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的姨太太们就成了。
吩咐丫鬟准备好食材,她便挽起袖子着手为那薛泫云熬粥,盛了一碗生姜苏叶粥,让迎春端进了屋,自己则从腰间取出一块手帕,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缓缓回了屋,见迎春端着粥在屋内等着她,才想起这大爷的饮食都要她伺候着,她走到了床边坐下,扶起薛泫云的身上让他靠在自己怀内,接过迎春递来的粥,舀起一勺在唇边轻轻吹着凉气,尝了一小口,味道不错,加了粳米后味道清淡,滋补效果也多了不少。
将这碗生姜苏叶粥一点一点地喂入薛泫云的口中,抹去他唇边淌下的稀粥水,将他扶回床上躺着,将手中的汤碗递回给迎春扬了扬手淡淡道:“下去吧。”
迎春应了声便端着空碗出了门,邱如墨也懒得下床,脱了鞋子便躺进了床内侧,侧着身子沾着一小块枕头疲惫地睡了。
听训
第二日,邱如墨早早便爬了起来,迎春也进了门端了盆水服侍她洗漱,为她更衣绾发,头上梳了随云髻,簪上一枝翡翠珠花钗,戴上翡翠滴珠耳环,身换上了一套喜庆的祥凤吉服。
邱如墨看着镜中的自己,她遗传了她娘亲那花容月貌,可惜她娘亲乃是邱家大爷的小姨娘,受过一段时间的宠,生了她后,便渐渐失了宠,只是一个月偶尔有一日会来她院子内坐坐。可惜了她娘这般如娇似玉的女人,只能独守空房见不得希望。
她露出一抹苦笑,她知道邱如雪的名声,她晓得旁人对邱如雪的看法,而她现在以邱如雪的身份嫁了进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邱家嫡孙女自然不是人人想见就能见到的,所以除了邱家的人见了,不然没人会晓得这两门亲事的新娘掉了包。所以她势必要背负邱如雪的恶名在这薛家生存,何其艰难,想来若是薛泫云病好之日,以薛家家世,肯定不会让她这种恶名远扬的女人做薛家的妻主,估计会想方设法逼自己下堂。只要身份不被识破,她被休了应该不会连累她的娘亲,一想到这里,她便不由得释然地舒了口气。
又想起今后日子的难渡,邱如墨此时此刻心中百味杂陈,轻叹一声。罢了,与其困守在这偌大的府宅内做一个被禁锢的女人,倒不如下堂了自在,虽说名声是臭了,怕是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人愿意娶她,但也算是比在这里受人唾弃、处处看人脸色得好。再说惦记她现在所在的位置的人多不甚数,便会有人早早为她准备下堂的事宜,无需她操心。
“大奶奶,一会还要去给老太君、大太太、二太太捧茶。”迎秋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迎冬已经将桌上的东西整理好了,迎秋将托盘上的清粥摆放在桌上,对邱如墨说道。
“爷,他好些了没?”邱如墨回过头看向床上的薛泫云,早上起来见他似乎吃了药后烧退了些,估计应该好些了。
“大爷烧居然退了,快让大夫来瞧瞧。”迎春走了过去看了看薛泫云,惊喜地对其他人说道,急匆匆地便跑了出去。
邱如墨站起了身,也向外走去,坐上了轿子,出嫁头天本是要同夫婿一块去见老太君,可惜,嫁了一个病痨鬼……
迎秋随着轿子同她一起去了老太君处,穿过垂花门,顺着抄手游廊来到了正房,绕过巨大的富贵长春的红花梨屏风,便看到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太太身穿一身红缎金丝禳边的吉服端坐在厅内,而大老爷、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等人也已端坐在厅内。
邱如墨徐徐走了进去,瞧了眼厅内这些薛家的人,来到老太君面前跪了下去,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身侧走来一个丫鬟捧着拖盘端着茶碗递到她面前。邱如墨拿端起茶碗恭恭敬敬地将茶碗举过头顶,不疾不徐地说道:“孙媳给老太君捧茶,老太君吉祥万福。”这些都是临行前她娘亲教给的,应该不会失了礼数。
老太君接过茶,掀起杯盖将茶叶抹开,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打量着这个传闻中刁蛮任性的邱家嫡女邱如雪,这时候看倒也算是娴静知礼,看来被休回去后,邱家还是有管教管教。
邱如墨收回双手依旧跪在地上,见老太君迟迟不言语心中不由得犯嘀咕。
“我薛家自先帝圣武皇上登基以来,便蒙受皇恩庇佑、功名显赫,已历七代,可不比小户人家,泫云乃是我薛家下代家主,如雪你既已嫁入我薛家,千万要记住我们祖宗的规距,时刻遵守,规矩自己的言行,莫要失了薛家的体面,到时薛府可容不得一个无视礼数、败坏门风的女人成为薛家的妻主。今后如雪要好好孝敬你公公、婆婆,好生伺候你的夫君泫云,善侍泫云的子女,你可知道了吗?”
薛家老太君这一番话让邱如墨哭笑不得,看来此家人深怕邱如雪进了门便闹得薛家不得安宁,进门头天便用话语敲打敲打她,让她记住规矩,记住自己的本分,很可惜,她不是邱如雪,她不会那般肆无忌惮、任意妄为。
“孙媳谨听老太君教诲,谢老太君教诲,孙媳一定铭记在心,时刻遵守。”邱如墨忙俯□磕了个头,拘礼地答道。
老太君招了招手,一旁的丫鬟忙举着一个开启的锦盒走了过来递给邱如墨,她恭敬地接了过来,看了下,里面摆放着一串颗粒饱满、色泽光亮的珍珠项链、一个和田玉手镯和一块观音坐莲的羊脂玉佩。
邱如墨再次磕头谢恩,将锦盒合上转交给身侧候着的迎秋,她又一一向大老爷、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捧捧茶,一一耐着性子接受了训话,也就是老太君那种意思,安分守己,不要乱来,不然等着被休吧!不过也都有赏赐,大老爷和二老爷赏赐的也是些珠宝首饰,而大太太、二太太则送了些双宫绸之类的布料或是《女训》、《女四书》之类的科教性书籍。
邱如墨都默默收了下来,起了身,又与其他薛家其他人见礼。
薛家大概的亲属关系她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大老爷薛逸乃是薛家当代家主,一妻两妾,正妻柳氏乃是柳家嫡女,家世也不凡,生有一子就是下代家主薛泫云,大姨太乔氏生有一子名为薛润生,二姨太张氏生有一子名为薛懿,一女名为薛雅已经出嫁。二老爷薛峰在朝为官,乃是正三品文官在吏部任职,正妻许氏,大姨太崔氏,可惜薛峰无子嗣。
邱如墨见过二爷薛润生与三爷薛懿后,得知两人都还未娶妻,不过都有纳妾。
在场的姨太与邱如墨也见了礼,她淡然地回了礼后,由丫鬟扶着坐了下来。
“听说泫云今日好些了?”老太君定神看向邱如墨,态度虽冷,但是口气倒是还算温和。
“孙媳今早起来见大爷气色好了许多,便让迎春请大夫来瞧瞧,还不知道如何。”邱如墨心里有些紧张,照实回道,心想才知道的消息,怎么这么快便传到了老太君耳里,心中不由得犯了些嘀咕。
“嗯,近些日子你便无需来请安,多多照顾泫云,他这病……哎!”老太君提及薛泫云的病情时,不由得露出一抹伤怀之色。
“我家泫云可真的好些了?”大太太有些焦心地问道。
“确实好了些,体热也退去了。”邱如墨拘礼地点了点头,柔声回道,“只是还未醒来。”
“有起色便好,我的儿呀,你可要细了心伺候泫云。”大太太一听自己的儿子病情好了些许,不由得抚胸口舒了口气,心道娶了门亲冲了冲喜倒也真是有用。
大老爷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赞许地看向邱如墨,心道这儿媳虽然名声在外不怎么好,倒是自己儿子的贵人。
老太君自然喜上眉梢,唤人去问大夫的话,倒是乔姨太与张姨太表情有些微妙,虽然附和着说些好话,倒是脸色不怎么好,时不时瞟过来的那视线却也有种别样的意味。
二爷和三爷倒是和气地和邱如墨询问大爷的病情,她也一一作答。
薛懿看了这嫂嫂贤良淑德,倒觉得传闻有点言不其实,不由得对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嫂嫂生出一抹好感来。
二爷性子冷了些,只比大爷小了两岁,今年二十四,整个人给她有种冷冰冰的感觉,看她的眼神都让她有些慎得慌。
又唠了些家常后,下去问话的人也回来,老太君听那人回话,不由得笑颜逐开,欢喜地叹道:“好呀,这一门亲事倒是许对了!行了,你也不用在这伺候了,最近几日你也不需要请安了,回屋照顾泫云去吧。”
“是。”邱如墨向老太君和大老爷他们见了礼后,便随着迎秋回了屋,进了见薛泫云还在床上躺着,便倒了一杯清水,为了他服下了药,又给他按摩了会|茓道。
看着他那因为生病而变得极差的脸色,不由得叹了口气,原本倒是个模样英俊的人,这一病倒憔悴了不少,今日见了大老爷、二老爷、二爷和三爷,顿时间觉得这家人血统真的好,男人个个模样英俊,心想要不是这病磨得他命都快去了,绝对也是个帅哥。
邱如墨轻抚着薛泫云面颊,心想这就是她这辈子的夫君,便不由得宽了心,要是肥头大耳或者歪瓜裂枣的男人,那可绝对是让她不如死了再投一次胎得了。
帮薛泫云理好衣衫,盖上被子的时候,视线落在床上搁着的元帕上,真想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可惜这种笨办法肯定会被床上这位大爷识破,想想也不靠谱,便也作罢了。
大清早起来有些累,毕竟见了老太君公公婆婆自然紧张了些,回来后便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第一关算是过了,第二关就是薛泫云这条命怎么被她救活了。
最难的自然是喂药了,估计过两天他便能醒了,到时候该怎么办?邱如墨犯难地看着手中的胶囊,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吃了药还得喂他喝些粥垫垫肚子,起了身,带着丫鬟迎春、迎秋去了后院的小厨房,让迎春取党参浓煎取汁,她自己亲手洗米,用百合,粳米同煮成粥,再将那党参汁配着冰糖调入粥内。
她试了试味道,甜而不腻,清淡爽口,能补脾益气,润肺止咳,看能不能缓一缓他那止不住的咳嗽。让迎春盛了一碗端进屋,她又吩咐迎秋让大厨房炖碗鹌鹑百合汤给大爷晚些时候喝。
邱如墨用手帕抹了抹手,便向里屋走去,进了屋给大爷喂了粥后,便然迎春她们先行出去,她困倦得很,脱了吉服便躺进床内侧睡了,头沾了枕头的边,睡着睡着,便不由自主地依偎在薛泫云的怀内,额头抵着他的面颊睡得极沉。
薛泫云张开了眼,头还是有些痛,喉咙里痒痒的让他忍不住连声咳嗽着,只感觉喉间有痰。
他撑着起身想要叫人拿痰盂来,却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不曾见过的女子,她依偎在自己身侧呼吸平稳地沉睡着。
立威
只见那眼角微微上翘的丹凤眼闭着,却似有似无地流露出一抹与生俱来的媚意,长长如扇贝般的婕羽时不时轻颤着,似乎睡得不太安稳,顺着那小巧的鼻梁看下去,那樱桃小嘴色泽粉嫩,让人不由得想一尝芳泽,下巴或许是因为她的清瘦尖尖的,整个脸型却是个标准的瓜子脸。
薛泫云开始回想自己什么时候收了一个模样如此花容月貌的姨太?自从他病了后,便整个人像是被抽了力劲般,没了生气,浑浑噩噩地过着每一天,神智也不是很清醒。
伸手轻柔地抚摸了下她水嫩的肌肤,薛泫云不由得露出一抹浅笑,正准备唤人进来伺候,怀内的邱如墨便迷迷糊糊地醒了,那婕羽颤了颤,一双丹凤眼微微张开,一双瞳色极浅仿佛蒙着烟雨般的水润眸对上他那深邃的黑眸,先是显露出朦胧惺忪之色,再瞬变为一抹诧异。
邱如墨本来睡得极沉,只感觉有什么拂面而过,迷迷蒙蒙地醒来,结果一睁开眼便对上薛泫云那双仿佛能摄人心魂的黑眸,只感觉整个似乎被吸引了过去一般,明明脸色还是那般的差,但是醒过来的他给人一种无法移目的特殊之感,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气质,他像是天生便不容人忽视的人,吸引着邱如墨的视线。
痴看了许久,邱如墨才幡然醒悟自己居然傻乎乎地看着一个男人看了这么久,不由得双颊报赧,白芷的肌肤上浮现出一抹诱人的嫣红:“大爷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薛泫云正准备说些什么,只不过被接连的咳嗽声止住了。
邱如墨一听这咳声便知道他喉内有痰,忙从薛泫云身上爬了过去,下了床,取了痰盂递到床边,扶起他的身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薛泫云咳出了痰,邱如墨便扶他躺下去倒了杯水给他漱口,对外面候着的丫鬟唤道:“迎春,快来,大爷醒了。”
在外面的迎春和迎秋一听,忙推门进了屋,见到气色好了不少的大爷,迎春欢喜地奔了出去叫大夫。
邱如墨忙叫迎秋去盛碗鹌鹑百合汤给薛泫云喝,她扶着泫云的身子,小手在他胸口上轻抚着,帮他理顺着气息。
薛泫云这才张口问道:“你是何人?”
邱如墨有些茫然地盯着薛泫云看去,他竟然不晓得自己是谁?不由得哑然失笑地看了他半晌功夫,待迎秋端着鹌鹑百合汤进来,她才一边喂着他喝汤,一边淡淡地说道:“妾身邱如雪,乃是昨日大爷您许了媒、下了聘、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
“邱如雪?正妻?”薛泫云咽下口中的清汤,挑了挑剑眉,询问的口吻对迎秋问道,“谁许下的这门亲事?”
“是老太君和大老爷,您这次病来如山倒,骇得老太君病急乱求医,去庙里求签解了后说是需要娶妻冲喜方能病愈,于是便为了您许下门亲事给您冲冲喜,看能不能让您熬过这一关。”迎秋见大爷醒了,神智居然还很清醒,不由得泪眼婆娑地喃喃回道,“大爷您吉人自有天相,果然熬过来了。”
薛泫云急促地咳嗽着,侧目看向身侧的妻子,想不到他的正妻却是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娶进的门,只不过他觉得薛如雪这名字颇为熟悉,却一时间又想不到在哪里听闻过,在口中呢喃了几遍后,便也作罢,晚些时候再问问看。
邱如墨静静地喂着薛泫云喝着汤,心道这可能是他给自己好脸色的最后时间了,待他听了薛如雪的所作所为,怕是根本不会理会她这个“恶妇”。
“大奶奶,诸位姨太都在厅内候着内,等着给你捧茶见礼呢。”突然迎冬走了进来,恭敬地对邱如墨说道。
邱如墨一听,点了点头,将薛泫云扶回床上躺下,盖好被子捺好被角,对上薛泫云那投向她看来的视线,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淡淡地说他说道:“妾身去见见大爷您的姨太们和子女们。”
“迎秋。”薛泫云突然开口询问道,“给姨太们和雅茹、娴雅两个丫头的礼物可备下了?”
“回大爷的话,早备好了。”迎冬见大爷居然醒了,还清醒着能问话,惊喜不已地回道,“大爷您好生休息,这些事情奴婢自然会准备妥当。”
“嗯。”薛泫云似乎也乏了,敛下沉重的眼皮,应了声后便又睡了。
邱如墨听了这话才想起娘亲曾说过,她新进门要给夫婿的妾氏和子女备上礼物,见了面后要给姨太们和夫婿的儿女送上礼物,她倒是忘光了,要不是这个夫君提醒,她恐怕要出丑了。
邱如墨换上大红吉服便跟迎秋出了屋后,便开口询问薛泫云姨太和子女情况,得知这个病痨鬼居然有五个姨太,也不怕肾亏!要是这个病痨鬼就这么病死了,那岂不是可惜这么多姨太。
大姨太今年二十二岁,名叫柳倩倩,是大爷早年纳进来的,一直跟在大爷身边伺候着,原本生有一子一女,可惜儿子年纪小小就夭折了,女儿今年已经六岁了,取名薛雅茹。据说这大姨太自从儿子死了后便时常哭泣,最后惹得大爷烦了,便也没在去她的院子了。
二姨太今年十九岁,名叫许留香,乃是许家庶女,身份倒也不凡,可惜庶女身份没办法成为薛泫云的正妻,只能成为一个姨太太。
三姨太今年也是十九岁,名叫迎夏,原本是通房丫鬟,因为怀上了大爷的孩子,纳为姨太,可惜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娃娃,今年二岁,名叫薛娴雅。
四姨太今年十七岁,名叫遥素素,是大太太让大爷纳了的姨太,似乎是大太太的表亲的女儿,据说性子不咋好,刁蛮任性不说,经常拿大太太压着别的姨太和丫鬟们,惹得大家怨声载道。
五姨太去年入门时才十五岁,模样标致,娇媚可人,贴心会撒娇,常常逗得大爷开心,算是最受宠的姨太,就是孩子气太重,有时候爱使些小性子,但是大爷喜欢,也能容着她使性子。
邱如墨都默默将这些记了下来,捋了捋发鬓,理了理身上的吉服,仪态端庄地走进了厅内,她算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却坐上正妻的位置,若是今日不敲打这些姨太一番,怕是各个都会轻瞧了她,那以后的日子怕是麻烦不断。
打定主意后,邱如墨便一脸淡漠地进了厅内,看着一个个装扮得风姿绰约的姨太们,倒有些感叹这薛泫云确实是个人物,能把这么一群美人纳进府内成了妾倒也算是本事。
只不过,这些姨太们居然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虽然妆画得个个如娇似玉,可惜见到她出现了后,全部吓得花容失色。
邱如墨迈着步伐颇为不解地思索着,怎么自己一出现她们就成了这副德行?究竟怎么了?莫不成自己一脸凶样?不会呀,她抬起手抹了抹自己的面容。
端坐在了正位上后,邱如墨这才想明白,她可是背负着邱如雪的恶名嫁进来的,怕是这些姨太们都知晓了邱如雪之前的作为,生怕惹恼了自己被她下令乱棍打死,她一思及此处,便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想不到这恶名倒也帮了她一个忙,起码震慑了这五位各怀心思的姨太们,倒也算是值了。
迎冬往邱如墨面前铺了块软垫子,大姨太有搭在身侧的红珠身上,颤颤巍巍地走到了软垫子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后接过红珠递来的茶杯,高高举过头,对邱如墨说道:“妾给大奶奶请安敬茶,大奶奶吉祥。”
邱如墨接过了茶杯,看着跪在面前的大姨太,抬起杯盖抹了抹浮在水上的茶叶,轻抿了一口后,淡淡地说了些娘亲临行前交代好的话,都是些祖宗的规矩,她被娘亲念叨了那么久,早就背熟了,这时候稍微改改将那家的夫婿换成这家夫婿的名字即可。
迎冬见邱如墨说完了话便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了去,红珠扶起大姨太后,搀扶着她退到了一边去。
大姨太的女儿薛雅茹被丫鬟领了上来,也恭恭敬敬地跪在软榻上磕了三个头后,甜甜地唤了声“娘亲。”
邱如墨露出一抹浅笑,她以前便喜欢小孩子,见了如此活泼可人的薛雅茹,不由得招了招手,唤她来到了身边:“来,雅茹,让娘亲瞧瞧。”这些孩子虽不是她亲生骨肉,但是通通得唤她娘亲,这让她直感觉自己白捡了一个可人的闺女。
薛雅茹一股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了她面前,邱如墨欢喜地跟迎冬伸了手,取过准备给薛雅茹的礼物,递给了她,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来坐在娘亲身边。”
迎冬一听,忙取了个椅子放在邱如墨的身边,抱着薛雅茹坐了上去。
薛雅茹笑盈盈地抱着怀内的礼盒,对邱如墨说道:“娘亲,爹爹好些了么?”
“自然好些了,刚刚还醒了,等你爹爹身子好些了,再去瞧瞧吧,雅茹真孝顺。”邱如墨看着这样乖巧孝顺的薛雅茹,暗叹薛泫云这家伙真命好,生出这般的妙人儿。
“大爷他醒了?!”姨太们一听这话,纷纷开口询问道。
“大爷身子骨可好些没?”
“大爷,他可曾说些什么?”
邱如墨淡漠地扫了一眼这群姨太们,一刹那让她们想起邱如雪的恶名,想起了规矩,便一个个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
二姨太、三姨太接连敬了茶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薛娴雅今儿倒是没来,说是受了风寒,在屋里养病,邱如墨便跟三姨太说了说中了风寒的忌口,让她小心照顾。
四姨太定了定神,跪在软垫上磕了三个头后,敬了茶,虽然规矩是做到了,只不过邱如墨能依稀从她那眼神中感觉到一丝挑衅的意味,心道这遥姨太估计是打算仗着大太太虎威跟自己对着干。
邱如墨淡漠地瞥了一眼四姨太,瞧着女人一脸泼辣相,相比也不是得宠的人,只能叹了口气,越是这般争强好胜的女人,怕越得不到男人的心,仗着大太太欺负其他姨太们,想要用这种方式霸着男人的心?简直痴人说梦。这种女人可悲了些,若是学着小鸟依人的姿态,指不定能凭借着这美丽的容貌得到大爷的喜爱。
她抿了口茶后,让迎冬给了礼物,四姨太见邱如墨没了传闻中的那种气魄,便也高高的昂起了头,颇为趾高气昂站在一边看向邱如墨示威。
五姨太莲步轻移,娇滴滴地跪在了软垫上,那姿态,那模样,确实能迷倒不少男人,磕了头敬了茶,邱如墨暗暗为这女子叹了口气,原本能受尽万千宠爱一身,可惜嫁给了薛泫云,要与其他四位姨太争夺他的宠爱,却连个正正经经的名份也没有。
妾……终究不是主子,在正妻面前都是下人,只不过比丫鬟身份高那么点。
挑衅
邱如墨让诸位姨太落了座,随意地聊了起来,大家的话题不外乎是大爷的病情,毕竟她们今后指望全部寄托在薛泫云身上。
邱如墨口气淡淡地安抚着诸位姨太们,对她们说道:“安心,大爷吉人自有天相,今日醒了后气色好了许多。”
“大爷……”五姨娘听到这话,不由得喜极而泣,取出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四姨太喜上眉梢地说道:“什么时候能去见见爷,妾可天天惦记着大爷的病情呢。可将这消息传给大太太了么?”末了,居然开口质问起了邱如墨。
“这不是出来见各位姨太们,倒也忘了这一茬。”邱如墨倒也淡然地回道,转头对迎冬询问道,“迎冬,可曾告诉老太君、大老爷、大太太他们大爷醒了的事情么?”
“自然是知会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过来看望大爷呢。”迎冬忙回道。
邱如墨点了点头,看向四姨太,挑了挑柳叶眉,浅笑道:“若是四姨太不放心,可以现在去找大太太再知会声,我不会介意。“最后五个字说得字正腔圆。
“怎么会不放心,知会了便好……知会了便好。“四姨太讪讪一笑,也不敢那般趾高气昂,敛了敛脾气,规规矩矩地端坐在那。
邱如墨又平淡地跟其他姨太随意聊了几句,便淡淡地说道:“今个大爷才醒,想想整个人精神也不算特别好,不宜见人,诸位姨太们还是改日再来见大爷吧。”她看了眼对此颇有微词的四姨太和五姨太,便加了句,“要是加重了大爷病情只怕不好,雅茹也回去吧,等你爹爹病好了,再去看。“
诸位姨太一听,只能默默地退了出去,薛雅茹临行前还对着邱如墨撒娇道:“娘亲,娘亲,等爹爹病好了,一定要与雅茹说,雅茹好久没去见爹爹了。“
“你爹爹过几日估计便能下床了,到时候娘亲便知会丫鬟带你来看爹爹可好?”邱如墨俯□子抱住这可人的薛雅茹,亲了亲她粉嘟嘟的脸蛋,亲昵地笑道。
“娘亲要说话算话哦。”薛雅茹嘟着小嘴,抬起小手翘起小拇指对邱如墨说道,“拉勾勾。”
“好。”邱如墨被这天真无邪的小家伙逗得笑颜逐开,抬起手翘起小拇指跟薛雅茹勾了手指,定下约,这小家伙便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追她的姨娘去了。
邱如墨也乏了,对迎冬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
“刚听到了打更的声音,都申时了。”迎冬对邱如墨回道。
“我都饿了,让厨房准备晚饭吧。”邱如墨揉了揉饿扁的肚子,昨天出嫁自然没吃什么东西,今天又忙活了一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起了身回了里屋,疲惫地准备回床上睡了觉,结果看到床榻边站在一位老态龙钟的男人。
只见他轻抚着下巴上长长的白须惊叹道:“老夫从未见过这般神奇的病情,可能真的是薛大爷有福气,命不该绝,这脉象居然趋近平稳,只不过这咳嗽、咳痰需要长时日的调理,没办法那么快痊愈。”
邱如墨掩嘴轻笑,暗道:你自然不知道,要是你知道有抗生素这玩意,那就这奇了怪了。
“大奶奶回来了?!”迎秋看见了邱如墨,忙开口引荐道,“这是李大夫,原本是太医院的御医,近些年归家养老,之前听闻大爷病重便赶来为大爷医治。”
“妾身见过李大夫。”邱如墨礼貌地作福,然后向李大夫询问道,“大爷他情况如何?”
“好呀,很好。”李大夫畅然大笑道,抚须点了点头。
“劳烦李大夫了。”邱如墨礼貌地说道,“以后大爷还要麻烦您开几副方子调理身子。”
李大夫听了后,命人拿来笔墨纸砚,龙飞凤舞地书写着药方,然后递给邱如墨。
邱如墨扫了眼这方子后,暗叹一声,无论古今,大夫的字永远是最难认的,除了药剂师,谁也看不懂……
她将方子递给迎秋,嘱咐道:“去为大爷开药,记得用上好的药材。”
“是,大奶奶。”迎秋接过了方子,恭敬地退下了。
李大夫颇为暧昧地对邱如墨说道:“大奶奶,就算大爷康复了,行房事的时候也要适度,新婚燕尔也莫要太频繁。”
邱如墨一听这话,双颊猛地浮上两团红霞,压低着头回道:“妾身晓得。”
“嗯,好好照顾大爷。”李大夫乐呵呵地走了出去,留下被之前那句话震得头晕的邱如墨。
行房事要适度?新婚燕尔莫要频繁?邱如墨只感觉无比郁闷,想想这位爷有五个姨太,该不会这人是个色狼吧?!不然大夫怎么会这般提醒自己。
不过转念想想,他还病怏怏的估计也没办法兴风作浪,便也安了心,脱去吉服爬进床内侧小寐了会。
夜幕落下,迎春端了晚饭进了屋,轻声对邱如墨唤道:“大奶奶,起来用饭了。”
邱如墨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看着身侧脸色依旧很是憔悴的薛泫云,心道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恢复得了的。看来是个长期得养着身子。
下了床,迎春拿了件外袍给她披在身上,邱如墨坐在桌边,填饱了肚子后,对迎春说道:“李大夫写的方子可有让人去煎熬?”
“有,要端进来喂爷服药么?”迎春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端进来吧。”邱如墨拿起手帕抹了抹嘴,对迎春说道,既然看不出开了什么药材,就她自己尝尝看好了。
不出一小会,迎春便端进来的一碗浓稠药汤,邱如墨接了过来,要了一勺吹凉了后抿了一小口,那苦涩的味道蔓延至整个口腔内,她细细地开始分辨煎熬药汤内的药材,眉头紧蹙着,勉强分辨出几个药材的味道,大多是理气止咳的药材。
她便走到床头正准备给薛泫云喂药,突然顿住了动作想了想,对迎春问道:“可有蜂蜜?加些吧,不然太苦了。”
“是,大奶奶。”迎春忙出了门取了蜂蜜跑了进来,倒了些进药碗内。
邱如墨搅了搅感觉搅匀了后,便扶起薛泫云在他耳畔说道:“大爷,喝药了。”
薛泫云皱了皱眉头,微微张开眼睛,自己撑起身子,坐在床头准备接过邱如墨手中的药碗,自己服用,邱如墨忙拦了住,劝说道:“亲身喂您吧。”
薛泫云摇了摇头,对她说道:“帮我扶着碗,我自己喝药。”
邱如墨也不想逆着他,帮他扶着碗,看着他一勺一勺慢慢悠悠地喝着药,举得手都酸了,可这汤药还没见底,心中不由得有种捏着他鼻子将这汤药灌进他嘴里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也就只能自己想想,真的动手她可不敢,又不是嫌自己活得腻味了。
药还没喝完,迎秋便领着大太太和四姨太进了里屋。
大太太含着泪水匆匆走到床榻边,看着坐在床上喝着药汤的薛泫云,一刹那眼泪就那样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
邱如墨忙端起药碗站了起来,恭敬地对大太太见礼:“媳妇见过大太太。”
“大爷……”四姨太哭得梨花带泪地扑在了薛泫云的怀内,轻颤着娇躯簌簌地哭泣着,低声唤着薛泫云。
邱如墨有些看不下去,开口说道:“大爷身子刚好些……”
四姨太埋怨地坐起身来瞪了眼邱如墨,举起手帕抹了抹泪水,抬起手轻抚着薛泫云的面颊,泣不成声地说道:“大爷……大爷……素素日日夜夜念经诵佛祈求佛爷保佑您平安无恙渡过此劫,没想到真的灵验了。”
邱如墨冷眼旁观,心道:你不如日日夜夜跪在我面前拜,那比求神拜佛有用多了。
“素素有心了。”薛泫云不落痕迹地拉开四姨太的手,对着一旁抹着泪的大太太说道,“母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莫这样说,你好了就行,好了就行。”大太太定了定神,稳了稳情绪,露出一抹喜色,“我的儿,你可要好好的,莫再让为娘担心了,这一次老天庇佑薛家,保住了你的性命,待你病愈,记得去庙里还愿,谢谢菩萨庇佑。”
邱如墨不露痕迹地撇了撇嘴,心道:谢菩萨……救你命的活菩萨就好生生的杵在这里,偏偏要去谢那虚无缥缈的泥巴糊成的菩萨。古人果然是愚昧迷信。
薛泫云点了点头,对大太太说道:“儿子晓得,母亲回去歇息吧,过几日等我能下地了,便去看您。”
“嗯,遥姨太留下来照顾你,好好养好身子骨,薛家的将来可就全指望着你呢。”大太太给四姨太使了使眼色,开口对薛泫云说道,且容不得他拒绝便快步走了出去。
邱如墨端着药碗,看着房间内多出来的一个人,不觉得有些无奈,这四姨太倒是与她叫起了真来,她之前说得清清楚楚,等大爷病来了再让她们探望,可这四姨太偏不,借着大太太的幌子明目张胆地进了里屋,还借着大太太的口有了借口留下了照顾大爷。
罢了,随她了。邱如墨将药碗递给了四姨太,淡淡说道:“大爷药还没喝完,你服侍大爷喝药吧。”说完,便坐在房间内的梳妆台前,梳理着发丝,心道她正好举得手酸,来个帮忙的自己自然不会介意。
四姨太沾沾自喜地准备给薛泫云喂药,可惜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接过碗,自己喝着药。
四姨太也不气馁,拿起手中的帕子帮薛泫云擦拭嘴角溢出的药汁,娇羞地对他说道:“大爷您病的这些日子,素素担心死掉了,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素素也活不下去了。”
得逞
薛泫云喝完了药,将碗递给了一边候着的迎春,拉起四姨太的手握在掌心,略显疲惫地说道:“素素莫要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你也回去休息吧。”
“素素不要,素素要留在大爷身边照顾您。”四姨太哀怨地揽住薛泫云的手臂,将他扶好躺在床上,然后居然大大咧咧地躺在了床上,依偎在薛泫云的身侧。
邱如墨从镜子内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有些愠怒,这四姨太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遂然起了身,莲步轻移向床那边走了去,一挑眉,视线落在四姨太身上,她淡淡地笑道:“四姨太莫不成想要三人同挤一床?这床怕是小了点,势必会有一个人掉下去,四姨太身子娇贵,若是一不小心掉了下来,摔着了,碰着了,可不好,到时候妾身也不好跟大太太交代,你说是么?”
薛泫云此时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休息,听了邱如墨这话不由得侧目瞧了眼她后,也没有做声,敛上眼眸睡了去。
四姨太恨恨地瞪了眼邱如墨,毕竟她只是个妾,是个姨太,她根本比不上正妻,只能慢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下了地。
邱如墨走了过去,伸了个懒腰,淡淡地对还未睡着的薛泫云询问道:“大爷等下想喝些清粥么?妾身亲手为您熬些?”
薛泫云本想一口拒绝,但是想起之前似乎迷迷糊糊中有人喂了他颇为美味的清粥,虽然味道淡淡,却异常爽口,便开口说道:“嗯,确实有些饿了。”
四姨太站在床边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虽然是庶出,但是在家却颇受宠爱,怎么会做这些活。
邱如墨便出了门,向小厨房走去,洗米洗菜,将熬粥用的材料都准备好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始调制美味的药膳清粥,待她与端着清粥的迎春走进了里屋门外,就听到里面四姨太在声泪俱下地跟薛泫云说着什么。
“大爷,您不知道您这次冲喜娶的妻子名声有多差,人人都说邱家这个嫡小姐张扬跋扈,还是被休过的,谁知道她身子还是不是清白的,您想,她之前嫁给的那个夫家,一进门就弄死了一个姨太。”说到这里,屋里似乎还响起了嘤嘤的哭泣声,“大爷,妾真的是怕了,怕伺候不了你几天就被那狠心的婆娘给打死,妾死了不要紧,以后谁还有谁来照顾爷您呀。”
邱如墨听了这话着实有些想笑,你死了还有一二三五姨太照顾他,放心去吧。
扫了眼不安地看向自己的迎春,摇了摇头,邱如墨推门走了进去,顿时间感觉到房间内气氛的微妙。
薛泫云坐在床上,侧目看向进了屋的邱如墨,视线冰冷至了极点,那眼神、那脸色,让她心彻底冷了,果然,这男人容不得邱如雪那般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间接的也容不得自己。
薛泫云并没有对邱如墨说些什么,反而对迎春说道:“迎春,东厢院收拾收拾,让大奶奶搬进去住。”
四姨太这下喜形于色,就简单的几句话,就把这大奶奶赶出了主屋,这失了宠的大奶奶看她以后还能如何兴风作浪。
迎春端着拖盘扫了眼邱如墨,来到薛泫云身边低声说道:“大爷,这才成亲头天……”
“迎春。”薛泫云突然冷喝一声,让迎春整个人抖了一抖,她吓得花容失色跪倒在地。
“奴婢知错,这就去做。”迎春差点忘了这位主子的脾气,忙回道,然后将手中的拖盘往桌上一搁,便急急忙忙地奔了出去。
邱如墨也不言语,端起那碗粥向薛泫云走去,没有丝毫影响地对他说道:“喝点粥暖暖胃便休息吧。”
四姨太忙走了过来,扭捏地伸手接过拿碗粥,轻声说道:“大奶奶,妾来服侍大爷吃就好了。”
邱如墨真的怕这女人故意将这碗粥估计弄翻,让自己白费了功夫,好在她还不敢太嚣张,乖乖地伺候着薛泫云喝粥。
邱如墨杵在这里面对一张嘲讽的嘴脸和一张冷脸也自讨没趣,知道薛泫云此时已经颇为厌恶自己,便也不打算在他面前晃,静静地出了门,向院子外走去,她也没叫上丫鬟同行,独自一人向府内的一处凉亭走去,那是她坐轿子去老太君那里时注意到的,正好散散心,便走了过去。
白天看时,此凉亭巧好临于碧波粼粼的池水之畔,只感觉看起来景色很美,因为薛府这碧池内种着莲花,荷叶漂浮在池水上水波荡漾,她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被月光所照耀的碧池,不由得轻叹一口气,原本以为还能暂时过几天舒坦日子,没想到……
罢了,这也无可奈何,他总会知晓的。她露出一抹落寞之色,这偌大的薛府看来很难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也不知道。
“呦,这不是大嫂!”突然一声带着喜悦之色的声音响起。
邱如墨转眸一看,竟是三爷,忙站起身,淡淡地笑道:“三爷。”
“大哥怎么样了?大嫂怎么夜里不陪着大哥自己一个人出来这凉亭内玩呢?”薛懿向凉亭走了过来,面带不解之色地询问道。
邱如墨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语调中却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地说道:“三爷怎么也出来了?大爷他身子好了许多,有人照顾他呢,自然不需要我劳心。”
薛懿听了这话,颇为同情这位嫂嫂,他想想便知道可能是那个遥姨太借着大太太的架将她挤出了房,大哥后院从这遥姨太嫁进来后,就没安生过。
薛懿想了想便开口对邱如墨说道:“大嫂可会下棋?不如陪我玩几盘打发打发时间?”
“什么棋?”邱如墨开口询问道。
“围棋,象棋,随便你挑呗。”薛懿唤身边的丫鬟去取棋子,又让人来掌灯,弄得这原本冷清的凉亭倒也有了几分的热闹。
邱如墨不会下围棋,就用过围棋下过五子棋,所以直接忽略,跟薛懿下起了象棋,这象棋她倒是有点研究,不过也就偶尔在网上玩玩QQ游戏的时候跟网友下下而已,棋艺只能说半桶水。
跟薛懿下了几盘后顿时间觉得自己连半桶水都不算,下得太臭了,而且这三爷居然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也不让让自己,完全将她那点可怜的自信心打击得完全碾压成粉末。
邱如墨性子本就是对有些事情争强好胜,不知怎么了,下棋输多且根本没有一盘赢过,恼得她差点掀棋盘,好在她忍住了,耐着性子一直输,最后将一盘即将将军的棋给搅了个乱,使着小性子说道:“不玩了。”
薛懿飒然一笑,对着邱如墨打趣地说道:“大嫂,改明差人送你几本教下棋的书让专研专研,啧啧,这棋艺……”
邱如墨嗔怒地瞪了薛懿一眼,起了身,好在还没忘了礼数,见了礼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句话也没说,看样子是气极了,拽着手中的手帕,心想这薛懿也太坏了,居然不懂得让一让她么
气得她恨不得拿棋子敲醒他这不开窍的脑袋瓜,她回了里屋开了门才突然想起来屋里多了个人,而且那个夫婿也不待见自己了。
蹑手蹑脚地进了屋,看着床上躺着的一对璧人,叹了口气,缓缓走到了屋内的软榻边躺了上去,床上没了自己的位置,便自己给自己找个位置吧。
她也没太在意,躺在软榻上便侧身闭目养神,想着明天如何给薛泫云喂药,突然想起元宵节的汤圆,她猛地坐起了身,对呀,揉着成小面疙瘩将胶囊内的药粉包进去,让他吞了跟吃了胶囊差不多,想到这里便不由得宽了心,解决了药的问题,便了却了她一件心事。
只要他病好了便好,治病就能就要救到底,半途而废可不是她的风格。
第二天早早便醒了的邱如墨便去了小厨房忙活着起来,想了想单单为了这没心没肺的男人也太对不起自己的辛苦,于是她要了迎春准备了材料,又和好面,悄悄将发了面团揉搓成小球,然后取出两颗胶囊,偷偷剥开然后包在面团子内,又熬了一锅鸡汤,下了些理气止咳的药材一起炖煮着。
再将迎春送进来材料摆放在灶台边,将米淘洗干净,用清水浸泡,再将当归、川芎、黄芪切成薄片,与红花一起装入小布袋中,将米及装药小布袋一起盛入煮粥的锅内,加鸡汤、适量水大火煮开,小火煮稠,捞出布袋盛起了好大一碗美容粥。
等着鸡汤熬好的功夫,邱如墨便蹲在小厨房内喝着粥,打算好好对待自己,喝完了粥,她只感觉快被撑死了,将药丸子下进了鸡汤内,待煮熟了盛了起来,让迎春端去给薛泫云喝,吃不吃药就看他自己了,若是因为自己不吃药病情加重,可怪不得她。
分居
出了小厨房便让迎秋备了轿子,去向老太君请安,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在老太君屋内,邱如墨给三人见了礼后,便是说了说大爷的事情,她也没多嘴,应了几句话后,便静静地听着老太君和大太太和二太太说这话。
老太君看着坐在一边安静的邱如墨,对她挥了挥手说道:“如雪,去伺候泫云吧,这些日子你就不必来请安了。”
“是,老太君,等过几日大爷身子骨好些了,孙媳给您做些滋补的药膳给您尝尝。”邱如墨一做福,盈盈对老太君说道,“孙媳先回去了。”又对老太君身边坐的大太太和二太太施礼道,“大太太、二太太,如雪先回去了。”
“嗯。”大太太看了眼这儿媳妇,虽然不甚满意,但是她嫁进来后确然也让自己儿子的病情有了好转,说不定真的如那支说所的是真的,逢迎贵人解劫难……
二太太则瞧了瞧这大奶奶,倒也不觉得她有传闻中那般跋扈任性,直感觉传言有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儿,小小年纪就背负那般恶名,指不定是不是之前那夫家有什么过错,所以才如此恶意造谣,可她哪知道此薛如雪已经不是那个臭名远扬的薛如雪了。心想要是自己有个儿子便要娶一个这般的媳妇,但是又一想到这么多年来一直膝下无子,便不由得伤怀地低下了头,只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邱如墨别了老太君等人,回了主屋,进了里屋扫了眼,四姨太依旧雀占鸠巢霸着薛泫云,不过她倒是无所谓,淡漠地开口问道:“大爷可喝了之前妾身为您熬制的鸡汤?”
薛泫云精神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可惜一张冷脸摆在那里,说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邱如墨心道:我又不是辱了你清白了,给我一张臭脸摆着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她只能忍了忍。
“大爷喝了。”四姨太帮薛泫云回道。
“那丸子可也吃了?”邱如墨不露声色地问道。
“吃了。”四姨太又开口说道。
邱如墨淡淡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突然一直静静不曾开口的薛泫云淡漠地开了口:“东厢院收拾好了,你收拾下便搬进去住。”
“嗯。”邱如墨没有表露出任何表情,仿佛应该的一般点了点头,换了迎春、迎秋和迎秋进了屋,帮她收拾嫁进来的嫁妆和一些细软。
就在邱如墨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薛懿和薛润生居然进了屋来瞧薛泫云。
邱如墨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对两人说道:“二爷、三爷来瞧大爷?”
“嗯。”薛润生那冷冽的眼神扫向邱如墨,不知怎么就是让她觉得慎得慌,仿佛被看透了般。
而薛懿则扬了扬眉跟邱如墨摆了摆手,然后看向薛泫云说道:“大哥,你总算醒了,娘亲都可是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好在你终于醒了,看来大嫂是大哥的吉星呢。”
薛泫云低垂眼帘,没有言语。
邱如墨让迎春迎秋先收拾东西,又让迎冬进屋泡了壶大红袍给二爷、三爷。
三爷见搬着东西出门的迎春迎秋,不解地向邱如墨问道:“嫂嫂这是做什么?莫不成要分房,这可不行。”
“是我让她搬出去住的。”薛泫云抢在邱如墨前开了口,淡淡对她说道,“你下去吧。”
邱如墨这便有些上火,心道:你这男人怎么能这样,单对单任他如何她不会有半点话说,但是当着旁人的面居然半点情面都不留给她一分,这人……
“这可不合礼数呀大哥,莫不成大哥听了旁人别有居心的谣言误会了嫂嫂?”薛懿一天便知道那四姨太再大哥耳边说了什么,才使得大哥对大嫂如此冷淡,“你自个儿难道看辨不清是非么?非得听旁人的言,你瞧瞧嫂嫂是那样的人么?日久见人心。”
薛泫云脸色一沉,扫了一眼静静站在那里的邱如墨依旧不言语。
而让邱如墨颇为介怀的不是那薛泫云,而是那二爷薛润生,那人唇角居然勾起一抹意味深凡的笑意,看向她的眼神居然有种别样的意味,仿佛是看透了她的身份一般,让她有些惧畏。
四姨太站在角落里听着三爷的话不由得吓了一跳,这不是明摆着说她在薛泫云耳边嚼舌根,说大奶奶的坏话么?!
薛泫云抿了抿唇,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邱如墨抢了话:“三爷说笑了,是妾身想搬出去,自己一个人住也过得自在,不怪大爷。”她粲然一笑,笑靥如花,让在场的三个姓薛的男人不由得看得微微一愣,却不知一直静默端庄的邱如雪笑起来居然如此颠倒众生。
她的话顿时间让薛泫云心底一堵,本来他也觉得自己过于片面的相信四姨太的话,想说借着三弟的话下个台阶让她留下,哪料得到这女人居然自己开口说要分出去住,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却让自己颇为不悦,这女人莫不成还嫌弃自己不成,一个人住得也自在?!这话……
邱如墨只是轻轻顿了顿,扫了一眼露出诧异之色的四姨太,心道:你不让我日子好过,我也不让你如了意,日子过得痛快。
她对迎冬招了招手,淡淡说道:“迎冬,大爷精神也好了,去把雅茹叫过来吧,省得她到时候怨我失了言,顺便再让各位姨太们都来看看大爷,想必她们各个都忧心着大爷,也该让她们宽宽心。”她淡淡地一作福,又对薛泫云说道,“大爷你好生休息,妾身先去东厢院收拾收拾房间,今儿就搬进去。”再对二爷和三爷说道,“妾身先行离去了,不打扰二爷三爷和大爷说话。”
邱如墨说完后,便低着头出了屋,临出屋扫了眼四姨太,那脸色果然够臭的,这下各位姨太都进了屋,谁能留在薛泫云身边就各凭本事了。
来到东厢院,却发现这院子里薛泫云住的地方最近,怕是为正妻专门准备的院子,她进了院子内后,对里面忙活着的迎春说道:“能叫人伢子来么?我想买几个丫鬟,我自个没从娘家带丫鬟进府,你们也不可能跟着我,还要照顾大爷。”
“大奶奶,更巧二太太那里今日叫了人伢子,要不……”迎春想了想对邱如墨说道。
“那就过去二太太那边看看吧,省得麻烦。”邱如墨让迎秋继续收拾房子,带着迎春向二太太那里走去了。
正巧来到了二太太的院子外,人伢子和一些身世清白的姑娘在院外,让二太太挑人,邱如墨进去了后给二太太见了礼,说明了来意。
二太太为人和善,所以对于邱如墨的来访并不感觉不悦,反而很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要帮她选丫鬟,听闻她没有随嫁的丫鬟,便不由得唏嘘着让她先挑。
邱如墨也不爱墨迹,便问了这些姑娘的身家,找了三个身世清白的姑娘定下了死契,又陪着二太太选着丫鬟,最后让迎春带着她挑的丫鬟回东厢院,她则陪着二太太在她屋里用了午饭。
聊着聊着便说到了二太太没有孩子,邱如墨颇为同情地看向二太太,这般难得的好人居然没办法给自己的男人生下子嗣,确实可怜,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试探地对二太太说道:“邱家乃是医药世家,所以我耳濡目染也略懂些皮毛,不然给我二太太瞧瞧脉象?”
二太太自然不会拒绝,伸了右手送到邱如墨面前,而她则抬手搭在二太太的脉搏上细细查看着。
静待了会,邱如墨收了手开口问道:“二太太,平时饮食上可有什么特别喜好?”
“这倒没有。”二太太想了想摇了摇头。
邱如墨淡淡说道:“那怕就不是二太太的问题。”
“这……莫不成……”二太太微微掩口惊讶地说道。
“二老爷可有什么特别喜爱的?”邱如墨便也不拘礼,开口询问道,“比如饮食和起居内摆放的植物……”
“二老爷呀……”二太太开始回想,开口道,“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就是爱吃芹菜,顿顿都让厨房做。”
邱如墨叹了口气,常吃芹菜,会减少男性精|子的数量,这二老爷也不忌讳着点,估计古代没做过专项研究。可怜这二太太以为自己有问题,没办法怀上夫婿的孩子,让二老爷纳了个妾想说留下个子嗣也好,可惜,纳了妾也是白搭。
邱如墨只能委婉地跟二太太说道:“这芹菜,二太太还是建议大老爷莫要吃了。”
“怎的?莫不成是这芹菜有问题?”二太太经不住拉住邱如墨地手臂,紧张地问道。
“这……我曾在某本古书上看到过,芹菜这常吃会不育。”邱如墨尽量婉转地说道。
这二太太猛地站了起来,慌不择路地奔了出去,看来这没有子嗣的事情让她颇为介怀。
邱如墨也起了身,跟了出去,见二太太紧张地进了二老爷的院子,自己跟进去也不合礼数,便静静地候在二太太的院门口。
许诺
等了会,二老爷便同二太太一起出来了,见邱如墨在等他们忙走了过去,二老爷有些紧张地询问道:“你所说的可有根据,真是芹菜导致我……”毕竟这话不宜与外人道也,而且邱如墨还是自己大哥的儿媳妇,话语便滞了滞。
“见过二老爷,我常阅各种书籍,隐约有些记忆,二老爷不如断食芹菜几个月将身子调养调养。”邱如墨也不敢说是得太笃定,只能建议二老爷如此。
“老爷,你就断了吧,只不过是一道菜而已,万一真是如她所说,那还有救。”二太太自然是求子心切,她嫁给二老爷这么多年,还没有生下一子一女,早就焦心不已,只要给她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只好是如此。”二老爷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邱如墨又对二老爷和二太太说道:“调养身子时,常吃鱼贝类食物,如鳗鱼、鳝鱼、虾、田鸡肉,及仁肉如松仁、核桃、芝麻等温补食物。”
“好好好。”二太太拉起邱如墨的手,轻拍着,泪眼婆娑地对她说道,“若是这一次真的能有那一儿半女,那就是老天庇佑薛家,如雪,若是这一次二老爷真的有了子嗣,薛家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二太太严重了,都是一家人,哪里说得上恩情两字。”邱如墨浅笑道,安抚着二太太,“您好生照顾好二老爷便好,宽宽心。二太太、二老爷,我先告辞了。”
二老爷和二太太点了点头,二太太临走前还不忘说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然后命人送邱如墨回院子。
而邱如墨也有些累,进了东厢院见那三个新来的丫鬟还在院子里候着,她让这三个年纪与她相仿的丫鬟进了屋,神闲意懒地坐在床上,淡淡地对她们说道:“我这里规矩也不多,我的人便要听我的话,莫要做了那墙头草,好了,给你们起个名吧。”
那三个丫鬟都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应了声。
“三个人……那就岁寒三友好了。”邱如墨指尖轻点对着她们说道,“青松、翠竹、冬梅。”
“谢大奶奶赐名。”青松、翠竹和冬梅纷纷应道。
“这院子是才搬的,可能有些乱,你们收拾收拾,大爷怕是不会进这个院子,所以也不必太拘束,我也不喜欢板着脸训斥别人,也不算难相处,外面人说我如狼似虎,说我心狠手辣,说我任性跋扈,这些我也懒得解释,处久了便能了解我的性子。”邱如墨淡漠地说道,最后叹了口气,无奈地扫了一眼这三个以后要跟着自己的丫鬟,“我注定是个不受宠的少奶奶,你们以后跟着我怕是没什么福分。”
青松抬起头看了眼一脸平淡的邱如墨,却看不出受不受宠对这大奶奶有什么影响。
“下去吧,我累了。”邱如墨困倦地脱去鞋袜,冬梅忙走了上去帮她脱了外衣便同青松和翠竹出了屋。
邱如墨侧过身拉上薄被敛上眼眸便要睡,却哪知一闭上眼便想起二爷那透着别样意味的眼神,那意味深凡的笑意,让她不由得胆战心惊,只感觉整个人被他看透了般,睁开眼,邱如墨猛地坐了起来,总觉得不安心,这二爷……不简单。
又想起三爷那日闹人心的棋局,不服输的她心想这几日必要弄几本棋书来研究研究,到时候杀他个片甲不留。想着想着她便又躺了下去,疲倦地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大奶奶,大奶奶。”翠竹进了屋,在邱如墨床头轻声唤道,“大奶奶,三爷命人送了几本书来。”
“嗯?”邱如墨迷迷糊糊地应了声,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忙问道,“什么书?”
“送书的人没说,奴婢也不识字……”翠竹淡淡地回道。
“嗯,搁进屋里吧。”邱如墨揉了揉眼睛,起了身,询问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翠竹回道。
“嗯,这东厢院可有小厨房?”邱如墨想了想开口问道。
“有的,就是还没打扫出来,而且也没什么东西。”翠竹回想了下,喃喃道,“大奶奶,您要亲自下厨?”
“嗯,罢了,去借大爷的院内的小厨房好了,今儿特别想吃点糕点。”邱如墨无奈地浅笑道,“偷偷去,走吧。”
翠竹瞧了眼邱如墨,不觉得有些纳闷,不过没敢说些什么,跟了她便走了出去。
邱如墨进了薛泫云的院内,直奔小厨房,让翠竹去唤来迎春。
迎春诧异地看着邱如墨,忙问道:“大奶奶,有什么吩咐?大爷正巧醒着,要不要去知会一声,您来了。”
邱如墨忙摆了摆手道:“千万莫要让他知道了,我就是来借一下小厨房,帮我准备些食材,我想要做些糕点吃,我那边还没收拾好,也没有东西可用。”
迎春点了点头,下去为邱如墨准备食材,而她则先和面,先做好准备,就这样在小厨房内忙活到了夜幕落下,才抹了抹汗,让翠竹端着做好的糕点和甜汤端去那凉亭内,感受着徐风迎面拂来的清凉,品尝着自己做的糕点和甜汤。
突然薛懿又冒了出来,对邱如墨说道:“呦,大嫂,又见面了?”
“三爷。”邱如墨忙起身见礼,淡淡地说道。
薛懿瞟了眼石桌上摆放的糕点,打趣地笑道:“大嫂搬出去住了果然自在,我也尝尝看?”他指了指那些糕点,开口询问道。
“坐吧。”邱如墨点了点头,落了座,对坐在自己对面的薛懿问道,“三爷怎么这么有空?”
“屋里看书闷得慌,便出来走走,没想到又遇上大嫂。”薛懿笑着拿起一块桂花糕,尝了尝后,惊讶地询问道,“这是哪个厨子的手艺,我怎么不知道?!”
邱如墨掩嘴一笑,不言语,舀了一勺甜汤喝着。
“大嫂不仗义,有这么好的厨子也不告诉一声,快说来,到时候我点名让他为我做饭。”薛懿一边往嘴里塞着糕点,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三爷,莫不成您想让大奶奶亲自为您做饭?”翠竹忍不住为邱如墨说了一句。
顿时间,薛懿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让邱如墨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拿起手帕挡住不断笑出声的樱桃小嘴,她语调中带着笑音说道:“三爷,就这么吃惊么?”
“这些都是大嫂你做的?”三爷震惊地抹了抹嘴问道。
“不信?”邱如墨扬了扬形状姣好的柳叶眉,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三爷真是小瞧我了,我做菜的手艺可不像下棋的棋艺一般臭。”
薛懿瞧了眼邱如墨,不由得有些痴神,这样嬉笑孩子气的她倒也少见,记忆里大多数时她都是娴静端庄,少见这般调皮的模样,那洋溢笑容的娇美面容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又想到此时邱如墨已经是自己大哥的妻子,还记得大哥对她的态度,便知道她怕是很难受宠,便不由得唏嘘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就只能一辈子受尽冷落。
“怎么?”邱如墨见薛懿也不说话,不解地开口问道。
“大嫂。”薛懿被这一句唤给唤回了神,笑意满面地问道,“单单吃点心怪没意思的,来下几盘棋吧?”
邱如墨瞪了眼薛懿,却又不好落了下风,只能淡淡道:“下便下,不过这一次你可得让我一让,不然就没意思。”
“好好好,让你便让你。”薛懿飒爽地回道,让丫鬟掌灯摆棋盘。
“让我一车、一马、一炮。”邱如墨摆好棋子后,便将薛懿那边的没收了三颗棋子。
“大嫂,这也让得太大了吧!”薛懿好笑地看着缺了半壁江山的己方棋子,“要是让你让成这样你还输了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邱如墨心道这样要是都赢不了你,那我就不玩了!
“日后做了糕点,可别忘捎给我一份。”薛懿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开口说道。
“我当是什么事,没问题。”邱如墨想想也没什么,便应允了。
结果这棋局从三盘两胜,变成五盘三胜,虽然邱如墨堪堪赢了一盘,但是还是无比惨淡的落败了,她郁闷地看着被将军的棋盘,郁闷地想着,还不如不让,自己输了还不至于这么丢了,这薛懿怎么下棋下得这么厉害!
“唉唉,以后我可就有口福了,大嫂记得信守承诺哦。”薛懿让人收了棋盘,并且端走了还没吃完的糕点,自个丢下这句话后便回了屋。
邱如墨无奈地拍了拍桌子,对翠竹问道:“我是不是太笨了,怎么输得这么惨。”
“大奶奶,应该不是,我瞧是三爷下棋下得着实厉害。”翠竹见邱如墨输得有些气闷,忙安抚道,让她宽一宽心。
“也是。”邱如墨点了点头,起了身,向自己院子走去,对翠竹说道,“以后我做了糕点便往三爷那里送去些好了,愿赌服输。”
“那大爷那边呢?”翠竹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便开口问道。
“大爷有那么多姨太照顾,我这不受他待见的妻子何必去给他添堵,能避着就避着点。”邱如墨想起那个冷脸夫君,便不由得轻叹一口气,淡淡地对翠竹说道。
事端
回了屋,便瞧见迎春在院门外候着,邱如墨忙快步走了上去,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大奶奶,您可回来了,大爷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呕吐不止。”迎春焦急地对邱如墨说道,“您快去瞧瞧吧。”
邱如墨一听,便觉得不妙,忙跟着迎春向薛泫云的院子走去,心想明明好好的,怎么自己一会儿不在,便成了这样?
进了里屋,四姨太和五姨太都在屋里,两个人无比慌张地守在薛泫云身边。
邱如墨扫了眼,怕是五姨太今日来了以后拗着脾气、撒着娇硬是留下来了,她也没说什么,走了过去,开口询问道:“大爷怎么了?”
“怎么办,怎么办?!”五姨太攥着手中的帕子,哭得梨花带泪地看向薛泫云,焦急地说道。
“大爷!大爷!”四姨太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邱如墨看着这两个哭闹的女人,叹了口气,淡淡地开口询问道:“大爷今儿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没?”
迎春、迎秋和迎冬忙开口说道:“大爷(今儿中午)……”
“慢慢来,一个一个说,迎春你先说。”邱如墨无奈地挥了挥手,对他们说道。
“大奶奶,大爷早上喝了您做的鸡汤,神色也好了很多,中午吃了点饭,又喝了李大夫开的药,晚上吃了饭后,五姨太又送了碗汤药来,大爷喝了以后,就再没吃过别的东西。”迎春细细回想一天的情况,对邱如墨说道。
“确实是如此。”迎秋和迎冬都也纷纷赞同道。
“哦?那些药可有药渣或者多余的药包给我瞧瞧么?”邱如墨淡淡地开口问道,她走到薛泫云的床边,看了眼紧闭着眼睛沉睡的他,叹了口气,这人还真的是祸不单行,她拉起他的手腕把了把脉搏,大概了解了下情况。
然后迎春将李大夫给的药包和五姨太给的都拿了过来给邱如墨看,而她也仔细瞧了瞧,发现果然五姨太给的这副药方有点问题,并非是开得不好,而是开药的分量出了问题。
她叹了口气拨弄着那拆开的药包里的药材,对迎春说道:“胡桐泪份量开多了,虽然这味药有清热,化痰的功效,但是用量多了会使人呕吐。就服了一次么?”
四姨太一听,便露出一抹难掩的笑意,心道这五姨太怕是要倒霉了!
“是的,大奶奶,就服用过一次。”迎春紧张地回道,“这可怎么办?”
“没事,此药没什么毒性,吃多了催吐而已,以后小心着点。”邱如捡了捡,将里面过量的胡桐泪捡了出来,然后对迎春说道,“这样就可以了,怕是开药的人多放了些,没什么事情。”
“胡说!”五姨太急了,心道这大奶奶瞧着自己受宠故意污蔑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破她那张嘴,“你又不是大夫你懂个什么!”
“邱家乃医药世家,这点东西倒是还是有所知晓。”邱如墨淡淡地说道,心道自己还好出生在医药世家的邱家,若是别的家族,还没有这么好的借口。
“你血口喷人,你这样说,意思不就是说我在害大爷么?”五姨太指着邱如墨的鼻子反驳道,“你怎么能这样,知道大爷他宠爱我,你便想着法子见我折腾出府是不是?!想将我跟你之前打死的姨太一样处置么?”
四姨太一瞧五姨太闹了起来,心里更是笑开花了,她听了大爷没事,也安了心,这大奶奶跟五姨太闹得两败俱伤最好,要是大奶奶起了性子弄死这个大爷最疼爱的五姨太那最好,到时候大奶奶怕是又要被大爷休了,大姨太、二姨太、三姨太根本争不过她,倒是大爷便会最疼她了。
邱如墨这倒无语了,她又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说她这服药方子份量不太对劲,她倒是扯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方。
“五姨太怕是言重了,我只不过……”邱如墨淡淡地挑了挑柳叶眉,倒也不怎么激动,只是平淡地解释道。
“你就是想一个个弄死我们这些姨太是不是?!”五姨太声泪俱下地控诉道。
邱如墨蹙紧眉头,这五姨太实在是太胡搅蛮缠了,她叹了口气,不想与这五姨太废话,起了身,淡淡对迎春说道:“记得以后药大爷喝的药都去给李大夫或是给我瞧瞧,莫要又因此误吃了什么,伤了身子。”然后瞥了一眼五姨太,淡淡对她说道,“就算是李大夫在这里,我也敢这般说,你好生伺候着大爷,莫要惹些幺蛾子害了大爷。”语调沁着冷冽之感。
“你……”五姨太咬牙切齿地瞪视邱如墨,平时那般可人的模样倒是没了。
邱如墨看了眼床榻上的薛泫云,淡淡地对迎春说道:“大爷怕是吐多了,喂些暖胃的汤水养养胃。”
迎春点了点头应道:“是,大奶奶。”
五姨太自然不会罢休,大声哭喊着说大奶奶故意陷害自己。
“把五姨太送回屋去,这般吵闹,要是扰了大爷的休息可不好。”邱如墨看着这烦人的五姨太,呵斥道。
五姨太攥着手中的帕子,面颊上的泪水还没干,眼眸内却依旧没有之前的伤怀,恨意尽显。
此时此刻,薛泫云突然睁开了眼,带着怒意呵斥道:“你在做什么?五姨太留下来是我的意思。”
五姨太见薛泫云醒了,顿时间泪水又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一扭身那恨意褪去,变了个脸一般,娇弱可怜地扑进了薛泫云的怀内,轻唤一声:“大爷,您可要为妾做主,妾求了几天几夜给您求得了一副方子,命人给您煎熬喂您服下,可大奶奶偏偏说我要害您,下了药害您!”
四姨太一看,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狐媚子!不过想想这一次大奶奶没有耍脾气,怕是大爷要向着五姨太,瞥了一眼,不由得怀疑这大奶奶究竟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泼辣,若是很多像是那般说的,怎么不叫人把这天杀的五姨太拖出去乱棍打死!
“胡闹。”薛泫云皱着眉头看向邱如墨,冷声说道。
邱如墨见这给这些姨太们撑腰的主子醒了,也不做声,冷眼瞧着薛泫云,淡漠地说道:“大爷既然醒了,那便好了,妾身先行离去,请大爷好生休息。”说罢,便领着翠竹出了屋,末了还不忘说一句,“迎春,还不快将五姨太请回去,这般哭闹,扰了大爷的休息可不好,影响了病情该怎办!”
薛泫云见邱如墨居然如此态度,不由得怒火中烧,心道这女人实在是太不把他这个丈夫当一回事,居然敢对他如此无礼。
迎春一听这话,也不敢怠慢,走到五姨太身边,将她扶起,对她说道:“五姨太,大奶奶让您回屋。”
四姨太瞧了眼五姨太暗笑道:这大奶奶还是瞧不顺眼这五姨太,要把她赶出大爷身边。
五姨太忙泪眼婆娑地对薛泫云哀求道:“大爷,妾想要留下来照顾你,您这一病,妾都好久不曾见到您了。”
薛泫云回想起邱如墨的话,便不由的沉下脸来,对迎春说道:“下去,这屋里的主子还是我!”
迎春心底一惊,心道这大奶奶算是触了大爷的霉头了,怎么也不顺着些大爷,大爷生性喜欢顺着他的女人,这大奶奶偏偏不愿意顺着大爷的意,刚才要是说几句软话,也不至于让大爷气成这般样子。
四姨太目送大奶奶离去后,也走上前去,也不做声,这大奶奶和五姨太之间的今后怕是难免会再次起冲突,倒时候自己推波助澜一下……
邱如墨出了屋后,气恼地嘟囔道:“你就宠着这些姨太吧,却也不知道谁救了你的命。”
翠竹有些担忧地对邱如墨说道:“大奶奶,这样怕是不好吧,惹恼了大爷,今后要是……”
“随他,他宠爱我还不稀罕呢。”邱如墨冷冷地回道,迈着步子回了自己的院落内,进了自个的屋,正准备休息,这古代着实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除了吃饭睡觉她都找不出第三件事情来做。
侧目看见三爷命人送来的书,拿起一瞧,还真是棋谱,想想本来也是闲着,便躺在床上看起了书,却不知不觉看到了丑时,心想老太君也说了她可以不去请安,倒也宽心侧身躺下睡了去。
结果第二日一早冬梅便将她叫了醒来,邱如墨一脸倦意地起了身,想想罢了,去给那个冷脸夫君弄药,轻车熟路地进了他院内的小厨房,将“药丸子”做好后,瞧着再炖煮的排骨汤,心想煮得久点比较入味,便又给自己做了些滋补美容的药膳。
喝着美容粥,邱如墨暗叹这薛家确实是名门大户,这些食材都是上好的,滋补效果也是极佳,她进了薛家唯一享到的好处便是这吧,心底暗自想道:既然自己的夫君不疼自己,那便自己对自己好些。
迎春突然走了进来,对邱如墨说道:“大奶奶,您还有什么需要么?”
“没了,等会你将这排骨汤端进去给大爷就行了,记得让大爷一定吃了这丸子。”邱如墨端着碗对迎春说道。
“大奶奶,大爷那边,您不去瞧瞧么?”迎春不安地开口问道。
“怎么?”邱如墨不解地问道。
“四姨太和五姨太吵了起来……”迎春压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您去瞧瞧吧,大爷精神不太好,两位姨太又吵闹,扰得大爷……”
呸,自作孽!邱如墨心底暗道,可是明面上绝对不会如此说,她想了想,对迎春问道:“大爷对两位姨太没说什么?”
“没有,大爷他……”迎春为难地说道。
“大爷都管不了两位姨太,我怎么敢管,到时候大爷说不定还会埋怨我。”邱如墨摇了摇头,淡漠地回道。
“大奶奶,求您去瞧瞧吧,大爷本来便休息得不好,在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迎春苦苦地哀求道,“大奶奶,您就别气了,那些姨太太如何只不过是妾,您才是正主,何必和姨太们怄气,大爷若是有了什么闪失那才是天大的事情。”
撵人
邱如墨见迎春这般苦苦哀求,只能点了点头,淡淡说道:“等做好了再说吧。”心想折腾得你心烦意乱了,我在去救驾,她想到这里,便也慢慢腾腾地喝着粥,一旁的迎春急得要死。
过了一会,排骨汤喷香的气息溢满整个小厨房,邱如墨便将“药丸子”下了进去,待这些“药丸子”都浮了上来,便将其都捞了起来,然后将排骨汤舀起,自个儿先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便让迎春端进去,她随后跟着翠竹也走进了里屋。
还没进屋便听到五姨太带着哭音与四姨太的争吵声。
“四姨太,你明明知晓我受不了这花,居然还将它摆进屋内,你这不是害我么?!”五姨太带着哭音的话语声楚楚可怜。
“这花是给大爷备的,你受不住可以回自己院子,大爷身子骨不好,我从宅子后院的花园内采了些水灵灵的花朵,给大爷赏赏宽宽心。”四姨太声音拔高,倒是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邱如墨进了屋,冷冷对两人呵斥道:“在大爷面前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四姨太和五姨太视线顿时间聚焦在邱如墨身上,她淡然地进了屋,瞧了瞧五姨太,确实是花粉过敏,脸上、脖颈上和手上都起了红疹子,漂亮的容貌都被这红疹子弄得失了色。再瞧瞧四姨太,一脸的得意。
邱如墨淡淡地对迎春说道:“迎春,将五姨太生了红疹子,这样子也不适合给大爷瞧见,送回院子修养吧。”
五姨太顿时间脸色青一块红一块,她攥着粉拳跑到了屋内的铜镜边,遂然松开了拳头,颤抖着抬起手轻抚着自己长满红疹子的娇容,转了身便向四姨太扑了去,一边跑一边恨恨地说道:“你这贱人……”
四姨太吓了一跳,想不到五姨太这么疯狂,忙躲到了邱如墨身后。
邱如墨也不愿做了四姨太的保护屏障屏障,对迎春迎秋说道:“还不快把五姨太送回院子,怎能这般疯癫行事。”
迎春迎秋忙上去将五姨太拦住,对她劝说道:“五姨太,大爷还在屋里呢,您这般闹,对大爷也不好。”
邱如墨这才将视线落在床榻上躺着的薛泫云身上,虽然闭着眼,谁晓得他是真睡还是假睡,收了这么多女人活该闹死你!又对迎冬说道:“迎冬,将四姨太的花和四姨太一块送回屋去,大爷肺不好气不顺,这花不适合在这屋内搁,要是让大爷的病加重了可不好。”
“你……”四姨太本乐得清闲,几朵花便将这五姨太赶出了屋,正欢喜着呢,哪知道这大奶奶还有后面一句话要将自己也给撵出了屋,她忙说道,“我要留下来伺候大爷。”
五姨太刚被迎春迎秋“请”到了门口,便听到这句话,冷笑着甩开了迎春和迎秋的手,回瞪了眼四姨太。
“这屋似乎没有四姨太说话的份,下去吧。”邱如墨冷眼睥睨着敢继续跟自己作对的四姨太,又瞥了眼立于门口的五姨太,淡漠地她们两人说道,“待大爷病好了,他想要去谁的院子谁便伺候,这主屋却也不是你们这些姨太能呆着的地。之前是我失了礼数,心想你们几个随着大爷也有些日子,伺候着也贴心,没料到是这般闹心。”
顿了顿话语,邱如墨对五姨太说道,“五姨太这只不过受不住那花粉,回屋养几日莫要挠抓红疹子便能恢复如娇似玉的模样。”又对四姨太说道,“这花对大爷的病情有害无益,你喜欢就自个儿好生养着,摆在屋内,待大爷好了去你屋里了,任你展示给他瞧,但是现在,还是算了。”
末了邱如墨还加了句话,将四姨太和五姨太的嘴都给彻底堵了上:“大爷宠着你们是大爷的事,恃宠而骄就是你们的错了,莫要想着爬进了主屋伺候大爷就能爬到我的头上,妾再受宠也大不过妻。若是这事传到了大太太,甚至老太君那边,到时候责问下来我也就是被骂上几句,倒是两位姨太,此时此刻大爷病成这样,怕是倒时也不好护着你们吧?”
最后一句话倒是字字犹如重锤砸在这两个姨太的心头上,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向这看似柔弱的大奶奶,心道:这大奶奶果然不简单,之前怕是压着性子,这一次连大太太和老太君都搬了出来,若是她们再闹,那就不是将她们撵出屋这么简单,到时候撵出薛府都有可能!
一想到这,两个姨太便也讪讪地低着头,认了错,便乖巧地回了屋,没再闹。
邱如墨也叹了口气,这一大家子,倒也是麻烦,真不知道这病痨子是怎么顾得过来。她端起那碗排骨汤,好在没冷了,唤迎冬过来将排骨汤递给了她,嘱咐道:“等我走了便叫醒大爷喝了吧,好生照顾着,有什么事情便来东厢院与我说。”不过邱如墨想想又觉得不妥,补了句,“不过如果不是天大的事,千万别来。”
说完,邱如墨便出了屋,领着在门外候着的冬梅回了自己的院子。
邱如墨坐在屋内郁闷地对冬梅吐苦水:“冬梅,你瞧我怎么这般命苦,大爷自个儿造的孽,还偏偏得我帮他收拾。”
“这不是您的本分吗?”冬梅不解地说道,“谁让您是大爷的妻,为他管束他的姨太们也是应该的。”
邱如墨瞧了眼冬梅,心道这丫头还是木鱼脑子,被古代人灌输了种种约束女子思想的理论,她直觉得跟这丫头没有办法沟通,只能懒洋洋地躺回了床上补个眠,突然她又爬了起来,开口问道:“你说我要出府的话,要怎么办?”
“您出府,必须得大爷带您出去呀。”
“没别的法子了?”邱如墨闷得慌,想出门走走散散心,“比如去庙里上香,然后顺便溜出去玩会?”
“二奶奶,您……”冬梅掩嘴惊呼出口,然后劝说道,“好在是我听到了,要是别人……”
“安心,我倒是真的想出去走走。”邱如墨奢望地叹了口气,瞧了眼紧张兮兮的冬梅,安抚地说道,“其实,我也就想出门逛逛,买些小玩意什么的。“
“大奶奶,等大爷病了,你好好伺候着,等大爷心情好了指不定你提一提,他便愿意带您出去了。“冬梅想了想,对邱如墨说道。
“我可没兴致跟大爷出门,与他出门败了兴致都指不定。“邱如墨想起那冷性子的男人,便没来由郁闷,翻了个身,敛上眼眸,却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会终于有了那么点睡意,结果门外响起翠竹的唤声:“大奶奶,姨太们给您见礼来了。”
邱如墨嘤咛一声,在床上滚了一滚,郁闷地问道:“这些姨太们,今儿来见什么礼,昨儿不是也没来么?”
冬梅的声音也加入了:“大奶奶,五位姨太们都在主屋内的厅里候着呢。”
“主屋?”邱如墨蹙紧了眉头,该不会这些姨太们又要惹什么幺蛾子吧?
邱如墨狐疑地起了身,慢慢悠悠地换上古烟纹碧霞罗衣,挽上祥云髻,簪上一支宝蓝点翠珠钗,冬梅寻思了寻思,又给她补上了一个赤金凤尾玛瑙流苏。
邱如墨不解地想要伸手摘下来,被冬梅止住了动作:“大奶奶,你不装扮得漂亮些,那些姨太们可不就把您瞧轻了。”说完又要给她脸色抹粉点唇,被邱如墨给叫住了。
“行了,又不是去争奇斗艳,何必这般做作。”邱如墨叹了口气,起了身便向主屋走去,一进正厅内便瞧见五位姨太们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她慢慢走了过去坐在了上位瞧着这几个姨太们。
五位姨太们给邱如墨纷纷见了礼后,她便让她们落了座,淡淡地问道:“今儿怎么想起来给我见礼了?昨儿没有,我还以为这规矩废了呢。”
五位姨太们顿时间脸色一沉,心道这大奶奶开始兴师问罪来了。
“倒也罢,这见不见礼倒也没什么,我也不在意,乐得清闲,你们以后也必来见礼了。”邱如墨寻思了下,见礼这事着实麻烦,能省则省了,本来瞧见这些姨太们就闹心,还得天天瞧,那不是天天闹心么?!
“大奶奶!”五位姨太们对视一眼,忙纷纷跪在地上,你一句我一言地纷纷哀求道,“大奶奶,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
邱如墨对姨太们的反应倒是有些始料未及,她只不过为了给她们省些事情,怎么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好像是要了她们的命一般。
迎春一瞧,忙走了上来悄声对邱如墨说道:“大奶奶,给您见礼是见大爷的机会,您要是不让她们见礼,怕是除非大爷主动去瞧她们,不然她们怕是见不到大爷。”
邱如墨郁闷了,这些人这些事怎么都是这般弯弯肠子绕来绕去,她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淡漠地说道:“行了,别哭了,想去见大爷便直说,去吧,之前我与四姨太、五姨太说的话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转给你们,切记守好自己本分,妾就是妾,再得宠也变不成妻!”她起了身,瞥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姨太们,便抬脚向厅外走去。
芥蒂
邱如墨长舒一口气,能镇住这些姨太们简直就是艰难,能少打些交道便少,走着走着一抬头,便瞧见那熟悉的凉亭,便对身边跟着的翠竹冬梅说道:“去,那围棋盘和围棋来,陪我玩会。”
“奴婢不会围棋。”翠竹冬梅为难地说道。
“我叫你们一种新玩法,保管你们一学就会,顺便把青松也叫来一块玩。”邱如墨笑了笑,向那凉亭走去,只感觉沁着些凉意的微风席面而来,让她感觉很舒服,坐在凉亭内静候着冬梅她们。
这三个小丫鬟动作倒也利落,一会儿就拿来棋盘和棋子,顺便还拿了些零嘴和茶壶杯子来,想得特别周到。
邱如墨摆好棋盘便叫这三个小丫鬟五子棋的下法,唧唧咋咋讨论了一会,邱如墨便先和跃跃欲试的冬梅下了起来,输了便换人,邱如墨对面倒是轮了好几轮,终于,冬梅开了窍,胜了一盘,青松立马不厚道地将邱如墨挤走了,到最后居然这三个小丫鬟下那般入迷,邱如墨在旁边瞧着,时不时指点一下然后被埋怨。
磕着瓜子,喝着香茗,看着冬梅她们下五子棋,倒也好玩,她笑靥如花地往身边一瞧,遂然间站起身来见礼道:“二爷!”
这三个丫鬟一听这话,顿时间蹦了起来,对二爷见了礼。
二爷淡漠地点了点头,开口问道:“这棋倒也有几分意思。”
“这叫做五子棋,是大奶奶教给奴婢们的。”冬梅见二爷有些兴致,便开口解释道。
“我稍稍瞧了会,觉得有些意思。”二爷赞许地点了点头,对邱如墨问道,“我可以试试么?”
邱如墨含笑指了指棋盘对面的石椅示意他坐着,然后自己坐在他对面,简单地给他讲解了一番后,便执黑子先落了子,一开始邱如墨赢得多,到后来,就有点溃不成军了。
邱如墨输着输着就不由自主地瞧着薛润生也就是二爷,这二爷寡言静默,但骨子里却透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也是个不服输的主,就拿之前输的几盘,他都皱紧眉头思索着,结果之后的每一次都强了不少,到最后扳倒了邱如墨这个师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邱如墨心道这薛家子孙倒是各个脑袋瓜精明得很,三爷那象棋厉害得很,这二爷新学这五子棋就上手得极快,看来这薛家家大业大也不是没根据了,血统好,基因好,子孙都是智商高的自然家业能一代比一代强盛。
邱如墨羡慕地瞧了眼薛润生,这才感觉这人倒是与大爷和三爷不太一样,五官和皮肤有着大理石雕塑般的细腻质感,尤其是那双带着些许柔和之意的丹凤眼,他随意的姿态显出一种自然的优雅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或许是平日里的冷漠让她忽视了他那抹难以察觉的柔和和优雅。
突然,这二爷冷不丁地说了句话让她顿时间身子一颤,手中的棋子也因此跌落在棋盘之上:“邱如墨?是你的真名么?”这声音倒是压低了,周围的丫鬟听不到,但邱如墨却听得那般真切。
邱如墨悬在半空中的右手缓缓放下,无比错愕地看向薛润生那双透着股意味深凡的眼眸,忽然回想起他之前的种种反应却是蹊跷,而他自始至今都没有叫过自己“大嫂”亦或是“嫂嫂”,看来他一早便知道自己并非薛如雪。
邱如墨对冬梅她们说道:“冬梅、青松和翠竹,你们帮我回去些瓜果茶点来,我饿了。”
冬梅她们三个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照了吩咐去了。
待她们都离去了,邱如墨才带着颤音问道:“你是怎么知晓的?”
“曾与邱如雪有一面之缘,又闻与邱如雪同日嫁人的庶女名为邱如墨,那日你给老太君见礼的时候瞧见了你,便晓得怕是掉了包。”薛润生慢条斯理地说道,语调透着股调侃之色,“我本便在想以邱如雪的性子怎么会嫁给那是病入膏肓的大哥,果然有猫腻。”
“你……你究竟想要怎么样?”邱如墨突然攥紧了拳头,凝视着淡然处之的薛润生,冷声质问道。
“我并没有要以这胁迫你的意思,薛家也没有第二个人知晓这件事,所以你放心。”薛润生淡漠地回道,他瞧了眼根本不相信自己的邱如墨,戏谑地揶揄道,“莫不成,你想要我以此胁迫你做些什么才满意么?”
邱如墨双颊微微报赧,低下头想了想,再抬头狐疑地瞧了一眼薛润生,见他倒是一脸正气,也不像是会以此威胁一个女人的男人,她抿了抿唇,小声嘟囔道:“姑且信了你。”
“你输了。”薛润生突然吐出两字来,将手中的白子落下。
邱如墨这才回过神来,忙说道:“不算不算,刚才那是不小心掉在那里的。”
“落子无悔。”薛润生指了指那颗跌落的黑子,淡淡地说道。
“那不算。”起了性子的邱如墨拾起薛润生刚才下的那颗白子塞给了他,“那是一时失手。”
“你输了。”薛润生依旧是这句话,气得邱如墨牙痒痒。
邱如墨瞧了眼坚持自己胜利的薛润生,耍赖皮伸手拨乱了棋盘上的棋子,起了身说道:“没输,这盘不算。”
“性子真拗。”薛润生简单地评价邱如墨。
“你性子才拗呢。”邱如墨抿了抿唇,反驳道,“你莫要说我。”
“罢了罢了,算是平局还不成?”薛润生见邱如墨如此,便也让她一让。
邱如墨这才落了座,开始捡棋盘上的棋子。
薛润生待邱如墨将黑子都拾了起来,便大手一拨,将剩下的白子扫到棋碗内,瞧着邱如墨开始落子,他沉吟了片刻,开口询问道:“大哥的病,可是你治好的?”
邱如墨又是一呆,瞧了眼薛润生,淡淡回道:“是大爷命硬,吉星高照,所以才会如此。”
“这种话你以为我会信?”薛润生着白子落下,淡漠地说道,“听闻邱家医术了得,二老爷请了京城内的御医都治不了大哥的病,你一进门便能将大哥的病情有了好转,看来邱家确实名副其实,可惜早没寻找见着你。”
邱如墨紧攥手中的棋子,被这一句句话弄得心惊肉跳,这二爷未免太过心思细腻,旁人都不曾注意到的他统统晓得,让她不知不觉中有些后怕,只感觉自己被这二爷看透了般,顿时间下棋的兴致没了。
正巧冬梅、青松和翠竹端着果盘和蜜水回来了,邱如墨起了身,对薛润生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娴雅地说道:“二爷,不多坐会?怕是您下棋下累了,慢走。”
薛润生饶有兴致地瞧了眼邱如墨,压低声问道:“下逐客令了?”然后也起了身,“听说你做糕点的手艺不错,送给小三的时候,别忘了也捎给我一份堵住我的嘴。”
邱如墨脸色一沉,这个成火打劫的家伙!
“二爷慢走。”冬梅她们齐声说道,见二爷走远了便围了上来,邱如墨让了个位,让她们三个玩去,自己则心不在焉地吃着新鲜的瓜果,单手撑着下巴寻思着,这事既然薛润生晓得,那这府内又有多少人也是知情的?
薛润生那样子确实不像是打算出去说的,但是也不得不防,这糕点着实不愿意让这种人享了去,想个办法治治这二爷,省得他以后老是找些由头老是寻她的事。
就这样在凉亭内耗到了午后,她们吃着零嘴居然也没觉得饿,可是事还是多,迎春这不是又寻来了。
“大奶奶,可寻着你了,大爷起了床了,老太君、大太太都去瞧了,您也赶快去呀。”迎春见了邱如墨居然还在这凉亭内玩,忙对他说道。
“晓得了。”邱如墨对让青松和翠竹收拾收拾,叫上冬梅随她一同去了主屋,果然进了里屋,大太太那嘤嘤的哭泣声便传入了耳,老太君坐在床边抓着薛泫云的手轻抚着,欣慰地说这些什么。
邱如墨忙走了过去给老太君和大太太见礼,静静地站在一旁候着。
老太君对邱如墨的姗姗来迟颇为不悦,埋怨道:“居然不在泫云身边候着,你这做妻子着实不像话。”
邱如墨不敢反驳,只能静静地低着头,受着训斥。
“奶奶,是孙儿的主意,让她搬去东厢院内住。”薛泫云今日醒来精神好了不少,他坐起了身,对老太君说道。
“这才成亲头几日,你怎么能与她分房睡,这岂不是坏了规矩。”老太君瞧了眼薛泫云,对他说道。
大太太瞧了眼邱如墨,对老太君耳畔轻声说道:“罢了,分了便分了,只要没圆了房,待泫云病愈了,便休了她罢了,这邱如雪名声不好,怕是会辱了薛家门风。”
老太君脸色一沉,不悦地呵斥道:“薛家岂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邱如墨和薛泫云纷纷瞧向震怒的老太君,大太太被这一骂,吓了一跳,忙对老太君说道:“您消消气,我只不过……”
“莫要想着些歪门邪道的事儿,只要是我活着,薛家便不能这般做!”老太君气恼地指着大太太呵斥道,“行了,泫云你好好休息,孙媳妇你搬回来住,好生照顾泫云。”说罢她起了身便出了屋,大太太想要伸手搀扶她也被她甩开了手,怕是真的动了真怒。
大太太不由得恼怒地瞥了一眼邱如墨,为了这女人,老太君居然跟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女人死而不能留下薛家,起码不能成为她亲生骨肉薛泫云的正妻!
设宴
大太太在薛泫云身边唏嘘几句后,便起身也走了,临出门前还瞪了一眼邱如墨,弄得她特别莫名其妙,静候着大太太走远,她才悄无声息地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去。
可突然被床上躺着的大爷叫住:“如雪。”
邱如墨本来没在意,突然顿住步伐反应过来,这如雪怕是在叫她淡漠地回过头,不解地问道:“大爷,怎么了?”
“你便听奶奶的话,搬回来。”薛泫云竟然开口说了这话,让邱如墨始料未及。
邱如墨瞧了眼薛泫云,见他神色倒也平淡便开口说道:“大爷,您莫要折腾妾身了,一会让妾身便出去,这会又让妾身搬回来,这才两天的功夫您就变卦,虽然您就动嘴说说,可折腾的却是妾身,还是莫要这般。”她顿了顿话语,见薛泫云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但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您不喜见到妾身,妾身便尽量不出现在您面前。”
邱如墨说罢,给薛泫云作福,然后悄悄退出了里屋,心道这大爷却也不让人安生,结果刚出门便瞧见翠竹她们欢天喜地地抱着一些衣物首饰盒向里屋走来。
邱如墨忙拦住:“你们这是做什么?”仔细一瞧这些东西似乎都是她的家当。
“老太君吩咐下来了,让您搬回来,我们便帮您收拾收拾赶快送过来了。”冬梅喜滋滋地笑道,“真好,大奶奶您能回来住最好了。”
“有什么好的,搬回去。”邱如墨蹙紧眉头,这帮小丫头竟这般给自己添乱,还不怕她麻烦不够多,上杆子帮她搬回里屋,这不是让她心底不痛快嘛。
就在她忽悠着让冬梅她们三个乖乖抱着东西回去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起来,就瞧见薛泫云居然起了身开启了门,他一脸疲惫地对冬梅她们说道:“进来吧。”
邱如墨顿时间一愣,冬梅她们忙给薛泫云见礼,然后欢喜地进了屋,将邱如墨的东西重新放回了里屋。
薛泫云瞧了眼邱如墨,沉声说道:“进来吧,莫要使性子,之前确实是我鲁莽,但是你自己做了那般的事情也莫要怪我对你另眼相看。”
邱如墨无奈了,她这是使性子?莫不成他以为自己在欲擒故纵?
薛泫云见她迟迟不动,不由得沉下脸道:“莫不成还要我求你进门?”他一把将邱如墨拉了进屋,止不住地轻声咳嗽着,看来病还没彻底好。
邱如墨甩开薛泫云的手,迟疑地片刻,对他说道:“其实我一个人住得很好,大爷您……”
“等我的病彻底好了,你想搬出去便搬出去,不然奶奶那里你肯定会被说道。”薛泫云冷脸淡漠地说道,“我饿了,叫人做些饭菜上来。”他抬手掩嘴连续咳嗽着,向床塌走去。
邱如墨见冬梅她们还在收拾,便出了门叫迎春去让厨房做些汤粥给大爷,自个进了里屋,坐在桌边发着呆。
“大奶奶,都收拾好了。”青松来到邱如墨身边对她说道,“您要不要睡会午觉?您起得早再补会眠吧?”
邱如墨点了点头,想想本来就闲着没事做,便应了声,薛泫云躺在床榻上侧目看来,以为她要上床,便挪了挪让出个位置,却瞧见她居然走向了床榻边给丫鬟躺的软榻上,这举动不由得让他皱眉,记得之前她还侧睡在他的身侧,这一次却远远地避开他,想想自己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便开口说道:“过来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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