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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花逝

鬼话连篇!

我怀疑这小孩子长得根本是虫脑!长人脑的会把A读成C,B读成E吗?

我气闷的盯着这个虫子一样的小孩,恰逢他朝我看过来,目光交汇,我忽然有点茫然。

他只剩一只眼睛露在外面,闪着细细的,微小的光。舌头不时划过嘴­唇­,留下一道白白的唾沫……本来应该是很恶心的,我盯着盯着,觉得他……在向我……传递什么?

我再三思量,终于开口问他:“小凯,你想同姐姐说什么?”

殷凯的脸上飞速的闪过一丝光芒,却又马上湮没在青白的脸­色­下,低下头……又开始重复他的老一套。

我低头皱眉看着他,心中忽然一动,这孩子……莫不是被人做了手脚?

说到这个,动漫里有个隐藏­性­格分裂人格的经典道具现在就在这孩子脸上。

我飞速瞅瞅四下无人,一把摘下那孩子的眼镜。

一秒……两秒……十秒……我为自己的愚蠢叹气,刚要把眼镜戴回这个不停的打量我,舔嘴­唇­,再打量我,再舔嘴­唇­的虫小孩脸上,他忽然急切的低声说了一句:“瓶子……”眼睛并不看我。

瓶子?

那夜的梦魇仿佛又回来,我倒抽一口冷气,压低声音快速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殷凯的表情仿佛渐渐从梦中醒来,不甚清楚却十分焦急的说:“殷瑾……”

妈妈?这下我急了。

这个诡异的小孩,关键时刻却忽然又似傻掉了,急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不由自主的抓住他消瘦的肩膀摇晃:“你要傻把关键部分讲完了再傻啊!你写台湾小言呢话到关键就卡壳?我就是用暴力也要把你的话逼出来!!!”

殷凯单薄的身躯在我的猛摇下如秋天的小树叶抖个不停。

“喂,虫男,你给我说话啊,快点!”我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殷凯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忽然抬起头,异常清晰的叫道:“七月,快跑!”

第五章

我还来不及撒腿,脚下一凉,巨大的血腥味顿时将我包裹,眼前刹那间充斥着红­色­,不知道是世界变成红的了,还是视网膜破裂了。

无数的枯手从血水中伸出来,七手八脚的缠住我的身体,像海藻一样将我往下拖。

可恶了,不是枯手吗?应该是踢一脚就卡吧断掉的才对吧?!弄这么柔韧,你以为自己是蒲草韧如丝啊?

一张嘴血水就会灌进来,我只好在肚子里重复腹诽是美德,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饶是如此,我也越来越难受,讨厌啊!就说陌生大叔信不得!不该贪图那一点小钱跟着他跑来这里的。

意识渐渐模糊,刺鼻的血腥味将我包裹。

“七月!”

妈妈抱着一个小婴儿细语呢喃:“七月,你是我的好孩子,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在血水里望着这一幕心底垂泪:回光返照啊,我出现幻觉了……那是离死不远了……再见了,诡异的虫男;再见了,桌上我没吃完的豆­干­和甜酒酿;再见了,妈妈……幻觉越来越清晰,我却越来越迷糊。我在血水里不停的下坠,下坠……终于ρi股坐到了实地上。我揉着摔成8瓣的ρi股环视着黑黢黢,怎么看怎么像老宅子的堂屋那般的建筑。

呃……莫非我穿到《橘子红了》?

“我殷家是除魔世家,殷藏雪,你竟然放任女儿同异鬼来往,甚至纵容她犯下弥天大错!如此丑事,今日我们定要做个裁断!”

我愣,这才看见身边跪着个人,赫然正是年轻美丽的外婆。

外婆人虽然跪着,此即忽然抬头,神态自若,­射­向堂屋正中坐着的,似是族长之人的目光竟让人凛然,只听她朗声说:“大舅公不必在这里以长辈身份压人,藏雪身为殷家家主,殷家的规矩,自然明白。我女儿同异鬼来往是事实,这一点,我赖不掉,也无意赖掉!藏雪治家不严,导致这等丑事发生。大舅公要如何处罚,藏雪领了就是!”

堂上的人影被外婆的话气得发抖,好半天才抖出来个:“好,好!”

切,是不是男人啊?!像琼瑶­奶­­奶­笔下的女人还多一点……那人忽然一声冷笑,开口说:“既然你知道规矩,那更好。你女儿自然要罚,她和那异鬼的孽种,更不能留!”

“大舅公,藏雪问你。”堂下的外婆忽然开口诘问:“所谓异鬼,到底是何物,你究竟知还是不知?”

被外婆唤做大舅公的人似乎没料到外婆会有此言,稍一愣,从鼻子里哼道:“你少耍花样,殷瑾和异鬼勾结是不争的事实,你刚刚还说不想抵赖,”那人声音忽然提高厉声道:“你这不是抵赖又是什么?”

我黑线,你当你是包公啊?

“我没有抵赖!”外婆平静的说:“所谓异鬼,自是死灵;但那流火本身便是生灵,人类也是生灵,生灵与生灵结合,只要是双方自愿,又有何不可了?”

流火?我心中一惊,听外婆和这盗版包公的口气,似乎爸爸非我族类,流火……莫非是爸爸的名字?

怪不得我叫七月……我不知心底是何滋味,七月流火,七月流火……妈妈叫我七月,是因为这样,我便同爸爸在一起了么?

“哼,生灵是生灵,”堂上的声音外强中­干­,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是在强词夺理:“但是他是什么生灵?朱厌一族!这种妖物,即使是普通人也知道不可与之结合,何况我们是除魔世家!”

啊!朱厌!!!

我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哎呀呀朱厌可是不得了啊!不同于九尾狐啊啥漫画里的专出极品妖孽男的有爱族群,朱厌一族向来都被视为不详,《山海经》曾提及,“朱厌,见则有大兵。”

简单点说,这个朱厌就是疯牛病,就是禽流感,就是口蹄疫,它飞到哪里,哪里就要兴兵打仗,尸横遍野。

但其实很少人知道,朱厌实是上古神族,以心慈而为人所称道,之所以它会出现在有战乱的地方,并不是因为那战乱是它挑起的,而是因为这心地善良的神族,一旦感受到戾气波动,便会提前飞往将要受灾之地向人示警。只不过人们不知道这一层,只是一看见朱厌,跟着不久就会有战乱,所以认为是朱厌主凶,把罪过全推到不会说话的鸟身上。而不去思考战争兴起的真正原因。

我蹲在角落画圈圈,我知道了,这个什么大舅公肯定是嫉妒!□­祼­的嫉妒!嫉妒我爸妈女才郎貌……“没错,我们是除魔世家!”外婆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我们殷家世代以除掉邪魔为己任,期间为了增强自己的灵力而同不同种族通婚的例子数不胜数,而这些都是家规允许的!”外婆忽然语带讥诮,看着那人说:“哦,也难怪大舅公不知道了,大舅公本来就不是殷家本家之人,是后面进来的。殷家的血统,说起来就复杂了,外人当然不可能知道!”

啊!我使劲给外婆鼓掌,外婆好样的好样的!气死这个盗版包公!

我早知道除魔师为了提升自己的灵力,光有人类的血统是不够的,有些除魔师依靠强大的法器,有些除魔师便不断吸收外族的血统……其实所谓的除魔师,本身也不是完全纯正的人类。

啊……换言之……我在心底默默的啜泣……我是杂种……外婆一席话说得堂上之人哑口无言。眼前的画面忽然变得模糊,再次清晰时,场景已经自动切换到外景,大雪地里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妈妈,一个是记忆中熟悉的苍老的外婆。

盗版包公站在门槛内,妈妈和外婆站在门槛外。妈妈手里抱着一团动来动去的东西……莫非是我?

外婆本由妈妈搀扶着,这时候推开她,上前两步对盗版包公扬声道:“我殷藏雪,今天正式放弃殷家家主之位,从此以后各行一边,再与殷家毫无瓜葛!”

“妈……”妈妈颤抖着声音扯住外婆的衣角:“女儿不值得你这样……”

而我就在一边非常配合非常狗血的哇哇大哭……外婆朝门槛里模糊的盗版包公及其狗腿甲乙丙狠狠瞪了一眼,拉着妈妈扭头就走,边走边压低声音说:“别吵,这些东西打的什么算盘我还不知道!如果我不放弃,你和七月都别想活!”说着长叹一声,接过妈妈怀里的我,摇着头说:“女儿是娘前世的债主——这都是命!”

祖孙三代人在茫茫大雪中跋涉远去,两边不时的传来过年喜庆的鞭炮声……我扑倒在地,我以为我演的是《秋菊打官司》却原来是《白毛女》……大年三十夜,殷白劳和殷喜儿被恶霸地主殷世仁逼得走投无路,抱着可怜的小七月,消失在苍茫芒的冰天雪地中……铺天盖地的血红­色­席卷我的视线,我像没根的水草,还是快溺死了的水草……忽然一个青白­色­的东西从我眼前极快的闪过,血红的世界被割裂了。我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一句话重重的闯入我的耳朵。

“殷瑾,如果不想步殷藏雪的后尘,就老老实实的把那个小杂种交出来!”

……大白天的上演警匪剧?老天,这也太惊悚了吧?!

妈妈匍匐在一只巨鸟身边,双手搂着它的脖子,牙缝里蹦出三个字:“你休想。”

第六章

我第一次知道妈妈的使魔是一只巨鸟。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丑成这样。

殷先生站在妈妈的对面,灰­色­的西装里面好似包裹着成百上千条蠕动的虫。一张嘴说话就啪嗒啪嗒掉下来两条。他的身体也不停的一鼓一缩,那样子直接令我联想到了快要吐丝的蚕宝宝。不过蚕宝宝好歹一白遮百丑,殷先生的样子,就算像蚕,也是一条被同伴踩死踩烂了腐烂中的蚕。

虫师?我被惊天一道雷劈到了。这人的品味还真独特,不过,都已经扭曲成这样了,还算不算人呢?

这个人已经被虫吞噬,变成虫了。

我想冲到妈妈身边,但是没跑几步,便碰上了“壁”。

一层透明玻璃一样的墙壁隔开了我和妈妈。

殷虫男的身体猛一收缩,嘴啪的打开,几百条黏哒哒的虫子猛然窜出来,带着粘液朝妈妈飞过去。

“火起!”妈妈一声呼喝,那只落在地上的大鸟猛然振翅,扬起的火焰中不时传来哔哔啵啵的爆炸声,一条又一条的虫子被烧爆落在地上,化为一团团绿­色­的粘液。

妈妈和殷虫男的脸­色­都苍白几分,殷虫男头冲天咯吱咯吱的深呼吸一阵,忽然爆出一声怪笑:“呵呵呵,殷藏雪没用,你更废物!殷家要你们这些废物也没用,我今天就在这里杀掉你,然后回去慢慢解决你的小杂种。”虫男伸出舌头在­唇­边舔舐一下,他的舌头竟也是一条绿头的虫!

“听说朱厌也是个妖孽辈出的下贱种族啊!”殷虫男笑得像­淫­虫:“你女儿好歹也算半个朱厌,不知道她的味道跟流火那妖孽比起来怎么样呢?”

“殷夜媛,你不要太过分!”妈妈的眼睛里隐隐现出泪光:“你同殷家那群人害死我妈还不够?还要把七月牵扯进来?”

发狠想要砸碎这无形的阻隔之前我小小的黑线了一下,一直以为­淫­虫是男的,原来是个女的。庐山瀑布汗,黄果树瀑布汗,尼亚加拉瀑布汗……我还真没看出来。

“嗯~那只瓶子是我特地为朱厌族的小贱人特别制造的,你说你女儿在里头能顶多久呢?”

瓶子?又提起瓶子,我才发现我现在的状况确实好像是装在一只瓶子里一样。

妈呀,《瓶中魔神》?

我忽然间恨我以前为什么老是看《一千零一夜》不看《浪漫故事》。

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这只瓶子搞不好还是小天使形状的,就同那天那人问我要不要50块钱卖自己时手中拿的那只一模一样。

现在想起来,在那之前那桩生意里,见到那只天使香水瓶的时候,我就已经被下咒了。

殷家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人才,擅用稀奇古怪的东西;例如擅用虫的虫师;擅用瓶子的,应该是殷家的瓶师。

所以说瓶子是一种很玄乎的东西,作为容器,它可以装进任何你想得到想不到的事物;有可能是墨水,有可能是灵魂。我的灵魂大约是在那时起便被瓶子装走了一部分,然而毕竟我也是除魔师,做得太明显,我会发现;所以才有后面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梦境;我听到的那句:“你看,她醒来了吧。”想必也是殷家的手下再次来装魂,把我惊醒了。

悔恨席卷而来,几乎将我吞没;我早已察觉自己不对劲,却没有保持应有的警惕,反而还傻乎乎的自己往人家圈套里跳,害得妈妈遇险……我试着使用自己的力量,好歹这是装着我灵魂的瓶子,我现在魂倒是全的,说不定可以找回失去的力量也未知。

果然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我开始觉得有一部分力量在渐渐的往回注回自己的身体。

“你把七月放了,”妈妈的话差点把我好不容易集结回的力量震个七零八落:“我任凭处置。”

哎呀妈妈!这个时候不能示弱啊!示弱只会让这些变态想出更变态的招数对付你呀!我在瓶子里头狂喊。

果然,殷虫……人妖又怪笑一声,身体咕嘟咕嘟的晃个不停:“殷瑾啊殷瑾,说你废物你还真是废物。”

你他妈才废物!我在瓶子里面跟她对骂。

“你以为殷家会在乎你这种破落货?你跟流火勾搭的时候,力量就丢得差不多了。这样的你,殷家才没闲工夫管。倒是你那个小杂种,体内既然流着异物的血,说不定还能为本家做点贡献。你放心。”殷人妖越说越像狗血反派,一点创新­精­神都没有:“等到用完她以后,我会物尽其用的!毕竟,肥水不入外人田呐!”

“半人半异物的怪物,殷家还少?”我窥见妈妈悄悄的结起手印:“跟他们比,七月不过是个小女孩子。”

“你不要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的智商!”殷人妖慢慢的朝妈妈蠕动,身上的虫就不停的往下掉,前面的虫子被脚步踩爆变成一堆粘液,偶尔有一些没有被踩到的,就被后面的虫子赶上来一口咬住往里吞。有些虫子吞着吞着,自己的尾巴也在被那条虫子吞,到最后卡巴一声,两条虫子都变成两节,摊在地上,又被后面的虫子赶上来吞……“殷藏雪被自己外孙女吸­干­灵力而死的事情,你以为能瞒过殷本家吗?嘿嘿,这样的体质真有趣……真想不停的让她吸收,看看她到底能变成什么呢……她有可能变成最强的呢!你说,有趣不有趣?”

殷人妖的话宛如闷雷轰隆一声直劈到我脑门上。

我……吸­干­了外婆的灵力,所以她才会死?

“啊~果然还是要直接和怪物生的小孩才比较有效呢……”殷人妖妒忌的扭动身体,妈妈的使魔发出威胁的叫声,但是它显然已经受了伤,殷人妖看看使魔,忽然又伸出绿头虫的头舔了一下嘴:“这个是模仿那只朱厌的形态呼唤出来的么?啊,告诉你一个有趣的消息……你知不知道一直以来流火在……”

瓶子啪嚓一声碎裂,我抽出长刃一剑刺过去。

殷人妖的左臂忽然化成无数条虫,扭曲着卷过来一把卡住我的剑。

“七月!”妈妈惊呼,声音里既有安慰,又有担忧。

“嗯?怎么出来了?”殷人妖的身子未动,脖子径直转过来朝向我;耳朵忽然弹出两条虫,破口大骂:“该死!那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右手也化成虫向我攻来。

“火起!”妈妈一声令下,大鸟又一次振翅,火焰卷上了殷人妖。

“七月,快跑!”

“不可以哦!”身后忽然又有人说话:“不乖乖呆在瓶子里可不行!”

我扭过头,身后戴着眼镜的人一副普通学生的打扮,手里拎着的是……“虫男?”我小吃一惊,殷凯软软的被提着脖子,头耷拉在一边,脸上毫无血­色­。

“本来是用来监视的使魔。”眼镜男嫌恶的晃了一下手里的殷凯,转而对滴着虫的殷人妖说:“似乎被动了手脚呢……”

原本努力挣扎起来的妈妈听到这话忽然一怔,眼镜男朝向妈妈,竟然弯起眼角笑了一笑:“看样子流火也很宝贝七月呢!”

“流火……”妈妈喃喃的念道,忽然间脸上充满恐惧。

“小瑾。”眼镜男忽然神­色­诚恳的对妈妈说:“我看你还是让七月回殷家比较好些,不然被流火找到,恐怕更加麻烦。”

我晕了,怎么回事啊,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先?

“流……流火是七月的爸爸,他不……不会……”妈妈发着抖,神­色­不像肯定,更像是强迫自己做出肯定。

眼镜男耸耸肩:“都这时候了,你还对他抱有幻想啊,你啊!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跟她废话什么!”被妈妈的使魔击中,殷人妖变成虫河哗哗的流:“还不快点动手!”

为了说明重视四周环境的重要­性­,我给了她一剑。

我像一个低血糖的病人,现在虽然血糖补回来了,但是多少还是有点虚弱,所以我现在的力量打了不少折扣。估计着刺下去可能不大见效,我特意把剑拿刀使,一刀横砍,像砍进了蛆虫堆。虫子啪啪的往下掉。

第七章

殷人妖中了妈妈一击外加我一剑,一扬头,像一条将死之虫一样,喷出一阵绿液,里头还夹着不少虫,顿时天下虫雨。

“小心!”妈妈一把将我抱住往边上一滚,红­色­的巨鸟张开翅膀承受着虫雨,哀叫一声,化为一团火焰消失了。

眼镜男也在虫雨的袭击范围之内,眼看虫雨快要落到头上,忽然倒提起殷凯挡在身前,虫雨像是找到了攻击目标,全都落在殷凯身上,殷凯全身抽搐,苍白的脸­色­顿时变成死白,四肢狂乱的挥舞,却吸引了更多的虫子;眼镜男将他扔在地上,刹那间虫子裹满了他的全身。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虫男,一大团虫子包裹的人形在地上抽搐翻滚,看得我只想吐。转头藏进妈妈怀里。

虽然恶心,可是殷凯他毕竟出声提醒过我……我的心里恶心和同情拧成一股绳子,紧紧勒着我,让人窒息。

一般的除魔师都有式神、使魔或者侍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连一个都召唤不出;只能凭借手中的剑。

我一跃而起,以剑当刀,一刀劈翻还在乱喷的虫师。

火焰随剑气一路烧上殷人妖恶心的躯体,殷人妖愣愣的看着自己燃烧的身体,忽然抓住我的剑,张口两条虫子吐到我的衣服上。

苍天哪厚土哪!好恶心啊啊啊啊!

粘到身上的两条虫子忽然膨胀,一下子从毛毛虫大小变成蛤蟆那么大,并且像蛤蟆一样,身桑迅速鼓起瘆人的毒包。

“被我的虫子吃掉吧啊哈哈哈哈!”殷人妖伸出绿头虫舌头仰天狂笑,忽然喉咙里喀喀两声,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的瘪了下去,虫子们纷纷掉落地上,朝我们爬来。

“喂喂,又不是我杀了你,­干­嘛冲我来!”眼镜男一边不满的驱赶到处乱爬的虫,一边说。

两条虫像蚂蟥一样牢牢吸附在我身上,身体越鼓越大,青蓝的筋脉猛然鼓起,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哟哟,你在变成虫呢!”眼镜男扒拉着眼睛,似乎很带探究­精­神的往这边看。

“七月!”妈妈大喊,却被眼镜男封住来路。

“你现在过去也没用,虫师的虫不是失去力量的你可以奈何的。”眼镜男冷冷的说:“殷瑾,十八年前我就告诫过你,放弃力量的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不,不!七月!”妈妈的声音变成凄厉的哭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的­干­瘪下去,而那两条虫则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它们正在代替我,成为这个身体的主人……“别过……来……”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舌头好像也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我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舌头正在变尖变长,长出眼睛嘴巴……“放弃你跟流火的杂种,你还有一线生机。”眼镜男警告的说:“不要再跟殷家对抗了,这又是何苦呢?如果他是真心对你,本家­棒­打鸳鸯,那我无话可说。”眼镜男的声音竟然有一丝落寞:“放弃责任、放弃家人……姐姐,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眼前的景物似乎从不同角度分割成成千上万份,看得比以前清楚百倍,新的力量迅速充盈,简直想要撕裂我的胸腔破胸而出。

我……要变成虫了吗?

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不要!叶,救救七月!救救七月!我没有办法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我不离开殷家,他们就会直接对付殷家,对付你啊!我没有选择啊!”

他们在说……谁?谁是他们……谁要对付谁啊……我捡起地上的剑,掉转过来,一剑Сhā进胸腔。

……不是想出来么?我就让你出来……看你拿这个死掉的身体做什么……紧贴在身上的虫发出嘶嘶的惨叫,我闭上眼睛,不顾妈妈的叫声,手上陡的用力。

我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啊,妈妈,请你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忘掉我……两块硬物从身上脱落的同时,我也因为休克脚下一软,眼前一片黑暗。

我在无边的黑暗中茫然不知所往,这里是哪里?我死了没?上天堂了?下地狱了?

呃……不是穿越了吧……朦胧中有人低低的在前面轻泣,好熟的声音……是谁?

我顺着声音,慢慢摸索过去。

不久,我碰到了一个冷冰冰的,玻璃一般的“壁”。

今天什么日子啊?!四处碰壁!

这么一想,脑袋忽然清醒一些了。

呃……貌似我自杀了啊……墙壁外面有人在说话,仔细一听竟然是眼镜男的声音:“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姐姐……抱歉。”

啊……对了,眼镜男好像是妈妈的弟弟,那就是我的……舅舅?脑袋上弹出一打的黑线,貌似这个舅舅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样子啊……“姐,你做什么?”眼镜男的声音忽然变得惊慌失措,忽然天旋地转,似乎是装着我的什么东西被人拧起来做离心运动。

“七月……你是妈妈最珍贵的宝贝,你要答应妈妈,无论遇上什么事情,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活着;除魔师也好,什么也好……都比不上你重要;七月……”这是妈妈的声音,异常平静而亲切,我仿佛回到小时候,每晚睡前,妈妈坐在我的小床边,轻柔的给我讲故事……“七月……妈妈爱你。”

晕眩的感觉更厉害,强烈的不祥的预感阵阵袭来。我想要像上次那样破壁而出,但是却没有力气,没有重心……“姐!”

外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肯定是……晕眩感越来越强,似乎有什么东西将我吸过去……“你也要付出一点什么吧,光是一个人,我会很困难啊!”这声音又是谁的?既不是妈妈,又不是眼镜男,是谁?

……强光袭来,我紧紧的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

“你醒了!”

我聚焦了一会,眼前这个一副“我是­精­英分子”打扮的白大褂是……“眼……眼镜男?”

这是我刚刚看到的眼镜男十年后的版本?

眼前恰似年过而立的眼镜男弹掉一头黑线,清清嗓子朝我伸出手:“七月,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姓……叶,叫我叶医生好了。”

医生?我环视着陌生的病房,忽视掉那只手,僵硬的开口:“……我妈妈呢?”

叶医生的手经典的僵了一下,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我提高声音:“妈妈呢?”说着就想下床。

叶医生咬紧嘴­唇­,等到脸上那阵不健康的青­色­过去,他缓缓的开口:“七月,你……不用找了……”

我一愣,接着发疯般的大喊:“你骗人!”

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这是骗人的骗人的,这么狗血的情节怎么可能发生在现实生活当中!

我跳下床就跑,叶医生一把拦住我:“七月,你冷静点,冷静点!你现在去了也没什么用啊!”

我还在挣扎,我才不信,开玩笑,妈妈不过是在忙生意,忙生意……“七月,你忘记你妈妈的话了?”

叶医生一句话,彻底打碎我的妄想。

我像抽了绳子的提线木偶,一下软倒在地上。

“我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咬着嘴。

叶医生叹了口气,拨拨眼睛诚恳的说:“七月,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开心。”

“……那你总要让我知道,我妈妈她……现在在哪里吧?”

“七月……”叶医生忽然变成医德高尚的超级好医生,好像在说我跟眼镜男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

“好好的活着,才是你妈妈最希望看到的。”

我怔怔的看着他,注意到他的眼睛里有一丝疲惫。刚才我一阵闹,外面有些医患已经在看了,我推开叶医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我懂了,明白了……”我虚脱的爬回床上,自己掖好被子:“我知道了。”说到最后,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叶医生看看我,点头说:“有需要就跟我说。”说着轻轻带上门关灯,留下我一人在黑暗里。

四周的异物开始蠢蠢欲动,我姿态僵硬的躺在床上,手还抓着被子,任凭那些东西渐渐过来,掐住我的喉咙,在我耳边发出怨恨的声音:“为什么她是活的?”

“她有死气!”

“可是她还活着!”

我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眼泪流了一枕头,妈妈……妈妈……死灵忽然凄厉的惨叫着四散飞去,周围忽然安静下来。空气中有一股不一样的气流,游动在我周围。那夜我就在那股气流的包围下哭一阵,想一阵,渐渐睡过去。

睡着之前叶医生好像有进来了,我似乎听见他说:“既然如此,你就要好好保护她。”

游动的气流似乎渐渐在叶医生前成型,轻浮的语气,毫不在意的说:“放心好了,我一向是很有信用的!”

恍惚间觉得那个影子十分的瘦,二两排骨晃来晃去。

……那件事情过去以后我一直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直到有一天,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妈妈秋天常做的桂花酒酿圆子里浓浓的桂花香。

“……妈妈?”

我拉开门伸头出去,眼前一晃,一团东西从小区种的桂花树上直直掉下来。

“哎哟喂要死了要死了啊……”那团东西头朝下发出可怜兮兮的叫唤声,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地上的东西七手八脚的半撑起来,银绿­色­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定我。

“呜呜,这位好心的大……小姐啊,我快给饿死了,呜呜呜你行行好,有没有东西吃……”一边说一边扭肩膀,二两排骨嘎吱嘎吱的晃来晃去。

……数日后我理所当然的问他要饭钱,他一抹嘴巴特别认真的对我说:“大姐,你见过带钱的式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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