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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银毫现

第一百四十五章

阿正一来,许至炎再是憋不住心中的恐惧和紧张,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片刻就是满脸的泪,眼睛鼻尖都是通红,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这孩子还既没有安全感地抓上他的手腕,一边颤抖着,一边紧紧不放。

他都不知道这狼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玩的欢实呢,感觉身后一直有一大团灰­色­的东西,遮住了绿莹莹的地面,他觉得不好看,一扭头,却发现那一团根本就是一只狼!

它是想欣赏完他玩耍再吃了他,顺便笑他傻都不知道有人,哦不是,是有狼,在观看他像猴子一样荡秋千吗?

“呜呜呜——”

许至炎趴在阿正胸膛上哭的声嘶力竭,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像要将身体里的水分都流­干­一样。这孩子,现在真如同被悲伤绑架了,浑身都散发着灰蒙蒙的­阴­影,逼得镇定的阿正鼻子都酸酸的,直想落泪。

这只臭狼,想吃了他……

至炎越哭越伤心,直接拿着阿正的袖子往脸上抹,吭哧吭哧的。他是想着,反正都要死了,不哭还等什么,总得让他将心里的怨气怒气都发泄出来吧!

难道阿正能打得过这么大的一条狼?

“阿,阿正……我们……”嘶的一吸鼻子,闷声继续:“要死了……”

今天真是吓到他了吧,他一个被家里人宠爱的小­奶­娃,遇上狼没被吓晕就很不错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阿正暂时先回避了对至炎的心疼,一手紧揽着他的身子,一手轻拍他的背。

瞧见那狼的毛发,阿正便稍稍心安了些,只是定定的与它对望。

他与银毫相处过一段时间,对狼是没有太大的恐惧的,只是担心饿狼无食,会将他们吃了。

但这狼的毛­色­鲜亮,甚至还泛着光。他主动去问过老人们,毛发泛光的狼是吃饱了的,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只有瘦骨嶙峋,长毛灰暗­色­枯瞧着狼狈的狼才会吃人。

这狼应该才觅过食,细嗅下,它身上还有甜腥的血气。

阿正紧蹙眉头望着它,它的长吻边还是湿的毛,应该是吃过野物,用舌头将吻边的血迹舔­干­净了。

庞然大物见阿正定定看着自己,似乎一点不害怕,睥睨的眸中闪过那么一丝兴趣。

“乖,至炎别怕,它不会吃咱们的!”阿正附在许至炎耳边,用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别哭了,再哭没力气回家了!”

许至炎以为阿正是在哄他,他肯定也没有办法对付一只比他们俩加一块还大的狼。可是阿正现在还有心思哄他,他是不是也该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让阿正安心些?

但至炎越是这样想着心里越是酸涩的很,不知为什么,溜圆的大眼里又是一泊泪花,眼皮一动就滚落了下来。哭的更是伤心!

他和阿正这么好的兄弟,竟不能获得长久,要命丧狼口?老天爷真是混蛋啊!

“至炎——”阿正抬手揉揉他因为玩的疯而乱掉的头发,将他的名字喊的语重心长,那孩子终于肯抬眼看看他了。

只是因为隔了泪水,许至炎瞧着阿正有些模糊花哨,甚至有点迷离抽象。他扁扁嘴,鼻尖尽红,有晶莹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鼻涕的东西滴流在前头,摇摇欲坠。

他吸吸鼻子,小小的胸脯还在不住的颤抖着。

“­干­,­干­什么……我,我不哭了……你,说吧……”

“这狼是不会吃咱们的!”阿正抹掉他眼上的泪珠,低低道:“我说的是真的,它是一直吃饱饭的狼,不会吃咱们,懂了吗?”

许至炎一愣,在脑袋不动的情况下,动了眼珠子想瞧瞧那狼。

阿正是从哪儿看出它是吃饱了的,而不是快饿晕的?

可是他与狼差不多都在一条水平线上了,他眼睛的广角太小,根本瞧不见。

但许至炎这萌呆的小模样却是逗乐了阿正,瞬间缓解了他在这情况下的紧张心理,算是微微松了弦儿。

“别怕了乖乖。”

阿正软糯的声音吐在许至炎耳边,像一阵暖风一样将他包裹了起来,冷战战的小心脏竟然一会儿就软了下来,缓缓的和他并肩站着,一起看向了那只灰狼。

阿正朝许至炎笑笑,又低低夸赞了一句。

“至炎真­棒­。跟你说哦,咱们只要安静的转身朝来的方向走,一直回家就可以了,不用管它,也不要再尖叫了,不然可能会激怒它的。”

阿正淡然地凑在他耳边说着话,目光掠在灰狼身上淡薄且无惧,又似透着几分玩味。

“明白吗至炎?我们现在要开始走咯!”

阿正牵上许至炎微凉的小手,缓缓揉了两下,淡定转身。许至炎随着他手指的指示也跟着转身,只是后背挺得僵硬,隐隐有些发疼了。

要说一点不担心,阿正也是做不到的,他只能凭着只觉往前走,耳朵尖尖的恨不得竖起来,一直听着身后那狼的动静。

良久,身后也没有传来什么声音,阿正的心刚刚放下,许至炎却没看脚下,嘭一下摔了个五体投地。

阿正倏地蹲下身子去扶他,余光后掠,那地方已经无一物了,狼走了。

许至炎的身子筛子一样瑟瑟发抖,趴在地上已经不知道动弹了。

阿正如释重负,无奈又宠溺地拍拍他:“至炎,你要趴到什么时候?可不要因为小草软­嫩­就把这儿当床了,想睡觉还是回家的好!”

许至炎很奇怪他为什么突然用这样嬉笑的语气与他说话,他俩身后可是有只狼在虎视眈眈,随时会扑上来撕咬他们啊!

看他还是鸵鸟埋头一般抖在地上,阿正挠挠他腋下,笑道:“狼走了!真走了!”

许至炎身子一颤,扭过脸儿来,透过手指的缝隙往外瞅瞅,那儿果然没有东西了!小子一个挺子起来,抱着阿正就开始哭,嗷嗷的简直是魔音。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呜呜!”扒着阿正的膀子,哭的那叫一个泄愤。

阿正也不自觉的涌出了满眼的泪花儿,喷出的气都是灼热的,眼睛不小心眨了一下,泪珠咕嘟一下就滚了下来。他轻抚着至炎的软背,手一挡,将脸上的泪痕给抹了。

不能让至炎看见自己哭呢,他会更伤心哭闹的。

那孩子哭了两场了,渐渐的有些累了,自己就不哭了,吸着鼻子,身子开始缓缓地抽搐。

“阿正,咱们……回家吧!”他委屈的抿抿嘴,鼻子下面又有鼻涕了。

幸好他带帕子了,阿正将他的小脸儿和鼻涕都给擦了,又扶他起来,让他自个儿拍拍身上的土。

害怕的劲儿来的惊悚,去的还算快,许至炎扁着嘴:“对不起啊,把你­干­净的衣服弄脏了……”

“没事!”阿正将他ρi股旁边的土打­干­净,笑道:“只要人没脏就行!”

“我当然不会脏了……”至炎慢腾腾回了一句。

“那咱们走吧!”阿正转上他的手腕。

“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啊,真是可惜,还不如不上山呢,吓到至炎了,真是对不起!”

“……没事,又不是你愿意的!”

两人走了几步路,阿正渐渐将脚步停了,许至炎疑惑。

“怎么了?”

阿正眉眼低垂,黑黑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情,微抿的嘴角却是透着小人儿微微不耐的心情。他安静转身,望着那柳树一碧成雨成雾,环绕在山间似不老的­精­灵一般,层层叠叠,日光洒落,将其照的如同一颗碧玉明珠,莹光灼灼,迷离梦幻,不知人间天堂。

阿正神情稍滞,浅浅启了­唇­,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许至炎轻晃了他的手:“阿正?”

阿正收回视线,朝他微微一笑,却仍是有什么夙愿一般,瞧着那边。

良久,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低低的,似乎化成了一道银丝,旋转着缠绕到那片绿雾上,眷恋的,思念的,长久又隐忍,不敢拿出,终还是想开口。

“阿银,你不想正面看看我吗?”

“我,长高了呢,衣服都是新做的,以前的穿上短了一截,露出脚脖有点凉。”

“你呢?我记得你走的时候我抱着你很轻松,不知道现在还行不……”

阿正的声音戛然而止,许至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一团绿雾中缓缓走出一只发光的白狼,浑身雪白,无一杂­色­,亮的如同一场梦的妖­精­。

银毫,一双绿眸妖冶,透亮的注视着人,一切尽入眼底,仿佛无处遁形。

阿正微笑,缓缓蹲下身子,张开双臂。

“阿银……”

白狼身形如练,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飞­射­而来,直直钻进了阿正张开的怀中,阿正瞬时收手,一人一狼撞的结实又激烈,撞的心房微微发颤,呼吸深沉炙热。

阿正笑着蹭在它身上。温热的软皮毛,极­干­净,是银毫的习惯。带着熟悉的味道,和它的温暖,一起钻入他的鼻孔,填满他的心房。

许至炎愣愣地看着不同类的两者在一起亲昵又熟悉的拱蹭,那般互相宠爱,那般好久不见的满怀沉淀思念,仿佛将他隔离开了一样。

阿正起身,将银毫半举着细细瞧着。

“长大了,也沉了,是不是过的很好?现在能一个人抓到猎物吗?”

银毫不会说话,却是缓缓的,柔柔的,长吻飘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如少女细细指尖的明润,如繁花盛放后的饱满。

然后,伸出纷纷的舌头朝阿正面上一舔,温热,湿濡。

阿正抿着嘴闭了眼,耐心享受时隔数月,银毫带给他的亲切问候。

这般直白,这般奔放!

银毫瞧着他,收回了自己的舌头。吐舌是狗的特­性­,不是它的专属。今儿这初吻,就算是赔给阿正了,别老让那小子以为阿正是他的!

“阿银你在山上都住在哪啊?”

阿正抱着它轻轻抚摸着,揉揉它的鼻梁,摸摸它的脑袋,将银毫抚弄的直想趴在他怀里睡上一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冬日里下了好几场大雪,你有没有冻着啊?”

没有,山洞暖和的很,我的毛到冬季厚实的很呢!

“你现在是不是狼王?你的狼群都听话吗?”

是的,是狼王,是内定的……

“你这么小,怎么去管教别的大狼呢?肯定很辛苦吧?”

还行吧,就是得腹黑点儿,用点小伎俩什么的,就跟秦玥管教她的工人一样。

阿正心疼的拍拍银毫的身子:“嫂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什么东西,听不太懂呢!

“狼和人都一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恩,狼上狼!

“阿银,咱们俩有多长时间没见了?你记得不?”

唔,大概,五个月?哎呀,你们人类的计时法繁杂的很,什么刻啊,时啊,还有天月年?那都是什么东西?不懂!

阿正注意到怀里的小白狼眼神尽是鄙夷,摸摸它的头淡淡笑了笑。

“阿银到现在都还不喜欢我跟你说太多事儿?”

“嗯?”他将额头抵在银毫双眼之上,亲昵的晃了晃,大眼光彩闪烁。

银毫不屑地伸仰着长颈,有低沉傲慢的哼叫声从它喉间冒出。

阿正一抬手,力道的劲势一摆,银毫扫尾洒雪,在他肩膀处划了一道流星拖雨,稳稳蹲坐在阿正肩头。

一人一狼两双眼,一黑如曜石,一绿如瀚海,恰好都对上对面许至炎的目光。

“额……”

至炎心底不安,小脸上尽是不言的委屈,睫毛一眨眼波如水轻晃,竟然让阿正有那么点心虚。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

“至炎,这是银毫,我们家的狼,我嫂子给接生的。唔,你没见过,许爷爷见过,还被银毫尿了一身呢!是不是,阿银!”

阿正说着,笑扭头,话里似有调侃。

银毫嗓间发出点哼唧,长眸抿,笑望天,松软的白尾一扬,拍上阿正的小脸蛋儿。

许至炎瞧着,竟似有点撒娇软哝的意味。而这般稚子垂髫,亲昵如己的神情,出自一条从天而降的所谓旧识的狼。

听说这只狼很久之前就走了,没想到这么喜欢阿正,还念着旧情……

人和狼,也能如此亲密?

他是不了解的。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阿正家的狼,想来也是得姨姨喜欢的。

所以——

许至炎很有家教的微笑点头。仿佛方才没有被那灰狼吓哭一般,恭谨的,善意的,郑重的,朝银毫点头。

“我知道银毫,爷爷说过,是一只小白狼。希望你快点长大,长成一只大白狼!”

许至炎抿抿嘴。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希望自己早日变成大人,他觉得,就算是一只狼,也不例外吧!

银毫果然多看了他一眼,好像,带着那么点,赏识?

这小孩不算傻,它之前的判断稍稍有误。当然,只是因为离得太远,影响判断而已!不可以当成自己的过失。

果然自己这话是对的!许至炎为自己的聪慧给自己点了赞。

阿正抬手,轻柔抚着银毫的白毛,一如既往的柔顺如凝脂啊!

“阿银,你要照顾好自己啊!多吃点­肉­,抓不到猎物也要用别的法子找点儿来,比如说,抢别狼的,让别狼贡献给你一些!”

阿正突然就开始说着类似离别的嘱托,带着不舍的轻颤,但仍是主动说出了口。

银毫傲娇仰头,我怎么会抓不到猎物?我可是天定的狼王啊!

虽然都是抓最小的吧……

但那足够它吃啦,而且很美味!

它温顺的歪头,慵懒地蹭他的脸,他的耳,以及他的黑发。

阿正受用的笑笑,“我要走了,你继续你的必经之路,我也会好生习武听课的。”

银毫没有一丝声响,仍旧上瘾了一样与阿正亲昵着。

阿正是自分别就没见过它,见一面便能缓解想念。

它呢,经常趁他练武的时候偷窥他。但,远观远不如近亲。日日见君不相逢的可望不可即,如同深重的慢­性­思念,一见就是喷薄的纵情。

良久,久到许至炎的脚站的快要炸了,久到大柳树的影子从左转到右,阿正终于有了动作。

他再次蹲下身子,爱惜的将银毫从肩头抱下。宁静看着小白狼,小手抬起,自它骨骼颇硬的头顶一直抚摸到松大的尾巴。

然后拍拍它的背,“阿银,我走了!”

他起身,向至炎招手。

银毫坐地,不痛不痒地看着。

许至炎几乎是跑到他跟前的,攥紧了阿正伸出的手,晶黑的眼定定瞧着他。

“阿银,再见!”阿正朝银毫摆手做再见状。

两人已经开始迈开小步子往前走了,银毫依旧蹲的身子笔直,像一尊雕刻细致的雕塑,在浅水蜜­色­的阳光下洒金而立,俊美且尊贵。

阿正回头望了一眼,淡然无望。银毫忽的抬爪,停在半空,软趾微晃,划花了一片阳光。

阿正微笑,牵着许至炎缓缓离去。

二人走后,一只毛­色­鲜亮的灰狼,自岩壁后走出,姿态闲适,神­色­悠然,停在银毫身后。

俨然就是方才吓到许至炎那只。

片刻,银毫起身,扭头瞅它一眼,闲闲撅了ρi股起来,似有一声轻哼,渐入柳荫,消失在一片绿雾中。

灰狼桀骜,踢一脚地上的土,长嗥击空,飞跃离去。

回到家,许攸早已将一盘香卤吃完,还喝了两壶清茶,吃饱喝足坐在沙发上打盹儿。

秦玥着实奇怪,许攸这般暴饮暴食的习惯,是如何将身子保养的这般好?

她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今儿孩子们没上课,都在家,已经将今后要注意的事儿交代了,就等至炎回来,和他们爷俩儿回镇上了。

俩孩子不知在山上玩儿什么呢,回来的挺晚,对山上的事儿闭口不提。

阿正对秦玥回镇上学习针灸之事倒是没有太大反应。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学的做的,恰如他与银毫,他赞成嫂子的学习!

这样,秦玥“抛下”家中下人孩子,去了临安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闲适,真情

秦玥走了没两天儿,周复奇就组织了村民,一起浇地了。

周雨和阿正针对家里出人的事儿起了分歧,还进行了一场小小的辩论。

周雨想让石青去,因为石青做惯了农活,对浇地什么的手到擒来。阿正想让重阳去,就算他没浇过地,但自家的地少,疏通水道,田地引流的事儿磕个瓜子的时间就会了,而且重阳能说会道,有什么事能与乡亲们很好的沟通,且他身体素质最好,­干­农活也不会累。

两人各执一词,争讨不休。石青和重阳在一旁­干­瞪眼,不知如何劝这俩一时意识的孩子。

就这样。二人一直斗­鸡­一般互瞪着,直到到周复奇见他家没出人,上门来问了。恰巧周勤准备去厂房,碰上刚进门的奇叔。秦玥也交代过浇地的事儿,周勤一点头“我过去吧”。

结果等到好说歹说确定了让重阳过去,周勤已经搅了一裤腿的泥水回来了。

阿正和周雨皆是很不好意思,窘的一脸不自在,揪着手指跟周勤道了谦。被道歉的人一边搓着裤腿上风­干­后更易脱落的泥渍,一边对他俩的道歉感到摸不着头脑。经二人解释过,才知道他是争论下不知情被叫走的人,原本呀,作为主子的他是不用去­干­活儿的。

周勤自然地笑笑:“没事,我之前也­干­活儿的。不会因为家里有下人就改了咱们是庄户人家的本质。份内的事,自然是应有一技之长的。是不是小雨?”

少年目光柔和而清澈,透着明朗的笑,望向微微垂着脑袋的孪生姐姐。

被弟弟这样近乎和蔼的注视着,周雨有些不自在,讷讷道:“恩,你说的对!反正都已经浇过地了,咱们就不说这事了。嫂子和大哥不在的日子里,以后再有什么需要决定的事,我和阿正也会征求你的意见的。”

周勤点头:“好。”

阿正有点小小的挫败,本以为自己可以做主选人的,结果太在意结果而长时间与姐姐争执,反而弄巧成拙了。

这事明白的告诉他,激进求胜不可取啊!

秦玥走了,家中一切都是照旧的,该上学的上学,该扫洒的扫洒,该做饭的做饭。

这样看下来,石心倒是自秦玥走后最闲的一个人了。主子走的时候没带她,她开口问了,秦玥只想了一下就拒绝了,道是自己要好好学针灸,不用人伺候着了,那样估计会显得诚意不足……虽然在许攸面前不需要在意那么多,但秦玥想,既然一个人出来了,就应该将全过程都很庄重很认真的走下去。

不需要石心时刻陪在秦玥身边,石心的工作量就减少到除了做饭,只需清扫屋子浮尘而已。石心一时有些不适应了,晚上回了屋子早早就可以休息,躺在床上愣是没有一点睡意,反反复复睁眼闭眼,每睁开一次都秀眉紧皱的像团了长久舒展不开的衣物。

她有些失落,轻声叹气,人家都希望日子清闲些,她倒好,闲下来睡不着觉?真是贱的慌啊……

望着屋顶上道道木椽,整齐划一的排列如一胎之兄弟,而上面密集成林的竹篦影匝。灯火到达屋顶已经微暗了,上面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像是夕阳初落时长长的倒影。

一息间,所有倒影都齐刷刷幻化成排排利箭,铺天盖地飞­射­而来,瞳孔在千钧一发之际微缩成芒。而箭矢如风,朝向忽变,风影成麻,袅缠着­射­向一个人影。那身影高大,背影坚毅刚硬,那人宽阔的脊背骤然一颤……

是谁?!

身影成箭簇黑林,缓缓转身,轮廓分明的脸庞,不知所措懵憨欢喜的目光……

那是,连程……

那身影颓然倒地,砸开万丈深渊。有东西莫名的轰然倒塌,分崩离析,将一颗颤巍的心­祼­在空气中,黑暗里,有隐约的热气飞升,渐入无人之境。

石心蜷在被中瑟瑟发抖,猛地睁眼,侧躺的脸庞有亮光倏然滑落,从眼角自枕间,一行温热如火,浸透了她白皙如玉的小脸。

恍惚中竟然真的睡着了。可是,睡着也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而已。

自那人走后,每每心情不畅时,总会在晚间做类似的梦。不是万箭穿心,就是深渊无底,连程已经在她梦里死了不下十种死法,可谓姿态万千。

石心不知自己这样到底好不好,但她自爹娘去世后,就再没有这样的状态。这还是第一次,且对象是她曾经讨厌,失手伤过的人。

其实,她直觉是不那么好的。可是这样的心情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就好像一个至亲之人去世无法控制眼泪一般,只能任它放肆的流。现在,她只能任这梦境,这心中不时迸出的愧疚,不安,乃至于悲伤,都奔放的流淌,直将自己淹没,融到那个虐伤连程的幻境里面,久久不能自拔。

她甚至将身边所有的男­性­与连程进行比较,比较的结果竟然都是连程完胜!

她看郑斌与芝娘默契的情投意合,说的比连程好,笑的比连程多。但,虽然他们身形很像,都是高大的,外貌轮廓坚毅刚硬,但连程比郑斌年轻许多啊,连程是能够陪伴人更长年岁的,虽然不善言辞,但也是直白不藏龌龊的。

她与重阳一起去看李源春气周秀。重阳更是能说会道,与女孩自在一起便是言笑晏晏,一切体贴入微,仔细呵护。但他是对所有女孩都一样啊,哪有连程?只对她一个人有小脸,甚至对主子,有时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在那人不在的日子里,石心渐渐陷入到自己的心魔中,那心魔就叫,论连程超越其他男人之处。比比皆是,睁眼闭眼都是一列列的长短优劣,直将石心认识的所有男人都排列进去,结论仍然唯一——还是连程最好!

石心睁眼,榻边烛火橙黄,将屋子里的一切都镀了一层暖暖的光,跟那晚是一样的……她的小桌子里还有连程硬留下的簪子,她细细的将之擦­干­净了,用那块淡蓝的料子缝成一只纤细的袋子,将它装了起来。

那是她收过的真正出自真心的一件礼物啊!哪怕自己冷言冷语,哪怕自己反将起刺伤……

石心的心情起起伏伏,想去想念,又不愿被人发现,不愿被自己鄙夷。

这感觉,很没有安全感,像抓不住线的纸鸢一般,随时都会被疾风卷走。而她,还不愿就这样被俘虏。

周家村的日子就是这样平淡而又安宁的继续着。

幸而他们提早浇了地,因为往后的整个春天几乎是没有下什么对田地有用处的雨的。所谓春雨贵如油,大概便是由此而来吧!

李君业很喜欢这里的日子,安宁,充实,孩子的身边充满活力,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一心便想着教导好他们,他便知足了。当然,这种种让他满意的情景,也是周恒说服他的原因。他早就想到自己会因为那场意外更加敏感,心思薄弱,特意让他做村里的夫子,让无知却纯真的孩子改变他。

村中孩子们每天下课的时候会捉了有意思的小虫子给他看,长着花翅膀的蹦虫儿,会装死卷成球球的西瓜虫,还有会飞的菜蛾,每一只都有和他们有关的故事。

一只手数的过来的几个女娃也是好脾­性­,带他去看院子里面开的第一朵小野花。那真是极小的一朵小花啊,但却是美的,在绿莹莹的小圆叶子间浅成夜间的梦一样的蓝,五瓣圆润的花瓣,成为一颗细小的蓝星,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所以,所有女孩儿的观察力都比男孩要强上一些呀!

阿正下了学堂,回到家就先去看那一簇被鹿宝儿踩倒的辣椒苗。几日过去了,他们仍是青葱可爱的模样,一点没有枯萎的迹象。小孩儿终于放松了心情,他可爱的辣椒苗哦,真是给他面子,知道他在山上没找到自己的同伴,都不忍心让他伤心,坚强的活了下来呢!

阿正趴在地上,兴奋却又无声地攥紧了拳头,强有力的晃了两下,算是给自己加油!

被紧紧拴在墙上几日没被拉去遛弯儿的小鹿不解的瞧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不理睬了,真是伤心。它耸动了几下尖尖的耳朵,有细小的绒毛被抖落在清冽的阳光中,小鹿神情有些蔫儿地蹲坐在地上了。

自良生病过之后,郑斌便不再敢让他吃那么多东西了。所有进到他嘴里的食物,都是经过王氏和芝娘同意的,有时甚至良生想吃都不给,郑斌也是无奈,但不敢说出口哇!

且,他问芝娘什么时候办喜事,芝娘不知在犹豫什么,一直都没有放话。王氏不好将他们的事儿看得太紧,不知道的,以为她容不下芝娘呢。所以她也没有太催着芝娘,只管教郑斌多问问,还要是笑眯眯恬不知耻的问法,不然芝娘不理他呢!

林秀英也问芝娘,既然现在觉得人合适了,为什么不赶紧将事儿给办了?好男人不好找,下手慢可是会被别人抢走的!

芝娘只是有些低落。郑斌近些时日一直往村中跑,根本就没有出去送货什么的。她不知道他的工作如何,不知道他出去一趟是要多少时间,回来后又是怎样的沧桑模样。她想看看他走货之后的样子,是不是够健康,够强硬,内心也够柔软。

芝娘不敢想象,若是自己下一个男人,也因为活计的事儿而……丧命,自己会有怎样的心理状况。

周顺的死已经让她尝过了寡­妇­的落魄,和一人怀孕生子哺­乳­抚育的苦。她们都觉得她够坚强,内心里定也是极为坚硬,刀枪不入的。但,若真是那样,怎么还会有人将她的心门敲开……她辛苦的可谓磕磕绊绊的筑起的心墙,摇摇欲坠,已经不能承受第二次打击了。

她希望郑斌可以以一个完好的走货后的形象站在自己面前,让她的心可以更坚固一些,坚固道能够接受他遇险率只有百分之十的工作。

只是,她不时的也在告诫自己,人吃五谷杂粮,谁都有生病出意外的时候,只是自己不能预料罢了。所以,她也给自己的顽固定了一个期限。便是,到四月底,不管郑斌是顺利走货回来,还是一直都没有出去,她都会给他一个准确的时间答复。毕竟,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

而秦玥?在镇上好吃好睡,白日到许氏医馆后院跟许攸学习人体­茓­位,下针手法及­茓­位串联效用。馆里繁忙的时候,还帮忙给病人看病,大多数来瞧病的人都知道秦玥是许攸的徒弟了,排不上许攸的位置,又开始争抢秦玥手边的诊位。

老爷子可是高兴,免费找了个坐堂大夫,还是个貌美心善的,他用着,顺手又顺心!

许至炎不时也到医馆里来,坐到老爷子和秦玥中间的位置,不时乖顺地Сhā上一句话,问个问题什么的。秦玥对小孩儿的意见很欣赏,怪不得许攸教他这么多东西,这孩子是真的有天赋又好学,是难得的学医料子!

刚开始,家里做饭的都是如墨和似书两人,因为秦玥是主子,来这里住着当然是她们伺候着了。但秦玥想着,既然连心儿都不带,何苦让她俩忙生意的妮子给自己做饭呢?又不是不会做!

所以今日,秦玥特意从医馆早回来半个时辰,在路边的小地摊上买了人家新采的山菇和野菜,又要了猪­肉­贩子的大腿骨和瘦­肉­,然后直接从后院进了门。

两个丫头还在前面忙活着,根本不知道主子已经偷摸回来了,还在厨房里轻着动作洗菜切菜,和面切面条。

没有面条机,只能手擀,然后切成细面条,不方便是真的,但是比面条机出来的更筋道。

秦玥控制不好火候,只能约莫着让连根不大的木柴在灶洞里燃着。手放在锅上感受一下温度,秦玥浅浅笑了,看来自己约莫的还不错,这温度,炒菜做饭正好!

热锅凉油炒­肉­,这样出来的­肉­最­嫩­。秦玥点着小脚慢悠悠摇晃着,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手中铲子不时翻动几下,等­肉­差不多的时候倒进去山菇片翻炒着。今天要做汤苗条,菜还不错,只要有荤腥,吃着肯定就香。

当秦玥将面条均匀洒在滚开的汤里的时候,似书已经开了小门儿,一听厨房里的声音就跑了过来。

“主子您怎么自己动手了?对不起,今天过来的晚,您是不是等不及饿着了?奴婢下午一定早点儿来做饭!”

似书只是普通的面孔,此时着急起来,瞧着也是梨花带雨的,估计是觉得让秦玥一人做饭,实在是委屈她一个做主子的了,小丫头都急的冒出了泪花,抢过她手里的铲子就要将她半哄半推着劝出厨房。

秦玥哪愿意了?她的饭还没做好呢,她不愿意将自己想做的事儿弄一半交给别人,凡事要有始有终嘛!

“你没看我用的都是咱们厨房没有的菜?我是专门从外面买回来自己做饭的!”秦玥笑道:“若是需要人伺候着,我来的时候就将石心带上了,不带,就说明我要自己做事儿!你们俩在店里忙着就好,以后谁先来谁先做饭,不用和我争,我若是哪日真累了,想吃我做的饭你们还得求着我呢!”

似书一瞧锅里,果真,都是新东西,她昨个可没买­肉­,只买了­鸡­蛋……

“可是您……”

似书又要用秦玥是主子的话还堵她了,秦玥一摆手打断她

“没什么可是的,我是想做,你们恰好能沾个光而已,有什么呢?不就是一顿饭?”她微挑着眉,素淡的面上浅光明暗,将纤瘦的脸的轮廓打的深刻而柔和,“今日你们安心等着就好,明日我就没这心情了!”

似书可不敢真的就等着啥都不做,秦玥要拿勺子尝汤,她赶紧先一步拿了勺子递给她。秦玥要将青菜都扔进去准备熄火了,她兔子一样窜出去垫了菜筐子一股脑的倒进锅里……

“放多了!这么多青菜,是吃面条呢还是吃青菜呢?”

似书一瞧锅里,满当当都是绿莹莹的,把面条什么的东西挡了个严严实实。她有片刻懵神儿,但好歹也是秦玥亲自选出来的丫头,一瞬就反应过来,笑嘻嘻道。

“主子您不是说吃青菜好吗?咱就多吃点儿!”

她一边说,一边拿了勺子将所有青菜都按下去,搅匀了。随着勺子的动作,锅中热气飞起,香气扑鼻,方才浓郁的­肉­香变成此刻清冽的菜腥。

秦玥轻笑,“还不赶紧盛饭?我可是嘴讨厌盛面条了,勺子滑,盛多少滑出来多少!你来给主子盛饭吧!”

“哎!”似书应了轻快,手下就要将燃着的火柴就拿出来塞到草木灰里熄了。

“哎别!”秦玥拦了她,“我一会儿还要煮一锅猪头汤呢,别熄,留着吧,你赶紧将锅给清了,吃完饭我就来做!”

“好嘞!”似书点头,迅速盛了三碗饭,秦玥端走一碗,自个儿坐在树下的凳子上吃着。

似书将锅中多余的汤也盛出来,如墨吃的多,今天还是主子做的饭,比她们做的好吃,一会儿定是要回碗的,正好给她喝!

将锅给刷了,续上水,秦玥已经将骨头都洗好了,直接扔进去煮了。

似书端着碗吃一口面条,恰好嚼到一块­肉­,鲜­嫩­十足!她鼓着一边腮帮子,又捏了秦玥准备好的什么煮­肉­的­干­叶子和圆果子,反正她是都不认识的,但煮­肉­就是香,味道极好。

她一抓几个扔进去,盖上锅盖,自己煮着吧!

------题外话------

妈妈手术前,医生让摘下她的耳环,我一直放在口袋里。今天才有时间回到家里,记得妈妈抽屉里有一个首饰盒,就要把耳环搁进去。结果一打开,里面有一条金项链,还有一个生锈的戒指。

那个戒指是我初中的时候一个母亲节送给她的,只要三块钱,都生锈了,她把它和自己的金项链好好的保存在锦盒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 熟人看病

阳光舒畅明和,将人照得舒服慵懒,趴在散发出木香的树根桌子上,秦玥慢悠悠夹着面条往口中放。香菇特有的浓郁清香和瘦­肉­的鲜­嫩­都让人胃口大开,再加上一碗被青菜晃绿的汤,她失笑,动着手指将吸面条的声音加大。

似书还在一旁不好意思,但听她吃的有劲,也轻轻笑着,心里还算舒服了些。

上午在医馆看了不少病人,脑力劳动加安慰病人,让秦玥饥饿感十足,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的饭,满足的将碗筷往一边一推,拖着下巴望天。

秦玥的眼力好,身旁的小树已经长出了细小的叶子,­嫩­绿的伸展在清灰的细枝上,与湛蓝的天深深遥望着,似乎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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