,孙武心中一惊,想到对方的武功强过自己,这一拳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而且银劫深沉多智,这一下搞不好是他刻意设计,让自己攻击他,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已经中计,实在不妙。
孙武一采取动作,旁边的友方也进行援护。妃怜袖对银劫忌惮甚深,全副精神都盯在他身上,一见孙武与他破脸动手,立刻就要对银劫攻击,掩护孙武的一拳,但手指甫动,冷不防地一只手掌从旁伸来,按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掩护,妃怜袖动作一顿,发现拦阻自己的人正是路飞扬。
「不用着急,有那种不付钱的恶劣观众在欣赏时,你不用急着上去表演。」
路飞扬的提点,让妃怜袖警觉到可能有高手在暗中窥视,自己不适合暴露过多实力,但以自己的六识感官之灵敏,居然无法察觉到任何不妥,路飞扬又是怎么发现到的?
而另一边,孙武猛力击出的一拳,被银劫挥袖一拦,稳稳地拦截住,这点是丝毫不意外,但是当孙武一吐劲,金光灿烂,金钟劲透发出去,银劫的封锁立即溃散,袖子破裂,往后连退数步,一口血更咳了出来,染红衣衫。
孙武见到这一幕,这才明白银劫刚刚为己疗伤,虚耗的元气实在很重,令这个素来谨慎的强人难得地露出致命破绽,居然连自己的一拳都接不下,呕血负伤,这个人情确实不小,自己着实感到歉疚。
可是,这个念头才刚冒出,孙武就警觉到不对。敌人已经摆明态度,是为了征服慈航静殿而来,自己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拿不定心意,左摇右摆,届时战场上碰到,这将成为致命破绽,哪有办法守护慈航静殿,完成苦茶方丈的委托?
想通这点,孙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坚定,朝银劫拱了拱手,道:「银先生,你大损元气帮我疗伤,我很感激,但你既然要率兵攻打慈航静殿,我们两个就是敌人,我不会对你客气,十日后战场上重逢,你我一决胜负,若是你输了,我一定不伤你性命,会放你离开。」
以孙武的谦和个性,这还真是少见的豪语,而这反应显然也出了银劫、路飞扬的意料,所以路飞扬的神奇掌声再起,戴着银色面具的冰冷男子则是爆出一阵大笑。
「好,孙武殿下确实豪气干云,这样的反应与气度,连卑职也要开始相信,您确实是大武皇室的嫡系子孙了。」
话中有话,孙武隐约感觉到了点东西,但现在并不是多问、多牵扯的时候,孙武再次朝银劫一拱手,便与妃怜袖、路飞扬离去。
众人所在之处的营帐,早就在缠斗中被毁坏大半,一出营帐便看到外头大队人马团团包围,起码数千名御前侍卫与官兵列阵在外头,好像预备随时抢攻,见到孙武等人出来,所有士兵都感到讶异,不晓得该发动攻击或是让路,这时是纳兰元蝶出来号令,这才让孙武等人从包围网中撤开。
来的时候是坐轮椅,走的时候能凭自己力量出去,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大喜事,孙武望向周遭,发现这些士兵看自己的眼神都很怪异,大概是不太敢对皇子殿下动手,却又不敢什么都不做吧!
「小武先生,请小心身体,青龙令替你接续了血脉,使你伤势好转,但血脉初续,还不能承受太大的冲击,刚才你与银劫动手,这对你身体已经不好,这几天之内,还是小心为上。」
离开人群范围后,妃怜袖向孙武温言提点。孙武确实也觉得气息不畅,体内隐隐作痛,闻言心中一凛,开始放松身体,不妄动真气,但是看妃怜袖的表情有些异常,不由得心生好奇,提出疑问,难道银劫过去从没用青龙令救过人吗?
「确实是这样,青龙令是超级法宝,名头响亮,但我从没想过青龙令可以这么用,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青龙令用来救人。」妃怜袖苦笑道:「不过,比起这个,我更讶异听见银劫的笑声。在过去的纪录里,这人的情绪全都隐藏在面具之后,没有人见过他的喜怒哀乐。」
孙武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如此殊荣,而且十日后银劫就会攻击慈航静殿,这危机迫在眉睫,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
「嘿!小武,别想得太美啊,银劫预告你十日内王朝大军将发动攻势,这句话里就藏了两个玄机。」
路飞扬笑着表示,银劫是说十日内,可不是十日后,换句话说,这十天里头皇朝大军随时都可能杀上慈航静殿,攻敌不备。而且,所谓的发动攻势,未必就是恃强硬攻,也可能是发动阴谋,让倾向与朝廷合作的低辈僧侣们叛乱,慈航静殿现在动荡不安,只要银劫派出精锐战力,就大有可能压制慈航静殿。
「其实说这么多根本没用,因为到了最后,玩阴谋的人可能根本就不和你讲信用,等一下你回到慈航静殿,寺院突然失火,一堆御前侍卫冲进来见人就杀,那个戴面具的现身出来,跟你说对不起,因为他撒谎了……这样,你又如何?」
「啊?那个银劫说话从来不讲信用的吗?」
「错了,银劫的信誉很好,这种喜欢搞阴谋的老鼠,反而特别需要建立信用,不然他与人约定东西,哪有蠢蛋还肯相信他?」
「可是你刚刚又说……」
「这就是那只老鼠狡猾的地方,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皇帝的奴才,那请问他立下的约定与皇命抵触时,到底哪个才算数啊?」
想也知道,当然是皇帝的命令比较伟大,所以皇命顺理成章地压倒了先前承诺,而这所谓的皇命,不过是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的合作技巧而已。
这样强大的对手,孙武也是首次遇到,和对方的情况相比,自己根本到处是破绽,如果正面冲突,己方毫无胜算。现在对付敌人的策略就只有两个:一是迅速增强自身实力,一是向外求援。
对外求援,目前自己根本别无外援,唯有与众高僧商议,看看能否有什么援手能帮得上忙;至于增长自身实力,本来重伤情况下不适合练武,但银劫的治疗却让身体大为好转,虽是仍不便与强敌作战,可是修练武功已不成问题。
(镇派四大神功里头,易筋经、洗髓经短时间内难有突破,金钟罩本已碰到瓶颈,但石壁上的遗刻却是一条新路,要是能够速成,金钟罩威力陡增,未尝不能与敌人一斗。)
这是呼伦法王刻意提示的明路,孙武相信这条路确实可行,而除此之外,另一个可行的方略,那是寻找西门宝藏。
(宝藏里包含两个部份,西门朱玉的武功再怎么厉害,也不会强过四大神功,再说这些神功练起来都要很久,缓不济急,但如果宝藏所包括的法宝是洛书,我能运使神掌的话,对付银劫就不是问题了。)
孙武这样想着,与路飞扬、妃怜袖加快脚步,赶回慈航静殿,希望能在有限时间内尽量多做一点事,而当他们回到慈航静殿,尚未进门,就听到寺院后方金铁之声大作,孙武吃了一惊,以为银劫不守信诺,先发制人了。
妃怜袖皱眉道:「不像,这种金属敲击声不似兵器互碰,倒很像是某种金铁之物的敲击铸造声。」
要比起听觉之灵敏,那当然没人比得过妃怜袖,孙武相信这个判断,只是想不通慈航静殿为何会动起土木、铸造东西。而当他们循声赶往寺院后山,在藏经阁的遗址旁,孙武突然看到一个好大的鹰架,上千名工人正在鹰架上攀爬系绳结,手腕与头上犹自缠着绷带的香菱,就站在鹰架底下,见到孙武回来,连忙赶了过来。
「少爷,抱歉,小殇小姐一醒来就催着我们开工,我们也不晓得她要做什么,您……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孙武抬起头来,只见小殇头戴工程帽,手上拿着一张好大的工程蓝图,正踩踏在鹰架最高的那一层,与旁边同样戴着工程帽的赤魃村长说话,而鹰架中所搭建的物体,似楼非楼,似塔非塔,主要结构全是金属,当孙武定睛看去,赫然发现那好像是一个超大型的金属巨钟。
石壁遗刻上最后一幅的金钟!
孙武又惊又喜,差一点就跳起来了,很难得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当自己遇到难关,小殇不来捣蛋,而是主动配合时,那真是一个可抵千人的超强力助手。自己还在发愁该如何修练石壁遗刻,小殇已经采取行动,开始建造壁画上的那个大型金钟了。
「干得好!小殇,你这一下真是干得太漂亮了!」
陡得强助,孙武精神振奋,立刻请小沙弥去找来各堂各院首座,告知他们事情的最新发展,请他们早做防备。
紧急会议很快便召开,众长老高僧见到孙武无恙归来,伤势大好,无不诧异,但是当孙武转告银劫的话后,顿时掀起了一阵风波。
「银劫亲自出来了?这怎么可能?那个银面具不是一向喜欢藏在幕后的吗?他说这些话会不会有什么诡计啊?」
「强攻慈航静殿?不至于吧!本派弟子在朝野都有巨大影响力,朝廷虽然一直逼迫本派屈服,但从来也不敢恃强攻打,掌门人会不会理解错了?」
「银劫的作风,很难得采用这么强势的正面攻击,或许他这么说,是为了让我们杯弓蛇影,不得安宁,暗地里却用别的方法来对付我们也不一定,诸位同门不可不防啊!」
各堂各院首座俱是见多识广、江湖阅历丰富之人,一经讨论,千百种不同意见出笼,孙武听在耳里,觉得每一条都很有道理,但每个人各执己见,那么多意见纷至沓来,就不晓得该用哪一条才好了。
场面一时间显得很乱,众说纷纭,而在这样的混乱气氛下,一句不应开口的禁语,在无意间被人说了出来。
「这、这真是失算了,明明都已经让皇子当掌门,为什么朝廷还不满足?他们到底要进逼到什么程度才够?」
这句话只是单纯地脱口而出,可是在这话出口的瞬间,进行中的讨论一下子沉默下来,所有高僧都用一种指责的目光,望向那名老僧,而那名老僧也自知失言,惭愧地低下了头;最后,所有高僧都用一种很尴尬的歉疚眼神,望向孙武。
「这个……掌门人……呃……我等……」
「算了,不用解释,我明白的,现在这不是什么问题,我们还是讨论退敌策略吧!」
孙武微笑着摇摇手,消解了这个尴尬的场面。然而,尽管外表平静无波,少年的内心却不平静,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众高僧拥戴自己,是因为自己承诺为慈航静殿挡灾,接下呼伦法王的挑战,或许有些人拥戴的理由是因为苦茶方丈遗命,但不管怎么说,那都与自己的身世谣言无关。
可是,从刚才的反应看起来,恐怕大多数高僧承认自己掌门之位的理由,正是看中了自己的身世疑云,甚至完全认为自己便是武沧澜之子,所以才让自己坐上掌门位置。换句话说,这也就代表在慈航静殿内部,有许多人认同对朝廷作一定程度的服从,换取和平与安宁。
(唔,武沧澜那边大概不这么想吧?银劫会宣告要强攻,一定是经过他的同意,这个天子可还真是辣手无情,只要是阻挡自己霸业的人,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啊!所谓的皇帝都是这种人吗?)
孙武摇了摇头,这样的结果真是始料未及,不过从某个方面来说,等于是一切回到原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碰到这样的情形,自己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心情,这还真是……好奇怪啊!
作者后话
去年下半年开始身体不好,元旦时候搞到在医院吊水跨年,病体怎样不是重点(那是资方的私事,与顾客无关),但存稿已经耗竭。
今年开始赶,不过身体状况还是有拖累,很容易头昏与头疼,拖慢速度,因此导致的后果,就是三月开了天窗,四月也出现延误,特此致歉,五月起会尽量正常,尽量啦……
《东方云梦谭》卷十二完第13集 第01章 临别信物 大侠承诺
整个情势的意外转变,让孙武在短短时间内,明白了许多东西,这些都是他之前不曾想过的问题。
计划的开始,应该是在自己到慈航静殿的时候就已经订下。当时,慈航静殿被连串内忧外患给弄得天翻地覆,这群僧侣既对功名利禄不感兴趣,又不擅长权力斗争,面对朝廷的长年进逼,明争暗斗不断,早就有做出部分妥协,换取安宁的想法。
不过,这“部分妥协”要做到什么程度,可就很难拿捏了。要如何作得不甚明显,却又恰到好处,这是令慈航高僧们所苦恼的地方。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负伤求医的少年来到慈航静殿,他扑朔迷离的身世,对慈航静殿而言正是奇货可居,整个计划也就在这时形成了。
如果让武沧澜之子接掌慈航静殿,那么,慈航静殿就等若在朝廷的掌控中,朝廷也就没有理由再迫慈航静殿屈服。而这个计划更妙的一点,则是这个皇子自小失散民间,个性没有沾染到其父的暴戾之气,推举他坐上方丈之位,非但可以作为朝廷与慈航静殿的缓冲地带,更可以用佛法教化于他,日后也不用担心又出一个武力至上的暴君。
乍然想来,这条计策面面俱到,确实是个两方面都能双赢,没有人会受到伤害的好计略。然而……
(这……这条计策好鸟,而且好蠢,根本就是一条会死得很惨的绝户计。失败的理由是……对方从来就只喜欢独赢咧。)去见呼伦法王时,妃怜袖曾对孙武解释过御前侍卫的戒慎恐惧。当时他就已经有所领悟,感受到武沧澜的为人与作风。这个暴君的个性,至尊无上,最恨就是遭人算计,无论敌人做了什么退让、彼此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只要他觉得有人胆敢臆度他的心意、算计于他,那就会引来他的愤怒,宁愿不顾利益计算,玉石俱焚,也要给予对方惩罚。
所以,想出这条计策的人,压根就算错了武沧澜的个性,现在弄巧成拙,武沧澜非但不领情,反而授权银劫,恃强对慈航静殿发动最后攻势,一场大祸迫在眉睫了。
想到这一点,孙武叹了口气,把自己所想的东西说了一遍,在座本来表情尴尬的众高僧,目瞪口呆,又是错愕,又是扼腕,显是想不到会招致这等结果。而这情形看在孙武眼中,则是更慨叹慈航静殿虽非无人,但却是没有擅长计略规划的人才,否则,武沧澜的个性这么明显,设计者怎么会计算不到这一点来?
“各位大师,现在后悔已无济于事了,还是认真想个办法,看看怎样能解决问题吧。”
孙武的坦率态度,令一众慈航高僧无地自容,可是说到实际的应变策略,没有人能提出什么建设性提案,讨论了老半天,唯一听起来比较有可行性的,就是向同盟会求援。
“掌门,向同盟会求援吧,同盟会是现在的天下第一大帮,会中的本派弟子占了一半,若是我们请求援助,他们必会赶来,届时结合两派之力,声势浩大,无论朝廷怎样恃强逼迫,我们都有足够本钱应付。”
苦岩法师的提议,乍听之下极有道理,但是当孙武询问在场众高僧,却发现人人面面相觑,这方法似乎有难以实行之处。细问之下,才知道同盟会的成员有一半是慈航子弟,但另一半却是河洛门生,若是河洛剑派配合朝廷,扯起后腿,同盟会的行动便告瘫痪,恐怕未必能及时来援。
事实上,正是因为慈航、河洛两派的暗中较劲,相互牵制,同盟会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大帮,近几年来已经难有作为,在连续的内耗中消磨了实力,声势大减,这次要指望同盟会有所行动,单单靠少盟主袁晨锋是不够的,除非是不问世事多年的主席亲自出马,这才有可能打破僵局。
孙武皱眉道:“但是,我入江湖不久便已听说,陆大侠几乎已经处于半退隐状态,要请他出来主持大局,恐怕不太可能,还是各位大师有什么方法,可以请动陆大侠出山呢?”
事出必有因,陆云樵号称天下第一高手,五绝神剑世上无双,照理说应该再没什么事能难到他,为何他要在声望如日中天的时候,撒手不管同盟会的事务,这点迄今还是一个谜团,孙武也无从知晓,只有期望年长自己许多的众僧能给出些情报。
起初,室内陷入一片令人不安的沉默,跟着,似乎是感到慈航静殿的危机迫在眉睫,众高僧努力回想各种蛛丝马迹,哪怕是多荒诞不经的传闻,现在都成了救命的稻草,最后,在一片沉重的呼吸声中,有人发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声音。
“……或许……或许找到那件掌门师兄的遗物,就能够请陆大侠……唔,不过这只是个谣传,搞不好根本没有这件事……”
这段话说得有气无力,非常心虚,如果不是因为室内太静,孙武搞不好还听不到这一句,而那句“掌门师兄的遗物”,勾起了孙武的注意力,急忙追问,这才由苦星大师作出解释,说出一件不知真假的传闻。
“据说,在陆大侠归隐之前,曾派人前来慈航静殿,交给苦茶师兄一件信物,说是只要日后慈航静殿有难,苦茶师兄持信物号召,那么陆大侠无论身在天涯海角,必来救援……这事江湖早有传闻,不过,否真有此事,连我们也不知道。”
苦星大师道:“陆大归隐之前,确实有派使者前来,但那纯粹是问安致意,别无他话,更没有留下什么信物,这事我们都在场,可以作证。若真有这件信物存在,请陆大侠来援自然不是问题,一场大祸也可以消于无形,可是……现在偏偏就是没有啊。”
这个方案没法派上用场,在场的众高僧无不吹嘘,但孙武却为之一惊。任徜徉曾不只一次说过,苦茶方丈的宝贝是一件信物,而苦茶方丈生前也承认过,所以应该是确有其事,并非只是传闻。
那件信物确实存在,只要能找到这件信物,就能够请动陆云樵出山。这位天下第一高手,是大地上神一般的伟人,连无敌的天妖都败死在他手上,如果是由他出来主持公道,哪怕是朝廷调动千军万马来攻,恐怕士兵也无心作战。届时,朝廷如果要强攻,恐怕只能由武沧澜亲自现身督战。否则其他将领无此威望,更抵受不住这当世第一强人的雷霆一击。
只不过……短暂的兴奋之余,孙武又想起了一事:倘若说慈航静殿内,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信物的真相,那么黑衣人无疑就是其中之一,但黑衣人曾说过的话,却与现有线索对不起来。
“那是苦茶方丈的私人物件,不属于慈航静殿,所以你这新任方丈无法继承,而朝廷一再对慈航静殿苦苦相逼,除了要本派完全屈服效忠外,这件东西的存在也是一大理由。”
能够请动,甚至可以说是命令陆云樵做一件事,这种东西当然是连朝廷都想要,而这件信物是陆云樵与苦茶方丈交情的证明,与慈航静殿无关,所以自己这个代理方丈无法继承。
黑衣人曾经以为自己想要这件信物,是想请陆云樵出手医治,这事自己不曾想过,但黑衣人也表明,佛血舍利造成的伤患,连陆云樵都束手无策,这点现在想来还真是噩耗,然而……
“其实那件东西已经失去意义,最初它诞生的目的,已不再存在,现在人们所在意的,是它的附加作用……”
这句话就让人颇费疑猜,想不透这话的真正涵义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少年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去找黑衣人,或许只有他才能回答自己的问题。
于是,孙武匆匆结束了讨论,请在场的诸位高僧协助,加强慈航静殿内的警戒,调集寺内好手,增强战力,以备一战,同时联络袁晨锋,希望他能够站在慈航静殿这一边,予以协助。
把这些事情做了个定案后,孙武便赶往后山,预备寻找黑衣人,向他问个清楚,在经过后山时,那边的建筑工程已经小有雏形,巨型金钟的轮廓出来了,但复杂的内部显然难住了所有技师。
慈航静殿本来就没有法宝开发师,连能够帮忙的辅助技师都没有,现在是因为孙武开放禁令,慈航静殿重金请来一批技师,在寺内安装各种设备,所以才有现成|人手,但这些技师的素质有限,突然要他们照地道遗刻来建造金钟,这东西见所未见,他们的能力与手边装备都不足。
孙武看那边好像遇到了难关,正想去关心一下,打气几句,哪知道才一举步,工地那边轰然一声巨响,仅具外壳的巨型金钟从内部冒出火花,跟着便喷出火焰与浓浓黑烟,迸炸开来。
“哇!怎么搞的?”
孙武吃了一惊,就看到那座巨型金钟四分五裂,把所有的鹰架支柱压断,垮塌下来,所有技师、工人慌忙逃生,总算是跑得不慢,成功逃过一劫,没有出现伤亡。
记得当初小殇是站在鹰架的最顶端,拿着工程蓝图在那边监造,现在整个鹰架垮塌下来,小殇的位置非常危险,孙武担起心来,正想去看看状况,旁边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
“少爷,请不用担心,这点事情伤不到小殇小姐的,她一开始就已经站在最安全的位置,说得实际一点,这里的人都死光了也死不到她。”
香菱道:“她说,遗刻里的东西建造不易,过程中有很多容易出事的地方,要你不要为她担心,专心去办你该办的事,与她分工合作,这样做什么事都会快一点。”
“……她要我别替她担心?她真是这么说的?她应该是说,要我别碍她的事吧?”
“呃,少爷您真是小殇小姐的知己。”
香菱表示,小殇的工作自己无法帮得上忙,所以被派来协助孙武,虽然身上还有伤,做不了什么体力活,但帮忙思考一些东西,替孙武出主意,这还是做得到的。
孙武点了点头,与香菱一同前往后山禁地,去找姗拉朵与黑衣人,沿途孙武把先前坠落崖所见的事物、呼伦法王所做的提示,和香菱提过一遍,香菱仔细聆听,只有在关键处才偶然提几个问题。
谈话中,孙武似对建筑工地那边的情形感到不安,频频回头探看,这情形落在香菱眼中,委实感到不可思议,不久之后,她忍不住开口了。
“少爷,恕我无礼,但有个问题很想请教您……”
“……呃,有什么话起问,你问啊?”
“您对小殇小姐的宽容,会不会……过分了一点?”
在香菱看来,孙武对小殇的宽容何止是过分,简直就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平时的打打闹闹,还可以解释成个性恶劣或是恶作剧,但玩到危及性命的地步,这就超过了应有界线,万一有什么不小心,那不是把命都给玩掉?
可是,令香菱最为不解的,就是孙武听完自己的质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种很困扰的表情,像是不晓得该怎么对自己解释。
“香菱啊,小殇很爱胡来,但其实她做每个动作前,都有很精密的计算,也都有做安全措施,如果真的会危及生命,她是不会放着我做的,只不过她的个性很强,这种话她不会承认,也不会说出口的。
“您说小殇小姐做的事都有计算,但这次的事,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安全措施,你们两个差一点就坠崖身亡了,后来虽然侥幸得救,还找到了宝藏,但那全部是运气,您该不会说这也是小殇小姐的计算吧?”
说到这一点,香菱尤其感到愤怒,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孙武安全,便撇开少年自己惹来的麻烦不算,小殇根本就是危险的源头,像这次差点坠崖身亡,自己听到的时候吓出一身冷汗,若是真的孙武意外身亡,自己肯定要为此付出严重代价。
不过,讲到了这一点,孙武却显得很不好意思,欲言又止了半天,这才开口道:“呃,这次的状况比较特殊啦,虽然她推着我东奔西跑,是为了要找宝藏,但坠崖……那是意外啦。”
“意外?这未免令人难以置信了。就算真是意外,我觉得小殇小姐也该担负起责任,不然什么事情都一句意外,那不是太轻松了吗?”
“……你说得也对,我回去以后,会好好说说她的。”
孙武这样回答着,但对于他回去以后,会否真的说说小殇,这点香菱没有把握。就连孙武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理由不是因为惧于某人的淫威,而是因为小殇确实有负起责任……以她自己的方式。
自己当时真气涣散,金钟无法凝聚,等若是不设防状态,坠落山崖必死无疑,但当时的小殇,同样是不能使用法宝,状态也仅仅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孩,坠崖死亡的机率甚至还高过自己。小殇应该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但她仍是选择跳下来救人。这就是她的道歉方法,倘使救援失败,那结果就是与孙武一同毙命于深谷,摔个尸骨无存。
(那家伙从小负责任的方式就很激烈,动不动就拿命来赔,近几年已经比较少见这种行为了,还以为她学得文明一点了咧……)孙武知道,在小殇看似对什么东西都不在意的闲散外表下,其实她的个性很强烈,要她为了意外错误,哭着流泪向自己道歉,那是杀了她也做不到的事,所以碰了什么问题,她能向自己表示负责的方法,也就是拿命来赔了。
(这个笨蛋,如果我真的摔死了,你赔上命,我也活不回来啊,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即使你愿意赔命给我来补过,我……我也不想死啊!)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实在颇失英雄气概,孙武摇摇头,把这件事情置诸脑后,预备等闲一点的时候再来处理。
和香菱一起抵达姗拉朵所住的木屋外,孙武叫了几声,但黑衣人始终不曾现身,仿佛知道孙武为何而来,刻意选择了躲避,对孙武避不见面。
黑衣人不现身,姗拉朵也好像不在屋里,孙武喊了一会儿,迫于无奈,只得在姗拉朵门前等待,希望这两个人能够现身了出来,解答自己的疑惑。
“少爷,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急着往这边跑呢?”
香菱提出疑问,孙武眼看左右无事,等也是等,就把适才会议中从高僧所说出的资讯,全都告诉香菱。在目前身边的伙伴中,香菱极其聪慧,分析事务的能力也最强,孙武觉得把事情交给她来研判,或许会得出什么不一样的结论。
“唔,那件信物的传闻,以前万紫楼内也有类似的情报……可是……”
香菱皱了皱眉头,搜索脑里的记忆,只记得当初所看到的报告上提过,苦茶方丈手中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信物,可以用来要求某人完成一伯事,但报告上只说“某人”,并没有说是陆云樵。照理说,这么重要的大事,调查报告不该写得这么语焉不详,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问题现在是肯定找不到答案的,香菱没打算浪费太多时间,转而想起了另一个关键。
“少爷,如果这食物是用来请陆大侠完成承诺,那……村长老爹要那件信物做什么?”
“是啊,我也想不通,难道老爹是想请陆大侠来帮忙治病吗?陆大侠的医道很好吗?这我想了好久,还是没有答案……香菱,你怎么这种表情?”
香菱觉得,这怪不得自己的表情怪异,天底下大概也只有这个小少爷才会如此迟钝,相信有人召唤出陆云樵只为了治病,况且,除了孙武自己,其他大概没有任何人会相信那位村长老爹有病吧。幸好,这份迟钝只是发生在与村长老爹相关的事上,如果所有事都是这样,那可……
突然间,香菱脑中冒出了一个怪异的念头,孙武的这种迟钝,究竟是天生、偶然,或者是一种“人为”呢?在自己的记忆中,魔门有几个分支,研制出能够影响人类深层意识的法宝,该不会……
“香菱,你在想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不说话了?”
“喔。没什么,我只是……嗯,少爷。您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姊姊和村长先生指引你来慈航静殿,不是为治病,只是想你来这边接触、学习某些东西呢?”
香菱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孙武一惊,过去他从不曾这么想过,现在想想,不是没有道理,但若真是这样,老爹他们想传达给自己的讯息是什么呢?
老爹不可能预测得到自己将成为慈航静殿掌门,即么,他们是想让自己与苦茶方丈接触,得知苦茶方丈有私生子的事?这听来很怪,因为自己现在越来越怀疑苦茶方丈到底有没有私生子,甚至……苦茶方丈真的过世了吗?
如果是想把自己推上火线,让自己来面对朝廷的一再威迫,替慈航静殿处理问题,这也说不通,因为自己没有那个能耐,率领慈航静殿反抗朝廷。真寺想要做这种事,老爹自己下来,那还比较有希望成功。
目前想得到的东西,似乎都不是答案,而自己到慈航静殿以来,除了被牵扯入朝廷与慈航静殿的斗争,唯一接触到的,就是西门朱玉的宝藏。事实上,呼伦法王的来访、朝廷对慈航静殿的野心、慈航静殿的秘闻,这些或多或少都与西门朱玉有关系,此人虽已身亡十余年,却仍能影响江湖局势,自己坐在这里,仿佛都能嗅得到他的气息。
“好奇怪,一个小小的淫贼,怎么能牵扯出那么多事?”
孙武确实是觉得奇怪了,之前呼伦法王曾经解释过,西门朱玉除了是淫贼,也是个非常杰出的盗贼,所以才能搜集到这么多的珍奇异宝。但回顾起自己所接触到的讯息,在西门朱玉轮廓越来越清晰地同时,有些东西反而更模糊了,感觉上,这么一个小小的淫贼,却有着不逊于陆云樵、武沧澜的存在感,这是很难解释的一件事。
还有,西门宝藏的价值,除了那些神奇的法宝,西门朱玉的武功也是一大要点。传闻西门朱玉的天绝四式,震惊当代,败过无数的英雄豪杰,那时是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一个人如果有才能,即使是想要平淡度日,都会被扯进时代漩涡里,身不由主,西门朱玉的武功这么强,会只是一个普通的淫贼与盗贼?
西门朱玉曾经加入慈航静殿的训练班,在这里学习武技,当时他似乎仍未成名,不是那个日后扬威江湖的大淫贼,换句话说,那个训练班似乎是一切的起点,如果要调查什么东西,那无疑是最好的资料。
想到这一点,孙武霍地站起,拉着香菱未伤的那只手,朝山下跑去。
“少爷,怎么了?我们不等黑衣前辈了吗?”
“别人有心躲我们,我们走了他们才会出来,现在多等无益,我们先去处理其他重要问题。”
孙武拉着香菱狂奔,赶去慈航静殿保管过去弟子纪录的法鼓院,沿途碰到一些低辈弟子,都说长老们有事急着与掌门会商,便让他们传话,请所有长老到法鼓院会面。
法鼓院首座苦岩禅师,听了孙武的要求后,面露尴尬之色,表示孙武身为代理方丈,自然有权调阅所有的机密,但那个时期却是例外,因为当时闹得丑闻太多,为免后人查阅时面上无光,所以索性全部销毁,让那个时期变成一片空白的断层。
“什么?那个训练班是苦茶方丈负责的?”
孙武大吃一惊,却也感到扼腕,因为这么一来,所有线索又都卡断在苦茶方丈的身上。
这么看来,苦茶方丈的死,实在是一切困扰的源头,自己如果想让这些线索发展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苦茶方丈死而复生。想到这里,孙武再也忍耐不住,拔足飞奔,朝苦茶方丈的墓|茓赶去,后头的苦岩禅师不解,连忙叫唤。
“掌门!掌门你去哪里啊?各院首座还等着与您会报呢。”
“我受不了了!现在就去刨前任方丈的坟!”
“什么?”
骤闻如此激进的反应,苦岩禅师几乎吓得跌坐地上。而孙武跑出数步后,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
“对了,一切不是就此断掉,还有一个地方有可能……”
想到这一点,孙武连忙改向,就要这么奔冲下去,却半途被迎面而来的大批高僧给拦住。
“掌门,掌门,有急事与您商量,您且慢走。”
自从孙武接任掌门以来,寺中权位最高的佛光院首座苦星大师,几乎就是形同副方丈的存在,现在看到他气急败坏地赶来,孙武也觉得一不定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忙连声催问。
原来,诸位高僧秘密会商,觉得朝廷若要派兵马强行攻破慈航静殿,此事听来太过惊世骇俗,可能性不高,最有可能的方略,还是制造个什么藉口,取得大义名分,这样子举兵攻击慈航静殿,慈航静殿这一边就难以抵挡。
慈航静殿多年来一向循规蹈矩,苦茶方丈又行事低调,照理说应该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外头,但是众位高僧仍是不放心,派遗门下调查低辈子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流言蜚语散播。这些年来,朝廷屡屡鼓动慈航静殿的年轻子弟改革、推翻腐朽高层,如果有什么谣言要散播,肯定会从这些低辈子弟之间传开,效果最好,速度也最快。
“那……各位长老,你们有查到什么吗?”
孙武一问,就看到各堂各院首座忙不迭地点头,表示确实已经有某些不利的谣传开始散播,低辈子弟之间纷纷传说,慈航静殿窝藏了十恶不赦的钦犯,这种行为形同支持罪犯,朝廷极有可能发动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届时恐怕会有发生武力冲突。
“哦,用这藉口进攻慈航静殿,这确实是妙着,可是……我们慈航静殿里头,真的有这种犯人吗?”
不说还好,孙武这么一说,诸位高僧的目光全部移到他身上,无言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呃……是我吗?”第13集 第02章 绝学惊现 情倾天下
仔细想来,这倒也没错,孙武本来就是正被通辑中的罪犯,还是由御前侍卫直通军部发下的通缉令,是最严重的朝廷钦犯,如果朝廷要以这名义强攻进来,把人逮捕,那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我记得,慈航静殿过往一向是法外治权,门下弟子虽然偶尔朋触犯法律,但也都是由慈航静殿的戒律院处理,当然……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朝廷是一定不会认帐的。”孙武摇摇头,道:“那么,诸位长老以为如何?我是不是该退位离寺?”
“不,这么做万万不可。”
“咦?”
自从晓得慈航众高僧为何承认自己的掌门地位后,孙武本来以为,白己的利用价值既然没了,就随时都可能被人过河拆桥,所以刚才听苦星大师那样一说,合认为是高僧们要自己离开,让朝廷没有藉口,哪知道自己的话一说,居然被苦星大师给否定。
“掌门,我等出家人虽然愚鲁,却也不至于不分是非。什么查缉钦犯,都只是朝廷要迫我等屈服的藉口,既然是藉口,少了一个,随时可以再生一个,我们如果只针对这些藉口去做处理,最后只会疲于奔命,徒然落入敌人的算计。”
苦星大师道:“掌门你年纪虽小,却对我慈航静殿贡献良多,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无法庇护于你,那怎么说得过去?倘使还把你赶出寺外。这等过河拆桥的作法,泯灭人性,我等如何还有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因此,我等是来请掌门人坚定立场,无论如何,不要被这些小伎俩所影响。”
尽管一口一个“出家人”,但苦星大师的作法,却有著江湖好汉的侠情道义,而在他身后的诸位高僧,看来虽然没有太激昂的表情。不过每个人都是一副下定决心的眼神,看在孙武的眼中,这确实很有鼓舞的效果,也因为如此,少年再次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斗不过河洛剑派。”
这是一声很轻微的喃喃低语,孙武说起来像是抱怨。但嘴角却不自觉地浮现笑容。
而当少年抬起头来,所看到的东西,却是眼前一众高僧的脸上。全都洋溢着一种无畏的笑容,像是在告诉孙武。他们已经作好了准备。
“谢谢各位的支持,那我们就团结起来,与朝廷斗一次吧!”
孙武向各堂各院首座弯腰致礼,表示自己的感谢,而在他要赶奔下山之前,苦星大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慈祥地微笑说话。
“掌门,你来到慈航静殿之后。经历了很多事,其中有许多是普通人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里头也有很多权术阴谋,想必你为此感慨良多,可是,作为你的长辈,我们还是希望让你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坏事,只要你一直走在光明路上,光明就会伴随着你。”
这种听来完全是励志箴言的话。从苦星大师的口中说出,孙武不晓得这该说是特别有说服力,或者该说是啼笑皆非。然而,无论用哪种方法解释,这些话绝对是有效果的,孙武觉得自己胸中暖洋洋的,非常的舒服。
到了最后,慈航静殿并没有辜负作为两大圣宗之一的光荣,主事的高僧们在紧要关头时,是决定依照良知来做判断,这点让孙武很窝心,仿佛来到慈航静殿后所遇的种种险难都有意义,成年人的世界里,并不是只有权谋险恶,也是有这么一批人知道何谓良心的。
带着这份喜悦,孙武急奔下山,不过,对这情形感到喜悦的,并不是只有少年一个。在孙武的身影消失之后,另一个身影在众高僧的身后出现,双掌合什,高颂佛号。
“阿弥陀佛,诸位师弟终于有所领悟了。”
来得毫无迹象可寻,出现在众高僧身后的黑影,赫然就是这几日大为活跃的黑衣人,但众高僧却像是对他的出现毫不奇怪,纷纷转身,对他合掌回礼。
“阿弥陀佛,若非师兄昨夜苦心点化,我等至今仍是执迷不悟,不愿相信朝廷对我慈航静殿真是赶尽杀绝,不留一丝余地。”
苦星大师率领一众高僧向黑衣人行参见礼,黑衣人回了一礼,但却没有四答苦星大师的问题。
“那么……师兄打算何时现身?”
孙武奔冲下山时,在慈航本院的大门口,香菱已经等在那里,一见他出来,立刻跟上,尽管身上有伤,但万紫楼的轻功独步天下,香菱很轻易就跟在孙武身边,随他一同向山下冲去。
就在两人离寺的同时,慈航本院的后山隐隐约约传来一声闷响,好像什么庞然大物爆炸开来的声音。听见这巨响,孙武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呃……香菱,那个声音该不会是……”
“您猜得没错,又炸开了,工程比预期中要困难得多呢。”
孙武原本对小殇那边期望甚深,希望在战斗爆发之前,小殇能够把那座巨型金钟处理完毕,自己就能修练遗刺上的金钟奇功,但是照这个情形看起来,这件事恐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少爷,我们要去哪里?”
“我想到一个地方,那里可能有很多资料可以看。”
孙武所想到的地方,就是万佛城中的破商店。那间商店存在的时间既久,又保留了太平军国时期的遗留物件,或许有些什么蛛丝马迹留下,尤其是回想到那间商店后院的练武痕迹,还有伙计说以前那里曾经出租给慈航静殿,做训练班的习艺场所。孙武就觉得自己上趟实是看走眼了。
除此之外,当初莫妲芭会跑到那间破商店来寻宝,这也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这么几个线索串组在一起,孙武便觉得事有蹊跷,决定亲自去破商店再看一次,或许能发现什么之前所忽略的东西。
上次在破商店,孙武遭遇纳兰元蝶,双方大打出手,几乎把人家的店都给拆了,这次重去。孙武想想也觉得尴尬,不晓得拿什么脸去面对店老板。不过,当他与香菱一同进入万佛城,来到那家破商店的附近,却听到异常的气劲交击声,有人正在那边战斗。而且还是高手。
“糟糕!可能被人捷足先登,香菱,快点!”
孙武赶着绕过街角。探出头一看,顿时对所见到的东西大为吃惊。
在那边激斗的两方人马,其中一方只有一个人,还是孙武的熟人。
“任、任兄?”
任徜徉一身白衣,正与敌人斗得甚紧,而他的敌人虽然身穿御前侍卫服色,但所使用的武技却是剑艺,还是七个人围攻任徜徉一个,从架式看来。怎么想都是河洛剑派的门人。
慈航静殿与河洛剑派一直处于暗中较劲的关系,西派门下平时很难得会发生正面冲突,唯一的例外,就是有其中一方换上官服或制服,以官府名义执行公务,那就顾不得两派情谊,必须“秉公处理”了。
任徜徉虽然名声不佳,但锋头之健,却是两大圣宗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慈航静殿的低辈子弟口中不敢说。却有不少人暗暗支持这位轻狂放荡的师兄,尤其是任徜徉经常折辱看不顺眼的人,里头固然有慈航静殿子弟,但大多数却还是河洛剑派门徒,因为这个理由,河洛剑派上下对其恨之入骨,双方在江湖上爆发的冲突不晓得有多少次了。
“任徜徉!你这头伤风败德的猪狗,恬不知耻,为祸江湖,我等今日要为武林除害!”
“哼!倚多为胜,还敢自夸什么英雄好汉,河路派的教育还真是奇怪。”
“呸!我们今天是在诛灭奸邪,谁在和你讲什么英雄!只要能够为江湖诛灭你这个大害,我等情愿牺牲一己名声,即使背负骂名,也要消灭你这败类。”
带头攻击的那名河洛剑客,出剑如风,刚猛迅捷,确实是名家风范,但更令孙武注意的,是他一面说话,却一面露出喜悦陶醉的神情,仿佛这种牺牲自我名声,成就大义的作法,让他打从心里为之沉醉,而这样的神情不只是他一个,在他身旁的六名同门,脸上的表情也都与他相差仿佛。
就是这样的表情,让孙武有一种猛冒鸡皮疙瘩的感觉,而任徜徉显煞也没有好感,右掌连击数记,冷冷道:“原来河路派是不和人讲英雄的,那你们也没什么需在牺牲的,因为区区一群鼠辈,何来名声之有?被人唾骂根本是活该的。”
“住口!侮辱我河洛派名声,你这败类今天非死不可!”
为首的那名河洛剑客一声长喝,手中长剑蓦地火光大作,扬带起一片火云,向任徜徉席卷而去。任徜徉侧身闪避,但环刺在周身的六柄剑同样盛放红光,释放出高温火焰,左挑右刺,同时攻至,彼此间配合得一点空隙也没有,这就令任徜徉顾此失彼,左闪也不是,右躲也危险,闹得好不狼狈。
剑阵的威力不只如此,除了火焰之外,空气中隐约带着腥臭气息,说明了火焰中挟带着毒素,虽不是见血封喉,但应该是强烈麻痹一类的效果,任徜徉每次被火焰从旁扫过,就一阵晕眩,动作也迟缓下来。
这情形落在孙武眼中,立刻引起了他的愤怒,想要冲出去替任徜徉解围,但却被香菱给拦住,理由是区区几个人,应该不至于难倒任徜徉,敌人恐怕有后着未现,还是等敌人的主战力出现,再去加入战斗未迟。
言之有理,孙武暂且按兵不动,观摩起这场战斗,而那七名剑客的剑阵,登时引起了他的惊叹,“这些人都是河洛剑派的?使的剑法很有一手啊!”
孙武不是第一次看到河洛剑术,这七名剑客除了领头那人,其余的也算不上一流高手,但正因为如此,才让孙武讶异,因为这七人组成的剑阵,居然能衍生出无穷变化,辅以烈火、剧毒,竟将任徜徉困死,脱身不得,这等威力实在是很惊人。
“嗯,少爷,领头的那个叫嵩重龙,是河洛派五剑之一。”
“五剑之一?也就是说,这家伙和那个什么华孤峰是同等级数?”
“是的,嵩重龙因为投入官场较早,现在已经是御前侍卫的重要人物,奴婢记得……好像是铁字部吧。”
“那个铁中堂的手下?”
两个熟人,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孙武倒不致于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对于这个嵩重龙,总感觉他似乎算不了什么人物,很讶异任徜徉居然被他们围攻得如此狼狈。香菱察觉到了这一点,对主子提出劝谏。
“少爷,请您不要大意,嵩重龙的本领不只如此,他现在所用的长剑,是配合同门剑阵的制式货色,并不是长河真人所赐给他的法宝,您的武功或许能稳胜他,不过若他使用法宝,胜负就很难说,因为我也不知道他的法宝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威力。”
香菱说得慎重,孙武也有所警觉,记起华孤峰所用的银链剑锁怪模怪样,而这个嵩重龙所使用的兵器,只不过是一柄厚重大剑,看来毫不惊人,说不上是什么厉害法宝,应该是为了提升剑阵威力而用的兵器,不是他自己的得意武器。
可是,战斗应该是全力以赴,嵩重龙不用自己的趁手兵器,却一意以剑阵杀敌,难道这个剑阵比他自己全力出战还要强吗?
“少爷,并不是这样的。河洛派通常是使用阵势,凭靠团体战或车轮战的优势,先耗去敌人的体力,然后才发动雷霆一击,他们现在的战术,应该是尽量消耗任先生的力量,制造适合正面硬撼的时机,只不过……”
香菱皱眉道:“任先生要是用神掌强行突围,这个剑阵应该困他不住,为什么他不这么做呢?或者,敌人就是想让他耗去一记神掌,他看出了这点,所以迟迟不动手?”
这个困惑不用香菱说,孙武也在纳闷,可是同为神掌的修练者,孙武知道使用神掌损耗元气极大,或许任徜徉还没从上次的虚耗中回复,现在是想用也用不出,以致力量大打折扣。
不过,孙武很快就找到答案,因为彼此的武功路数相近,孙武比香菱更快看出任徜徉的动作有异,左手更是一直斜倚在身旁,直到一下转身,孙武看了个清楚,任徜徉的左臂鲜血淋漓,好像被什么极锋利的兵器给重伤了。
“嘿,姓任的,你的神掌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再晚一点,等你恶贯满盈,想使都没机会了。”
“放你的狗屁。要不是你们这票鼠辈暗箭伤我,趁人之危动手,你们早就被我打成肉酱了!”
任徜徉大怒骂道,似乎想举臂出招。但甫一动肩,左臂就像痛得提不起来,身躯剧震,前额一下子流满大汗,身形一顿,左腿又多添一道焦灼剑痕,还险些被一剑洞穿小腹而过。
这样折情形,落在敌人眼中。自然是一个等待多时的喜讯。
“哈哈哈,上兵伐谋,你这等败类人人得而诛之,不趁你有伤的时候动手,你不就飞上天去了吗?”
嵩重龙大笑声中,手中剑势骤紧,其余六名同门像是得到信号,手中长剑烈焰飞腾,像七条火龙似的。环绕任徜徉猛攻,孙武身在老远距离外,都感受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正暗叫不妙,预备动手相助,却看到一个更糟糕的景象。
在任徜徉身后的街角。有一个人悄悄地探出身来,手上拿着一条银色长炼,正是之前也交过手的华孤峰。他手持兵器,目光盯准了任徜徉的背心,银链剑锁像是随时都会飞掷而出。
贯串敌人的身体,而若配合剑阵的最强一击,孙武觉得他有相当的机会成功。
情势已不能再等,孙武一步跑了出去,却想到自己并没有什么远距离攻招,等自己跑到任徜徉面前时。他恐怕早被人砍作八块了。这么一想,孙武侧头望向香菱,却见到她已经扣了五支红色羽毛在手中,正要脱手掷出。
(红色羽毛!这不是宝姑娘专用的法宝吗?香菱也会用?这大概是万紫楼的制式法宝吧。)这个念头掠过脑海,孙武陡见香菱眼中出现讶色,这丝讶异神情显然不是针对自己,因为香菱的眼睛正凝视着战局。孙武连忙转回头去,看看任徜徉那边的状况,却见到他负伤的左手软垂,右手却放弃防御,按放在腰间。
(咦?这姿势……好像在哪里看过。)孙武陡然想起一事,那日与任徜徉联手,对决呼伦法王,两人一同被压在玲珑宝塔下面时,任徜徉无力使用神掌退敌时,也曾经把手这么放住腰间,好像要施展什么利害招数,只是最后被黑衣人现身相救,没有使用出来,现在旧事重演,任徜徉终于被迫亮出救命底牌。
“妈的,河洛派的狗种,不要把人给看扁了!你们现在全部都是死人了!”
任徜徉冷冷地哼了一声,在那短短一瞬间,孙武好像看到他的发色、瞳色有些变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一切就被一道雪白晶灿的亮光所取代。
从任徜徉的腰间,赫然抽出了一把极为柔韧地缠腰软剑,剑身仿佛是一种发光体,甫一拔出,便带着一道雪亮白光,连周遭的熊熊烈火都遮掩不下,任徜徉也同时消失了身影。
六柄长剑交叉错过,全数落空,没有一柄命中目标;华孤峰的银链剑锁在这时破空而来,没有能够击中任徜徉,反而误中他人,把一个河洛剑客的脑袋打得血肉模糊。
惨呼、痛叫、怒骂声,几乎在同一刻连接响起,但由于每个人的视力都被强光所乱,没几个人能真正把握事态,有人甚至以为任徜徉已经毙命,高兴得大喊大叫。可是,没过多久,所有的声音都静寂下来,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无论有没有回复视力,他们都作着同样的动作,只因为一股莫名凉意从天而降。
这股凉意,没有到冰寒的程度,但就像是一盆冷水倾泻而下,所有人都觉得通体一凉,就只有孙武、香菱觉得有些熟悉,仿佛曾在哪里感受过类似的沁凉,而由于站得最远,应变得当,他们两人也是最早回复视力,得以看清接下来所发生的东西。
点点星光,从天空倾泻而下,正上方的天幕仿佛化为一道银河,冷冽请澈,无数繁星寄宿其间,奔流泄下,形成流星雨似的绚丽光景。
一点一点的星光,细若微尘,却又好像凝结千万水晶,每一点都灿发着炫目的光亮,晶莹剔透,有些完全透明。有些是美丽的宝蓝色,凝为九天流星,纷纷坠向地面。
星未到,星屑所带来的寒气。已令人全身一凉,但在凉意之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似是最深刻的寂寞,让人打从心里凉了出来,这实在是非常怪异的一件事,过去孙武碰到再高明的剑手,顶多不过是锋锐剑气能够及远。却从没碰过能以剑气传递情感的,现在这股剑气中所传来的寂寞、凄凉,令孙武深有感应,恍恍惚惚间,甚至提不起劲来做任何防御。
这种奇异的剑势,在场的人们全数被感染,出现这反应的更不只孙武一人,但与孙武相比,其他人的状况无疑比他恶劣许多。
“呜!”
“呃!”
几声闷哼响起。孙武陡然回复清醒,睁眼望向战场中心,却看到一片残红景象。
最开始,是那个嵩重龙,他的小半边身体连同一条右臂,在半空中飞扬。右手上还套着勾爪一类的兵器,尖头极为锋锐,还闪着奇异的锋芒,应该就是他专用的法宝。如果在正常情形下,这法宝应当有非带诡奇的效果。让嵩重龙用以进行最后一击,但现在却无用武之地,随着主人的断肢一同飞上天空。
与嵩重龙联手出击的那六名河洛剑客,连带已被银链剑锁打碎头颅的那个在内,六具躯体全都被点点星光所笼罩,无论是躯体的哪一部份。在与星光接触到的刹那,全部被切裂成碎块,鲜血迸流,周围一瞬间便被染成了赤红血海。
站在最远的华孤峰,并没有能够因为距离而逃过一劫。一点一点的星光,似有灵性,沿着银色锁链伸展而去,华孤峰见情况不妙,急忙放手,却仍受到星光波及,指尖碰触到星雨,剑气从指尖切割至手肘,半只手臂就这么被粉碎了。
令人讶异的是,这一剑不仅仅能够及远,甚至还有恐怖的穿透性。嵩重龙等人所站的地面,仿佛被巨大的刀刃切割,解裂开来,溢出了大量鲜血,隐约还可以看到许多残肢碎块,显然是原本伏藏在地底暗算任徜徉的刺客,全部被这一剑给了结。
(这……这好厉害,虽然威力上面不及神掌,但精巧度妙到巅峰,难怪任兄把这一式当成救命后着,这是什么武技?是慈航静殿的功夫吗?为什么我都不知道?)无数疑问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但是这许多困惑中,孙武却有一点最为纳闷,那就是自己心头异样的熟悉感。照理说,自己是首次目睹这记剑招,但为何自己会觉得似曾相识,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呢?
突然,一个画面闪过孙武脑中,他想起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么,过去自己确实曾经看过类似的画面,尽管两边所使用的招数有差异,但那种冷冽的感受却是一般无二,只不过这次看到的是流星雨,上次看到的……却是大雪。
月落乌啼霜满天!
铁血骑团团长拓拔斩月的绝学,配合祭刀施展,当时一招便让孙武、小殇、香菱倒下,任徜徉现在所施展的招数,便与拓拔斩月的刀招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似乎还有一种先后的关系,因为任徜徉这一剑,比拓拔斩月的刀更细密、更精致,仿佛是……月落一刀的完成版。
这个发现委实令孙武感到吃惊,一个是中土圣宗的天才浪荡子,一个是域外皇室的卓绝刀手,这两个人会有什么相关?为什么使出的武技那么相似?
短暂的念头在脑中闪过,孙武没能够再细想,上方的强光陡然消失,点点星雨敛去,跟着便是一个失去意识的人体坠落下来,赫然便是以神妙剑招歼敌成功的任徜徉。
“任兄!”
孙武朝着任徜徉急奔过去,远处断了一只手腕的华孤峰,强忍剧痛,见到任徜徉从半空坠落,正想鼓起余勇,趁着任倘佯昏迷,靠近过去将他一剑杀死,但看到孙武正大步朝这边奔来,哪里还敢硬拼,连忙转身逃跑,然而,在他边跑边骂的惊愤语句中,却留下了这样一个重要讯息。
“天、天绝四式!任徜徉你连那狗贼的剑法都练成,你肯定勾结魔门,是天下公敌,你等着领死吧!”
“天绝四式?”
孙武吓了一跳,看着华孤峰的背影消失,却来不及问些什么,回头望向来到自己身后的香菱,却在她眼中的肯定神色找到答案。
“香菱,任兄刚才用的……就是天绝四式?”
“应该是吧。虽然我自己也没有亲眼看过,但他刚才用的那一招,特征很像是传说中天绝四式的第二式,情倾天下。”
“可是,天绝四式不是……”
“没错,天绝四式是西门大恩人生前仗以横行江湖的艳技,他所谓的掌剑双绝,掌是无孔不入掌,剑就是天绝四式了。”
果然是西门朱玉的绝学,孙武早已闻名多时,但直至今日才首次目赌天绝四式的真面目。可是,这也带来其他的不解之谜,天绝四式既然己经失传多年,任徜徉又是从哪边学到?从任徜徉把这一剑当作最后的救命武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的情形来看,这一剑应该有特殊的保密理由,而华孤峰遁逃之前,喊说使用这一招就是勾结魔门,这话多半不是随便喊喊,是有什么特殊缘故了。
“少爷,您还是先别想太多吧,有什么事情要讨论,我们回去再研究,现在还是先处理任先生比较要紧,我看他……状况很不妙啊。”
孙武凝神望向任徜徉,发现他的状况果然很糟糕,正想让香菱帮忙,第一时间把任徜徉送回慈航静殿治疗,哪知道旁边传来一声轻咳,一道虚掩的门户被打开了来,一个老人家……
正是那间破商店的掌柜,站在门口,对着孙武与香菱招手。
“你们几个年轻人,全都跟着我来。”第13集 第03章 地道追思 幻觉幻听
“你们这此年轻人,真是乱七八糟,每隔不多久,就来砸一次店,你来我往,把这里拆了一次又一次,我开这间店又不是为了给你们砸的!”
听店老板的唠叨,孙武就依稀想像得到,当年在这里进行修业的那帮俗家弟子,是何等“精力旺盛”。照理说,这些人来此是为了学习武技,不该闹出那么多事,不过……那是个特殊的时代,那批学员来此固然是为了修练慈航武技这个共同目的,但除了这个共同目的外,只怕每个人各怀鬼胎,存在着各自的打算。
这么多不同背景、企图的人,汇聚于一地,可以想像当时的精形有多热闹。
和那个时候相比,慈航静殿现在的乱象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算不上什么了。
孙武和香菱背着任徜徉进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任徜徉的状况都很严重,之前他将天绝四式刻意保留,平时宁可施展神掌拼命,也不愿出剑的理由,似乎不只是为了怕被人认出,这招数本身所蕴含的强烈反噬,应该也是原因之一。
任徜徉的手足关节,呈现奇异的扭曲,肌肉也出现撕裂伤,血流如注,仿佛在他出剑伤敌的同时,他自已的肉体也被多股巨大力量反向扭扯,虽然能够成功败敌,自己却也付出惨痛代价,孙武端详了一会儿那个伤势,甚至觉得那不逊于佛血舍利能量冲击的惨状。
“香菱,任兄伤得好重啊。”
“这并不奇怪。在西门大恩人逝世后,这十几年来偶尔也会出现学到一两招天绝剑的幸运武者,但无论是怎样杰出的才智之士,使用天绝四式都免不了遭遇同样的下场。无一例外。”
孙武不用多问,只要看两眼任徜徉的状况,就晓得那是怎样的下场。这代价真的是很严重,刚才若非自已及时赶到。失去战斗能力的任徜徉已经被华孤峰分尸了,而纵然没有身死当场,普通人遇到这种伤势,半身瘫痪是正常,幸运些的伤愈后恐怕也武功尽废,这一辈子怕是都要完了。
如果使用一记强招的代价,是自毁大半具身体,那就难怪这武技会变成拼命绝招。因为若非死到临头,相信也不会有谁刚勇若斯,拼着筋脉寸断的危险来发招。任徜徉要不是长年修练慈航武技,集易筋、洗髓两大绝学于一身,肉体强健程度逾超常人,早就被这一式的严重反噬给了掉性命。
“咦?香菱,任兄变成这样,你说他不是第一个搞成这样的,那么……以前西门朱玉使用天绝四式。也会把自己伤得那么严重吗?”
“不,这是最奇怪的一点,过去在西门大恩人手上,天绝四式是四两拨千斤的神妙武技,从没听说过会有什么反噬效果这种事。”
“那……为什么会这样?”
“奴婢也搞不太清楚,或许……是武学版本的问题。毕竟这些人不是真正得到西门大恩人传授,只是目睹某些遗刻,又或是自己东拼西凑,用各种管道组合出一式天绝剑的型态,不是完整版本。所以……咦?少爷,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刚刚听到你说版本问题,稍微有感而发,请别在意。”
孙武大概是最有资格对这话题发表感想的人了,想到自己从小尽是练一些东拼西凑的武学。毫无版本可言,假若版本不对会练功出事,那自己的小命能苟延残喘至今日,实在是个奇迹。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要治伤的,就到这里拿药,如果不是来治伤的,就给我滚出去,不要妨碍我作生意。”
脾气不好的店老板,发出了不满的牢骚,孙武有求于人,不敢多说什么,与香菱一起安静下来,跟着这位极不友善的老板一同入宅。
刚才战斗结束,这位老板突然出现,要孙武与香菱带着伤者一起进屋,进行紧急救治,最起码也止血、抹药,把握紧急的施救时间。上次在这间破商店里的一场混战,纳兰元蝶的大铁球法宝轰砸进来,把店面给砸去大半边,屋顶也崩毁,现在几乎是成了废墟,孙武很过意不去,无辜牵连到旁人,但店老板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用一贯的臭脸,带着两人穿越毁弃的前堂,来到店铺后方。
听说,这位老板姓石,年纪老迈,个性更是如同石头般又臭又硬,说话刻薄不算,没事还喜欢讥讽上门来的客人,尤其是针对年轻男女,往往莫名其妙被他奚落一顿,所以开罪了所有的客人,以致于这间本来就很破的商店,生意烂得一塌糊涂。
这些事都是孙武上次回去后调查所得。报告中说明太平军国时期,这间店专门经营走私生意,贩卖许多被禁止的黑货,在万佛城中红极一时,但后来生意衰败,货物卖不出去,也没钱买进高价的新货,所以现在店里虽然贩卖见不得光的黑货,但却全是黑货“古董”,只有那些走错路,或是有怀旧情怀的顾客会上门采购,变成了万佛城内荒凉而奇特的一景。
孙武与香菱尾随着老人,弯弯曲曲绕了些路,来到后堂。那边有几间屋子,看起来像是员工宿舍,这间店的几名员工晚上该是住在这里。石老人领着他们到了其中一间屋里,把墙上的油灯转了转,屋内右侧的地面塌陷,露出一条地道,让两人跟着他一起下去。
“你们这些年轻人打打杀杀,本来与我这间店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但任小子从小就是我这里的顾客,所以给他一点面子,借地方给你们。”
石老人慢吞吞的说话,孙武这才知道任徜徉与这间店铺颇有友情,而且任徜徉之所以与河洛剑客发生冲突。就是因为那些人要进入店内搜索,被恰好来到的任徜徉撞见,两边一言不合,这才大打出手。算起来,任徜徉就是为了保护这间店,才受了这样的伤。
“任兄及时到这里?”
孙武心中一凛,与香菱对看一眼,却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同样的讯息。任徜徉赶到此地恐非偶然,应该是得到什么讯息,才赶来此地,而御前侍卫会派人过来,应该也是基于同一理由吧。
在慈航后山发现西门宝藏一事。孙武没有告诉什么人,目前应该还算是最高机密,外人没可能知道,但是呼伦法王似乎已推测出一些蛛丝马迹,御前侍卫很可能是从那边得到的讯息,察觉到这间破商店与西门朱玉的关系,采取行动,如果不是任徜徉及时来到,搞不好就会被御前侍卫给得手了。
不过,如果各路人马都觉得这间商店有问题,那么西门宝藏的线索,又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孙武侧头想了想,正要开口问话,石老人己经抢先摇手拒绝,“少来这一套,我不知道什么宝藏的,这里是开店做生意,不是给人挖宝地,要找宝藏到店外头去,不要在这里给我添乱。”
几句话堵死孙武的问题。石老人更不愿与他们多言,迳自离开密室,孙武得不到情报,便先把精神放在任徜徉身上,替他处理伤势。
“香菱!你帮我注意一下外头情况,随机应变。”
“呃?什么样的应变法?!”
“如果来几只虾兵蟹将,你自己设法解决;如果来了大队人马包围,发信号弹向慈航静殿召唤援军;如果武沧澜或是银劫来了,通知我和任兄逃命。”
一番话说得似模似样,香菱楞了一楞,哑然失笑,很意外这名小少爷学会了如何说笑话,便在密道入口把风。站了一会儿,想到孙武不懂医术,很好奇他要怎么救治,心生好奇,探头一看,发现孙武扶起任徜徉,站在他背后,手掌抵着他后心,推宫过血。
如果不计佛血舍利的能量,孙武本身的内力修为仅是不差,还没有到可以当优点的程度,所以孙武想尝试的,并不是一般的内力疗伤。微微吸气,红、蓝二色在孙武掌心跃动,当孙武将两缕微光贴上任徜徉的后心,任徜徉的脸色登时起了变化,体内响起请脆的骨节错动声。
要以易筋、洗髓两劲替人疗伤,孙武还不具有这样的能耐,但他想到任徜徉在这两门神功上的修为胜过自己,灵机一动,尝试以自身真气输入,激起任徜徉自身的内力,循环周天,自我疗伤。
这个妙法果然奏效,比什么纱布、伤药都有效,灿烂的红、蓝两光环统任徜徉周身,全身十多处伤口的出血迅速止住,脸色也红润起来,过不多时,奇异的现象发生,任徜徉的伤处开始生出新肉,较浅的伤口竟然愈合起来,这等超乎预期的效果,让孙武瞠目结舌,暗忖难怪呼伦法王不远千里而来,要索取洗髓经回国治病了。
过不多时,任徜徉吐出一口浊气,初时腥臭难当,中人欲呕,显然气息中充满毒素,可是没过多久,腥臭气息淡化,毒素迅速被净化殆尽,这便是易筋经的无比奇效。
“呼……”
任徜徉长长吐出一口气后,睁开眼晴,虽然看起来仍是虚弱,但已不是刚才那副奄奄一息的垂死模样了。
“妈的,河洛剑派的那票狗种,趁我不备,暗施偷袭,这笔帐我绝不轻易干休!”
任倘佯一睁开眼晴,立刻开口大骂,这让孙武松了一口气,因为有力气骂人,身体状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照任徜徉的说法,他是前来这里购物时,恰巧遇到嵩重龙等人率众而来,两边人马一言不合,爆发激斗,而敌方的攻势刁钻阴损,还带了原本用来搜查地下的地行部队,发动暗算,任徜徉这才中了招,落在下风。
“咦?是这样吗?应该不只这些吧?”任徜徉说到一半,被孙武打断,任徜徉露出诧异的表情,奇怪少年为何看得出自己有所保留。
“因为……是我帮你治伤的啊,虽然我不懂得判断外伤,但你每个伤口都有不同的真气残留,易筋经内力一经过,立刻有反应,这哪藏得住?”
尤其是任徜徉左臂的伤口,那一道特别严重,几乎可以见骨,伤口似被极锋锐的兵器所伤,但那兵器却非金非木,是种奇怪的伤痕,如果不是先给人伤了左手,任徜徉不会在之后的战斗中吃那么大亏。
可是,当孙武问起这个问题,任徜徉却显得不愿意回答,顾左右而言他,这点就让孙武觉得很奇怪,因为任徜徉没有理由要隐瞒自己。不过,既然任徜徉不愿回答,孙武相信这问题背后该有些隐情,便把问题放下,先关心另一要点。
“那……任兄,怎么你和这间店很熟吗?”
“不用这么意外吧?我很小的时候就来这附近生活了,周围几个城镇,我常常跑来跑去,至于这家破商店……哼哼,每个小孩子都会有自己喜欢的玩具店,这边的玩具多,很有趣,我小时候很喜欢往这里跑。”
任徜徉说得悠然神往,让孙武都不太好意思问他,所谓的“玩具”到底是什么,这家店所贩卖的东西尽管已经过时,但应该没有可以给小孩子玩的东西才对啊。
“这么说,任兄,你应该知道这间店有没有西门宝藏啰?”
孙武曾想过任徜徉不会老实回答,但却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形,自己的话一问,任徜徉的脸几乎皱成一团,非常难看地瞪着自己。那种表情,像是愤怒,又像无奈,还有几分……不甘。
“任兄,怎么了?你的表情……”
“妈的,给谁都好,就算给呼伦法王拿去都好过给你,怎么偏偏就是等到你这种不解风情的笨鸟?”
这段话骂得没头没尾,但孙武还是听懂了一些,任徜徉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疑问,这间破商店确实隐藏了西门宝藏的线索。能够找到宝藏线索,是件好事,但是被任徜徉这样指着鼻子骂,刚刚还花了偌大力气救他的孙武,也觉得很不高兴。
“这种事情怪我也没办法吧?又不是我很想要,东西才落到我面前的。如果有得选择,我也不想与淫贼的宝藏扯上关系啊。”
如果说,之前任徜徉是表现出不悦,那么这一句话所带来的反应,就是让任徜徉的怒气整个炸开。本来瘫坐在木板床上喘气的任徜徉,一下子站了起来,伸手揪住孙武的衣领,怒瞪着他,仿佛他刚刚说了什么极严重的侮辱词句。
不过,任倘佯的怒气也只能到这里,因为就在他揪住孙武衣领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出现变化,整个扭成一团,仿佛全身骨节给人迹个扭碎般的痛,豆大汗珠立刻盈满额头。
就这么过了好半晌,任徜徉叹了口气,把孙武放下来,要少年跟着自己去一个地方。孙武没有再说话刺激任徜徉,但这却不代表认同任徜徉的想法。事实上,孙武一直搞不太懂,“偷心”的淫贼,到底有什么地方比普通淫贼高尚?在本质上。这两者都一样会令女孩子伤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任徜徉一面自命绝不让身边的女人流泪,一面又把这种淫贼当成偶像,这才真是自相矛盾。
作着这样的思考,孙武跟着任徜徉出了密室,香菱跟了上来,三人穿过练武场。来到石老人的房间,向掌管这间店铺的主人弯腰行礼。
“打扰了。阿伯,把那个东西让我朋友看看吧。”
石老人正坐在一张古旧藤上,手里拿着一根菸杆,听见任徜徉这么说,连头也不抬,冷冷地答道:“你应该很清楚,那东西不是随便给你拿来当宝现的玩具,你随便带个朋友来就想看看。那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
“唔,这个我比谁都清楚,不如……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想他就是来完结你最后那桩生意的人。”
任徜徉说着,把孙武推到自己身前,孙武拿捏不准状况。只有略带歉意地点头笑了笑。而任徜徉的话确实发生作用,那个总是招着一张臭脸的老人,表情发生了变化,人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孙武。
“就是这小子?不会吧?看起来傻呼呼的。怎么会是他来……”
说到这里,石老人好像想起了什么,把手一摊,道:“无所谓,什么人都成,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也不管你是怎么得到钥匙的,只要是带着钥匙来,就有拿东西的资格。十多年了,西门小子好事不干,就爱给别人添麻烦,只要把这件工作给了掉!我也可以把这间店给收了……”
石老人说着,带孙武三人再次走向演武场,来到古边的葡萄藤架下,对着葡萄架子的第三根一按,地下传来机括声响,又出现了一条地道。
这个机关不算太精巧,若是细心找,孙武自信也找得到,所以令他讶异的重点,反倒是惊奇于这间店铺为何有这么多的地道?单从地下密室的规模来看,好像每个设施各自独立,不是什么有计画的建筑,换句话说,在一个小小的地方挖那么多地下设施,这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即使现在脚下地面忽然塌陷,孙武都不会觉得奇怪。
“觉得这里地道太多了是吗?不错,你还算是个正常人啊。”石老人带领三人踏着阶梯往下走,“当初慈航静殿和我租借地方,说要搞什么训练班的时候,可没说过会来一群地鼠,白天上课,一入了夜就全部回房装睡,然后全部开始挖地洞,搞得这里地下不晓得有多少个坑、多少个洞。”
关于这份抱怨,孙武只要想想路飞扬与赤魃镇长的所作所为,就完全可以理解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状况了。
然而,这还真是一种很难想像的场面,一大票学员白天在这里辛苦练功,挥洒汗水,修习着慈航静殿的绝学,疲惫了一整天后,晚上却不睡觉,到处挖地洞,真不晓得是所为何来。
“老板,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边挖洞啊?”
“最开始每个人都亦不同的理由,有人说是梦游,有人说是手痒不能控制,还有些王八蛋推得一干二净,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地上会出现大洞,肯定是宿合不干净,晚上闹鬼,浑帐东西,我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干净,就算有问题,也是这些小子自己搞的事!”
石老人说着,犹自显得气愤,而从他的言语中,孙武依稀想像得到那时候的状况。大大小小的地洞,只是一个开始,当这些“精力旺盛”的学员从练习中掌握到技术与方法,地洞的规模就开始变大,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地道。
这些地道的去向,初时很混乱,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地道该怎么挖,所以随着这些错综复杂的地道诞生,也出现了各式各样的藉口。
“……真是什么藉口都有,想挖地道去妓院嫖妓的、想挖回老家看亲戚的,有个龟蛋一口咬定,这里地下有个千年古墓,每天晚上都在自己宿舍挖墓,最后挖穿到旁边那一栋去。当晚就给人顺手埋了。”
很简单的一句语,却透露着不寻常的讯息,孙武之前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但从这带看起来,当时训练班的成员并不是每个都充满同学爱,相反的,简直是把一群毒蛇猛兽关在密闭环境,进行优胜劣败地生存淘汰赛,假若不小心惹到厉害人物,那么弱者可能一个晚上过去,就“失踪”得不明不白。
而在几天混乱的摸索期过去后,挖掘的业道开始有了统一方向。也不晓得是谁带的头。但是训练班的学员们,忽然对佛法奥义有了高度兴趣,当第一个通住慈航静殿的地道被查获后,当场给人赃并获的几名学员,张口结舌,努力为自己的清白分辩,但无论他们用的理由是什么,背后目的却都是同一件事。
(原来……从这么早之前,他们就开始去慈航静殿盗经了。但是从万佛城挖地道去慈航静殿,这会不会……太远了一点啊?他们是在玩愚公移山吗?搞这么大的艰钜工程!)孙武这样想着,耳边却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就是因为每个人都认为,不可能会有人这么做,所以才有这么做的价值啊!”
说话的人是任徜徉,只是他说话的口气有些奇怪。孙武侧头不解,石老人已经发出叹息。
“对啦,就是这一句,当年西门小子就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搞得我这里鸡飞狗跳。一群浑帐三更半夜不睡觉,卯起来挖地道,唉……那个时代啊。”
石老人摇摇头,像是对过去的种种不胜唏嘘,这种表情孙武并不陌生,梁山泊里头有很多人谈起过去。就会露出这样的怀念神情,每次看到都令自己感到好奇,那个动荡的时代……真有这么好吗?
而任徜徉果然不愧是西门朱玉的崇拜者,连偶像说的话都记得牢牢,单从这句话听来,西门朱玉根本是个妄想家。即使要去慈航静殿盗经,也有很多其他方法,从这里挖地道去慈航静殿,挖上一年半载也未必连得过去,还没到那边就会给人发现,还盗什么经?想到这里,孙武有种想笑的冲动,但考虑到后果,还是忍了下来,拉着香菱一起走路。
地道的规模,比预期中要大,先是一截石阶往下延伸,再来就是一长串弯弯曲曲的小径,每个转角口,都还另外有岔道、歧路,活像是个巨型的地下迷宫,倘若不是有熟悉人带路,相信早就在这里头迷路了,而从这距离来算,孙武也肯定这已经挖超出这间店的范围,挖到别人家地底下去了。
走道两旁是单纯的土壁,除了每隔几公尺安置了一盏油灯,就没有多余的装饰,孙武跟在石老人的身后,嗅着地道里特有的潮湿土味,只觉得阴暗昏黄的地道内,老人的背影看来也很模糊,一切是那么地不真实。
恍恍惚惚中,孙武好像听见一个声音,虽然只是用普通口气说话,但却听来很开朗,很像是在大笑着说话。
“就是因为每个人都认为,不可能会有人这么做,所以才有这么做的价值啊!”
一时间,孙武以为又是任徜徉在后头说话,但声音却与任徜徉有所不同,而且这句语更比之前任徜徉说的要长。
“挖地道去慈航静殿是不可能,但凭我们这些三脚猫要打倒天妖,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如果连这种小奇迹我们都不能做到,将来又有什么资格创造更大的奇迹呢?事情是靠做的,不是靠说的,大家拿起铲子来干吧!”
这些话在耳畔响起,仿佛有人在旁边讲话,但又看不到有人,孙武一时间以为自己幻听,又或者撞到鬼,转头左古环望,却又有一个声音,仿佛是刚才那一段话的尾音,回荡响起。
“来干?干你老母啦!”
这只是一句脏语,没什么特殊意义。但孙武却认出了这个声音,而且还是一个自己从小听到大的熟悉嗓音。
“胡、胡伯伯?”
当年创建同盟会的几大高手之一,慈航静殿的破戒虎僧胡燕徒,这十多年来一直隐居在梁山泊,不曾再履红尘,也没可能突然听见他的声音。然而,这个“幻听”的出现,却让孙武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参与这个训陈班的戍员,范围可能远比自己所预期的要更大、更远。
(难道说……我刚才听见的,是以前在这里之人所说的话?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听到?)孙武诧异地左顾右盼,发现香菱与任徜徉表情如常,根本就没有听到那些声音,只有自己一个人听见。这是很没道理的事,孙武只觉得事出必有因,自己绝不是什么超级幸运儿,没理由别人听不到的东西,偏偏就只有自己听到了,倘若说是闹鬼,这或许还说得通,但胡燕徒明明就活得好好的,没有变鬼啊!
“少爷,你怎么了?脸色好奇怪?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我只是……呃!”
单是一个幻听,就已经让孙武百思不解,质疑自己是否神经错乱,当那些幻象也开始在眼前出现,少年真是质疑自己神经有问题了。
这些幻象非同小可,孙武看到的人影不只一个,竟然是七八个模糊的人影,全部穿着一样的服色,白色汗衫、蓝色长裤,脚穿土黄|色胶鞋,头戴工程帽,肩膀上或是脖子上缠了条毛巾,就是手上分别拿着不同的工具,有些拿圆锹,有些拿十字镐,不约而同地朝着地道深处走去。
看到这一幕,孙武蓦地生出一股冲动,也不管石老人在前头领路,自己大步急奔,一下子就追过石老人,冲进前方的昏暗里。第13集 第04章 柳暗花明 无孔不入
在孙武正前方那些幻象,走动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只是边说边走似的散步着,但其实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往地道的尽头消失,孙武必须全力追赶,这才能够勉强跟上,不被甩开。
任徜徉和香菱好像在后头叫些什么,但少年无法顾及这些,只是全力往前奔去,不想被那些影像给远抛在后头。这么卯足劲奔跑的结果,总算勉强追得上,在每个弯道岔口凭着仅余的笑声,影像,选对了正确的方向,连过五个岔道没被甩开。
追赶这些幻像,除了因为这些幻像本身存在的意义,另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则是因为这些幻像一直在笑,好像这些挖掘地道的人非常的开心,那种感觉不像是在干见不得人的事,若单纯听这些爽朗的笑声,只会以为他们是要去参加祭典,就是这样的气氛,让孙武相信前方没有危险,直直地追赶上去。
(那些人里头,有两个人好像是胡伯伯和李叔叔……嗯,不会错的,原来他们两个也曾经来过这里,天啊,那个训练班当初到底收了些什么人啊?)幻像隔得太远,很不清晰,若非孙武与胡燕徒、李慕白相处了十多年,太过熟悉他们的身形,一定是认不出来,但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孙武还对其中一个的身影感到熟悉又陌生,最初完全想不起来,苦苦思索之后,答案浮现心头。
“是路叔叔!”
本来第一眼就该认出的,但是现有的形象相处太久。孙武忘记了他本来双臂完好时候的样子,要思索一下才记得起来。
(对喔,路叔叔和胡伯伯、李叔叔他们本就是旧识,没想到他们是在这里认识的。奇怪,别人来这里,都是练成绝世武功,后来变成救国英雄或是大淫贼,怎么路叔叔的武功练的那么烂,最后还变成流浪汉?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孙武摇了摇头,却突然萌生了一奇怪的念头。如果说从那个训练班的学员,都练成了一身本事,后来成就非凡功业那么,投效太平天国的无疑是变成重要军官,投效敌对阵营的呢?太平天国的最大敌人是同盟会,而胡燕徒、李慕白这两个同盟会始创成员,都曾参与这个训练班,从这想来……难道同盟会这个组织就是在这训练班中萌芽。奠定日后覆灭太平天国的基础?
(不不不,这不太可能,我一定是想多了,这种事情太不实际了……)把杂念抛诸脑后,孙武愕然发现,那些幻影已经消失,而自己正站在地道的最尽头,前方虽然是一片漆黑。但黑暗中的感觉不像是通道,反倒像是一个房间、一个……密室。
对着眼前的黑暗,孙武心中油然生出一惧意,虽然连自己也不晓得有什么好怕的,但每当想到往前跨一步,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改变,这一步始终跨不出去。
迟疑之下,随手往墙上一拍,眼前骤然光明大放。黑暗中亮起了十多支火把,把前方的景物照得清清楚楚。只见前方二十块岩石,以横五竖四的形式,整齐排列着。乍看之下,有点像是棋盘,定晴一看,才发现那全都是一个个的石柜。
柜子,通常都是用来收藏东西的,孙武意识到西门朱玉所遗留的秘室,很可能就藏在这些棋子里,不禁怦然心动。
(等等,再怎么说,这也是宝藏,胡乱收在保险柜里头,这样好奇怪啊,一点宝藏的气氛都没有……)孙武愣了一下,终于还是往前走,伸手想去触碰那二十个石柜,却又在即将碰到石柜地那一瞬间缩手,一种心惊肉跳的直觉,让孙武警觉到这些石柜并没有那么简单,里头肯定隐藏着某些守护机关,贸然去碰,随时都会有杀身之祸。
就这么一下耽搁,后头脚步声响起,任徜徉等三人追到了此地,见到孙武站在石前,全都吃了一惊,任徜徉错愕道:“你怎么走到这里来的?从那里到这边,路上起码有五个岔口,你怎么能一个不错的来到这里?别告诉我以前有人带你走过,这种鸟话我绝不会相信的。”
“呃,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乱走走来的,你信吗?”
这种说法自然是令人难以置信,不过现在谁也没有追根究底的兴趣,最重要的宝藏已经在眼前,什么其他问题都要先搁下。
在现场的几个人中,石老人似乎是受托保管秘室的中间人,单纯负起保管的职务,却对其他的事所知不多。相较之下,任徜徉应该是最了状况的人了,香菱和孙武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作着无言的催促。
“唔……十多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任徜徉站在石柜前,语气充满感叹,他伸手虚抚石柜,没有真的把手掌贴上去,孙武从这一点看出事有蹊跷,自己先前的猜测没错,这些石柜果真藏有守护机关。
“我很小的时候就来这里整天闲逛了,不过,到这个密室是和尚师父带我来的,没有他的情面,我也进不来这里。”
孙武和香菱望向石老人,而老人点了点头。孙武相信任徜徉没有说错,因为这个老人看来就像一颗茅坑石头的样子,恐怕很难用什么威逼利诱打动他,西门朱玉将宝物委托给他,他就尽职看守,只让西门朱玉本人或够资格的寻宝者接触,却不晓得苦茶方丈为什么能带人来看?
“因为……和尚师父也是受托看护这个秘室的管理人。当年在这里的这个训练班,和尚师父就是慈航静殿的总负责人,也是班主任,训练班的一切学员都由他来调教指挥。说西门朱玉是他教出来的,一点也不为过。嘿嘿,当年我就是被他用这句话引诱去拜师的。”
任徜徉抬起头来,似是感慨,又像是有无数的憧憬,缓缓道:“而这里……也就是一切的源头,太平天国毁灭的火种。现在的天下第一大帮同盟会,所有传说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是因为有了那个训练班,所以才有了同盟会。”
“你说什么?同盟会……是从那个训练班里头诞生的?”
孙武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自己刚才的念头竟尔成真,当年的那个训练班的成员卧虎藏龙,在此风云际会的后果,就是诞生了日后的天下第一大帮。吃惊之余,孙武看见石老人点了点头,很感慨似的说话。
“是啊,那时候的人有够乱了,有淫贼、有贵族、有亡命之徒,也有被赶出来的凶和尚,嘿嘿,还有女扮男装的也混进来,真是乱得一塌糊涂,连宿舍都不晓得该怎么安排。”
这听起来确实很乱,但孙武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假使同盟会的诞生,和这个训练班有重大关系,胡燕徒、李慕白等人都曾经参与这个训练班,那么,同盟会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如今的同盟会主席陆云樵,当时是不是也在这个训练班里头呢?
“是啊!是有他一份没错。”石老人点头道:“他、西门小子,和苦茶的交情最好。几个人常常混在一起。和那几个贵族子弟明争暗斗。他们三个人白天学习,晚上挖地道的挖地道,逮人的逮人,每天都好热闹啊。”
结果清寒真的是这样,孙武暗忖这么一来,整件事情都说得通了,陆云樵参加了这个训练班,在此学到绝世神功,与苦茶的交情更是在那奠定下来,后来一个贵为同盟会主席,一个则是当上慈航静殿掌门,人隔千里,情谊常在,所以陆云樵不问世事之前,仍遣人送来信物,让苦茶方丈可以凭着信物求援。
(咦,还是有点不对劲,这种训练班不可能传授真正的绝学,陆云樵是怎么练成绝世武功的?他的五绝神剑好像也不是慈航神功,至少我在慈航静殿从没见过,还有,如果真的想要帮忙苦茶方丈,只要留下联络方式就好了,有信物没联络方法一样没用,像现在这样认物不认人,那信物只会成为别人觊觎的目标,陆云樵为什么干这种蠢事?)孙武愣了一下,突然发现密室内的火光摇映,光影闪动的样子很不正常,仿佛在传达某种讯息。另外的三人也注意到这情形,石老人冷哼了一声,道:“那班家伙来得真慢,现在才到地道口,太晚了吧?”
虽然没说是何方人马,但孙武知道有其他人衔尾而来,已经到了地道口,自己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不待催促,石老人已经有了动作,把二十个石柜最右上角的那一块拆下,那赫然只是一个装饰石版,少了这一块石板后,十九个排列整齐的石柜便有了移动空间,老人熟练而迅速的搬移石柜,一排一列的飞移动着,孙武最初不懂,后来明白过来,这个宝藏设有开启密码,如果密码不对,门户就无法顺利开启,不过,这个密码就是钥匙吗?
当十九个石柜依阴阳明暗排列成形,石壁传来一声轰然闷响,分朝两边打了开来,露出正后方的一小石台,看来就是开启宝藏的最后关键。
“别小看这些布置,如果没有用正确方法把石壁打开,这整个装置就会变成爆炸机关,把方圆几百尺地都炸上天去……唉,有时候我也很讨厌,为什么前辈高人总喜欢用这一套?”
任徜徉摊手说道,而这代表一件事,刚才御前侍卫虽然带齐潜地部队同来,但如果当真让他们从地下接触到这密室,后果绝不是找到宝藏,只会是把所有人一同炸得粉身碎骨。
“本来到了这一步,就是拿出钥匙,开启石台上的所设的封印,不过,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钥匙是什么。”
“什么?没人知道?任兄,那你这不是在玩我吗?你带我到这里来,总不会是来观光的吧?”
都已经到了大门口,却找不到开门的钥匙,孙武这一惊非同小可,尤其是香菱在他背后轻轻戳着,暗示敌人已经从地道入口迅速靠近,来的速度很快,显然不是庸手,更不是小小毛贼。
石老人快步走出密室,到外头的地道里好像做了什么,只听见远处传来阵阵机关声响,跟着就是一阵崩塌之声,那自然是石老人发动机关,阻慢敌人行进,为孙武等人争取时间了。
“不用担心,这么多年来,我就是被这道难关给卡在这里,只能偶尔来这边观光一下,不过……你和我不同,你早就有一把钥匙握在手里了。”任徜徉道:“和尚师父告诉过我,能开启西门宝藏的东西,除了西门大侠所设定的钥匙,还有一样,就是西门大侠的无孔不入掌,只要把掌劲输入石台,就会开启。”
孙武皱眉道:“输入掌劲就能开启宝藏?这又算是哪门子的钥匙?听起来好像作弊啊。”
任徜徉耸肩道:“都说是钥匙,有开前门的,当然也有开后门的啊,西门大侠设计这宝藏,搞不好偶尔自己还要拿出来玩玩看,万一钥匙不知道搞丢去哪里,连他自己也打不开,那岂不是糟糕?那自然是要给自己留道后门了。”
尽管这言之成理,不过孙武还是有种很鸟的感觉,差点就跪倒在地上,只是脑里还记得时间紧迫,连忙跑上前去,看见那洗手盆似的石台中央有道裂缝,本来应该是Сhā入钥匙用的,现在却哪管得了这许多,把手按放下去就是了。
(啊!不妙,居然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无孔不入掌我还不能操控自如,不是想用就能用的啊。)孙武生出了这样的疑虑,不过,事情却是有惊无险,当他把手放上石台,异变陡生,不知是巧合,抑或是某种机关设定,孙武体内真气突然一动,化作滚滚洪流,直冲向掌心,跟着便是沉重一掌击出。
无孔不入掌发动,准确地击在石台中心,而在这一掌发出的同时,孙武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情形就与早先在绝崖石壁前一样,恍惚间有某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讯息,似是无数的画面,瞬间急涌入孙武的脑海。
“啊!”
孙武低呼一声,很快便清醒了过来,这次失神的时间比上次短得多,而在这短暂的失神过后,石台分成两半,露出了藏在其中的一本书卷,上头明白写着“天绝剑式”的字样。
“到手了!”
孙武大喜过望,连忙将秘笈取到手中。秘笈入手,孙武才发现自己的高兴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练的是拳脚,不是刀剑,取得一本剑谱有什么好高兴的?自己寻宝为的是洛书,看到这里藏的宝物是剑谱,应该大失所望才对,高兴什么?
“秘笈拿到了吗?”任徜徉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为了得到秘笈而兴奋不已,但眼中却难免一丝失落。似是遗憾能完成这梦想的人不是自己。
“少爷,任先生,时间紧迫,我们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妥当,敌人快要追来了。”香菱并没有忘记敌人的事,而且从声音听来,敌人正迅速突破地道中的种种阻碍,很快就会到这里。
秘笈到手,要怎么开溜却是一个问题,这里是地下深处的密室,唯一的出口只有前方地道,从那边出动肯定会撞到人,一场激烈战斗难免,孙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慈航静殿附近别的没有,就是地道多,这点小事难不到我们的。”
任徜徉抬起头,向石老人打个招呼,石老人赶了回来,在石壁左边的突起物上先是一转,再重重拍下,“轰”的一声,石壁中出现了一条陡斜向上的阶梯通路,孙武和香菱想也不想,跟着石老人一起冲上阶梯去。
“任兄,这个石阶是通到哪里?我们刚刚在底下走了那么久,应该已经离开万佛城了吧?”
“嗯,是啊。”
任徜徉随口回答,孙武却很佩服这个地道工程,居然挖着挖着就出城去了,很难想象这么大的工程单凭七八个人就可以做到,难道武功高,挖地道也会快一点吗?
不过,更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这条由密室连通出来的地道,照理说是为了紧急逃生,但距离之长却跑得四人力竭汗喘,石老人身无武功,任徜徉有重伤在身,跑的时间一长,体力均已不支,全赖旁边的孙武与香菱扶持,才没有倒下去。
“喂!阿伯,这地道到底通往哪里?这种跑法……呼……哪像是在逃命?根本……根本就是在跑马拉松嘛!”
任徜徉气喘吁吁,但老人家的状况更糟糕,汗出如浆,几乎就要倒毙路旁了,好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我……我也不知道……西门小子他们只说会通到外头,没说多远,我……这十几年来我也是第一次走。”
“什么?你以前没走过?”
相较于任徜徉的震惊,孙武却担心起另一件事。一条地道会没个出口,这并不太可能,但十几年没人走过的地道,要是中途已有坍塌,那是半点也不奇怪,假若此事发生,那自己就等于是白跑,早晚会给敌人瓮中捉鳖。
不过,想归想,孙武最后所能做的,还是只有搀扶着身旁的任徜徉,拔足飞奔,往那看不到的地道尽头跑去。奔跑途中,后方也隐约传来声音,是敌人到了密室,发现宝藏已被开启,愤怒的追赶上来。
从声音判断,敌方人数不少,假如说华孤峰,蒿重龙等人是第一阵的精锐队伍,那现在大概是主力部队到了,孙武不认为银劫会亲自上阵,但西门宝藏事关重大,这个推测也很难说得准。
再跑了一段时间,后头的怒骂嘶喊声越来越大,敌人正迅速靠近,眼看一场激斗难免,孙武心中焦急,忽然前方一面漆黑,间是地道已经到了尽头,孙武以为前无去路,但抬头一看,上方有一个很大的铁闸转盘,连忙叫来香菱,两个人合力把这个大铁闸给打开。
铁闸甚是沉重,又已经十多年不曾运转,想打开并不容易,香菱运足了力道,重掌连轰数记,这才让铁闸的锁松动,用力一转,上方传来机括运转的声响,一下子就转了开来。
“少爷!快走!”
香菱打开了铁闸,只有些许微光从上方洒下,外头早已入夜,只是不晓得出口位于何方,孙武猜想普通地道出口,应该是在某个不起眼的所在,否则一开暗门出去,吓着旁人,那就糟糕至极,但西门朱玉这个人似乎胆子很大,出口万一设在什么惊天动地的所在,那也不足为奇。
“算了,现在也没法顾虑那么多,先设法出去就是了。)孙武断后,让任徜徉带着石老人先出地道,自己守在后头,听见追赶的叱喝声越来越近,从口音中判断出果然是御前侍卫,对西门宝藏志在必得,而回到地面上的香菱似乎在嚷些什么,就是听不太清楚,只不过孙武还是猜得到,自己的预测多半没错出口一定是设在什么夸张的地方。
不假思索,孙武也跟着任徜徉后头窜上去。一面爬还一面催促众人快走,因为哪怕是关上大铁闸,恐怕也很快就会御前侍卫们破闸而出。因为他们有装备,有高手,这种铁闸没可能挡得住他们。
只是,出了地道的孙武,左右望望,却觉得景物很熟悉,这应该是自己很熟的地方,再多看两眼,孙武为之愕然。
“这……这里好像是……慈航静殿的后山?”
慈航静殿的后山,也就是原来藏经阁的所在,现在搭建上一堆鹰架的位置。
地道出口设在这里,便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西门朱玉当初所发的豪语没错,他们果真是从宿舍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向慈航静殿。姑且不论他们有没有实现盗经企图,但他们真的实现了这个小小的奇迹,为后来击溃太平天国的大奇迹立下了基础。
孙武感到一种激动,当年胡燕徒,李慕白等人从地底下钻出,站在这个位置,像自己一样顾盼着周围景物,藏经阁近在眼前时,胸中的激昂澎湃,应该更胜自己十倍吧。遥想前辈们的豪情壮志,孙武一时间出了神,直到洞|茓之下传来了吼喝声,追兵到来,这才被惊醒。
“不好!敌人追上了。”
孙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先关闭大铁闸,阻得一阵是一阵,但任徜徉的手伸了过来,抓住孙武的衣领,根本不给他关闭大铁闸的时间,就急速跑开。
“任兄,起码关一下……”
“没时间了!先跑再说。”
任徜徉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急,甚至是烧ρi股一样的着急,孙武搞不太懂,而大铁闸没能关上,所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在孙武与任徜徉奔出十多尺之后,御前侍卫开始从地道中窜出来。
最前头的几名御前侍卫钻出来,看到了孙武与任徜徉,又发现了周围的景物不对,大为震惊,张口似要呼叫,不过,却没能发出声音来,因为在他们张口的那瞬间,一声震天巨响传来,如雷霆霹雳,震得所有人耳中剧痛。
跟着,就是一幕令人悲痛的画面上演,巨大的爆裂声响中,几件金属庞然大物,仿佛流星附地般的从天而降,附砸在地上,将地上打出深深的凹坑,而且余劲未止,还往旁边拖擦了几十尺,那几名站在拖行轨道上的御前侍卫,就像被疾风吹起的稻草般,整个身体瞬间就化成一堆血肉。
那些沿未从地道出来的御前侍卫,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情形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花,被百斤铁锤重敲脑门,孙武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从地上源源不断的惊人出血量,不难想像,在地底下的人应该是死伤惨重了。
孙武自己因为任徜徉抢救及时,早就跑到了安全范围,重物坠地时又鼓起金钟罩护身,除了受到剧烈震荡外,倒是没有什么实质伤害,只是给这剧震弄得失了半条魂,既怜悯那些御前侍卫的无辜惨亡,又错愕于为何突然有重物从天上砸下?
(呃,这里是……居然给忙忘了,小殇不是在这里建东西吗?要命,又炸了吗?)心中慨叹不已,孙武从地上坐起身来,就看到小殇头戴工程帽,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敬了个礼,一本正经的提出报告。
“启禀掌门人,秘密建筑a第八次制作失败,意外……喔,不,是果然如预期之中的爆炸了,幸好本次意外无人伤亡,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无人伤亡?我刚刚看见死一大票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哦,那些是敌人,请您不用担心,敌人不是人。”
“是,是这样的吗?”
孙武当然不是认同这样的论调,但他也很明白,当小殇用这种正经口气说话的时候,讲出来的东西通常是很难辩驳,尤其是旁边还有同伴在大力点头。
“说得好,敌人确实不算是人,这个理论我非常认同。”
“任兄,麻烦你不要教坏小孩子,本来已经够坏的小殇,如果被你教得更坏,我回去就很难跟人交代了。”孙武摇摇头,把现场交给小殇,让她找人手来收拾善后,再帮忙安顿好石老人,自己则和任徜徉,香菱一起研究刚刚入手的东西。
“少爷,真是太好了,西门大恩人的天绝剑,是一等一的厉害绝学,只要您学成天绝剑,那您就有与银劫分庭抗礼的本钱了。”
“哦?天绝剑就算厉害,但它可以速成吗?”
孙武苦笑道,要找厉害的武功,不用外求,光是慈航静殿本身就有许多绝学,但只要是厉害的武功,一定要花时间苦练,银劫十日内随时会杀来,再厉害的武功也来不及练。
看香菱难以启齿的表情,孙武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定的。这样很好,因为即使来得及,自己也存在疑虑,佛血舍利的惨痛教训,已经把自己对于所有神功绝学的梦想都磨光了,凡是威力强大的神功,不是要花长年累月修练,就是要承受高风险,自己身上背着一个大炸弹已经够多,不想再有第二个了。第13集 第05章 武林称雄 千古艰难
“你们在搞什么鬼?一走就是那么久,这里就快天下大乱了,唉,刚才外头那么响,是不是小殇又把什么东西给作到炸了?”
孙武与香菱等人一回到休息处,路飞扬就抢先迎了出来,对着几个人劈头就问,也对任徜徉的一身伤大为诧异。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你们是上山打老虎了吗?”
“路叔叔,我们是去万佛城那边寻宝,就是当初那个训练班,你也曾经待过的地方啊。”
孙武这么说着,以为路飞扬会有很大的反应,没想到他表现得非常冷淡,耸了耸肩,像是听见一件普通事似的,淡然道:“哦,那里啊?你们找到什么了吗?”
这反应不在孙武的预期内,照理说,那个训练班是同盟会的初始,出了这么多伟大的英雄豪杰,连天下第一高手陆云樵都出身其间,对于有幸目睹这个过程的其他参与者,应该是与有荣焉,更别说路飞扬与胡、李两人交情匪浅,照说是与构成同盟会的那个小团体走得很近,没理由表现得那么淡然的。
尽管觉得怪异,孙武还是回答,表示西门宝藏已经找到,剑谱也已经取得,甚至还得到了一些线索,希望能凭此发信给同盟会,请动陆云樵出山,主持公道,以添胜算。
路飞扬听前几句话的时候,都是笑吟吟的,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但听到最后一句,却皱起眉头,道:“你们找他做什么?一个躲起来十几年不见人的家伙,就算把他从龟壳里挖出来,又能有什么作为?”
孙武道:“别这么说,人家是天下第一高手,单靠陆大侠这个名号,就足够吓阻敌人,改变很多东西了。”
听孙武这么说,路飞扬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伸手指向自己的脸,略带点委屈说,“我也姓路啊!如果标准不要那么高的话,我也是路大侠,你舍近求远,放着现成的我不找,去找一个躲在乌龟洞里的做什么?”
“路叔叔,我是要找能帮忙的,不是会帮小殇搬石头砸我脚的,还有……这么大的人了,对这种小事情争风吃醋,我……我姊姊会不喜欢你喔!”
这句话说出来,不只是有效,其效果简直是致命,就看到路飞扬仿佛听见末日宣告一般,嘴巴大张,眼睛圆瞪,像是作着无声的痛苦呐喊,那样子就好像一具恐惧的活骷髅。
(打、打击有这么大啊?)作出打击的孙武,自己都为之愕然,不过旁边的香菱、任徜徉却一起伸出手来,比了个大拇指姿势,那表情好像是在夸奖,这一招早就该用出来了。
而一直到三人离开,被甩在后头的路大侠都仍保持雕像状态,直挺挺的站在那边,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孙武预备找一个隐密幽静的所在,与香菱,任徜徉研究那本秘笈,走出数步,却看到一个人从前方不远处走过,行色匆匆,正是妃怜袖。
“妃小姐,你要去哪里?”
孙武唤住妃怜袖,但在妃怜袖做出回应之前,身旁的任徜徉却抢先跨出来,来到妃怜袖身前。他们两人虽不算太熟,但过去也一直维持着起码的礼貌与交情,可是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回荡在两人之间的气氛,竟如敌人对峙般地剑拔弩张,孙武不禁愕然。
只是,妃怜袖似乎不打算一直这么站下去,在短暂的停顿后,她从任徜徉面前经过,任徜徉喝道:“这样就想走了吗?留个交代下来。”
“什么样的回答算交代?近身战是我的弱项,你如果想要什么交待,为什么还不动手?”
妃怜袖淡淡说着,如白玉般的秀丽的脸蛋上,笼罩着一层淡淡阴霾。任徜徉张口像是要说什么,最后仍选择沉默不语,让妃怜袖走过去,来到孙武面前。
“小武先生,真是对不起,我很想和你们一起同行,但是……嗯,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要求,孙武为之愕然,但妃怜袖的语气虽然和缓,表现出的态度却很坚定,孙武想要挽留,却听见她缓声道:“小武先生,你是个好人,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我东西,虽然我所寻找的答案还没出现,可是……你身边有些人,让我无法再待下去,如果我继续待在这里,我就会非常迷惘,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了。”
孙武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是因为自己身边的某人或某些人,让妃怜袖感到不快,所以坚持要辞行离去。这种事情对孙武而言,自然是无妄之灾,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得看着妃怜袖辞别行去,心里充满错愕的感觉。
妃怜袖是与谁发生了冲突吗?如果说是看不惯某人的作风,那也没理由忍至今日才发难啊,小殇,香菱,都已经相处了颇长一段时间,如果会看不惯,那早就看不惯了,何须忍至今日?
这个问题,孙武委实摸不着头脑,而任徜徉在他肩头一拍,冷笑道:“不用理她!这个女人阴阳怪气,拽得像个什么似的,不真以为我们没了她就不行吗?哼!”
以任徜徉一向对女性的尊重与维护,说出这种话来,确实非常不可思议,可以想像他对妃怜袖的恼怒程度。孙武觉察到这一点,脑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惊道:“任兄,你的左手……伤你左手的人,就是妃小姐吗?”
任徜徉没有回答,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孙武已经知道答案,任徜徉左臂上的特殊伤口,确实只有妃怜袖的音剑,才能留下那种锋锐伤痕,而妃怜袖就是河洛剑派中人,服从本派的命令,这种事情无可厚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妃怜袖不能打近身战,但如果以远距离的攻击力来看,她是稳稳凌驾任徜徉之上,猝施奇袭,任徜徉自然不敌,受创之下被河洛派的御前侍卫围攻,又要提防妃怜袖随时可能再发音剑,顾此失彼,也就难怪会打得如此辛苦了。后来,大概是因为自己与香菱到了现场,妃怜袖有所顾忌,所以就停手了。
(原来……妃小姐是和任兄发生冲突啊?那任兄为什么不说呢?呃!他是顾虑我的心情吧?如果直说,我这边会很难做,所以他才告诉我的。真看不出,他对朋友也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啊!)孙武用钦佩的目光,望向任徜徉,后者则是显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催促着早点找地方看秘笈。
“先找地方吧,不然就在这里看也可以,你难道没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吗?”
“不对?呃,什么不对?”
“我告诉你啊,凡是这种秘笈现世,冥冥中都有神秘力量在阻碍,就像那些要说出秘密的人,总会在开口前的那一瞬间,被人干掉,这就是江湖定律。你不快点看,搞不好没看到里面的字,秘笈就被人抢走,或是给人毁掉了。你想想,我们拿到秘笈,还没机会看,就又是被人追,又是碰到妃怜袖,这么多的意外巧合,难道不值得警惕吗?”
“有这种事?”
孙武惊讶的望向香菱,却见她也点了点头,这才晓得事情不寻常,刚想要说话,远处却有人高呼“掌门人”,转头一望,看到几个小沙弥快步跑来,口口声声说是有急事,必须掌门人马上亲往处理。
“看吧!我说得没错吧,一件事情还没了,另一件事情又来,这是天意在阻止你看这本秘笈,这就是诅咒啊!”
任徜徉说得焦急,孙武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感觉,想到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搞不好银劫都会现身来抢秘秘笈了,当下决定不找隐密地方,就在这里把秘笈打开,看一看天绝剑的奥秘。
西门朱玉的绝学即将揭秘,不只孙武,香菱和任徜徉都觉得很紧张,纷纷凑过去看。孙武并没有藏私的意思,慢慢把书翻开第一页,当他看清楚了里头的文字,登时吓得脸色苍白,第一时间把书阖上,连手都颤抖个不停。
这变化来得太突然,香菱与任徜徉都不及看清楚首页的文字,正感错愕,就看到孙武拿着秘笈跑开数步,将秘笈紧握在手中,忙不迭的摇着头。
“不行!这本秘笈太危险了,绝对不能拿来练。”
孙武猛摇着手,脸如土色,很明显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香菱想不通是什么文字把他吓成这样,便望向任徜徉,却见到任徜徉横眉怒目,对孙武的行为做出另一种解释。
“好小子!你想独吞?”
“谁说的?这种秘笈我才不想要咧,任兄你要的话给你……”本来要把秘笈抛出的孙武,说到这里,突然像是警觉到什么,把秘笈往怀中一藏,摇手道:“不行,这秘笈太危险了,不能给你,谁也不能给!”
“哼,危险?一个想独吞才真是危险!”
任徜徉皱起眉头,哪管孙武说什么,一掌往孙武肩头按去,另一掌直探他怀中,孙武沉腰避过,随手反击,两人就这么战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中,香菱应该是完全与此无关的一个人,西门朱玉的剑谱,确实对她有吸引力,但说到底,她不使剑,而且东西又在孙武手里,自己也没必要去争,本来还可以帮着孙武去压倒任徜徉,但是看孙武对剑谱一副惊惶恐惧的模样,又觉得帮也不妥,于是就站在一旁观看,哪知孙武与任徜徉斗得激烈,任徜徉拼着触动伤患,一记千佛手突破孙武防御,将那秘笈从孙武怀中拨出,飞向香菱。
“咦?”
香菱惊愕地接过了剑谱,发现无妄之灾正朝自己波及过来,因为孙武看到剑谱失落,大惊失色,激愤跃起,像是一头小老虎似的扑了过来。
“呃!少爷?”
香菱当然不敢与孙武争夺这本剑谱,但错愕之余,手也没有拿稳,被孙武一拨,秘笈飞上天去,掉下来时被虎扑过来的任徜徉抢个正着。
“任兄!你不能看!”
“神经病,傻的才不看。”
任徜徉当然不会理睬孙武,而且也谨记“秘笈到手不看就会被别人抢去看”的江湖教训,一抓稳秘笈,绝不花时间与孙武缠斗,一面飞身后退,一面也打秘笈阅读,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大声的朗诵出来。
“嘿嘿,天绝剑式,共分为四,其首要诀窍,武林……”
任徜徉高声念诵,语气中还事着抑扬顿挫,声调高亢,压下了孙武的叫嚷声,让香菱专注的凝神聆听,但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问题,在念到这一句的时候,声音忽然顿住,先是张大的嘴巴,仿佛作着无声的剧烈呐喊,扭曲的表情刹那间与刚才的路飞扬重叠,就连拿秘笈的手都在发抖,一个握不住,书册掉落到地上去。
“怎,怎么了?秘笈有什么不对吗?”
掉落的地点距离香菱很近,眼看书滚到脚边,香菱禁不住好奇心,将秘笈拾起,翻开首页,快速瞄了两眼,找到任徜徉念的地方,顺着看了下去,这么一看的结果,虽然没有像任徜徉那么夸张,但香菱就如全身骨节瞬间软化一样,整个人跪倒了下去,捧书的手也握不牢,让书掉在地上。
无力阻止这个结果的孙武,叹了一口气,慢慢走过来,将书捡起,拍拍上头的尘土,看看左边那个捧着双颊,犹自无声哀嚎的,再看看右边那个身体趴伏在地,几乎搞瞳孔放大的,不禁再叹一口长气。
“就告诉你们不要看的嘛!有些秘笈不看比看好,老天爷不让我们看,搞不好是为了救我们啊。”
孙武摇摇头,尝试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给忘记。在打开秘笈首页的瞬间,自己确实亲眼看到,秘笈上清楚写着八个大字,“武林称雄,挥剑自宫”。这似乎是过去江湖上某套邪恶剑术的口诀,之前为了弄清楚“自宫”两字的涵义,自己还特别缠着老爹问个清楚,得到答案之后,令自己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去问了。
“练……练天绝四式……居然要自宫?”
任徜徉稍稍回过了神,却还是无法从那巨大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口中喃喃自语,想着其中的关键。
“哈哈哈,别人使天绝四式,就会搞到全身筋折骨断,变成残废,西门大侠使用天绝四式,就可以纵横江湖无敌手,这里头的差别,就是因为他阉掉了自己。而我们没阉?哇哈哈哈……我的偶像会自宫?哇哈哈哈。”
任徜徉说着,失声笑了起来,那种笑声听在孙武耳里,实在觉得很恐怖,大概因为偶像人物的形像破灭,受到的精神打击太大,失去控制了。孙武听了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是要说“自古太监中也有不少英雄好汉”?还是说“人体有很多器官,即使少了一两个器官,英雄豪杰仍然是英雄豪杰”?两个说法都似乎不妥,真是令人伤透脑筋。
“唔,不对啊!”任徜徉的眼神忽然回复光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关键的事物,一下子从癫狂边缘回复理性,“西门大侠是鼎鼎大名的淫贼,一个已经自宫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淫贼呢?”
这点孙武之前忽略了,听任徜徉这么一说,确实也是一个可能的疑点,便低头思索,沉吟不语。
“不,这种事情很有可能。”
说话的不是香菱,而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小殇,她压低声音,很肯定的表示。为了隐藏重大的缺陷,人们经常会塑造假象,比如秃头的人就戴上假发,太监就刻意黏上胡子,而一个挥剑自宫之人,为了掩饰这个缺憾,最佳的策略是伪装成风流大淫贼。
“只要处到处拈花惹草,好像每天都在干女人似的,就不会有人怀疑他其实早已阉掉自己了。”
“……小殇,你的结论我没什么意见,但那个干字可不可以不要随便说出来?谢谢。”
孙武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也隐隐觉得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至于本来显得精神大振的任徜徉,被小殇这么一说,又重新回到嘴歪眼斜,唾沫直流的痴呆状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到了这个地步,孙武对于阅读秘笈内容已经失去了兴趣,毕竟这剑谱不管有多么神妙,如果要搞到阉掉自己才能练,那么练成了也是毫无意义的。
“小殇,香菱,帮个忙吧。”
孙武请小殇和香菱担任搬运工,把处于失神状态的任徜徉给搬走,而他自己则是顺应小沙弥所请,前往与各堂各院首座会面。
“掌门人,情形不妙之至,只一天的时间,低辈弟子的情绪浮动,情况非常不稳定啊。”
苦星禅师向孙武作着报告,希望孙武能够亲自接见低辈弟子的代表,这让孙武有些不解。
“为什么是由我来呢?你们都是低辈弟子的师父或师祖,论关系的亲疏远近,你们说的话应该比我这个陌生掌门有效,为什么会要我去说呢。”
“这个……阿弥陀佛,掌门人你就把这当作是偶像效应吧苦星大师摇头叹气,向孙武作出解释。长期以来,军部在银劫的指挥与操作下,用种种手法煸动慈航静殿的年轻弟子,让他们对年长高层生出怨愤之心,将长辈全部当成”老朽,昏庸,故步自封“的象征,现在无论什么事,如果让各堂各院首座出来说话,说的话都会被贴上反感标签,引起反效果。
孙武的情形却是不同,他这个掌门年纪甚轻,甚至比大多数的低辈弟子还要年轻,没有人会把他当成老朽陈腐的对象,反倒因为孙武打破旧规,实行新措施,现在全寺僧侣都把他当成改革者,再加上他与河洛剑派,朝廷官兵几度交锋,大获全胜,连呼伦法王都被他击退,年轻弟子无不将他当成慈航静殿数百来的第一英雄。
在这样的情形下,孙武说出来的一句远比各院首座说上半天要有效,此事说来令人汗颜,但却是目前慈航静殿的现实状况。
“实不相瞒,当初让您继任掌门人,其中的一个理由也是为了这个。”
“我了解,如果不尽快塑造一个年轻偶像出来,与低辈弟子沟通管道就完全断绝了,这点总算不错,在完全垮台之前把桥搭了起来。”
孙武拍了拍苦星大师的肩膀,露出能够理解的微笑,这种过于坦然的态度,反而令老和尚有些惭愧。
跟着,孙武便顺应所请,面见低辈子弟的代表们,聆听他们的诉求,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孙武深刻体会到情况的复杂与棘手,十几名低辈弟子向他诉说,表示近来慈航静殿内流言四起,说是慈航静殿勾结天妖余孽,图谋意图再次颠覆中土王权。
“掌门人,前任方丈与长老们做过什么,我们并不清楚,假如慈航静殿支持正道的英侠,对抗朝廷的贪官污吏,因而获罪,那么怎么无论怎么样,我们也会守护慈航,但假若方丈与长老们是暗中勾结外族,为了一己野心而行动,那我们只有站在公理与正道那一边。”
孙武最初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觉得有些苦恼。自己的想法并不认为与外族交往有何不妥,双方一定程度的往来,增进了解,这样才是避免战祸的最佳方法。但慈航静殿的大多数弟子却不这么想。尽管他们都是出家人,也整日把慈悲两字提在嘴边,只是只要一说到外族,所有人都表现出深恶痛绝的表情。
这种反应不是慈航静殿子弟所独有,事实上,孙武所见到的中土人,大多数都是这样。太平军国之役所带来的伤害,还有大武王朝这些年来刻意的仇外教育,造成的效果绝对根深蒂固,普通人表现出来的行为,虽然没有那日奋青团这么激烈,但内的愤恨情绪可是一点都不少,所以,当他们听到慈航静殿勾结外族,策划阴谋时,所有人的情绪就炸开了。
孙武努力尝试劝说,抚平年轻弟子们的情绪,但这番说话的效果并不理想。
这件事情太过严重,哪怕是孙武的偶像地位也不能改变什么,最后,孙武以掌门身份做出保证,慈航静殿绝不会勾结域外异族,也不会做出出卖中土民族利益的事,代表们才平息怨愤地退去。
“呼!真麻烦,我说什么都没用,差一点谈判破裂了。”
孙武结束自己所不擅长的谈判工作后,看到香菱守候在外,便向她诉说自己的辛苦。
“别的倒也算了,最伤脑筋的,是莫妲芭那边的问题,本来我和她约好,要尽量帮她的忙,把洗髓经的精要传给她,让她回去救人,现在……如果我这样做了,一定会被当作勾结异族,出卖慈航绝学,不要别人挑拨离间,这边就要天下大乱了。”
孙武摇摇头,为了眼前的难题而烦扰,但香菱的脸色很难看,好像出了什么大问题一样,孙武吃了一惊,连忙追问。
“少爷,不太妙啊,你好像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慈航静殿内部……是有一个异族人的。”
被香菱这么一说,孙武登时省司,“啊,对喔,我都把她给忘记了!”
是大的一个漏算,就是仍身在后山的“传法长老”,姗拉朵。伊凯尔,她是不折不扣的异族人。如果说收留异族人,就是勾结异族,意欲不轨,那这个罪名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
孙武刚才没想姗拉朵,就是因为她的存在,是苦茶方丈所安排,并非自己请她回来,一时间就没有想到,而姗拉朵特异独行的为人,也让孙武下意识的想去忽略,不太愿意想起她,如果不是香菱提醒,真是想不起来有这件事。
“这个……该怎么办呢?你说敌人会不会是知道姗拉朵夫人在我们这,所以才用这样的心理战?唔,是不是该请她避一避?但她可能没那么好说话……咦?香菱,你表情好怪,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当孙武问到了这一句,香菱也只得作出解释,虽然她之前实在很不想说,但现在情势紧迫,不说也不行了。
“少爷,我想敌人不是用猜的,是百分百肯定姗拉朵夫人在这,所以才用这战术的。你有所不知,姗拉朵夫人不是普通异族人,她的身份……非常特殊。”
“嗯,这个我知道,她是三美神之一,很多人觊觎她的名声与技术,所以她才躲在慈航静殿里头。”
“不,除了这个,姗拉朵夫人还有另有一个外号,巴伐斯夫的罪人,这个您听过吗?”
孙武一怔,这外号自己确实听过很多次,都是从妃怜袖口中听说,自己隐约明白意思,可是从未细问,难道这外号有什么问题吗?
“事情要从太平军国末期说起,当时太平军国已经败亡,基本上只剩下少许余孽,被朝廷追捕缉拿,连带追究起域外异族参战的责任。”
若无域外异族的背后支持,太平军国的势力怎样都不会发展到这么大,所以要追究太平军国的战争罪责,域外异族肯定脱不了干系,正节节胜利的中土军方趾高气昂,对于这种打落水狗的清剿行动,最是狂热不过,好几次都做出决定,要派大军攻入域外,彻底扫荡曾有份支持太平军国的异族部落。
今时今日的状况,出兵进攻域外,这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但在那时候,太平军国之乱刚刚告终,除了力主血洗域外的军方,还有一派势力坚持认为战争结束,和平为上,维持中土与域外民族的平等共处,才是长治久安之道。这一派的人数虽然少,却也有相当势力,其中更包括了同盟会主席陆云樵,使得军部无法忽视这些人的意见。
为了避免中土人与异族世世代代相互复仇,在大地上流遍鲜血,共同步向灭亡之路,保守派中的有识之士千辛万苦促成会谈,让中土人的使者、异族的各部落领袖与代表,齐会一堂,商计缔结和平聪明,只要和约一成从此兵灾可免,再也不必为了清算旧帐而开战了。
“假如那时候的和议能成,今天的域外与中土就是另一种面貌了,不过,那次的会谈最后以悲剧型态告终,变成了震惊四方的一件血案,与会的两派人马一夜之间死光列尽,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异族就与中土军爆发战争。”
香菱摇头道:“那次会谈举行的地点,就是巴伐斯夫。”第13集 第06章 万水千山 金石一诺
孙武初入江湖时,确实听人这么说过,大武王朝有尝试着与域外异族讲和,也派出使者,但那个使者团却被异族所派的凶手所害,此事激怒了所有中土子民,亦没有人会再讲什么不切实际的和平论调,从此奠定下大武王朝频繁讨伐域外的基础。
这种说法,现在对照起香菱所说的东西,让人不难想象当时的情形。使者团死得一个不剩下,中土人对于主动推开和平之手的异族深恶痛绝,绝不轻易干休,战争是唯一的出路,域外异族这一边,去参加议和的各族领袖,代表身亡,族人也全数处于悲愤状态,认为他们是遭到中土人所害,誓言要报此血海深仇。
两边的人马都气昏了头,甚至气到忘记审视当前局势,也气到忘记评估敌我实力差距,这终于搞到战争爆发,本就处于劣势的异族兵马,纵然士气高昂,也不能突破现实条件的窒碍,在连续几场中等规模的战争后,被中土军队打得死伤惨重,彻底溃灭。
到了最后,域外异族的百姓就算想要求和,却也为时太晚,议和使团的全军覆没,让中土人愤怒而坚决地关上谈判之门,把一切诉诸强势与鲜血,根本不听异族方面提出的种种解释,假设,用强大军势践踏了域外异族的土地。
“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也很难说是谁赢了,对中土,对异族,这都是最糟糕的一个结局,那桩血案所造成的伤害,迄今仍在持续。唯一能肯定的是,无论是中土或异族,都对这桩血案的凶手恨之入骨。”
“那……唉。”
孙武本想问凶手是谁,但话到了嘴边就成了叹气。在巴伐斯夫所发生的血案,凶手当然就是巴伐斯夫的罪人,不然所谓的“罪人”两字,难道只是去那边随手丢垃圾吗?
“香菱,你说的东西我懂了,这件事情果然很严重,不过……有没有什么转圈余地?呃,我是说……”想说的东西其实也简单,这些时日所累积的江湖历练,让孙武明白许多传闻未必就是听起来那么简单,内中别有隐情,单从表面是看不准的,姗拉朵是否真的干下血案,这点已经能确定了吗?
“少爷想说的,我明白。但您有证据证明姗拉朵女士没做下这件血案吗?”
“咦?为什么我……”
“少爷有什么证据吗?或者,您是认为以姗拉朵女士的为人,不会干下这么残忍的案子?”
“这个……这倒不是,如果要讲为人,她看起来确实就很像凶手。”
回忆起姗拉朵,孙武觉得她和小殇根本就是一类人,所研究的东西都具有高度危险性,之所以这几年没有伤到人,不是因为她心存慈悲,单纯只是因为附近没住人而已。听说姗拉朵干下惊天血案,想到的那一瞬间,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果然像是她会干的事”。
“我只是觉得……姗拉朵女士像是疯狂的研究者,而且是狂得彻底的那种,但她不是疯子,应该懂得利害关系,不会去干下这种后果严重的大案子。”
“说得有点道理,可是少爷你有实际证据吗?当初血案发生,现场留下许多遗骸,物证人证,全都指向姗拉朵夫人,你要推翻这十几年来全天下都认定的事物,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被香菱这么咄咄逼人的问着,孙武突然省悟过来,察觉到香菱想要表达的东西。
要不相信一件事,很简单,但要人相信一件事,那就很不容易,而要推翻别人已经相信多年的一件事,这更是难上加难,尤其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巴伐斯夫的凶手,恶名昭彰,可以说是这十余年来首屈一指的大罪人,千夫所指,仇人遍布中土,域外,所有人都认定凶手是谁,倘使自己跑出来说要翻案,那么复仇者的怒气马上就会直指自己而来,只怕还没机会把话说完,就会被人干掉。
“可是……难道说要我把姗拉朵夫人交出去吗?这……很奇怪,当然,如果她真的是凶手,那我是该秉公处理,可是……”
可是,姗拉朵似乎是姊姊的密友,尽管是个怪人,但如果就这么把人交出去,被复仇者千刀万剐,孙武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姐姐交代。若真的这么做了,姊姊得知此事的反应,绝对不是摸摸自己的头说好乖。
“等等,说来说去,最奇怪的一个问题,为什么姗拉朵夫人会在慈航静殿?她怎么来的?”
孙武想到最核心的一个问题,而这答案自然是与前任方丈有关,姗拉朵也曾说过,是苦茶方丈延请她回来,担任传法长老一职,还提供地方给她做研究,苦茶方丈不可能不晓得姗拉朵的罪名,却还延请她回来,现在看来似乎于理不合。
“还有,香菱你明明就知道,怎么现在才来说?”
“这个……少爷您说姗拉朵夫人是令姐的好友,又多次被她救了性命,受了她这么大的人情,我虽想要说,但又觉得告诉了您,您搞不好倔脾气起来,不接受她的治疗,那就……”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这么不知变通?我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吗?”
孙武这样抗辩着,但也知道香菱的想法并非空|茓来风,自己如果知道姗拉朵是巴伐斯夫的罪人,有很大可能会拒绝她的医疗,不肯受她恩惠,因为受人恩惠必将报答,那结果就是在她遇难时,自己难以置身事外,哪怕她是真的有罪……
“咦,有件事情……”
孙武想到了另一件事,妃怜袖说自己身边有些人存在问题,令她没法子不离去,她所谓的问题人,应该就是姗拉朵吧?毕竟,自己早就向她问过姗拉朵的事。妃怜袖也立即喊出巴伐斯夫的罪人一词,肯定是知道内情,而且后来还见姗拉朵本人,又承蒙她救治。
假如不是因为受了这点人情,妃怜袖搞不好当场就动武除奸,击杀姗拉朵了,后来虽然不能采取行动,但妃怜袖也选择离开,这大概是由于感受到风暴将至,先置身事外了。
“这倒怪不得妃小姐,她不是闹女孩子脾气,是真的很难做人啊……”
发现了这一点,孙武对妃怜袖的些许不满,顿时烟消云散,但眼前的问题仍未解决。
“算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去找当事人谈一谈吧。”
事态的急剧恶化,孙武不得不再上一趟后山禁地,去拜访姗拉朵,想听听她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虽然孙武不打算把姗拉朵推出去,但假如若让她继续留在慈航静殿,早晚会被朝廷大军,愤怒的慈航子弟给闯入发现,最后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差别。
孙武与香菱一起赶去后山禁地,半路上遇到往同目的地而去的任徜徉,不用多问,也知道他去是为什么。
“任兄,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去那边做什么啊?”
“你这家伙笨头笨脑,上头那女人又是个火爆脾气,你们两个要是碰头,我不在旁边做个缓冲点,万一你打死她,或是她打死你,那要怎么办?”
“不会那么糟啦,姗拉朵女士是我的长辈,我不会与她发生冲突的啦。”
“那更糟糕,你这家伙一点预防心理都没有,就这么冲上去,肯定会死的不明不白。”
孙武听任徜徉说话,觉得一股凉气从脑后冒出,姗拉朵的脾气如果真是那么坏,下手又重,那巴伐斯夫的血案是她干下的可能性又提高,自己甚至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相信她不是凶手。
不过,当三人一同穿过风车群,却听到前方传来奇异的声响,那声音非常奇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那边活动,但难以分辩是什么。任徜徉脸色一变,道:“出事了!”
三人快步赶去,到了木屋外围的树林,却看到一幕难以形容的奇异景象,几千巴掌大的小铁鸟,盘旋半空,不住振翅环绕,结成圆阵,试图往下靠近。
这些铁鸟到底有何作用,三人初时不知,但当一只铁鸟失速坠下,碰到地面,将方圆五尺范围的地面炸出凹坑,三人便为之色变,晓得这些铁鸟是很厉害的炸裂性法宝,更代表着某个不知身分的强敌朝这边发动攻击。
可是,姗拉朵那栋木屋看似平凡,去不是不设访之地,之前种植的大小怪异植物,被孙武的魔光初现摧毁大半,姗拉朵又重新栽植了一批,虽然尚未完全长成,却已经能发挥防护作用。
一棵棵的树木,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它们能做出这么大弧度的扭曲。
这些树木或是摆动树藤,或是忽然九十度打横挥扫,阻挡往木屋侵入的铁鸟,铁鸟的爆炸威力虽不弱,但这些异种树木的质地坚逾金铁,一下爆炸仅能伤其枝干,必须要十多只铁鸟连环轰击,才能对树木造成毁灭性破坏。
能够进行防御的异种生命,并不是只有那些树木,孙武注意到在那些树木与木屋之间,还有几道防线,其中有一种奇特的花草,每当有铁鸟靠近,就从喇叭状的花朵中喷出液体,液体沾上铁鸟之后,迅速凝结膨胀,变成一大团果冻似的东西,坠落到地上,滑溜滑溜,只听见一声闷响,铁鸟爆炸,只是将那团果冻似的黏胶炸得四分五裂,去没伤及地面,而那些黏胶碎裂后,很快便自行分解,化为无踪。
除了这些之外,有一种藤蔓类的长草,看起来很平常,但是当铁鸟飞近,草尖便会释放电流,甚至交织组成电网,将铁鸟诱爆,不让铁鸟有机会侵入木屋。
放眼望去,整个树木范围内正进行着奇物植物与金属的诡异大战,每一处所燃起的战火,都是正常世界匪夷所思的情形,看得孙武瞠目结舌,又是惊愕,又是佩服。
香菱道:“不愧是三美神之一,这手段……真是令人想像不到。宫廷里的那些法宝开法师,实力与她差上老大一截,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孙武奇道:“宫廷?香菱你是说,这些铁鸟是朝廷那边派来的?”
香菱道:“这个自然,法宝技术是受到管制的项目,能够派出这种规模的自动法宝攻击,除了能与慈航静殿相提并论的几大势力,就只剩下朝廷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自然朝廷最是可能,因为他们手的法宝开发师数目最多。”
孙武道:“人数多,但素质上比不过三美神,香菱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香菱道:“三美神是太平军国时期,烽火中出现的绝顶人才,自来乱世出英豪,像她们那样的人才,再过一百年都未必能再出现,宫廷里的法宝开发师尽管优秀,但仍是难以与她们相提并论,不过……”
“不过什么?”
“在宫廷的那么法宝开发师中,有一位比较特别,那是三美神的最后一位,如果是她亲自出马,情况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最后一位三美神?”
孙武对这个与自己姊姊齐名的人物,非常好奇。影响太平军国败亡的三美神,自己已经见过其二,无论是姐姐或是姗拉朵,好像都很难说是正常人,不晓得最后这一位又是怎样的人?
香菱想了一想,似乎这问题让人难以回答,而当她准备回答这问题时,旁边的任倘徉脸色陡变,叫道:“小心。”
情形确实发生的很意外,本来在攻击木屋的铁鸟群,忽然转变方向,改以香菱这边为目标,飙飞而来。
这还真是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孙武三人本来站在最外围,现在却一下子就深陷入铁鸟攻击的最中心。
每一只铁鸟约莫巴掌大,速度极快,第一阵的攻击直冲孙武,他鼓起金钟罩抗衡,第五关金钟劲被十多只铁鸟连环轰炸后,已感到不支,连忙将金钟劲催运至第六关,耀眼金芒粲然生光,抗击力陡增,在连串爆炸威力中屹立不摇。
“少爷!”
“别在这里愣着,带任兄一起往树林里头冲!”
“啊?但这样……”
“不用担心!”
孙武判断形势,香菱力量有限,任徜徉伤重,都无力在这个铁鸟杀阵中支撑,自己凭着金钟罩当个活动大盾牌,虽然可以掩护他们一时,但只要时间长了,仍是自顾不暇,所以眼前最妥当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进入一个安全妥当的地方,靠着那些奇特植物来自保。
至于那些植物会不会攻击他们,孙武相信姗拉朵绝对有能力控制。只是看她想与不想而已,香菱是美女,任徜徉是苦茶方丈的徒弟,依照姗拉朵的个性,即使她不看苦茶方丈的面子,也会看在香菱这大美女的份上网开一面。
孙武催促着香菱离开,自己也没有呆呆站着,而是主动出击,挥拳攻击飞到身边的铁鸟。一拳就是一只,造成的爆炸威力还能顺便解决掉两三只。换作其他武者,无论是以兵器拍打,或是用拳脚挥击,除非本身有极强的护身真气,否则必然被爆炸威力给创伤,但孙武的金钟罩让他犹如一座金像,连续承受上百多轰炸,一点小伤也没有,是进行这种攻击的最佳人选。
香菱和任徜徉往树林中跑去,所有动植物仿佛得到命令,纷纷让出路来。任由他们两人通过,这情形在孙武的预料之中,却也正符合敌人的计算,大片铁鸟发现包围网出现空档,每一时间就往这缝隙攻去。
(果然,攻击我们,是为了让姗拉朵女士松开防御网。这才是敌人的真正目的。)预测到这种情形的出现,孙武不觉得意外,他相信姗拉朵自有应变手段,否则绝不会开路让任徜徉,香菱通过,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坐视旁观,必须付诸行动,极力跃起挥打,哪怕铁鸟的爆炸伤到自身,也要尽量减少铁鸟的数量。
然而,尽管金钟劲度极高,能抵抗爆破威力,让孙武在这铁鸟阵中得以稳守不失,便如果要讲攻击力,那就是另一回事。孙武的攻击方式仅是拳脚近攻,只要铁鸟飞到一定高度,他就莫可奈何,这时他反倒想念起妃怜袖来,若是妃怜袖没有离去,她的音波剑正是这些铁鸟最大克星。
(妃小姐是远距离战的高手,只要她在,这种场面就很好对付了,她拨弦几下,这些铁鸟还不整个完蛋!咦?)孙武心中一奇,隐约看到香菱和任徜徉跑进树林深处,靠近到那间木屋后,有个人影从木屋中掠出,一身的黑色,正是那名神出鬼没的黑衣护法。
黑衣人一现身,就抢拦在任徜徉与香菱的身前,双臂一振,周遭的草木花树受到强烈气流所激,全数变得东倒西歪,而铁鸟群在他出现之后仿佛受到刺激,几乎是以自毁的方式发动疯狂进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突破防御网,侵入木屋的范围,攻击此人。
“唉……”
黑衣人发出一声长叹,似是惋惜慨叹着什么,但特异的呼吸方式,却让人知道这是猛招发动的前兆,孙武和任徜徉更听出这奇异的呼吸法,是如来神掌发动的前奏,心中一惊,就看到黑衣人双掌合十,缓缓拍击在一起。
这下拍击的动作不快,而且甫一拍合,双掌立刻屈伸,分别成为一个“〈”字形,中间空了下来,照说这动作所发出的声音不会太大,但事实上,这一下所扬发的巨大声响,却是惊天动地,仿佛周围有几十座钟鼓一同被敲响。
“阿。弥。陀。佛!”
发声的方式,很像是慈航静殿的狮子吼绝学,但运气模式却全然不同,伴随着掌心发出的巨大声响,犹如暮鼓晨钟,震人魂魄,孙武虽是心有准备,举手捂住耳朵,但在那声波触体的瞬间,仍是感觉到那触电般的恐怖冲击,全身一震,险些双膝一软,就地跪下。
双手紧紧捂住两耳,让听觉成为一个静寂世界,孙武眼中所见,与那日自己使用魔光初现,摧毁方圆百多尺范围的景象类似,先是大大小小的花草树木被冲击波扫过,给切割成无数个细小的方块,摧枯拉朽,全数坍塌滑落下来,地面上仿佛被大片的尘沙给覆盖住,生机尽灭,变成一个完美的平坦空间。
跟在这些奇异花树之后完蛋的,是那些小铁鸟,照理说,这些具有高度爆裂性的铁鸟,不管被什么力量破坏,都会引发剧烈爆炸,但是冲击波扫过,所有飞扑过来的铁鸟同受波及,半点火花都还来不及冒,在弹指瞬间被冲击波给切割,也化为一大片细小的方块。
照理说,声波无形,应该是看不见的,但黑衣人周身萦绕着祥和佛光,在佛光的照耀下,雄浑音波透过佛光而现形,一圈接一圈的扩散,形成气墙,不住朝正前方扩散,气壮山河。
如来神掌,佛问迦蓝。
目前所施展的这些仅是招数的前半套,真正厉害的一掌还没推出,但仅仅是这半招,就已显露无上威势,把诸般异种植物连同铁鸟一起破坏,孙武曾看过这一式的简单介绍,一见这些运使特征,就把这一式的名字认出来,不过,顶多也只能做到这样,不能像上次对战呼伦法王时,把神掌的心法读出,记牢。
这一式音波攻击,浩瀚而来,正大光明。无休无止,除了冲击波所造成的物理攻击,更厉害的一点,就是在于这一式的难以防御,孙武虽是极力催运金钟罩,双手也捂着耳朵,却仍感到头晕脑胀,音波仿佛凝成千万根肉眼难见的小针,穿透阻拦,直刺向耳膜,甚至刺向灵魂。
(头好昏啊……奇怪啊,虽然我没看过秘笈,但佛问迦蓝这一式,应该没有精神攻击吧?为什么……我的精神好……好困啊。)不单单只是困倦,脑里的异样感觉,似曾相识,与两次在西门宝藏中所感应到的朦胧几乎一致,恍恍惚惚中,仿佛到了某个梦境,眼前景象变得极不真实,一切都开始变样。
(咦?我……)孙武望向自己双手,十根指头还是十根,但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发生了改变。
抬起头来,前方也不再是木屋,树林,也没有看到黑衣人,只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还有地面上开出的一洞|茓,非常眼熟。
孙武凝神一想,发现自己回到了万佛城中的那所破商店,但景物与自己之前所见颇不一样,无论砖石屋瓦,颜色都新得多,就连后院的青石板看来都新得像刚刚铺好,全然不似已积尘十数年的样子。
正前方的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坐在台阶旁,满身汗水,正拿着一个竹筒,大口大口喝着水。另一个则是打着赤膊,只穿着一条长裤,圆圆胖胖的身体,同样是大汗淋漓,好像是很不高兴似的两手叉腰。
坐在台阶旁的那个男子,因为是半侧过身,一时间倒是看不清样子,但那个打赤膊的汉子,孙武依稀有些眼熟,只是想不太起来,不过,当孙武注意到他旁边的大石上放了一件灰色僧袍,而他又是光头时,记忆中的一些画面慢慢重叠上来。
把额头上增加一些皱纹,发福的身材变得更胖,嘴角也变得笑嘻嘻的,眼前这个男人无疑就是一个熟人,慈航静殿的苦茶方丈,而且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万分惊讶的发现了这件事,孙武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尽管难以置信,但这却是最合理的解释。
(这……这些画面是十几年前,在那个训练班的景象?但是……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些画面,有什么意义吗?)思索着这些东西,孙武突然听见自己开口说话,不是平时自己的声音,是一个非常开朗,乐观,洋溢着生命活力的好听声音。
“……大和尚,你也真是的,做人圆融一点不好吗?出家人都是和和气气,你这种脾气,哪里像个出家人?难怪会被上面排挤,把训练班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烂工作扔给你。”
“要你我事?如果不是收到你们这群破坏份子,这个训练班哪会搞得这么难带?”
口气很冲,与现今苦茶方丈笑嘻嘻的和气态度不同,若非亲耳听见,孙武很难相信苦茶方丈年轻时会是这等火爆。
“是吗?但你会主动扛下这个训练班的工作,还设计出这么培训方略,这应该不是被强迫的吧?嘿,怎样都好,我只是担心你这个性子树敌太多,上面这次只是把训练班扔给你,下次要是直接把你扔上断头台,要你直接牺牲,那我们就少个朋友了。”
“别乱扯关系,我们是训练人与学生,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私情可言,你别乱扯些有的没的。”
“哈,这次慈航静殿的基本方略,只负责训练成才,但不负责训练出来的人去干什么吧?无所谓,反正就算不说,我们都知道和尚你是个够义气的朋友。”
说话的方式很怪,光听言词,就会觉得这两个人一定很不友好,但孙武却感受得到,说话之从对苦茶方丈的真挚关心,而苦茶方丈虽然像很气恼,可是回答的言语中,却也有友情的存在。
认真来说,这两个人其实是好朋友,很真心的好朋友。
孙武很好奇,不晓昨说话的人是谁,听来很有可能是西门朱玉本人,但不晓得长相如何?这人能够号称天下第一淫贼,应该长提比任徜徉还要俊美很多吧。
“……啧啧啧,真是要不得的个性,出家这么坏脾气,一定会很快就上西天了。这样吧,我送你一件宝贝,在你遇到危难的时候,能够帮得上你的忙。”
到底是什么宝贝,这么能帮得上忙?孙武也很好奇,就看到“自己”突然弯下腰,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子,吹了吹上头的泥尘后,抛扔给苦茶方丈。
“喏,拿去吧。”
“你给我这是什么东西?”
“宝贝啊。”
“一颗石头也算宝贝?你这是在骗谁啊?”
“哈哈哈,出家人怎么可是这么执着于表象?一颗石头难道就不能算宝贝吗?芥子亦可纳须弥,一花一草一木,就是一世界,一颗石头也能代表大千众生,这份量难道不够重吗?更何况,这宝贝还有个附加价值,以后保证每个人听到都会想要。”孙武感到好奇,就看见自己走向苦茶,一掌拍在他肩上,用一种近似笑语,却又极为坚定的声音说话。
“我在此立下承诺,只要苦茶方丈恪守于义,不违背以这颗石子所立下的誓言,那么只要他日后遭遇危难,以这信物呼叫救援,无论相隔千山万水,我西门朱玉必来相助!”第13集 第07章 章─死而复生 拔苗成材
一瞬间,孙武所听见的声音,化成一个响彻九天的霹雳,在脑中反覆回响。
“我在此立下承诺,只要苦茶和尚恪守于义,不违背以这颗石子所立下的誓言,那么只要他日后遭遇危难,以这信物呼叫救援,无论相隔千山万水,我西门朱玉必来相助!”
历经多时,终于弄清楚那件信物的真相,苦茶方丈手中确实有一件能够请来帮手的信物,但这件信物并非陆云樵所赠,而是来自已逝的西门朱玉,这件事情随着西门朱玉的过世,普天之下恐怕再无他人知晓,苦茶方丈又不愿意把这件事对外人提……
不,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在现场听见这段话,知道这件信物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西门朱玉、苦茶方丈以外,坐在台阶上的那个男子。考虑到这个关键时刻的重要性,还有人们一直将那件信物误以为是陆云樵所赠,孙武不由得往那个方向想去。
(该不会……是陆大侠?)
天下第一高手陆云樵的真面目,孙武始终不曾见过,现在想到这个可能性,胸中顿时心跳加速,凝望向台阶,本来坐在那里喘气休息的男子,听到西门朱玉的这个承诺,大吃一惊,回转过头来,让孙武看见了他的面孔。
“西门,你疯啦?你刚刚说什么啊?”
“路、路叔叔?”
孙武还记得上次询问路飞扬时,他说自己虽然有参加训练班,但只不过是无名小卒一个,平时远远看着最光芒耀眼的那一群,无缘靠近,所以和西门朱玉并不熟悉,然而,在西门朱玉与苦茶方丈缔结约定的这历史一刻,路飞扬却是唯一的在场见证人,这是孙武不曾想到过的事。
也就在孙武将这一声唤出口的瞬间,周遭景物大变,朦胧的东西一下子回复清明,什么破商店、什么台阶,全部都消失无踪,所剩下的仅是一大片平坦泥地,还有泥地尽头的一间小木屋。
“小武,你还好吗?”
本来站在小木屋前方的黑衣人,不知何时竟来到了面前,好像很担忧似的问着。佛问迦蓝这一式,发劲经过计算,照理说是不可能会伤到孙武,但孙武被声波扫过后,呆若木鸡,浑浑噩噩的样子,令黑衣人深感不安,急忙靠近过来。
孙武最初不是很肯定,因为黑衣人的体型不算肥胖,可是在刚刚看过那一幕,确认过苦茶方丈年轻时的体型后,再比对眼神,问题就迎刃而解,让他能够确认黑衣人的真实身分。
“方丈大师,不需要再装了,请您把伪装给拿下来吧!”
众所周知,孙武是一个相当迟钝的人,但是把话倒过来说,如果连孙武都能用这么肯定的口气来说话,那么整件事必是已到了无法否定的程度,黑衣人没有再说什么,伸手一把扯去了头套,露出了底下的真面目,赫然便是理应“死去多时”的苦茶方丈。
“小施主,真是对你感到很抱歉。老衲……”
“方丈大师,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来这里是为了要一个交代,不是要一个道歉的。”
来此之前孙武就已经想过,苦茶方丈为人正直和善,这次伪装假死,把自己推上掌门位置,试图缓和慈航静殿与朝廷的冲突,这实在是迫于无奈,只要考虑到他的用心良苦,孙武对他就没什么不满,更别说两人甫见面时,苦茶方丈大耗元气,替自己治疗伤势。
光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孙武就觉得苦茶方丈已做出足够补偿,而且如果不是自己接任掌门一职,又怎么能够在慈航静殿内自由出入,遍览各种秘笈,修练《易筋经》、《洗髓经》来镇伤呢?
眼下的情形,兵凶战危,十天的期限可以说是分秒必争,如果再多花时间解释与道歉,到时候银劫杀上门来,大家就真的可以当着他的面,好好解释了。因此,孙武只想向苦茶方丈要个交代。首先……
“大师,我的父亲应该不是……”
“善哉善哉,小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
“什么?您真的是我……”
“但老衲确实对你说了谎。”
“喔,那还好。”
孙武长长吁了口气,但又觉得若有所失,苦茶方丈仁和宽厚,是个大大的好人,如果自己的父亲真是他,倒也是个颇好的答案,现在这事成空,确实有些怅然。
“那……大师您可知我的父亲是……”
“这点就恕老衲不知了。”
苦茶方丈语含愧疚地表示,所谓将婴儿交给胡燕徒抚养一事,纯属子虚乌有,都是听任徜徉转述完孙武的来历后,顺势编出来的谎言,至于孙武真实的身世,这点他当然也无从得知,但是……
“天子龙拳是大武皇家的血限绝学,若非流着皇室之血,怎么练也练不成功,即使是皇家中人,每代也只有一人能得其真髓,目前武沧澜的后人中,尚未有人能传此绝学,若你真能使出天子龙拳,那么……”
苦茶方丈只说到这里,但言下之意却已说得十分清楚,那就是孙武确实出身皇家,是武沧澜的后人。这个答案并未让孙武感到意外,不过听在耳里,实在是让他很不是滋味,绕了半天,事情又绕回了原点,而且这么一来,传闻等于是被苦茶方丈这个重量级人物给肯定,比原先的状况更糟。
“小施主,其实你若怀疑自己的身世,这种事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有没有问过自己的亲人?或是问问抚养你长大的人呢?我胡师弟并非那种会信口胡诌的人,他没有说些什么吗?”
“说了,他们告诉我,我亲生父亲叫做孙大虎。”
“哦?孙大虎?你家人有没有告诉你,你父亲是什么人?因为如果不是同名同姓,这孙大虎似乎是个……”
“淫贼!听说还是被武沧澜亲手击毙的,有时候连我都很怀疑,这世界为什么会那么小?”
孙武很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想再继续被这问题给困扰着,问着苦茶方丈真正该给出的交代。
“这个嘛,一时之间很难说清楚……”
苦茶方丈沉吟不语,孙武看他这表情,心里更是困惑。
事情的演变已远远超出当初预期。原本照慈航静殿这边的打算,纵然武沧澜不念亲情、无视慈航静殿的让步,应该也不至于悍然决裂,毕竟慈航静殿是两大圣宗之一,在朝在野都有巨大影响力,朝廷不可能对慈航静殿强攻,哪知道,苦茶方丈的失误,却给了朝廷一个理由,造成了今日的困局。
传闻中的武沧澜不是蠢人,银劫更是天下知名的精明厉害,要和这种敌人长期对峙,自身就不能留下任何破绽,苦茶方丈收留巴伐斯夫的罪人于寺,这实在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仗着慈航禁地的隐密性,短时间或许可以瞒一下,但时间一长,银劫是何等人,怎么可能会查不出来?
甚至,还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敌人根本一早知道,却刻意隐忍多年,等待这个“破绽”的最佳使用时机,一举掀开,将慈航静殿败得永无翻身之地。孙武在慈航静殿多日,晓得这里虽然有很多高手,但缺乏智略人才,唯有苦茶方丈还算看得远一些,换句话说,苦茶方丈或许有预见到今天的局面,那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呢?
(该不会……大师他与姗拉朵夫人有旧情?甚至有私生子!大师他为了掩护情人,所以才铤而走险,干出这样的事来?)
这应该是小殇风格的感想,不过孙武却忍不住有这种想法,只是当这念头浮现脸上,立刻被苦茶方丈看出,这位犹自穿着黑衣的慈航掌门轻咳一声,苦笑道:“阿弥陀佛,老衲虽然口出诳语,但并不是遇到什么人,都会与她生孩子的。”
“啊!抱歉。”
孙武一句话说完,没等到苦茶方丈的回答,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身穿白袍的姗拉朵自木屋中走出,人还在老远,一只布鞋抢先扔了过来,差点就砸中了孙武。
“小畜牲!这么快就吃里扒外,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早知道你这么狼心狗肺,帮你疗伤的时候就直接毒死你,看你还有没有机会在这里说废话!”
姗拉朵的愤怒不难想像,但孙武还来不及做出回应,远处却突然传来喧闹声,照理说这一带邻近藏经阁,都属于慈航静殿的禁地,寻常子弟未经许可,根本不能靠近,哪有可能会发生这等喧哗?
“不好!一定是出了事。”
孙武想到现今的情势,低辈弟子处于情绪激愤的不稳状态,稍微被挑拨一下,就会掀起燎原野火,幸亏苦茶方丈已经露面,接下来的事情大可交还他来处理,自己可以卸下重担了。
“糟!一定是低辈弟子出事,小施主,外头的骚动就交给你处理了。”
“什么?为什么还是我?”
孙武惊讶之余,只听苦茶方丈解释,若低辈弟子见到前方丈“死而复生”,那该如何是好?肯定会把这视为某种阴谋,届时众人百口莫辩,更是难以解释,所以唯有让孙武继续方丈的职务,把事情接下去处理。
在这样的情形下,孙武说什么都没用,被推举出去解决外头的骚动,而香菱就是理所当然的随从。
“真是的,怎么转了一圈,事情还是在我头上?这种事情说不太过去吧?”
“这个……就正如少爷你常常说的:这就是人生啊!”
“话是没错,但你觉得我这年纪的人,真的应该常常说这种话吗?”
“呃,这个……”
看孙武这样垂头丧气地说话,香菱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人善被人欺真是一个宝贵至理,这少年的肩上,已背负太多超乎他承受力的东西了。
到了外头,在峡谷入口处赫然挤满了人,全都是身穿灰色僧袍的低辈弟子,正与把守禁地的武僧群发生推挤冲突,见到孙武出来,两边人马都喧闹起来,纷纷指责对方的不是。
孙武喝停两边的争吵,独自走到两派人马中央,用自己的存在,成功地镇压住这场燃烧中的暴乱。这时的少年,丝毫没有刚才的颓然疲惫之象,在低辈弟子眼中,这位年轻的掌门神采飞扬,在亲和开朗中,隐然透露著令人不敢侵犯的凛然威仪,当他往那边一站,开口说话,仿佛任何事都能在他手中得到公正处断,本来喧闹中的两派人马,不知道从谁开始,慢慢止住了声息,变得一片静寂无声。
这情形香菱看在眼中,赞叹在心底,虽然连这位小少爷自己都没察觉,但他确实是在连串的磨练中,开始绽放个人魅力,有他自己的光芒了。
不过,这些光芒却要接受磨练,因为现在摆在他眼前的烫手山芋,实在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首先,之前的连续爆炸,意外造成了人员死伤,死者不是普通的技工,而是御前侍卫,这件事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寺中弟子本以为是御前侍卫意图侵入慈航,图谋不轨,但御前侍卫却很快提出说法,表明这些人是想潜入慈航静殿做调查,结果却落得惨死收场,这分明是慈航静殿有意杀人灭口。
如果不是做了亏心事,何须杀人灭口?慈航静殿内部肯定有不可告人之事,御前侍卫不但这样主张,而且还提出新的控诉,表示任徜徉为了阻挠调查,辣手狙击,杀害了御前侍卫铁字部的副统领嵩重龙,还残杀了多名御前侍卫,此事有河洛剑客华孤峰指证,虽然任徜徉有免死金牌护身,诸罪不论,但这正好证明慈航静殿确实藏着不可告人之秘。
(真是岂有此理,作贼的喊抓贼,明明这些人就是去抢西门宝藏失败,给任兄解决掉的,怎么现在反而成了义士、烈士?普天下哪有这种事?)
任徜徉不在场,孙武替他觉得不值,想到被敌方给先发制人,颠倒黑白,就有一种很强烈的怒气,直涌上来,不过当看到身后的香菱连连使眼色,他便深深吸一口气,把这愤怒压下,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呢?”
后头所发生的事情更糟糕,御前侍卫不但提出前述那些指控,还加了一条新罪名:慈航静殿利用所谓的藏经禁地为掩护,暗中研究大规模毁灭武器,罪无可恕。
“啊?啥?我耳朵有没有听错?大规模毁灭武器?那是啥东西?”
乍然听到的新名词,孙武根本搞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一个娇小身影却在这时出现,头戴工程帽,肩上挂着一条白毛巾,十足工地工人的打扮,来到孙武身旁,做出解释。
“所谓的大规模毁灭武器,就是具有强大杀伤力,能够在瞬间或短时间内造成大范围伤亡的强力兵器,通常是指超级法宝一类的兵器,但如果有国家级势力肯耗巨额资本建造,确实也可以用砸钱的方法,弄出笨拙、庞大,却具有大面积杀伤力的法宝兵器,所以从这一点来说,掌门你是头号嫌疑人,因为你宣布解除慈航的法宝禁令,开放研究与使用,这很可能是你为了自己的野心而铺路!”
“胡、胡说八道!我哪可能会做这种事?就算想做,我也没有那种能力,要做也是小殇你在做啊!”
“有道理,但是除了银劫本人之外,恐怕没人相信,不然你看看周围左右的眼神,他们像是相信你的样子吗?”
被小殇这一点醒,孙武环顾周遭,果然看到一双双存有疑虑的眼神,暗忖银劫这一招真是毒辣,不用硬攻,光是一句流言,就已经让慈航静殿产生动摇,一个处理不好,随时都会酿成大祸。
幸好,除了这些怀疑的眼神外,大多数人的目光仍然是对孙武信赖有加,让孙武得以稍稍安心,只不过他也察觉到,人们的目光中有一丝古怪,并非针对自己,不晓得代表什么。
“除了用砸大钱的方法硬干,土法炼钢,大规模毁灭性武器还有一个简单得多的解释。”小殇道:“那就是生化类的法宝兵器,只要掌握相关技术,这种兵器又便宜,又不用大工厂,只要少少设备就能大量生产,极端一点的情况,一根大木棍,十几个木桶、纱布,就可以搞定了。”
“呃,这么好搞定?那不是连我们都可以自己做?不用大工厂的话,随便找地方搭个棚子,很快就能生产出来了。”
“是啊!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生产,要是那地方的周围恰巧发生什么瘟疫、传染病,很可能就是生化病菌外泄,导致人们染上疾病,如果发生了这种事,被人栽赃嫁祸,我们这边就是百口莫辩。”
小殇这一说,孙武登时省悟,慈航静殿附近的几个都市,都在流行疫情,人们死伤甚重,已经困扰慈航静殿许久,还意外让来此行医的呼伦法王捞到机会,建立形象。
如果把这些疫病串联,作为对慈航静殿的指证,那倒真是个对于研制生化兵器的完美证据,尽管说不上真凭实据,但对于煽动民众的不满情绪,这一手已经足够。
不过,天下会有那么凑巧的事吗?要诬陷慈航静殿研制生化兵器,邻近地区就发生了瘟疫,瘟疫的形态还如此奇特,与寻常疫病大异,让医生束手无策,这种事真的是巧合吗?搞不好,事实的真相根本就是……
“没错……搞不好这些瘟疫,真是我们偷偷干的,那就是东窗事发,不是什么栽赃诬赖了。”
“哇哇哇!小殇你别乱说啊!我刚刚不是往这方向猜的!”
孙武生怕这个发言引起误解,连忙解释,但小殇却往他肩上一拍,笑道:“幸好掌门你才刚来不久,这件丑事与你扯不上关系,因为在你来这里之前,外头就已经开始有瘟疫了。”
被这样一说,孙武就完全理解了,无怪周围僧人的眼神那么奇怪,他们并非怀疑自己,而是把矛头指向各堂各院首座,认为这些所谓的高层人物,必定在暗中策划阴谋,也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其实,各堂各院首座也算无辜,请姗拉朵躲藏在禁地中当传法长老一事,属于高度机密,孙武不认为苦茶方丈会对旁人说起,现在事发,各堂各院首座一起背了大黑锅。照情形看来,自己是有希望置身事外的,但这么做事情并没有解决,后头又该怎么办呢?
涌到禁地这边的低辈子弟,人数虽多,但身上功夫有限,没法突破守护武僧的防卫线,只得大声鼓噪,希望寺方能给个公开说法,以安阖寺僧侣之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开口说句假承诺,就能让场面得到控制,情形好转得多,这点孙武不是不知道,但是当低辈子弟请他挺身作保时,他却呆了一呆,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该说什么?该保证什么?那些瘟疫与慈航静殿有没有关系,没人知道,但姗拉朵夫人是真的在这里,也很有可能真的在研究生物兵器,这样的话,我能做什么保证?)
想着这些问题,孙武愣然不语,找不到答案。这种迟疑的表情落在现场数千人眼中,自然是火上加油,种种恶劣的传闻谣言都在这一刻得到支持,失望的人们登时大哗,孙武惊醒过来,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却已经太迟,之所以没有当场引发暴动,只是因为更大的暴动发生在外头。
“不好了!外头有大批百姓积聚在山门口,扬言说要攻破慈航静殿啊!”
一道十万火急的传讯,被几名小沙弥带到现场,引起僧众又一次的震惊。关于慈航静殿制造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的传闻,不只在寺内流传,也同样传到了外界,如果是一般时期,老百姓或许还能维持理智,判断传闻的真伪,但在此刻,那些因为瘟疫而失去亲友的人们,可没办法这么容易就交代过去,他们怒气冲天,聚在一起攻上慈航静殿,想要个交代。
单纯以武力来评估,这些百姓当然是不可能攻破慈航静殿,哪怕是以数千人之众,要攻破慈航静殿仍是一件笑话,但实际上,整件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面对这些拿着锄头、镰刀,又或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慈航静殿不可能下令攻击。
除了人道方面的考量,更重要的一点是,许多慈航子弟都是本地人出家为僧,现在本地百姓闹上山门,都是这些僧侣的亲属,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但是看到父母亲友在那边怒骂哭喊,真要说不受动摇,恐怕谁都没这个信心。
说得更明白一点,以现在人心浮动的状况,真要发生武力冲突,最可能爆发的场面不是百姓死伤,而是奉命镇压的僧侣当场倒戈,反过来与百姓合流,一起进攻慈航静殿。这种情形要是发生,慈航静殿的长久传承,就要终结在今日了。
这样的大事,燃眉之急,必须立刻处理,在禁地这边鼓躁的慈航弟子们暂时放下不满,与孙武一起赶赴山门,对这些问题进行处理。
对孙武而言,事情真的是很棘手。他不相信慈航静殿会研究什么生化武器,苦茶方丈不是那种野心份子,姗拉朵个性虽然怪异,但也不像是会随便施放瘟疫,危害千万人性命的冷血之人,但这些事情单是自己一个人相信,一点意义也没有,对外解释的时候,会有人愿意相信自己的话吗?
结果,事情就在这样的混乱情形下处理,最后靠着孙武在这些日子所累积下的声望与名誉,人们的不满情绪暂时被压制住,孙武代表慈航静殿立下承诺,用五天的时间进行调查,五天后肯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少爷,你预备拿什么东西来交代?”
当人潮渐渐散去,香菱贴在孙武耳边,想知道他有什么具体策略,不过得到的答案却很令人悲伤。
“怎么交代?这种事情去和银劫商量吧!五天之后,银劫差不多也带人杀上山来,那时候还需要我来做交代吗?”
孙武把话说完,叹了口气,道:“先不管这些,我去和其他人见面,商量一下后续。”
所谓的其他人,就是各堂各院首座。慈航静殿不愧是大派,干部人数众多,资深的长老也不少,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都是决策阶层,所以当孙武汇集众人进行会议时,就有些尴尬的情况发生。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居然用这样的流言,污蔑我慈航静殿清誉,朝廷那干卑鄙小人,逼我等阖寺僧众太甚!”
苦松禅师脾气火爆,是寺中知名的刚直之辈,在会议上率先发难,横眉怒目地拍桌叫骂。同伴中有这样的正直人,孙武觉得很高兴,但是当这位没有心机的热血汉子提出意见,孙武就高兴不起来了。
“既然我们问心无愧,干脆就开诚布公,让所有怀疑的人进来看!有什么方法比这更能证明我们的清白?”
虽然是问心无愧,但实际的情形却容易导人误会,要是事情真能这样解决,孙武也就不用伤脑筋了。这个意见,其实代表了不少人的心声,不过全都是非决策阶层的人,而事情发展到这样,也只有让该负责的人现身说话了。
“掌、掌门人!”
这是孙武最近已经被叫得习惯的称呼,但这一次,在场的各位高僧却不是叫他,而是叫着无声自孙武身后出现的苦茶。
真气一振,苦茶方丈身穿的黑衣寸寸碎断,回复成本来的肥胖身材,还有底下的僧袍。相较于苦茶方丈的死而复生,这一点尤其让孙武啧啧称奇,暗赞这黑衣衣料的神异技术。
前任方丈未死,暗中潜伏在寺内的真相,早先已有部份高僧知道,但被排除在决策阶层之外的人仍是不少,苦茶此时的现身,引起了这些人不小的震惊,但本来孙武以为会很难摆平的局面,却三两下便给解决了。
“善哉,善哉,贫僧不假死,你们怎么会成材啊!”
透过香菱的解释,孙武惊愕地了解到某个江湖定理,一个势力的首脑人物为了辨识后继者谁忠谁奸、督促后辈成长,往往会借故假死,藉此考核集团中的众人。当苦茶方丈以此为名,解释自己之所以身亡的理由,原本显得激愤的僧侣们,纷纷露出理解的表情,用力地点头,看得孙武目瞪口呆。
“喂!香菱,只要拿成材当借口,就可以随便死来又死去?这样子做事真的可以吗?”
“这……这个……道理上是说不太过去,但要反驳……又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了解了,这样吧!下次换我来假死看看,让你和小殇好好成材去。”第13集 第08章 飞扬神技 慈航绝传
碰到这种状况,孙武不免抱怨,但苦茶方丈的解释中,也有让他能够心服的地方。
苦茶方丈的饮食里,确实是被人长期下毒,这是朝廷派来奸细所干的好事,苦茶方丈早已察觉,但为了不引起事端,他隐忍不发,以绝世内功化解毒素,暗中调查奸细,最后利用这次假死的机会,把叛徒查出,从这点来说,假死的行为确实是有所收获的。
「各位,实不相瞒,起初是还好,但时间过去,他们下的毒越来越多,每天吃饭都要运功化毒,化到最后实在有些吃不消,真是让人扛不下去了……」
苦茶方丈这番告白,听得在座的人面面相觑,堂堂慈航静殿之主,发现自己饮食中被人长期下毒,居然还要隐忍多时,表面上行若无事,这种事要不是亲耳听到,还真是难以置信。
「掌门人,前事不论,眼前最要紧的,就是银劫的问题,他编造谣言,说我们私造兵器,拿百姓当实验品,施放瘟疫,弄得群情激愤,这该如何是好?」
「阿弥陀佛,这事确实严重,不过……本派虽然没有私造兵器,也从未散布瘟疫,可是确实有些事,必须要让各位师弟知道。」
苦茶方丈喟叹一声,向在场高僧缓缓说出一个故事。
事情是发生在距今十多年前,苦茶方丈已任慈航掌门之后,某天他离寺至外闲游,到了那个无名小镇,忽然见到一名久别故人,这个故人甫遭大难,藏身于镇上,见到苦茶方丈后,向他吐露了一个秘密。
「这位方外故交向老衲说,武沧澜和银劫密谋,正在开发一种生物武器,这些病菌肉眼不见,比世上任何毒物都要厉害,一旦扩散出去,数日之间便可遍及千里,流毒无数,祸害苍生。」
听苦茶方丈这么说,众位高僧纷纷摇头,表示对此事的难以认同,但随即又大力点头,表示若自己碰到这样的事,确实是难以置身事外,唯有孙武听得背后发毛,知道是因为这件事关系太大,苦茶方丈不敢明说遇到的是谁,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迂回来讲。
(喂喂喂,这样子真的可以吗?等一下你说实话,这边还不是得又炸开一次?)
孙武心中忐忑,只听苦茶方丈道:「老衲知道事关重大,经过反复考虑,便将这位故人冒险留于寺中,研究破解疫苗,若是真有一日那病菌散出,为祸人间,也不至于无法可制。这事属于高度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是以老衲从未告知其它人,希望诸位师弟能够体谅。」
听完苦茶方丈的解释,孙武终于明白,为何苦茶方丈会冒险收留姗拉朵。碰见这样的大事,如果置诸不理,等若是坐视往后流毒天下,而要研制破解疫苗,有这种技术与能耐的人,姗拉朵确实是首选,所以苦茶方丈甘冒奇险,收留姗拉朵,为她提供种种研究所需。
这种担当与气魄,与先前默默吞毒的怕事胆小,简直判若两人,堪称是菩萨心肠,但是每个要成为菩萨的人,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孙武与香菱对看一眼,再望向诸位高僧,发现每个人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思索此事的得失,过不多时,终于有人察觉到那个最重要的问题,苦星禅师在沉吟半晌后,代表众僧发问。
「……这么说,方丈师兄的那位故人,已经待在本寺多年,此刻仍在本寺之中?」
「不错,恰值前任传法长老圆寂,老衲委托其继任,是我慈航静殿现任传法长老,诸位师弟也因此并未与之谋面。」
「现在外头的情势恶劣,方丈师兄迟迟不对外说明,除了此事关乎机密,另外一个理由……应该是那位故人的身分吧?想必是很容易遭人误解,所以方丈师兄才无法直接对外解释。」
「正是如此。」
「那么,还请方丈师兄明示,这位故人的身分是……」
「阿弥陀佛,也该是让诸位师弟知道的时候,这位故人便是昔日三美神之一,异族的姗拉朵?伊凯尔夫人。」
这句话一说出口,苦茶方丈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十余年来背负这个秘密,想必心中一定很不好受,现在能够说出来,连孙武都替他感到轻松。然而,对听到这句话的其它人来说,问题却是刚刚开始。
「姗、姗拉朵.伊凯尔?」
这个名字被用错愕的口气叫出来后,接踵而来的,就是那个比本名更响亮的外号。
「巴伐斯夫的罪人!」
和刚才相比,叫出这个名字的声音已近乎在哀嚎了,孙武晓得事情必然会这样,眼看场面一片混乱,大有世界末日之势,便摇摇头,拉了旁边的香菱一把,一起从这失控的场面消失。
离开讨论厅,隐约还听见里头传来的骚动,孙武小小地叹了口气,稍微有点轻松的感觉,因为这个担子总算回到了苦茶方丈的肩头,自己虽不能置身事外,起码是可以少烦一点了。
「少爷,你有什么打算呢?」
「现在什么打算都是多余,得看看里头的最后决定是什么。」
孙武说着,隐隐又听见后山传来爆炸声响,还看见火光,心想如果外人搞不清楚状况,还真会把这直接当成建造毁灭性武器的最佳证据了。
「我们去看看小殇吧!把她一个人搁在那里这么久,我有点担心。」
「呵,少爷真是关心小殇小姐啊!您是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吧?」
「什么啊?我是担心她周围的人会出事!工程意外频繁发生,却没有人死伤,这哪像是她的作风?小殇一向是趁乱添火,唯恐不乱的个性,没有好好看牢她的话,说不定一转眼,她已经和银劫握手,把我们全部都给卖了。」
孙武和香菱来到后山的藏经阁遗址,小殇正在那边忙着,指挥调度,看上去颇有大将之风,孙武问了问工程进度,小殇侧头想了想,道:「弄个金钟外壳是简单,但里头很多的精密零件,需要大量电子板与芯片,不是在这边打嘴炮就能弄得出来。」
「这边不是已经有很多工匠了吗?妳指挥这么多人,为什么还搞不定?」
「你以为人多就了不起吗?这又不是盖房子,人多就盖得快,要制作那些电子板与芯片,需要的是工厂,不是工人!」
「那妳就先去盖一座临时工厂啊!」
「盖工厂也是需要其它方面的精密设备与芯片,一样是被卡住,而且这个金钟的设计本身有很多不合理之处,相互排斥,必须要在特殊环境下才能完工。」
小殇解释的意思,孙武大致都懂。铸造高等法宝的过程中,有时会碰到能量反噬,这种时候就必须寻找特殊场所,利用奇异地磁形成的结界,让能量反噬被中和、消散,法宝才能铸造下去。
这样的特殊地磁所在,世上极其罕有,但梁山泊却是一个,因为那座漂浮在天上的人工岛,本身就是法宝文明的最高成就,能够顺应需要调整本身磁场,堪称是最佳的法宝锻制所在,之前小殇制作法宝,无往不利,梁山泊的地理环境占了很大功劳,现在离开了梁山泊,技术问题也就开始出现。
「照妳这么说,建造这个东西根本就没可能嘛!妳造来干什么?」
「正常情形下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但还是有一定的机率,有可能意外建造成功。」
「机率?多大的机率?」
「大概比你突然被雷电打中后,超越时空,回到一千年前,成皇称霸,建立王朝的机率稍微高一点。」
「……妳喜欢搞实验,我是不想拦阻妳啦!但……妳知不知道妳每炸掉重建一次,这边要花掉多少经费?」
孙武提出了质疑,但如果这问题会得到响应,那反而是怪事,最后他带着香菱离开,前往禁地另一头,预备拜会姗拉朵。
对于苦茶方丈刚才的解释,孙武能够信服。因为如果是自己遇到同样的事,大概也只能这么做,务必要为天下保留一丝元气,研制出疫苗,以免日后毒遍天下,无人能制。
然而,这是苦茶方丈单方面的说法,还得向姗拉朵求证。毕竟……如果自己要为了某件事而死战,那么在开战之前,得先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少爷!姗拉朵夫人那边……有人闯入!」
行至半途,耳目较灵敏的香菱发出警告,孙武急忙脚下加速,与香菱一同赶往姗拉朵的住处。那里本来有大量异种植物守护,但是不久前被苦茶方丈一式「佛问迦蓝」横扫,整个被夷平,哪怕姗拉朵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回复,换句话说,那边现在等于是不设防状态,要是被什么人侵入进去,后果是可大可小。
原本以为侵入此地的人,如果不是偷偷潜入的御前侍卫,就是类似铁鸟一类的远距离操控法宝,可是当孙武赶到,却看到十几名光头和尚一字排开,穿的都是武僧服色,横眉怒目,想要尝试靠近木屋。
姗拉朵没有现身,木屋的树林被夷平后,现在只长出一片茂密的长草,显然是时间还不够,那些比较厉害的异种植物尚未长成,只能生长出这些草本植物,如果不是因为有个人挡在前头,这些和尚早就侵入木屋了。
「任徜徉,你让开到一旁,不要趟这浑水!」
「什么任徜徉?连声师兄也不叫,你们这些家伙全都活得不耐烦了!」
挡在木屋之前的,正是任徜徉。若以个人武功比较,这十几名僧侣没有一个是任徜徉的对手,但任徜徉重伤初愈,元气并未回复,现在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起来一点也不威风,反而看起来风吹会倒,摇来摇去的模样,别说镇慑人心,就算平常没有野心的人,都会想要趁机打倒他,立刻成为江湖名人。
听两边的争辩,孙武大概把握住事态。连串事件闹得慈航静殿人心惶惶,除了寻常僧侣外,连这些负责把守禁地的武僧都起了动摇,生怕自己守护禁地的尽责行为,最后变成了助纣为虐,所以纷纷起了探查究竟之心,联合起来,进行调查。
这些武僧平时就是负责把守此地,对于什么地方可疑,最是熟悉不过,马上就摸准了目标,直冲上这座木屋,却被把守在屋外的任徜徉给拦住,双方一阵言语冲突后,马上就要动手起来了。
(这个不好啊!任兄现在没法和人交手吧?)
孙武暗自估量,预备挺身而出,帮任徜徉接下这一仗,但却有别人抢先挺身而出。
「哈哈哈哈,这种时候,英雄豪杰出场啦!」
从木屋里推开门出来的,赫然是独臂飘袖的路飞扬,他大袖飘飘,一路走到任徜徉身前,代替任徜徉与十余名武僧对峙。
相较于任徜徉的高傲,路飞扬的贼笑兮兮,无疑更惹这些僧人讨厌,又见到他从木屋中走出来,不由分说,十几个人把他团团围住,跟着就开打起来。
路飞扬是为了任徜徉而出头,不过任徜徉却一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见他被围住,立刻闪到一旁去,恰好与现身出来的孙武、香菱会合。
「任兄,我路叔叔被包围,你怎么不出手帮他?」
「问我呢?那你自己怎么不动手?」
两个不同的问题,却蕴藏着同样的意义,任徜徉与孙武一拍掌,彼此心照不宣。
「小子,只告诉你一件事,我在这里守了大半天了,没看到那家伙是怎么进去的。」
任徜徉的提示,这时完全表现在战场上。十多名武僧最初并没有一起攻击,但是最先出手的几名武僧,来来去去总是打不到人,每次都被路飞扬似醉似颠地闪过去,到了后来,开始有人恼怒,一起围上去。
「……果然,平常都在那边装死,真的要打,也不是不行嘛!」
说话的是任徜徉,而这些话听在孙武耳中,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觉。孙武不觉得路飞扬是被逼得显露本事,因为如果不是他主动从木屋中走出,他完全可以继续装死下去,爱装多久就装多久,现在之所以出手,帮助任徜徉抵御敌人,应该是为了让众人看到他的身手与实力。
换句话说,这也是因为慈航静殿这边的局势急遽恶化,路飞扬眼见事态失控,才会做出必须出手相助的决定,不再打迷糊仗,开始露一两手了。对于这一点,孙武非常期待,万分好奇当年曾参与那个训练班,与陆云樵、西门朱玉等人同窗的路飞扬,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结果,路飞扬的本事确实让人吃惊,十多名武僧纷纷出手围攻后,路飞扬就不再闪躲,而是深吸一口气,稳稳站在当地,用自己的身体来承受八方拳脚攻击,那个稳如巨岩般的姿态,让人想起慈航静殿中的金钟罩高手。
「路叔叔,练的也是金钟罩?」
孙武吃了一惊,但很快发现不是这样,路飞扬周身确实也萦绕着一层光芒,但却不是金钟罩所特有的灿烂金芒,而是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芒;每次被武僧们的拳脚打中,反震力道也远不如金钟罩强横,连续十几记挨下来,虽然成功地将敌人的劲道化散,可是敌人并未被反震受创,仍能持续动手。
土黄|色的淡淡光芒,怎么看都是佛门正宗的武技,孙武见识尚浅,认不出这功夫是什么,任徜徉却面露讶异之色,彷佛认出这门武技。
「任兄,你看出什么东西了吗?路叔叔练的功夫是……」
「嘘!别吵,很久没有看到了,慈航静殿已近乎失传的第五项护寺神功。」
「哦?」
孙武记得呼伦法王说过,慈航静殿有五大护寺神功,但自己一直只晓得其中四项,想不到有机会在路飞扬身上见识到第五项,只不过,从目前的情形看来,这项神功似乎威风有限,难怪名声远不如其它四项。
不久,路飞扬大喝一声,身上黄光大盛,劲力陡强,将一名正飞腿扫向他的武僧给震开,飞身抢拦在试图闯过他的几个人前头,摆出一副绝不让人闯过的强硬姿态,武僧们眼见闯之不过,孙武和任徜徉又在后头严阵以待,硬闯绝没有半点希望,便宣告放弃,退了下去。
「路叔叔!你很厉害啊,为什么以前要装做很废的样子呢?你……呃!」
快步跑向路飞扬的孙武,在路飞扬转过身来,露出面容时,被吓了一大跳。刚才隔得稍远,很多东西没有看清楚,现在靠得近了,才发现路飞扬被那一连串围殴给打得鼻青脸肿,甚是狼狈,与战斗中不住得意大笑的张扬姿态判若两人。
「呃什么呃,还不快点拿伤药出来,好痛啊!」
「你……你不是出来向我们展示你真正实力的吗?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
「你小子神经啊!我是出来帮忙的,什么真正实力不实力的?呜,好痛啊!你们到底有药没有?」
「路叔叔,你到底……练的是什么功啊?」
孙武一面递过伤药,一面说话,但回答这问题的却是任徜徉。
「慈航静殿第五护寺神功--童子功!」任徜徉苦笑道:「这确实是慈航静殿的绝学,虽然威力不强,但却是多项慈航绝学的基本功,易学易成,还容易速成其它的慈航外门绝技,在太平军国之役前,寺里的和尚大多都有修练童子功。」
孙武听得似懂非懂,他并不了解什么是童子功,但如果这门武功听来这么棒,为什么会搞到现在近乎失传,甚至连名字都没什么人知道呢?
「因为……童子功易学易成,但麻烦的是……它也易破,只要失去童子之身,这门功夫就算报废了,太平军时期,很多寺中前辈有的中了敌人诱惑,有的被敌人下药,童身一破,千年道行一朝废。后来为了避免这样的问题,新进子弟就直接修练其它武技,几乎没人再花时间研究它了。更何况……练这门武功实在是太辛苦,太惨了。」
任徜徉叹着气,来到路飞扬面前,拍拍他肩膀,露出同情的眼神。
「大叔,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你什么功夫不练,去练这个?我不晓得多久没遇到你这种人了,除了伟大,我真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终……终于有人明白我的辛苦了,不过我还算好,有位前辈比我更惨的。任贤侄,以前有一个伟人,传说只要吃了他的肉,就能够长生不老,这个人你听过吗?知不知道他的肉为什么那么神奇?」
「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个人……呃,不是传说他乃佛祖弟子转世,所以肉质才有特别效果吗?」
「错!你从小看书没看仔细,他的肉之所以神奇,是因为……他是十世童男转世啊!你听懂了吗?连续十辈子都是可怜的处男啊!你当十世猪狗都好过这样。」
「十、十辈子都是处男?」
任徜徉张大了口,一副被晴天霹雳打中的样子,彷佛听见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整个脸都缩皱成一团。跟着,两个曾经彼此不睦的男人,彼此拥抱与哀叹,让一旁的孙武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香菱啊,我想……童子功之所以式微的理由,应该是因为容易被破吧?」
「是的,少爷,确实是这样。」
「至于我们听到的其它东西,就先不去管它了。」
「少爷英明。」
香菱很少用这种谄媚口吻来说话,但这次却有特别意义,让她必须忍住笑,用这样的口气来表示赞同。
另一边的任徜徉与路飞扬,在短暂的冲击过后,任徜徉想到了一个问题。
「等等,为什么你会从那间木屋里出来?你找她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总之答案绝对不会是向她求爱或是泡妞。」
「废话!有人会这么自暴自弃,去向那种女人求爱的吗?」
任徜徉咆啸起来,路飞扬则是大笑以对。童子功最初能位列慈航绝学之一,确实不是没有理由,尽管抗击力与爆发威力不如其余四样,可是路飞扬微一运功,头脸与身上的瘀肿很快便好转,赫然是在疗伤方面极具效果的奇功。
「现在外人都以为练金钟罩是练来挨打的,这根本是误解,金钟罩一练到高段,每次反激敌劲,就像是山洪爆发一样,震得敌人筋折骨断。这种功夫打人多过挨打,真正练来包容敌劲的武功,其实是童子功,以前慈航静殿的和尚大多都练这门功夫。」
路飞扬笑着说话,语气中不无感慨:「现在慈航静殿的人都只顾着争强斗胜,武功越练越强,但做出来的事也越来越奇怪。出家人研究禅学的目的,是为了赢过人家、胜过人家吗?如果想要天下第一,俗家人就可以做了,干什么要出家?」
「咦?你这话倒与我和尚师父很像,但难道当和尚就要被人欺负吗?看看我那和尚师父,堂堂一派掌门,被人逼得多么凄凉?明明知道饭菜有毒,还要故意装做不晓得,真是人善被人欺!」
任徜徉说得愤慨,连拳头都紧握起来,但路飞扬听了只是一笑。
「是吗?当一个勇敢的领袖很容易,只要一声令下,让千军万马冲出去就可以了;但是当一个怯懦的领导人却很难,要承担被人反复质疑的危险,每个人都会说他胆小怕事,不够资格当领导人,但试问一个领导人的责任是什么?」
路飞扬道:「苦茶方丈是慈航静殿的领袖,他的责任就是带好慈航静殿,保护每个子弟的安全,不让他们受到伤害,让慈航静殿得以存续。有人对他下毒,他拍桌一怒,立刻可以发动慈航静殿的力量,讨回公道,但对方是朝廷,是不可理喻的武沧澜,想去向他讨公道,普通交涉根本没用,一定要有会撕破脸、爆发冲突,并且战到最后一刻的打算。」
如果做好了觉悟,动员手上所有力量,号召中土武人,用尽一切办法,慈航静殿确实有与朝廷相抗衡的能耐,甚至推翻朝廷,改朝换代,这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场战争的终点在哪里?当真要推翻大武王朝?那由谁取而代之?慈航静殿的方丈吗?一个本应超脱世俗的出家人,成了新皇帝,这样适合吗?
即使这一切都没问题,在斗争的过程中,要付出多少代价?多少的人命死伤?要多少慈航静殿子弟横尸战场上,才能换到那个合乎公平正义的结局?
只要想到这些问题的沉重性,就不难理解苦茶方丈为何作出这样的退让。他是曾经走过太平军国之战的人,对杀戮与鲜血已经非常厌倦了,如果只要往后退一步,就能避免千万人的死伤,那么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都很乐意退这一步。
一个人承受屈辱、千万人死于战场,这两者孰轻孰重?如果苦茶方丈会畏惧别人说他怕事,那他也就不是出家人了。
「……唔,有没有道理姑且不论,但你这口气,真的很像和尚师父,你和他很熟吗?怎么说的话和他一模一样?」
任徜徉问的话,被孙武抢先回答。孙武告诉任徜徉,路飞扬曾经参加当初慈航静殿的那个训练班,所以与赤魃、苦茶方丈等人都相熟,其中也包括任徜徉的偶像,大淫贼西门朱玉。
「什么?你也认识西门大侠?太好了!」
任徜徉整个表情一下子改变,表示自己有一个很久以来的疑惑,苦茶方丈始终避而不答,希望其它的西门故人能代为回答。
「有好多人都说西门大侠出身魔门,这是真的吗?河洛剑派时常有这样的传闻,我不信,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传闻,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任徜徉的表情变得很急切,显示出这答案对他的重要性,但遗憾的是,路飞扬无视他眼中的期盼,轻轻点了一下头。
「嗯,是真的喔!」
不仅是肯定,路飞扬随之而来的一句话,非但影响到任徜徉,也让孙武感到震惊,原本对西门朱玉生出的一点敬佩之心,剎那之间全都化为乌有了。
「没有人告诉你们吗?西门朱玉出身魔门,是魔门派来渗透那次训练班的奸细!」
《东方云梦谭》卷十三完第14集 第01章 破风扬帆 天子龙船
听见路飞扬的话,孙武并不是很吃惊,因为类似的话早就在河洛剑客口中听过,晓得西门朱玉似乎出身魔门,但尽管明知道这样,要说自己没受到冲击,那也是不可能的。
“路叔叔,你说……西门朱玉是魔门派来的奸细,是真的吗?他被派到这里,是来做什么的?”
“你这问题问得很好笑吧,魔门派奸细潜伏正派组织,那当然是图谋不轨,颠覆破坏,难道会是专程来帮你切生日蛋糕的吗?”
路飞扬笑道:“怎么了?我说真话你反而不能接受,不然你想听到什么?一个淫贼其实是个伟大的侠士吗?这种说法你喜欢,两大圣宗可不会认帐的。”
“这和两大圣宗有什么关系?”
孙武问的错愕,隐约觉得路飞扬是话中有话,但任徜徉却忍耐不下,抢在他之前开口。
“我不相信!西门大侠生前救人无数,不晓得有多少人曾经受过他的恩惠,要说它是魔门出身,我第一个不相信!”
“是吗?事实就在那里,你不相信又能如何?即使你不相信,事实也不会改变,西门朱玉出身魔门,是魔门派遣而来,藉由哪一届的训练班,刺探慈航静殿的状况。这件事本是两大圣宗的共同隐痛,被列为最高机密,应该要彻底封锁,不让后辈子弟知道的,但……显然河洛派没有彻底守密的打算”
路飞扬说得轻松,孙武却想起华孤峰口口声声说天绝剑是魔门武技,任徜徉必定与魔门有所牵连的指控。看来河洛剑派确实没有把这秘密封锁,派中的高阶干部全都知晓,这大概是因为西门朱玉潜入慈航静殿,不是河洛剑派,所以河洛剑派觉得无需为慈航静殿守密把。
可是,这么一来。围绕在西门朱玉周围的迷雾,就越发显得扑朔迷离了。
西门朱玉留下的宝藏,能让整个江湖闹得沸沸扬扬,这些宝藏是他以一己之力搜集而来?抑或是,这些其实是旧日魔门的遗产呢?西门朱玉生前的种种传说里,没听说他与魔门有所往来,他是自始至终都服从魔门的命令吗?还是早就已经脱离约束,不受魔门的管制了呢?
从石壁遗刻上那龙飞凤舞的字迹来看,孙武觉得西门朱玉是个相当狂傲、自尊自豪的男子,这样地个性。很难想象会议只受制于人,听人命令来做事。若说魔门可以长时间控制住他,孙武认为这种事情满不可思议的。
(姊姊和老爹要我到慈航静殿来,应该是为了让我接触到这个人的种种事迹吧?那么。就是要让我晓得他的出身吗?魔门培育出来的精英高手,这种出身确实了得,可是……)在最初的震撼过后,孙武反而对这个死去十余年的大淫贼有更多迷惑不解,西门朱玉生前在想什么?预备要做些什么?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这些都强烈吸引着孙武的好奇心。
更何况,西门朱玉逝世多年,他的一切看似与今日无关,但却又隐然牵动情势发展,同盟会地存在、朝廷与慈航静殿的对峙,这些事背后都有西门朱玉的身影存在。
“路叔叔。你能不能……”
“小武,先不谈这些吧,你身为代理方丈。在职务没有卸处之前,你似乎还有别的事情应该要关心吧?”
该要关心的事情很多。孙武不小的路飞扬指的是哪一件,直到路飞扬伸手指向天空,孙武顺着望去,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起初,天上并没有什么特殊变化,孙吴运足目力看去,发现蓝天白云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乘着强风,迅速朝这边靠近。
在大地上多数人的认知中,航天类的法宝近乎是不存在的,理由不是技术上的问题,而是朝廷县令不得开发这类法宝,纵然有,也仅允许极少数特定组织进行研究,所以若航天类法宝当真存在,那也肯定出自朝廷。
孙武很明白这一点,尤其是天上那个黑点以高速移动,在飞快靠近的同时,也显露了他越来越庞大的体积,这就更让孙武肯定那东西来自朝廷军方,因为哪怕是小殇这样的天才,要制作一台磁航浮板飞上天不难,但要作出一座飞上天的庞然巨物,那也是不可能的。
眼前这句物质庞大,超越寻常地马车,媲美普通的航行船舰,孙武很快被唤醒了记忆,这种吨位与进攻梁山泊那艘“飞云舰”相仿,应该是与飞云舰统计数地飞空舰艇。
“真是再明白不过的威吓啊……银劫那个家伙,是打算玩真地了,居然把这种东西也弄了出来,这是预备用优势火力一次镇压慈航了吗?”
孙武喃喃自语,侧眼望向任徜徉,发现他目瞪口呆,双眼死死盯着那艘靠近的飞空舰,像是看见什么极度难以置信的事务。
“任兄,你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吗?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惊奇的,虽然体积是庞大了点,但听小殇说,建造的原理并不会很难。”
“没什么好惊奇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知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啊?”
任徜徉语气中所带的焦急,令孙武微感错愕,抬起头来仰望,把那艘靠得更近的飞空舰,看得更清楚了。
这艘飞空舰艇比飞云舰还要长的多,诜炼的流线外型,银灰色的外壳,虽然武装炮塔暗藏不外露,却可以感受到那股肃杀气息。但除了肃杀,这艘飞空间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在舰首部分,刻意仿照龙型的建筑,很像是龙角的两门巨型主炮,在阳光辉映下闪闪发光,俨然就是一名天空的霸主,在苍穹之上,俯览大地,显示着那王者的威势。
明明只是一艘死物,却散发着莫可言喻的霸气,这点孙武感觉到了,而一个名词也在他脑海中飞掠而过。
天子龙船!
大武王朝地皇帝御驾。平常行驶在京城,极少离京城而行,大多数的人似乎都相信,这艘兼具威仪与高贵的天子之船仅能在水面航行,或是凭着人里拉拽,在陆地行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天子龙船本身历经多次改造、强化,早已成为了大武王朝最具强悍战力的皇者旗舰,莫说水上、地上。即使飞上天空,也是空中的霸王。
凭着这样的优势火力,居高下轰,只要轰上小半个钟头。慈航静殿的僧侣们就算武功再高,也有一半人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这可以说是对慈航静殿最大的威胁了。可是,真正让任徜徉震撼到的东西,却还不只是这样,孙武为了确认这可能,硬着头皮问了。
“任、任兄,这是天子龙船,但我听说无论什么时候,天子龙船只伴随真命天子一起出现,那岂不是……”
“嘿嘿,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了。”
终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任徜徉从震惊状态中回复了冷静。有时平时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摊手道:“代理掌门,准备向你的便宜老子问声好吧,他远道而来,搞不好现在正在上头看你咧。”
“…,这种时候就别说鸟话了。”
一句话止住任徜徉的嘲讽,孙武的内心起伏不定,远没有表面上看来这般镇定。
大武王朝当今天子,终于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自打涉足江湖开始,自己就听到无数关于他的传闻,最后甚至让自己的身世一直环绕着他,纠缠不清,虽然自己憎恶这个暴君地残忍与无情,却不能不承认,这暴君确实有着压倒性的强绝力量,在自己的旅程中,明明连他一面都没见到,但它所造成的压力无时不刻地存在,压得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而今,实际面对面地机会,似乎终于要到来了……
“真是难得啊,这几年皇帝老子就像头懒得动得睡狮,只管放任手下横行,自己很少参与实务工作了,我还以为这次的事也会交给银劫全权处理,没想到他也亲自来了。”
任徜徉道:“不晓得他是来者做什么的?选个好位置看人流血厮杀?还是知道和尚师傅没死,打算自己下来硬碰硬决斗一场?或者……就真是某人的魅力太大了。”
孙武皱了皱眉头,正要答话,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厉响,木屋的方位射出一件金属圆锥体,后方喷吐着熊熊烈焰,笔直朝空中的天子龙船射去。
光看外型,那应该是一件攻击性的机械法宝,发射的人肯定是姗拉朵。孙武猜不出姗拉朵与武仓澜是否有旧怨,以至一见到他就情绪失控,发射武器攻击,但却肯定以天子龙船的威名,这样一枚简单的炸裂性法宝起不了作用。
果然,也不见天子龙船那边有什么动作,那个金属圆锥体射至半途,就爆裂开,四分五裂,什么也没剩下了。
“……两边的技术根本不是在同一个层次上啊……姗拉朵夫人的强项也不是机械,怎么回用机械法宝在进攻?”
这问题似乎不用再问,因为那一方所给地回应十分明快,上空的天子龙船忽然银光一闪,正下方地船舱壁迅速打开,跟着,三根很像是炮管似的东西,快速伸了出来。
“不、不会吧……”
孙武和任徜徉都有一种傻眼的感觉,虽然说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天子极重权威,决不允许有人冒犯,可是这个反映未免也太大了,小小的挑衅,立刻就用旗舰级主炮来对轰么?
“喂!你们节制一点,王子殿下在这里啊……”
任徜徉提气叫喊,声闻数里,天子龙船上的人保证听得到,不过却没有什么反应,三根炮管似的东西发出强光,跟着便是三跑连环轰来。
轰!轰!轰!
连三声震天响,炮击的威力激烈撼动大地。石破天惊,本来站在山头的人自然是没什么好结果,孙武硬碰硬消去了一记,其余两级把山头炸的沙尘漫天,连带波及到后头的小木屋。
“咳!咳!任兄、路叔叔,你们没事吧?”
孙武连咳了几声。呼唤起附近的同伴,却没有得到回音,任徜徉和路飞扬都不知道在烟尘中消失到哪去了。
离奇地状况,让孙武为之一惊,他可不相信那两个人会这么容易被轰杀,比较有可能的答案,应该是这两个人藉机遁逃,可能还是和姗拉朵一起离开。
“真是的,要跑也不说一声,留我一个在这里当诱饵吗?”
孙武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很满意,不过,看见高高飞在天上的龙船,他决定自己先撤退比较好。
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孙武先朝小屋的方向跑去。想看看里头是否真的没有人了。周遭随时烟雾弥漫,但还难不了他,但孙武跑到那栋已是半毁状态的木屋旁,一只手冷不防地伸出,将他抓住。
“香菱?”
“嘘!小声。”
香菱悄声提示,要孙武别发出声音,与自己一同离开。刚才路飞扬说起往事,孙武、任徜徉听得入神,香菱在旁却觉得这本末倒置,于是悄然离开。先到小木屋这边与姗拉朵商议,后来一看天子龙船出现,大惊失色。便劝姗拉朵尽速离开。
“奇怪……那个变态阿姨怎么回听你的劝?他看起来好像与武仓澜仇深似海耶。”
“这个……大概是因为奴婢海薄有几分姿色吧。”
香菱说来尴尬,孙武却大力点头。表示香菱说得极有道理,因为姗拉朵全然不给男人面子,但如果是香菱这样的美女,姗拉朵怎样都会给几分面子,搞不好还因为垂涎美色,对香菱言听计从。
(不过,真奇怪……我姊姊又不是美女,为什么那个变态阿姨想到她会流鼻血?这种审美观未免也太……)一个想法掠过孙武脑海,让他忍不住向旁边的婢女发问,“香菱啊,你的胸部大不大?”
“啊!”一声低呼,香菱露出不敢知心的眼神,震惊之中又似带着几分欢喜,“少爷……你……你终于象个正常男人一样,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吗?”
“我当然对女孩子感兴趣啊,如果我对男孩子感兴趣,那我不是比哪个变态阿姨还要变态了吗?厄,你别扯开话,我问你的问题,答案是什么?”
“这个……”
问题看似简单,确实难以回答,纯以相貌而论,现在的姿容不好拿来做比较,但完美无瑕的娇躯,凹凸有致,却是万紫楼中最美的一具胴体,对此自己充满信心,敢于天下群芳比美,绝不逊色,可是孙武问的太露骨,要是直接回答,感觉似乎有很奇怪。
经过几番考量,香菱决定使用一个比较温和的回答,“嗯……我有信心,不算小哦。”
以实际情况而言,这回答还偏含蓄了,在那盈盈一握地如柳细腰衬托下,饱满的峰峦更显得突出,到了令人垂涎三尺的程度,对任何成熟男性都具有致命吸引力,不过……孙武显然不是他们之一。
“对!我的推测果然没有错,那个变态阿姨除了看脸之外,一定也看胸,她对胸部大的女人有特殊爱好,所以才会被你说动。”
“少、少爷,您问我问题,就是为了查证……这个?”
“是啊,咦?你怎么一幅好像很受打击的表情?都快要趴到地上去了?”
“没什么……我真笨,居然蠢到在这方面对少爷您有所期望……”
孙武看着香菱,同时也把注意力放在天上,留意那艘天子龙船的行动。很奇怪的是天子龙船在连发三击炮击之后,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静默的飘翔在天空,俯览大地,渐渐停住,不再移动,这着实让孙武感到奇怪。
“炮击之后就没声音了。上头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点香菱无法回答,武仓澜的作风本就人所难测,不是单纯凭理智所能臆度,香菱觉得有时候恐怕连武沧澜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做。现在周围的烟尘未散盟是最好的撤离良机,香菱带着孙武从山后小道绕行。孙武对于这种撤离方法感到讶异。
“居然要用走地?奇怪,我还以为他们把这边地下挖的全是坑道,每个地方都有地道钻,现在居然还要走?”
“将就点吧,地道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挖地,姗拉朵夫人这边种了一堆怪东西。根须蔓延地下,就算真有人挖到这里来,搞不好也被那些东西给吞了。”
孙武一想不错,连忙与香菱撤离。虽然满天烟尘未散。但孙武确实记得,有某些辅助视觉地法宝,能够不受烟尘影响,准确地看见目标。天子龙船想必是不却这样的设备,那……为何动也不动,坐视自己二人离开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孙武与香菱迅速离开小木屋,回到藏经阁遗址的禁地范围,居高眺望,赫然见到下方的寺院处人群聚集,为了天子龙船地突然出现与连环炮轰而骚动。
武沧澜的意外出现,相信很多人都不曾预料到,至于现在该如何处理这个意外变化。孙武想了一会儿,决定把这问题扔回给一众高僧处理,自己不用急着出面。毕竟。这本来就是他们应该担起的问题,自己扛下这些不属于己的责任多时。早该奉还了。
“山下的情况好像很混乱啊,不晓得那些大和尚们应不应付得来。”
“这个……似乎就不用有我们来担心了吧,即使天子龙船到了,银劫也不太可能立刻翻脸,对慈航静殿发动强攻。少爷,姗拉朵夫人与西门大恩人似是旧识,她委托我,要您晚一点带秘籍去见她。”
一听到秘籍两字,孙武的精神也被提携上来,西门朱育的天绝剑秘籍,应该是非常贵重的宝贝,不过开头的警语却让人心惊胆战,如果练这们剑法必须要阉了自己,这么危险的武功还是要尽快摧毁,省的贻害人间。
为了解开疑团,趁着诸般烦扰问题都由人负责,苦茶方丈开始把问题接下,孙武和香菱先赶去与姗拉朵会合。
不过,寺中正值大乱,本来固若金汤地防卫,现在出现了空隙,刚才就有一批武僧侵入了小木屋周围的禁圈,现在孙武又发现了第二批不速之客,是不是慈航武僧还看不出来,因为这些人全部都是身穿黑衣,脸上用黑布遮起,突然拦阻在孙武与香菱之前。
“你们是干什么的?”
孙武喝问一声,对方也很主动地报上了来意。
“交出天仙三剑的秘籍!饶你不死!”
“天仙三剑?这本秘籍我可没有,天绝剑倒有一本,老兄你有没有搞错名字啊?”
“不管这么多,我们全都要!识相的就把秘籍交出来,否则你和这小妞都要死得很惨。”
“全都要?你当个强盗,连自己究竟要抢什么都说不清楚,只会说全都要?那你以后别干强盗,改当收破烂的算了,闲着没事就上街大喊全部都要,起码破铜烂铁这辈子收不尽了。”
过往孙武与小殇在一起时,负责发挥毒舌的都是小殇,但长期的感染与熏陶,只要孙武有心,也是可以说出激得敌人七窍生烟的辛辣话语,平时孙武觉得口舌之争没有意义,但此刻……他的辛辣言词有一半是为了拖延时间,可是当时间过去,附近却没有任何支援出现,他就晓得慈航静殿却是陷入大混乱,整体防卫门户洞开,眼前的小纷扰必须靠自己解决了。
“香菱,你……”
“遵命!”
看着香菱如羽箭般飞射出去,身形飘翔灵动,红群翩翩,仿佛是一曲美丽的舞蹈,孙武一时间不禁哑然,因为他其实只是想让香菱退到一旁,有自己来对付这一仗,毕竟香菱身上有伤,不适合动武,难想到话才说了个头,香菱就抢飞出去。根本来不及阻拦。
那一群蒙面人正被孙武的话气的耳朵冒烟,被香菱这一下突袭攻来,反映不及,立刻被杀的大乱,只见一道红影左闪右晃,以肉眼几乎难见的高速,在黑衣人群之中自由穿梭,每经过一个黑衣人身旁,就发出一记攻招,当对方有所回应,红影早已消失。
没过多久,那群黑衣人被红影闹得左支右拙,根本就跟不上香菱的速度,功力稍弱一点的,一下防守不上,就被击倒在地。即便是功力稍高的,也被香菱闹得手忙脚乱,仿佛敌人只是无形地风与烟,连他敌衣角都摸不着,更别说反击。
从远一点地位置看,好像是红影包围了黑影。
“……哇啊……”
孙武清请呼了一声,为着眼前的美丽景象而惊叹,自己并不是第一次看香菱动手,但以往香菱的出手虽快,却都只是“干净利落”的那种快法,而此刻……
出手的招数仍与往昔无异,但招数运用地转折间,突然多出许多巧妙变化,一下翻腕,一记弹指,便令那些闪电快攻神庙无方。非但兼具巧思、杀伤力,甚至还美的像是在翩翩起舞。
(香菱以往有这么强吗?感觉不太出来啊!她用的这些招数确实很强,但如果有足够的内力推动。威力还可以再增一倍,现在的她发挥不出。真是可惜了,还有……我怎么觉得她一招一式里头藏有怒意?她是为了什么那样生气啊?)这是最令孙武疑惑不解的事,因为他几乎没有见香菱发脾气过,也难以想象香菱真的发怒是什么样,这名温柔端庄的少女,总是维持着大家闺秀的典雅教养,从不作出失态的事,也因此让孙武不敢肯定自己感觉到的东西。
事实地真相,却是存在香菱的心里。近日几次孙武遇险,她虽然都在场,却帮不上什么实质的忙,最后甚至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对于一向只将力量视为最后手段地自己,被逼到这种窘况,无疑是一种耻辱。
承受这样的屈辱,感觉绝不会很好,所以当有战斗机会,香菱不假思索地率先出手,一方面是情绪反应,一方面……也是想藉着战斗的机会,重新确认自己是否还“有用”。
这个微妙情绪,孙武还没有能够看出来,但是在香菱似乎略占上风时,敌人也发动了反击。没有见到他们做些什么,可是突然间周遭风压改变,香菱四周的气流变得有若实质,而她本身更像是一瞬间体重暴增十倍,本来快捷无论的身法,竟然慢了下来。
“……这是……重力操作?”
香菱有些许吃惊,倒是没料到这些人会携带重力系的法宝同来。能够影响重力的法宝,素来便是万紫楼武学的天敌,任凭轻功再高,一旦进入重力异常的引力圈内,都像是落入蛛网的昆虫,处于极不利地状态,幸好能够操作重力的法宝,在法宝分级里头都属于难得、难见的高档货色,实际遇到的机会不算多。
要破解这种法宝,通常都是内力对拼,自身力量强过法宝操作者,就能突破重力吸引,进行反攻。这种策略,过去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此刻却是香菱力量最虚弱的时候,身形受重力影响,往下一沉,立刻就陷入一团刀光剑影的包围中。
“糟糕!”
远处旁观的孙武见状,急忙赶去支援,担甫一举步,却发现自己同样受到重力影响,动作笨重呆滞,而且敌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几个黑衣人改换目标,火速朝他攻来。
攻势不弱,但从结果来说,孙武学习到原来使用发包也是很讲究属性的。操作重力,对于靠着清玲深法、高速动作的万紫楼武学,无疑是克星,但碰上讲究下盘稳固若山的金钟罩,那就是另一个结果。
身体动作受到影响,抬举不灵,孙武的真气并没有因此而窒碍难行,一口内息运转无碍,金钟罩运遍全身,虽然没有刻意鼓催,但通体却已笼罩在一层耀眼金光之内,今日所发生的种种际遇,对孙武的修炼大有好处,金钟罩隐约有所提升,虽然尚未突破,却已极接近金钟罩第七关的抗击力。
这个结果,就在三把敌刃同时砍下的时候得到见证,敌人用的并非寻常刀剑,可是三把光束武器砍在孙武身上的结果,却是被一股爆发的巨大力量给震毁,连带还将三名敌人握剑的手腕都震出血来。
(奇怪,金钟罩的威力好像比平常强?是我有所提升?还是金钟罩受到影响,威力也相应提升?)之前与纳兰元蝶敌对时,孙武曾吃过她以火炮网组阵的亏,但换作此时此刻,哪怕是被逼得不能动弹,也不代表孙武不能反击,金钟劲一催,内例如翻江倒海般震出,附近的敌人连站都站不稳,全部率跌出去,东倒西歪。
只是,就在着金钟劲爆发震敌,未及回气的当口,孙武骤觉得怀中一凉,似乎是有什么奇特法宝远距离发动,突破金钟罩防护,一举盗走了怀中之物。第14集 第02章 风雨欲来 法王之邀
隔空窃盗物体的法宝,孙武也有听过,但鲜少有机会实际见到,总算之前小殇曾提出解释,说现今世界的技术,这类隔空取物的注宝,发动时绝对不可能离目标太远,一定是在目标物的三十尺范围内。
只要有距离,搜寻就不会太难,孙武很快就把目光移到一名奔跑中的敌人身上,并且看得清楚,在那人手上所拿的,赫然就是天绝剑的秘笈。
由于顾虑物件失落,孙武怀内并没有什么随身拣带的重要物件,只有这本天绝剑秘笈未及妥善收藏,为敌所窃,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但轻功与速度非孙武所长,明明知道是谁偷了,却追之不上,这点就很糟糕。
所幸,孙武还有一个很帮得上忙的婢女,香菱受到重力影响,身法受制,一度陷入敌人的蜂涌攻击中,但身法不是香菱武功的全部,当黑衣人挥舞着武器一拥而上,认为可以轻易把这娇弱的少女践踏,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只雪嫩白皙的手指。
手指挪移的动作很轻,但速度却很快,在极短、极近的距离内,转眼便贴在敌人的脑门,跟着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贯穿脑门;在每一个被这指头点上前额的头颅后方,蓦地窜射出一道赤色血箭,其色如血,光耀如火,璀璨生光的样子,让人想起滚烫的岩浆。
十数道血箭射出,十多个黑衣人的头颅被指劲贯穿,气绝身亡,倒在地上,而在他们倒光之前,香菱已经飞身而出。射向那个逃跑中的黑衣人。
万紫楼轻功全力飙驰,确实比孙武的奔跑快得太多。香菱一下子就赶上了那名黑衣人,但在她出手前,一道身影捷足先登,从旁边的岩壁飞射出来,斜斜地踢向那名黑衣人,恰好黑衣人的心神全放在香菱身上,未及提防,赫然被一举奇袭成功,握在手中的秘笈飞了出去。
“不好!”
“哈哈。我喜欢黄雀在后这游戏!”
突然出现的是任徜徉,他仍受到伤势影响,出招时候气息不顺,没有使用拳掌,而是以腿出击,成功将敌人秘笈踢脱手后,立即飞身去抢。
一本秘笈在空中翻飞,纸页飞扬。吸引着地面上的人们,香菱身法最快,见到秘笈翻飞飘扬,火速去抢;那名黑衣人与任徜徉也伸手来抓,三人都把目标放在秘笈上,誓要把秘笈抢回。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顿,身法最快的香菱。第一个碰到了秘笈,但就在她要伸指抓牢书册时,同样飞身靠近的任徜徉,好像被敌人撞击,整个身体压砸过来。香菱避之不及,给任徜徉拉着,手指离开书页。
任徜徉在百忙中闪电出手,虽然抓住了书页,但那名黑衣人的手指也在这时碰着了秘笈,两边同时施力的结果,只听见“嘶啦”一声,天绝剑的秘笈竟然裂成两半,分别落在两名抢夺者的手上。
“哎呀!糟糕,秘笈被他抢走了!”
任徜徉失声惊叫,抓紧了手中抢到的部份,在刚才的抢夺竟争中,他的手气极差,抢到的仅仅是整本秘笈最后几页,甚至还算不上半本,那名黑衣人手中的部份,则是仅欠最后数页的近趋完整版,可以说是大赢家。
那名黑衣人落地后,看到秘笈缺了最后数页,心有不甘,也想要再来抢,可是后头一声“不要跑!”大喝响起,甫一回头,已经给赶到的孙武一拳命中。
拳头不大,但透发出的劲道却如排山倒海而来,将黑衣人重创。孙武知道这本秘笈非同小可,绝对不能让秘笈失落,所以冒着造成内伤的风险,全力出手,务必要将此人击倒,若不是因为劲风横吹,黑衣人蒙面的布巾脱落,造成孙武一惊,这一击甚至有可能把人拦腰打断。
“啊?又是你?”
面罩之下的脸孔,秀美而有英气,赫然便是老相识纳兰元蝶!孙武见着是她,下意识地收敛几分拳劲,不料对方却在这时候,张开那溢血的红唇,三根细如牛毛的黑针透射而出。
距离太近,孙武闪躲不及,把手往面门一挡,黑针射来,还没命中就已经被金钟罩弹开,只是纳兰元蝶也趁这机会负伤逃逸,启动某种法宝,脚下喷射出一团火焰,人也被弹射上天空,转眼之间就消失了身影。
孙武追之不及,就连香菱都只能瞪大眼睛望向天空,只有任徜徉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还吹起了口哨。
“哇啊?这个辣妹够拼了,这种法宝的反震力很猛,对肉体的伤害极大,连我都不敢随便用,那个辣妹又没练金钟罩,被这样一弹,就算腿骨不断,也要痛上好一阵子。”
“是喔?那个法宝这么伤啊?奇怪……她怎么总是在干这么高危险的工作?是很急着升官吗?”
孙武为之咋舌,想到认识纳兰元蝶以来,她好像都在担任高危险性,甚至是高牺牲性的任务,总是身在前线,打着头阵!对付着最棘手的强敌,以实力来说,纳兰元蝶并不算弱,甚至也算得上年轻一辈的菁英人物,可是她所担任的工作,还是超出了她的负荷能力……
“嗯,或许不是她自己争取出任务,是被别人派出来的也不一定喔。”
突然冒出这一句话的是香菱,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令孙武着实好奇,问她事情有何不妥。
“听说上次路先生对她说过一句怪话,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传闻,这位纳兰元蝶小姐,出身大武王朝暮名的将军世家,算得上家世显赫,但除此之外,也有人在背后说一些闲话……”
香菱侧着头,皱眉道:“万紫楼的资料中记载。有人谣传,这个纳兰元蝶是武沧澜的私生女子。
“私、私生女?”
虽然没有镜子,但孙武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这个武沧澜是怎么回事?自己记得他好像没有子息,宫中的嫔妃没有为他诞下后代,那现在这句私生女是怎么一回事?
任徜徉把手一拍,道:“对啦,这个谣传我也听过,好像真是有这么一回事。”
孙武结巴道:“两位,那个武沧澜……他不是皇帝吗?怎么会搞到有私生女在外头?”
任徜徉笑道:“唷,这种事情是很难说的,他有你这个私生子流落在外,当然也能冒出个私生女,这有啥奇怪的?”
或许是因为孙武的表情太过难看,香菱赶忙对他解释,表示当今天子不仅个性暴虐,而且在男女性事上也异常荒诞,只要是被天子看上的美貌女性,往往都会被以各种理由点召入宫,侍奉数天至数月,哪怕是王公大臣的妻妾姐妹也不例外,待得侍奉结束,就被遣送离宫,回到家里。
作为臣民,对这样的事自是激愤不巳,但又有谁敢去向皇帝说个“不”字。
事实上,这样的暴行并非武沧澜独创,大武王朝历代天子除了少数几位洁身自爱的,其余都维持着这样的作风。历代相传,甚至都快变成一种传统了。
纳兰元蝶的母亲,也曾被点召入宫侍奉,虽然名目是入宫教导嫔妃们刺绣,但离宫数月后就生下纳兰元蝶,这就让人们感到事有蹊跷,从此流言不断。
“纳兰小姐自幼便显得聪颖优秀,修文习武的成绩俱佳,投入军职后也屡立功勋,但在她不断提升军阶的同时,来自周围的耳语也不曾停歇过,都说她升职迅速是因为出身良好……”
“所谓的出身,应该不是指纳兰世家,而是指武沧澜吧?”
“诚如少爷您所言,而像纳兰小姐这样的例子,在京城中并不罕见,大概还有几十名案例,都被谣传是当今天子之后。但奇怪的是,宫外被怀疑是皇帝私生子女的人有数十个,宫内反倒是一无所有,这点长久以来一直惹人非议。”
“可恶!他把人当作是什么东西了!”
孙武一拳轰击向地,为了自己听到的东西而气愤不巳。知道了这件事以后,过去每次与纳兰元蝶遭遇的画面,在脑海中快速流过,突然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之前没有这么觉得,但现在这感觉却一下子清晰起来。
(原来……那是看同类的眼神啊!不过!怎么好像又有点忌妒的成分?)复杂的人心与情感,这是孙武还把握不住的地方,但想着这些事,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啊!秘笈被抢了!”
记起这件事的孙武,差一点就要跳起来,“天绝剑的秘笈被抢走了,万一纳兰元蝶练成……不对!她是女人,不能自宫,但……哎呀!要是她给男人练了,那也很糟糕啊,如果……”
“哈,如果她真的找了个男人练,那就很精采了,最好是给那个银劫去练,看看那个阴森森的家伙,会不会真的切了自己,变得阴阳怪气!”
任徜徉地语气有异,孙武觉得不解,侧头望向任徜徉,发现他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刚刚成功打击了死对头一样,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少爷,我想……任先生应该是有些什么理由吧。”原本也焦急不巳的香菱,看见任徜徉的表情之后,若有所悟,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如我所料不错,那本天绝剑的秘笈应该有问题。其实倒过来想想,西门大恩人生前足智多谋,用这么不安全的方法留艺于后世,本就不像他的作风,再考虑到那本剑谱开头的警语,我相信这份秘笈是大有问题的。”
香菱的话点醒了孙武,当他再次望向任徜徉,却得到了这样的答覆。
“没错,我刚刚和姗拉朵那婆娘碰头,向她问起这本秘笈的事,你们都知道,当年她和西门大侠是旧识……”
“等等!这点我可不知道,任兄,你说的是……”
“别吵,先听我说,西门大侠与姗拉朵那女人是旧识,她对西门大侠的作风颇为了解,一听说我们拿了本秘笈,就说那本秘笈一定有诈,而且关键绝对是在最后头的几页。”
孙武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任徜徉在抢秘笈时,只抢到最后几页并非偶然,而是有意为之。故意让纳兰元蝶抢走大半本秘笈的。
“多说无益,我们直接来看看,瞧一下秘笈里头到底写了什么。”
任徜徉扬了扬手中的纸页,让孙武与香菱过来观视,只见那几张纸片的最初一两张,写着类似剑法口诀之类的文字,但是翻过两页之后,就在新页上看到了四个大字。
“…接续首页。”
光是看到这四个字,孙武就有一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所谓的接续首页,那自然是指接续“武林称雄,挥剑自宫”八个字,好端端的为什么不把警语一口气写完,要分成两段来写,这点就透露了不寻常的迹象。
任徜徉抓抓脸,尴尬笑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该往下翻的感觉……”
孙武无言,抢先伸手出去,把任徜徉手中的残篇翻过一页。赫然在新页上看到八个黑字。
“若不自宫,也可成功。”
五雷轰顶地感觉是一阵又一阵,如果不用切了自己也能练,那么听命自宫的那些人该怎么办呢?孙武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但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喂,任兄,既然不自宫也可以成功,那为什么还一开头就叫人自宫?”
“这个嘛……或许是自宫之后的修练成功性比较高,所以才这么提示的。你看,上头是写不自宫也可成功,并不是说一定成功啊!西门大侠可能只是好意提醒,所以才这么写的,说不定……说不定没自宫要练三十年,自宫了只要练三天啊!”
任徜徉为了偶像辩护,听来虽然荒唐,却也还似模似样,孙武也不答话,迳自往下再翻一页。
“即使自宫,未必成功!”
看到这八个字,正在用力凝视秘笈内容的三个人,差点双膝一软,一定跪倒下去。
就只见三个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口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都又讲不出口,最后孙武想要说话,任徜徉却率先站了出来,拍手大笑。
“西门大侠真不傀是我的偶像啊!即使自宫了,那也未必能成功,就是自不自宫都没差……呃,都没差?哈哈哈,那为什么要加这一句呢?真是令人费解啊!”
“任兄!你不要乱说啊,这明明就是故意陷害,西门朱玉是用这一招在陷害得到秘笈的人啊!你想想那些把自己阉掉的人,他们就因为相信这句话,把自己阉掉了,这样子说得过吗?”
“谁管他们啊,如果不是因为想练这剑法,谁会莫名其妙阉自己?既然想练,就要付出代价,就算被首页骗了,那也是活该,谁叫他们不先看秘笈最后头,看书不一次看完,这种学生学了也没用!”
“你这根本是强词夺理,当初你自己练武,难道有每一本秘笈都先从头看到尾吗?你这是为了保护偶像,根本不顾道理了。”
“我高兴、喜欢、爱,你管得着吗?”
“呃……两位……”
孙武与任徜徉吵得正凶,旁边的香菱开口,阻止了两人的争吵,“这后头似乎还有一页,我们先把它看完再说吧,我想……这一页写的,该不会是‘如已自宫,尽快入宫’的玩笑吧?”
香菱的口气带些怀疑,但孙武与任徜徉却不约而同地点头,在翻页之前就肯定了这个可能,结果一翻开下页,就看到八个预想中的大字,响起一阵惊呼。
“如已自宫,尽快入宫”,这八个大字是一如预期,没什么好值得惊讶地,但在八个大字的旁边,还写着一行蝇头小字。
“入宫第一捷径,请洽B5栋2O1室武同学。”
这行字看来没有什么特别,可是以现今的情势来反推,就得到一个很惊人的答案。
“任兄,照这样看来,当年那个训练班里头,会不会也有武……”
“没人和我提过,都只说有几个贵族来参加,除此就没提别的,不过……我想你猜得没错。”
“天啊!那个训练班到底是怎么招生的?毕业的学员有淫贼、有大侠、有皇帝,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
“你漏算一个。应该还有一个戴着面具,阴阳怪气的,因为只要有武沧澜的地方,就应该有银劫,这两个人狼狈为奸已经很多年了。”
任徜徉与孙武对望一眼,要说不觉得有什么,两人确实是被这件事给震惊到,但要真说是很吃惊,那种感觉又没有,因为这两天类似的事接触得太多,两个人的感觉都有些麻木了。
不过,往者己矣,生者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天绝剑谱既然被盗走,孙武很担心秘笈会落入敌人之手。后果严重,但任徜徉却保证没这需要。因为既然天绝剑第一页与后几页的警语如此。整本秘笈的真实性令人大为怀疑,敌人抢了一本走掉。除了阉掉自己之外,就不可能有其他效果。
“哇哈哈哈,要是银劫信以为真,把自己给阉掉,那就实在是精采了。”
任徜徉笑得很开心,不过很快又叹了口气,知道天底下不可能有这种好事,但这本假秘笈带回去,应该是可以让敌人乱上一阵,大受影响,己方可以趁机做些事。
“对了,别扯这个,被人抢就被人抢,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子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刚才出手的时候,手下留情了?如果不是这样,那个帅妞不见得跑得掉。”
孙武被这一问,觉得有些难以回答,自己从小与姊姊相依为命,下意识中就会特别尊重女性,也不喜欢那些仗势欺侮女性的男人,这点是没错的,然而……
自己所受教育的另一层面,是老爹讲述给自己的江湖故事,在那些惨痛故事里,很多英雄豪杰都是因为固执原则,尤其是固执于不伤女性的原则,最后惨遭一些妖女毒手的。
坚守原则是好事,但冥顽不灵就糟糕了,因此……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怜香惜玉,特别是纳兰元蝶率众攻破梁山泊,又屡次追着自己不放,麻烦得要死,照理说,自己应该对她恨之入骨,为什么还要手下留情呢?
扪心自问,这其实牵涉到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攻破梁山泊真的有罪吗?
(家里那一堆乡民好像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纳兰元蝶是官兵,官兵抓强盗,来攻击我们是职责所在,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更何况最后吃瘪的人是她,我也没什么气恨她的理由;至于后来一直追着我跑,她也是奉命行事,怪她也没用,而且她每次都失败,其实这样讲来,我还应该同情她才对啊。)这个答案想想也好笑,孙武怎样都不觉得纳兰元蝶会需要别人同情,但是,听过有关她身世的传闻后,就觉得这样的她,其实也活得很辛苦,自己对她没有多少恨意。
“喂!你在想什么东西?别是因为碰到私生姐妹,对她因怜生爱了啊。”
任徜徉的一句嘲弄,让孙武不知道怎么回答,急忙想找个话题回避,恰巧看到香菱在一旁微笑,立即道:“香菱,我也有事要问你,刚才你对付那些人,出手怎么变得这么重?还有,你刚才的手法……”
本来一直微笑的香菱,这时笑得有些尴尬,因为控制不住自身情绪,要靠行为来发泄,对自己而言也是一件耻辱,现在又被当面问起,自己的表情怎样都好不起来。
可是,这一关该怎么过呢?
小小的场面,自然难不倒聪慧的一颗芳心,香菱眉头一皱,已是计上心来。
“啊!”
香菱一声惊呼,脸上流露着极度惊恐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害怕,但她这个表情确实是把孙武给吓着了。
“香菱?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变成这样?什么东西吓着你了吗?”
“我……刚才那些人冲了过来,我……我很害怕,也不知道怎么了。急着就胡乱出招……我……我……”
香菱不是单单说话而已,在讲话的同时,她娇躯轻颤,露出惹人怜爱的惊怯表情,眼角还有微微的水光,看在身旁两个男人的眼中,确实都让他们有种“我见犹怜”的冲动。
而在“我”字说不下去后,娇美的少女轻呼一声,身体软软地往旁跌去。让孙武大吃一惊,连忙一步跨前,把香菱接过。
香软娇躯抱满怀,轻柔的触感,让少年刹那间涨红了脸,不晓得该说什么,更看不见自己身后,任徜徉正以赞叹的表情,对香菱竖起了大拇指。
如果这么拖下去,孙武不知道自己还要僵在这里,当多少时间的雕像才能被解放,幸好,任徜徉记起了自己的任务,出言提醒。
“抱歉啊,两位,其实我被派出来,根本不是为了抢秘笈,孙兄弟,呼伦法王送来密函,希望能够约你见一面。和尚师父派我出来通知你这件事,请你做个决定,看看要去不去?”
“呼伦法王找我?”
这无疑是最及时的解救,孙武搀扶着香菱,正要回答,却又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等一下,是哪一个呼伦法王?老的还是小的?”
这件事令孙武忐忑不安,不晓得呼伦法王见自己做什么?也不晓得发出邀请的人究竟是莫妲芭,抑或是呼伦法王,前者自然是没有恶意,后者可就难说得很,一个不小心,又是爆发大乱斗,自己的身体可禁不起这样一战再战。
只是,这种事情现在当然是查证不了,但也不能不做回应,孙武当下就有了决定,预备带香菱一起再度秘访呼伦法王的阵营,看看那边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去找呼伦法王,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说以孙武现在的身分,要通过大片官兵的守卫,去到呼伦法王的营帐是有些小障碍,不过当法王座下的四尊者亲自出迎,为他护航,这些障碍也就获得排除了。
“孙施主,慈航静殿如今面临险境,这段时间,银劫已经调集重兵,预备精锐战力,连天子龙船都已经抵达,情势实已千钧一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纯真的女童面孔,说话的口吻却异常苍老,这次所面对的确实不是莫妲芭,而是货真价实的呼伦法王。
孙武在营帐内对着呼伦法王,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之前都是莫妲芭在当中间人,什么话全由她转告,现在直接面对法王,虽然理智上知道法王不会加害自己,但还是总感觉“她”随时都有可能一掌轰来,令自己坐不安稳。
不过,姑且不论莫妲芭的状态,神智完全清醒时的呼伦法王,思考与判断一点都不含糊,更因为曾与蒙面黑衣人两次动手,已猜出苦茶方丈未死的事实。
“如来神掌乃慈航静殿旷世绝学,不是普通人能修练,纵使偶然得到传授,如果没有长年累月的锻炼,也绝对无法驾驭神掌。当今之世,除了苦茶方丈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人能够这样运使神掌了。”
呼伦法王道:“这件事并不会很难猜,老僧既然猜得出来,以银劫的机警多智,此事必然也在他的掌握之中,若是想凭靠这个作为伏兵,恐怕是不成的。”
孙武本来也以为,苦茶方丈至今仍暗中活动,或许是为了要凭此来反将敌人一军,不过听呼伦法王这么说,大有道理,令他不得不替慈航静殿的未来担忧。
“当今中土天子已到,如若他现身出手,苦茶方丈多半不敌!慈航静殿将一败涂地,纵使他不出手,单单银劫一人,也不是易与之辈,多年来他刻意低调,不显露实力,其实他的战力绝不逊于一皇三宗多少,现又得到青龙令辅助,若是太过小觑于他,必然招致严重后果。”
呼伦法王的这番分析,完全合乎当前局势,孙武也深深认同,只是多少也感到奇怪,因为呼伦法王虽是对自己友善,可是莫名其妙把自己找来,说上这半天话,这总不会单纯就是一句“友善”便能交代吧?
香菱口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孙武把手一拦,抢先发话,问呼伦法王有什么打算,或是有什么退敌方略。
“……若论智略,能与银劫相抗衡的智者实在不多,老僧自问不是对手,但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若是枱面上多一名高手,就多一份胜算,不知孙小施主以为如何?”第14集 第03章 杀父之仇 经典重现
“道理确实是这样没错,但银劫与武沧澜都很强,我们这边的硬手主将只有一个,除非能请动同盟会的路主席出山,否则去哪里找第二个与他们能相抗衡的高手呢?”
孙武说到这里,自己也领悟过来,致使有些难以置信,奇道:“法王阁下,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帮我们?但……你不是……”
“老僧来自域外,并非中土子民,更不接受中土帝王驱策,此番随是受邀而来,但目的是来此鸿法,并且寻找能够消弭故土瘟疫的方法,如若苦茶方丈肯提供洗髓经,让老僧带回域外,广为传播,那老僧将与门徒将于此一役,誓保慈航静殿安全。”
“这个……”
孙武觉得一时之间很难回答,如果是依照自己的本意,那即使没有任何报酬,自己也愿意把洗髓经捐出,让呼伦法王带回域外救人。可是,洗髓经不是自己之物,现在慈航静殿也不是自己说了算,得要苦茶方丈同意才成,更糟糕的是,再慈航静殿待得越久,越了解这边的状况后,孙武就觉得哪怕是苦茶方丈自己,都未必能够轻易允诺此事。
武沧澜所引导的国策,十多年来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哪怕是慈航静殿的出家僧人,都被国家机器所影响,对域外民族有很深刻的仇恨,孙武在慈航静殿的时间里,充分感受到这一点,晓得如果把洗髓经开放给域外民族,那肯定会被慈航弟子视为通敌卖国,随时会被当成民族罪人,千夫所指。
这样严重的后果,别说孙武不敢答应,就算答应,恐怕也会被各堂各院首座拦下,连怎么付诸实行都不知道。如此难处。现在孙武的面上,自是瞒不过呼伦法王的眼睛。
“孙小施主无法回答,那么边请将此事转告慈航静殿众高僧。由他们来做裁夺吧。”
孙武唯一能做得也只有如此,但在答应之前,他突然想到一点,那就是呼伦法王的“清醒”时间极不稳定。若是双方爆发大战的时候,仍是由莫妲芭主控神志,呼伦法王不得显身,岂不是糟糕之至?那这个帮手有与没有,根本是毫无差别。
“小施主无需担心,若是到了紧要关头,老僧自有方法显身相助,这是老僧所给予的承诺。”
呼伦法王这么一说,孙武也没什么好反对的。点了点头,便与香菱一同离开营帐。
营帐之外,并没有太多地官兵把守巡逻,甚至比孙武进来的时候更少。只有大批信徒围绕在营帐四周,口诵经文,闭目祈福,孙武和香菱快步离开,到了整个营地的最外围,连一个官兵都看不到。但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安安稳稳地坐在一张木椅上,手里甚至还拿着一卷书,专心阅读,似乎没发现孙武与香菱的到来。
如果单纯只是看外表,这个男人无疑是一名充满书卷气的教书先生,很年想象他会使武沧澜的第一亲信,而且还是大武王朝诸多毒辣政策的规划人,银劫。
“谈得如何?能把洗髓经带出来吗?这个抉择可不容易啊。”
银劫的一句话,让孙武有种汗毛发寒的感觉,很明显的,自己与呼伦法王的密谈瞒不过这人,谈话的内容他更是已经知道了。
“王子殿下若是真地把洗髓经送出,对属下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这么一来,要操作舆论也会容易得多,不晓得殿下您的想法如何?”
孙武的立场与银劫敌对,自然不可能会赞同这些事,但银劫说这些话得时候,似乎是把孙武当作与己同一阵营。这样的态度,与其说是友善,其实更接近蔑视,根本不把孙武的意愿放在眼里,换句话说,这是在明白也不过的挑衅。
“少爷,您……唔。”
香菱有足够的冷静来作判断,却担心孙武受到挑拨,但是当她望向孙武,却发现孙武的表情行若无事,没有任何气愤的样子。
“这么明显的挑衅,如果我还有反映,那我不是比三岁小孩更不如?香菱啊,你也别这么看我不起吗。”
“啊!真是对不起您,奴婢我实在……”
孙武的声音很低,恰恰可以传到香菱耳中,听起来实在是让她很不好意思,不过,理应正在调兵遣将,预备攻击慈航静殿的银劫,会忽然在这边现身,还作着这么低层次的挑衅,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香菱一时间也猜不透敌人的念头。
“香菱,你觉得这家伙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现在还看不出。”
这是很正常的分析,但理解完正常分析后的孙武,却有着不寻常的反应,他撇下香菱,独自一人朝银劫走去。
银劫对此似乎不以为意,那幅银色面具下的眼神犹带笑意,看着孙武的走近,扬声说话。
“贸然帮助域外人士,也许不是个好主意,域外的情形不是中土人士所能理解,也不是单纯域外民族的问题。太平军国之乱后,魔门在中土几乎消声灭迹,但有部分精英远赴域外,另外开拓一片基业,皇子殿下的善心在不明状况下,也有可能变成坏事,这些您都考虑过了吗?”
银劫的话,对孙武而言是一颗炸雷,他确实没想到会这样得到魔门的消息,本来魔门的事与自己无关,但路飞扬说西门朱玉是魔门中人,这就与自己有了奇妙的因缘。
(如果说,老爹和姊姊要我到慈航静殿来,是为了让我来到传说的起始点,接触到西门朱玉生前的故事,那么,这个故事的下一站是……域外吗?)孙武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不留神,发现银劫已经从木椅上站起,收了手中的书卷,开始离去。
“你、你要去哪里?”
“不劳殿下费神。卑职是回去休息,日前所受的内伤不时作痛,现在还很需要疗养。还希望殿下能有点耐心,这两三天内别主动挑起战端,否则卑职的身体可承受不起。”
银劫笑着离开,孙武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的,更没有追赶上去的意图,直至银劫地身影消失,才用困惑的眼神望向香菱。
“这家伙的脑筋是不是有问题啊?就这么跑来我们面前扔一句话就走,他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地啊?”
“这个……”
香菱回答不出。银劫确实是来的古怪,如果是为了劝降,他这次连要孙武劝降的场面话都不说,让人搞不清楚他的来意。
“或许……是来观察少爷的吧?”
“观察?”
“银劫认为少爷您就是皇子,多半还是将来皇位的继承人。所以关于您的一切,他都会详加观察,作为以后的资料。”
“亲眼观察确实有不错的效果,比单纯看手下写来的报告要准确。不过,就只是这样吗?光为了这个理由,似乎有点……”
“那可能还带有警示意味吧,用以表示他已经知晓呼伦法王对我们的提案,警示我们勿要轻举妄动,其他的……想来也不至于是因为少爷您长得帅,所以特别跑来看吧。”
“说的也是。”
孙武苦笑起来,猜想不透敌人的用意,综合说起来,香菱的想法应该没有错,银劫是来这里观察地,但他究竟要观察什么,这点就……
(呃,该不会……)忽然,孙武神色一变,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心中巨震,连表情都变得难堪。
“少爷,您怎么了?”
“没事,我刚刚想到了点东西。快,我们现在就赶回去。”
孙武催促着赶回去,目的是先找小殇,唯有小殇才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香菱不解其意,但仍跟着急奔,两人行色匆匆,务求早点赶回慈航静殿。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但是当两人即将要回到慈航静殿,都已经到了山门口,却发现山门口一个人也没有,与平时的热闹模样全然不同。
慈航静殿的山门口,本来应该是庄严之地,与热闹两字扯不上关系,但因为最近慈航静殿是在出了太多事,不时有人在山门前抗议或闹事,搞得这里没有一刻安静。
正因为如此,当孙武与香菱来到山门口,发现这里空无一人,甚至连应该在这里地守卫僧都不在,他们就知道事情有异。
“怎么了?被敌人杀进去了吗?”
“……应该不是,门口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血腥气味,不太像是发生大规模战斗……”
香菱简单看了一下周围,除了没看到半个人以外,其余均无异状,也没有任何破坏痕迹。换句话说,如果这里刚才真的发生了战斗,那么这场战斗肯定为时甚短,是在几分钟……甚至是几秒钟的时间就结束,所以才能不留痕迹。
驻守在山门口的守卫僧,虽非慈航静殿一流高手,但作为门面,他们也具有相当实力,经过特殊训练,殊非弱者,要在一瞬间把他们制服,不惊动寺内,这若非是人数多过他们几倍的好手群攻,那就是有决定高手降临,弹指制敌。
这个可能性,让孙武与香菱都起了戒备之心,突然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背心压迫而来,仿佛被什么猛虎、猎豹似的猛兽,笔直瞪视着,并且还有个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小子,别着急跑,时间不差这么一时半刻的,把头转过来,让朕瞧瞧你的样子。”
陌生的男子口音,但却是似曾相识,孙武心中巨震,猛然回头,眼前只见一片黄澄澄的金光刺眼,映入眼中的那件黄袍,中间一尾五爪金龙腾跃云间,睥萆苍生,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会裂衣扑冲而来。
(龙袍?)日前小殇曾经穿过龙袍,假扮天子来调侃孙武。这件事孙武记忆犹新,更认为小殇不会短时间内故技重施,现在再见到同样款式的龙袍。脑力的第一个年头,就是想确认这件龙袍的主人,看看他有着怎样的一张脸。
龙袍之上,孙武看见了一顶串着珍珠的华丽皇冠、两撇极具威严的八字胡。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熟悉,但是与上次小殇假扮皇帝时的样子相比,这次却一点都没有滑稽感,八字胡下的那张面孔,是一张威风凛凛的男子面容,双目炯炯有光,让人双膝一重,就此跌跪下去。
在这之前。孙武曾体验过来自强敌身上的压迫感,但那于这一刻地感觉大有不同。普通高手身上的气势,通常都是伴随着运使力量而生,可是。这个男人明明没有刻意催运力量,浑身却自生一股慑人气派,令人不由自主地崇敬、畏惧,仿佛是天命注定的领袖人物。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慑服力?这是天生地吗?还是……某种特殊的法宝?可恶,我怎么这么没用?要马上站起来才行啊!身体,给我动啊!)孙武汗流浃背。必须要用上全副精神去镇定,才能够与那股慑服力相抗衡,不然随时都会趴倒下去。在聚精会神的抵抗过程中,身体好像正与强敌作战,不住冒着冷汗,别说站起来,就连抬起头来都做不到。
毫无疑问的,拥有这等威势的男人,足堪为天下之主,令四海臣民匍匐在他的脚底,而这样的人,中土应该再也没有第二个。
对照起天上的太阳,还有日光下飘翔天际的天子龙船,这男子地身份再毋庸置疑,正是大武王朝当今天子,武沧澜!
闻名已久的大人物,终于见到了面,假如不是之前小殇曾给孙武来过一次“预演”,孙武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这么镇定,去面对这个于自己似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
不过,在这样心神俱震的情形下,听见武沧澜的声音,孙武的意识突然混乱起来,仿佛那日在秘宝地道里一样,眼前出现了许多的紊乱影像,耳边好似有数十个人齐声说话,偏生就是听不清楚里头的详细字句。
在诸多影响之中,九成九都是极度模糊的声光,只有一个光影比较清晰,当孙武凝聚精神,想要把东西看得清楚,发现那是一群人的背影,在这群人的对面另外有几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尽管面容轮廓模糊,但从那独有的气势、姿态来看,正是武沧澜。
那群只看得见背影的人,全都穿这短汗衫,扛着圆锹或者十字镐,十足十的矿工打扮,好像刚刚做完一场苦工回来,每个人的背上都是尘土与汗珠,着实狼狈,不过孙武却一眼认出,他们正是刚刚完成挖掘地道大业,由藏经阁回来的同盟会创始成员。
这些人与武沧澜等人似乎是处于对峙状态,站在最前头的那个年轻背影,突然跨出一步,伸手指向对面,非常嚣张地放声大笑。
“老武,怎么样?事实未必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吧?这条不可能挖成的地道,我们今天把他挖通了,这个打赌是你输了?还是我们输了?哈哈哈哈~~~”笑声很爽朗、很得意,甚至还带着几分可以嘲讽的感觉,不难想象,被这阵大笑所嘲弄的对象一定怒不可抑。然而,站在“友方”的立场,这阵笑声听来却很能鼓舞人心,孙武的精神便突然一振,那种仅仅箍住身心的慑服力,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孙武全身一轻,整个人更顺势站了起来,昂然直立。
站直起来,孙武才发现香菱仍跪倒地上,冷汗涔涔,早打湿了衣衫,情形就与自己适才一样,甚至更糟糕。至于在自己的对面,武沧澜好整以暇的凝视着自己,但那眼神……
孙武站起瞬间,与武沧澜所接触的第一眼,觉得好像看到某种野兽。在那双眼睛中所显露的,是一种疯狂的兽性,尽管那严重的威严一如万兽之王,却仍掩不下那种源自于野兽本性,对鲜血的渴望。
可是,这双嗜血的眼睛,在于孙武目光相触后,却有了改变。仿佛千万年的进化在一瞬间完成,那双充满原始兽性的眼睛,忽然生出了智慧。还多了情感,像是对孙武这么快就能站起,感到非常满意。用一种赞许的眼神,朝这边看来。
只这一眼,孙武就捕捉到了一个重要讯息,这位为世人所惧怕的狂暴帝皇。恐怕不是一个单纯的疯子,在他每一个令人与想不到的动作之后,应该是蕴藏着人所不见的理性与智慧,那些疯狂御令所造成的结果,所带给他的除了乐趣之外,相信也都有着可观的利益。
然而,这只是武沧澜的一面,那种兽性眼神则是另一面。或许这位帝皇有足够的理性,去克制他的破坏欲望。但在本质上,武沧澜应该是一个不能忍受枯燥、沉闷的人,这样的个性很适合当个冒险家,如果生对时局,搞不好也会是个一流的游侠,可是这样的人成为皇帝,那就注定天下不可能太平了。
这些发现,瞬间在孙武的脑海中闪过,但当他渐渐镇定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
自己正在于武沧澜对视!!
自打从自己离开梁山泊。初涉江湖,这个名字就一直纠缠住自己,无论自己到了哪里,总是在这个名字的阴影下。最开始,这个名字只是一个暴君,自己与他手底下的爪牙相斗争,再之后,这个名字莫名其妙变成了自己的父亲,无数麻烦也由此而来,到现在都还有无数人为此找自己麻烦。
这些问题算起账来,武沧澜绝对是始作俑者,自己不知道曾想象过多少次,有一天碰上武沧澜时,一定要有所回应,现在这个想法终于成真了,怎么可以像个呆子一样,在这里傻站呢?
“武沧澜!”
孙武发出了一声怒吼,正要往前冲去,忽然发现眼前一花,武沧澜赫然已经消失不见,而声音从自己背后遥遥传来。
“呵呵,你这小子挺精神的,武功练得不怎么样,人倒是精神十足,很有意思,连银劫都觉得你很特别,将来坐上了帝位,应该是个很特别的皇帝吧。”
孙武听见声音,立刻回头,发现武沧澜出现在自己身后数尺处,双手负后,仿佛闲庭散步般悠然,一点都没有把自己的愤怒当回事,好像自己刚才的那声怒叫,只是三岁小孩在无理取闹般。
在世人口中的武沧澜,是一个绝对重视帝王权威,不允许臣民有丝毫忤逆的人,像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会把权位握得很紧,若是有人露出觊觎之心,马上就会被诛灭九族。那么,他随口说出要传位天子位给自己,这样该是破天荒的稀奇事了吧?
就算是故事书中的例子,那些流落民间地皇子,即使认祖归宗了,也没听过能被钦点为太子的案例,照理说,自己有着际遇,得到这天大的殊荣,应该是超级幸运儿,哪怕立刻跪在地上痛哭,感激涕零,都不足以报答“父皇陛下”的恩德于万一。
既然如此,为何自己的心情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素来平和安宁的心,罕有的爆发着愤怒,胸口像是要气炸了开来,一波又一波的怒火炽烈狂烧,怎么都忍不下去。
这样愤怒的理由,应该是很简单的,因为从头到尾,这个大武王朝的帝皇就与银劫一样,只是自顾自的说话,半句也没有问过自己,反复他们所认定、指定的事务就是天理,压根就不允许别人反抗,甚至也没有想过别人会反抗。
孙武的怒意炽燃,尽管理智上明白口舌之争没有意义,实际冲突更是蠢的可以的下下策,但是他还是决定要有所表示,不让武沧澜当自己是个可以任意宰割的软弱角色。
“请你住口!哪怕你是皇帝,也不可以……”
话说出口,眼前又是一花,武沧澜的身影再度消失,但这次有点不同,一股庞大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压得孙武气息不畅,一句话也因此没法在说下去。
“嘿嘿,小子,你搞错了很多东西。朕是皇帝,皇帝没有不可以做的事,因为皇者就是天生统驭大地之人,为所欲为,绝无限制。你与朕一样。都是流着尊贵帝皇之血,注定要成为这片大地的统治者,你应该要觉得很荣幸。”
武沧澜看着孙武。眼中仍有笑意,但这笑意却开始有了一丝讥嘲之意,“你自小生长在外,没有受过礼仪教育。保全了剽悍的野性,这点朕很欣赏,所以不见怪你刚刚的失礼之言,赐你无罪,不过……忤逆天子是重罪,不可能让你一犯再犯……”
这时再明白也不过的警告,凶狠的猛兽渐渐露出了獠牙,听出武沧澜语气中那丝严寒意味的孙武,心跳顿时加速。立刻感受到压力,不过,这并没有令倔强的他改编意志。
“我的话还是一样,即使你是皇帝。很多事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地!”
“呵,你这小子就想听不懂话似的。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需要气成这样吗?无疑过去朕没有亲自照顾你,但那也是为了你的成长着想,况且朕往后会对你作出补偿,你大可心平气和。拭目以待,还有……你对朕的印象,还有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经过旁人的叙述,已经遭到有心篡改,未必是事实,建议你可以不用这么快下判断,因为还有很多事是你所不知道地。”
“少看不起人!我知道得已经够多了!”
孙武喊出这句话,看到对方仍是一幅嘲弄的表情,心中不忿,却又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仓促间心念急转,想起了姊姊凤婕传来的讯息,再怎么说,姊姊的话都比这个大武皇帝要值得相信,于是他就不顾一切的喊出声。
“你、你杀了我父亲!”
“可笑!小子,朕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武沧澜几乎是不屑一顾地否定了少年的呐喊,但一句话出口,他的脸色剧变,好像察觉到自己被人设计捉弄一样,笑意不见,闪过了一丝愠色。
“小子,你说朕杀了你的父亲,那你口中的父亲是什么人?”
“他是……大贼孙大虎。”
孙武本想说是淫贼,但这称号实在太糟糕,说不出口,唯有说是大贼,不过这份用心似乎没有多大意义,因为武沧澜听见孙大虎之名,先是一愣,跟着边放声大笑。
“孙大虎?那个小淫贼?可笑啊可笑,居然有这么无聊的谎言,哈哈哈哈~~”武沧澜大笑如潮,声中含劲,传透四方,朕的孙武耳鸣如聋,乍听之下笑声似是欢愉,看是从那里头所蕴含的强大气劲中,可以明确感受到王者地愤怒。
“这样肤浅的笑话你也相信吗?看来银劫对你的评价该打个折扣了,原本朕想告诉你关于你的出身秘密,但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武沧澜道:“朕只问一句话,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这场战役中回到朕的身边,为朕拿下慈航静殿,建立你王者之路的首个征服功绩?”
“你难道……”
孙武有很多关于慈航静殿的话想说,但话一出口,很快就觉悟到武沧澜与银劫是一类人,向他们要个合乎公平与正义的解释,那根本是缘木求鱼,自己应当作的,只是堂堂正正表达自己的意志便足够,因此,冗长的话语变成了简短一个字。
“不!”
斩钉截铁的一字拒绝,孙武把武沧澜的邀请给否定。在这声“不”字后,大武王朝的帝皇仍在微笑,可是孙武却察觉到有些东西开始不一样了,特别是当心头狂跳,额角也留下汗珠,孙武便发现武沧澜对自己的态度发生改变。
“……朕欣赏你的勇气与不屈,却对你的不识时务感到愚昧,摆明了在眼前的事实,难道你认为你可以独立回天吗?如今的慈航静殿,只是一件朕可以随便拿下的东西,苦茶的武功虽然高,却不可能改变些什么,你的愚蠢与坚持,在这种时候只会多增添无谓伤亡。”
“明知不可为而为,就是种愚蠢吗?那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屈服于你,却还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唇舌,这又算什么?说起来,你这个大皇帝与我这个小子一样,都是愚蠢。”
相较于刚才的“不”字,现在这样的顶撞,无疑是在明白也不过的拒绝了,武沧澜不知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正面违逆过,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再次出口的声音已经带有重压。
“……所以,小孩子就是麻烦,总是欠人教训,看来把你寄养在外或许是种错误,你已经学了太多不该学的东西,要费点手脚才能把你寻回正途了。”第14集 第04章 虎行龙步 御驾亲征
孙武听了武沧澜的话意,以为他要立刻动手,连忙提气运劲,进行戒备,但却听到武沧澜沉吟道:“动手惩戒,怕你一下子就给活活打死,朕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那只会让有心人得意称快,但天子的威严不容冒犯,这又必须让你学点教训……唔,这么吧,因为你的坚持,这次慈航静殿所有的和尚都要死,连带与你勾结的异族和尚也要没命,这样的代价,应该够你牢牢记住了。”
武沧澜所指的异族和尚,自然是指呼伦法王一行人,会连他们也包括在内,这就代表刚才呼伦法王所作的提案。已经被武沧澜得知,他要先发制人了。
而这个威吓,对孙武来说绝对有效,他脸上一下子血色尽失,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看到武沧澜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但却不是瞪向他,而是他身旁的香菱。
“傻小子的身边,倒是有一头狡猾的母狐狸。是认为装这样子就能奇袭成功吗?朕倒是不这么想。”
在孙武与武沧澜对峙的期间,香菱一直蹲跪在地,似乎仍被那股慑服力压得站不起身,孙武看在眼中,心里焦急,却没法分心旁顾,但是听武沧澜这么说,顿时明白香菱早已从动弹不得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只是故意维持姿势不动,预备有所作为。
而被武沧澜这么一叫破,香菱立即采取行动,化作一道红光,飞射向武沧澜。孙武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栏,因为考虑到这两人之间的实力差,像这样扑冲上前去,根本就是送死。
不过,香菱却不接受这份好意,执意进行越级挑战。与之前遇到黑衣人夺书的时候相比。这是地她冷静的多,抢着攻击也不是为了冲动,而是经过充分思考的结果。
武沧澜为人喜怒无常,虽然他不太可能在这时候杀伤孙武,但毕竟没人可以担保,如果放任孙武继续和武沧澜冲突,实在太过危险。所以还是由自己去打头阵。尽管现在的孙武比自己要强,但自己却有他所没有的优势,那便是在法宝方面的使用。
(……不能在战斗中泄漏身份……)香菱还记得这个坚持,但事实确是想泄漏都漏不出来,力量被戒指限制在三成以下。万紫楼最厉害的凤凰七绝没法施展,现在所能用的,根本只有万紫楼中低阶的武技。应该不会被人认出什么的。
心念一闪,香菱火速出手。两只羽毛飞射向武沧澜。孙武在后看得清楚,发现那是两只黑色羽毛。过去自己曾见过羽宝簪是用红色的火羽,气流燃烧如火,更能组成“炽羽风暴”的杀着,却不知黑羽有什么异能。
“嘿!”
武沧澜像是丝毫不把黑羽放眼里,连出手防御都没有,就这么任由黑羽射来,以血肉之躯尝试硬挡。只见黑羽在进入武沧澜半尺范围后,忽然形体扭曲,一下子膨胀起来,仿佛是一条很长的黑色带子,又好似一片黑色的大网,将武沧澜当头罩下,整个包覆起来。
“走!”
香菱前冲的动作瞬间煞住,以比前冲更快数倍的速度倒退掠回,身形快绝,再抓住孙武的手,要趁黑羽拦隔住武沧澜的时候逃逸。
孙武没有反对,因为心里气归气,理智上却仍是很清楚,会在这种时候执意与武沧澜死战的人一定是白痴,能有机会撤离,那当然是有多快跑多快。
“香菱,你那个羽毛……”
“是万紫楼还在实验试作中的法宝,我……呃……我离开时候偷盗出来的,这法宝如果有预计中的威力,应该可以拦住他一段时间。”
孙武被香菱拉着飞掠,心中暗暗奇怪,以香菱当时逃离万紫楼的仓促,怎么会有时间取得这种试验中的机密法宝?然而,这法宝恐怕拖不了多久时间,哪怕那种怪异的黑色物质再坚韧,以武沧澜的绝世武功,若鼓足真气往外爆发,应该是可以破封而出的。
才这么一想,孙武便听到香菱倒抽了口凉气,飞驰中的步子停了下来,方自不解,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件大大的黑色物体,外层像是被一片黑色薄膜给覆盖住,薄膜地下剧烈起伏、抖荡,仿佛有什么东西随时会爆冲出来。
“不、不会吧……”
孙武低叫了一声,不敢相信眼中所见。武沧澜若是以力量爆破黑羽封锁,那是丝毫不奇,但他的人未脱离黑羽包覆,却抢先拦在自己与香菱之前,这种技巧真不知是怎么做到。
再看看香菱,她也是一幅呆若木鸡的表情,对这情形难以置信,孙武的一颗心更是整个冰凉下去。
“……很有意思的小戏法,多少带给朕一点娱乐,太平军国之役结束那么多年,外头的世界大有进步,有趣。”
声音很怪异,听起来很模糊,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但令人惊异的事开始发生,孙武和香菱都听到一声很悠长的呼吸,却是只有吸气,没有吐出,好像是什么怪异的生物在吐纳。
跟着,前方那团被黑色薄膜所包覆的物体,形影渐渐清晰,黑色表层迅速淡化,而且朝中央汇集起来,露出了底下的人类形体。见到这一幕的香菱,惊讶得叫出声来。
“这……这不可能……”
“怎么了吗?香菱,武沧澜能破解封印有什么奇怪吗?以他的武功,破不了这种封锁才是怪事吧?”
“不!少爷你不明白,黑羽的异能不是单纯物理封锁那么简单,照理是不可能被这样破……”
极度震惊之下,香菱的声音异常急惶。连不明就里的孙武都开始感到大事不妙,而一切也无需多说,因为黑色薄膜已经聚集化,凝聚成一个小球,漂浮在武沧澜的胸口之前,随着新主人的一下吹气,如箭矢般飞射过来。
“小心!”
这次世孙武反应的快,拉着香菱飞跃躲避,险之又险的与那黑色物质错颊而过,看见适才所站的地面被那黑色物质击中。立刻便缺了一大块,变成了一个被黑色薄膜所包覆的大球,悬浮飘于凹洞之上。
(以吞噬形式呈现,这到底是什么异能?切割?还是高度腐蚀?或是……)孙武心念急转,就看到武沧澜负手站立,目光却朝这边望来,似乎要再次出手,心里连叫不好,正不知如何应付。一声温和却嘹亮的禅唱响起。
“阿弥陀佛!故人故游旧地,不来叙话,却与小辈嬉戏。如此作为。不会太失身分了吗?”
语气平和,但却声若洪钟,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达出去,震的周遭群山皆鸣,无数回音倒返回来,耳中所闻尽是一片“太失身份”的回音,缭绕不去。尽显当时绝顶强人的超凡力量。
武沧澜的目光从孙武身上移开,在其简短的扫视一边后。停在左侧山岗的一角,冷笑道:“死和尚变成活秃驴了吗?还是继续藏头露尾。等朕将你揪出,让天下人看看一派之首的无耻面孔?”
对于大地上的多数人来说,苦茶方丈是一个已经过世的死人,如果突然间有他未死的消息传出,肯定会生出很多麻烦事来。武沧澜这样一喝,照理说苦茶方丈必然有回应,然而,就连孙武也没想到,苦茶方丈会有这等回应。
咻!
一声尖啸,山岗之上忽然多出一件事物,拖曳着长长火尾,朝这边轰击过来,速度奇快,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武沧澜身前。
(这是……小殇以前爱用的火箭弹!)孙武在小殇那边,见多了这类爆破性法宝,知道它虽然奈何不了绝顶高手,但能源独立运作,无需耗损操作者元气,威力非凡,着实不可小看,山上既然会射出这枚火箭弹来,那小殇肯定也在那边。
就看到武沧澜眉头一皱,火箭弹在他身前一尺半的空中爆炸,震出满天尘埃,飞沙走石,但烟尘中那傲然站立的身影仍屹立不摇,没受到任何影响。
这是意料之内的结果,所以山岗上的火箭弹连射不绝,一枚接着一枚,速度快绝而密集,令得武沧澜陷身烽火烟尘之内。孙武察觉这是一个极好的脱身良机,与香菱交换了一个眼色,立即飞身掠起,要趁势脱离。
“哪里走!”
两人甫才跃起,背后传来怒喝,跟着便是一股很强的旋转吸劲,要将两人拉扯回去,力量相差太远,又是身在半空,根本没得抵抗,幸亏另一股柔和而浑厚的强风吹来,将拉扯的力道化消,香菱压力一轻,万紫楼身法全速飞跃,一下子就拉着孙武跑出老远。
“阿弥陀佛,久不见了。”
“和尚,你这食古不化的东西,该死不死,挡着我做什么?”
在孙武与香菱的身后,激烈的气劲交击声,比火箭弹连续爆炸的声音还要响亮。漫天烟尘中,两道身影飞快交错,每一次气劲碰撞,便是一道强劲气流扫向四面八方,附近的山壁先是被劲风打出裂痕,跟着便崩炸碎裂,掉落下半个人高的巨石,砸在地上,而巨石被劲风扫过,很快又碎裂开来,变成满地的细碎小石子。
“真、真是恐怖……”
孙武目睹两大强人,对于这等不凭借法宝的单纯破坏力惊叹不已,同时也看出武沧澜与苦茶方丈并为全力以赴,交手的速度虽快、气劲虽强,却只是试探性的动手,似想了解对方的修位深浅与进境。
(对了,他们这是在未真正决战作热身,一旦摸清楚状况,下次交手就是要分出胜负,甚至拼命的生死相搏了!)孙武看出这点,同时也明白这场战斗不会持续太久,苦茶与武沧澜应该很快就会停手,就是不晓得这场试探战斗谁占上风?
才刚这么想,山岗上的火箭弹又一批射来。这次数量远愈之前,仿佛是想把手边所有弹药一次用完般倾巢而出,十余枚火箭弹一次射来,目标全是直指武沧澜,虽说这些火箭弹对武沧澜没有威胁性,但是在于同级数的强人战斗时射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哼!”
“善哉。”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跟着便是一连串的激烈爆炸声响,火光与烟尘大作,叫人看不清楚发生何事,孙武还是被香菱一拍,才瞧见一道几乎看不到的身影飞快远去,速度惊人,正是武沧澜的背影。
(太好了,武沧澜走了。)确认这一点,孙武心中一宽,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但烟尘逐渐散去。苦茶方丈大袖飘飘,双掌合十,两眼微闭。正自以禅门无上心法调理内息。看起来神闲气定的样子,应该没有在这场战斗中吃亏。
“阿弥陀佛,饶幸饶幸,老纳胜了半招,他因为不愿意在这种情形下战斗,所以走了。”
“大师,您的意思是。武沧澜怕在这里战斗会吃亏,所以罢斗撤走。是这个意思吗?”
“非也。他从以前开始,就非常重视战斗时候的气氛。只要是被他认定够分量的对手,哪怕战场条件越不利,反而越能激起他的斗志,但若是他觉得战斗的气氛不对,不合他的喜好,它随时都抽身撤走。”
苦茶方丈的解释,让孙武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种听起来单纯是享受战斗、杀戮乐趣的人,和小殇好像,原来天底下真有这种个性的人,还不止一个。
这场简短的战斗,以试探性制为主,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彼此的实力应该有相当了解,孙武问起苦茶方丈,得到了一个令人兴奋的答案。
“这些年他在皇宫之中,丝毫未有懈怠,功力精进不少,单纯以内力而论,慈航静殿四大神功是千锤百炼的武技,大武王朝不传绝学虽强,却仍未能与四大神功相比,老纳的力量胜他一筹,招数上也足可胜过他,若实际战斗起来,最开头他会占到上风,不过最后的胜利者应是老衲。”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能鼓舞人心的答案了,孙武兴奋不已,但苦茶方丈却忽然叹了口气,孙武不解其意,望向香菱,突然间明白苦茶方丈的担忧。
“适才与老纳的切磋中,他并没有使用大武王朝的天子龙拳,那才是能将真龙命格与血脉完全发挥的神技。”
“天子龙泉却是威力非凡,不同一般,但是……大师你也没有用如来神掌啊?神掌号称当时第一无敌绝学,凭藉您的神掌,力压天子龙泉应该不是问题。”
“神掌一出,却是有相当胜算压下天子龙拳,然而,决定胜负地因子不只如此,在刚才的战斗中,他纯粹是以一己实力赴战,并未使用皇朝三神器之一的赤龙腕,若是认真生死相搏时,他以赤龙腕施展天子龙拳,那就够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差这么多?”孙武惊愕道:“赤龙腕的异能是什么?大师这么忌惮?”
“善哉,赤龙腕能将使用者的发出劲道提升一成,但如果和真龙命格与血脉结合,那边能够提升数成,或是一倍,没有负荷力量的上限。”
苦茶方丈的话语中,以最后一句最为重要,因为把使用者的劲道提上一倍,在法宝之中虽是罕见,却也不算太难得,当初铁血骑团所用的大刀,就有这样的异能。可是一般的法宝有能量负荷上限,如果是苦茶方丈这样的强人挥刀,别说提升,只怕甫一发劲,到就炸成粉碎,所以能将绝顶高手劲道提升数成到一倍的法宝,当世也唯有赤龙腕了。
孙武听到这个解释,脸色自然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颤声道:“大师……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得到赤龙腕以后,你等于是要斗两个武沧澜吧?”
“阿弥陀佛,比较庆幸佛祖保佑的地方是,幸好只要斗两个,不用斗三个。否则别说是大败亏输,可能连撑上一百招都做不倒。”
苦茶方丈的语气诙谐,似乎不管发生什么,都能保持乐观,不过孙武可做不到这种事,想了半天。迟疑道:“大师,那照您这么说来,您这场战斗不就……死定了吗?”
“善哉,所以老衲才一直在看西边的天空啊……”
苦茶方丈与武沧澜的一战,如果传了出去,势必轰动整个江湖,不过战斗的双方似乎都没有这个打算。在这场短暂战斗结束后,立刻就开始收拾善后。
一批慈航子弟获得释放,除了原本负责看守山门的僧人,还包括了当时在山门☐活动的年轻弟子,全部被秘密释放。根据他们的说法,当时他们都在山门☐活动,忽然一批御前侍卫出现,事前毫无预兆。武功又高,还持用神秘法宝。瞬间就把他们全部制服,扣押起来。后来又莫名其妙放人,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啧啧啧,真是难得,居然还会有生还者,这可不和他们的作风。武沧澜嗜杀,认为君王不杀不显威势;银劫行事重绝,相信斩草必除根,才能免除后患,他们两个下令压制地区,以前是从不留活口,这次竟然一个不死,真是奇怪。”
路飞扬笑道:“被放回来的和尚,最好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被催眠、下药、或者体内被植入什么东西……啊,如果这里没有这种技术,那就当我没说吧。”
香菱听路飞扬这么说,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过看他一幅洒脱的模样,似乎感觉不到半点危机将临,不晓得他是凭什么那么镇定。
孙武回寺之后,则是第一时间静坐运功,似乎是在查探什么东西,之后又秘密找苦茶方丈、小殇研究,香菱也不晓得他在做什么。与苦茶方丈的密会,就花去了大半夜的时间,再出现的时候,是与小殇在一起,神色慎重,边走边讨论事情。
“……我刚刚说的事情,真的办不到吗?”
“你以为自己是谁?说了就要办到?那可是超级法宝耶,要做个什么东西对付超级法宝,仓促间那可能做得出来啊?光是反复测试,就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还不算搜集特异材料的辛苦,如果那么好对付,超级法宝的超级,早就变成超级烂的意思了。”
香菱不晓得孙武是问什么,不过小殇显然是一口否定了这件事的可能。这也不是什么怪事,如果孙武的目标是超级法宝,本就没有那么好对付,就是不知道他要对付的超级法宝是哪件?
“……那、那就是不行的意思?这怎么办?那我地打算就行不通了。”
“也不是行不通,只是要花个三五年的时间去研究和准备。”
小殇耸耸肩说着,听在孙武耳中,这种开玩笑实在是一点也不好笑。
“我们现在哪有这种时间啊?只剩下几天而已,武沧澜很快就会有动作,随时都会杀过来地。”
“没时间吗?也没那么糟,只要提早三五年开始准备,今天就可以用啦。”
“那可能啊?三五年前就开始准备,那时候我那知道……”
孙武说到这里,忽然止住声音,若有所悟地看着小殇,香菱看到小殇把一件物事放到孙武手上,淡淡交待了一句。
“六年前就开始做的研究,这是研究的副产品,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努力,还有别人在帮忙。”
孙武闻言一惊,小殇六年前就在进行这项研究,换句话说,小殇很久以前就晓得日后会碰上这些敌人,要对付那几件超级法宝,所以才进行破解研究吗?那时候小殇仍在梁山泊,她所谓的有人帮忙,怎么想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姊姊凤婕。
(奇怪,姊姊她怎么会……算了,也不是太奇怪,那家伙手段毒辣,仇家满天下,姊姊如果和他有仇,那是一点也不奇怪。)孙武想了想,自己预备采用的战术应无破绽,再加上小殇的帮助,成功机率大大提高。想到成功实施后的情形。委实令人振奋,但再念及武沧澜今日所说的话,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武沧澜曾经说,要把自己出身的秘密告知,换句话说,自己的出身确实有秘密。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至少,武沧澜与银劫都不是蠢人,这两个素来老谋深算的计略家,会死死认定自己就是皇室后裔,应该不是一句简单“搞错”所能解释的。
(那么说来……姊姊传来的话,就是……)孙武想得出神。一旁的香菱隐约猜到,低声说:“少爷,其实我这几天想了想,有关那位孙大虎的事,应该是……”
“应该是假的吧?我知道了。”
孙武点了点头。之前这件事是姊姊凤婕委托路飞扬转告,所以没有怀疑,但是看武沧澜今日的反应。此事大有问题,自己就省悟过来。
“我姊姊是什么三美神之一。这么优秀的人物,应该不是一个小小淫贼生得出的。这种事情我到现在才发现,真是有够笨地了。”
孙武苦笑道:“其实,想想还真是奇怪啊,香菱。孙大虎也好,武沧澜也好,都有人说他们是我父亲,甚至连苦茶方丈也当过我父亲,这么多人想当我老爸,最后却有全都不是,那么……我到底是谁呢?”
少年脸上浮现笑意,但却是极为苦涩的笑,香菱看在眼里,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才好。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没有人肯把真话告诉我?回答这个问题会很难吗?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说呢?呵,别人虽然没有父母亲,但至少还知道父母亲是谁,我这边……别说不知道他们,就连我自己是谁都快不晓得了。”
“少爷……”
香菱往前凑上一步,想要安慰,但有人却抢在前头,挥舞纸扇,重重一下敲在孙武的后脑。
“吵死人了,没用的家伙,这么一点小事就意志消沉,天底下搞不清楚自己是谁的人多得是,有什么好难过得?”
“痛、痛死了啦!小殇,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我也有想要到角落躲一下的时候啊!”
孙武的要求并不过分,以一个这年纪的少年来说,他所承担的压力确实令人同情,不过,碰上了身世同样扑朔迷离的小殇,这些请求就全部被强力压回。
“有那种时间放给它烂,还不如拿去做点积极的事,你不是说敌人快要杀过来了吗?那就去准备啊!你在这里学人多愁善感,这怎么对得起那些因为建筑工事失败而死的牺牲者?他们是为谁而死的,你想过了吗?”
“抱歉哦,如果我记得没错,他们好像全部都是被你杀死的!”
在铸造巨型金钟的过程中,尽管爆炸不断,但应该是没有出现死伤者的,唯一的例外,就是取得西门宝藏逃逸时,后头有御前侍卫追捕,被倒下的碎裂金钟给砸的粉身碎骨,这笔账孙武可不认为该算在自己头上。
只不过,比起温言劝慰,打打闹闹似乎是一种更能提起精神的方法,孙武也只能感叹自己的劳碌命,得不到美人的温柔安慰了。
“还是小殇小姐厉害啊,一下子就让少爷转换心情了,这点……奴婢就做不到了。”
香菱笑了笑,觉得孙武与小殇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羁绊,那是自己这个外人怎样都闯不进去的,这点非战之罪,向来实在有些气馁,但孙武却给了个意外的答案。
“哪的话,如果有的选择,我还比较喜欢被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抱一抱呢!哪有人会喜欢被小殇这样敲?又不是被虐狂。”
“咦?”
香菱有点意外,因为之前的孙武一直很守礼仪,对待自己虽然亲近,却谨守男女之防,甚至防得很严,不曾开过这类的玩笑话,难道……双方的关系就要开始有些改变了吗?
“抱歉,香菱,刚才的话你别介意,大概是因为压力太重了,我也变得有点怪怪的。”孙武抬起头,语气变得很悠远,“只要想到苦茶方丈现在都还在看西边的天空,我就觉得我们大概死定了……”
“别这么悲观嘛……我们……”
香菱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再也讲不下去,只要想到武沧澜是如何把黑羽破坏,自己就一点也乐观不起来,这么看来,一皇排名在三宗之上,果然非是无因,这位皇帝陛下的实力只有比传闻中更高。
而事情果然容不下乐观的空间,当孙武、香菱各有所思,一度寂静下来的山门口,再次爆发了喧哗声,好像有大批人潮正迅速地过来。
“山门口发生什么事了?”
孙武问了问从身边跑过的僧人,得到的答案却很糟糕,银劫正式提出搜索要求,认为朝廷追辑了多年的首席钦犯,巴伐斯夫的罪人姗拉朵?伊凯尔,此刻正藏匿于慈航静殿之内,希望慈航静殿配合调查,若否,朝廷将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采取不惜流血的强硬手段!第14集 第05章 重罪之人 救世之主
对于包括孙武一行人的慈航高层而言,与朝廷的全面冲突。只是迟早而已。自从银劫做出十日宣示后。冲突的暴发就只是单纯数日子,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听到朝廷方面终于作出行动,孙武甚至觉得松了口气。
“不过。说来也奇怪,打就打,为什么还要在外头放话说些五四三的?我本来以为,他们会直接杀进慈航静殿来,血洗看得到的一切东西。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以后,才对外宣布这边的罪名。现在这样…怪怪的。”
孙武提出了自己的质疑,香菱点了点头,表示这确实不合武沧澜过往的性格,但如果把这看作是一个大计画中的小环节,那就可以理解了。
“如果只是要攻破慈航本院,那就很单纯。直接先用重火力法宝轰炸。再让双方的领袖强人硬碰硬,同时以优势战力发动大进攻,如果一切进行顺利,大概两到三天的时间,就可以把慈航本院攻破。虽然这种事要做到没有那么容易,但基本方略就是这样。”
香菱道:“可是,如果是要消灭惹航静殿。那就是另一回事。攻破本院,杀光本院的每一个人,但慈航静殿仍存在,在本院以外还有无数慈航子弟,他们随时都能登高一呼,重建慈航。攻破本院的伤害虽大,却不足以造成根本性的打击。”
被这么一说,孙武也就懂了,银劫的目标是想把慈航静殿彻底瓦解。所以才多出这些细腻的手续。
只要信念不亡,慈航静殿永远不灭。所以要消灭慈航静殿。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摧毁僧众的信念。这件事看似困难,其实却也简单。百万大军都做不到地事,却可以靠几句流言、一些“证据”。就能轻易完成。
“把慈航静殿这块招牌给污名化,当慈航弟子在大地上被千夫所指。他们急着逃离开这块招牌还唯恐不及。又怎么可能再为复兴慈航出力?”
轻过许多历练,孙武更懂得如何去分析这些计略。银劫的作法。自己现在已可以预测,只要顺着目前的事态发展下去。慈航静殿解释不了包庇罪人的理由,那就难以否定“为了野心,私造毁灭性武器”地罪名,届时慈航子弟的忠诚先行瓦解。银劫再巧妙分化,不用开战就分崩离析了。
这个严重性,自己看得到、相信慈航众高僧一定也看得到,但要说怎么应对,只怕他们也答不出来。因为这确实是一个缜密又巨大的陷阱花费多年时间谁备,一经发动,谁也没法停止这个收网行动。
“对了,香菱,我觉得有点奇怪,如果真的要歼灭慈航静殿,那应该事先在地方上引起事端。把慈航静殿的主要人物集合在本院,聚而歼之。这样才比较省事吧?像现在这样先对付本院,即使攻破。也只是让本院的子弟逃往四方分院。到时候要逐一对付。非常麻烦。为什么们要多费这样地手脚呢?”
“少爷问得好,如果奴婢没有料错、现在所进行的歼灭战局,应该不是他们一开始的预备。虽然银劫是布了局,但未必就是要在此刻发动。纯以效果来者、再等上一两年应该会更好、我想现在的状况是…他们的计画进行到一半,意外发生某个变数,让情况失控、银劫就把这个本应摆到最后的歼灭战,提前实施了。”
所谓地变数是什么,孙武没有多问,但是想来应该与自己大有关系。或许正是因为自己一行人的出现打乱了银劫的计画、才让他毅然决定把一切提前实施吧。
孙武思索着这些问题,大体上还能够维持着冷静,可是其他人就没有办法做到、尤其是当中低辈乎弟看见天子龙船巳至,又听闻朝廷勒令。得知朝廷这次将不惜流血、也要迫使慈航静殿给个交代时,他们的情绪就沸腾了。
与孙武一样,年轻子弟第一个想做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师长一辈能给个解释,即使一场惨烈战斗将要爆发、他们也想知道为何去战。然而。众高僧秘密请示苦茶方丈时,得到地答案却是……
“不惜流血?这个……倒真是难得啊,从太平军国时期开始,朝廷什么时候吝惜流血过了?反正朝廷做什么都会流一大堆血,倒也不必特别点明了。所以这句话……大家就直接当作没听到吧。”
能当作没听到才有鬼,因为事情已经到了不能不解释的时候,孙拦在苦茶方丈身前,请他把未来的打算做个交代。
见到是孙武发问,苦茶方丈叹了口气,道:“解释清楚了又如何?难道让本寺弟子为了坚持正道,再次去抛头颅、洒热血吗?那时就真要实现朝廷的预告,在我慈航静殿的土地上流遍鲜血了。”
“话不能这么说。大师……”很难得地。孙武对苦茶方丈提出了反驳,“您一直是想要避免冲突,减少伤亡,但不是每次都可以让您避得开的,今天敌人咄咄相逼,不管您再怎么让,他们也不会留路给你走,要是你还一味想躲。只会让伤亡更惨烈地爆发。”
“这个…”
“很多人都知道,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大师。晚辈斗胆。请您像个领袖的样子。带领慈航静殿打该打的仗吧。”
说地话很普通,但是由孙武口中说出,这些话就格外具有说服力,因为他对慈航静殿的贡献良多,说得上是舍生忘死,所以此言一出,非但各堂各院首座频频点头。就连苦茶方丈都为之身躯一震,眼中神光一闪像是想通了什么。
不过。在苦茶方丈说话之前,一阵“啪啪啪”地鼓掌声响起,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转头一看。只见路飞扬大步踏进房内。朝着孙武而来。
照理说。这等重要会议地场合。像路飞扬这样的闲杂人等不能进入。但自从有传言出来。说他是当初那个训练班的学员。而且还有份参与同盟会地草创后,慈航众高僧摸不准他的底。见他闯入。苦茶方丈不拦阻。便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给他通过。
“小武啊。话说得很好。路叔叔听了很高兴。不过你也别只顾着别人。刚刚你说的那些,你不觉得也很适合自己吗?别当一辈子的老实人,这样会很吃亏地。”
“这种事情谁理你啊,你给我把话说请楚。到底你是怎么用一只手给我鼓掌的?”
“哈哈哈。商业机密。如果告诉你,那我就没饭可吃了。”
路飞扬仰首大笑。但却也没忘记提醒孙武一件重要事。那就是若真要把事情弄清楚,至少有一个人是孙武必须去看看的。
“确实是……不过,她会对我们好好说吗?以她的个性,我总觉得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所以才要带通行证啊。如果有美貌姑娘同去,别说是见你。要她亲自出来迎接你都成。”
路飞扬说得不错,所以孙武就带了目前慈航静殿内唯一的美少女香菱。一同出发。面见珊拉朵。想要了解朝廷所做地指控,当年巴伐斯夫事件的真相到底是如何。
果然,有一名让人赏心悦目的美少女在场,珊拉朵的脾气温和不少。放下了手边的药物实验、主动出来招呼香菱、还有香菱身旁的一干人等。都被顺势请入了房内。
只不过,当孙武表明来意,说是想要实际了解巴伐斯夫事件时,姗拉朵立刻就变了一副表情。
“怎么了?动手啊、你们不是来这里抓我地吗?既然是要抓、那还问什么?直接动手就是了,少在那边装模作样的。”
“姗拉朵女士,请您冷静点,如果您真的有罪,那我想袒护您也袒护不了,但再怎么说,您是我姊姊的至交,只要您是清白的,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您的平安。”
孙武说得很诚恳。在场听到地人,没有一个怀疑他的诚意,最后姗拉朵也改变了态度,但令人遗憾的一点,就是她并非被孙武的诚意打动。而是听了那一句“您是我姊姊的至交”后,心情大好,先瞪了路飞扬两眼。跟着就表示愿意回答孙武的问题。
姗拉朵瞪向路飞扬的那两眼,孙武有看到,起初弄不太请楚,随即也就恍然,路飞扬与珊拉朵都是姊姊凤婕的狂热追求者,彼此间相互认识并不奇怪。姗拉朵瞪地那两眼,完全就是示威的意义。
(姊姊也真是辛苦,怎么追求者都是一些奇怪地人啊?这样子很辛苦吧?)孙武暗自感以跟着便摇摇头,仔细聆听姗拉朵的话语。
“太平军国快要结束地时候,凤婕也从江湖上消失,我找了她几年。踏遍东南西北,却一无所获,后来想要利用我的人很多,我不胜其扰。就离开中土。回到域外去了。”
姗拉朵本就是异族人,孙武甫见面时就见过她的金发。对此不以为怪。至于回到域外,那就等于是回到了故乡老家。什么都方便得多。
回到域外,姗拉朵隐姓埋名,埋首于研究工作,因为外在条件的限制。研制改造生物并不容易,所以就改为钻研各种肉眼难见的细菌。
“那……果然就是你干的嘛!什么东西不好研究,偏偏要去研究细菌和病毒,这不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孙武听到姗拉朵的研究内容,第一时间就皱起眉头。提出了自己质疑。可是这却遭到姗拉朵的强力还击。
“去你的!忘恩负义的小子。研究细菌有什么不对?血蛭虫就是那时候研究诞生的副产品,如果没有血蛭虫,你早就完蛋了。还能在这里说我不对?”
多次帮孙武修补破损肉体的血蛭虫,就是在那时候意外开发成功,孙武被这么一说。不晓得该怎么开口。姗拉朵跟着也补充解释。研制这种细菌并非是用作破坏用途,而是经由感染特殊的病毒,能够调整生物的身体。
“普通的感冒生病,你会发烧、流鼻涕。这是被感染的结果,但不同地病菌。也会出现不同的感染结果。如果有一种病茵,感染后能强化肉体机能,补筋续脉,甚至反过来帮助吞噬体内的有害病毒。那现有的治疗技术就可以大幅提升,研究到最后,就有希望制造出传说中地万灵药。”
姗拉朵说的话,看似复杂,却只是阐述一个千古不变的真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细菌本身既不会思考。也没有善恶之分。只是单纯的进行生物作用。要如何使用这些细菌。那完全都操控于使用者,明明可以是对人类大有好处的东西,却硬要拿去用在害人的项目上,那又能怪得了谁呢?
“而且。病毒与药学之间。本就是一场永不结束地万年战争……”
姗拉朵向孙武解释,每当开发出一种新药物,可以治愈某种细菌所感染的疾病。过不多时,细菌本身就会发生病变。让药物无效化,令得细菌得以生存。这是所有生物为了不被灭绝而发展的本能,每一种强效药物的开发。都会造成另一种强大病菌的诞生,而也唯有这些病菌的出现。才能促成更好、更优质地药品。
听完了这番解释,孙武的感觉整个都不一样了,尤其是他也看得出,若不是情非得以,姗拉朵并不愿意出口替自己解释,换句话说,这些话应该是出于真心,里头没有虚假成份。
“所以。您是为了要研究对全人类有益的新药。才进行病毒研究的吗?”
“是又怎么样?小鬼你那是什么表情?泪眼汪汪的。好恶心啊!”
“我从来都没想到。您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
姗拉朵闻言皱眉。奇道:“不然小子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再怎么说。我可是堂堂三美神之一,难道会做些无聊地研究吗?”
孙武摇头道:“我以前……以前一直都以为姗拉朵女士是个变态科学家,从来没想到您是个这么伟大的人物。真是太惭愧,太对不起您了。”
“变、变态科学家?我堂堂的三美神之一,竞然被你当成变态科学家?”姗拉朵说着,表情都扭曲起来,但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忽然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叹气道:“说得也没错啦。三美神里头也是有变态科学家的……”
姗拉朵这一下感叹没什么。却今孙武胆颤心惊。如果说姗拉朵不觉得她是个变态科学家。那她所指的。就该是剩下那两个人。
(该不会是姊姊吧?姊姊是变态科学家吗?这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姊姊那个酒鬼,整天都醉醺醺的,这样的人不太可能是变态科学家,顶多也是个醉鬼或酒鬼科学家吧?那么……是指另一个吗?这真是不易。会有人比她还变态……)孙武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虽然一方面自己对姗拉朵地印象改观,但另一方面,想到姗拉朵好女色、还狂喷鼻血的样子,也很难说这就是正常。
“……算了,凡是有才能地人,一定有点怪怪的。仔细想想,苦茶大师和任兄也怪怪地,武沧澜的武功那么高,也是个怪人,这大概就是怪人怪样吧。”
此言一出,立刻就引起在场之人的激烈反应。
“喂!小子、你说什么东西?我和师傅哪有怪怪的?就算怪,也是和尚师父怪,我一向都很正常的。”
“阿弥陀佛,老衲虽然有些不妥、但被提出与武施主相提并论,这也未免太过……”
任倘佯与苦茶方丈都提出了不满,还好有个香菱记得眼前要事,连忙出声点醒,请姗拉朵把话继续说下去。
“那年、我研究到了紧要关头,新品种的细菌开发接近成功,我整天整夜都呆在实验室,谁知道有天一个没注意,实验室居然被偷了!”
入姗拉朵实验室偷窃的贼,决不是普通小偷,因为实验室内外布满警戒禁制。能够无声无息潜入偷盗的人,若非有着特种法宝的保护,就是身怀绝技的顶级强人。
而且,实验室不是单单被窃一两件东西。是整个一件不留的大搬空。实验体、器材、笔记、药品……什么也没有留下,姗拉朵回到实验室时。只能对着空荡荡地木架,还有彻底干净的实验室,呆立了好半晌。几乎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那票家伙真是凶狠,把我的实验室整个搬空。冰箱搬走,连制冰盒里的冰块都拿走!”
珊拉朵恨恨地说着,众人听了话都是一呆,但听了珊拉朵地解释。
才知道那些冰抉里头都封藏着病毒,进来偷盗的人绝对具备专业知识,才会下手下得如此谁确,凡是有价值的东西一样也不放过。
假如事情到此为止,那倒也还好,不过偷盗走病毒的人。还刻意留下了线索,姗拉朵知道这批病毒非同小可,不能随便落于歹人之手。连忙追踪而去。这一追。就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当她跟随着窃贼的踪迹。最终抵达目的地时。看到地便是一幕惨烈景象。
中土和议使者团、异族部落领袖。两边人马全数凄惨地死在一起,尸体上满是红红绿绿的斑点。明显是死于急性役病。空气中满是奇异的腐臭味。如果不是姗拉朵警觉得快。作了防备手续。立刻就会病发。
看着眼前的凄惨画面。姗拉朵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造成眼前惨案的缘由,无非就是自己的病毒。这种技术当世唯己一人。再无其他,不管是什么人看到这一幕,都只会认定凶手必是姗拉朵·伊凯尔。
情知事特严重,姗拉朵立刻收拾东西,开始逃亡。果然,逃亡开始了没多久,压力便排山倒海而来。因为中土、域外地要人惨死,姗拉朵一夜之间变成全大地仇家最多的人,无数人要她不得好死。而她只得一逃再逃。好几次都险些丧生在追踪者手上,最后凭着自己的本事,还有奇迹似的运气,这才顺利逃亡到慈航本院下的无名小镇。
“那时候我以为是自己运气好,不过现在想起来,妈的,原来就是那个阴阳怪气地家伙躲在后头……”
姗拉朵说得愤慨。重重拍了桌上一掌。孙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银劫布今日这个局。已经布了十多年,姗拉朵是整个计划里头最关键的枢枢纽人物,如果她一死。后半段计画就无法进行。所以在姗拉朵逃亡的时候,银劫必定是千方百计保住她性命,考虑到当时全天下人都在追杀姗拉朵的状况。单单御前侍卫出动。可能还无法保得住姗拉朵,搞不好还是武沧澜暗中出手,这才保住姗拉朵万里逃亡,安然抵达无名小镇。
“可是……”孙武忍不住问道:“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您不直接表明。您是受到陷害的呢?”
“这种事情说了就有人相信吗?中土人会相信我这个外族人的话?我才没那么蠢,两族之间仇深似海,说冤枉哪有人信?况且我在太平军国时期有很多仇家。那票家伙巴不得落井下石。要是我现身,话还没说就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姗拉朵地气愤表情忽地转为黯然,叹道:“还有……在这种时候说自己是无辜的,那不是求取他们地同情和可怜吗?摇尾乞怜这种事。我才做不出……”
孙武觉得不能理解,因为“证明自己的请白”与“摇尾乞怜”,这应该是两码子不同地事,为什么姗拉朵会觉得试图证明清白就是向人乞怜呢?
想不通这点,孙武想再问几句,但香菱的手却从旁边伸来,握住了孙武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让孙武明白这就是姗拉朵的个性,自尊心极强。旁人怎么说都没用的。
从这角度来说,银劫确实是充分选取了执行这计画的适当人物,连姗拉朵的个性也考虑在内,就是因为知道她不愿向人低头,也不会轻易对人说起此事真相,实在是再适合也不过。就连孙武都觉得。如果自己要找个人陷害,姗拉朵一定是首选。
(唉。想这些也没什么用。既然姗拉朵女士是被冤枉的,那我怎样都要站在她这边。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想到这一点,孙武就感到无言了。银劫用十几年时间架构的大计画,构思与执行俱皆慎密、不会有可以给自己抓到的漏洞,即使有,巴伐斯夫惨案至今已十多年,只怕什么证据与破绽都被银劫抹去。自己想找些什么证明姗拉朵的清白,那都是难上加难,不可能了。
孙武望向苦茶方丈、只见他也摇了摇头。这许多年来,苦茶方丈收留姗拉朵,很清楚有朝一日事发的风险。所以也暗中进行调查,希望能掌握蛛丝马迹,将来能与银劫作反控,但最后地结果显然也是一无所获。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无言,直到一个声音响起。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现在说这些无济于事,我想问个问题,当初巴伐斯夫惨案发生的时候。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目击者?还有没有别人能够为你作证地?”
说话的是路飞扬、打从众人开始说话、他就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用独臂拎了瓶酒。喝得痛快。也不参与讨论。直至众人沉默无声。他才冷不防地冒出这一句来。
照孙武与香菱的想法。以银劫行事之小心、计画之周祥,是不可能还留下个目击证人来翻盘的,即使真有目击证人存在,那也是看到银劫让他们看到的东西,替惨案的诬陷增添真实感,用来控诉姗拉朵地。所以,路飞扬的问题应该没有多大意义,哪想到姗拉朵的表特立刻变了。
“有。认真要说的话。还真是有一个……”
“什么?”
姗拉朵的话,无疑是在黑暗中开出一线光明,非但是孙武吃惊,就连任徜徉都跳了起来,惊道:“等等,真的有目击证人?为什么这十几年来我从来都不知道?”
“唉呀、之前都忘记了,而且这种不愉快地事、想起来也没意义、忘了最好。”姗拉朵摇头道:“在我抵达谈判会场,看到那边遍地都是死尸时,在会场的另一边,好像是有那么个人影,也和我一样,看着遍地死尸发呆、楞了大半天没个动作的。”
“那……您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吗?”孙武大喜过望,连忙追问。
“距离太远了、根本看不见样子,我的眼力可没你们好啊,只能看见个轮廓,什么五官、面孔的,一概看不清楚,那家伙站在会场地另一面。我看他一直盯着会场里的惨状看,过了一会儿以后,就掉头走了。”
任徜徉奇道:“什么?你就这么放他走啦?这么多年来没有试着去找找那人吗?不管是谁,那都是你证明清白的关键,你连这都不去找?”
姗拉朵朝路飞扬望去,良久之后,转头叹气道:“没有去找。这世上那么乱,谁管得了谁?搞不好那家伙也身心俱疲、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不见人,我也不想去找他。”
珊拉朵这么一说,孙武马上就知道事情不寻常、珊拉朵明明是说没看到那人的样子、哪来后面这一大堆补述?那个人……也许珊拉朵真的没看清楚,不过却有很大的可能,姗拉朵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孙武再次提问,姗拉朵却矢口否认,说自己根本不晓得那个人是谁。这个否认反而更坐实了孙武的猜想。姗拉朵肯定知道那人。而且那人应该不是普通人,所以姗拉朵这么多年来。明知有这个目击证人存在。却始终不曾请他出来说些什么。
要攻破姗拉朵心防,问出这个人是谁,现在变成一件缓不济急的事,短时间内是做不到地。众人再商议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应对方法,这时外头传来紧急通报,山下官兵已轻发出最后通牒。一个时辰内若是慈航静殿还不配合调查。官兵就会发动强攻。
有史以来。慈航静殿面对朝廷的强力胁迫,这绝不是第一回。若照往例。现在应该号召阖寺僧侣。同心抗敌。而且门内弟子这时也该群情激愤。人人齐心为慈航效死,上下结合成一种强大地力量。
但眼下的特形却是千古罕有。因为伴随着朝廷最后通蝶而来地,还有部分弟子发动叛乱。开始鼓动全寺师兄弟一同站出来的消息,这今苦茶方丈不能再保持沉默。匆匆离去,与各堂各院首座一起主持大局。
“阿弥陀佛。;老衲不得不这么说,各位必须做点谁备……时间真是所剩无多了。第14集 第06章 真实虚妄 何谓英雄
苦茶方丈离去后.在场的人们没有停止讨论.其中孙武提出一个问题.就是不解银劫他们还在等些什么。
“既然他们的证据都准备好了,又开始发动清剿了,为什么不直接提出来.证明姗拉朵女士就在我们这边?”
“这是一种权术的应用。”香菱道:“他们掌握了一切的资料,但却不一次释放出来,而是逐步释出,先说一点,像是放钓饵一样,等待我们的反应。若是我们否认.他们就会进一步释出证物,证明我们说谎.进一步打击慈航静殿的信誉,届时.慈航静殿管理阶层的信誉将彻底崩溃。”
“晤,所以破解这一着的方法,就只有实话实说了,呃……实话实说?唉!还是算了吧。”
孙武想起了实话实说的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一切和盘托出,能够让阖寺僧侣明白事情原委,生出谅解之心吗?这种事特可能性很低,特别是……真理通常不是越辩越明,在有心人的挑拨下,群众非常容易失去理性,导致一个彻底失控的结果。
“这下子,进也不得,退也没得退,我们该怎么办?”
孙武皱眉想了想,暗忖难道只有冲出去一战,以硬碰硬,胜者为王.才能让这件事情得到结束吗?
“这是个很鸟的主意,如果可以,我们早就干了。”任徜徉道,“但是在这种时候去战,寺里四分五裂,我们根本还没机会与官兵厮杀。就要与愤怒的自己人杀成一片。胜也好、败也好.都是一点意也没有。”
“那……情势恶化到这种状况前,为什么不先撒走呢?如果先撤走.他们抓不到证据,就不能……”
“嘿,小子,不是只有你聪明。这一着我们早有想过,整个禁地下头有百多条地道,原本是预想,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她立刻能藉着地道远遁.百多条地道交相连结,起码有成千个出口,谁有办法监视那么多个?”
任倘佯道:“哪晓得真有那么荒唐的事,银劫一现身,和尚师父发现事情不对,请她立刻转移躲避,可是方圆千里全部巳落在银劫监视范围内。无论是哪一处往外通的地道.都被军部地微型机械监视,根本走不掉。”
孙武无言以对,这种事情听起来不可思议,可是如果银劫穷十年时间准备,那做到这结果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地事。
这样看来,慈航静殿确实巳深陷困局,除非有什么外力辅助。不然是不太可能从这困局中狰脱。
外力……能够在这种事件中帮得上忙的外力,屈指可数。两大圣宗素来齐名。河洛剑派若是能与慈航静殿统一战线,凭着两大圣宗在朝野的力量。必可逼得朝廷改变立场。可惜目前河洛剑派对朝廷几乎完全服从,若真是派了人来,也只会帮助朝廷,一同消灭慈航静殿。
一皇三宗的称号中,三宗的最后一位,凤凰夫人,所掌握的万紫楼一脉.也是一支不可小觑地势力,不属于黑道,亦不属于白道,潜藏不露.若是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相信情形会有好转。
孙武望向香菱,发现她也在凝神思考.很可能是与自己想着同一个问题.而当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香菱朝这边点点头,勉力笑了一笑.就不晓得是表示邀请万紫楼助阵这想法没问题,亦或者……她仅是在表示会尽力而为。
“对了.还有陆大侠……”孙武发现了一条新思路,起身道:“要是陆大侠能够出面,发动同盟会来援,就能解今日之危了。虽然苦茶方丈的信物不是他所留.但是以苦茶方丈与他地交情.如果把这些事通知他,还是有很大可能请他来帮忙的。”
“真奇怪.问题就在眼前了.你怎么老是想些不切实际的方法?陆云樵如果能来或是愿意来,他早就来了.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音没信?”
很稀奇地.否定孙武意见的,不是今晚频频与他唱反调的任徜徉,而是大半晚上不断喝酒.喝到已经有点醉眼惺忪的路飞扬。
“动不动就要找陆大侠,你对他知道多少?他有多大侠?一个已经销声匿迹多年,连是死是话都不知道的人.值得你期望吗?搞不好,他根本就已径死很久了。”
“不,这种事没有可能。曾经亲手击杀无敌天妖.陆大侠那样的盖世英雄,不可能就这么没声没息地死了,更何况……这世上还有很多地黎民百姓,仍在指望他,希望他能够像当年一样.再次为了黎民百姓挺身而出,出来改变这个世界,所以陆大侠他不会这么不见的。”
孙武说得认真,但这些话却没有得到路飞扬的认同,当孙武说到“黎民百姓仍在指望他”时,路飞扬的眼神变了.虽然眼中仍笼罩着浓浓酒意,但孙武却感受到一丝……愁意。
“黎民百姓指望他出来改变世界?这话有好笑到,我很想请问一下.那家伙到底改变了什么?这世界有改变过吗?和太平军国那时候相比.现在有什么不同了吗?如果一切没有变化,小武口中的陆大侠,到底是侠在哪里?”
乍听之下,这是醉鬼的醉言,可是孙武却答不出来,总觉得应该有什么不一样的,但在大方向上头,又似乎说不出有什么差别。
路飞扬拎着酒瓶起身,迈向门口,好像对这场讨论失去兴趣,要先行离开,在经过孙武身边时,伸手往他肩上一拍。
“要背负所有黎民百姓的期望,这种期待实在是太重了,在这种时代……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一人身上,并不理智。一个人再强。始终是血肉之躯.不可能所有地危难都归他解决。大侠命短,属于黎民百姓自己的问题.还是交拾黎民百姓自己去解决把……”
说完这些话,路飞扬已经大步出门.徒留下孙武站在后头,好一阵子陷入失神。路飞扬说地话.虽然说不上打击.但确实给了少年一种难言地威觉,有点幻灭。有些省思,这实在说不上什么很舒服地感觉.令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能做出结论。
香菱有些担心.到孙武身边轻声一唤,“少爷……”
“香菱吗?没什么事.我只是有了点领悟。”
“什么领悟?”
“同样是一个训练班出来的.为什么有人变成大侠。有的人却变成流浪汉?我想我终于知道那是为什么了。”
孙武点头道:“大侠之所以成为大侠,就是因为他们肯不计得失,抢先去替人们把问题解决,如果只因为担子太重就想躲,大侠又哪有这么好做?”
说到这里,孙武顿了顿,因为他想起自己有时候也力主不惹事,不要主动生事。这样子说来,自己是否也在逃避呢?如果是的话。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否定路飞扬的话呢?
“走吧!香菱、任兄,我们到前头去。看看苦茶大师那边的状况么样。”
这一刻,孙武再次下了决心,无论慈航静殿这次事件的结局是什么.自己都要在风暴中心待到最后。
(因为……这是对地事情,而对的事情就应该要坚持。一个正直的人.不可以主动惹事,但如果事情到了面前却逃避,那就守不住侠道了.现在是我该坚持的时候,我……该以陆大侠为榜样,不能学路叔叔。)香菱紧追在后。对于少年她心思.她多多少少把握住了.但却不敢像孙武那样驽定,路飞扬所说的话,在她听来无疑是有着另一番感触.或许……大侠也是血肉之躯,真的没有那么好当。
一个训练班里有那么多人,却只有少部分人携手创立同盟会,这些人当中又只有一个成为大侠,扬名当世,这点或许可以说明当个大侠的不易。
然而,在这个时代,至少在个今天晚上,当慈航静殿方丈似乎是个比当大侠更不易的工作、当孙武与香菱一同跑到本院、只见前方火光闪动.无数人齐声呐喊,极度兵荒马乱,而小殇和路飞扬正站在一个土坡上.斜眼昵视着下头的骚动。
“和尚打秃驴,还挺乱的。”
“是啊,房子都烧起来了,真浪费,与其要烧房子,不如送我算了。”
小殇与路飞扬站在那边,进行着无良的对话,孙武赶去问个究竟,想了解现在是什么情形。
“怎么了?苦茶方丈哪去了?他不是来处理情况了吗?下头为什么还那么乱?啊!真地连房子都烧起来了,”
孙武讶异之余,被路飞扬告知,苦茶方丈虽然已过来处理,却苦于不能公开现身,意义不大,而慈航静殿世代之间的歧见与误解,长期累积过大,各堂各院首座虽然竭力控制情况,无奈威信巳失,年轻子弟与他们毫无信任基础,当军部潜伏于慈航静殿的奸细进行挑拨,情势很快就如燎原之火,整个失控了。
仿佛是想把长久以来的怨愤一次发泄,这一次的暴动规模很大,高喊“搜索巴伐斯夫罪人”的僧侣们,放火点燃房舍、在有意无意间破坏他们视为“守旧、迂腐”的种种象征、仿佛将这场暴动视为一次革新,新的慈航静殿将由此浴火重生。
“……不过,那都是幻觉啦、他们怎么想,是他们地事、可不见得就会这么实际发生。”
小殇说得轻描淡写,让孙武明白她已经打定主意,在这场暴动中当个单纯的旁观者.不实际下去参与。
从高处往下望,情势看得请楚.下方地情势虽然乱,但是大体上人群还是分成两堆。混乱的那边,年轻僧众一手持火把,一手持根棒、禅杖等兵器,高声叫嚣,步步朝前方进逼。有些人手上还持用法宝。看来都是一些简单地光学兵器.估计实质意义不大.只是作为“革新”的一种心理象征。
整齐的那边.各堂各院首座率领仍效忠地子弟,组成僧兵队,握棍持盾,队伍排列有序。看上去地气势之强.任谁都不会怀疑这支僧兵队的战力。然而,这支僧兵队却没有投入镇暴.只是用护盾组成防线。在暴动僧众的进逼下、缓步后退。
“奇怪?他们在等什么?这样下去.防线早晚会被冲破.根本是站在那边等挨打的.这是在做什么?”
“不清楚,可能慈航贼秃的金钟罩都练得不错,想藉这机会来个期末测试也未可知。”
“小殇!”
“开个玩笑都不行,你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把这拿去!”
从小殇手中递来的.是一个具有望远功能的单孔镜,孙武戴上望远镜,眺远一看,顿时一惊,只见在山门之外,大批身着黑色皑甲地士兵,一声不吭。整齐地山门外列队.人数极多。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从山门口一直蜿蜒排到山脚下去。就连几处隐密的小道都有人驻守。
放眼望去,满山遍野都是人影,只不过这些士兵身着黑甲,又一声不吭,什么声音都不发出来,如果不是寺内大火.将他们照映出来.那么还真是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些……是官兵吗?”
他们只是来登山的游客,上上香就会回去了,你当作没看到就可以了。”
如果说孙武问了个笨问题.那小殇就是做了个毒辣地嘲弄,但孙武确实整个明白过来.晓得苦茶方丈的为难之处了。
第一,苦茶方丈不能轻易在这时“死而复生”,否则群特激愤,只会更将这看作是寺方进行阴谋的征据。
第二,同门阋墙,师徒相残,对于众高僧而言,这并不是那么好下的命令,即使明知这时不该优柔寡断,让局面失控,但知道归知道.这些大和尚就是做不到。
第三,在众高僧当中,苦茶方丈是最具见识的一个,应该有那个决断力去颁下镇压今,可是现在寺外大军压境,就是等着他下镇压令.当僧兵部队被暴动耗去体力与元气后.这些精锐军队就将以雷震万钧之势攻入,把疲惫的僧兵部队一举消灭,攻破慈航本院。当看到“黄雀”已在虎视耽耽,苦茶方丈就感到为难,没法颁下那个形同是自毁钥匙的镇压令。
“嘿.小武,你有没有看到,敌人的第二波部署已经来喽”
孙武一开始没有能够明白路飞扬地提点,直到他戴起望远镜,稍作调整.这才勉强在黑暗中见到一些奇怪物体。
这些奇怪物体形若蜻蜓、大小近似牛只,自半空中的天子龙船而下.坠落的速度很快,犹如一颗颗不发光的黑色流星.纷纷下坠到附近的山林中,怪异的是不但没有爆炸火光、甚至就连半点碰撞声音都没有.仿佛那些东西根本不存在。
孙武运足目力,发现那些下坠中的黑色物体,上头都有载人,只是因为那些骑士身着黑甲、坠落的速度又快、很难看见。这么一来,孙武就明白了,这些黑色物体是飞行器,上头应该还装配了相当地火力,等到攻击命一下,这些飞行器便会首先飞到慈航本院上空,进行轰击,为那些从山门口进攻的黑甲武士扫除障碍。
“可恶,他们真地都准备好了。”
孙武握着拳头,还想不出该怎么办,旁边一只手拍在肩头,小殇道:“不怕,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
“啊?小殇你谁备了什么?可以派上用场吗?”
“自从知道那个鸟金钟铸不成,我就开始准备后路,利用搜集来的材料.我做了几个超强力磁浮飞行器,保证比现个水平快三倍以上、只要搭上去、我们咻地一声就飞出去,绝对没有人抓得到。”
“你的意思是……”
“逃跑!”
“我才没有要跑呢!把你这个东西给我扔掉!”
孙武以实际行动、向小殇表达不会逃跑的决心,但是眼前的问题仍没解决,自己能怎么办呢?
银劫号称算无余计,肯定比自己聪明得多。他又花了十多年的时间策划、筹备。今日地事在他计算中可说是万全之局,自己和其他人就像一只陷入网中的小蚊虫,根本没有可能狰脱。
败得不算冤枉,应该要心服口服,但是……难道真的非败不可吗?就真的只能输了吗?
如果不想输,那就要能够找到答素。智谋方面,银劫肯定强过自己。强过这边的所有人.但其他方面.有没有什么是自己比银劫更强呢?
越想越是迷惘,孙武不自觉地找人求助。希望能问出个答案。
“小殇……不行.小殇只会坏事……香菱,你告诉我.有什么地方是银劫不如我的?”
“这……少爷您的善良与义勇,是银劫永远也比不上地。”
“善良与义勇,这个……我要怎么用善良与义勇去打败银劫?”
孙武喃喃自语.努力做着思考,但不管怎么想。脑里也是一片朦胧,就连身旁的香菱都面露苦笑。
“要问你什么东西胜过银劫吗?倒还真是有一样。”小殇Сhā嘴道:“那就是蠢啊.如果其要比脑筋够蠢.银劫哪比得过你啊。”
“小殇小姐!你这样说太过分了!”
香菱忍不住开口,不能接受孙武的努力得到这种批评,但小殇把手一摊,叹了口乞,好像看到两个无药可救的笨蛋一样。香菱心中不服,待要再说。孙武却突然惊叫起来。
“对,就是这个!银劫足智多谋.和他相比。这世上九成九人都蠢地.可是.一个这么聪明的人,真的能了解人们在想什么吗?笨蛋有笨蛋的想法.聪明人不一定就能了解笨蛋在想什么。”
孙武越说越是兴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香菱有点替他高兴.却然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香菱.谢谢你,小殇……算了.也谢谢你。”
得到启示的孙武精神大振.起步就要跑下去.但经过路飞扬面前时,他停下脚步.把握最后一点时间.对路飞扬说话。
“路叔叔,也许你说得对,我刚才一直希望陆大侠出现,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这是种不负责任的作法.而我也没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陆大侠仍安好.说不定.他真的死了也不一定……”
孙武凝视着路飞扬,眼中闪烁的,是这年纪所独有地认真,“但是.我还是相信陆大侠他仍健在,并且只是在等待时机,作他认为是正确的事,因为……所谓的英雄,绝不会被一两次的挫折给击倒,唯有能够从失败中不断站起来.坚持到最后的人.才会成为英雄.陆大侠是当世第一英雄,所以我相信他会站起来的。”
一番话很具有鼓舞效用.但路飞扬听了,这个应该与陆云樵有同窗之谊的男人.却仍是苦笑。
“……想得太容易了,不是每次跌倒都那么好爬起的,遇到挫折就爬起,这是书里头才有地事.现实世界……不像你说得那么轻松.不可能的……”
满是沧桑意味地回答.却有着让人难以否定的感觉,因为路飞扬与陆云樵一样.都是曾经走过那个年代.承受太平军国之战地历练,直至如今的人物。对上他们这样的人,孙武自知还不够资格去动摇他们的信念,只不过,有句话还是想说。
“路叔叔,我知道在你眼中,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就因为是小孩子.所以不会有那么多不可能。我仍然愿意相信,只要肯做.这世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孙武向路飞扬弯腰行离别礼,跟着便笑道:“更何况,就是因为被认为不可能,所以才有这么做的价值啊!”
似曾相识的一句括,在少年的大笑声中说出,孙武大步急奔,转眼间就夫去了踪影,香菱本来要追,但因为听了话之后的短暂失神,迟了一步.想要再赶上的时候。已经被小殇给拦下了。
“不用忙。等一下真正要忙的地方是这里,你待命就成了。”
小殇冷淡地说着,香菱只觉得莫名其妙,凝神一想,发现这可能是暗示附近藏有敌人.要小心敌方高手的潜入攻击。
(藏在后山禁地?还是这附近地树林?大气中地感觉怪怪的,可能真的有人藏匿……)香菱抬起头来。恰好看到路飞扬一副皱眉的表情,却是仰望天空,目光仿佛直透云中,不晓得在看些什么东西。
“…今晚的云。好像太沉重了啊……”
孙武一阵急奔、猛闯下山,沿途看到人群挡路,就翻跳上墙、蹦跃过去.连续穿过几处堵塞处后.终于找到了众高僧的所在.与秘密指挥的苦茶方丈见到面了。
“大师。情形怎么样?”
“不太好,这边巳经有很多人受伤,前殿也被烧了一半,再这么下去.恐怕连僧兵队都要起义到对面去了。”
虽然情势紧急,苦茶方丈地口吻仍是一派悠然,惹得旁边众高僧的一阵侧目,孙武不多做解释。径自道:“大师,我想尝试让状况好一点。现在没时间解释.请传功助我一把。”
苦茶方丈不明其意。但并不会怀疑孙武,一掌按放在孙武后心.雄浑内力毫无保留地传输过去。
“大师!”
苦茶方丈会意,僧袍一挥,劲风拂在孙武脚底,让他借力一跃,整个人突然拔高.跃至十数尺的半空,连续翻滚.吸引住许多人地注意,跟着便是一声霹雳大吼。
“所~有~人~~~住手~~~~~~~~”这一声大喝.蕴舍着苦茶方丈所传的力量.以纯正的“狮子吼”功诀吼出,惊天破云.仿佛半空中数十个怒雷一起迸炸.不但将声音远远传出,一字一字远传数十里,在比较近处的地方,甚至还形成风压.席卷八方。
狂风扫过.距离孙武最近的人们.手中所持的火把应声熄灭.难得的是劲风刮出,威力丝毫未减.那些炽烈燃烷中的房舍遇到大风.火势顿时受阻.一些小一点地火头被风一刮.刹时熄灭.只剩下一缕缕带着寒气的白烟往上冒。
鼓噪的人群,被这一声大喝所震.耳里一时间满是孙武的声音.脑里嗡嗡作响.站立不稳,不少人跌作一团,就听到耳边不住传来“住手、住手”的回声,原本杀声震天的场面,刹时间安静了下来。
一喝之威虽是惊人,但是当所有人回过神来.一度中断的暴动就要继续.这点孙武明白,所以.当安然降落在一间半毁房舍的屋顶后,孙武连忙喊了第二句话。
“我是代理掌门孙武.大家请听我说几句话!”
苦茶方丈所输地力量.被第一声大喝耗去不少,孙武这句话喊出时.声威就比起之前大大减弱.但乘着余威,仍是把一波将要发动的骚乱给镇住.特别是当“代理掌门孙武”地名宇传入人们耳中.愤怒虽然未消.但每个人却都还愿意稍静片刻.听听看他想说什么。
刹时间,整个慈航本院一片静寂,两方人马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无数目光全都集中在孙武身上。
“各位,我身为慈航静殿的掌门.虽然就任时间不多,但所发生地一切.我都有责任,也必须把这些责任抗负起来。”
孙武这样一说,底下顿时掀起了一阵哗然声浪。孙武来到慈航静殿,为时甚短,而当并被朝廷所揭露的种种“阴谋”,都是长年累月筹划.若说这些阴谋与孙武有关,那是谁也不肯相信.而孙武继任以来,开放陈腐禁今、代表慈航静殿先退河洛剑派.后逐呼伦法王,都是大振人心之举,甚得年轻子弟之心,现在听到他要为这些事情负责.许多人都为他叫屈,发出不平之声。
“我身为代理方丈,在这种时候担负责任.是我该做的事特.可是有些东西必须要让大家了解,要不然……我们的义愤就会遭人利用,大家的鲜血也会白流。”
孙武站在屋瓦上,居高临下,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被传送出去.底下的僧众也议论纷纷,不晓得他要说些什么。
“我要说的东西,就是慈航静殿最近所发生的事。有关朝廷所做得指控……那大部分都是真的。”
从孙武口中说出的,就是整件事的真相,包括苦茶方丈如何诈死,银劫如何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布局.如何策划巴伐斯夫事件……等等,全部都说了出来。
听着孙武的这些话,众高僧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当这番解说结束.慈航静殿的末日也就来了。第14集 第07章 智者千虑 愚者一搏
数日前。当苦茶方丈把整件事的内幕,告知众高僧时。饶是众位高僧修为深湛,却也没法保持冷静,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若非由苦茶方丈亲口说出,真是谁也不会相信。
连素来支持苦茶方丈的各堂各院首座都如此,更别说见识未足的低辈弟子了。这些荒唐事若拾他们知道,哪会有人肯信?在银劫操控奸细推波助澜下,只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那就是把秘密彻底隐藏。
这与其说是共同判断。倒不如说是一种常识,没有人反对这一点,所以,看到孙武高站在破屋屋顶上,把整件事一五一十地说出,众高僧的脸色非常难看。预期到稍后将发生的风暴。
“……这、这算是什么啊?太荒唐了吧!”
一如所料,当孙武把话说完,下方的过万僧众在短暂沉默后,先是面面相觑。跟着便爆发了哗然浪潮。
“掌门人,你年纪轻,这些话一定是被人给骗了,你别站在他们那边啊!”
“巴伐斯夫惨案不是姗拉朵干的?有证据吗?时间都过那么久,他们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谁信啊!”
“无论怎么样,长老们窝藏姗拉朵就是通敌卖国,我们中土人与域外异族誓不两立,为了表示清白,应该立刻把人交出去!”
“朝廷所说都是真的!我们都被骗了,慈航静殿已经被不法之徒把持,勾结异族。危害我中土子民,凡是有血性的中土男儿,今天一起把这些居心叵测的老贼推翻了!”
喧哗声震天,纵使隔个老远,都可以感受到那股群众的怒意,孙武站在高处,坎得更是清楚,只见成干上万地僧人在底下吼叫、呐喊,挥舞手上的兵器,这里头大部分都是出于义愤。却也有小部份……最要命的那小部份。应是受朝廷所操控的奸细。
人海茫茫。孙武虽然判断不出奸细散布在哪些角落,却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怒气与恶意。仿佛无数细针般刺痛自己的皮肤。场面失控,更糟糕的是,埋伏在寺外的那些军队。好像开始调动了。应该是被刚才的那些话给刺激到。所以有了行动。
孙武抬起头,半空中的天子龙船稳住不动,仿佛是一头沉睡地巨兽。发着潜在地巨大压力,但在那一片漆黑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一双锐利的视线正穿透黑夜。从上方直视而来。
(他在上头看好戏吗?这个可恶地家伙,把人当成什么了?)眼前的局面虽乱,却也是预料中事,孙武暗暗吸了口气。凝聚功力,预备进行这场赌局最重要的一部份。
“大家静~~一~~静~~~~听我把话说完!”
又一次大喝,声音犹自响亮,穿破云霄。但是对人们的震慑效果却越来越差,孙武自己也明白,若无法拿出什么具有说服力地东西,人们就会把自己当成是只会叫、不会咬人地狗了。
“我刚才所说的,都是事实,巴伐斯夫的惨案是朝廷制造,让中土与域外保持冲突,这样朝廷就有借口,以国防为名来进行高压统治,大家应该都是身受其害地被害人,可以理解才对,这些事大家若能理解,那有什么东西是你们不相信的呢?”
孙武朗声说完,底下马上就有声音提出反驳,怒骂道:“除非是傻瓜笨蛋,不然这种蠢话,有谁愿意相信?你胡言乱语,把我们都当成傻子吗?”
这个声音得到了不少附和,许多僧人纷纷点头,哪怕是对孙武抱持好感地,都表明这个说法难以接受,更让他们难以置信,而这个反应也在孙武的意料中。
“没有错,我是一个傻瓜,从小也有很多人说我是笨蛋。”
不是以大喝的方式说出,但还是有很多人听见,当僧人们听到掌门自认是个笨蛋,全都楞在当场,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东西,自有慈航静殿以来,还是第一次有掌门人说自己是傻瓜笨蛋的。
“我见过很多聪明到不得了的人,一步百计,稍稍动动脑筋,就有数不清的妙主意出来,和他们相比,我的确是个笨蛋,作什么都会被人算计到。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过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笨蛋总是比聪明人多,我想,像我这样的傻瓜笨蛋,应该是占多数,在场的各位从小是聪明人吗?还是像我这样呢?”
一段话以问句形式问出。登时在底下起了回应。众僧中虽然有很多才智之士,但碰多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事,倒也不敢夸说自己是聪明人。更何况多数人都是资质平庸,自小经常被骂说是笨蛋的,听孙武这么一说,顿时起了共鸣。
“各堂各院的高僧们,因为整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将招致误会。所以迟迟不做说明。他们认为群众是盲目的,认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智慧去理解,但我相信,笨蛋哨笨蛋的想法,我们也有知的权利,所以我将整件事告诉大家。
孙武朗声道:“事情没有那么难理解的。一个人的心性如何,不会一朝一夕改变,一路走来,必会留下痕迹,苦茶方丈的为人怎么样。阖寺弟子都心知肚明,像他这样的人,难道会暗中准备武器,想要征服中土吗?这些事问问自己,你们真的相信这种事吗?”
当孙武说到这里,苦茶方丈也在孙武身后出现,再次引起场内一阵骚动。苦茶方丈的声望素着,为人又是慈善仁厚,若说他有野心想征服中土,那是谁都不肯相信。然而,他藏匿姗拉朵。帮助其研究,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即便是平常支持苦茶方丈的弟子,都很难接受此事,有人便与孙武对吼起来。
“苦茶帮助异族,这是通敌卖国,不配再当慈航掌门,说的话怎能算数?”
“是啊!孙掌门,你宅心仁厚,不懂得人心险恶。我们地这些师父师祖。一口一个普渡众生,其实都是包藏祸心的伪君子,长年戴着假面具。专门骗人,你万万不可为他们所欺啊!”
喧哗的声音再一次大起来。但是形成的压力却不如之前,孙武知自己的话语奏效。群众之中已经有部分人产生动摇。开始从那股愤怒的狂热中醒来。
“一个人要做假三五年,不难做到;要做假三五十年,那就没有这么容易。更何况是一大群人要做假三五十年,这种假面具有那么容易维持吗?别问我。问问你们自己,你们的师长是何许样人,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几十年的相处,难道你们答不出这问题吗?把眼晴闭上。扪心自问,答秦就在你们的心中。”
孙武不善言词,换做是平时,要说这么一长串话,真是要了他的命,但现在脑中想得透彻,就是把脑里想地东西说出。侃侃而谈,竟把人们地质问一一驳倒,令得底下发问的人哑口无言,而余人为这气势所慑,静默下来,开始想着他的话。
这种现象看在旁人眼中,无疑是种奇迹,各堂各院首座都有种下不了台地尴尬感,不过坎到阖寺弟子渐渐冷静,又不约而同地觉得奇怪。
“奇怪?他说的话有什么了不起?听起来也不是特别有说服力,为什么这样也能成功?”
众高僧们的这个疑问,香菱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有,但是听孙武说了几句后,她就领悟过来。
武学中有所谓地以拙破巧,孙武所用地策略也是一样。银劫的布局精巧,终究是个谎言,事实真相虽然让人难以置信,却仍是铁一般的事实,孙武地作法就是用“事实”这颗石头,去撞破层层精巧的谎言之网。
“这真是烂招……与其说是策略,根本就是去赌。除了没脑子地笨蛋,一般人还真想不出这种傻瓜抬数。”
小殇一针见血的批评,香菱也觉得没说错,孙武若能成功,并不是智略胜过了银劫,只能说是“赌赢了”,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实在是很冒险。不过。明知是这样,看到孙武逐渐控制场面,香菱却觉得很欢喜,心中雀跃,很想小小声地替少年说声加油。
“嘿嘿……”
一声轻笑,来自附近的路飞扬,香菱看了觉得奇怪,他微笑提出解释,“喔,别介意,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替小武觉得高兴而已,晤,不过小武得意,大武那边就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
“大武?”
香菱不解。顺着路飞扬的目光望去,只见他正微笑着望向天空,凝视着星空中的天子龙船,顿时想起一事,觉得不能理解若是孙武一试图发言,朝廷的军队立即进攻,又或是发炮阻挠,那孙武别说赌赢,就连上赌桌的机会都没有,但孙武说到现在,场内的气氛已发生改变,天子龙船却没有分毫动作,仿佛在静静观看下头的变化,这实在很不合理。
香菱的疑惑甫起,另一边的孙武也到了“战斗”尾声,对着底下僧众所提出的最后疑问,他堂堂正正提出了自己的话。
“各堂各院首座们的为人,大家现在有怀疑,但是对朝廷、对当今天子呢?苦茶方丈是暗中图谋不轨的野心份子,武沦澜是高举正义之旗的伟大帝王,这种事特,你们能相信吗?”
孙武伸手指向寺外,喝道:“不错,我现在是无法提出真凭实据,但是。看看寺外的官兵!告诉我。你们真的毫无怀疑吗?再看看上头的天子龙船,之都他们说过几次实话?告诉我,他们的指控当真可以相信吗?你们需要我提出证据,才相信他们不是善类吗?”
这一声大喝,犹如暮鼓晨钟,在场的年轻弟子们看看寺外官兵包围,再看者空中的天子龙船。脸上最初是迷惘,迅速换上一种如梦初醒的表情。
“我,我们被骗了?”
“这是朝廷的设计?”
怒吼声风起云涌般响起,但很快就被另一个声音压下,包围住慈航本院地军队齐声吼喝,万马千军,声威震天,迅速将慈航子弟的呼喊声压下,好像立刻就要发动攻势了。
这一记先声夺人,确实有不凡效果,但孙武的目光却没看着黑甲士兵。而是注意着各处树丛里。猜想敌人若当真要发动攻势,必定是由那些骑乘着黑色飞行器,具有强大火力的特种骑兵来攻击。
然而,这个猜想却是整个错了,敌人的首波攻击确实立即发动,但却不是那些特种骑兵,而是半空中的那艘天子龙船。
轰隆!
连声爆裂炸响。虽然没有早先孙武振声大喝那样吓人。但实际的破坏威力却只有更强,天子龙船上的炮塔打开,对准了下方的慈航静殿。进行了连续轰击。
强大能源波凝成实体,轰击在地面上。慈航静殿的房舍首先遭殃,几座塔楼在炽烈火焰中被爆破,绚烂地炸开,热流与火焰疯狂袭向四周,立即便带来大量地死伤。
炮火轰隆中,到处都是热流与强光,烈火焚烧物体地焦灼气味,不住刺激人们的鼻端,还有不时传来的鲜血气息,让慈航静殿陷入近千年来未有之乱局。
孙武心知特况不妙,自己虽然阻止了慈航静殿地内部分裂,但眼下乱成一团,自己已无能带领他们组织抗敌。幸好,不是什么工作都落到少年的头上,苦茶方丈长喝一声,飞掠而出,连串命令颁布而下,各堂各院首座马上有动作,分别指挥各部僧兵,抵抗敌人攻击。
上空天子龙船的炮击,不但落点淮确,而且威力奇大,相较于这猛烈火力,慈航僧兵们只是手执普通兵器,孙武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抵抗,然而,情势并没有一面倒的发展,这些僧兵们手一晃。臂上所持地木盾赫然生出蓝光。
“咦?”
孙武认出这些木盾经过改装,已经成为某种机械法宝,特别是木盾生出蓝光后,僧兵们每十名一组,将木盾连接在一起,蓝光大圣,赫然形成一张光罩,能够力阻天子龙船地炮击。
一时间,慈航本院内迅速张开了一朵朵蓝色的大伞,尽管无法护住建筑物,但却能为混乱逃窜中的慈航子弟作掩护,让他们得以有秩序地后撤,并在各堂各院首座的指挥下,把队伍重斯组织,作为下一波接应的战力。
这一着出人意表,立即把伤亡大幅度减低,孙武肯定这一着将会大出敌人意料,但慈航静殿素来不研究法宝技术,怎么会突然生出这么有力地防御兵器来?
“大师。这……”
“呵呵,江山代有才人出,老衲想不信也不行。孙小施主,那些碎裂的金钟并没有白白铸造啊……”
孙武还记得,小殇曾解释过,除非有大型工厂作技术支援,不然单纯凭藉现有的器械,土法炼钢,是没哨可能把设计图中的那座金钟完成,只不过,铸造失败归失败,但在那反覆失败又重铸的过程中,却是可以完成很多东西的。
“这么说……小殇她在铸造合钟的时候,就……”
铸造金钟时,大量征集了许多的仪器与原料,每一次的爆炸都会造成不少损失,但这些损坏、废弃的材料,虽然不能继续作为金钟的铸材,却不代表没用,稍加拼组,还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改成很多有用的器械。
帮忙铸造金钟的技师中,肯定也有朝廷的奸细伏藏,把每一个铸造过程回报给银劫。然而,银劫手中并没有金钟的设计图,无法尽窥全貌,只能从现有状况推敲,一来一往之间,自然不免有所偏差。
(不过,还真是难得啊,作几个磁航浮板逃走,这是小殇的风格,但花这么大工夫帮助慈航静殿,小殇怎么会这么好心的?实在很不合理啊!)孙武觉得奇怪。尤其是对于小荡。自己可没法这么轻易就相信人性本善。可是今人惊异的事连接发生,在这奇异的盾阵发动后,地下传来剧烈震动,孙武一惊,以为是有什么敌袭,但造成震动地源头却非人力。而是一抹又一株的青绿嫩草。
这些奇特的绿草迅速生长,在突破地表,按触到空气后。生长速度更是百倍暴增。转眼间就分化出无数藤蔓蜿蜒,枝干极粗,笔直向天伸去。枝芽更快速生长出奇特的心形绿叶,每一片都有马车大小,叶片极厚,当生长到一定程度后,这些质地奇异的心形绿叶赫然能抵挡上空炮击。
天子龙船的炮击。每一发都是将纯能源化为光环,往下射击,非血肉之躯能抵挡。这些巨叶自然也不例外,连挨上两三发后。便着火燃毁。但这些巨叶却另有古怪,一片尚未焚毁,就从原枝芽处生长出两片新叶,时间稍微一长,巨大藤蔓将整个慈航本院完全覆盖,无数叶片生长得密密麻麻,化作一片巨大森林。
“这……这是……”
若非亲眼所见,孙武还真不敢相信世上有这种奇事,眼前的巨大森林俨然如同梦之世界,每一件植物的型态看来都很熟悉,却又是不应存在于世的怪异;联合起来,遮天蔽日,别说是天子龙船,就连天空都快要看不见了,很难想像不久前这里还是烽火战场,现在周围却沉静无声,变成一片森林世界。
得到这样的屏障。撒退中地慈航子弟更是有了保障,连光盾也暂时撤下。所有人迅速往后方移动,列组成队。看见这样地光景,孙武自然不用多问这是谁的手笔,举世之间。能够作到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
“姗拉朵女士好厉害啊……”
孙武由衷惊叹,之前虽然知道栅拉朵身怀不凡技艺,医道上地通天本领尤其让人不得不拜服,但总觉得她并无战斗之能,每次碰上实战,都需要别人保护。似乎算不太上一号人物,直至此刻。才深切体会到昔日三美神的厉害。珊拉朵。伊凯尔确实不擅长单打独斗,但若将她放对战场,单单她一个人,就比数万大军更具效果了。
“老衲也不太懂,不过这些藤蔓,似乎会吸取能量,刺激本身的生长。虽然这些东西遇到阳光便会朽化,但用以应付今晚之厄,倒也足够了。”
苦茶方丈站在孙武身后,合掌说话。两人所站之处,没多久以前还是众人目光的焦点,现在却变成一棵巨大藤蔓地旁边,上方还有几片巨叶遮盖,一起看着下方众僧全速后撤。
忽然间,孙武冒出了一个想法,“大师,这么大阵仗地部署,总不会是今晚才开始的吧?”
苦茶方丈摇头道:“自然不是,敌人先知先觉。准备了十几年,我等后知后觉,准备了三五年,这应该不过分吧?”
“你们也有准备?”孙武惊愕道:“那……那你们还要我帮什么忙?我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错了。你所做所为,没有一件事多余,相反地,如果今次没有你,慈航静殿今晚已遭覆灭之灾。”
苦茶方丈道:“正因为有了你的出现,打乱了银劫的布局,令他提早发动,也让我们有了准备与应付的机会。若不是你的锐气赢得阖寺弟子之心,有了刚才的一番说话,情势才有了变化,要不然,敝寺现在已是鲜血遍地,所做的准备根本没机会用上。”
孙武想想也是,慈航静殿不是没有作预防,当苦茶方丈却委实不是决战沙场的料,所有方略都被敌人看破或是做了针对措施,要不是自己的存在,为银劫制造了不少的麻烦,计划不能准确进行,现在慈航静殿早就被人攻破了。
“你的存在,所造成的影响,远较你预期中为多。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别人并非说不出来,但却唯有你,才能把这一番话给说完,换做是别人,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不会有。”
被说到这一点,孙武就沉默了,因为他也很清楚,为何银劫在自己说话时不做阻拦。这若非是银劫“揣摩上意”做的判断,就是有来自上层的直接指示。这种事情,可是让自己没什么好高兴的。
“……而最重要地一点,那便是你的到来,把福星带给了慈航静殿,有了你们这批生力军,慈航静殿才能够扭转既定的命运。”
“哦?”
孙武乍听之下,以为苦茶方丈是在说小殇,似乎又并非如此。正要细问。一阵嗡嗡声传入耳中,蔓延底下的世界开始有了第二波变化。
与此同时,寺外整装待发的部队也发动了攻击。那些给着孙武压力的特种骑士纷纷升空,朝着这边禅寺与蔓延交缠组成的异变世界进攻。这么一幕怪异绝伦的景象,不仅是让在场的慈航静殿子弟深深记住,也落在旁观者的眼中。
翱翔于九天之上。天子龙船把下方世界每一幕都收录无遗。用几十个漂浮地晶体萤幕,把这些画面播放于舰桥,让龙船之内的指挥阶层能够目睹。尤其是已经离开宝座,正负手端详数个十个画面的那一位王者。
“唔。慈航静殿比起过往,是有些长进啊……不过这幕乱象,多少勾起了朕的一点回忆。”
武沧澜地声音,蕴藏着一股即将狂飙的风暴,这一点听出来的人并不多,但正站在他身后的那名银面具男子,是完全了然于心地。
“陛下似乎情绪很高昂?”
能够被允许站在皇帝身后,无须跪下,这点就说明了银劫地超然地位,而他所提出的问题也立即得到回应。
“……计划不能说是失败,但确实是在收获的阶段受挫了啊,银卿?”
“很遗憾,陛下与微臣地形象了破绽。计划订定于十多年前,那是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其后有注意到这破绽,进行弥补,但成效不如理想,而且……”
银劫真正想说的地,是认为一般情况下,这破绽根本没有意义,不可能有人将之把握,并且形成破坏的,现在所发生的事,是一种计划外的“失控”,除了孙武运气好,赌赢了这一注,赢回了慈航子弟的心,很大的一个失败是没能灭火种于未然,要不是孙武朗声说话时,武沧澜下令按兵不动,看看这小子能做些什么,那现在肯定是不同的局面。
想是这样想,但最后从银劫口中说出的话语,确实别的语句。“而且……陛下似乎对现在这样的结果感到满意?”
“看起来像是这样子吗?嘿,可笑!”
大武王朝的王者转过身来,霎时间,一种凶暴的意识自他身上散发,自迫而来,让银劫把握住他的心态,晓得这场战争该以何种形式去收尾。
“现在等若是让那小子赢了头一铺……做为人父,偶尔陪儿子玩点小把戏倒是无妨,但如果让他继续得意下去,不但失去教导的意义,就连朕的老朋友都会在下头发笑了。”
“了解了,微臣这就下令发动全面攻击,并会负责将皇子殿下亲自带到您的面前来。”
置身战场中的人们,俯览着战场的人们,各自有了各自的动作,但在这两波人马以外,还有一小队旁观者,暂时处于被忽略的位置。
香菱站在土坡上,看着下方的一切,对于姗拉朵的通天本事大卫咋舌,但是细心分析,她并不觉得慈航静殿占到什么优势了。
“……银劫还没有真正动手,现在这种程度的攻击,等于是热身一样,他既然知道对手是姗拉朵女士,不可能没预料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一定也有作针对措施,天子龙船可能就是为此而来,如果他们的攻击法宝发动,这点优势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是很正确的分析,更何况比起法宝、武器,香菱更忌惮指挥战局的人,光是一个银劫已经很难对付,武沧澜更是一个无人能敌的存在,这边能做主力战斗的就只有一个孙武与苦茶大师,除非呼伦法王那边真的能入约而至,否则这场战争还是输面居高。
“小殇小姐,你有什么看法呢?”
“在办事与逃跑之间选一个,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呃……我非得在两个之间选一个吗?有没有比较不烂的选择?”
“你这算是遗言吗?”
小殇的冷酷回应,让香菱完全无言以对,正想着如果给孙武一定帮助,站在旁边保持沉默的路飞扬,突然走了过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开口道:“上次与同盟会秘密交换的那个东西,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既然是时候了,就拿来用吧。”
“呃?”第14集 第08章 藤蔓魔豆 直上云霄
自从相识以来。香菱便与孙武同行,但有一件事情却是孙武从没搞清楚的。
孙武之所以亲赴万紫楼,遇上了羽宝簪。是因为受到一个濒死之人的委托、把一面圆形透镜转交给宝姑娘。尽管此事碰到铁血骑团的阻拦。但孙武最终还是把这任务完成。东西交到了万紫楼手上。
这面圆形透镜到底是什么,孙武从铁血骑团的口中,隐约知道那面透镜很重要,好像是什么贵重事物的核心部份。还牵涉到同盟会与万紫楼的一件合作,至于详细内容,孙武并没有多问,后来也只是把此事对香菱、小殇约略一谈。
然而。孙武不知道的部份。香菱却是非常清楚。那面透镜确实是一件重要的核心器材,不过却不是什么普通的贵重财宝。而是一件同盟会与万紫楼共同合作研究的兵器。
这件兵器关系重大。深为大武王朝所忌。万紫楼与同盟会都想单独占有,只是迫于无奈、这才携手合作。但也将此事视为两大组织的最高机密,除了同盟会、万紫楼的核心人物。就没有人知道此事的全貌。哪怕是这件超级兵器的开发人员,都仅得知部分。
也因此,当路飞扬大刺刺地开口,直指这件机密兵器的存在,香菱便为之大惊失色。讶异于这件机密的外泄。
“小殇小姐,你……”
香菱还记得,当初小殇曾经出言嘲弄、暗指自己私下会晤袁晨锋,进行军火交易,自己惊愕于她是如何得知秘密,后来发现小殇所在之处的数百尺内。可能都有肉眼难见的窃听虫在活动,才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受到监控、后来自己刻意留心,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现在路飞扬这句问话突如其来,香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小殇在路飞扬她背后主持。
“不用看我,我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太复杂的事情我不懂,你们大人的事情自己解决,好吗?”
小殇的回答,摆明是把责任赖得一干二净,但凭着对小殇地了解,香菱觉得她既然这么说了,事情多半就与她无关。是有别的解释。
“路先生,你是同盟会的人?”
“怎么说呢?如果李慕白与胡燕徒算是同盟会的人,那我也算吧。”
“这种回答太滑头了吧?”
“你的问题也一样啊,不然换我问问你,你是个军火贩子吗?”
路飞扬笑道:“我是怎么知晓这秘密的,待此间事了,便会向你交代,现在并不重要,而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便足够。那就是万紫楼是否愿意将手中所得拿出来用?”
“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香菱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东西,因为同盟会与万紫楼联合研究的那件兵器,并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那件兵器除了威力强大,更还具有历史意义、对人心地震撼效果,因为在太平军国举事之时,太平军便是使用这件兵器,撼动天下。号召千万人心,成为举事的旗帜。
一旦这件武器重现。大武王朝将不会轻易罢休。必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消灭掉每一个有份参与的叛逆。而同盟会与万紫楼也将再无退路。一场覆盖整个中土的烽火大战即将开始!
“如果那件东西真的动了,一切就将再也无法收拾,死的人会比慈航静殿全灭还要多、路先生你就为了解慈航静殿之危花这么大的代价。这样太不理智了。”
“唇亡齿寒。事情已到了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程度。今天只不过是个开始,若让武沧澜攻破慈航本院。彻底把慈航静殿势力溃散掉,同盟会、万紫楼,都会是下一个目标……不。其实早就是了,银劫十多年前就预备拔掉慈航静殿,绝不会对其他势力毫无想法。只是看他手边的计画哪个先发动而己。”
路飞扬笑了笑,似是对这状况深感无奈,道:“同盟会那一边,我已经取得了联络。也做好了准备,所以现在地状况非常简单。就是万紫楼能否站出来,与同盟会携手而战?”
听完这些话,香菱确定自己没有搞错。对方确实是很清楚整件事的后果,只是等待自己的决定。
万紫楼的主事者是凤凰夫人。不过这件事并不需要取得凤凰夫人的同意,自己可以做主决定。
如果是一般的情形,自己很难答应这个荒唐的要求。偏偏此事牵涉孙武在内。而若问起孙武的意愿。这位小少爷应该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慈航静殿的。那么,考虑到万紫楼之所以存在的理由,还有当初万紫楼地成立过程。孙武的意愿都必须列在第一位处理,所以……
“我了解了,那么……请稍等,我立即联络万紫楼。”
慈航本院中的战事,正如火如茶地爆发。朝廷虽然在此役部署了重兵,也使用了尖端设备。但在首轮攻击中。并没有收到预期效果。
乘着奇异飞行器的特种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飞入本院。若照预定来算。前方应该是一片被猛烈炮轰后的断垣残壁。但现在却成了无数藤蔓缭绕的诡异森林,这些变化吓不倒训练精良的骑兵队,可是却真地造成了困犹。
特种骑兵飞入藤蔓林中后。才发现慈航子弟已经后撤得差不多,林中见不到几个光头和尚。所以攻击目标便改为藤蔓。但是当他们飞入这诡异树林,却发现一切与预期中差得太远。姗拉朵·伊凯尔所创造出的变异世界。不是单单一些藤蔓,更是一个与世不同地生态系。
自藤蔓破地而出至今,仅仅是十几分钟的短暂时间,这个生态系已经开始自我进化。藤蔓枝叶中所含地特珠菌种,变成了奇特的草类、散放出粉红色的瘴气,若是被生物吸入肺中,将是比什么神经毒气都要厉害地化学兵器。
特种骑兵的前锋队伍。在绕经一处藤蔓时,上空忽然出现大量的毒瘴,仿佛是一道粉红色的浪潮,自天顶奔泻而下,形成了一条粉色云瀑,刹时间就把前锋队伍给整个包裹在内。
连串的撞击、爆裂声响,就在浓雾中连环传出。更闪烁着隐约地火光,就算没有亲眼看到,后头的骑士也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打前锋的十多名骑士,遇到了这绝毒瘴气,瞬间失去意识,气绝身亡,所骑乘的飞行器失去控制,相互碰撞,己经完蛋了。
在开始进攻之前,就晓得今次可能会碰上昔日三美神中的厉害人物。骑队中的每个人都是有备而来。见状连忙掣开飞行器仪表上的红钮,拼着大耗能量。一个银灰色的光罩将飞行器包裹住。尽管这会让飞行器的使用时间大幅缩短一半。但却能有效地阻隔有毒气体。发挥过滤效能。
当粉红毒瘴一波接一波地涌来。已不能再对特种骑兵造成什么伤害,全部被光罩隔挡在外。而尽管这些粉红毒瘴遮蔽了视线。但凭藉着仪器。骑士们很快就把握住这片藤蔓树林地地形,没有一人发生意外,撞到藤蔓上。
毒气被轻易克服,不但引发这些骑士们的欢呼,更让在远处察觉这点的孙武大大讶异。
“这些光罩真好用,虽然威力尚不及金钟罩第五层,但只要用能源结晶发动。马上就可以启用。看到这种东西。我实在觉得自己练功都是练心酸的……”
在太平军国时期,有无数高手前辈都做过类似的感想。不过,至少在这一次,事特没有那么简单。将瘴疠阻绝在外的骑士们,很快就听见一种奇景的振翅声飞快靠近,当他们全神戒备,赫然发觉一种似鸟似蜂、通体血红的邪异生物、迅速在粉红瘴疠中穿梭,全然不畏剧毒:每一只虽是巴掌大小,但碰到光罩、却能以尾囊的蜂针一击而破。
当这些邪异蜂鸟成群结队而来,再辅以瘴疠之助,整个情况就幡然改观。一瞬间连串惨嚎声响起,近百名精锐士兵在粉红瘴气中丧失性命。
瘴气渐浓,孙武再看不清楚内中事物,只能凭猜测来了解。想到近百人就这么失去生命,有些兴奋,却也有些黯然,这时苦茶方丈已经离去。他也已不是站在屋瓦上,而是站在一株藤蔓上,随着藤蔓地粗壮、长高。不住往高空升去。
(天子龙船越来越近了。如果我能趁势窜上去,说不定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想法非常诱人,不过,当孙武从高处注意到。大批军队仍驻守于寺外,看着首波攻击的战士殉难,既不救援。也没反应,仿佛只是在看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时,孙武就感到忧心。
(这么厉害的防御阵,敌人一点都不动摇?是武沧澜把兵练到如斯钢铁意志,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还是他们有着十足自信,认为绝对能破解这防御阵?)不管答案是哪一个,都令孙武感到非常不妙。但就在这时。一阵气劲交击声传入耳中。有人正在附近交手。
乘着藤蔓,偷袭天子龙船,这并不是孙武独创的构想,有人已将之付诸实现,正是开战前已负伤的任徜徉,而他的运气该说是极好,或者该说是极为不好。因为他确实碰着了大猎物,而且还是孙武的熟人。
“能在这里见到皇子殿下。实在是再理想也不过了,我刚刚答应了您的父亲,要亲自把您带去见他。”
“银、银劫?”
孙武抬起头来,恰好看到银劫挥掌发劲,把任徜徉震得吐血飞坠,也幸亏任徜徉挨得住攻击。下坠途中一手Сhā入藤蔓中。止住下坠。不然差一点就是从数百尺高空摔下,粉身碎骨。
“总算给我找到你了!”
孙武奋力跳跃。在犹自往上生长的藤蔓间飞跃,迅速朝银劫靠近。
“殿下不用心急,您这样急着想见父亲,实在是今属下惊喜。”
孙武不理银劫地嘲讽话语。脚下也是不停,几次起落,跃至银劫面前,二话不说,径自一拳击出。
“哦?”
银劫对于这一拳似是饶有兴味。左袖扬起。轻轻一拂。就把孙武这一击凌空架住,任孙武几次催劲。都不能再动分毫。
上一次交手。银劫因为催动青龙今而受内伤,但前后不过几天工夫。银劫看来已经伤势尽愈。甚至不运使法宝。单纯靠自身修为。便能将孙武的一拳架空于尺外,尽显其不凡力量。
一拳打不过去。孙武心中一凛。情知“银劫武功直追一皇三宗”的评价绝非虚言,哪怕是手中没有青龙令。银劫仍是个不可小觑的存在,当下再催一次金钟劲攻去,只觉得自己内劲仿佛碰到一层极冰、极冻的气流。全数被凝封冻住。没法再进分毫。
“皇子殿下看出了我地挑衅,这本是具有王者资质的判断,可是您却向卑职动手,这个决定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以我们两个人地实力差距、历练与经验来看,您这一拳无非是莽夫之举,取不到任何好处啊!”
银劫好整以暇地问着,相形之下,右臂被冰寒气流所封冻住、进退不得的少年就似乎糗得多,只不过。孙武对这样地窘态浑不在意,一双眼睛昂然无惧地与银劫对视。
“银先生。我有件事情请教。”
“哦?不晓得是什么事呢?若是卑职能够回答。自然是知无不言了。”
“从初见先生地那天起,你对我地称呼就是皇子殿下。连名宇都不曾叫过。这是不是代表我在先生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可继承王位的道具?至于我本人的一切,包括我的出身、我的想法。你根本都不在意。完全不放在眼底,对吧?”
“晤,银劫是个效忠皇朝、效忠陛下的愚鲁武夫,只懂得奉命行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皇子殿下所言,倒也不错。”
银劫微笑道:“皇子殿下。想要别人把您放在眼里,单单凭嘴皮子是不够的,获得重视地唯一方法,就是个人实力。”
话才说完。一股汹涌劲道便朝银劫掌心冲来,这令他哑然失笑,因为这少年竟是如此禁不起撩拨。不过,当察觉到涌来的力量强过金钟劲十倍。银劫的表特就有变化。
“小子!”
连任徜徉都为之震惊。因为原本缭绕于孙武周身的金光。迅速转变为浓烈血色、赫然是如来魔掌的发动征兆。
“唔……殿下的做法卑职不太欣赏。您应该多爱惜自己身体才对,要是您受到神掌反噬而重伤,这次可没人能再帮您接通经脉了。”
“不欣赏又怎样?实话告诉你,这几天慈航静殿内忧外患,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该怎么解除危机,最后我发现,只要你或武沧澜之间有一个死了,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一场大祸消于无形,因为你们两个是这桩阴谋的策划者。只要你们死了,这件事就能解决。”
孙武催运掌力,道:“我要上天子龙船。主要还是找你。武沧澜的力量太强,我就算拼命也不见得能打倒他,但换做是你这个二号人物,一击魔掌大有机会把你打倒。不管后果是什么。只要能在这里打倒你,剩下就交给苦茶方丈去想办法,至少要你不能离开这里去帮武沧澜。”
银劫着实讶异,因为手掌上所感受到的压力,让他知道少年地话并非儿戏,确实是有这样的打算与决心。这种事可不是说笑、如来魔掌的威力太强,在这样的危险距离,纵是有青龙令辅助,银劫也不敢妄言能全身而退。
只是。身为当个世上的有数高手。这样的场面自是难不倒银劫。手腕一翻,冰蓝玄光一闪,青龙令己被扣在掌心,只见孙武脸色一变,好像内脏被人紧紧揪住一样。表情扭曲,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楚。险些就跪跌在藤蔓上。
受此影响,孙武的掌劲溃散。一式原本蓄势持发的强招,就这么被消解无形,发不出去。
情势一下子倒转过来,当孙武终于承受不住,单膝跪下。银劫则是站在他身前,用一惯的冰冷语调说话。
“我替皇子殿下疗伤地时候,曾经说过,您伤势初愈。最好多休养几日。别急着上战场,否则会有反效果。这些话您似乎一点也没有听进去。真是令臣下深深遗憾。”
“你……当初你帮我治伤,其实就已经……已经……”
情形很明显。上次银劫为孙武治伤。青龙令召唤傀儡。按筋续脉时,就已经暗藏玄机,在里头作了手脚,只要一经接触,就能把这些潜伏的隐劲给引发,像是把一颗未暴弹埋在敌人体内。
这样一颗随时会爆开地东西,是最好的伏兵。如果是在慈航静殿与官兵大战的时候才爆开,那就是把孙武的战力给瘫痪。无论如何,如来魔掌的威力太大,要是孙武在战场上拼命发掌,后果将会非常棘手,因此银劫预作布置,在孙武体内埋藏了这条伏笔。
“皇子殿下,战场多诈,这样地小伎俩并不算什么。希望这次的经验。能够让您有所学习。”
银劫淡淡说着。仿佛这件事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缓援朝孙武走去。倘使在这时候出手,应该可以轻易把这少年拾抹杀,不过银劫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很单纯地惋惜这事过早拆穿,没有能够留到其正重要地时候。
“苦茶未死。若放任殿下您与他联手出战,对我方的危险性太大。现在既然殿下您识破了这小花招,幸好能在这里将你制伏。否则您与他两人联手,对陛下可不是件好事啊。”
银劫走近孙武。突然白影一闪,任徜徉再次飞身而上,尽管口溢鲜血。瞧上去非常狼狈,但却摆出一副不会让开地坚决态度。
“又是你啊?年轻一辈中,你仅次于袁晨锋,确实算是一号人物,又很懂得保留实力。本是苦茶的强助。但我几次布局,让你近日连施神掌,连天绝剑都用了出来。现在……你身上几处断骨应该又裂了,再动手。随时都可能终生残废啊!”
这句话无疑说到了任徜徉的痛处。他脸色一变,但却不曾退缩。正预备要鼓劲发招,孙武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了出来。
“银先生的名声果然是威震大地。手段也很高。不过我想再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明知道一个厨师地手很黑,那你还敢毫不怀疑地吃他做的菜吗?”
正常人应该是不敢的,而医生的情形也与这名厨师一样,假如这名医生的声誉很坏。应该也没什么人敢随便被他医治、诊理吧?
这么一想。银劫顿时觉得不妙,了解到孙武到底在暗示什么,同时他也发现了一点,就是刚才孙武虽然跪下,但周围的血色雾气并未散去、现在更加倍浓烈起来,这种现象的发生,无疑正代表着一件事,但要做到这种事的两个技术关键却是……
“……真是今人讶异,我可以理解您为何猜到,但我想不透您怎么做到,这种法宝技术应该不是您可以……”
“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都是想不透的,银先生,你不用烦了!”
一声低喝,孙武一下子闪到任徜徉身前,一掌朝银劫打去,掌势未到,一股强猛劲风扫向四面,立刻便把任徜徉给震得飘了开去。
掌劲地威力惊人。任徜徉极力想要稳住身形。却是根本做不到,就看见周围的血雾产生变化,疯狂朝着孙武涌去,但血雾翻涌的样子却又与之前有所不同。令任徜徉惊奇地发现。这一掌并不是“魔光初现”。
孙武出掌的同时。周围气流的巨大压力便锁住银劫,但这名绝顶强人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以高速飞身后退,穿过数根粗大藤蔓,拉远与孙武的距离。同时手中的青龙令强光一闪。前方的空间突然剧烈震动,仿佛水面起涟漪一样,变得模糊不清。
超级法宝的异能,就在此时完全展现。明明是全无凭藉的状况下,青龙令赫然从虚空中召唤出四头木兽。每一头都是两尺长宽。与人同高地身形,豹头虎身,额有犄角。眼中闪着红光,张口长啸。十足十的威猛凶恶,迎向孙武的掌力而去。
上一次孙武与银劫地交手。银劫也使用了青龙令。召唤出土偶来当缓冲。趁着土偶被血光粉碎的空档,飞身而退,这次虽然是故技重施,而且召唤物的威能还较土偶提升了层次。但在这样的近距离之下。孙武却肯定这些木兽阻挡不了自己。
“是吗?皇子殿下真是驽定,不过……同一种技巧,有时候会有不同地用法。”
银色面具之下,绽放出一个冷冽地微笑,四头迎向孙武地木兽中,有两头突然转向。却是扑咬向正往下坠的任徜徉。动作既狠且快,光是看那个左右夹击地威势。孙武就知道重伤状态的任徜徉接不下,或者说……需要个奇迹!
“木兽虽然不足以威胁绝顶强人,但杀伤力与爆破力却不是普通高手能承受,皇子殿下。现在请问您要做何决定了?”
银劫斯文的语调,确实让孙武产生了动摇。这些木兽到底有什么异能,自己不得而知。但潜在的压迫感,却让自己对这些木兽不敢小觑。
倘使自己不改变出掌方向,设法救援。任徜徉就要遭遇危险。
(可是,如果我现在去帮任兄,那小殇和我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这个机会就没了,魔掌的内伤一轻反噬,我和任兄都要任人鱼肉了;我这边地两头木兽。看来也不对劲。多半是设定成我一转向救人。就来进行阻拦,让我两面失顾。)理智在一瞬间做出判断。只有情感还犹豫不决。然而,最终的答案还是得出来,孙武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正要痛下决定时,大气中发生了奇异的波动,仿佛有什么力量高速朝这边而来,紧跟着,在一阵几不可闻的脆响声中。孙武与银劫同时看见,扑向任徜徉的那两头木兽身上出现了细微裂痕。
两头奇形木兽身上的裂痕,代表这原本应当坚固不破的东西。已经受到破坏。而且内在的破坏可能比表面严重十倍。这种事不会是自然发生,肯定是有人暗中出手。孙武知道这一点。却还无法推测相助之人的身分。而他在惊喜之余,也还存着一个忧虑。
(木兽被破坏了,但仍是存有相当威力,任兄他敌得过?来得及逃掉吗?以任兄现在地伤势来推算……)这个念头才刚掠过脑海。一阵刺耳的爆裂声,传进了孙武耳中。又是两下异声响起,奇异的气流袭向木兽、两次攻击准确命中同一处。木兽外表的裂痕迅速扩散。再加上任徜徉的趁势一击,瞬间便迸炸开来,成了两团火球。爆炸威力十分惊人,但任徜徉早已有备,鼓劲护身,飘翔飞退,没有被卷入爆炸火球中。
两次的无形攻击,帮助任徜徉解围,这次连孙武都猜到了是谁在帮忙,这攻击自下方的红色瘴气中发出,是有人从下头往上仰攻。
银劫往下方看了一眼,用苦笑的声音道:“事情又再一次脱出我的计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连续三次出现了奇迹,既然如此,我这总是失算地失败者还有什么好说……”
确实是不必再说什么,银劫的防御手段失效,孙武则在这时候迫至极近处,蓄劲已久的一掌悍然爆发,四面八方的血雾忽然消失,两人脚下的藤蔓冒出灿烂红光,表层也浮凸出来,如百条巨型蚯蚓在藤蔓中急速行动一般,朝银劫蔓延而去。
在藤蔓中迅速蔓延的掌劲,也在上方形成压力,朝孙武扑去的那两头木兽。被藤蔓表层迸裂所绽放地红光一碰,瞬间便被爆破。炸得粉碎,而这些土蚯更不是只从单一方向前进,是从四面八方朝中心反噬回来,封死敌人所有一切可能退路,让敌人除了硬拼之外。再没有其他选择。
如来魔掌,魔动山河!
上次苦茶辅助孙武使出“佛动山河”时,真气运转的秘诀已被孙武记下。经过一段时间地思索与消化,已能够化为己用。在这一次的战局中运使。成为他所学会地第二式魔掌,大大出了敌人的意外。
之前的交手,银劫以青龙令异能挡招,侥幸逃过一劫,但这次虽是召唤出木兽,却被魔掌血光轻易粉碎,在少年的惊喜呼叫声中,银劫被魔掌正面命中,发出痛苦的闷哼,结结实实地中掌了!
※※※
作者后话:嘿嘿,很抱歉,这次的稿子虽然赶在六月底写出来,但却没办法在六月出书,结果就变成了七月二十号。
最近的状况很奇怪。虽然整天都在电脑前,但挤出来的文字却很少。搞到每次都是在最后期限交稿,交出之后精疲力尽,连写座谈会的力气都没有。也想过是不是该休息几天,但又觉得这样好像也不是解决办法……
总之,为了累积存稿。东方暂时改成两个月一本。所以八月不出书。再次见面该是九月二十。这样子给读者增添不便。实在很对不起,不过。为了品质稳定起见。就暂时先这样吧。谢谢。第15集 第01章 石人独眼 江山挑动(上)
在慈航静殿所引发的一场风波,惊天动地,虽然主战场发生在慈航本院,但所掀起的波存震荡,却是将整个中土都覆盖吞噬。
无论朝野,慈航子弟在这场风波中,陷入很困难的挣扎。孙武的一番说话,只有慈航本院中的子弟晓得,尚未来得及流传出去,外头的慈航子弟仍为着官方说法,有关慈航静殿勾结外族,暗中制造毁灭性武器,图谋不轨的种种传闻,感到极度忧心。
朝廷与慈航静殿之间的斗争,这些年来从未停歇过,所有人都知道双方的冲突随时会爆发,现在预期中的战局提早到来,所有慈航子弟都苦恼万分。当朝廷军队正式进攻慈航静殿的消息一传出,整个江湖也因此陷入大乱……
只是,并不是中土每个角落都这么充满肃杀之气,在距离慈航本院数千里外的一处河岸,周围尽是岩石群山,山上覆盖着稀疏树木、大量青苔,倒映得河水也一片青色,连带河岸边的几十间瓦舍,都添了雅致气氛。
河面上几艘泣架,缓缓而行,船上渔翁撒网下河,趁着黑夜多做捞捕,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平和,看上去就是一副怡静渔村的写照,只有河左岸的一排野营,十几个帐篷横竖错落搭着,在这一派渔村景色中显得突兀。
帐篷看来都不算新,甚至有些还菲常脏乱,是长年累月搭架在这里地。出入地人穿着古传。虽然还算不上奇装异服,但看起来很像是什么奇特宗教团体的信徒在此聚会,就连这些人的眼种都飘忽呆滞,动作中少了一种生人气味,很像是会走路的活殭尸。
这样的一群人,与渔村环境格格不入,就连河上操舟的渔夫们。都用一种嫌忌目光往他们看去,又是摇头,又是小心与他们保特距离。
如此奇特的场面之所以出现。一切只因为这座小渔村并不平凡,至少……四十多年前地某一天,正是因为起源于此的一声巨峋。有为太平军国的骚乱揭开序幕。
这件事情渔村里地老人家都知道,更晓得当初那件事发生的他点,就在村子北面的那片山壁。尽管那里已经被泥尘、青苔给遮蔽,看上去仅能隐约见到一些怪异地突起物,但每个老人家都晓得,在那些青苔与泥土底下,存在着一个曾经撼动整个中土大他的显赫传说。哪怕是在太平军国已覆灭的此刻,都还有些仍醉心往日荣光地太平残党。在这里扎营长驻,等待“奇迹”的发生,希望传说能够再一次苏醒。
不过对于他们的这份期待,这座小村的渔人们很明显是不以为然,就连朝廷都抱持同祥看法,更把他们看作是一群没有威胁性、荒谬滑稽的妄想之士,若非如此,太平军地任何残党余孽,都会被斩草除根,怎能容得了他们在此悼念太平军国最后的余晖。
或许是出自无聊,刚撒好网地渔夫们聊天对话,看着河岸边的帐棚,说起了那个他们早已谈论过多次的话题。
“喂!那些太平军的鸟人,每天眼巴巴地望山,你觉得那个东西真的会再动起来吗?”
“不可能吧,如果那东西还能够醒过来,当初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睡下去?这些年来连动都没有动过?”
“你这比喻不恰当啊,既然你说它是睡下去,那早晚有一天它就会再醒过来啊。
“好好好,我不来和你争,你说它会醒就会醒,要不要你直接去把它叫醒啊?”
只是一句普通的笑语,这些年来早已无数次被提过,谁也没有真的把这当回事,但这个看似不可能的玩笑话,却因为东边天空的一道闪光.而有了变化。
“碰”的一声,一道火焰似的绚烂光华,在东边天全乍然亮起,禁然生光,丽而夺目,刹时间把人们的注意力整个吸引过去。
“咦,有人在放烟花?”
渔夫们生出了这祥的想法,但他们一生中却从没有见过这祥的烟花,不但有十多种颜色灿烂放光,而且那些烟花在空中快速变化,仿佛是以某种特殊的规律在传递什么讯息,书写着一种他们所看不懂的符文。
一朵接着一朵烟花在天上炸开,五颜六色,红的、绿的、黄的……交相盛放,哪怕是逢年过节官府举行的庆典,都不曾放过这么好看的烟花,但很奇怪的一点是,看到这些烟花,没有人像是参加庆典般欢欣振奋,相反的,每个人都面面湘觑,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喂!这烟花来得好怪,你们觉得这会不会是……”
有人这么不安他问着,而答案很快便呈现出来,又是一声巨峋,几乎震聋了在场每个渔人的耳朵,但这一次……声音并非来自天空,而是伴随着土石炸裂之声,一起从村子北面的山壁传出。
轰隆!
爆炸声响一下接着一下,不仅冲击着每个人的听觉,同时也震山悍地,在山壁上土石、青苔的簌簌滑落中,剧烈震波也传到了河面上,掀起惊人的波浪,将几艘渔船全数掀翻,架上的人们也纷纷落水。
水势一下子变得湍急,即使是水性再好,渔夫们也要努力才能求取生存,但比较起河岸上的毁灭性伤害,在孟浪中竭力求生的他们,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随着山石大量崩落,岩壁伤隐约放出一道赤红色的邪异光芒,似乎是被埋藏于山壁内的物体,因为少掉了遮蔽之物,慢慢显露出来。
崩落地岩石。顺着山形砸下。被山壁所环绕包覆地村落首当其冲,被从天而降的土石流给砸中。与人同高的沉重落石,像是砸破纸张一样,在轰然声中打穿屋瓦,房舍就似一件不牢靠的小玩具,瞬间四分五裂,崩散轰倒。内里人们更是连惨叫哀号的机会都没有,就与庄子同一命运,惨死其中。
大量的死伤在瞬间出现。只是满天烟尘覆盖了鲜血.还没有传散出来。与之比较,在河岸边扎立帐篷的太平残党则是躲过一劫。日夜期盼有这一幕发生地他们,非但没有受伤反而如梦初醒。空洞的目先闪过狂喜,动作变得迅捷灵活,招呼左右的同伴,一起往崩落中地北方山壁赶去。
“醒了!那头怪物醒了啊!”
犹自在怒涛河面上挣扎求生的渔夫群中,传出了这祥的呼叫声。而山壁中不住闪动地血红厉芒,也变得赶来起清晰。接着。一种土黄|色的光芒,从山壁内缓缓朝外绽放,朦朦胧胧的土色光芒,看上去极为浑厚、温暖,所经之处,崩落中地岩石全数软化,被牢牢吸附,不再往下崩塌。
山崩顿止,周遭出现了得来不易的片刻安宁,但这无声的一刻却不长久,山壁内的红芒再次盛放强光,与土黄|色的浑厚先罩争辉,没过多久,赤烈地的红芒饭突破了土黄光辉,将整片山壁映得一片赤红,紧接着,便是一声石破天惊地巨响。
轰隆!
这次不再是什么山石崩落,而是整片山壁在瞬间被巨大力量给打裂,轰飞出去,碎散成无数大小岩石,遮天蔽日地洒落,看似壮观,却是一场恐怖的灾堆,不但将附近他面疯狂蹂躏,千疮百孔,就连那些以狂喜心情朝这边奔来的太平残党都未能幸免,在惊愕不已的哀号中,被落石砸个正着,全军覆没,徒然增添了地上的血印。
世上的高手再强,终是血肉之躯,除非凭借法宝辅助,不然也不可能有这种天崩地裂的破坏力,而此刻一击开山的力量,若以法宝的威能来估算,已经是超级法宝的范围。好不客易有从河面游攀到岸上的渔民们,不晓得什么东西是超级法宝,却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在这座小渔村内,确实存在一个超级法宝。
满天碎石如雨落下的画面中,出死了一只巨大的拳头,就是这只拳头,一击将厚实山壁打穿,而当能够形成束缚的障碍物全部消失后,这只手头缓缓移动,带出了拳头之后的巨大手臂。
咚!
仿佛千百张皮鼓同时敲击的闷响,来白一记沉重的步伐,令大地为之动摇。一十小山般的巨大黑影,遮天盖他,缓慢地站立起来,仿佛是一个将要吞食天他的恶魔,迎着浩瀚苍穹,分张开它巨硕的一双手臂,紧接着,便是一声震惊百里的嚎叫!
相隔四十余年,这吼声再次响彻周围山区,而听在年长的渔人耳中,这声音却是如此熟悉,令他们的思绪不由得随着时光飞逝,回列许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同样也是这样的一声大吼,令得当时闹得天下沸沸扬扬的那个传言成真,并在之后的数天里,为烧遍整个中土大他的蜂火传说揭开序幕。
“……石……石人……动了啊……”
渔夫们的呻吟之声,在这巨大的吼声中,有如蝼蚁的叹息般渺小,迅速被遮掩下去,引不起丝毫注意。
邪异的红光,来自巨大形体的顶端,就像是一只眼睛……巨人的独眼!
红光迅速在地面上扫过,满目疮痍的惨状、挣扎上岸的恐惧人们,这些都没有能够引起红光的注意。不久,红光移向东方,跨越层层山脉,独眼巨人的目光望向数百里外一座城市,迈开它辽阔的步伐,笔直朝着东方行去……
巨大石人出现,所造成的剧烈震撼,即将席卷整个中土大地,不过这个震撼所造成的波动。还没有传到慈航静殿去。
目前地慈航静殿。仍旧处于熊熊烽火之中,这场由武沧澜、银劫连手策划地大火,烧得正如预期中的那般炽烈,尽管在点火的实行阶段碰到了些困难,计划没有能精准地照章实施,但目前来看,朝廷方面仍是稳稳地占了上风。
整个慈祝本院。被烽火分割成无数个小战场,每一个小战场里头,都有人在进行属于白己的战斗。无论他的对手是朝廷精兵、慈航僧侣,抑或只是恐怖的变种植物。
而在这些战斗中,最吸引人们注意的。便是主帅级数地战斗,因为无论整体战局如何变化,只要能在战场上打倒敌人主帅。一切就有逆转的希望,尤其朝廷那一方更是如此,若是能够打倒皇带武沦澜,又或是他的头号心腹银劫,那么无论朝廷军队占有多少忧势。都会被逼得退兵,这一点……至少慈航静殿地众高僧是如此相信。因为如果连这个最后希望都失去,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认为慈航静殿能在今夜幸存呢?
单以个人武力而论,一皇的排名犹扰在三宗之上,这不仅是对帝皇权威的推崇,也是无数场生死血斗所累极他实绩,说得更明白一点,根本没有人看好苦茶方丈能够敌得过武沦澜,如果不是还有最后的压箱宝“如来种掌”,现在大家就可以准备收拾散伙了。
可是,不久之前,一道灿烂血光闪过天际,内中隐隐还有火焰飞腾,更令他面轻轻晃动.这正是神掌中“佛动山河”一式的运行征兆,众高僧俱是识货之人,见见到这片佛光闪动,无不心中揣揣,担忧苦茶方丈那边地胜负状况,更是不解苦茶方丈与武沧澜何时打到天上去了。
事实上,这个想法与事实有些许偏差,苦茶方丈并没有上天,这一式动摇山河的魔掌也非苦茶方丈所发,而是攀上巨大藤蔓的孙武,赌上了白己的意志与实力,豁力一击的姑果。
(……成、成功了!)
孙武绝不会忘记刚有那一瞬间,自己掌下地感觉,就在那一刻,自己确实感受到掌劲的最前端,接触到了敌人地身体,于是自己豁尽全力发劲,毫无保留地直轰而去,在敌人体内全面爆发。
过去银劫一直都是以非常云淡风轻的闲适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仿佛一切都在地的掌握中,无论发生了什么,在地眼中,都不过是意料中的芝麻小事。这样的表情,看在地敌人的眼中,诚然是一件很恐怖的事,然而,这问题终于也得到改变,当孙武将这一记重掌印至银劫身上,劲道爆发的那一瞬间,地确实看见银劫的眼神发生变化,一声代表痛楚的喊叫,也从银色的面具下发出。
这个时间并不算长,因为“魔动山河”的掌劲,开始在银劫的体内全面爆发,连同地本身的力量,一起迸炸开来。这股爆炸的力量非同小可,不但银劫瞬间被炸得飞跌出去,像是一件高空拉级般被抛出,然后迅速下坠,就连孙式都受到反震波及,被一股巨力直甩出去。
战斗的地点不是平地,而是高空之上的巨大藤蔓,孙武被这一震,与银劫体验结果,从藤蔓上摔坠出去。
(糟糕!从这里摔下去,金钟罩……)
答案很明显,纵使把金钟罩催上第六关,从这等高处往下摔砸,结果就是变成一团摔扁的“全钟”,孙武竭力想抓住一根藤蔓分支,稳住身形,还好一只手掌及时伸来,将他的手拉住,否则就要这么笔直摔落下去。
“任兄!多谢。”
“好小子!你真他妈的有一套,银劫那贱贼被你给打倒了!”
任徜徉披头散发,模样看起来极为狼狈,嘴角血迹未干,代表着战斗中所受的伤势不轻,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神光,着实为了孙武的战绩而欢喜不已。
“你知不知道?这十几年来,那个变态没有被人这祥打过,你刚刚那一拿如果被人看到,不晓得多少人会拍手叫好!”
“有……有这么夸张?”
孙武喘气说着,想想也是不难理解。银劫堪称是仇家遍天下。要是给人知道他今天吃了如此大亏,那些仇家一定会额手庆幸。
不过,白己没有多少时间去在意这种问题,适才奋力一击,鼓催得太尽,死在从手腕到胸口都在发痛,运使神掌所造成地反噬。隐约有发作地征兆,必须要尽快觅地调息,但是却有一件事令孙武深感不解……
(奇怪?怎么伤势没有发作?换做是以前。这祥子和人硬干一掌,真气早就炸得乱七八糟,伤到躺下去了……)
孙武困惑不解。但任徜徉却看出来他的心思,在他肩上一拍,笑着提供了答案。
“怎么啦?很奇怪白己伤势没爆发?”
“是啊。这……怪怪的……”
“有什么好怪的?你好像很希望白己受重伤一祥……老实告诉你吧,你现在的状况,在和尚师父的预计之中。”
仕徜徉对孔武解释,之前孙武运功会受伤,主要是因为牵动舍利邪能。遭到反噬,所以才会伤得如此厉害。如果只是单纯催运神掌,其实只会大耗元气,并不会造成如此大地肉体伤害。
“神掌怎么说也是佛门武学,如果动不动就让修炼者骨断筋析,这种杀性奇大的武功哪算得上佛门绝学?”
“呢……可是,每次任兄你用神掌的时候,你地敌人都是粉身碎骨,这祥难道不算是杀性奇大?”
孙武是随口问问,但任徜徉听了之后的反应,却是异常的大:“你这家伙实在是婆妈地可以,他妈的听了连我都有火,佛家都有降妖除魔之说,对那些妖魔鬼怪我出手就是在超度他们,渡的越于净,越是功德无量,你这家伙到底懂不懂啊?算了,我看你一脸就是不懂地样子,真奇怪你这种做事情畏首畏尾的家伙,怎么会是快意江湖的西门大侠的传人,真是老天没眼。
“这……这种解释会不会太硬了?帮人超度就不算杀性?那武沦澜帮我们大超度,往生极乐,我们岂不是好要谢谢他?”
“不能这祥比喻啦!坏人就是坏人,不管他心存慈悲还是什么的,都是坏人啦。”
“你……你这祥说,才真走曲解佛理,一点说服力郡没有。”
孙武反反驳任徜徉,但也大致弄懂了任徜徉地意思。之前白己的力量未足,每次远使神掌,都必然会牵动舍利能量,让狂暴化地舍利能量伤害肉休,但随着白己的长进,力量浙增,如今白己已渐有能力,独力运发神掌,再加上不久前苦茶方丈输来的真气,仍有部份存在体内,几个理由加起来,令自己成功发出一掌而未受严重伤害。
“可喜可贺啊,小子,才多久而已,你就已经有这进度了,这样下去,也不用多久,你就能凭白己力量出掌了。
任徜徉的话中,隐隐带着感慨的意味,似是感佩孙武的天资聪颖,孙武听出了这层意思,但却自知这与天资没有什么关系,白己从小就修练神掌的基本功,至今已逾十年,风雨不辍,修炼时间算起来还长过任徜徉,现在这点成债根本就不值得奇怪。
“不过,任兄,银劫他真的被打倒了吗?”
孙武看到银劫中掌后自藤蔓上摔落,但照个人力量来估算,银劫总不可能这么狼狈地活活摔死,如果这样就能杀死地,这么多年来,银劫早死上于百次了。
“怎么了?你对杀人有顾忌吗?”任徜徉看破孔武的心思,微微一笑,随即摇头道:“神掌虽然厉害,但银劫与一皇三宗那级数的怪物相去不远,都是走过太平军国时代的怪物,这一掌是杀他不死的,至于他摔下去会不会死……嘿嘿,我想我们没有那么好远气吧?”
任徜徉说着,走到脚下藤蔓的边缘,偏倒往下看去,皱起眉头,似乎发现了什么。
孙武连忙站起,跟着他来到藤蔓边缘,往下一看,只见下方的血色浓雾中,隐约见到冰蓝色的气芒闪动,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但光芒赶来越亮,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运作。
“任兄。这……是青龙令吗?”
“法宝那一类地事。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吧。那家伙毕竞有超级法宝在手,单单一式神掌,杀他不死,只能让他重创,真是让人不甘心!”
“不,这点我想必须做点修正。若是出自苦茶之手,重创是没话说,但单单是你们两个小辈。没花计么代价就说要重创,这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一句话从两人身后悠然传来,孙武省任徜徉大惊。晓得最要命地状况已经发生。任徜徉的江湖经验老到,一发现事情不妙,并未立即回身。而是先挥掌后击,同时以高速向旁滑开,拉开距离,伺机反击。
任徜徉的反应奇速,但孙武脑里却闪过另一个念头。银劫这等老谋深算之人,会选在这时候现身出声。甚至还在底下释效强光,引开白己与任徜徉的注意,那肯定是做好了反扑的准备,普通的应对方法多半无效,白己要求取一丝机会,最好的方法就是……
孙武心念一闪,当任检徉斜身滑开时,他却是向前抢夺两步,纵身一跳,从巨大藤蔓上一跃而下。
主动跃下,孙武这次是有备而为,一开始就看准了落点,想要先脱离敌人地攻击范围,再行反击。这个紧急反应比任徜徉要高明得多,所以当银劫指劲疾吐,轰在任徜徉背心,令他一口鲜血喷出,伤势加剧时,轰向孙武的一扎却落了空,只是轰在藤蔓上,激起一片绿色黏液。
“好家伙,又令我失算了……看来世上真是有天敌存在啊!”
银劫的一声赞叹,并没有让孙武高兴起来,因为往下跃去地他,脚还没踏稳,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大吼,一头张牙舞爪的奇形木兽从旁冲出,形式根恶,重重一爪就朝他当头挥来。
孙武脚下尚未踏稳,正是金钟罩最弱的一刻,不愿硬接,连忙跃起,避开木兽地一击,只听得一声巨响,足足一尺粗的巨大基里,秋木兽的一爪伶打晰,翁催喷俩,秋
然而,当一股巨大吸力拉扯半空中的他,这选择就没什么好庆幸了,孙武跃起之时白然是又看准了目标,但大武王朝的首席谋略家却不会再次出手无功,左手一推,冰寒至极的冷风刮起,将孙武给扯了回去。
孙武试图运劲抵抗,但身在半空,金钟罩地威能大打析扣,竟被寒毛透休而入,觉得整个身体如坠冰窖,什么真气都运不起来,手脚一僵,便给人扯皮球般拉回上层藤蔓。
“晤!”
这一摔着卖不轻,尽管巨大藤蔓质他不算太硬,但孙武还是周身疼痛,更糟糕的是四肢被寒气入侵,僵硬如木,没法动弹,只能引导真气慢慢化解寒劲。
“金钟罩虽是慈航静殿四大神功之一,但易学难精,又有地形限制地不利困子,故而素为一流高手所不取,殿下自幼把时间浪费在这门武学上,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现在应该也有深刻体悟了吧?”
语气一派悠然,但是当孙武努力转动脖子,看清楚银劫此刻的模样,便晓得银劫的状况一点也没有比自己好到哪去。
那张银色的面具,此刻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左上角更有部分崩落,露出了额角染血的发丝,嘴边更是一片赤红,这都显示银劫中掌之后,大量呕血,受了不轻的内伤。
血迹并不是只存在于嘴边、额上,银劫的蓝袍被鲜血染红大半,尤其集中在左半边;左手袖子断去了半截,露出了半截手臂,上头浮凸起一条条血筋,交错盘结,仿佛是种盘据在手臂上的狰狞恶兽,衬着那过度苍白的皮肤,这些血筋分外显得可怖。
“殿下的魔掌确实厉害,如果不是因为当年曾看过天从妖出掌,暗自模拟过以音龙令拆掌破招,这一记就要掉臣下的命了,近十年来,能令巨下感受列濒死边缘滋味的,殿下您该算是头一个了。”
银劫注意到孙武的眼神,漠然道:“神掌之中,佛光初现、佛动山河两式的动作,都与大地能量有关,佛动山河催运时,地脉能量会窜行于地表,打入人体时,则是立攻人体经脉,碎筋断脉,无可救治。”
既然是“无可救治”,孙武倒很好奇银劫是如何自救的,但从自己所看到的东西,结论并不难找,恐怕是银劫在掌劲按要破体而出前,拼着大损元气,启动青龙令异能,将体内掌劲转形卸出,但掌劲虽然脱离经脉,却带着大量鲜血离体,这个伤害着实不小,这才令得银劫脸上毫无血色,脚下步伐亦显虚浮。
这样看来,一记神掌的威力,并不足以对银劫造成致命伤,但此刻孙武却没有再发一掌的能耐。
(真厉害,能够凭肉体与修为硬挨一记神掌,这个人和普通的法宝使者不一祥,不是只有手中的法宝厉害,自身的武功也很高啊,我……我该怎么办呢?)第15集 第02章 石人独眼 江山挑动(下)
神掌的重击虽非无功,却没有能够打倒敌人,这点固然是遗憾,但孙武发现银劫伤的不轻,若是苦茶方丈于此时现身,补上一掌,多半就能把银劫当场击杀,纵使不是苦茶方丈,自己要是可以再发一掌,相信也能奏功。
这一点任徜徉也有相同的估计,所以在银劫动手之前,任徜徉率先抢攻,希望帮孙武争取时间,化开体内的封锁寒气。
"铮!"
轻响声中,任徜徉拍向腰间,扣锁腰间的软剑应声弹出,化作一抹白虹,急刺向银劫。
"哦?改用剑了吗?若是之前,或许还有点奇兵之效,但你既然使不出天绝剑势,挥动这柄破铜烂铁还有何作为?"
"那就放胆过来试试看!瞧瞧西门传人是不是能给你点惊喜!"
"会几手天绝剑势就自称是西门传人了吗?呵,不过我确实是感到好奇,你的天绝剑势到底由何处学来?"
"你下地狱去问吧!"
任徜徉与银劫很快地斗了起来,孙武侧躺在地上,虽然眼中看不见两人的战斗,但却晓得那边的战况激烈,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
(任兄孤军战斗,撑不了多久的。刚刚有人帮我们作战,是妃小姐吗?如果她还能仗义出手,那我们的胜算就高一些了……)
孙武心下寻思,但适才破空而来的无形冲击波,却不再出现,令得任徜徉很快就陷入了一面倒的劣势。河洛剑派服从于朝廷,妃怜袖发音剑援助的行为,已经是背叛师门。不可能做得太明显。这或许就是现在没有出手的理由,不过孙武更担心的一点,则是银劫刚才消失地那段时间里,会不会已经分身去料理掉妃怜袖?
(不能想太多,先专心回复行动力再说。)
银劫所修练的寒冰气劲非常厉害,侵入体内后,孙武连续几次发劲,都无法将至化散,然而,在慈航静殿的这段时间,孙武没有白待,金钟劲冲|茓无效,他急吸一口气,同时运起易筋、洗髓两大神功。
易筋经、洗髓经,是天下一等一的王道武学,两劲同施,银劫的寒气便有散动迹象,孙武心中大喜,加倍催运力量。但耳边传来任徜徉的闷哼,像是被银劫给创伤,侧头一看,只见任徜徉喷血倒地,银劫正要补上一掌,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破山神雷?搞什么……"
银劫的目光望向天空。天子龙船底部释放出的五道光圈,仿佛羽毛般漂移坠下,看上去不像什么威胁性。但能让银劫这样皱眉,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如果是武器,天子龙船发射这五道光圈,应该是用来辅助银劫,银劫会皱眉头的理由,莫非是因为这不是他下的命令?
孙武的疑惑很快就被证实了,五道破山神雷在几下弯旋回绕后,竟然不约而同地以银劫为目标,闪电似地轰击而下,银劫手腕一翻,青龙令上蓝光闪动,上方出现三个背生翅膀、虎头人身的晶石护卫,挥舞着手中的石叉,迅速旋飞,将那五道破山神雷给截挡下来。
石叉与光圈互碰,造成连续爆炸。天子龙船所承载的武装系统确实威猛,躺在藤蔓上的孙武都感到阵阵热流袭来,全身一汤,三只晶石护卫在爆炸中粉身碎骨,化成了三团大火球,银劫的目光则是穿透火焰直指天子龙船,很明显的,天子龙船上头出了某些问题。
(天子龙船的武器,为什么攻击银劫?)
孙武也大感疑惑,但更奇怪的一点,则是他对于这种情形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曾经经历过。
(对了!是在飞云舰上,那时候也发生过这种事……)
孙武突然想起,纳兰元蝶率领飞云舰来攻时,她所驱动的改造兵团,居然被飞云舰上的武装系统攻击,因而损失惨重,这种事情当然不会无故发生,最后得到证实,当时飞云舰上的武装系统被小殇所入侵、操控,所以才会倒转枪头,换句话说,现在天子龙船的情况是……
"哼,看来三美神之首的技术后继有人,居然能够反向入侵天子龙船,这样的人才……真是可惜了。"
这么庞大数目的轰击,虽是对准了银劫而发,却不能拿捏得如此刚好,任徜徉与孙武都在攻击圈内,如此一来,不只是银劫,就连孙武两人地表情都变得很难看。
(等等,小殇,妳真的确定是来就我们,不是来消灭我们的吗?)
孙武脑中的念头一闪,百多道"破山神雷"已朝银劫集中轰来,无论结果如何,孙武相信这都能逼出银劫的实力,因为从爆炸威力看来,金钟罩是承受不住的,换作是自己,只能发出一式神掌,将这些光圈全数诱爆,换言之,银劫若想要解厄脱困,就必须使用同级数的技巧,在无保留。
"一群废物,还在搞什么东西"要让敌人把你们玩弄多久?"
银劫对这空气喊话,没有特定对象,孙武正觉得不解,一个声音却从银劫身上发出。
"禀告统领,敌人入侵的速度太快,我们还不能控制状况,但已经照您早先的交代,启动反制措施,相信能够……"
后头的话说得太快,孙武没听清楚,但从语意判断,应该是银劫在和天子龙船上的部属通话,而他们所说的"反制措施"是……
"殿下身边的奇人异士,确实是很高明。我没想过真有人能侵入天子龙船的系统去。不过,有人会试图入侵,这点我却是已经从飞云舰的前车之鉴,得到经验了。"
银劫的话语中带着某种暗示,孙武听了出来。上次飞云舰进攻梁山泊,搞到全军覆没,整个经过想必银劫事后反复斟酌,吸取教训,所以,若是银劫提防到有人会做这一手,事先布下预防陷进。那就……
当"破山神雷"开始爆炸,强光与暴风席卷四方,孙武的心却飞离到现场以外,自己青梅竹马同伴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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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慈航本院内无数大大小小的战场中,有一个地方虽在战争里,却没有被战火所波及,那便是不久前香菱与路飞扬等人我在的土坡。
路飞扬已经离去,香菱也不晓得他到什么地方去,眼下到处都是兵荒马乱。路飞扬应该不至于随便被人干掉才对。自己已经透过独门信息,把命令下达给万紫楼潜藏在附近的手下,她们会立刻执行命令,如无意外。那个沉睡中的巨大邪物应该已经苏醒。
(石人一醒,天下大乱。那玩意儿的战斗威力可比天子龙舟要恐怖的多,现在平白交给同盟会的人去控制,万紫楼是在是吃了大亏。不过比起这个……想想怎么处理石人苏醒的后果还是比较实际。)
香菱心中思潮起伏,极不平静,本来自己对手下发布指令后,便该立即赶去寻找孙武,在他身边帮助战斗才对,但小殇却拦住自己。
"比起站在他旁边一起战斗,妳老老实实待在这边,还比较有帮助,而且以妳现在的力量,要是随便乱走,碰到那些要命的大尾人物,像那些黑人和尚一样被随手宰掉,那就真是麻烦了。"
"黑、黑人和尚?"
香菱起初不解,但很快就明白到小殇所指的人,正是以呼伦法王为首的一派域外僧侣。这些人会被宰掉?拿下手的人怎么想都只会是……
"小殇小姐的意思是,武沧澜会亲自出手,对付呼伦法王一行人?"
"这很值得奇怪吗?外国和尚说要与慈航静殿同一阵线,以武沧澜的为人,哪容得下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吃里扒外?当然是在出兵之前就先料理了,他又不是那种会怕仇家变多的人,有什么不能动手的?"
"这么说,呼伦法王那边岂不是好危险?很可能就这么被各个击破了。"
"他们危险?现在我们才是好危险。"
小殇留下香菱当帮手,并没有要她做什么,只是拿出一个圆盘,让香菱端着,从手掌接触到的那一刻起,圆盘就不住汲取香菱的元气。
"这个法宝不能用能量储块发动,我现在没法使用,所以只要由妳来担任能量源了。"
小殇淡淡解释着,法宝启动后,圆盘上闪出四个蓝色光点,在空中交错闪过,勾勒出一副奇特的悬空屏幕,小殇的手便像拨弄乐器一般,在屏幕上高速点落,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一些奇异线条,勾组出一个熟悉的形状。
"天子龙船?"
香菱惊呼一声,看着小殇运指如飞,屏幕上的画面迅速切换,从天子龙船的外形很快变化为内部的剖面,若有所悟。
"小殇小姐,妳……妳在入侵天子龙船的系统吗?不用登上船也能做?这真是太厉害了,妳地动作好顺畅,好像吃饭一样容易。"
在香菱看来,小殇的入侵速度确实让人不可思议,大大违反了自己所知道的常识,天子龙船本身所设的层层防御,在她手下形同虚设,她简直是像个帝王一般,如入无人之境,轻易践踏天子龙船的严密防护。
不过,这句衷心赞叹之词,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反应。
"……看起来像吃饭一样容易吗?那这碗饭妳来替我吃好了。"
小殇简单的一句话,伴随着额角的汗珠一起滴下,这才让香菱明白,这些看似轻易的动作,其实都蕴藏着高度风险。或许是因为想接着说话来减轻压力。小殇告诉香菱很多东西,包括珊拉朵的巨大藤蔓中,新近加入了一些肉眼难见的微小粉尘,当藤蔓生长到一定高度,就会把这些粉尘释放,而当这些粉尘沾上天子龙船的外壳,自己就能籍由粉尘的联系,入侵天子龙船的系统。
天子龙船可能是大武王朝最优秀的飞行船舰,所有最先进的巅峰设备都装配于斯,所设下的防护亦是大武王朝首屈一指。绝不是那么轻易可以突破的,小殇之所以能够如入无人之境,是因为她并非要抢夺整艘船的控制权,而是好像游击一样,东窜西闪,主要目标只放在下层的武器发射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
"因为……我做过练习。"
小殇简简单单一句,所指的正是当初飞云舰攻击梁山泊,她反向拿下飞云舰的丰功伟业。这件事香菱听孙武提起过,但却不了解小殇为何今日显得反常,态度变得这等谦虚,功成不居并不是她的一贯作风。
心中闪过疑惑。香菱凝视小殇的脸庞,赫然发现滴滴豆大汗珠滑下。背后的衣衫也早被打湿,好像正在进行一件非常耗体力的工作。
"小殇小姐,妳……"
"不用大惊小怪。本来这世上就没什么事是轻松的。"小殇的十指飞快敲打,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口中说道:"天才的形象需要特别塑造,所以平常都是等事情解决了才现身,看起来轻轻松松的样子,这次妳好运,可以看见天才工作中的辛苦样子,等一下别忘记支付酬劳……"
香菱不是很在意什么酬劳不酬劳地,反正小殇占便宜也不是头一次,但看小殇满头大汗的模样,香菱开始担心起来,天子龙船毕竟不是凡物,小殇尝试入侵天子龙船,不但很辛苦,甚至可能遇到某些危险。
才刚这么一想,天上强光闪动,天子龙船底部释放出光圈,更朝下方的巨大藤蔓击去,爆发出的强烈冲击波,横扫向四面八方,形成强风,香菱感受强风扑面,更是惊于天子龙船的火力之强。
"小殇小姐,刚才那几下轰击,是您做的吗?"
没等到小殇回答,香菱看到天子龙船底部再次闪起强光,这次的耀眼程度远非先前能比,灿烂的光圈仿佛倾巢而出,集中朝藤蔓的一角落下。这种程度地密集攻击,看在香菱眼中,令她有一丝不解。
如果小殇的目标是击沉天子龙船,那比较有效率的做法,就是一次开动天子龙船内的所有武器,狂轰乱炸,那么内部遭受严重破坏的龙船,很快就会变成一团大火球陨落;但小殇却是选择了单一武器攻击,而且还是针对龙船外的某处,那想必是有重要人物在那里,这些光圈是进行集中狙击。
然而,从破坏威力来看,这些光圈的火力异常强大,代表所耗的能量不可小觑,是高耗能武器。把高耗能武器这样毫无保留地使用,不但武器本身很快就会过热、承受不住,就连供应能量的天子龙船都会不支,小殇这样快速耗去天子龙船的能量,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她并无把握长时间控制龙船。
"小殇小姐,在那边的是少爷他们吗?在和谁作战?您这样子的密集炮轰,他会不会……"
"他妈的混帐东西!"
一连串的问题后,小殇终于有了反应,但对于这句粗话,香菱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这句话不是针对自己。
"银劫那头狡猾的狐狸,居然还特表留下礼物给我,真是够礼数了……"
一句恨恨地说话,让香菱知道小殇已经吃了暗亏,而且从额头上的汗珠来看,这个亏吃得还真不小。如果可以,自己真应该帮忙做点什么,偏偏自己对这些所知太少,欲助无从。
"想帮忙吗?感恩啦,妳真好心,请坐在旁边多喘口气,很快就要到妳上场了。"
"呃……能够帮到忙。我很高兴。但是……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呢?"
"银劫那头东西,让人重新整理过系统,当我试图掌握武器设备的时候,他们也反向发动攻击……这样真狠,我一直在和他们比速度,不让他们掌握到我们的位置,但持续操控武器系统,花的时间太久了,我可以令天子龙船失去能源,暂时瘫痪。不过敌人已经发现我们,攻击很快就要来了。"
听到小殇这么说,香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敌人的高手或是火力轰击马上就要到,自己所能做地事情,就是立即带着小殇离开此地,迅速逃到安全所在,但看看小殇的表情,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不用跑。也来不及跑,当一下东西炸开的时候,麻烦妳自己想办法挡一下就好。妳武功高强,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这种体力活工作交给妳,妳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这个……"
这种节骨眼。香菱自然史拒绝不得,但比较困惑的一点,就是小殇一面额头滴汗。运指如飞,一面慢慢拉开与香菱的距离,尤其是她手中捧着的圆盘,好像那是什么高度危险东西一样。
"小殇小姐,该、该不会……"
香菱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僵硬,尤其是意识到将要发生的危机,自己实在很难笑笑就算了。
特别是……小殇时间果然拿捏得够准,从她慢慢往后退开的那一刻起,香菱就觉得手中的金属圆盘急速变烫,强大能量反冲而来,这与之前操作法宝时的情形不同,能量是由天子龙船逆灌过来,通过圆盘的能量瞬间暴增十倍,令得金属圆盘一下子变得烫手,颜色更是发生变化,很快就烧得通红。
万紫楼的凤凰七绝,本身就是火系武学,香菱常年修炼,对于炽热真气早已习惯,当圆盘变得烫手,体内真气自动运转抗衡,若非如此,一双手早烧得皮焦肉烂,然而,也没法就这么把圆盘给抛开,当巨大能量自天子龙船反冲而来,同时也生出一股吸力,将她双手黏住。
"原来如此,还真是个陷进啊,银劫先生真是礼数周全。"
香菱恍然大悟,银劫想必是在开展前就以料到,有人会入侵天子龙船的系统,所以一早便准备了陷进,借着能量逆输干掉入侵者。这种事情很合银劫的作风,不过居然有人先看出了银劫的布置,这就十分难得,小殇想必是发现了银劫的陷进,所以小心地绕开,由自己来当跳陷进的人。
"这个啊,大概也只能说声真是荣幸了。为小少爷出生入死,是我被委派的任务啊……这份工作还真是不容易做……"
轻声叹息间,香菱望见天子龙船的前端窜闪火光,几道强光朝自己高速彪来,看着征兆,怎么看都是强力攻击武器,银劫应该是认为一道致命陷进不够,所以又补上了一道,准备周全。
能被人家这么看重,也只有长叹做报答了,香菱手捧着烧得通红地圆盘,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从容就义的的姿态,迎向几道射来地强光,同一时间,手上捧的圆盘电光四溢,在一声巨响中爆炸,烈焰飞腾,将香菱的身影整个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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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山神雷,纯以威力而论,这并不是天子龙船上最强的武器,但以轰击范围、指向性、追踪性而论,却是最适合用来对付高手的武器,这也是小殇之所以选中它的理由,若是改用其它兵器,比破山神雷威力更大的不是没有,但一轰之下却势必玉石俱焚,银劫、孙武、任徜徉一同遭殃。
"……我相信小殇,她的计算比我准得多,选择这种攻击模式,一定是事先计算好这样对我们最有利。"
"在某个方面来说,我也算相信她,我相信她除了对你之外,根本不把任何闲杂人等的生命放在眼里。"
任徜徉老实不客气地与孙武唱了反调,这话孙武觉得不妥。但也似乎没的反驳。两人现在的位置,是攀爬在一截半断的藤蔓上,适才一轮光圈的轰炸,两人侥幸逃脱,没有被正面击中,只是被冲击风暴给波及,扫了出去。
爆炸时候的威力影响,最高地几根冲天藤蔓硬生生给炸断,或颓倒、或折腰,孙武与任徜徉所在地那根藤蔓自然也包括在内,总算两人早就料到这种情形的发生。在藤蔓炸断时,看准了方位,跳跃到另一条藤蔓上攀住,不至于变成倒霉的空中飞人,表演自由落体的惊险戏码。
抬头仰望上方,光圈爆炸所燃起的火焰,将上空烧成了一片熊熊火云,天子龙船被火云给遮蔽,只看到一大片旋转中的赤红火云,其殷如血,不住翻涌、燎烧,炽热温度就算隔上大老远,都能感到阵阵热风扑面袭来。
"真是好惊人。这样子的一次连锁轰击,威力等同时超级法宝或是神掌的一击了。太平军国时期要是有这种东西,天妖说不定就好解决了。"
"任兄,太平军国怎么样我现在是不关心啦。我比较想知道,刚才这一下,能够重伤银劫吗?"
孙武能肯定的是,这一下如果是拿来轰自己,结果绝对是粉身碎骨,但银劫的力量远胜于己,适才一记神掌正面直轰,他虽然中掌受创,却能凭自身修为挺住,还能继续战斗下去,这让自己多少有些失去信心,不知道小殇帮忙下形成地这个杀阵,能否有效地将银劫干掉。
然而,任徜徉并没有办法给个好答案,脸上同样也是忧心忡忡的表情,喃喃道:"很没把握啊……这种武器通常是杀不死绝顶高手的,不过若目标只是重创,那就未必,但银劫那家伙……天晓得青龙令在他手上,还能弄出什么鬼把戏来,超级法宝的威力可是……"
任徜徉的担心不幸言中,当满天的火云逐渐散开,一道人影从烈火烧灼的红色云海中降下,孙武就知道自己的厄运还没到头。
"真糟糕……不是只有万紫楼的武功才能飞上天吗?"
"小子少见多怪,万紫楼的轻功是当今天下武学中,唯一能飞上天的一种,但如果是使用厉害法宝,那就有很多特例了。"
"这个道理我明白,所以我才觉得我们够倒霉……能不能到哪也弄个超级法宝来装备啊?这样子打下去,太吃亏了。"
孙武的抱怨其来有自,从燎天火云中缓缓降下的银劫,身上闪烁着一种银白色的圣洁光辉,从头到脚,被包裹在一层银色的盔甲中,盔甲的表面浮现许多奇异图形,尽管孙武看不懂那是什么,却可以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能量,随着银光山东,在银甲之上缓缓流动。
就是靠着这么一层银甲守护,银劫在天子龙船的密集炮轰下全身而退。银劫身上没有带包袱,这么厚重的银甲也不可能无中生有,肯定是青龙令的异能所化,之前银劫使用青龙令,只是召唤出种种异兽或人形,想不到青龙令的召唤还能做出这种变化。
孙武还记得香菱解释过,青龙令的基本召唤,属性是金木水火土,一阶强过一阶,现在银劫身上的盔甲是金属性质,换句话说,也就是青龙令所能召唤的最强属性,银劫已拿出决心,预备全力以赴了。
"任兄,又要卖命了,没有什么建议?"
"有。第一,你的魔掌非同小可,银劫挨了一下,伤势虽然可以短暂压住,但绝不会没事,所以他一定很想与我们速战速决,而我们若想把他拖住,那……某人抗击力超强的金钟罩就很有用了。"
孙武闻言苦笑,如果早知道修炼金钟罩,在实战中会分派这种任务,自己一定会三思而后行。
"第二,你的魔掌别乱用,要等待时机。刚刚你发过一掌,现在如果再出一掌,一定会牵动舍利能量,威力会比刚才更强,但银劫那层鬼铠甲可能挡得住,所以不能用普通方法发掌,而且你若一击不中,身体可能立刻撑不住,我们也就立刻完蛋了。"
任徜徉说着,朝着孙武使了个眼色,最开始孙武不解其意,但再看着任徜徉的手势,他大概猜到了任徜徉的打算,心中一震。
这时,一道闪光划破天空,尽管被火云遮掩住部分,但还是可以很明显看到,闪过是飞射向地面上的某处,而且地面上也立刻发生爆炸,一道火光与浓烟迅速往上窜升。
现在这种时候,天子龙船不会胡乱向地上开炮,孙武不由得想到银劫适才的警告,这一下攻击很可能是针对小殇而发,看那破环威力极强,好大一块土地被炸裂,泥尘漫天,孙武更是心里不安。
"似乎是命中了啊……"
看透孙武的担忧,银劫在飘降这种缓缓开口,声音夹杂在上方火云的燃烧爆响中,有着些许的模糊。
"你这家伙到底还要还多少人才够?"
怒喝一声,任徜徉跃身而起,与孙武分别从左右两方踩踏藤蔓,联手手夹攻飘降中的银劫。第15集 第03章 神魔一击 玄音万里
孙武想不太出青龙令的召唤异能,是怎么变出一套铠甲的,不过,或许是自己的想法太过狭隘,若是召唤出来的异兽或人形,本身也具有奇特能力,那么这些异兽与人形就能再化作铠甲,贴身护卫召唤着也说不定。
(希望不要还有其它的异能,要不然……后着层出不穷,真要变成打不死的蟑螂了。)
暗自做着这样的祈祷,孙武踏着藤蔓,朝银劫飞奔而去。尽管身受重伤,任徜徉的奔驰速度就比孙武快得多,踩在剧烈晃动中的藤蔓上,几下子就靠近了银劫。
"年轻人真是勇不可当……"
银劫淡淡说着,好像没有立刻出手的打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孙武与任徜徉都觉得奇怪,顺着银劫的目光望上一看发现他好像在注意上空火云的变化。
(怪了,上头的火云有什么特别吗?银劫这家伙的眼神好怪……)
孙武望着火云,只见那一大片烧得炽烈的火焰云海,规模正在渐渐缩小,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说造成这片火云的力量源头,是天子龙船所发出的那些光圈,那么火云之所以持续燃烧,是否就代表光圈的轰击还没结束?如果真是这样,那银劫就是顾忌被三面夹击,所以才迟迟避免开战,而火云的规模缩小,就表示光圈的轰击频率减低,己方的有利情势快要消失。
"任兄,当心!他在躲天子龙船的轰击。那些光圈对他并不是……"
"殿下的目光真实锐利,既是如此,臣下就惟有先发制人了。"
银劫的说话伴随着攻击而至,双手齐挥,两道冷光几乎是同时击中左右侧的藤蔓,命中之处迅速凝结成一层薄冰,藤蔓脆化断裂。 "嘎"的一声,两条藤蔓从中折断,正踏在藤蔓上奔跑的孙武、任徜徉立刻倒了大霉,率出藤蔓之外,一起往下坠去。
如果只有这样,那还不是太严重,以两人的身手,很快都可以跃到其他窜升中的藤蔓上攀附。不至于直摔落地。然而,在藤蔓这段的那一瞬间,银劫的身影闪动,竟然高速追了下来,目标直指下坠中的孙武。
(果然来了。看来我地行情还真是好,总让人追着不放啊……)
孙武哭笑起来。但敌人杀到眼前,这不是笑笑就能解决的事,当下看准了落点,脚踏在最近的一条藤蔓上,趁着脚踏实处,劲有所恃地一刻,全力催发金钟罩,周身笼罩在一层灿烂金光中,像是一支羽箭般直射向银劫。
"早说过金钟罩实战上吃亏,殿下今日要连续体验两次,真是不幸。"
银劫左臂扬起,一阵冰寒气流急涌而出,凝结周遭空间的水汽,无中生有的情形再次发生,几十块近百斤重的坚冰瞬间形成,疯狂砸向孙武,重量加上下坠力道,立即对孙武形成一股巨大压力。
孙武皱起眉头,全力催运中的金钟罩凝聚于臂,迎向那几十块沉逾金铁的巨冰,在接触到的瞬间,金钟劲全面爆发,隐隐在体外组成一个金钟形象,灿烂的金光闪动中,孙武双臂一振,巨响声中,巨冰全数被震得爆裂崩散。
乓哗!
奇异地声响,几十块巨冰给彻底粉碎,爆发着金钟劲的孙武,看来威武有若天神,但在一瞬间地力量爆发后,耀眼的金光也有短暂黯淡,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银劫的身影就如鬼魅般出现在孙武之前,一掌直击了过来,孙武虽然挥拳迎击,可是银劫的一掌瞬间加速,又释放出一股冻气,令孙武的手臂僵硬,拳头击打不下,就这么一下耽搁,银劫的重掌已轰在孙武胸口。
"唔。"
当日宝姑娘的一掌,便打得孙武破罩降关,但在孙武的力量不断提升后,这样的情形已不复见,孙武集气于胸,预备凭着金钟罩硬受一击,再设法拉开与银劫的距离,以图反击。
哪知道,银劫的一掌击在胸口,竟是轻轻飘飘地浑不着力,丝毫没有杀伤力可言,孙武一愣,随即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力量,从胸口透入,情形与上次银劫为己疗伤极为类似,而且银劫身上的铠甲也共鸣生光,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青龙令运行的征兆。
"……果然,殿下体内虽然有针对青龙令而做的抵御法宝,能够抗拒青龙令的引爆讯号,但青龙令异能千变万化,对于探测这方面的功能,这法宝就防不住了。"
很明显的,银劫又召唤出那种肉眼难见的细小灵卫,入侵敌人的血脉之中,但若目的是探测,那要探测的东西是什么?孙武有一个很不祥的想法。
"金钟罩首五关,功成后足以抵挡普通硬物的重击,六至八关抗击力加倍,罩门仅余一个,第六关罩门尚有七寸……殿下目前的修为仅至第六关,七寸的范围并不算小,只要能找到,轻轻一击便可以摧破金钟罩,唔……罩门的位置不再上半身……"
金钟罩修炼者最恐惧的,就是被人发现自己罩门的位置,孙武这一惊非同小可,想要发掌震开银劫,但手掌甫碰到那件银白色的铠甲,马上就是一阵冰寒剧痛,幸好,孙武眼中倒映出任徜徉的影像,一股不能小觑的恐怖力量,开始在银劫背后疯狂涌起。
"唔,神掌吗?这倒是很麻烦,怎么和尚庙里尽是一堆超越肉体极限的人类?明明身体已经不能负荷,偏偏就能一用再用的……"
纵有青龙令的铠甲护身。银劫对于任徜徉拼命迫发出地一击神掌,仍是存有忌惮,不愿意硬接,正要进行闪躲,一股同样惊人地恐怖力量,自孙武体内发出,将侵入体内的青龙令能量震得溃散,又反向将银劫的手掌吸住,不让他把手撤回去。
这局面出现的可能,银劫自然是有计算过,但是当这计算中的情况成真,他的眼神却是大受震动,面具下的表情亦是极为难看。然而,这个状况并没有把他难倒。就在任徜徉的神掌将要击到,孙武的掌劲即将轰发之前,银劫的身体忽然急速旋转起来。
一个很奇特的画面就此出现。银劫像是陀螺一般急转不休,一掌黏在孙武的胸口,拔扯不退,所以就连着孙武一起扯动,两个人变成一个高速转动的大圆。任徜徉所迫发的柔和佛光来得好快,就快要碰触到大圆了。却硬生生要把掌劲挺住,不敢作最后的催发,否则一掌击在孙武身上,后果就非常严重。
孙武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去,本来要催发的掌劲,因为银劫的急速旋动,真气一下子被震散,凝聚不起来,这一掌还没发出,就已经被银劫破解了。
(可恶!难道凭我和任兄两个人,真的没办法打到他吗?)
孙武心中气愤,自己和任徜徉这两记神掌催发不易,都是拖着已经濒临极限的身体,堵上一切而发的,连能否成功发出都不确定,现在好不容易催发出来,却被银劫给轻易化解,心头一股怒火烧得快冒出烟来。
忽然,孙武脸上一凉,好像被什么冰冷液体给溅着了,一下错愕,本能地寻找液体来源,却万分惊讶地发现,这冰冷的液体来自银劫。高速旋转中地他,面具边缘赫然溢出丝丝丝鲜血,不难想象,面具底下肯定是口鼻溢血,状况恶劣。
(这家伙练得是什么功夫?居然连血都是凉的,真是冷血动物……唉呀,不对,我该在意的不是这个,他口鼻溢血,那就表示现在高速转动对他虚耗很大,并不易承受……对了,他始终也是血肉之躯,刚才吃了一记魔掌,不可能没事的,现在这样僵持,她也只是在硬撑。)
发现到这一点,孙武精神大振,竭力凝定心神,想把紊乱真气重新纳回正轨,但这件事却不易做到,银劫的急转卸劲,不住把自己苦心凝聚的真气摇散,无法成功凝劲,时间一长,被牵动的舍利能量渐渐有失控征兆,由双臂逆冲向体内各处,若是再不能宣泄,就会伤己身经脉。
任徜徉那边也不好过,豁出力量暂时逼住掌劲,等候适当时机的结果,就是神掌开始反噬自身,对肉体造成伤害,嘴角多了一丝止不住的鲜血。到了这地步,仍谁都心里有数,这是一场意志对决,谁能支撑到最后,就有获胜的希望。
(任兄好像快撑不住了……银劫应该也很难受吧,为什么能撑得下去呢?我们大家情况是一样的,难道……就因为是差了一个世代,他多了我们几十年修为,这份差距就没法跨越过去吗?)
孙武心中感叹,更注意到一件很不妙的事,自己与任徜徉对眼前这僵局束手无策,只能靠意志力硬撑,但银劫似乎不是这样,他一面急旋,一面好像在缓慢移动,至于移动方向……实在很糟糕,那边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头木兽,这是青龙令的召唤物,该是之前银劫召唤出来,去执行某种任务的,现在调了回来,尽管这木兽不算太强,却能够发挥关键性作用。
(完蛋了!这下子没可能赢得了……但是,我们还有机会拼个两败俱伤,哪怕是同归于尽,至少我们也……)
当发现败局已成,孙武脑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拼个玉石俱焚,至少也要把银劫给拖住,不让银劫再去帮助武沧澜,否则本已趋居劣势的苦茶方丈,更是必败无疑。
然而,正当孙武想要不顾一切地发掌,银劫眼中也出现一丝凝重,下发气流忽然起了奇异变化,先是周遭气流变得炽热,跟着,一道赤红色光影以极高速自下方飙冲上来。
赤红色的光影太过耀眼。一时间,孙武都有种无法正视的感觉。那种感觉依稀有些熟悉,就与梁山泊坠落时,那道冲天而起地凤凰火影很相似,无论是光与焰,两者的影像仿佛在瞬间重迭。
(是……是那头凤凰?)
孙武吃了一惊,脑中的印象很快被另一个形影所取代,那是在万紫楼中的一场战斗。自己曾看过这样的火红凤凰,横过眼前,翩翩飞舞。仿佛由九天之上降临凡尘,美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和梁山泊上的金色凤凰相比,眼前火红色的光焰,无疑更接近万紫楼中的那一幕,这个明悟让孙武又惊又喜,将那个名字嚷了出来。
"宝姑娘!"
这一个称呼喊出来。喷卷缭绕的凤凰炽焰刹时一亮,望凤凰火影的两旁收敛,仿佛收拢翅膀,露出了火焰中的美丽身影;在飞卷的火焰底下,正值青春年华的美丽肉体,包裹在一层雪亮的白布底下,像是第二层肌肤似的紧紧贴身。尽显纤细腰身的婀娜多姿,曼妙的曲线,在火光中凝化成一幕令人心头狂跳的景象。
优雅、高贵、性感、野性,多种不同的魅力集于一身,不仅附近的任徜徉为之惊艳,目放异彩,就连孙武都禁不住心头一震,脑海里更浮现一个念头。
(万紫楼这个门派,还真是挺奇怪的……战斗的时候,衣服都习惯穿那么少吗?上一次在破商店战斗,宝姑娘穿得也不多。)
孙武所想的东西,在场另外两人无暇注意到,因为凤凰火影高速冲天而过,一下轻巧回翔,自藤蔓上擦过,那头作势要扑击的木兽,给火焰一带,立刻爆炸成满天的细碎木屑,跟着便化作无形。
本来就没有人认为羽宝簪的到来,是为了帮助朝廷,现在这一下出手,事情更是在清楚不过,银劫冷冷地道:"袭击朝廷命官,这是形同谋逆的大罪,不是一句误会能够了事的,万紫楼已经做好了准备?妳自信不会后悔?"
换作是妃怜袖,这一句话还能够起到效果,但对于羽宝簪,回答就非常简单,凤凰火影轻易摧毁木兽后,再一下回翔,却是直扑向银劫而来,雪白如玉的皓腕轻挥,立即卷起一道火柱,居高临下,直击向银劫的头顶。
这时青龙令所召唤出的战甲,灿发异光,羽宝簪所轰发的火柱甫一近身,就被银亮的异芒给挡住,迅速被凝冻消散,只余一阵和爽清风。短兵相接,以结果上来说,羽宝簪的全力一击,并不能攻破银劫的防御,算是落在下风,但羽宝簪攻击的本意,却是完美地达成了。
直击头顶的一击,不能不挡,可是当银劫催动战甲抗击力,化去这一击的同时,必然的结果发生,就是战甲其他部位的抗击力减弱,银劫旋转的速度也减慢下来,无法再牵制孙武的内劲。
束缚一解,孙武的内劲再无抑制,在体内急速运转,每转一周天,就更强盛一分,佛血舍利蕴藏的能量被牵动,势若万马奔腾,不可抑止,邪异的红光很快就灿发出来。
红光并不是现场唯一的光源,另一道和煦如初阳的雪亮光华,也在银劫的另一侧亮起,清朗如日,直迫而来,当这道圣洁佛光开始照亮银劫身边,战甲上的银辉也被添了亮度,犹如一轮冰清明月,与炽热的烈阳争辉,两股力量僵持不下,相互对峙。
这一幕看在任徜徉、羽宝簪的眼里,俱是心中骇然,银劫先中一记魔掌在先,后来又承受天子龙船炮击,再与孙武一番周旋,连连催动青龙令,体力耗损甚巨,现在任徜徉的神掌击来,他竟然还有余力抵抗,实力之强,委实令人讶异,不愧是走过太平之战的绝顶强人。
假如这样子比拼下去,两边的胜负之数尚是未定之天,可惜这番比斗的结局,却部不是又他们双方决定,当神掌与青龙战甲难分高下,另一道更为炽烈的红光,吞天噬地而来,青龙战甲上的银光瞬间就被吞没。
如来神掌 佛光初现!
如来魔掌 魔动山河!
神、魔合流。这种不同属性的力量相辅相成,威力绝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在这两掌的合击之下,举世无双的超级法宝,也显得不堪一击了,就只听见一声破锣似的"哐当!"哑响。这声响只有短短一瞬,跟着,两掌合击所卷动的气流,像是洪水滔滔,发着巨大的轰隆声响,一下子就把中央的银劫给淹没。
孙武全力发出一掌,惊愕发现这一掌的力量比上次更强,再与任徜徉的一掌合流,石破天惊。可以确信银劫纵有青龙令辅助,也不可能再全身而退。
(别说是银劫,就算是武沧澜,应该也接不下这一掌来,说是这掌还轰不死他,普天下恐怕再也没了死人。)
孙武确信这一点,可是掌心忽然一震,好像有什么力量反弹回来。初时并不强,但后来反震力道疯狂递增,简直像是对面有人以神掌向自己轰击。
(糟糕!神掌这种武学不知道会不会和魔掌相排斥,如果会的话……现在我与任兄对击,岂不是要有大麻烦?)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反震力量增加到无法承受的地步,孙武看到另一侧的任徜徉双臂喷出细细血丝,一口鲜血喷出,伤重的肉体不堪负荷,神掌的气劲崩溃,整个人往后一倒,跟着就从所立足处的藤蔓上摔下去。
任徜徉这边的掌劲崩溃,孙武掌上所感受到的压力顿轻,可是,神、魔两极的合击一瓦解,原本无懈可击的形势,登时出现了一丝空隙,"嘭"的一声,一个满是血色、形体扭曲的身影,向上突破飞出,借着掌力轰击的余劲,大有一飞冲天的声势。
孙武瞥见这截血影,当然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想到若是这么让银劫走脱,虽然他多半无法再战,可是辛辛苦苦恶斗到这时候,若还是给敌人走脱,那感觉实在太不甘心了。
就为了这口不甘心的怒气,少年不顾一切,鼓催体内的舍利能量,趁着魔动山河的掌劲未散,以余劲迫发出最后一击。就只看到一度显得正要淡化、消散的雪雾,忽然一震,跟着就再度变得浓稠、翻滚,仿佛那是一团浓得随时都要滴出血来的魔雾,最后,整团雪雾就如同火山爆发,朝上方轰的一声震法出去。
那道借助掌劲往上射的血影,去势奇快,直指天子龙船而去,但是当魔动山河的余劲,做着最恐怖的爆发,那却是躲也躲不过的结果。满天雪雾以惊人的高速向四方疯狂延伸,后发先至,瞬间就将血影给吞噬,整个过程就像溃堤急流冲走小石子一样,画面太过壮烈,甚至连那惨嚎声都显得渺小。 !
(成功的干掉他了!)
这个结论其实言之过早,不过孙武并没有详细检查它的余裕,在极为短暂的兴奋过后,耗力过巨的少年无以为继,剧烈的晕眩感袭来,孙武身形一滞,迅速朝下方摔落。
这种程度的摔落,本来不是什么问题,只要看准落点,跳跃到附近其它藤蔓上,就不会受到伤害,然而,坠落中的孙武却是祸不单行,催运佛血舍利而造成的能量失控,真气开始在各处经脉中窜走,势道奇猛,久违的撕裂剧痛迅速在各处关节出现。
如此一来,孙武疼的眼前发黑,几乎当场晕死过去,尽管知道自己在坠落中,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全身动都动不了一下,仍凭耳边风声呼啸吹过,脑海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
(真是荒唐,以前不出没想过会死在舍利上头,但现在不是炸死,是因为舍利而活活摔死,这……这算不算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眼看着摔落速度越来越快,尽管看不到下方景物,却也知道地面越来越近,少年心中一急,忽然看到一抹红光飞射而来,正是刚才救急的那道凤凰火影。
"……是……宝姑娘。"
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声,红影已高速掠至身边,左掌一撑,柔劲先把孙武下坠力量化去小半,跟着便是化托为扯,把下坠力量转为横飞,拉着孙武的衣领,朝最近的一棵藤蔓飞冲而去。
与凤凰同飞,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因为同样接受救助。被宝姑娘用另一手抓住的任徜徉,也被沾到红色火焰,他的表情看来就和温暖没有什么关系。十足十露出非常痛苦,好像正被烙铁灼烧般的感觉。
很明显的一点,这种火焰不但炽热,而且绝对是有杀伤力的,要不然任徜徉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孙武只是想不通,为何自己能够例外,不受火焰所伤。
"别想太多,全力运气镇压你的伤势,不然让舍利能量爆发,大罗天仙都救不了你的一条小命。"
宝姑娘的声音,委实是悦耳好听之至,不过孙武听了却觉得有点奇怪。自己身受佛血舍利内创之事虽非机密,但也应该不是人尽皆知,怎么宝姑娘会知道这件事呢?
情急之下无暇细想,孙武运转真气,尝试纾解舍利能量的狂暴冲击。出奇地,宝姑娘周身所灿发出的红色火焰,竟化作丝丝暖流,让自己痛楚大减,也进一步得到与舍利邪能对抗的力量。
万紫楼的身法奇速,宝姑娘眨眼间便带着两人从半空中回到地面,甫一落地,左手扔开任徜徉,右手将孙武放在地上,协助他盘膝坐下,跟着便绕到他身后,一掌贴住他背心,源源不绝的把真气传输过去。
论修为,羽宝簪是当今年轻一代高手中的佼佼者,这一番催动力量,周身红光闪动,仿佛全身笼罩在火焰之中,这番现象看在任徜徉眼中,不由得暗自心惊,确认羽宝簪的真正实力更在其所享威名之上。
"但……古怪了,为什么万紫楼的少当家,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慈航静殿与朝廷的斗争中?这可古怪的很啊……"
任徜徉几声低语,还没整理出个头绪来,忽然见到宝姑娘一声轻咳,周身火光忽然黯淡下来,一道鲜血从她美丽的唇边溢出,划出一道血线。
"量力而为吧,佛血舍利的能量,就连我那和尚师父都只能勉强镇压,凭着妳我的修为,没有能耐帮小子卸出暴走的舍利邪能。"
任徜徉出言劝阻,说了几句,看见宝姑娘咳血的模样有些不对劲,不似单纯被反激的内劲所伤,顿时省悟。
"妳……妳早已受伤了?是谁伤了妳?"
万紫楼的少当家离奇前来,这已经是怪事,居然还先受了内伤,任徜徉真是搞不懂眼前正唱着哪出戏。
宝姑娘朝任徜徉望了一眼,面纱之上的双眸,在火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却仍可以看见它所透漏的讯息,很明显地在告诉任徜徉,不要过来打扰,而她的手掌仍贴在孙武脑门、后心不离,将内力泉涌输入。
无奈,任宝姑娘怎样鼓催内劲,相对于佛血舍利的充沛邪能,输入的内劲都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起不了作用,而孙武的脸色也越来越红 ,仿佛全身血液都由体内被逼至表面,即将从毛孔疯狂渗出。
如果在这么下去,孙武必死无疑,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宝姑娘眉头一皱,双目中神光闪烁,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要以特殊功法来催逼力量,双掌刚要发劲,忽然一股奇异的玄音,不知从何而来,初时像鸟雀啾鸣,叽叽喳喳,但迅速转为激昂清越,直如九天凤鸣,穿霄破云,没有任何障壁挡得住这股声音的透入。
宝姑娘闻声剧震,仿佛听见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东西,正要发劲的双掌登时僵在半空,而她的震惊,同样是识货之人的任徜徉则是百分百理解,甚至脱口叫出声来。
"这是……凤凰七绝……凤羽玄音!"
凤凰七绝,是万紫楼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据说只有万紫楼主凤凰夫人和少当家羽宝簪得以修炼,现在七绝之中的玄音忽现,宝姑娘正在替孙武疗伤,任徜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凤凰夫人亲临此地了。
果然,玄音过后,大气产生波动,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了。万紫楼的凤娉翱翔,是天下轻功身法第一,自天而降毫不稀奇,任徜徉本来抬头仰望,预备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美丽身影,但情况却似乎不如预期,天上降下来的东西非但不是人影,甚至也不美妙,而是一件庞然大物。
这件庞然大物高逾十尺,重量起码有万斤,如此从天上急坠而来,将所经之处的藤蔓全数拉断拉毁,坠势不止,要是被这等重武砸中,便是金钟罩的绝顶高手也要成肉泥,任徜徉百忙之中连跃带滚,险险避过,但正在重物坠砸中心的两人却没这等好运,轰然一声响中,两人被这奇异重物砸个正着!第15集 第04章 金钟天降 破立功成
万斤重物自天而降,本身的重量加上急坠之势,一路重砸下来,之中虽然遇到藤蔓牵扯阻隔,但却没有能够起什么阻碍效果,这件巨物以撕天裂地之威砸下,轰然落至地面,将走避不及的孙武、宝姑娘都砸在下头。
“小、小子!”
任徜徉被眼前所见惊得心胆俱裂,周围地面被砸出老长的巨大裂缝,中心更整个被这万斤巨物给压沉下去,血肉之躯被这等重物打个正着,哪里还有命在?孙武和宝姑娘肯定是当场身亡了。
两名战友突然这么死的不明不白,任徜徉的理性无法接受,有了短暂的错愕,但很快回复过来,拖着伤疲之躯,靠近过去看个究竟。
这件酿成惨祸的天降巨物,非石非木,赫然是金属材质,而且还不是一件普通金属,外头有很多管线,像是某种机械,担又不是很精巧的制作,反而像是紧急拆下许多机件拼组出的急就章成品。
至于这件金属巨物的用途是什么,任徜徉不得而知,但看见管线接缝不时有蓝色火光窜闪,外壳上还有一些不同颜色的灯泡忽明忽灭,显然这件金属巨物是一个极大的机件聚合体,而且还正在运作,发挥着某种功效。
“奇怪,这个东西……难道是某种法宝?但又怎会有法宝这样巨大?这种法宝要怎么使用?”
任徜徉惊疑不定。但若这件巨物是某种法宝,那么内部有很大的可能是中空,换句话说,孙武与宝姑娘并没有被这件东西砸个正着,只不过是被笼罩在当中而已。
若真是如此,那么孙武与宝姑娘就该没有多少生命危险,只不过这件巨大法宝正在运作,他们两人置身其中,多少会受到影响,这到底是吉是兄,就难说得很。
任徜徉无计可施。抬头又望向天空,想探索这件巨物的来处,可是天空之中白云飘飘,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物体,即时真的有,那也是藏在云层之上,望之不见。
仰望无用,任徜徉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自己疏忽了什么东西,当他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那件万斤巨物,赫然觉得这件巨物的外型很眼熟,像极了自己最近看熟的某件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
任徜徉苦苦思索,终于一个线索在他眼前从模糊到清晰。他想起来这件巨物到底像是什么了。
“钟!这是那个小妖怪一直建造失败的金钟啊!”
小殇最近耗费大量时间、人力物力,反复铸造巨大金钟的事,任徜徉自是熟知,也把金钟的外型看的很熟,而眼前这座庞然大物,撇除复杂与丑陋的外部管线不谈,单纯以外型态轮廓来看,无疑就是一座巨大的金钟。
之前小殇也曾公开说过,没有合适的工厂设备做后盾,单单只凭慈航静殿的人手与材料去铸造金钟,那根本是用来碰运气、等待奇迹发生。眼前这座金钟尽管外型丑陋,明显是用无数拆下来的机件拼组而成,但却可以实在地运作,代表着铸造成功,那委实不知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先是一个羽宝簪忽然而至,跟着又莫名其妙一个巨型金钟从天而降,任徜徉一个头两个大,疑惑起万紫楼在此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搞什么啊……该不会也是来渔翁得利的吧?”
这句话才说完,任徜徉忽生警觉,发现有人群正快速往这边靠近,抬头一看,正好瞧见一群身穿黑色盔甲的重装士兵,快步包围过来,为首的一人赫然是个独眼女军官。
“呃,是妳啊?”
任徜徉不是孙武,与纳兰元蝶没有那么深的牵扯,但纳兰元蝶也是现金年轻一辈的杰出人士,任徜徉又是经常生事的危险人物,所惹出的火头大半还烧往御前侍卫,为了这些理由,纳兰元蝶与任徜徉并不陌生,一见面就认了出来。
“姓任的!今天慈航静殿垮台,你的护身符也没有了,若是还冥顽不灵,抗拒王师天威,现在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这摆明是趁我伤,要我命了,不错!有眼光,但我任徜徉何时靠慈航静殿做护身符?你们这群够杂碎有什么了不起的?御前侍卫一向是我任某人随便玩弄的东西,哪个不怕死的,尽管给你爷爷踏上前来!”
一番话说得威风凛凛,不过当任徜徉这一番话说完,口中呛出大量鲜血,染红前襟,显示身受重伤的事实,再有威吓性的说话都失去效果,一众御前侍卫眼中放光,摩拳擦掌,预备扑冲过来消灭敌人,立下大功。
“那小子呢?到哪里去了?”
纳兰元蝶目光游移,在搜寻孙武的踪迹,比起任徜徉,她仍是执着于孙武的存在,而这正给了任徜徉操作的空间。
“哈,那还用问吗?打倒了银劫这个中阶头目,下一个目标自然史大头头武沧澜,小子他一身是胆,已经去为民除害了。”
“什么?银劫大统领被打倒了?”
正如任徜徉所料,一听到银劫被打倒,这消息震撼了全体御前侍卫,不过,银劫的不败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御前侍卫们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多数人都捧腹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一个极为荒谬的神话。
“哈哈哈,有没有搞错?单凭你们能达到银劫大统领?别说梦话了!”
“嘿,不信吗?银劫那厮也不过是个人,不是神啊,为什么打不倒?刚才我和小子联手,神掌魔掌合璧,银劫就粉身碎骨,死翘翘了,嗯嗯,你们该不会说没侦测到刚才的爆炸能源波吧?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呸!”
任徜徉一面说着,一面也注意巨大金钟的动静,无论如何,这个巨型法宝仍在运作,自己得要设法拖延时间,不能让人破坏它,幸好,巨大金钟上的灯光闪动频率变快,亮度也飞跃性递增,看来是正在全力运转,照这声势评估,应该不用等上七天七夜之类的。
总算幸运女神还站在任徜徉这一方,当他说出神魔合璧,将银劫粉身碎骨后,本来还显得坚定不移的御前侍卫,终于开始动摇了。
如果神掌是当时一等一的神功绝学,如来魔掌更是当年天妖的无敌武技,若真是这两门神功夹击,纵然是武沧澜都未必能讨得好去,更何况是一个银劫。而刚才在来这里包围之前,确实侦测到不可思议的巨大能量冲击,武功高的侍卫甚至还感觉得到。
特别是,当领队的纳兰元蝶都一副震骇表情,不由自主地瞥向空中,其他看到她这等表情的御前侍卫,哪可能还镇定的住,马上就陷入一片哗然骚动中,众人纷纷质疑,那个不败的银劫统领怎么可能被打倒?
不过最有趣的一点是,在这众多的质疑声中,任徜徉隐约感受到一股幸灾乐祸的气味,想来银劫这个大统领实在是太不讨人喜欢,手下人听到他的亡故,震惊之余,也都还有一种从此解脱了的喜悦,这一点倒是敌我双方的难得共识。
要是继续保持沉默下去,应该是还能多拖上一点时间,可惜身为总指挥的纳兰元蝶仍有着智慧与眼光,察觉到伤重的任徜徉非但没有试图逃跑,还站在那座金属大钟前,动也不动一下,这分明就大有问题,略一思索,马上就得到答案。
“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他只是想拖延时间,别被得逞了!”
纳兰元蝶一语喝破任徜徉的打算,任徜徉脸色不变,打个哈哈,还想用其他方法遮掩,纳兰元蝶已经命人环绕大钟拉开队形,预备攻击。
无独有偶的一点,当纳兰元蝶一声令下,任徜徉背后的大众忽然发出奇异声响,是那种非常急促、近似某种警告的声音,这样一来,不用纳兰元蝶叫喊,任谁也知道这座大钟有问题了。
“攻击!”
“不用管那姓任的,先把大钟破坏!”
很明显的,巨大金钟是某种法宝,而且正在运作,没有知道它运作完毕的结果是什么。这个事实让人紧张,御前侍卫不等纳兰元蝶下令,就已经采取行动,对准大钟掷出手中的武器,有喷火羽箭、爆裂镖枪,还有特殊的链子雷,都是高破坏性的法宝,一起朝大钟掷去,如果一如预期,这座万斤大钟会在顷刻间被破坏。
可是,世界上的事很多就发生在预期之外,几十件攻击法宝一起仍出,任徜徉本来应该不可能挡得住,但天上忽然响起一下惊雷,声音来的古怪,而造成的效果却非常明显,金属大钟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不但通体发出灿烂光辉,外部甚至萦绕紫电,猛烈电流在金钟外部旋绕,那些法宝还没接近金钟,就全数被强烈电流给迫爆,炸成粉碎。
连声爆炸,形成了满天烟尘,纳兰元蝶不等烟尘落地,就慌忙下令,催促发动攻势,让御前侍卫对金钟进行第二波、第三波的攻击。连续的密集攻势,形成了连锁大爆炸,轰然震响,连地面都止不住剧烈摇晃,然而,当烟尘逐渐消散,实现回复清晰,呈映在眼前的事实,却是那个巨大金钟屹立不倒,分号无损。
“这……这怎么可能?”
纳兰元蝶讶然于眼前这金钟的抗击力,照理说,这金钟外表全是复杂机件,连个外壳都没能好好装上,该是品质粗劣的不良品,哪怕没有外界攻击,它自己一下接触不良就炸了,那也不足为奇,可是偏生就是这么一个不良品,抵挡住御前侍卫强大火力的三波攻击,连站在金钟之前的任徜徉都安好无事,这又该怎么解释了?
“哈,只会说这不可能吗?这可是三流小说中九流坏人的台词啊。纳兰小姐,妳是御前侍卫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该只被分配到这种台词啊。哈哈哈哈。”
任徜徉的笑声大而刺耳,听在纳兰元蝶耳中更是气愤,只是她却看不到,适才攻击被巨大金钟诱爆时,任徜徉慌忙趴倒在地上,籍以躲避大爆炸杀伤力。事后又要立刻爬起来,扮演一副没事人样子装酷,种种虚张声势的辛苦。
不过,辛苦总是有代价的,任徜徉站在电光乱窜、处于能量狂暴化的金钟前,大放厥词,自信满满的模样,看在一众御前侍卫眼中,无疑是一幕恐怖的画面,人人望而色变,不敢往前发动攻击。
“没有的废物!你们这样也配得上御前侍卫的威名吗?”
纳兰元蝶叱喝部属,但马上就被任徜徉出言嘲弄,“啊哈,原来御前侍卫还有威名可言,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呢?纳兰小姐,妳也不要只是会催促部下,真要看我那么不良,现在过来单挑如何?任某对女性一向礼遇,若是我们两个单挑,让妳一手一脚又有何妨?”
唤作是别的指挥官,看到部下畏惧,自己也会心存忌惮,但纳兰元蝶虽然在智略与运气上有些欠缺,却绝对是一名身先士卒的勇将,听任徜徉这样挑衅,眉头一杨,低喝了一声,“姓任的,你这是找死,”就阔步往前。
任徜徉是重伤之身,看纳兰元蝶应约而出,心中登时叫苦,莫说自己此刻无力动手,就算神完气足,自己也不愿意和女性比武,投鼠忌器下,这一杖要怎么打下去?不由得暗骂后头金钟效能太慢,运转到现在还迟迟未有全功。
这年头一生,后头忽然传来一股奇特的声音,很是耳熟,像是最近常常听到的声音。
“等等……这个声音该不会是……”
记起来了,之前在藏经阁前的广场,每次小殇进行铸造巨型金钟,铸造失败要大爆炸前,就会听见这样的声音。照理说,小殇铸造的是失败品,所以会爆炸,而眼前的这座巨大金钟是成功作品,不该还会爆炸解体,但是……
任徜徉突然想到一个重点,几日前偶然与小殇谈话,问到她师承何处,她冷冷的伸手指向天空,自己还以为是她的师父已然亡故,不再人世,但现在看来,应该是说“我的师父在天上”,唯有如此解释,这从天而降的巨大金钟才说得过去,但如此说来,这对师徒会不会有着一脉相承的风格呢?
“啊!别的风格继承下来也就算了,连这种恶劣习惯都一脉相承,这还有没有人性啊!”
发现大事不妙,任徜徉马上有了决定,而一众御前侍卫眼前也就上演了非常荒谬的一幕。
原本站在金属巨钟前一步不移,摆出死守姿态的任徜徉,忽然飞也似的拔腿逃离巨钟,边跑还边发出惨叫。
“你们师徒俩都是畜牲~~~~~”
跑得奇快,任徜徉眨眼间就窜入林中,跑得不见踪影,只剩下御前侍卫香菇愕然,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待得清醒,这才预备再次发动攻击,可是没等他们行动,异变已生,萦绕巨大金钟外的紫电、强光,瞬间疯狂提升了亮度,逼得人们无法正视。
紧跟着,剧烈的地震开始出现,把周围的土地震得有如海浪波涛,摇晃不定,没有人能稳住身形,而不可思议的事情也随之发生,附近的草地、树林、藤蔓,仿佛失去生机,瞬间枯萎,缤散凋落。
奇特的景象,无法用常理解释,给予人们的第一个联想,就是这些植物都被吸尽了生命力,所以才会瞬间枯萎若此,而被吸走的生命力流向何处,自然是只有一个解释,就是那座不可思议的巨大金钟。
“不好!快退!这座大钟有问题!”
纳兰元蝶警觉到事情不妙,叱喝属下尽快离开,可是却已经慢了一步。巨大金钟仿佛是一大块烧红的烙铁,在高热之下,整个烧灼呈白热化。散发着无比高温,将周围一尺的空间燃烧起火焰,接着就是一声轰然巨响。整座大钟夹带炽热气流往四周炸开,无数铜块铁片疯狂袭向周遭,所过之处,都造成毁灭性的惨剧。
理所当然,围绕在大钟周围的御前侍卫,首当其中,被这场巨爆轰个正着,哪怕是拥有金钟罩第五关的好手,也给以万斤之力炸出的大钟碎块命中,全身筋折骨断,惨死当场。
纳兰元蝶站的位置也不好,正处于爆炸威力最强的范围内,以她的修为,要是被轰中,肯定是惨死收场,但她启动法宝,赤龙火眼的红芒透出,在身前形成一道气芒,暂时挡住了夹杂着无数碎金属块的冲击风暴。
爆炸的威力实在太强,纳兰元蝶支撑得万般艰难,滴滴汗珠不住从额顶滑落,心知自己即将不支,正要运动那禁忌的燃血力量,红芒所形成的护罩已破,无比炽热的气流直轰过来。
要是被这股冲击波打中,惨死是必然收场,纳兰元蝶自忖难逃此劫,忽然一道劲风袭来,将她扑倒在地,连续打了几个滚,尽管狼狈,又受了些皮肉伤,但却因此保住了一命。
当纳兰元蝶惊魂甫定,睁开眼来,却看到一个男子扑倒在自己身上,面孔还很熟悉,定睛再一看,赫然就是任徜徉。
“你这无耻之徒!”
双手施展不开,纳兰元蝶的反应很直接,几乎是本能的抬起膝盖一顶,直接撞向任徜徉的胯间。以任徜徉的武功,要避过这一击本来不难,但不知为何,他竟躲不开去,被这一下打中,惨呼一声,整个人被打飞起来,重摔落到旁边。
“唉呀!”
任徜徉几乎摔得翻了白眼,呻吟道:“妳这女人……恩将仇报……没良心!”
呻吟声中,纳兰元蝶看见任徜徉的背部,这才明白他为何闪躲不开,因为他背上鲜血淋漓,Сhā满了细碎的金属块。
刚才那瞬间,任徜徉把纳兰元蝶救出,但自己却没有这等好运。用背部去硬挡爆炸碎片的他,为了这一下可能毫无意义的英雄救美,就把自己搞到伤上加伤。
“你……姓任的,你在搞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做?你、你这又是在弄什么诡计?”
惊慌失措,素来以精英自命的纳兰元蝶,也只能出口这些可笑的陈腐言词。眼前的情况,她并非看不明白,只是心里接受不了,理智强势运作之下,唯有将这判断为对方在使阴谋诡计。
“……去、去妳爹的,我这样子像是在玩阴谋诡计吗?对妳玩诡计需要拿命去玩?”
任徜徉的呻吟,听起来已经衰弱得像是垂死呻吟了,连续的重伤,这位贵公子也禁受不起,得要盘膝做起,将洗髓、易筋两功同发,红蓝光芒迅速绕体一周,所有Сhā入体内的金属碎块全数逼出,脸上也稍微回复血色。
见到这样,纳兰元蝶的疑虑稍释,因为以目前的状况而言,任徜徉确实没有必要拼着生命危险,来行此狡计。
“我们是敌人,还正在交战,你不是和御前侍卫有深仇大恨的吗?为什么还要就我?”
语气惊疑不定,纳兰元蝶的声音少了一份坚毅,出现里显著的动摇,而与之有别的,任徜徉则是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回答。
“谁管妳是什么人啊,我只知道妳是女人。御前侍卫是我死对头没错,但妳可是个女人啊,要是我对妳遇险视而不见,那我任徜徉还算是人吗?”
简单一句话,强势表现了任徜徉所坚持的信念。那一瞬间的凛然之姿,就连纳兰元蝶也为之动容,只可惜英雄不易为,任徜徉认真的说完这句话,脸色忽然一变,大口鲜血激喷而出,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姓任的!”
纳兰元蝶大吃一惊,更看得出任徜徉这一下伤势发作,非同小可,若是得不到救治,不过是一时三刻之命,但说要说救治,自己似乎没有这种能力。而且敌我立场有别,刚才还要杀的人,现在如果动手去救,这也未免太荒谬了。
“该不该救……”
加入纳兰元蝶这么思考下去,任徜徉就死定了,所幸在她有所决定之前,劲风卷起,一只金光闪闪的手掌飞飙而至,紧急贴在任徜徉的背心,雄浑劲道传输直入。不仅协助任徜徉镇压伤势,还令他体内真气运转呼应,红蓝二气再度缭绕身体,时间比刚才更长数倍。
易筋、洗髓并发,堪称是天下一等一的疗伤技巧,任徜徉的危险伤势获得控制,保住了性命。
纳兰元蝶吃惊之余,望向任徜徉的身后,当手掌上所透发的金光慢慢敛去,连带也显出了身后的形影。
“是你!”
要说不讶异是不可能的,纳兰元蝶与孙武有过多次遭遇战,亲眼见到他一次比一次更强,实力不断飞跃,可是此时的他,神完气足,眼中精芒内敛,与上一次所见相比,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似乎是进入了真正的高手境界。
这不寻常的变化,肯定是与那个金属大钟有关系,纳兰元蝶看得出来,却猜不到那个金属大钟到底有何作用。
在孙武身后还有一个人,纱巾遮住面孔,看不见面容,但从那轮廓来看,已可确定是一名绝色的美人。所穿的红色纱裙,一双雪白的手臂与香肩都露在外头,莲步轻移,尽显绝代风华。
这样的美人,绝不会是无名之辈,纳兰元蝶很快就猜到对方的身份,尽管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但既然此人在此,孙武看来又是一副力量大进的样子,自己想要对付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了。只不过,打是打不成,难道就这么转头走了吗?这……似乎有说不太过去。
“军官小姐。”
出声的是孙武,正在运功的他,还行有余力开口说话。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声音中少了几分愤恨,因为上次听路飞扬提到,纳兰元蝶也是武沧澜的私生女之一,对彼此相同的处境多少有几分恻隐之心,本来怨愤她攻破梁山泊的心,稍微淡了,再者,实际接触到武沧澜、银劫这等头目级人物后,才发现自己应该敌对的人是他们,如果每个小角色自己都要去恨、去怨,那也未免太伤神了。
“我想请问妳一件事,武沧澜的命令,妳明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去执行呢?妳应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吧?”
就在场所有人的判断而言,这实在是一个蠢问题,不过孙武本就是蠢问题与蠢事的专家,会问这种问题毫不奇怪,纳兰元蝶本可一笑置之,但来自孙武身后那名美人的强大压力,却迫使她必须回答。
“这……这还用得着问吗?那是皇帝陛下的旨意,是圣旨,有人可以违抗圣旨吗?”
可以解释的理由有很多,但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一句,无关无对于错,就只是至高无上的圣旨必须被遵行。这一点本该能得到人们的认同,但习惯问蠢问题的少年,这次却提出一个令纳兰元蝶语塞的质疑。
“那是一个扭曲妳一生,把妳生命玩弄的人,为什么妳还愿意继续服从他,让他以驱使妳为乐,满足他变态的乐趣呢?”
这个问题,纳兰元蝶答不出了,她脸色苍白,如遭雷噬,险些一跤跌坐到地上,充分反应出内心的震撼。
看到她这样的表现,本来想说什么的宝姑娘选择闭口不言。无可否认,这个问题的刺激性太强,但孙武会提出这个问题了,应该也代表了他自己亦有同样的心理直问吧?
这样也好,孙武能把这个问题提出,证明他已经克服了这个困惑,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晓得该怎样去面对这难关了。
思量间,孙武的疗伤程序已经完成,从地上站了起来,照道理说,这样大损元气的输功疗伤,时候如果不歇息良久,都可能连站都站不直身体,可是孙武一下子便站起,精神奕奕,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这点委实令人称奇。
“宝姑娘,我知道妳是为何而来,承蒙妳的援手,非常感激,现在请妳照顾一下任兄,好吗?“
孙武望向慈航静殿的后山,点头道:“我想去完成几件该做的事。”第15集 第05章 三方合战 毕生难忘
任兄被宝姑娘输功救治的时候,孙武自知情况危急,而且从体内气血翻涌如沸的征兆看来,自己这一趟应该是必死无疑,无论是自己或宝姑娘,都没有能力制止失控的舍利邪能。
(糟糕啊!这样子恶化下去,不但我要没命,而且还会造成大爆炸,伤到宝姑娘的,那可对不起人家……)
对于自己的生命危险,孙武并没有显得很焦急,事前早已知道有这结果,自己虽是个热血方刚的少年,却不是鲁莽之辈,本就是拼着一死在赌命发掌,现在有生命危险,那是应有之报,倒也不必大惊小怪了,反而是牵连到旁人,这点非属本意,就令孙武大为焦躁。
(哎,如果小殇在这里就好了,她对于处理大爆炸这种事最拿手,一定有办法来……呃,我怎么会想到向小殇求助?真是走投无路了……)
生死关头还能拿这个开玩笑,孙武也对自己的镇定感到不可思议,不过话说回来,都要没命了还能这么轻松,那也该称得上一句死有余辜了。总之,若死亡真是不可逃避,那是无话可说,但千万不能连累到旁人,否则便万死莫赎。
(我、我该怎么办……不过,还好,起码吧银劫干掉了,不算白白牺牲。)
种种念头在脑中闪过,孙武焦急得汗珠频流,与这份压力相比,肉体正承受的高度痛楚根本不值一哂,然而,尽管附近已没有人能阻止这必死局面的到来,但在九霄云外,却有人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在情势最危急的一刻。送来了救命援手。
轰然巨响声中。巨大的金钟自天而降,最初孙武并没有看见那是什么,只是觉得一件庞然大物,仿佛巨山压顶,沉重地空气压力令全身骨肉都是一阵剧痛,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巨物已经把周围整个罩住,这是孙武才发现此巨物内部中空,若非如此,自己早就和宝姑娘一起被压成肉泥了。
(是什么东西掉下来?这是什么啊?)
孙武抬头张望。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地黑暗中,忽然大放光明,巨物内部闪烁起刺眼的金芒,并且发出吵杂的机械声,紫色、红色、黄|色、绿色……多种不同颜色的指示灯一同亮起,灿烂金芒在巨物内移过一圈后,锁定孙武为目标,开始集中照射在他身上。
(这不是普通的大金属块啊!这……这是法宝,很巨大的法宝。)
少年的这个判断没错。但更奇怪的一点,是从金芒锁定照射在自己身上那刻起,那种骨肉撕裂的剧痛,忽然之间没有了。
剧痛的由来。是因为佛血舍利地失控邪能窜行经脉,如决堤洪水般冲击血肉。造成创伤,所以才会痛得如此厉害,而现在痛楚消失。这代表着什么?
孙武一时间想不太明白,但自己所修炼的金钟罩忽然自行开始运转,真气飞快流过体内各处,打通所有淤塞,续补破损伤口,以强大能量治愈伤势,将本来的濒死重伤压制、治疗。
不只是单纯治疗而已,金芒还起着另一个作用。孙武发现自己金钟罩的内劲飞快运转,不住攀升,从第一关开始迅速进阶,第二关、第三关……一下子就运行到自己目前极限的第六关,而且还有持续上冲的现象,这一切似曾相识,与在云路天梯时晋级到金钟第六关时的情景如出一辙。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孙武这次立刻反应过来。金钟罩的正版秘籍,自己早已熟记在心,现在连忙默运真气,以第七关地金钟口诀配合,只觉得全身真气如野马奔驰,迅速绕体一周天后,全身忽地一震,成功冲破旧有范畴,提升至金钟第七关境界。
力量突破,抗击力倍增,尽管仍远不能与舍利邪能相较,可是比起先前的状况,确实有所改善,而且金芒所输来的能量未止,还像是引导些什么,这情形也让孙武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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