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注写的是:祁凌父亲。
内容如下:
林老师,您好。
我是祁凌的父亲,首先感谢林老师近几年对祁凌的关怀和栽培。犬子成绩差,多年来放养惯了,性子野,您多担待。
最后这一年里,希望林老师多多费心,做父母最大的愿望是他平安健康。
道上的事,我也听得七七八八,祁凌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那里。
告诉他,万事有因果业障,人生有潮起潮落。
祝: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祁凌抬头,与缺心眼对望着。
黑墨般的眸子如深海万里,似有狂风暴雨在一瞬间来了又去。
没人能看出,那一刻,祁凌在想些什么。
隔壁初一中。
祁迟本想上楼顶天台溜达,万万没想到这个秘密基地会碰到别人。他看了看时间,离上课还有几分钟。
远远看去,是个女生。
祁迟有点退却,是个男的还好,顺眼的留下,一起抽根烟聊两句。不顺眼的叫走,自己还是能落个清净。
女生就麻烦了,话不能说重了,还得挑别人能接受的说。
慢腾腾走过去,刚要开口,一看,嘿,熟人。
“温如水?”祁迟挺意外的,“你这个点儿怎么不在教室啊。”
温如水错愕,反应两秒,忽地脸上笑开了:“是你呀,真巧。那天的事真谢谢你啊!”
“嗨,小事。你不用太在意了。”祁迟在她旁边坐下。
是熟人就好多了,虽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熟,但也比陌生人好得多。
祈迟一向不爱同女生往来,也不是反感,就是觉得没必要。
在他眼里,女生娇气,难伺候,个个都跟大小姐似的。没那公主命,还偏得公主病。落落大方又豪爽的女生太少,他也懒得去找。
温如水给他的感觉挺好,说不上好在哪里,可能因为人都是视觉动物,天生喜欢漂亮美好的事物。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温如水往旁边移了点位置,似乎不太喜欢和别人近距离接触。
祁迟看在眼里:“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不怕上课迟到?”
“下节体育课,不想去,我体育不太行。”
温如水说得很诚恳,祁迟发现温如水膝盖上放着一本《中古中国门阀大族的消亡》。
祁迟平时又混又野,仅存的闪光点就是爱看书。
“你都买到了?”祁迟惊讶里带着欣喜,“哎卧槽!我说……”
刚爆粗口,祁迟赶紧闭嘴,在女生面前这样说话似乎不太好。
温如水很上道,笑笑:“没事,你随便点就行。”
“这可是你说的。”祁迟伸直双腿,“可憋死我了操。”
温如水一顿,这人还真是不顾一切放飞自我啊。
“这本书四月份出版的,其实早就有卖的了。”温如水说,“我看了好几遍,你要想看就借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祁迟讪笑,从包里摸出烟,“不介意吧?”
温如水摇摇头,左顾右盼后低声说:“你不怕被发现?”
“谁这个点儿跟傻Ъ一样往楼顶跑啊。”
祁迟刚说完,两人同时看了看对方。
傻Ъ在这呢,还俩。
“卧槽,我说的什么话。”祁迟忍不住自己笑了,点上烟,“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祁迟,二班的。”
“你就是祁迟啊?”
祁迟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认识?”
温如水:“不认识,但你成绩不总在我后面一位吗,每次都是,看熟了。”
咳咳咳咳咳。
祁迟差点没被烟呛死,这姑娘……祁迟用余光多看了两眼,好像挺有意思的。
“我都没怎么关注成绩。”祁迟耸肩,“反正都那么学,差不多。”
温如水点头:“本来初中知识也不算难。”
“你中考打算去市里读?”祁迟忽然问。
温如水有些犹豫,把书打开又合上,踌躇半响:“不知道,现在家里有奶奶和哥哥,我不确定能不能……走得开。”
“既然你哥在,那你就去市里读啊。成绩那么好,留在这里读高中浪费了。”
祁迟觉得温如水很懂事,挺识大体,管不住嘴多说了两句。
其实他平日里压根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自己和白痴老哥的生活还没操心完,哪儿有那么多闲心管别人。
但看着温如水犹豫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多说。
不知道原因。
估计今早上吃的炸油条比较对胃口,明天多吃几根。
温如水笑笑没说话,转移了话题:“你呢,看你整个人挺……不畅快?”
“哟,有眼力见。”祁迟说话随意多了,“我最近正烦着呢。”
“烦什么?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跟我说说。”温如水说,“不过如果是秘密或者什么重要的事就别告诉我了。”
祁迟挑眉,新鲜啊这类女生:“为什么?”
“我们不算熟,知道你太多事总归不好,人和人还是得保持点空间吧。”
“有道理,”祁迟吸了口烟,往后躺在地上,朝天空吐烟圈,“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我就烦,我家现在两个二世祖,受压迫的奴隶找不到地儿发泄啊!”
“两个二世祖?”
“嗯!两个超级超级大混蛋!”祁迟突然愤慨起来。
前几日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演,碎成粉末的玻璃心兑点开水都能熬一锅粥了。
温如水若有所思道:“那你给他们提点建议吧,实在不行就忍着点。”
“除了忍我也别无他法啊!”
祁迟差点没在温姑娘面前哭出来。
猪饲料吃了,房间也换了,遭到祁凌和狄初的排挤还是可以忍,大清早尿个尿都能被他们吼一顿。
这怎么忍?!
超人迟的小宇宙简直快要爆发,是可忍,孰……算了还是忍吧。
别捡一顿打都算好的了。
祁迟在内心疯狂扎小人。
温如水看着他,实在憋不住笑了起来。声音爽朗,不做作,还挺豪放。
祁迟抬眼盯着温如水的侧面,真好看。
温如水站起来,拍拍裤子,把书递给祁迟:“书借给你看吧,看完还我就行。五班。”
“你走了?”祁迟问。
接着脸色一变,蠢货啊,你是油条吃傻了脑子抽,别人不走的话站起来扭秧歌啊!
“回教室,”温如水走了一半,忽然回头,又鞠了一躬,“真的,不管怎么说,那天还是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解围,我才能安安心心在这里学习。
祁迟大条惯了,没想那么多,赶紧爬起来:“哎哎,说了别鞠躬!我又不是牌位!”
温如水朝他挥挥手,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祁迟坐在原地,望着温如水的背影不自觉出神。
内心深处,十几年来生锈愚钝的那根弦似乎轻响了一声,抖落了层层锈灰。
“喂!温如水!”
祁迟突然大喊一声。
温如水回过头来。
“你要真想谢谢我,那周六陪我去逛书店怎么样?”
温如水愣了愣。
“好啊。”
祁迟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会像个白痴二五仔一样,傻兮兮地叫住温如水,还让别人陪他去干蠢破天际的事。
他只是觉得,如果这次不叫住温如水,自己可能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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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
注:“*”
① “双眼绽放着诡异的光”这个梗最近挺热的,来自浙江高考语文考卷《一种美味》。翻了翻这篇阅读文原作者的微博,差点没把我笑死。
② 《中古中国门阀大族的消亡》是今年四月份新出的一本书,讲中国中古门阀大族的兴衰史,七哥挺爱看历史的。这书纯历史,有兴趣心肝儿可以去找来看看。(尽量支持正版哟,我的宝们
咳咳,话说,跳舞这事儿,反正确定了。
接下来就该排练了吧,对不对?搞事情啊搞事情啊!
不能让小初初和祁大爷闲下来!
温姑娘还不知道祁迟骂的是她哥哥吧……
迟迟,你叫人家姑娘陪你干啥?啊?安的什么心?
迟迟也想搞事情???
热死在床上的七哥还在不停挣扎,所以,心肝,咱们明天见!
应该还能见到活着的我。
第10章
中午放学,狄初走在路上一直埋着头。
祁凌手揣包里,一边打车,一边不停地瞄着前面那人:“哎,我说,小初初……”
“你他妈再初!”
“不初不初,你不爽你说出来,你别冷暴力成不?”
狄初没抬头:“得,你等着,马上让你热起来。”
“我操,你他妈埋着头跟乌龟似的。”祁凌看到又一个空车被人拦下,心里也开始不爽,“要不我装作丢一百块在地上给你捡,让您开心开心?”
狄初没答话,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垃圾桶边的半块板砖上。他快步走过去,捡起来拿在手上掂量掂量,嗯,称手。
狄初回头:“来,老子让你好像冬天的一把火!”
我操!
祁凌猛地一惊,撒腿狂奔:“我他妈不是说你,能动口的事儿你动手干什么!老子报警了啊!”
“报你妈个钢管舞!”狄初追上去就是一脚!
“我日,”祁凌灵活闪身,“那你当管,我来跳啊!”
狄初抡起手中的板砖毫不留情地往甩过去:“管你爹的黄花大裤衩!”
说时迟那时快,祁凌一个侧身,板砖擦着他太阳茓嗖地飞了出去。惊得一身冷汗淋漓,祁凌愣在原地,舌头跟缴了八十个结:“我日,来真的?!”
狄初不言不语,抡起拳头朝祁凌的小腹上砸去。祁凌脸色微变,没了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利落收起自己大开的门户,抬手将狄初的拳头截在半空。
脚步一错,祁凌勾手锁住狄初的肩膀:“没必要吧,他妈这么个事儿你要跟我在街上打一架?”
狄初没说话,抬头后仰,后脑勺狠狠砸向祁凌的面门。祁凌凭借十多公分的身高优势轻松躲开,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反应,狄初勾腿缠住对方的小腿,狠狠用力一错,顺势抬起未被钳制住的手肘砸向祁凌的胸膛。
“操他妈的,”祁凌只感觉胸口一声闷响,口腔里霎时间染上淡淡的血腥味,没想到狄初玩真的,还这么狠。
当即神色一凛,得,你他妈今天要打,老子陪你打!
祁凌好不容易站稳,立马提膝撞上狄初的后腿弯。狄初一个踉跄,妈的,这一下小腿有点酸。
“操。”狄初骂了一句,回身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两人本是点到为止地发泄心中的不快,不料打到现在两人都有点红眼的意思,不把对方打趴下,这事儿他妈还真就完不了。
“哎哎,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打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完全忘了他们身后还跟着祁迟。
祁迟见形势不妙,越来越多的人驻足观望,还有人貌似在拿手机拍。
“要打你俩回家打成吗?关起门在客厅打,我给你们当裁判!”祁迟冲上去把两只疯狗拉开,下句话还没说出口,猛然觉得自己脖子一紧。
“我日……”祁迟目瞪口呆地看着揪在他衣领上的两只手。
“回家他妈的就揍你!”
“信不信老子现在揍你!”
狄初和祁凌怒发冲冠,管你他妈爱谁谁,谁现在冲枪口上来,谁就倒了八辈子血霉!
祁迟扯嗓子带着哭腔,在大街上怒吼:“你他妈,我他妈,我—不—活—了—啊!!”
没想到祁迟这一吼,狄初和祁凌忽然松了手。
祁迟一愣。
狄初拍拍手,从包里摸出烟,递给祁凌一根:“舒畅多了,你下手够狠。”
“操,没你狠,”祁凌接过烟点上,“那砖头再准点,这根烟老子是别想抽了。”
“回家。”
“老子都饿成丧尸了。”
祁迟僵在原地,下意识地凭空摸了摸自己碎成粉末的玻璃心。
日,这下连粉末都在空中飘散了。
祁迟掏出手机,给罗智发了个消息
—傻Ъ,帮老子打听打听墓地多少钱一平。
狄初进门的时候,依旧是下意识闭了闭眼,这红艳艳的门,看着就烦。
甚至还有点心悸。
心悸个屁,这是被祁迟的画风吓得心肌梗塞。
“哥,我们点外卖吧……”祁迟这句话说得相当没底气,毕竟狄初就站在他面前。
祁凌很想说好,上次那菜的味道简直在他脑子里竖起了里程碑,从来没吃过那么难吃的东西。
跟那一比,屎都……算了,还是菜好些。
狄初看了他们一眼,忽地笑起来:“在家吃。”
仅仅三个字。
令祁凌和祁迟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妈的,又要玩命了。
“那啥,”祁凌走到沙发边坐下,“学习了一上午,这么累你休息休息。”
“说什么呢,”狄初依然在笑,笑得瘆人,“我们不睡了一早上吗,现在精力充沛。”
精力充沛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玩儿我们的命啊操。
“我觉得吧……”祁迟刚开口。
“你,过来百度。”狄初不再跟他们废话,转身朝厨房走去,走之前还不忘威胁地用手点了点祁迟。
祁迟莫名想哭:“哥……”
祁凌没由来地乐了,狄初这人就是别扭。
妈的火气还没消,无非是想换个方式折磨人。
“得,打你的游戏去,”祁凌站起来,把烟戳灭往厨房走。“度娘就交给我。”
狄初刚好把菜从冰箱里拿出来摆在流理台上,挨着挨着清洗后装在空盘里等着切。
祁凌伫在门口想,看这架势像个大厨,做出来的东西跟生化武器似的。
端一桌菜出来,能把丧尸吃得怀疑人生。
“怎么是你。”狄初用余光瞄到祁凌的身影。
祁凌耸肩,大摇大摆地走到他身边:“别折磨祁迟了,再这么下去他得神经衰弱不可。”
“
撩又不犯法_第14章
嘁,”狄初冷笑,“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良心真不会痛。”
祁凌点点头,语气欠操:“巧了,我就没那东西。”
“哦。”狄初没理他,把菜板放好,“你想吃什么。”
“我还有得选?”祁凌指了指洗好的菜,“你他妈别逗我。”
“我就随口一说。”狄初笑笑,“那你切菜吧。”
祁凌想说我他妈前十几年就没碰过菜刀,水果都不削,从来只吃现成的人,你让我切菜?
祁凌抬头看了看狄初的脸色,沉默地低下头。
得,谁脸色更难看,谁老大。
不就切个菜?老子怕过谁!
祁迟经过厨房的时候,侧头往里面瞥了一眼,吓得没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
此时厨房内的画风相当诡异。
祁凌站在案板前,右手拿刀,左手拿菜,切得一板一眼。
每一刀下去,“哐!”,这跟切仇人似的。
祁迟把自己幻想成祁凌手下的蔬菜,打了个寒颤,摸摸脖子。
视线移向盘子里,卧槽?那是土豆丝?
谁家里的土豆丝有钢管那么粗?
再看看狄初,一脸冷静地站在旁边划着手机,神色严肃念念有词。
“用清水将切好的土豆丝泡去淀粉……放油……放土豆丝……两分钟……”
祁迟已经连叹息的力气都没了,这他妈哪里是在做饭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搞学术研究,还是一个不对立马就能摔锅干架那种。
“卧槽!”
正沉浸在念步骤里的狄初被祁凌一声惨叫给唤回了魂儿。
操,故意叫这么惨给谁演。
狄初不耐烦地抬头:“能不能别叫得跟被弓虽暴一样,什么毛病……”
祁凌装作可怜兮兮地把手举到狄初面前,一股鲜红的血水顺着祁凌的手指往下流。
伤口挺深的,那血看着吓人。
一时间,狄初都分不清祁凌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疼。
至少,操,看起来真他妈的疼。
“你……”狄出刚想损他,忽然觉得心口有些闷。
想说什么来着……好大一滩血……怎么这么多血……
不,不对,祁凌就割破了手指而已,哪会有那么多血……这龟儿子又欠操了……胸口怎么这么闷。
狄初站在那里,拿着手机有一瞬间失去力气。怎么后背突然冒冷汗,四肢厥冷……
祁凌原本刚要扬起的坏笑蓦地僵在脸上,狄初眼神不对,脸色有些苍白,定定地看着祁凌的手指,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操,狄初你怎么了?”祁凌没来得及擦手,想上去扶他。
狄初突然一阵恶心,猛然推开祁凌,踉跄几步趴在水槽边,一阵干呕。
什么都没吐出来。
好多血……怎么那么多血……是谁在叫,四周是谁在尖叫!
是谁是谁是谁!叫你妈啊叫!
狄初耳边似有万人在一同惊叫着,男声女声,高声低声。混着血迹,眼前发黑。
“操。狄初!狄初!”祁凌从后面揽住他的腰,“你他妈怎么回事,你说句话!”
狄初咬牙,慌忙伸手打开水龙头,要冷静……要冷静……水,冷水冲一下。
结果一股热流从头顶倒灌而下,同他体内升腾而起的寒意在头上兵刃相见。狄初下意识抖了一下,眼前恢复了点清明。
意识在慢慢回转,血……好大一滩血……逐渐变成祁凌那张二五缺一样的脸。
“我日,你再这样老子打120了!”祁凌见狄初眼中的神智渐渐汇聚起来,像是清醒了些。
“打你妈个钢管舞……”狄初挺直后背,左手撑着头摇了摇。
祁凌一哂,这人他妈的……无奈道:“哎哎,你要对钢管舞的成见这么大,咱们不跳了成不?”
狄初像是终于找回了思绪,伸手关上水龙头,胸闷还在,恶心感好多了。
“不好意思啊。”狄初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祁凌没回过味儿,往窗外看了看,太阳没变成绿色,这狄初怎么还就不正常了。
“脑子坏了?”祁凌说,“你在这儿跟我不好意思个毛线啊,又不是我一副要死的样子。”
“哦。”狄初面色平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眼神一直盯着水龙头,祁凌觉得水龙头快直起来了。
“我回房间休息会儿,你们点外卖吧。”狄初用挂在墙上的帕子擦擦手,转身出了厨房,“我的免了。”
祁凌站在原地,抿抿唇,没答话。
祁迟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祁凌正坐在沙发上用纸巾按住伤口。
祁凌盯着手指出神,其实也没多疼,他当时就想逗着狄初玩,没想到对方反应那么大。
“哥!哥!”
祁迟叫了好几声,祁凌才从思绪里游出来。
“跟你说了,别搁这儿喊冤。”祁凌有点不耐烦。
祁迟好奇地指了指厨房:“爸爷不做饭了?”
“操,什么爸爷。”
“就我给他的尊称,上辈子爸爸加这辈子爷爷。”
祁凌明显心不在焉:“哦。”
又说:“你自己出去吃。”
祁迟感觉这气氛不对,两人闹矛盾了?不可能,两大爷都是行动派,不干一架是别想消停的。
可他看了看自己亲哥的脸色,想起在大街上的那一幕,自动把话咽了回去。
这年头,祸从口出,长点儿心吧操。
祁迟回房间把自己书包拿上,正准备出。
祁凌忽然叫住了他:“祁迟。”
“怎么了哥。”
“书包放下,把门洗干净。”
“什么?!”
祁迟站在门口宛如五雷轰顶,他哥又抽什么风!祁迟打开门,看看不知已经刷了几层颜料的防盗门,恶从胆边生。
谋杀亲哥犯法吧,操!一命抵一命老子都要弄死他!
但当祁迟对上祁凌的眼睛时,祁迟怂逼地笑了笑:“……哥……会迟到的……”
“管你,反正你去了学校也没学。”
“卧槽!我成绩不差!”祁迟怒。
“嗯,”祁凌点点头,“不差也好不到哪儿去,洗门。”
“哥……”
“一……”
祁迟悲愤地放下书包,从厕所里拿起抹布,提起一桶水,欲哭无泪地蹲在了自家防盗门边。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
祁凌在屋里还不忘叮嘱:“你他妈把红色颜料给我清理干净了!”
祁迟摸出手机,正要给罗智发消息,看到有一条未读。
罗智:墓地市场价万往上走,有点贵,迟哥,要不你投江算了。
祁迟:滚!
狄初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酷暑八月,房间里没开空调,很快捂出了一身汗,但他没动。
蜷缩在床上,一米八的个子像是蜷成了一只受惊的刺猬。
热点好。
热比冷好。
刚刚在厨房里弥漫四肢令人窒息的冷,使狄初没由来地一阵恐慌。
在慌什么呢。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知道。
狄初想让自己睡着,可是睡不着。
当一个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有两件相对安全的事值得去做:一,睡觉。二,睡觉。
可是没人来告诉狄初,睡不着又怎么办。
那么一大滩血是从哪儿来的……根本没有血啊……狄初你他妈是脑子抽成麻花了还是抽成油条了操。
别想了,拜托你别想了。
狄初。
狄初。
昏昏沉沉,不知是热地头昏,还是胸闷,还是午后困意袭来。
狄初不知是陷入昏迷还是睡了过去。
此时祁迟已经洗好门上学去了。
祁凌坐在客厅里,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缺心眼的号码。
“喂,老大。”祁凌说,“下午的课,请个假。”
“什么?!”缺心眼的声音在那头突然拔高,跟突如其来喜当爹似的。“哦哟,这八月也没下红雨啊,你个兔崽子居然还学会请假了!”
“嘁,”祁凌笑笑,“我他妈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啊操,老大,扎心!”
“你扎肺我都不管你,说吧,什么事儿,”缺心眼笑着骂了句,心情是相当的好。
祁凌学会请假了,这他妈不是万年来头一遭是什么?
简直是当了几百年瞎子的老天爷终于舍得把眼珠子找回来了。
“不是我请假,帮狄初请。”祁凌忍不住打破了缺心眼的幻觉,“我都直接逃课的。”
“你他妈,”缺心眼明显语调都变了,祁凌甚至能感觉到公文包里那把明晃晃的菜刀,“狄初请假?他怎么不自己联系我?”
“情况复杂,”祁凌瞟了眼狄初紧闭的房门,“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反正帮他请假就得了。”
缺心眼沉默了会儿:“得吧,请就请。不过按照你风格,应该是直接让他逃啊,请个屁的假。”
“我在您眼里真这么混账?!”
“比这还混账。”缺心眼肯定道。
“行,您说得都对!”祁凌一时无语,不过他也没精力反思自己,“狄初毕竟是个好学生嘛,不帮他请假我良心不安。”
“祁凌,”缺心眼在电话那头笑笑,“赶紧的,你去医院挂个号。”
祁凌翘翘嘴角,挂了电话。
下午2:00整。
狄初不出门,祁凌怕这人有个什么好歹。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
什么事儿啊。
祁凌想,撩个人还撩出问题了。
操。
半响,祁凌打开手机,上百度把狄初的反应输入搜索框内。
很快,一排排清晰的蓝红混搭的字体进入他的视线。
“晕血的症状如下……”
日,祁凌看了会儿,还真是晕血。
祁凌想笑,狄初还晕血啊。
哈哈哈哈哈!
可他妈让我逮着你的把柄了!傻Ъ!
哈哈哈哈哈!
祁凌也不知自己内心在高兴什么,好像越了解狄初一点,他就越得意的样子。
越是摸索到狄初暗藏在心河之下的那些石头,他就越满足的样子。
祁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傻乐,狄初在房间内水深火热。
汗水已经湿透了后背。
感觉眉毛上,睫毛上,脸颊上,也全是汗水。
狄初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记不清片段是什么。
狄初。
狄初。
狄初。
“咚、咚、咚。”
是谁在呼喊他,又是谁在敲击着什么。
狄初在梦中走着,忽然脚下一空。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猛地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
双眼睁开,意识还有点模糊,耳边的呼唤声倒是清晰了,敲击的声音越来越大。
“狄初!狄初!没事儿吧!”
哦。是祁凌在喊。
狄初从床上坐起来,恶心的感觉没了,胸也不闷了,他按亮手机。
下午4:15。
又逃了一下午啊。真好,现在逃课也没人管。
没有班主任来电,看来缺心眼不知道。
狄初慢腾腾地爬起来,走过去开门。
祁凌这架势跟他妈拆房子似的,大锤80,小锤30。
砸门砸地心烦。
“吵什么吵,你妈什么事啊。”狄初打开门,抬头看向祁凌。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和模样。
记得自己以前从不晕血啊。
狄初抽空想。
“你……”
祁凌敲门的手僵在半空中,睁大眼睛把狄初上下打量好几遍,“我操,你他妈是在房间里健身啊?”
“没,刚从你家窗户外顺着水管子爬下去又爬上来。”狄初说,“练手艺,把你的眼珠子收收。”
“哦。20楼啊,牛逼。”
祁凌愣了一下,看着狄初湿透的衣服和满头的汗水,突然觉得今天这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两人沉默着站了会儿,就在狄初快要不耐烦地想关上房门时。
祁凌忽然说:“既然精神这么好,走!带你去个地儿。”
“你不上课?”
“你都在逃课,我好意思去上?”
“哦。”
狄初看着他,没由来的心里一阵轻松。
走吧,跟着祁凌去。
反正呆在房间里也无济于事。
“等我,我换个衣服。”
第11章
“走吧。”
狄初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在客厅与祁凌汇合。
“哟,挺快,”祁凌挑眉,“汗味儿洗干净没?”
狄初走过去抬起腋窝:“要不你来闻闻?”
“操,别恶心。”祁凌赶紧闪到一边,指指他,“头发不吹干?”
狄初半湿半干的头发垂在肩上,穿着白色衬衫牛仔裤,随意中透着潇洒:“就这天气能把鸡蛋给煎熟了,一会儿出去头发就干了。”
“成,反正是你的脑袋。”祁凌打开门往外走。
狄初跟在后边,关门时愣了一下。
“谁把门清理了,”狄初一脸不可描述,“也不怕祁迟回来跟他拼命?”
“那就看他选择是服毒还是上吊吧。”祁凌耸肩。
狄初反应了会儿,有些不敢相信:“我操,他自己清理的?中午吃的啥外卖,食物中毒得送医院。”
祁凌:“我逼的。”
……
哦,那确实也只有你这王八蛋能对自己亲弟弟干出这种事。
“你不是晕血吗,”祁凌走到电梯边按下按钮,“门上那些红艳艳的辟邪符拍你看了晕门口,被人当垃圾回收。”
狄初一愣:“我……不晕血。”
“不晕?”祁凌明显很意外,眼珠子又快出来了,满脸“你他妈逗我,中午要死不活的人不是你是鬼啊”。
狄初耸耸肩,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就不解释。
反正解释也不一定有人信,所以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两人从耀铭二期出来时,太阳的威力已经减弱了,消停下来的热度好歹不那么令人烦躁
“走过去吧,”祁凌说,“反正这地儿不大,穿个城而已。”
狄初差点没被口水噎死,你他妈再说一次?穿个城而已?!
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撩又不犯法_第15章
。
狄初转身想往回走:“你可劲儿造,我回去了。”
“喂!我他妈这个点儿出来是为了谁啊!”祁凌大吼一声。
“为了你的兄弟姐妹不流泪!操。”狄初有点火大,老子这个点跟你出来才是脑子被门来来回回挤成了压缩饼干。
祁凌没辙,走过去拉住狄初:“哎,你等等。”
“你什么毛病。”狄初烦躁地甩开他,面色阴郁。
祁凌赶紧松开,双手做投降状:“得,老子怕你。我们骑车总行了吧?”
“骑车?”狄初皱眉,自动脑补一出校园纯爱玛丽苏经典情节。
祁凌骑在自行车上,自己坐在后边,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穿梭在校园的林荫道下,有说有笑,有打有闹。
我日他妈的灾舅子。
狄初都不敢往下想,浑身犯恶心。
“把你的嫌弃脸收收成不?挤着我了大爷。”
祁凌带着狄初经过小区正门,往车库走去。看得出小区的管理很不错,就连每一辆自行车都是对号停放。
他俩一直往里面走,直到在一辆粉红色的电瓶车前停下。
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了几秒。
天地都安静了。仿佛世间万物在那一瞬消失。
只剩下三样东西:狄初,祁凌,粉红色电瓶车。
“操,操操操?这玩意儿是你的?!”
狄初不可置信地指着粉色电瓶车。
祁凌嘴角抽了抽:“想笑就笑,憋成弱智了别他妈怪我。”
“你怎么想的,”狄初刚把手放在粉色电瓶车上,“嘀嘀嘀”的警报声立刻响起。“防盗反应还挺迅速。”
“祁迟买的。”祁凌从包里摸出钥匙,在遥控上按下解锁,“以前他放假经常骑,有次差点出事,就没再骑过了。”
狄初见祁凌特熟练地跨上去,用脚刨开脚架,打燃车:“所以,现在是你经常骑?”
“我说了你他妈要笑就笑,老子骑个电瓶车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没怎么,骚,太骚了!”狄初坐上去,感觉自己成了萌萌的小公举。ρi股刚挨着座位,又有点想下来。
这颜色真的是蠢成个隔壁村老王了,狄初有点怀疑这俩兄弟的血缘关系到底纯不纯。
就祁迟这欣赏水平,跟祁凌的品味不太像同一个妈生的。
“你平时没事多带动带动他。”狄初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算了,也别天天带动,别给人家带弯了。”
祁凌猛地把车龙头歪了一下,没坐稳的狄初差点没摔下来。
“我日啊!”
“他要弯早弯了,用得着我带?”
祁凌的目光从后视镜上与狄初相撞,两人都有那么点上火的意思。
即使他们不知道搓火的问题出在哪里。
估计是这世界上除我以外都是傻Ъ的中二病作祟。
此时坐在教室里玩手游的祁迟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再回首时屏幕上又显示阵亡。
“……谁他妈这个点儿想我,”祁迟踹了旁边的罗智一脚,“老子流年不利。”
罗智拍拍裤腿儿:“你不利十几年了,不止今年不利。”
“能不能说点好话?!”祁迟就着等待复活的这段时间里,喝了口水,“周末得继续拜佛。”
“你不是周末约了温如水?”罗智趴桌上把书竖起来,“要不要我告诉你个流年大顺的消息?”
“嗯?”祁迟复活了,又把眼神移回了频幕上。
“你先叫哥。”罗智说,“叫得干脆点!”
“自己下楼去买包干脆面吧。”祁迟没鸟他。
罗智故作神秘地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在祁迟面前晃来晃去。
祁迟猛地把纸条截下:“你找抽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原地给你抽成陀螺?!”
“哎哎哎!看内容看内容!”罗智撇撇嘴。
祁迟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直接放在桌上,又埋下头去打游戏。
罗智瞪大眼,不敢相信,什么鬼,祁迟没反应?罗智正要伸手去拿纸条时,祁迟动了。
第一步,把手机往抽屉里一扔。
第二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桌上的纸条,双眼放大来回扫视。
第三步,祁迟猛地抓住罗智的肩,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纸条上明明白白写着:温如水,后面跟了一串电话号码。
“我日!”祁迟压低声音大呼,“老子下课给你买一箱干脆面!”
狄初觉得这小电瓶除了颜色有点骚,两大男生骑着在街上狂飙回头率有点高,其他都挺好。特别是正值夏季,坐在后面吹风吹得很爽。
“头发都吹干了。”狄初从后座下来,摸了摸头发,掏出橡皮筋扎起来。
祁凌锁好车,回头看到他这一连串动作,心情愉悦地吹了声流氓哨。祁凌就喜欢狄初扎小辫子这动作,又帅又性感。
别人没法儿比。
“你这头发什么时候开始留的?”祁凌走在前面,往地下广场走去。
狄初从善如流地跟上:“很早之前,估计小学。”
“那你老师和父母还挺好的,留这么长都没把你揍成二五缺。”
狄初没答话,父母两个字格外刺耳。
今天正大门是开的,说明有乐队在这里玩,应该不止一个。
这个小县城别的不说,各种圈子里的年轻人对自己的爱好都挺积极。没事就一群人泡在一起,互相学习,有时还组队出去比赛。
总体来说风气不错,比起外面纯良很多。
祁凌走进去的时候,招呼声此起彼伏。
“哟,凌哥来了,今天不是不排练吗?”
“凌哥今天还是那么帅啊!”
“凌哥带的新朋友?挺帅啊。”
狄初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动物园的稀有品种,这打量起来还不带停的。
有点烦躁,浑身不爽。
“能不能让他们消停点?”狄初转脸瞅着祁凌。
他总算明白了祁凌平日里的膨胀来自哪儿。这他妈大佬级的待遇,没膨胀成自以为天下无双的傻缺都算很有自知之明了。
祁凌耸肩:“别赖我,你不爽你去咬啊。”
“操。”狄初从包里摸出烟点上。
“哎,给我一根。”
“不给,咬我啊。”
“我日?”祁凌没想到狄初还是那么喜欢以牙还牙,“真他妈抠。”
“嗯,”狄初把烟叼在唇边,眼神相当中二,“不服你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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