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已入亚丁湾!
索马里和也门如同两臂一般环抱着这片恐怖的海域,干燥的海风吹拂在任令羽的脸上,带来一股异样的腥咸味道。
23岁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中尉任令羽已经在这艘南美某国海军的风帆训练舰生活了近3个月了,此时他正和舰上的数百名学员一起站在训练舰的主桅杆下,等着进行每天早上例行的爬桅杆训练。
预想中的与索马里海盗的夜间遭遇战并没有发生,这多少让任令羽感觉有些遗憾。
他所在的这艘训练舰所属的那支海军乃是英国海军的忠实拥趸,因此将“爬桅杆”这项源自帆船时代的古老传统列为海军军官军人气质养成的必备科目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你们哪一个先上?”,问得是任令羽所在的外籍军官小队的所有人,但值班军官的目光却很自然的落在了任令羽身上。
“我来!”,任令羽举手,出列,站在他身后的两名黑人学员相视一笑――自从登舰的第一天开始,这名身材修长,个性好强的中国军官就以自己的干练和果敢俨然成为了他们这个小队中的第一人。在每天的爬桅杆训练中由他第一个上,已经是条不成文的规矩了。
“很好,任!”,值班军官向任令羽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在学员登舰的第一天,舰长就对舰上的全体学员――本国的和外国的,发出了这样的的训诫:“这是一艘最原始的四桅帆船,但锤炼一名海军军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你们用尽可能少的外力帮助去征服海洋!”
“记住!只有像磐石一样的男人,才有资格驾驭风帆训练舰!”
而任令羽则无疑是舰上的数百名学员中表现最出色的之一,这也为他在那些挑剔的教官眼中赢得了足够的尊重。
一切都和平日里相同。
任令羽沿着桅杆支索,身手敏捷的攀爬到了距甲板29米高的半空中,这是整个攀登桅杆过程中的最难点,桅杆在此有一处90度的转折,必须先仰面攀爬4米,然后再垂直攀登约20米,才能到达桅杆的顶端。
习惯性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任令羽开始沿着与甲板平行的桅杆转折处仰面爬行。
而就在此时,海上突然起了变化,大片大片的乌云从海天交接处浮现,旋即急速向训练舰所在的海域冲来,早晨晴朗的天空霎那间变得昏黄一片,而海面上也突然出现了阵阵涌浪,排水量近4000吨的训练舰在海浪的扑打下开始出现大幅度的横倾,而主桅杆也随之剧烈的摇摆起来。
“任!回到主桅上去,把自己固定好!”,任令羽肩上的步话机内传来了值班军官急促的喊声,在这样的突发情况下,向上和向下攀爬都会遇到最大的风险,而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立刻回到桅杆的垂直部分,用身上的安全绳把自己牢牢的绑在桅杆上。
“冷静!”,任令羽的身上开始有冷汗流出,他手脚并用的开始向桅杆的垂直部分返回,而恰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竟生生的将任令羽肩上连接桅杆的安全索吹折成了两段!
而任令羽则是眼前一黑,便在甲板上数百名军官和学员的注视下,向着大海直直的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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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中国北京
脸色苍白的任治明少将从几名海军军官的手中接过了儿子留在军校和训练舰上的遗物――1本《李鸿章传》、3部影集,以及一大沓中国近代史的历史资料。
在持续近3个月的无果搜救后,由在亚丁湾执行反海盗任务的多国海军部队联合派出的救援队终于彻底放弃了发现任令羽遗体的努力……
节一 光绪十七年
任令羽猛地冲出了海面!
在坠入海中的一瞬间,冰冷的海水让他在瞬间恢复了意识,4年多来严格的海军教育让他在海水中很快就止住了下坠之势,他随即向依稀透着光亮的水面游去,而当他浮出海面后,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在顷刻间瞠目结舌――不远处的海面上,1艘帆船正在熊熊燃烧,而且那艘船,正在下沉?!
那不是自己搭乘的训练舰!任令羽在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判断,自己所乘的训练舰乃是4桅,而这艘船却只有3根桅杆,且船型也大不相同。
不远处突然驶来了一条救生艇,上面影影绰绰的似乎还有几个人,来不及多做思考,任令羽立刻小心的向那条救生艇游了过去。
他很快便游到了救生艇前方不远处,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而那救生艇也已经驶出了帆船上火光所映照得范围,因此小艇上的人似乎也并没有注意到侧前方海面上正向他们慢慢游去的任令羽。
“乒”,救生艇那里突然传来了一记枪声,海水中的任令羽浑身一凛,迅疾的潜入了水中,等他再次从水中浮出时,已经到了救生艇艇身一侧的阴影中。
艇上的人正在说话――是英语?!
“你们两个,想要图财害命么?”,这是任令羽听到的第一个声音,这人的嗓音清亮好听,但是听上去却颇为虚弱。
“没错!就是图你的财!”,回答那人的是一个颇为粗豪的声音,“罗特先生,拜托你把枪拿稳一点,小心走火。不然我手一动,咱们剩下的这点水,可就全都要倒进海里了!”
一双毛发茂盛的手臂从任令羽头上伸到了艇外,其中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很大的皮袋,而另一只手上则是一把带血的****,锐利的锋刃稳稳的停留在皮袋上。
“乔,你还和这个婊子养的?嗦什么?快干掉他,干掉他!他打伤我了……”,救生艇上响起了另一个公鸭嗓。
“闭嘴!比尔,你这个蠢货!”,乔恶狠狠的制止了公鸭嗓,“他那把枪里还有5颗子弹!你想让我们都死在这么?”
“罗特先生”,乔应该是转向了最先说话的那个“罗特先生”,“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你也不可能有机会来包扎。”
“当然,你也可以马上打死我们两个,可是,在这茫茫海上,没有淡水,又少了我们这两个水手,你这个伤号到最后也只是死。”,乔的声音里透出了一股绝对的自信。
“所以我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和你做一笔交易,对么?”,罗特的声音再度响起。
“没错!我们只要您那个包里一半的财物,剩下的您自便……”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
水中的任令羽目光呆滞的的看着自己头上那个被一枪击破的淡水袋,竟然有些呆了。
虽然他现在还看不见小艇上面那两个兼职海盗的面孔,但他相信那两个人的感觉一定和他一样――这位罗特先生绝对是个疯子!
“现在你已经失去最后一个筹码了!”,罗特的声音已变得冰冷,“而我的枪里还有4颗子弹!”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乔兀自拎着那个仍在流淌的水袋,竟然忘了收回去。
任令羽猛地一个激灵――袋中的淡水自上流下,正好浇在了他的头上,而任令羽也猛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虽然还不清楚为何自己坠海后会遇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局面,但一个事实是极为清楚的,如果让这袋淡水就这样流干的话,那么自己和这小艇上的三人恐怕都难逃一个死字!
当断则断!
乔.桑德斯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没搞清楚,当年那个华人青年是如何从海水里冒出来的?
身下的小艇猛地一阵剧烈震颤
,随后开始向一侧猛地倾斜,海水中突然伸出一双手臂,猛地将破损的水袋从自己的手中夺了过去,接下来只见人影一闪,自己的颈部猛地一痛……
这便是乔.桑德斯对和任令羽的首次见面的全部记忆。
“别动!否则我就要开枪了。”,在任令羽快速的摆平了面前的这个“海盗”后,那个罗特先生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冷冷的响起。
任令羽颇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此人并没有面对救命恩人应有的自觉。
“你是什么人?”,那人发问道。
“你的救命恩人!”,任令羽有些奇怪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两个海盗,是白种人?!而且服饰打扮也和资料中索马里海盗大相径庭,那种样式古老的穿着看上去更像是20世纪初西方水手的着装方式。
“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那位罗特先生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我都说过了我是救你命的……”,任令羽一面很不耐烦地回答一面回首――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头火焰般跳动的红发,而在头发下面,则是一双澄澈而摄人心魄的蓝色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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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依旧一望无垠的海面,任令羽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的海上漂流此时已经进入了第三天,而艇上的乘客又减少到了三名,在呻吟了近一天之后,那个名叫比尔的家伙终于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之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他的尸体也随即被任令羽抛进了大海。
为了自己的安全,那个乔被任令羽用从比尔衣服上撕下的布条牢牢地缚住了双手,丢在了一旁。而那个有着一双漂亮蓝眼睛的红发少年则自始自终都未曾放下手中的********。
任令羽很理解他的警惕,真的很理解――换了他任令羽异地而处,恐怕没法不对像自己这样一个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的家伙心生警觉。
事有反常即为妖,此乃中外通理。
只是……不过……但是……
不管对任令羽的来历有怎样的疑窦,也不至于这样七十二小时过去了还一言不发吧?
自打任令羽爬上这条小艇开始,这个红发少年除了最初几句问询他来历却没有得到结果的话外,就再也没有多发一言,甚至都没有允许任令羽帮他包扎肩上的伤口。
即便此时已经虚弱不堪,他却依旧牢牢握着手中的左轮,死死的看住了身边那个褐色的皮箱。
而他和那个兔死狐悲的乔各自的不合作态度,也让任令羽的一肚子疑问也只能继续闷在肚子里,却无从解答……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里不是亚丁湾!
实际上,早在任令羽冲出水面的那一瞬间,他就依稀有了这样的判断――亚丁湾素以水温高而著称,其水温常年在25c之间,而自己如今所在的这个海域的水温却明显要低上许多。而且此处海水略呈黄色,也和亚丁湾的海水大有不同,倒依稀有些像中国的黄海。
只是,一次坠海就从亚丁湾穿越大半个地球回到了中国黄海……在任令羽的记忆中,除了《加勒比海岛第3部》中的杰克.斯派罗船长外,还没有哪个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那么,这里究竟是哪?
任令羽双手搅动着手中那个皮袋封口的牛皮条,这被他抢下来的半袋子淡水,乃是如今他把持这艘小艇的唯一砝码。
左侧突然传来了一阵异动,任令羽一脚踹出,成功地阻止了乔爬向小艇另一侧的企图。
“你为什么还这么不老实呢?”,任令羽将手中****的锋刃轻轻的贴在乔的脸上,蹙眉问道,“难道你真的是觉得我留下你性命的做法是对你的一种不公平?”
“先生,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乔.桑德斯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静,但颤抖的嘴唇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交易?”,任令羽都要开始怀疑这家伙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如今他和自己都在那红发少年的枪口之下,这样名目张胆的和自己勾结,这个乔是不是真的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好在乔马上就为他解答了这个疑问。
“您看,希尔.罗特先生他已经昏过去了。”,乔用下巴向那红发少年所在的位置指了一下,任令羽一回头――那个名叫罗特的红发少年握枪的手已经无力的垂了下去,他的头偏向一边,看上去已经失去了知觉。
“糟糕!”,任令羽急忙爬过去用手试了一下罗特的呼吸,还好,人还活着,来不及多做思索,任令羽一把扯开了他上衣的排扣,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猛地一愣。
稍作犹疑之后,任令羽小心的从罗特的胸口处掏出1封信函和另一件物事,随即便开始继续给他包扎伤口。
“先生!他可是一个能包下一条船的家伙,他那个皮箱里肯定都是钱!”,见希尔.罗特已经毫无反应,乔.桑德斯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只要您肯放过我,那些钱就都是您的!真的,向上帝保证,我一分钱都不会要!”,乔赌咒发誓道。
回答他的是任令羽的又一记重击。
“乔,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任令羽甩着有些疼痛的左手,摇头道,“当水手的时候你就监守自盗,当了海盗后你竟然还是这么的不敬业!”
“先生”,乔丝毫没有理会任令羽话语中的讥讽,他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任令羽的背后,喃喃的道:“我想我们有救了……”
“什么意思?”,任令羽很不耐烦地一回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在顷刻间便和乔一样目瞪口呆,旋即又欣喜若狂――在海与天的交界处,一道笔直的黑烟直冲苍穹!
任令羽飞快地从背后扯出一个圆柱形的物体,在乔疑惑的目光中,任令羽抓住那个圆柱体的顶部用力一拉,一发红色的信号弹立刻飞上了蓝天。
这是训练舰上专门给学员配备的抛射型信号弹,专用于学员落海后发射求救信号的,而它也很快就取得了效果,那道黑烟开始向任令羽所在的位置移动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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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随着那艘船的形象地逐渐清晰,任令羽也开始变得瞠目结舌――老式的撞角首、三桅、单烟囱,简单的飞桥,飞桥后的两座大型风斗,还有……船艏桅樯上的龙纹图案……
距离进一步的缩短,已经可以看清那艘船上走动的水手了――赤脚、方形草帽,每个人的脑后竟然还有辫子?而在他们穿着的白色号衣胸口前的方形补子上分作左右两行各有一些字……
“北洋海军?威远?”,任令羽目光呆滞的读出了那几个汉字,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他一把揪住乔的衣领把他生生的提了起来。
“现在是哪一年?”,他恶狠狠的问道。
“18……1891年3月……”,明显被吓倒了的乔怯生生的回答道。
“1891?光绪十七年?oh,卖糕的,该不会是穿越了吧?”,任令羽失魂落魄的一松手……
“咚!”,倒霉的乔一头撞在了救生艇内的横隔上,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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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二 穿越者
“没有别的了?”,“威远”舰的飞桥上,一名年约40岁的中年男子轻声问道。
他头戴一顶圆顶草帽,上钉一道绣有“theimperialchinesenāvy”字样的黑飘带,上身穿的则是一件在袖口、领口、衣襟、下摆均装饰有黑绸镶边的石青色宝纱马褂,左右衣袖上均绣有双龙抢珠图,白色马裤,黑皮鞋,腰束武装带,挂指挥刀,看上去颇为干练。
“是,只有这一封荐书。”,回答他的是另一名和他装束相似的中年男子,唯一不同的是他上身所穿的军服衣袖肘部刺绣的二龙戏珠图中的龙所追逐的珠子乃是蓝色,而发问者的则是红色。
“他自称是美利坚人士?却除了这封信外再拿不出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发问者――北洋海军“威远”练船管带管带林颖启看着手里那封写有“李傅相亲启”字样的信笺,微微蹙起了眉头。
“据他所说,在海难时他和同伴所有的行李都随船沉没了,只剩下这封放在贴身衣袋里的荐书。”,回话的还是周安――“威远”号上的帮带大副。
“那个被他绑住的洋人呢?他又怎么说?”,林颖启继续问道。
“那洋人似乎吓坏了,问什么都不说,而那位任先生则说他是在船沉没的时候受到了刺激,怕他跳海才把他绑了起来。”,周安回答道。
“大人,如果这封信是真的,那这位任先生可就是叔耘先生推荐给中堂的洋务人才,那大人昨日里安排的那番措置,就难免有怠慢之嫌啊。”,看着林颖启依旧是那副眉头深锁的模样,周安善意的提醒道。
“我知道”,林颖启轻轻点了点头,问道:“但如果这封信是伪造的呢?叔耘先生的字,你我可都不熟识。”
“这?”,周安一时竟有些语塞。
“倭寇窥视我北洋已久,此人来历不明,小心一些总是有道理的。”,站在飞桥上的另一名军官装束的男子Сhā话道,他看上去比林颖启和周安都要年轻许多,容长脸,说话时语速不紧不慢,给人的感觉颇为沉稳。
“既然辉珊也如此说,那我也就不多加置喙了。”,周安一笑,便不再多说话。
“如果异日查实他确实不是倭寇的探子,那大不了我去给他赔罪”,林颖启道,他转过头望向那位年轻军官,“辉珊,你是留美幼童出身,待明日里这位任先生休息好了,就辛苦你去探一下他的口风吧。”
“是,标下明白。”,那名被称作“辉珊”的青年军官肃容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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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了?
竟然***穿越到晚清了?
根据此时还只有12岁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同学在14年后发表的《论动体的电动力学》,当物体的运动速度达到或超过光速时,会造成时空扭曲,具体是不是这么回事任令羽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他的中学物理老师是这么教的。
问题是,任令羽可以用人格保证――他从训练舰桅杆上掉下来的速度绝对不会超过光速!
但是从昨天被救上“威远”号后所见到的一切――穿着标准北洋水师1888年式军服的水手,用英语发号施令的军官,还有作为主炮的“阿姆斯特朗”7英寸滑膛炮……
所有这些都在向任令羽昭示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实――你,穿――越――了!
于是,崩溃……
虽然任令羽在各种小说中读到的穿越者们回到过去后的第一反应往往就是油然而生的历史责任感和仿佛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但任令羽无疑不在此列!
一个合格的军人,首先必须能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谁,能吃几碗干饭,而这一点任令羽作的还不错。
就他这样一个装束怪异、来历不明、连繁体字都认不全写不出的穿越者,改变历史,力挽狂澜?
哥们你还没睡醒吧?
相比之下,任令羽觉得自己还是赶紧在那个罗特先生醒过来之前先想办法离开“威远”才是正经――那个红发少年此时正躺在任令羽身后的吊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至今仍昏迷不醒。
而只要他睁开眼睛,那任令羽偷窃他身上的那封荐书的劣迹以及由此而编造出的所有谎言就将不攻自破!
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不太合体的北洋海军1888式水手号衣――没办法,要在这个时代找到1个身高超过1米8的水兵实在是强人所难!又确认了那几张银票还在上衣的夹袋里――它们和那封荐书来自同一个主人――随后伸手拉开了舱门。
但舱门外面的景象却让任令羽猛地收住了脚步――门外一左一右各站了一名水兵,听到开门声,两人由左右各向里迈了一步,恰恰的把舱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任先生要往哪里去?”,站在左边的那个高个子水兵开口了,他和右边那名身材矮壮的水兵的穿着的号衣样式和任令羽在老照片上见过的北洋海军士官服颇为相似,在领口、袖口、衣襟、下摆处也都装饰有黑色镶边和云头图案,但颜色却不是普通水兵夏季常用的白色,而是鲜艳的红色。
任令羽一眼望去,已经明了了这两人的身份――北洋水师在成军之初便仿效英国海军,在舰队编制内成立了海军陆战队,称之为洋枪队,平时分别部署在各舰上负责维持军纪,海战时则在桅顶狙击敌方舱面人员,甚至跳帮厮杀,必要时更可以登陆作战。
而这两人穿的,便是采用了英国海军陆战队使用的红色兵种色的北洋水师洋枪队制服。
“哦”,面对这些“古人”,任令羽总觉得不知如何开口,“嗯,舱内有些气闷,我想上甲板走走。”
两名洋枪队员对视了一眼,右边那个矮个子开口了:“海上风大,任先生又是刚从海难里死里逃生,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身上难免受了凉,要是再受了风,可就容易落下病根了,所以还是先多在舱内歇息为好。”
真是个干练的家伙!
任令羽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个中国第一代海军陆战队员,他长着一张颇为讨喜的团团脸,说起话时更是笑容可掬,但一双小眼睛在转动时却精光四射。相较之下,站在他身旁的那个脸膛黑黑的高个子就要木讷多了。
“多承美意”,任令羽回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舱内歇着吧。”
“那是!身子骨可是自己个的,总得自己照顾着,您说是不是这个理?”,见任令羽如此晓事,那矮个子也就就坡下驴。
“您且歇着,我们哥俩就在门外,您有什么事,就招呼我们。”,他继续道。
“那好,只是不知二位如何称呼?”,任令羽看似随意的问道。
“哦,我叫董泽,直隶涿州人氏”,董泽随即向那个至今未发一言的高个子一指,“他叫黄渤,直隶南皮人。”
“哦,董泽,黄渤”,任令羽的目光在董泽和黄渤的脸上各自停伫了片刻,仿佛要把这两张面孔刻在心中一般。
“那这段日子就辛苦二位了。”,任令羽向着董泽和黄渤一笑,随手拉上了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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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哥”,在舱门重新关上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黄渤开口了。
声音是刻意压低了的,以确保不会让舱内的人听见。
“嗯?”,这是董泽。
“这个任先生看人好怪,他刚才那么看我,我心里都毛了。”,黄渤道。
“嗯,我也是,别管他了,就算他是个兔子,没权没势的,也碰不了咱们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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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的任令羽跌坐在地板上,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董泽、黄渤,虽然任令羽并不知晓他们的生辰,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他们的死期……
1895年1月30日,日军山东作战军司令在倭酋大山岩指挥下大举攻击北洋海军的最后堡垒威海卫。其中由黑木为桢中将统帅的第6师团1万余人直取威海卫基地的南线屏障――南帮炮台,面对大举来袭的日军,仅有1600人的4营清陆军仓促应战,至当日上午,除赵北嘴一地外,威海卫南帮各炮台全数失守!
情势危殆!为扭转危局,正率舰队在威海湾内支援陆军作战的丁汝昌毅然将舰队仅有的陆战队员全数投入战场,丁汝昌给这些红衣战士的命令极为简洁――登陆南帮,去夺取、摧毁那些此时已沦入敌手的炮台!
号令一下,300余名洋枪队员随即划着舢板向攻占南帮各炮台的上万日军发起了有去无回的死亡冲锋!
根据日军随军记者的记载,这些洋枪队员们“气焰嚣张,似都有拼死的决心!”――面对拥有绝对优势兵力的敌军,300官兵挺身而上,甚至一度将龙角嘴炮台方向的近千日军击退,而他们随即便遭到了日军的重兵反击,寡不敌众的陆战队员们且战且退,最终在威海湾的海边陷入日军包围,大部英勇战死,余下者皆自戕殉国!
他们当中没有出现一个俘虏,却也没给后人留下一个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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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三 身份的证明
“林颖启果然是个谨慎的人!”
当自己又由黄渤陪同着在住舱与舰上的厕所间往来了一次后,任令羽终于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全舰禁足、除住舱外不得擅行半步;饮食则一概由董泽黄渤两人送来,食毕再由二人将餐具取走;甚至连去卫生间都必有一人陪同!
于是任令羽就这样被林颖启牢牢地看在了住舱里。
对于这位对自己深具戒心的北洋水师精练前营游击,“威远”练船管带,任令羽此时已是大有钦佩之感。
如果是换了自己在林颖启的位置上,对于像自己这样一个来历不明,衣着谈吐上像日本人又多于像中国人的家伙,恐怕也想不出更好的处置办法了。
但如果这样下去的话……
那自己岂不是在劫难逃?
所以现在任令羽才会这样毫无形象的坐在船舱的地板上,缩着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手里的那个从那位罗特先生身上搜到的金属徽章。
他并不担心那个已经落入林颖启手中的乔.桑德斯,这个半路出家的兼职海盗绝不是一个有胆色的家伙,再被救上“威远”之前,他已经严厉的警告了那个家伙,如果不和他配合的话,那他就会把他参与抢劫的事情和盘托出!
无论在任何时代,一个有着基本荣誉感的海军军人都不会对海盗有任何好感,当然德雷克船长等人除外!
经过这一番处置,乔.桑德斯已经和任令羽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而他现在需要考虑的威胁,还是那个躺在他身后吊床上的希尔.罗特……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呻吟,任令羽猛地从甲板上一跃而起,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希尔.罗特的吊床前――还好,他仍未醒来。
连续两日水米未进,再加上严重的失血,这个有着一头火焰般红发的少年看起来更加憔悴了,却仍不失其清俊。他好像正在做噩梦,修长的眉毛紧紧地簇在了一起,苍白的脸上也流露出了明显的痛苦神情。
任令羽轻轻的叹了口气,拿出一根棉签,蘸上水,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了希尔.罗特皲裂的双唇上――尽管从自保的角度而言,趁四遭无人之际杀人灭口才是他此时最好的选择,但多年来养成的道德底线还是让任令羽沦为了一个负责任的保姆。
也许是感觉到了嘴唇上的清凉,希尔.罗特脸上的痛楚之色稍稍有些缓解,他突然轻声吟唱起了一首歌曲。
歌曲的曲调忧伤而凝重,而原本笼罩在希尔.罗特脸上的激愤之色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近乎圣洁的庄严之色。
任令羽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灼然,他知道希尔.罗特吟唱的是什么――虽然他听不懂歌词,但他熟悉这歌曲的旋律。
任令羽从号衣的衣袋里掏出了一枚精致的金属徽章,他仔细端详着希尔.罗特的面孔,自打从后者身上见到这个徽章起,他对眼前这个宁死也不肯接受威胁的红发少年的真实身份就产生了一个模糊的揣测。
而这个少年刚刚吟唱的那首歌,则几乎已经可以彻底证实了任令羽的判断!
“笃笃”,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任令羽的沉思,他飞快地将那枚徽章收好,转过身问道:“哪一位?”
舱门被拉开了,一名穿着北洋海军1888年式军官制服的青年人也随之出现在任令羽的面前,“叨扰了,任先生。”
任令羽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发出了一声苦笑:“拜托!林颖启林管带,您就不能不那么精明强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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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看清楚此时正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青年军官衣袖上那幅双龙戏珠图上的蓝色珠子的那一刻起,任令羽就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分。
1891年,大副制服,30岁左右的年纪……
在“威远”舰上,能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枪炮大副,留美幼童容尚谦!
根据任令羽的记忆,眼前这位面部线条柔和的青年军人今年才不过28岁,却已是在7年前就参加过马尾海战的资深海军军官,22岁就已经是巡洋舰大副,这样的阅历让任令羽这样的后辈只能是高山仰止!
不过现在任令羽可没有功夫向容尚谦表达什么仰慕之情……
除却上述这些耀眼的经历外,容尚谦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他是一手促成当年的留美幼童计划,被后世誉为中国留学生事业先驱的容闳的嫡亲侄子,更是中国派出的第一批留美幼童之一!从9岁赴美到18岁奉调回国,容尚谦的整个少年时代都在美利坚渡过,对于美国的风土人情可谓谙熟于心。
选择他来试探自己这个“美籍华人”的真伪,那个同样有着海外留学经历的林颖启管带也当真是对得起当年福州船政学堂教习送给他的“超悟绝人”4字考语了!
任令羽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同时大脑也飞快地运转起来――现在无疑是自己穿越后的面临的第一场危机,只要一语不慎,被容尚谦看出破绽,但自己恐怕顷刻间就要性命不保!
要命的是,鬼才知道19世纪末的美国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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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尊驾是?”,任令羽先开口了。
“鄙姓容,容尚谦”,容尚谦的声音听起来都透着几分淡淡的温和味道,“现忝居‘威远’练船枪炮大副职……任先生?”,他突然惊讶的收住了话头。
在听到“容尚谦”这三个字的一瞬,任令羽脸上容色数变。
痛苦、思念、激动……如此多的感情分子在同一瞬间出现在了任令羽那张只能勉强称之为“清秀”的面孔上,最后一起溶作无可掩饰的苦涩!
“可是广东南屏的容辉珊?”,任令羽的声音中都带上了几分颤抖,如果是他原先在军校时所在的校话剧社的那个指导老师在场的话,一定会对他的演技大加褒扬――太他妈格罗托夫斯基了!
“正是容某,阁下这是?”,在容尚谦震惊的目光中,任令羽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接着便是一个90度的大鞠躬,待得他重新起身时,眼角竟已带上了星星点点的泪花!
“泼海旌旗热血红,防秋诸将尽笼东,黄衫浅色靴刀备,年少犹能作鬼雄!”,任令羽望着容尚谦的双眼,一字一顿,语调铿锵!
容尚谦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这首诗,阁下是如何知道的?”
此诗乃是1884年马尾战后,
诗人黄遵宪为悼念殉国于福建水师旗舰“扬武”号上的留美幼童黄季良所作,而容尚谦本人正是马尾战事时在“扬武”舰上奋战的6名留美幼童之一!
“在下任令羽,家父早年被迫出洋,后在大洋彼岸美利坚国定居,在下15岁时,随家父迁至美利坚国马萨诸塞州赫约克镇定居至今。”
,任令羽似乎所答非所问,但容尚谦却立刻陷入了沉思。
“马萨诸塞州赫约克镇?”,容尚谦仿佛想到了什么,“敢问阁下贵庚?”,他继续问道。
“在下是西元1868年生人,今年23岁。”,任令羽回答道。
“1868,那阁下迁往赫约克镇应该是1883年的事,那时我等幼童已经奉朝廷诏命回国了,阁下又怎会结识有福兄?”,容尚谦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任令羽的脸,把后者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底。
而任令羽接下来的表现则让容尚谦大跌眼镜,他的双颊竟飞上了两抹红晕,表情也显得扭捏起来。
作足了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情状后,任令羽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嗯,是凯瑟琳姐姐告诉我的。”
“凯瑟琳?”,容尚谦一愣,“凯蒂?她已经知道有福的事情了?”,不知有什么事情触动了容尚谦的情肠,他的双眼中竟也有水光闪动。
“是!”,见到容尚谦脸上的痛苦神情,任令羽的心中竟也感到一阵痛楚――昔日的120名留美幼童在美完成中学学业后,曾有多人考入美国各个大学,其中薛有福、杨兆楠等人就读于麻省理工学院,这也是考入这个世界著名学府的第一批中国留学生。
在美求学期间,薛有福曾与其所在的马萨诸塞州赫约克镇上的一名名叫凯瑟琳的美国女孩相识相恋,即便是薛有福在1881年被召回国内后,浩瀚大洋也未能阻隔这对异国恋人之间的鸿雁传书……
直到1884年8月23日……
当日下午1时许,驶入马江的法国舰队突然对驻扎马尾的福建水师发动突袭!水师旗舰“扬武”因其炮多船大成为了法舰第一波集火攻击的目标,而在“扬武”舰上最先操作舰尾火炮反击法舰的便是三位留美幼童出身的见习军官――黄季良、薛有福、杨兆楠!
他们和时任“振威”舰大副的耶鲁学子邝咏钟则是94名归国幼童中的第一批烈士!在三年之后的甲午之战中,这个由中国第一批留学生组成的烈士名单还将继续延长……
而当时在“扬武”舰上最先发现法军旗舰发出战斗命令的福建水师军官也是一名留美幼童――容尚谦!
“凯蒂还好么?”,容尚谦此时已不再怀疑眼前这名青年的真实身份――知晓薛有福和凯蒂之间的恋情的,即便是在同期归国的留美幼童中也不过是当年同时在“扬武”舰上服役的寥寥数人,且多已在马尾之战中殉国。
如今这世界上,还能知晓这段异国情缘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即居住在赫约克镇、又是华人血统的年轻人了。
“还好”,任令羽给出的是一个绝对挑不出错的答案。
“那就好”,容尚谦心中疑窦尽释,和任令羽之间接下来的对话也就自然融洽的许多,两人又随意聊了些各自在美国生活时的琐事,随后容尚谦便起身告辞。
“哦,对了”,走到舱门口,容尚谦突然回头,“任兄如果觉得舱中气闷的话,便可随意在甲板上走走,如果有其他需要的话,直接向董、黄二人交待即可。”
“多谢容兄”,任令羽微笑道,“不知容兄那里可否有钢笔,墨水以及绘图用具?”
“这些自然有”,容尚谦回之以微笑――在国外长大的人,自是用不惯毛笔,“只是这绘图用具?”
“天机不可泄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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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任令羽关上舱门,几乎瘫倒在地。
感谢国内的海军史学者,要不是他们考证到了那位凯瑟琳小姐80多岁时交给小镇博物馆的,她与薛有福之间的信函,任令羽就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道昔日那位第一代mit留学生还有这样一段异国情缘。
有了这样一次试探打底,想来林颖启也不会对自己的身份再多作揣测了吧?
“马萨诸塞州赫约克镇么?只是我很奇怪,我熟悉我那艘船上的每一个水手,可我怎么也不记得他们当中还有一个华人,难道您是沿着太平洋一路游过来的不成?”。
听到这个从背后传来的清脆声音,任令羽顷刻间感觉如坠冰窟!
他缓缓地转过身――吊床上的那个红发少年此时正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瞳,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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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四 说谎的艺术
“你醒了?想吃点什么不?”,任令羽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这个希尔.罗特应该已经醒来很久了,既然他没有在自己和容尚谦扯谎时当面揭穿自己,那是否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
“谢谢,可以给我一杯牛奶么?”,希尔.罗特回答道。
任令羽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家伙当“威远”是什么?装备有木胎冰桶的皇家游轮么?还牛奶……
不过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倒也真符合他锦衣玉食的出身。
“牛奶估计这船上不会有,你稍等一下,我给你叫份病号饭,一会再请船上的医生来给你看一下。”,据光绪十七年颁行的《北洋水师练船章程》,似“威远”这等专司学员远航联系的训练舰上应有医生一名,另有两面厨子负责料理学生饮食。
而从任令羽登舰后的所见,除设有专门的医疗和后勤人员外,“威远”舰上的军医甚至还专门针对不同的常见病给患病学员编制了相应的病号食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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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威远”舰上的军医,任令羽重新坐到了眼前这个让人疑窦丛生的红发少年的吊床前,医生的诊断是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仍需静养一段时日。
“你以前到过中国?”,任令羽并非没事找话――刚刚用餐时担心他用不惯筷子,任令羽专门给他要了付刀叉过来,却发现这个希尔.罗特的筷子用的比他都要熟练。
而且刚才黄渤进来收走碗筷时,他竟然可以用颇为流利的汉语表示感谢!
“没有,这是第一次。”,希尔.罗特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又是第几次来清国呢,美籍华人?”
“第一次!”,任令羽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是谁说穿越者回到过去后从来不需要为身份担心的?
不过也怪自己没有选择好穿越的时间地点,如果是类似太平天国那样的乱世,又哪需要费这么大的心思为一个来历自圆其说?
“哦,第一次”,希尔.罗特点了点头,“那能把我的信还有我的徽章还给我么?”,她微笑着向任令羽伸出了手。
“薛福成先生的那封信我已经交给这条船的管带了……”,任令羽毫不意外的从那双湛蓝的眼瞳中捕捉到了一丝怒意。
虽然不知道他这个所谓的希尔.罗特此时正以出使英、法、意、比四国大臣身份驻节英伦的薛福成之间有着怎样的渊源。
但仅看身为李鸿章多年至交的薛福成在信封面的称呼上用的竞是上下级间行文的“李傅相”,而不是更符合他和李鸿章之间关系的“少荃”,再加上眼前这个人那个可能的身份……
那这封信的内容和重要性,任令羽就多少也能猜出一二了。
现在需要确定的,只剩下一件事了……
“至于这个家族徽章”,任令羽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金属徽章放到了希尔.罗特的面前,“我是否该因为它而对您换一个称呼呢?”
希尔.罗特脸上的神色一僵,“什么意思?”,他问道。
“没什么”,任令羽仔细端详着那个盾形徽章――红色底色正中是一个金色的双头鹰,两只鹰头上戴着一个造型奇特的三头皇冠,而在鹰的正中则是著名的圣乔治屠龙图案。
“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个徽章真的是属于你的话”,他抬头直视希尔.罗特的双眼,“那我是否应该改口称呼您为罗特希尔德先生?”
“哦,应该是罗特希尔德小姐才对。”,任令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当他在救生艇上扯开眼前这个红发少年衣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秘密。
现在想起那白布束缚下的山峦叠嶂,任令羽还觉得有些脸红心跳。
虽然军校里戒律森严,但任令羽毕竟也是在高树玛丽亚和松岛枫熏陶下成长的80后青年,不过电脑屏幕和真人写真毕竟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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