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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独自时内心无比喧嚣,人群中又绝顶寂寞。

每每这些时候,祁凌总会想起狄初,他现在在­干­嘛,吃饭了吗,睡觉了吗,累不累,有没有想他。

祁迟看出祁凌状态有问题,又不敢太多次提及狄初,最后只得咬牙建议:“哥,要不然你回去和初哥好好谈谈?”

“谈什么?”祁凌坐在沙发上,面朝齐白石画像,眼下一片青­色­,“让他再当面

撩又不犯法_第111章

甩我一次?”

“我觉得吧,初哥不是这个意思。”祁迟说,“你们俩肯定有什么误会,回去谈谈也好。”

“没什么误会,”祁凌拒绝,“也没什么好谈的。”

祁迟深知他哥的尿­性­,憋出内伤也不愿表露在脸上。

“那成吧,”祁迟仰头靠在沙发上,“我以后就不从如水那里打听初哥的事了。”

“等等。”祁凌看了他一眼,“初……狄初他最近……”

祁迟夸张地做着难受的脸­色­:“据说不太好,据说……”

“嗯?”

“好像有人追初哥。”

祁凌差点把叼在嘴边的烟给吃进去:“我­操­!哪个不长眼的傻Ъ?!”

实际是祁迟诓他的,近期温琼芳身体大不如前,已有坚持不住的预兆。

温琼芳把狄初叫到跟前,询问成绩。问他填了哪里。

狄初把成绩报给她,老人不知这成绩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她只知道这分数听起来还挺高。便追着狄初问学校。

狄初支支吾吾不肯答,温琼芳便明白了。她说话声音很慢,很缓:“小初,必须填个好学校。你要出去读书,­奶­­奶­自己知道还有多少时日。”

温琼芳的话听着像告别,像遗言。温如水难受,坐在床尾转过头悄悄抹泪。

狄初还在挣扎,不愿放弃:“­奶­­奶­,别乱说话,您能长命百岁。”

“没意思,”温琼芳说,“小初,人老了,生病了。与其折磨地活着,不如痛快地离开。有什么意思呢?拖累你们,长命百岁有何用。”

狄初说不出所以然,只是沉默着不开口。

温琼芳拉过他的手,轻声道:“小初,你和如水能陪­奶­­奶­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要为自己以后打算,­奶­­奶­能做的,就是看着你们,走完这最后一程。”

温琼芳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他拍拍狄初的手,笑得很慈祥:“­奶­­奶­要去找爷爷了,那老头子,等我很多年啦。我怕他找不到我,等急了,他会难过的。”

“你们爷爷,是一个又大男子主义,又胆小的人。他啊,怕打雷,怕我离开他,怕时间走得太快。怕浮生河上,奈何桥边,我不会去找他。”

“小初,­奶­­奶­活这些日子,够了。就算有一天我离开,你们也不要哭。哭是给死人的,­奶­­奶­还在。”

“小初,如水。­奶­­奶­不能留给你们什么,这一生一穷二白,活得平凡且无聊。就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生活,做个善良的人。”

“­奶­­奶­告诉你们,好人有好报。”

填志愿之前,狄初还在庆幸­奶­­奶­的­精­神好了很多,似乎很快就能出院。

所以当噩耗传来时,狄初依旧不知,有个词叫回光返照。

出事那天是温如水守在医院,狄初回家刚睡下,徐陆风风火火打来电话:“初!赶紧到医院!­奶­­奶­不行了!”

狄初只觉晴天霹雳,好一阵子都没反应过来。他能清晰地记得中午­奶­­奶­吃饭,还跟他开玩笑说很想吃麻婆豆腐,狄初把粥晾好,附和说快了,出院就给她做。

狄初赶到医院时,温琼芳进了手术室。

小脑出血面积过大,抢救无效。

这是最后一次。

温如水坐在地上,十指冰凉。

狄初走过去拉她,一动不动。狄初叫她:“如水,起来。”

温如水没答话,双眼无神,红得吓人:“哥,他们说­奶­­奶­没了。让我节哀顺变,他们骗我的对不对?”

“如水,起来。”

“他们骗我的对不对?!”温如水抓着狄初的裤脚,泪水顺着眼角不知不觉就下来了。

狄初看得心疼,脑子里嗡嗡作响,神经有如拉紧的发条:“如水,你先起来。”

“­奶­­奶­今早上还好好的,他们骗我对不对?哥,你说啊!说他们是骗我的!”

“温如水!你给我起来!”狄初吼了一声,“没了就是没了!­奶­­奶­去世了!你能不能成熟点!”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温如水捂住耳朵,坐在原地尖叫。“你们把­奶­­奶­还我!她早上还好好的!你们把­奶­­奶­还给我!”

狄初不得不蹲下去,强行与温如水对视:“温如水,­奶­­奶­她走来。没了。去世了。你能不能看清现实?”

“你骗我,”温如水眼泪如柱,说话的声音十分颤抖,“就连你也骗我,­奶­­奶­她……她好好的……”

“我没骗你,”狄初哽咽了一下,“如水,­奶­­奶­她病了,病得很严重。她没撑住,­奶­­奶­,去找爷爷了。”

温如水忽觉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如千尺高厦在一瞬间分崩离析。斗大的泪珠接连不断,胸腔里盘旋着一口气。她咬着下­唇­,硬生生咬出一排白印,她摇了摇头,显然不想接受现实:“哥,你知不知道,­奶­­奶­她,其实,最怕孤单了。”

“很多年前,­奶­­奶­跟我说,咱家如水,一定要走出去。我问她,那­奶­­奶­呢?­奶­­奶­说,我呀,我就留在家里等你吧。如水累了就回来,­奶­­奶­一定在家。”

“­奶­­奶­才是最胆小的那一个,爷爷走了,­奶­­奶­只敢背着我哭。她说她很坚强,然后背着我偷看爷爷的照片。­奶­­奶­最怕孤独,她一个人在家,一定要把电视打开。我问她,­奶­­奶­,不浪费电吗?”

“­奶­­奶­说,开个电视,显得家里热闹一点。”

温如水低下头,忍不住抽噎,她用手背使劲擦眼睛,怎么泪水越来越多:“哥,我从没感受到这种绝望。我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她身上随时都带着药。­奶­­奶­身体不好,却比谁都更在意我。­奶­­奶­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她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很­精­神。”

“­奶­­奶­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总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奶­­奶­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如水,我最喜欢你了。哥,我也最喜欢­奶­­奶­了。那么多年有妈生没妈养的日子里,我只有­奶­­奶­了。”

温如水攥紧狄初的裤脚,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狄初从没见过温如水哭的样子,这个妹妹,总是微笑,总是得体。

就像­奶­­奶­教的那样,温婉大方,实打实的淑女。

狄初依旧清晰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温如水,便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温如水说:“哥,我没有­奶­­奶­了。最爱我的人,她也走了。”

狄初张了张嘴,好像是他先要求温如水看清现实。到现在,狄初安慰着,安慰着,声音变了,他发现,自己也哭了。

眼泪像永远不受控制,滚落得毫无征兆。

父母去世时,狄初没哭,他只觉得烦躁。温琼芳去世时,狄初忍不住,他想,最后一个能给他们来自长辈关怀的人,也离开了。

徐陆站在旁边,看着一坐一蹲的两人,也忍不住鼻头发酸。他偏过脸,转向一边。耳边全是狄初低级的安慰语:“走了,走了。”

大人们总是忙于工作,我们总是忙于学业。

我们小时候在老人身边索取,而总是等我们再回首时,那张慈爱的脸没有笑到最后。

我们的世界如此宽广,而老人的字典里只有我们。

他们没有五光十­色­的圈子,没有灯红酒绿的夜场,没有­精­彩纷呈的视频,甚至慢慢跟不上我们的脚步。

可他们总是在那里,直到生命的尽头。

那天,温如水说得最多的一句,是:­奶­­奶­说,为了我们。她可以不怕孤单的。­奶­­奶­最爱我们了,所以希望我们走出去。

但是,哥,­奶­­奶­真的,最怕一个人了啊。

狄初抱了抱温如水,把眼泪逼回去:“­奶­­奶­去找爷爷了,她不会是一个人了。”

温琼芳的葬礼更为简单,温如水的母亲匆匆回来见了一面。最后发现房产果真给了温如水,连守灵都未完成,气愤地提包离开。

狄初想安慰几句,发现温如水眼底并无波澜。

一夜间,狄初觉得温如水长大了很多。

这种“快捷式”成长,不知好坏。

人生很长,长大真的很累。这么多年来,无数次成长都是从跌到中得到。更累的是,你要一直受伤。

人生就像个残暴的匪徒。

它抢走你的一切,霸占你的一切。

直到你筋疲力尽,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它才肯将那些只可意会的道理展示出来。

好像人生只会给你痛苦,给你教训,给你打击。

而那些美好的、期许的、丰盈的东西,你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好像人生以为,你不受点伤,你就永远不会懂得一样。

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你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狄初接过­奶­­奶­的骨灰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是不是只有熬过这一切,生命的意义,才会无限壮大。

­奶­­奶­最后与爷爷葬在一起,下葬时,多雨的夏季来了场雷阵雨。

狄初站在墓前,给温如水撑伞。他想,当初祁凌是不是也这样,一个人站在父亲的墓前,满心忧伤。

那时的自己,没有联系他,没有陪伴他,祁凌一定很难过,很失望。

狄初忽然特别想念祁凌,前所未有的想。此时他才感同身受,懂了祁凌当时的绝望。

狄初和温如水给­奶­­奶­敬完酒,摆好花,又沉默地站了会儿。

他们本有千言万语,此时面对一块冰冷的墓碑。又觉无话可说。

温如水鞠了个躬,道:“­奶­­奶­,多年以后,我也一样。我最爱你了。”

狄初撑着伞,伸手在雨水浸湿的墓碑上缓缓滑过。到底,没有再说话。

温如水转身时,惊了一声。狄初低头看她,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祁凌和祁迟,一身黑­色­正装,手捧鲜花地站在后面,满脸肃穆,一言不发。

狄初一愣,没来得及出声。祁凌带着祁迟自顾自地走上前,将鲜花摆在墓前,与­奶­­奶­告别。

直到他俩拜完,祁迟抢先一步把温如水拉到自己伞下,两人快步向前走。

狄初回过神,顿觉气氛有些尴尬。他近乎贪婪地看着祁凌,这人瘦了,眼圈深了,头发比以前长了些,这人一定没休息好。

狄初的眼神在祁凌脸上描摹,从眉梢到鼻尖,从端正的人中,到依然­性­感的­唇­。少年已有些成熟,修身西装加身,隐约褪去了青涩,迈向新的年龄阶段。

祁凌眼神里透露出的东西也变了,他在接到徐陆电话时,就更加坚定了这么多天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冥思苦想出的结论。

狄初这个人,他不能放手。祁凌一生中有两次学会走路,一次是小时候,一次是当他走向狄初。

两人沉默着走出墓园,雨一直下,刷刷地洗涤着伞面。水珠从伞檐上成线地坠落。

许久,祁凌才找到勇气一般:“狄初,我们谈谈。”

“谈……什么?”狄初不自然地往旁边躲了一步。

“你别躲,”祁凌紧接着凑上去,“说说我们的事。”

“我现在没心情。”

“所以你才需要一个人跟你说话,”祁凌说,“不然迟早憋出事儿。”

“如果你只是想找谁说话,路上这么多人,随便你。”狄初看了他一眼,深怕陷入祁凌宛如星辰的眼睛里,“别找我成么?”

祁凌叹口气,有些可怜兮兮道:“我想找个人说说话,不是想找个人,是想和你说。”

狄初心头没由来的一软,他想,这人还是那么犯规。撩人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接着,狄初又往旁边挪了一下,前面有水坑,免得脏鞋。

不想这个举动在祁凌看来格外刺眼,以为狄初仍旧躲着他。

祁凌怒气往上冒,心一横,牙一咬。一把拽住狄初的胳臂,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瞬间,气场全开,霸道凌人。

他压下脸,与狄初鼻尖对鼻尖,眼睛对眼睛。瞬间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再躲一下,老子马上强­奸­你。”

狄初明显被唬住,心想,这人怎么越来越流氓。

祁凌见他不再躲,心想,果然要见面才能沟通。

雨还在下,越来越大,在地面溅开的水花,湿了两人的裤脚。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人的脆弱……的路”——莫泊桑

②明天应该双更,一章是番外,从祁迟和温如水的视角,用日记形式描写他们眼里,狄初和祁凌分手期的状况。

另一章,是两口子的正戏。

其实这几章挺不好写的,因为感情冲突、矛盾、还有背后的思考,要想着怎么传达出去。又不想太虐……接着发现,果然纯甜最好,不用想就能写。

但大家都读到这里了,也写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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