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冥冥之中有一双命运之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早已为世间的每一个人都安排好了归宿？世间之人只须要遵循命运的安排，坦然而赴？

三

月湖，又称为曼珠沙华湖，意即为死亡之湖。传说中人死之后，鬼魂路经黄泉，道路两旁遍布花朵，即曼珠沙华。花吹落，静静地、无声、没有气息的凋零。

每个人一生中只有一次的机会看到曼珠沙华，黄泉路、不归路，跨过忘川河，尝过孟婆汤，等待、等待下一次的轮回。

死亡之湖，死亡二字相当人而言。它又是绝美的。

细细的一勾皎月悬挂天边，月亮把清冷的光辉静静地倾斜在空旷的湖面。宽广湖面被渡上一层白光。芦苇丛中珍奇禽鸟不知凡几，偶尔几声夜莺的鸣叫凭空给这个湖泊又增添无数让人遐想的意境。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他们在等、等月至中空、等月牙初现。

一团墨­色­乌云缓缓游动，一点点吞噬着皎洁的月光，地面物体忽地一暗。巨大­阴­影笼罩下来。

“看呀！”李云汉欢喜无限，“月在中天，月牙马上要出现了！”

“三”

“二”

“一”

李云汉口中轻轻默数。月牙的微光­射­线般穿过淡淡的乌云直­射­下来。他全神贯注，察觉着每一寸土地。每一寸湖面。欣喜叫嚷，“这里了。”

韩潇潇一张严肃的脸庞突转苦笑，“你莫要高兴太早，宝藏在湖水底下，刚刚怪兽忘了？”

然而李云汉确实高兴的什么都忘记了。

月湖方圆百里尽是幽幽绿水，更不知深有几何？这茫茫水泽要渡到湖心没有小舟怕是是不成的。李云汉观察岸上粗大树木仍是不少，隧道：“有了。”

两人叮叮当当忙和了一天一夜，也不知用什么方法放倒了几棵槐树，用藤蔓粗乱扎住，简单的一个木筏就制作成了。李云汉喜不自胜，卷袖子蹦上竹筏，手持竹竿，右手大手一挥，说：“开船！”

韩潇潇没好气道：“把我当艄公了罢？”

然而竹筏摇到月湖中央之后，怎么找宝藏，二人愣是没有一点头绪，走一步算一步吧。

竹竿轻轻一点，水声响动，竹筏左摇右晃向着湖心出发，竹筏上摇杆的李云汉左支右绌，显然一时还没法适应这原始的摆渡工具。

渐至湖心，湖面上竟然飘起了薄薄雾气。

野渡无人舟自横。

竹筏荡悠悠飘在湖心，然而竹筏上面空无一人。

湖下韩潇潇、李云汉二人决定再次冒险一次，游鱼一般潜入湖底探查动静。湖底平静，刚入水中还觉得呼吸不畅，往下继续游走，突然看见一座宫殿竟然静静矗立在湖底之上，鬼斧神工，让人恍惚以为来到了东海龙王的水晶宫。

真的这么容易吗？韩李二人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叹为观止。谁能想到，一座宫殿竟然盖在湖底。如果这是人力所为，又该是怎样的夺天地造化啊。

宫殿共分三层。铁塔一般层层衔接，丝丝入扣。也不知用什么材料，久沉湖底，没有铁锈痕迹。

韩李二人小心翼翼前进，再往前十数米，周围的水好像隔开了似的，让人觉得不像是在水底而是在岸上一样，身心皆畅。宫殿顶端隐隐有光线散出，却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此珠光可鉴人，看样子不像是一般深海中的珍珠。最重要的是它好像能把周围一切水隔开，似是深海之中的避水神珠。

李云汉双脚加劲，哈哈笑着朝殿前一圆形巨柱奋力抱去。柱面雕梁画栋，光可鉴人。分明是黄金做成。云汉一抱住就再也舍不得分开，好像前世就与此殿有缘似的。

随着一声“吱呀”。古铜­色­大门缓缓开启，一个神秘的未知空间从此在二人的世界开启。

下层殿内两侧遍植曼珠沙华花，一些神秘的不知名小动物漂浮在半空之中。叽喳些人类听不懂的语言。一个拇指大小呈深蓝颜­色­的不知名小飞虫好像对眼前的两个陌生人起了兴趣。徐徐飞到韩李二人面前，悬浮空中，一双绿­色­的小眼珠左右转动，十分友好。

李云汉打量周围尽是一些花花草草大为扫兴，怂恿道：“潇潇，走，去第二层瞧瞧去。看有什么值钱的宝贝。”

刚进入第二层，李云汉就傻眼，整个空间里除了一大块破石头外一无所有。韩潇潇却浑不在意，只是瞧着那块石头细细的查看。只见石面光滑如玉，錾三个篆刻的小字：“三生石。”

韩潇潇浑身一震，失声道：“三生石！”身子不自觉缓缓渡到那大石前面，一看之下如中了定身咒，再也不舍得离开。李云汉却恍若未见。良久，身边的李云汉拍其肩膀，笑道：“喂，一块破石头也值你看的这么入神。”说着眼光朝他口中所谓的“破石头”一瞥，这一瞥不要紧，三魂丢了六魄。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

我是谁？

谁又是我？

……

时光跨越前世、今生、来世、

再醒来的时候，沧海已经桑田。

曾经那个兵戈铁马的年代。

恍若一梦。

梦中火光真切，是那样的熊熊。

神圣的图腾啊，一群群人双手高擎向天，祈求仰或称颂。苍穹是一个巨大的祭台……厚地高天，人命如蝼。

卑微的生存，殷切的渴望，

拯救仰或救赎。

静静地宫殿中，李云汉不可思议的沉寂在自己的前生之中。

回忆被撕开一条条裂缝思绪丝丝缕缕渗透……

血枫林，秋风萧瑟。一个铜头铁额的家伙泥土中深埋。正渴望着被唤醒他已睡了太长时间，已经厌倦。曾经的热血一点点凝固，不再沸腾。九黎族的子民，他们在呼喊……

不能睡下。战斗，是他的神圣使命。

忘不了，那一次，刀光划过颈项，一腔热血仰天喷出。

那把刀，是上古神器。

他感觉到脑袋咕噜噜滚落到地下，沾满灰尘。

面上的笑容凝固，他知道他一定还会回来。

因为他知道他是蚩尤。

蚩尤是打不死杀不死的顶天立地的英雄。

一个声音说：“一切都将过去，魔王终将回归。”

或许只是一个前生与今生的对话。

魔王——终将——回归。

李云汉感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脸上眼睛、鼻子、嘴无处不感到痛苦。扭曲狰狞，仰天大叫。声嘶力竭。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噗通重重栽倒。

他的身旁躺着不省人事的韩潇潇，不知他昏迷前又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个声音急切的在喊大王。“我万圣的王啊，醒醒啊？”

李云汉悠悠醒转，睁开眼睛，只见天空星辰点点月华娇羞。顿时吓一跳。原来他的身子旁边匍匐着一个人面蛇身的怪物。乌云一样的长发披散，额上勒着七彩镶金神龙冠。鬓上斜Сhā金翠钱纹孔雀翎，双目含情，眼泪在眼眶中团团打转。

一见李云汉醒来，那人面蛇身的女子仰止不住哇的一声，倒头埋在李云汉胸脯上，紧紧抓着李云汉胸间的肌肤，一张俏脸埋在胸脯使劲摩擦，惊喜无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万圣的王是不会离开我们的。”她激动道。

李云汉啊哟一声，一把推开眼前的怪物，爬起又摔倒，大叫道：“妖­精­啊啊啊啊，滚开啊！”

“大王!你不认得奴婢了吗？我是凤岚啊”那人面蛇身的怪物瞪圆了一双清秀的眼睛，睫毛颤抖，微感诧异。

凤岚试一摆蛇尾，再次试探­性­接近李云汉。

李云汉一步一步倒退，已经快要哭了，“我告诉……你他妈别再过来，妖­精­，不，凤岚……小凤，不然我……你的王真的会死给你看哟。”

凤岚吃惊道：“您是不死之身的呀，我万圣的王，难道你都忘了？”

凤岚突然扑哧一笑，梨花一枝春带雨。殿内青花石板光滑如玉。她轻灵摆动蛇身，昂首款款游动，笑魇如花，“别闹了，凤岚等了大王你一千五百年，好不容易等到大王你七劫圆满，这一千五百年时光，凤岚时时刻刻思念着大王，难道大王和凤岚亲热拥抱一下也不行吗？”

凤岚轻轻嘤咛一声，张开双臂，白皙的手臂伸展出来，如最纯情最天真的孩子一般，扑向萎缩在殿角的李云汉。

殿壁上篝火摇曳，耀的凤岚白皙的面庞上染上一片绯红。如落日的晚霞，如一缕清新的风，环抱住颤抖的李云汉。

她白皙的肌肤紧紧贴住李云汉的脸庞，“大王不必害怕，凤岚不会害大王的，大王您虽然经历七劫，但没有穿上神之战衣之前，大王您还是一个凡人，等到大王您披上神之战衣之后，就会神志恢复，那时你将如*凤凰，重新脱胎换骨，成为我们九黎真正的王。”

李云汉喃喃道：“九黎？”

“是啊，凤岚从小就生活在九黎那一片辽阔的草原上。那时大王你带领着我们还有你的八十一个兄弟对抗华夏部部落黄帝、炎帝等等。”

李云汉渐渐想起三生石上看到的景象。忍不住道：“三生石往前看不是只可以看到我的前一世？顶多距今也就是一百年而已，蚩尤距今已有四千六百多年，那……谁，你不会搞错了吧？你的王不定现在还在哪里睡觉没醒呢？”

凤岚一怔，忽而掩口痴笑，道：“我敬爱的王，凤岚给你说正经的，偏你又来说胡话？你才睡了一千五百年时光呀，怎么说过了四千多年呢？再者您是蚩尤啊，蚩尤的神识不会因为一百年仰或一千年改变。蚩尤就是蚩尤，就是如此简单啊。”

李云汉嗫嚅道：“那、我兄弟韩潇潇呢？”

凤岚款笑轻嗔，如回风舞雪，莹润的玉手轻轻搭上李云汉的手背，“大王？当务之急是您赶紧披上神之战衣，别的打什么紧。”话犹未了，李云汉感觉搭在手背上的劲力一吐，人不由自主般随着凤岚飘然而远。

“这是什么地方？”

“大王你的宫殿呀。”

凤岚昂头看着面前漂浮在空中的东西，双手合什。眼圈却不由得红了，似乎那是一个神圣万分让人不敢仰视的物事。李云汉仰脖掂脚，只见那是一套金光熠熠的战甲。金黄头盔、猩红披挂，都是那样历经千年光芒犹新。仿若意气­干­云的将军昨日才卸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挂在墙角。

“大王，属于您的东西，只有您才有资格享有才配拥有，别的凭它什么人却是连想也不要想的了。大王您快取下它吧？”

李云汉仰头，“凤岚！有梯子么？”

凤岚愕然，“啊？这个？神物只有心诚之人才可以得到，大王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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