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碧瑶站起身来,抬手撂了撂额前发丝,长叹道:“展公子,你可高看我了……不过,倘若我一开始便用‘遁术’出阵,倒也不会有甚凶险,可那年我初出山门,见识短浅,只道宫中所学,已为世间无匹之技,又存了试试自己修为的念头,故在领命出府后,即决定硬闯那‘三绝天龙阵’。不料当我到达平川道时,却见整个山道一片模糊,俱被朦胧雾气所罩……”
“难道金人已经撤阵了么?”展鹏惑然问道。
柳碧瑶微一摇头,道:“这倒不是,那笼住山道的雾气,是由金人所设阵势而引发的,不过本宫中人都修有‘内视之术’,是以他们那点障眼法,却也难不倒我,我运功观望,即见在弥漫雾气中,果然藏有逾千金兵,均手持铁枪,按先天三九之数,五行易理之位排立;其中正东,正西,正南三方,则都有一座木制平台,台上各有一名金军将领盘膝而坐,巍然不动,便是主持阵势变化之人……我知道这阵法名为‘三极归元阵’,心想阵法中的三死门,四生门自己俱了若指掌,想必破阵无甚困难,遂毫不犹豫的飞身进阵。”
展鹏尽管知晓她最后是出了阵的,但仍觉甚是紧张,脱口问道:“那阵中可是有甚凶险的埋伏?”
“正如展公子所言,我甫一进阵,四方立时风声大作,数十枝铁枪重叠在一起,疾刺而来,其均势大力沉,迅猛无比,我那时毫无与人对敌的经验,心下慌乱,不敢贸然出手相迎,只展开宫中身法“蝶舞花间”,尽力躲闪……不过避了片刻,我见对方虽气势吓人,却无法伤到自己,信心陡增,停下身形,运起修炼多年,却未够火候的“九天玄罡”,还攻一掌,不想那些金兵却虚有其表,数十条汉子合力出枪,竟也未能挡住我那一掌,纷纷踉跄后退,更有不少人跌坐于地……”
柳碧瑶似突然想到什么,停了话来,脸上并无得色,反而显得颇为沉重。
展鹏却心下骇然,暗想一直听闻,金人大都生性剽悍,骁勇善战,而这柳碧瑶只出一掌,便将数十金国高手悉数击溃,也不知她所说的‘九天玄罡’是何奇学,竟有如此惊人的威力。
正忖思间,他又见柳碧瑶闭口不语,心下不解,问道:“前辈,您既能轻易将那帮金贼击退,理应立即破阵而出啊,怎的又会负伤呢?”
“唉!展公子,你有所不知,我见他等不堪一击,举步欲行,突然之间……一道枪影犹如乌龙出海一般,自雾影中电射而至,尤为可怕的是,一股霸道的厉煞之气,竟先枪尖一步,逼近前来,其来势与先前的枪影相比,实有天渊之别,而我正战得兴起,也未存退让之念,抬手挥掌,迎向那来势汹汹的枪影。虽将其挡住,却也感手臂酸麻,真力难续,我大惊失色,忙抬头打量,只见一名身形雄伟,满脸虬髯,相貌凶恶的金军将领已立于身前。”
说到这里,柳碧瑶脸上忽然浮现一丝笑意,很是奇怪,随即续道:“那时我初涉尘世,哪曾见过这等粗犷凶恶的异族之人,心中自是有些害怕,即责问他:‘你为何偷袭与我?’那金军将领一楞,即大笑道:‘姑娘,你即来闯阵,岂不知此次乃两军交战,并非相约比试,有怎会有此偷袭一说呢?’还未等我作答,他又接着道:‘我见姑娘你一身所学神奥非凡,不知师承何派? ’我恼他无礼,便斥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既知我是闯阵而来,速速动手便是,又何必管我来自何处!’他想是见我词不达意,遂未再多言,微一挥手,东,南两面又迅速闪出两个高大健壮,威猛剽悍的金人来。”
展鹏见她说到此处,神色略显紧张,心想这三个金人,应该便是何卓所说的金国第一勇将,完颜哲夫的三大弟子了,而且她遇险一事,亦多半与此三人有关。
果然,就见柳碧瑶眉尖微皱,续道:“当时我见他们围在四周,神色凶厉,心中有气,便不再多言,掌指齐出,同时攻向三人。而他们想是未曾见过我所施展的功夫,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并未出招还击,只各自展开身法,游走闪避……唉,我见三人一味躲让,还道他们也像先前的金人一般,不堪一击,遂放开手脚,尽展攻势,不料……”
说至此处,柳碧瑶突然站起身来,仰首望天,叹道:“现在想来,那三名金人委实了得,他们见我攻势凌厉,却并未运功护体,也没留退守的余地,便知我毫无经验,于是打个眼色,同时大吼一声,转守为攻,手中长枪只微微一振,即将我攻出的招式,尽皆逼了回来,再腾身而起,由上、中、下三路疾刺而来……”
她这番话说得缓慢,神色也平静,但却令展鹏听得惊心动魄,眼中精光迭闪,暗忖柳碧瑶当年不过二十来岁,又初出山门,即以一人之力,与功力深厚的三大金国高手对敌,无论成败,只这份胆色,已是令人钦佩。
“我也确实大意,由始至终,都未运功护体,又没料到他们如此厉害,能瞬间易守为攻,见其联袂攻来,只好迅速变招,希望截住三人的攻势,但为时已晚……便在刹那间,三道凌厉气劲已同时及体,我当时只觉全身经脉猛震,脚下再难站稳,往后飘退了数丈,那三人一击得逞,自不会罢手,各自发出一声厉啸,又如影随行地追击而来,而我在飞退之际,已运功察知,自己的内腑与经脉均已受重创,实无力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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