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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落贤亭

……什么意思……我的脸上肯定又不自觉的露出了痴呆表情,因为杨熠­阴­沉的皱起眉头,更加­阴­沉的开口:“如果我说不呢?”

叶医生笑起来:“你当然可以说不,你又没有义务一定要帮助全天下所有的人!”

杨熠略一蹙眉,一句话也不说转身走了出去。

我混乱的看着他突然这么凭空出现,又忽然这么消失,终于抓狂了:“你们到底都是怎么进来的啊啊啊啊!”

叶医生拨拨眼镜轻松一笑:“七月,作为一个除魔师后人,你刚刚的反应可是有失水准呢!”

我用力的伸出一个手指指着杨熠刚才明显一抽的背影继续抓狂:“你是你,可是他是一个普通人啊普通人!为什么这年头一个普通人也能这样咻一下出现然后又嗖一下消失啊?”我一把抓住叶医生的领带使劲的扯“你给我解释啊解释啊解释啊!”

“这个嘛!”叶医生没脾气的摊手说:“没办法啊,这里他最大嘛。”

难道这里最大的不应该是老板娘我嘛吗?

叶医生扶扶眼镜,温柔一扫:“谁叫梦境里我们都是­肉­脚……”

梦境?

我左看看,右看看,李萌瞪大眼睛茫然四顾,周围是再熟悉不过的店子,梦境?

叶医生无奈的摊开手叹气:“居然招来了梦魔,你这个梦,陷得还真不是一般深。”

说着,叶医生从左右分开,血淋淋的尹月学姐撑着头蹲在我面前,滴着血的双眼露出疑惑的目光:“竟然同时有两个式神呢,”尹月学姐伸出白­色­骨节突出的手指戳戳我的脸:“你……真有福气!不过……”她扭过头,鲜血像拎抹布一样从扭皱的脖子间浸透:“那个梦魔脾气很不好的样子,不知道你能不能制住呢!”

以前上生物课的时候,生物老师曾提及过,人在面临巨大的恐慌或是面对接受不了的事情时,脑袋里会出现短暂的空白。称为脑真空。

现在我就处于这种状态。

周围的环境快速的旋转起来,变成云雾缠绕四周。尹月眯着眼睛一笑,暴起的白牙便翻在烂掉的嘴­唇­外面。

“本来想早点解决你的,可是那个式神很麻烦呢!”

生物老师又说,当这种真空状态过去后,人的反应速度就会跨过量变,直接得到质的飞跃。

就像我现在这样:“你不是尹月,竟然知道梦魔,式神,还能冒充叶医生,你是谁?”

刚才那一大段牛头不对马嘴的什么科普我就觉得不对头了,叶医生说话我不是没听过,绝对的视口水如黄金,能一个次说清楚的绝不说第二次,怎么可能翻来覆去说这么一大段颠颠倒倒的话!

……再说……依小强的个­性­,即使他窜上楼去也不可能这么小媳­妇­一般一点声响都没有。还有最重要的是!

杨熠他的登场好突兀啊!除了做梦,你见过有人这么没头没脑的嗖一声窜出来又嗖一下窜回去,完全只是为了推动剧情的发展的么?

我皱着眉头一边说一边去摸口袋里的符,忽然脖子一紧,我大呼不妙。

李萌胳膊紧紧的缠在我的脖子上,“尹月”咧开嘴笑道:“那可不行哟,大家都死了,你怎么能跑掉呢?”

落贤亭 第六章

李萌的胳膊像皮鞭一样紧紧缠在脖子上,越缠越紧。我理所当然的死命挣扎,前面白骨比带­肉­部分多的尹月­阴­笑着亮出正牌九­阴­白骨爪对我比划。

前有尹月,后有李萌。我悲愤的拒绝配合剧情闭上眼睛,接下来就要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年纪轻轻但为了剧情和观众的眼球不得不挂掉的女孩那样喊一声“啊——”然后轮回转世?

开什么玩笑!我凭什么要死在这里啊?!

……再说我还有好多幕后花絮不知道啊!不要因为我是配就歧视我啊!全天下兢兢业业的配角们会哭的!

至少李萌的手还是正常的,不怎么恶心,于是我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从头顶上掀了出去。李萌不多不少,姿势正好的划出一道完美的小弧线正中尹月血淋淋的白骨爪,然后就很敬业的挣扎起来撒腿猛跑。

一边跑还一边想,这时候如果再来点追光就圆满了。

跑着跑着,我发现似乎又跑回原点了。

李萌跟尹月砸到一团,尹月身子在她下面,手还不屈不挠的伸在半空中抓啊抓挠啊挠,样子看起来满喜感,可是我忽然觉得不好笑了。

这个空间竟然就这么小小一团,虽然布景做的大,实际空间大概就是半径5米的一个圆而已。

而且,好像是封闭的。

汗。莫非我还要再来一轮?

尹月已经挣扎着推开明显晕掉了的李萌,身子轻轻一弹,血水流了一地,被重压过的身体更加的支离破碎。她左右活动一下脖子,勾起一个诡笑朝我飘来。

“赶紧去见同学吧……趁那个家伙没有再找到你之前……呵呵……”

我随手抄起一张凳子砸过去,尹月再次被飞去的凳子砸到,等她起来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人样了,却还是继续朝我这边飘,李萌也终于弹了起来,鼻青脸肿的,眼睛一片茫然:“学姐,­干­嘛砸我?”一缕血从她的鼻子那边流了出来,她的鼻梁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不停的往外冒血,李萌一边擦一边埋怨:“学姐,­干­嘛砸我啦!”

我挥舞着凳子,一边往后退去一边想着完蛋了完蛋了,这个地方处处对我不利,怎么办……话说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我明明是在店里不是吗?而且还和小强一起看着李萌进来;看着他出去的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尹月和李萌朝这边逼近,我一步步退后,怎么这房间感觉好像又比刚才要大了?我退了多少步了?不是早就应该撞上墙壁了吗?

我跟尹月和李萌对峙着,忽然腰后一空,我差点一个不稳倒下去。偏头一看,我倒抽一口冷气。我的后面是个齐腰的小窗口,下面是一片空地,高楼风吹上来,我一阵晕眩;一回头,尹月的脸近在咫尺。血­肉­模糊的脸正对着我,鼻孔里竟然还在出气。

“来,跳吧,跳吧!”尹月微笑着说:“跳下去就看不见我了!”

“学姐,­干­嘛这么大力摔我?”李萌揉着鼻子嘟哝着,原本就断掉的鼻梁被她使劲的揉搓,啪嚓一下断在她手里,脸上变成一个血糊糊的大洞,温热的血喷薄而出,带着微微的热气,溅在尹月和我身上。

我拼命的挥舞着凳子,声嘶力竭的大喊:“不要过来!白痴!我才不会做个梦就去死呢!”我已经贴在窗口,无路可退。可恶,如果真如他们所说那样这是个梦,难道我要在梦里睡死?

可恶!我开始尖叫:“笨蛋,快点醒过来啊!醒过来!”

“不会醒的。”尹月喷着气逼过来,语气间居然还有一丝伤感:“不会醒的。我们都活在梦中,人生,不就是梦一场?”

膝盖忽然一紧,李萌抱住我的腿,往上一抬,整个人顿时被掀起来。我一回身扒住窗口,视线已经颠倒过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不要……在自己的梦里面死掉,真是太丢脸了!

我使劲的蹬李萌,可是自己的身体也在失去平衡;好在她在我的猛蹬之下也有点招架不住,手一松我还来不赢松口气,头发忽然一沉。

尹月整个身子在窗户下面挂着,一手抓着我的头发,抬头一笑:“下来吧!”使劲一扯。

我失去平衡,两脚一轻一头载下去。

耳边的风呼呼刮过,我头朝下向空地载下去。

“啪!”

脚踝被人一把抓住,往下栽的趋势停了下来,我正在纳闷谁那么及时,忽然看见李萌像一个秤砣,直直的朝下砸下去。脸上的血洞不停喷血,经过我的时候还溅上了好几滴。

尹月还吊在我的头发上不肯松手,忽然一声尖叫,我的头发一松,地面忽然窜出两只巨大的枯手,一手抓住尹月,一手扯住李萌,巨大的直接卡巴作响,像捏泥球一样将李萌和尹月捏了个没影。

好……好彪悍……我抬头看看救命恩人金光灿灿的脸,无奈的说:“你救人的方式就不能文雅一点吗?”

杨熠无所谓的耸肩,动作间流露出无限优雅贵气:“那我放手好了!”

“不!不,呵呵,我说笑,说笑呢!”

我吓得要死,杨熠冷哼一声一使劲把我拖上去。我心有余悸的回头一看,地上平整整的,什么都没有。

“杨熠……”我擦着冷汗,一边狐疑的问:“你……为什么会这么及时啊?莫非!”我眼角一抽,指着他说:“莫非你早就来了只是一直不肯现身故意看我丢丑?”

杨熠打了个哈欠,更加无所谓的说:“就是这样,怎么样啊?”

……我忍我忍我忍……“你已经算好命了。”杨熠忽然说:“每到关键时刻都有人救你,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好运的。”

咦,貌似好像也对哦……我拍拍杨熠的肩膀:“不过,你竟然真是梦魔。”手下的力道不知不觉的加重:“你的翅膀呢?头上的角呢?尾巴呢?虽然脸确实很华丽,可是那些都到哪去了啊?”

“啪!”杨熠一巴掌拍在我的头上,满脸抽筋的表情:“漫画上的你也信!”

漫画怎么了?我不爽的瞪了杨熠一眼,你歧视漫画啊!

要知道,漫画可是宅女必备的­精­神食粮!竟敢鄙视我的­精­神食粮?鄙视你!

不过杨熠竟然一直任我这只硕鼠的爪子搭在他高贵的肩头上,这让我有点惊悚……该不会……这个杨熠也是假的吧?

“把你的手拿开!我的肩膀会烂掉的!”杨熠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冷冷的从鼻子里蹦出几个字。

呃……他哪里像猫,整一个蛔虫好不好……我尴尬的收回手,杨熠双手Сhā进裤口袋,我们两个就这么沉默的站在这间诡异的“店”里,过了好久,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杨熠,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等你醒来了!”杨熠翻个白眼,一副不想跟白痴说话的样子:“不然你怎么回去?”

我又被骂白痴了啊啊啊!我愤恨的瞪着杨熠,天敌!他肯定是我的天敌!

“说来……”杨熠继续用他的杨氏冷幽默鄙视我:“做了这种噩梦竟然还睡得这么死,你的神经还真粗!”

我懒得跟他辩驳,专心致志的等我自己醒来。

等着等着,半空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包租婆,有客人哦!”

切,客人管我什么事?有客人,找小强!

那个声音继续说:“包租婆,有帅哥啊!”

帅哥?咦——我有点点挣扎,脚步不由的向那边移动两步。

“包租婆你醒醒啦!大不了我私房钱不要了这个月白给你做工家务全包洗碗做饭一人担可以了吧?醒醒!醒醒啊!”

啊——我在杨熠一脸青筋中被蒸腾的灰云团团围住,接着……“真的?这是你说的啊!呐呐呐快点拿张纸拿支笔给我!黑纸白字,你可别想赖账!”我跳起来,不理小强一脸愕然,自顾自冲到柜台抽屉边拿出纸笔。刷刷刷写了一顿以后,才讶异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晃动的二两排骨说:“咦——小强,我醒了啊!”

落贤亭 第七章

丝丝热气从蓝底紫边的咖啡杯里袅袅漫出,小强端着一盘蛋糕重重的放在我面前,盘子碰到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盘里的蛋糕是用清坯里夹了厚厚的桑葚酸­奶­那种水果蛋糕打底,上面涂了满满的草莓酱。小强把新鲜的草莓打成茸,铺在里面。

说来这个蛋糕还是我的创意。夏天的时候我嫌弃夹了­奶­油的蛋糕吃了腻,就鼓动小强做了这么个东西,做好以后放在冰箱里稍微冷藏一下,拿出来以后酸酸甜甜的味道随着凉沁沁的酸­奶­、果酱一路清凉到胃里。秋天的时候配上热咖啡或者­奶­茶,甜而不腻又不像­奶­油那样容易胖,尤其受女­性­的欢迎。

……说到底,更受欧巴桑们的欢迎,这真是个奇妙的现象。原本我以为应该是女孩子们更怕胖的。我纳闷的告诉小强这一不符合我一贯逻辑的现象,结果小强听到以后超鄙夷的嗤了一声说:“现在的女孩子吃了蛋糕马上一杯减肥茶喝下去,才不怕胖呢!而且她们才不像你,人家可能一天就吃这么块蛋糕;热量都是计算着来的!”

听了他的话,我很认真的对他说:“再帮我拿个黑森林蛋糕然后沏杯减肥茶来给我,谢谢!”

小强停下脚步回头警惕的问:“什么减肥茶?在哪里?”

“哦!”我漫不经心的一边吃蛋糕一边说:“前两天跟刘菲一起买的。就在我床头那个柜子里摆着啊!打开就能看到。”

“你!”小强吐血,使劲晃着我的肩膀叫:“没事乱喝什么减肥茶!喝多了有害健康的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知道啊!”我面无表情的说:“所以把蛋糕拿来吧!”

小强当场阵亡。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咬着滑滑的蛋糕,说话口齿不大清楚:“我忽然就这么睡过去,一直到刚才?”

小强双手抱胸严肃的点点头,接下来的事情……鉴于小强同学有个喜欢正话说不了几句就变成自吹自擂这么个影响极其不好的毛病,接下来的资料由小强口述,七月整理!咳咳,事情,它就是这样的!

话说中午我在厨房里总是感觉毛毛的,就忍不住下楼躲到了店里。我到了店里以后,小强先是看着我莫名其妙的面露惊恐之­色­在人群中间看过来看过去,正觉得不对劲想过来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我忽然好像给雷打了一样直挺挺的原地转三圈,轰然倒下……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刚刚,期间小强想了种种方法,摸拍捏打,甚至掐人中啦,喷凉水啦,通通无效。眼看着天越来越黑,小强无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就是我和杨熠在梦里听到的那三声鬼叫——原本小强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想喊喊更出众,吼吼更健康,压根就没想到我会真这么醒过来。

说完小强极其鄙夷的说:“包租婆,你就不能再出息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啊!”

我一口气喝掉温热的­奶­咖,眯起眼睛问:“那么说,你没看见李萌了?”

小强一愣:“李萌是谁?”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还是跟他形容:“就是……我以为你看见了的那个学妹;个子不高,扎个马尾辫,嗯,一开始就是她在路上撞到我说尹月自杀的,然后……啊对了,在我的梦里她跟尹月都是一伙的,想让我死……”

“呃……”小强的眼睛起了圈圈,伸出手拦在我面前说:“打住!你说的我都听不懂,要求重新来过!”

“嘁!智商低!”我深吸一口气,把中午李萌推门而入以后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小强一边唔唔的应着,一边脸­色­不停变换,听到杨熠及时出现的时候,他的眉头忽然紧扭了一下,随后脸­色­便不自然起来。

“你说杨熠是梦魔?”

我点点头,示意他再去泡杯咖啡:“我跟你说啊,我今晚可是不敢睡了!今天真的是多亏杨熠啊!咦,你说他是梦魔这事我们一直以来怎么都没发现呢!太神奇了……”

小强眉头拧成个川字又挑成个八字,若有所思道:“那也不一定,你说他身为梦魔却没有任何梦魔的特征对么?”

“脸孔华丽算不算?”

“嘁!”小强不服气的哼出声,忽然鬼笑着把脸往我这边一凑:“有我的华丽?”

我连嘁三声。小强悻悻的缩回头去,瘪着嘴双手在脑后交叉望天道:“入果真是这样,那他可能不是野生的梦魔,大概……是式神吧!”

“吓!”我瞪大眼睛:“梦魔还分野生和家养的啊?”呃,我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杨熠穿着草裙戴草帽手里那个三叉戟跳着土风舞大喊:“我是野生的……”被西装革履华丽版杨熠一巴掌扇飞的画面,大感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得太快!这改革开放才多少年啊人民群众还在奔小康呢,这边梦魔都开始像­鸡­鸭一样成批饲养了!

强悍!

“嗯。”小强反常的没有趁机嘲笑我,脸­色­一直十分凝重:“这么说,杨小哥就是某人的式神了,会救你也是受这个某人之命吧……”

我接过第二杯咖啡,也觉得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小强,上次……就是我被当成周然那次,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小强露出不解的神­色­说:“那个啊!杨老爷子进医院以后,我去看过他,那时跟在他身边的医生给我的?”

“呃,医生会随便把病患家属的手机号码给陌生人?”我小声咕哝:“不会是女医生吧?”

小强似乎没注意到此女非比吕,很严肃的边想边回答:“不是姓吕啊,好像是……”挠挠头,小强肯定的说:“对了,是姓叶!”

叶医生?

“嗯。”小强纳闷的说:“说来他是外科医生,怎么老是往­精­神科跑……”

“呃,小强……”我尴尬的举手示意。

“唔?”

“叶医生……”我深吸一口气,尴尬的说:“是我舅舅。”

……小强用力的伸出食指,夸张的大喊:“舅舅?”

我点点头。

“你那个舅舅看起来那么有钱,竟然让外甥女一个人开店养活自己?!”

呃……这个不是重点好吧……我心虚的说:“那个小强,说不定杨熠,是我舅舅的式神……我妈妈他们家,貌似是除魔世家……”我半真半假的大略介绍了一下殷家的事情,略去了妈妈和外婆的事情。这是我心里的疤,虽然陈旧,却依然是个难以正视的疤。

小强一边听着,脸上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惊讶,听完后,他甚至沉思一会,开口说:“虽然如此,梦魔这么高等级的式神,也不是随便哪个除魔师都可以使唤的。弄不好,自己反而会被梦魔吞噬,终日沉溺梦魇无法自拔。”

“吓!”我黑线,杨熠这么拽?

“你说你中午心中一直有奇怪的念头是吧?”小强忽然凑过来眯起眼睛问我。

“呃,对,对啊!那个声音一直让我去鬼楼看……”我心有余悸的回想那个声音,忽然一个念头闯入脑海——……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么?那么,现在去鬼楼看看应该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吓——我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一把抱住小强的胳膊,声音里真的带了哭腔:“小,小强!它,它又来了!”

一弯残月挂在深蓝的天空中,这是个静谧而凉爽的夜晚;夜风拂过,窗外的樟树树叶翻动,响起一片柔和的沙沙声。

……鬼楼的事情看样子只是恐惧心理在作怪啊!那去看看没事吧?

我没骨气的死死搂着小强的胳膊不放手凌空飙泪:“那个念头,又来了!”

“好了,好了!”小强一手轻轻拍拍我的头顶,这什么动作啊?顺毛?呃,不管了,现在命要紧!

“既然它老是要你去看,你就去看看呗!”

啥——我猛的放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强轻松的脸:“你……不是小强,你是……谁?”

……小强抽动着眼角,无奈的说:“我是小强,你要是不信,打自己一巴掌看痛不痛吧!”接着抓着我的手说:“看样子问题还是出在那栋有鬼的楼里,如果我孤身一人去,保不准你又出什么事情。”小强叹口气:“所以安全起见,你还是跟着我比较好!”

呃,是这样啊……啊哈哈,我松了一口气,立马狗腿的抓住小强的胳膊嗲嗲的说:“小强哥,我就知道你最靠得住了哈哈!”

小强狂吐不止。

落贤亭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高尔基老爷爷曾经写过一篇非常有爱非常和谐而且画面感奇强的文章,该文语句流畅,文采飞扬,意境优美……可是此刻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什么狂风卷积着乌云,一副要见鬼的样子。

就跟眼下夜探学校的我们一样。

……话说,明明是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学校同一栋教学楼,怎么白天和晚上的气场差这么多?

白天好歹还算个教书育人的学府,晚上一到……我拉着小强的手战战兢兢的穿行在学校正对门的大道上,已有风吹草动,立马吓得抱头乱看。惹得小强鄙弃之声不绝于耳。由于我紧紧的吊着他的胳膊,鄙弃之外,再加上抱怨我这样弄得他走不了路什么什么的一堆;有他这么一路聒噪,心里的恐惧居然也淡了些。

“包租婆,你这样我怎么走路啊!”小强无可奈何的看着左手基本上被我扯掉了的袖子,我一边死不松手,一边呵斥他:“少废话!不、不要跟老、老板娘抱怨来抱怨去的!”

小强抽搐着抱怨:“早知道把你捆在水管上就好了!”

话虽然这么说,他和我都没有松手,我们仍然以这个不雅的姿势向鬼楼艰难跋涉。

夜风哗哗的吹,梧桐沙沙的响。这倒是在秋天落叶的树,一阵秋风刮去,宽大的梧桐叶像落地的火凤凰。

……落叶梧桐配鬼楼,我吞口口水,好经典的搭配啊……“鬼楼”黑黢黢的矗立在前方。那是西洋式的老建筑,最开始好像是用来给当地教会的学生当宿舍楼的;解放后这里成了高校,里面经过改造,便成了美院的教学楼,只是接二连三的不幸事件发生后,学校封楼断了水电,外面又有茂密繁盛的梧桐和切合气氛的杂草遮挡;从此本来就采光不足的楼层便成了黑漆漆的一片,酷似张开大嘴等待迷路的小兽走进去吃掉的什么东西。

说来,它不是已经“吃”了包括尹月学姐在内的好几条生命了吗?那些迷途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竟然要选择跳楼这种凄惨的方式来主动结束自己原本就很脆弱的生命呢?

母亲十月怀胎,我们经历了分娩之痛,熬过幼年的种种疾病,挫折、各种意外,好不容易长到今天,没有被车撞死,没有被水淹死,没有被地震砸死,没有被战火烧死没有被流弹打死没有被饥荒饿死……真的是很不容易,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脆弱到万分小心的呵护仍不足以保险,每一年的安全成长实在都是一个值得去买彩票的幸事;这么脆弱的生命,脆弱如蝉翼的生命,在这栋“鬼楼”里,前赴后继的消失。

我咬咬牙,管你是什么鬼!为了本姑娘明天能开开心心上学,平平安安回家,本姑娘今天都要(叫小强)端了你!

小强!上!

要不,呃,关门,放小强!

……鬼楼啊……好想进去看看哦……“啊!”我吓得蹲在地上,刚才的雄心壮志通通飞得没影。小强狐疑的看向我,左手被扯得老长:“又怎么了包租婆?”

“我……”我超没出息的抱怨:“那个念头又来了……”

“真是烦人……”小强拧起眉头不满嘀咕,反手抓住我的胳膊:“记住一定要跟紧,无论碰到什么事,”小强严肃的说:“千万不要放手,懂么?”

“呃……嗯。”我被他的阵势慑住,傻乎乎的点点头。小强拍拍我的肩膀,又错过来嬉皮笑脸的说:“安拉……跟着我,有­肉­吃~我会保护包租婆你的!”

啊——我捂着火辣辣的右脸,死小强,就算你是发电厂也不用逮着机会就放电啊!

“那么,走咯!”小强兴致勃勃的抓起我的手便要迈步走进去。一副动力全开嗨到不行的样子,拽样跟我中午梦到得那样儿有得一拼。

中午梦到的?

“等下!”我一把抓住小强,他停下脚步,疑惑不解的看着我。

“我……我中午做的梦……”我语无伦次的说:“你,你进去会吃亏的!”

小强挑高一边眉毛,似笑非笑的说:“哦?你觉得我搞不定?”

“不是……”我犹豫的说:“可是我……”

“啊!”小强眼中­精­光一闪,忽然贼兮兮的凑过来:“包租婆,莫非你担心我?啊哈哈哈哈!”说着竟然仰天长笑!

我黑线的看着他的神经病行为,满头滴汗的说:“担心你是对你实力的否定,你这么高兴­干­嘛?”

“不不不不不!”小强竖起一根手指油腔滑调:“包租婆担心我是因为在乎我……在乎我是因为爱我……爱我是……哎耶!”

我气呼呼的吹着右手,鄙夷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强:“自大自恋加妄想成癖,你可以进废品收购站了!”正在闹着,我忽然看见一个人影从鬼楼的门口,朝我们飘来!

“哟,什么臭小子都敢打我外甥女的主义,真当我这舅舅是摆设啊?”铮亮的黑皮鞋上面是白大褂黑框眼镜和“我是­精­英分子”的表情……“舅舅?你怎么在这里啊?”

“唔……”叶医生凌空掏出一条手绢飙泪:“终于听到小七月叫我舅舅了,我好幸福啊啊啊!”

我狂汗:“对不起,我口误。”

“呵呵,”叶医生拨拨眼镜站定在我们面前:“你们也是来这里探险的?”

“呃,我们……”我刚要解释,小强忽然嗖的站到我和叶医生中间,眯起眼睛笑眯眯的说:“是啊!你呐?不会是来散步的吧?”

“哪~里!”叶医生神在在的说:“不过是为了看看我亲爱的外甥女有没有被好好保护而已!”

“方式就是埋伏到有问题的楼里,准备适当的时候像杰克叔叔那样跳出来给个惊喜?”小强眉头一挑。

“我是­精­英分子,才不像某些人那样只知道装南瓜头!”叶医生眼镜闪光。

……这个气氛……怎么有点微妙啊?貌似……我们是来打鬼的,不是来鬼打鬼的。

清风拂过,梧桐树哗哗作响,金黄的树叶飘然落下,露出空中月华泄地皎皎清辉。

在这诡异又唯美的意境中,我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空气快速的旋转,拉黑,变得诡异。

不是说不要放手我会保护你吗?这到底都算什么啊啊啊啊啊!

腐败的空气在指尖缓缓流过,空旷的屋子里,一个个素描架后面传来铅笔沙沙的声音,有点像蚕啃过半­干­的桑叶,空气是浅浅的灰,背景是淡淡的黄,整个空间像是退了­色­的素描。

不多会儿素描架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站起来,收拾东西鱼贯而出。这些人有男有女,但是轮廓都是灰灰的,一片模糊。走在最后的是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没有马上出门,却反身走到窗口那边,探出半个身子去好像在看什么。

另一个女生走到她身后,冷不丁拍她一巴掌:“看什么啊小画家?”

“我觉得光就这扇窗子,已经是一幅画了!”女孩回过身,眉眼间雾蒙蒙一片,一脸如诗如画如痴如醉的梦幻少女表情。

“窗户不好取景,我坐的位置不对,看出去就是一片黑压压的,不好看。”

“你从我这个角度看!”梦幻少女一边说一边让开身子:“这边。”

“哪里?”另一个女生挤过去,两人踮起脚双手抓住窗户的护栏努力将身子探出去。

“看见没?从这边,这个角度,像不像——咦?啊——”铁艺护栏忽然断裂,两个女孩大半身子都探在外面,顿时失去重心摔下去。

两人穿着七八十年代大学生里很火的白裙子,像折翅的粉蝶,在地上绽出两朵殷红。

……竟然一次死两个!可是我听说的是,从最开始那起事件,每次都是只死一个的啊!

“所以啊……我被抹杀掉了。”身后忽然有人说话,我一惊回头,站在那的白­色­身影面容模糊,但是轮廓看起来有点像之前的“梦幻少女”。

“抹……抹杀了?你是说……”

“少女”点点没有五官的头,语气冰冷:“反正不管死了多少,都只报一个的!今年这个已经报了!你也跟我一样去死吧!”

她伸手一推,我正站在窗口,身后顿时一空,今天第三次体验自由落体的感觉。

真是“幸运”啊!

于是我今天第二次被华丽的家养梦魔贵族猫施以援手了。

我默默的看着杨熠,头晕目眩:“你……每次都是掐着表出场的啊?早来一步会死吗?”

贵族猫露出“我的出场费很贵”的经典表情提着我的脚踝居高临下的鄙弃:“有人救就不要啰嗦了!”

……说实话,我比较庆幸我今天很明智的穿的裤子而不是裙子,不然秋风如此寒凉,这个薄布片片一天给我倒挂金钩三次,不脑溢血也要感冒。

话说最近贵族猫的出镜率好高呢!就是登场的方式有点突兀。我狗腿的退到他身后对不停扭曲却像被什么锁链捆住般原地挣扎的前“梦幻少女”皱眉看向杨熠:“你不是梦魔吗?”

贵族猫华丽的忽视了我。

我继续皱眉:“那么,我这又是做梦了?”我挠着脑袋纳闷:“可是我不认识这……人还是鬼的啊?我的梦里怎么会出现她们的事情?”

贵族猫终于用45度以上角度的目光看向我摸着下巴说:“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还没那么大能耐洞悉一切啊!这不是你的梦。”杨熠皱眉:“这是她的梦。”

她的……我看向蜘蛛女:“死人也能做梦?”

这次贵族猫直接鄙夷:“笨蛋!”

……三番五次的打击我,我七月是用来被猫打击的吗?

“哈哈,那……反正你这么厉害,事情肯定可以完美解决的……”我咧嘴露出个扭曲的笑容:“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了呢?”

那个不停以各种扭曲的角度扭来扭去的“梦幻少女”跟被绑住的蜘蛛一样挣扎扭曲得都没有人形了啊!

杨熠却若有所思的朝虚空中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蹙眉说:“再等等吧。”

等——我简直要抓狂,在这个诡异的地方跟这个诡异的蜘蛛女一起等?等我疯吧!

“为什么不能出去?”

贵族猫露出嫌烦的表情:“让你等就等,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说着还附赠一个超级大白眼。

可恶……我被他嚣张恶劣的态度气得只想吐血,可是人在屋檐下还是得低头……话说回来,是因为在自己的地盘上吗?我不由自主的说:“杨熠,你化成梦魔的时候口气比平常粗鲁很多耶!”

贵族猫爱理不理的,眼睛一直盯着开始那个方向,好像在关注着什么。

我们就这样在好似定格的画面中定格着;陪我们一同定格的还有蜘蛛女和下面的两条染血的白裙子,以及它们的主人。我心里很乱,事情到现在还是一团迷雾,我却被困在这里。

想了好久,我终于再次鼓起勇气:“杨……”

“好了!”杨熠忽然开口,我稍一愣神,蜘蛛女挣脱了束缚,浑身带血的尖啸而至:“为什么我就要被掩盖?就是因为她家有权有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身体受到重重的撞击,我护住胸前,再睁眼是熟悉的房间,小强和叶医生大眼对大眼镜眨巴眨巴看着我。

鬼楼呢?

“好了,好了!”叶医生就算了,小强竟然也露出一副圣母似的表情,慈祥的拍着我的肩膀说:“刚才真是辛苦!好好休息吧!”

我指着自己:“我?”

两人点头。

我哭笑不得:“辛苦?”

点点点点。

“你们给我解——”

“包租婆!”小强忽然打断我:“你试试,还有那种怪念头吗?”

呃——?我哆嗦着,还是试着想了想“鬼楼,尹月,跳楼”等等关键字……居然没反应……“那就好。”小强和叶医生一起说道;脸­色­却并不见晴,“哪,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可以放心!”

再问下去,他们俩就稀里哗啦打马虎眼,像打太极一样,越说我越糊涂。

他们俩什么时候又那么默契了?

就算明天世界就要毁灭,地球就要爆炸,宇宙要重组,有一件事情还是不会改变。

那就是我要上学。

昨晚过得乱七八糟的,我背着书包摇摇晃晃的走在树叶浓密的林荫小道上,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边想着今天英语课的测验。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想,尤其是当别人对你打马虎眼的时候;经验告诉我,好奇心太旺盛的人,最后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一脚踏进教室,八卦天后果然在例行八卦。

“所以!”刘菲总结:“游戏也要有个限度!”

“怎么回事啊?”我莫名其妙的靠过去。刘菲回身摇摇手打个招呼,然后说:“你知道尹月学姐怎么回事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

“调查结果出来了。”刘菲一撩额发:“那天他们在你店里玩‘真心话大冒险’结果尹月抽到大冒险,”刘菲­阴­郁的说:“就是去鬼楼一趟!结果那里面照明不好,她又心慌,结果就失足掉下来了!”

“哇……”我抽搐:“谁那么猛让去鬼楼的啊?那也太乱来了吧!”

“不很清楚,”刘菲耸肩:“好像是个学妹,叫李……什么?”旁边立刻有人接话:“李萌。”

“对,李萌!”

李萌?

楼下忽然一阵哗然,一个女生脸­色­青白的闯进来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大家都问怎么了。

“刚才——”那女生手指着亭子那边:“刚才有人跳楼啊!还好被人拦住了,只是鼻骨撞断……吓,吓死我了!”

鼻骨撞断?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人是……”

“好像是大一的学妹,叫什么李萌的吧……”

……昨夜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冲过来时怨愤的叫嚣:“反正每年只报一个……呜呜呜,你说!你说!植物人跟死亡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呜咽变成大声哭喊:“我们的人生都被毁了啊!”

李萌没有死,学校领导致辞说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我还是不大明白,那天杨熠为什么非要“等一下”。我心里那个观念头,真的只是因为尹月这件事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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