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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能够在二十六岁成为锦城这个省会城市分管经济的常务副市长,郁深流有的自然不仅仅是家世。能力卓越,学历极高也是他出了名的。然而,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要应付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比方说这一次,郁深流手下一个处长的妻子,怀疑这处长和他的一个女同事有不正当的关系,居然跑上门来闹腾,关键是这位处长夫人本身在­妇­联工作,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保护­妇­女权益,一夫多妻制都废除了几百年了,自己这个当上司的也应该管管他丈夫。

郁深流真的是哭笑不得。

说这是女祸,这还真是女祸。而且是非常典型的女祸。你看,因为男女感情问题,事情发生。事情发生之后­妇­联的女士找自己做主,要求处理的是另一位女­性­。这件事里,还真的到处都是女­性­的影子。只是这女祸和自己以为的,完全是两回事罢了。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一群人都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毕竟他这个年纪就是常务副市长,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他不顺眼,即使这件事是有些好笑,但也让他下不来台不是?要是处理不好,就会有人说什么他的能力其实根本不行,年轻人就该多考验之类的话。

简直心烦。

好不容易暂时把那处长夫人劝回去了,郁深流觉得糟心,想起陈圆说过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赞叹陈圆这人简直玄乎,还是觉得对方用“女祸”这个词让自己误会很不厚道。看着下雨了,确定这两个人都没带伞,­干­脆过来把他们带去吃饭,既然陈圆能说出女祸,那或许他也有解决的方法?

所以,对于陈圆开口就说自己乌云盖顶诸事不顺,郁深流也不否认,直接点头,“嗯。”

“时运不济,平时无关紧要的东西自然也就重要起来了。往日,这伞不是乌云,而是华盖,华盖之下自有气运。只是最近有些影响。”陈圆简略地解释着。在整体的中华文化中,关于整体转化的思想是十分重要的。一体制衡,世间万事万物都互相影响,看似没有关联的两样东西,实际上或许也存在间接的,不为所觉的联系。而玄学中这样的思想更是大盛,故而才会有两个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双胞胎,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际遇之类的事情。郁深流这件事就是这样,即使他撑的伞是往常的那一把,但因为最近他气运不顺,这伞也就有了不同的含义。

霍简听着,举起手来,“师父,但是不是说,运交华盖不是好命吗?”经常听说什么华盖运什么的,似乎不是大富大贵的命?

陈圆耐心地解释给霍简听:“华盖是什么?古时帝王出行的仪仗。虽然慢慢地它已经不再那么至高,仅有至高者能用,但本身它依旧是象征气运和威严的。玄学方面有一个说法,每个人能够承担的福泽是有限的,如果你的命格不够,强行使用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带来什么好运,然而本身够格,以相应的器物辅助,反倒能相得益彰。”简单而言,如果一个乞丐带着一串珠宝会如何?一个富豪拿着,又如何?就是这个道理。

看看手里撑着的伞,郁深流默默将之收拢。

“和我一起撑这把伞吧。”陈圆抬抬手,示意郁深流看自己手里的伞,“既然乌云盖顶,那就以青天来替换。乌云不过暂时,很快就会好的。”浅蓝­色­,正可象征青天。

此时此刻,郁深流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怎么到了最后自己随便找人借来的伞,却成了可以帮助自己的东西?不过他到底洒脱,上前去接过陈圆手中的伞,“我来打伞吧。”毕竟郁深流到底比陈圆高一些,打伞也容易一些。

于是最后,为了一个“乌云盖顶”,明明有着三把伞的人硬是闲置了一把,走到了郁深流的车边。

因为是来接自己的外甥,算是私事,郁深流并没有用公车,也没有带司机。出于想要和陈圆多交流交流的心理,他让霍简坐在后座,而让陈圆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开着车冒雨前行。

霍简是相信自己舅舅,陈圆是根本不在意,也没人问他们是要去什么地方,车上先是一片寂静。

等到第一个红绿灯路口,郁深流眼睛看着路况,嘴里却问陈圆,“陈圆,我现在的问题,要怎么解决?”他问的不仅仅是女祸这事儿,还有最近他时运不济的事。毕竟陈圆都能看出来了,应该也有解决方法不是?

陈圆反应很快,当即说了五个字:

“劳烦,五百块。”

霍简默默捂住了嘴,掩饰自己的笑容。通过后视镜,他看见自己舅舅在那一瞬间诧异的表情。师父真是太有趣了。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郁深流忍不住这么说。

“是不是朋友,代价都是要的。”陈圆非常平静,如此回答他。

“但是之前你说乌云盖顶……?”那不就没收钱吗?

“那是我主动。玄学这一行有很多忌讳,如果是顾客主动上门的,再好的交情,也必须收酬金。”陈圆摇摇头,很多人以为玄学这种事可以攀交情之类,然而事实上这根本不可能。

眼角一扫,可以看见陈圆确定的眼神,郁深流知道对方不是在骗自己,也不纠缠。他瞟了一眼在后座偷笑的外甥,说:“到餐厅给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再度入手一笔,陈圆心情上佳,他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虽然听起来这个方案十分没有可行­性­。

他说:“等。”

郁深流不着痕迹地皱眉,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等?”

陈圆点头,“当然是等。你气运正旺,就是有什么不好,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等这一波过去之后,自然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不然,难道你想改命?”

“不是听说,这种时候可以转运吗?”

大势之下小势可改

“转运,”陈圆重复了这两个字,“你觉得,转运是什么样的手段呢?”

郁深流试探地回答道:“就是让一个人从运气不好诸事不顺变得万事如意?”事实上,现在市面上出现的什么佩可以招来财运的貔貅之类,不就是这样的吗?都是让人具有好的运道之类的。

陈圆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这里面有很大差别。虽然说,转运可以简单看做让一个人从倒霉变得幸运之类的,而事实上,即使同样是从倒霉变得幸运,也有不同。”

“玄学,讲究的是道。所谓的道,简单说来就是万事万物都必须遵循的一种规律,在这样的规律之下,整个世界才能向前发展。道,在后来又被分为天道,大道。要解释的话,天道就好像是校规,大道是法律,我们大部分的人在这个规律下都属于还没毕业的学生,既要遵守校规,又要遵守法律。修习玄学的,讲究顺天而行,就是这个意思。既定的规则是维护整个世界的,我们自然要遵守。”

郁深流听见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了另外一个词语:逆天而行。不是说,算命之类的事情本身就是泄露天机逆天行事吗?怎么陈圆却说,玄学讲究的就是顺天而行?虽然有疑问,他却没问出口,还是等着陈圆继续解释。

“天道之下,每一个人所作所为,都会有因果――所谓因果并不是佛教所独有的东西,善恶有报思想,原本就根植在我们民族的观念中。在修习玄学者来看,你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都影响着你的际遇。这种影响或许不是立刻出现的,要在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生。每一个人,都有善因,也有恶因。善因得善果,自然诸事顺遂,万事如意。恶因得恶果,所以磕磕绊绊,麻烦不断。”

“算命,实际上就是借助一种我们现在还无法明白的机制,通过计算一个人曾经有过的这些因,得到他命运如何的这个果。”

扒在座椅靠背上,霍简听陈圆说了半天,立刻反应过来:“那就是说,就算是一时转运,他的因没有变,要得到的果也必定会得到?就算是现在躲过去了,也躲不过一辈子?”

陈圆颔首:“可以这么说,但事实也并不单纯是这样的。如果什么都是绝对不能改变的,那么我们这些研习玄学的人要来有什么用?”

“有一个说法,说天道之下,大势不变,小势可改。听说过吗?”

“每个人的福报都是固定的,但是这种福报是以什么为衡量的呢?家庭幸福和得到一大笔钱衣食不愁,如何换算进福报中间,哪一个多那一个少呢?这是我们根本无法­精­确衡量的东西,而这中间,也就是所谓的小势可改的地方。就如同一个人倒霉的时候,古时习俗用柚子叶洗澡去晦气,就是这种更改小势的方法。”

“所以,那些所谓的转运用的物件,如果真的有用,其实也不过是改改小运而已,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算是锦上添花。”

“而如果是用其他手段,风水或者另外的什么,大肆改变运势的话,欠了多少,总要还的。”

“种因得果,所以,想要诸事顺利平安和乐,就要懂得为自己种下善因。”

“郁先生命格上佳,现在不过是一时之间有些不快,没有必要赶着去让这种小运改变。毕竟过满则亏,物极必反,大好的命格之下有一些小小的不顺心,反倒是好事。”

霍简傻愣愣地听完了陈圆的解释,心里痒痒的,听起来真是太神奇了。他想要问更多的问题,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能问什么,憋了半天,最后挠了挠头,终于想到了一点:“种善因得善果,所以平时多做好事就会有好命?”

陈圆肯定地回答:“是,所以说人们总说‘行善积德’,实际上就是期望种善因得到善果。也所以说,真正让一个人的命格改变的方法,只有多行善事。这个不用我细说,民间传说中很多时候都讲述了因为行善事而改变命运的故事,比方说《了凡四训》。”

《了凡四训》?霍简暗暗记下这个名字,打算之后就去找来看看。不过他的问题还没有完:“那善事又是什么?呃,扶老太太过马路,拾金不昧?”光是说善事,实在太宽泛了,完全没办法细分出来。

“济贫扶弱,与人方便。以己度人,善待旁人。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真诚,正直,和善。”陈圆这样说着,还是那个口气,还是那个姿态,在郁深流眼中,却发现,这个人的一言一行,和他所说的这些,无比符合。

“心怀敬畏,敬畏生命,自然,法则。心怀信任,信任可信不可信的人。心怀正气,纵使世人皆醉我独醒。心怀怜悯,口中不出恶言恶语,不在背后议论旁人,面对不如你的人也当尊重。不动怒,不狂喜,不颓丧。”

“纯,且善。”以三个字做了最后的结语,陈圆说完了自己的观点,又忽而补上一句,“不过,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善有多种,只要有心就好。”

就好像某种神圣的布道一般的气氛被突然打破,霍简弱弱地说了一句:“师父,我觉得你说的那是圣人吧?不动怒,不狂喜,不颓丧?这个谁做得到啊!是个人的话,都会有这些情绪才对。”

郁深流有同样的想法,虽然陈圆所说的的那些,听起来是一种极高的境界,但是在郁深流看来,很多方面都不现实。混迹宦海,郁深流自己就是典型的喜怒不形于­色­的那种人,然而他绝不敢说不动怒,不狂喜,不颓丧。在这一方面,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过掩饰得比较好而已。

讲了好些严肃的东西,陈圆也有意识地改变自己的口气,放轻松一些,“我们都是人,当然不可能完全做到这些,但是至少可以往这方面努力,不是吗?”

心中已经认可了陈圆的说法,郁深流脸上也显出一个微笑:“所以,陈圆当初也有过像小简一样跳脱的时候?”

他开了个玩笑,霍简立刻反应过来,“舅舅!什么叫做像我一样跳脱!”

“难道不是吗?自己一个人就跑来锦城,什么都没想好,最后还要陈圆照顾着。”要不是遇到陈圆,而是遇到另外心术不正的人,都不知道霍简这小子怎么哭的。

“我和师父有缘,肯定会碰上的!”立刻拿因果论来当自己的挡箭牌,霍简理直气壮,不过转而又好奇起来,“师父,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性­格?”

陈圆浅笑着摇头:“我当然有不懂事的时候,毕竟我还是个人。小时候调皮捣蛋让我师父头疼了好一段时间,后来逐渐懂事才好起来。”男孩子,小时候要是不调皮捣蛋几次才奇怪了,当年陈圆给老道惹了不少祸,不过老道的态度也如陈圆现在的反应一样,陈圆惹了什么事也是因果注定,何必在意?如此几次之后,陈圆慢慢就乖了。

“师父你也有师父?”霍简立刻瞪大眼,“不会吧!”像陈圆这种高人不是都应该是自学成才之类的吗?

“当然,这身技艺是师徒相传的。”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像陈圆这样有学习玄学资质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但陈圆能走到今天,如果没有老道教导是必然不可能的。

又闲聊片刻之后,郁深流终于停下车。

“到了。”他说。

大势当行小运难档

郁深流没有带陈圆和霍简到什么豪华酒店之类的地方,毕竟是官员,影响不好,更况且他还不是书记,市长还是个副的。

他选择的地方,是市政府的食堂。

其他地方的食堂,通常多多少少会很坑爹,能当锤子的馒头啊之类的问题数见不鲜。但像市政这种地方,毕竟很多官员有事没事要体现自己亲和的一面,会在食堂吃饭,所以市政食堂的水准不会差到哪儿去。加上每个月打到餐卡里的餐费,在市政食堂里吃饭,其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另一方面,郁深流也有其他的想法。首先,霍简作为他的外甥,自然应该带出来让人认认,否则遇到什么不好说的事情难道让霍简吃亏?这个社会再怎么发达,华夏的文化也使得关系成为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虽然郁深流知道以霍简的家教,他是绝不会像某些不懂事的二世祖一样横冲直撞,但是也要防着别人横冲直撞撞到他不是?其次,陈圆的能力十分惊人,然而一般人常常只会主观地以为他是骗子。虽说以陈圆的心境,自是不会在乎这些,但这样总归不好。但在自己帮助之下的话,再怎么说人家也会给两分面子不是?这也算是和陈圆这位高人打好关系,有能力的人本来就应该受到尊重,更不用提人家还是自己外甥的“师父”。

带着陈圆和霍简走入食堂的过程中,不断有人向郁深流致意。陈圆跟在后面,倒觉得有趣。

就如同一般人看陈圆这样属于玄学圈子的人的生活有趣一样,陈圆现在看郁深流的圈子,也是饶有兴致。华夏的礼貌是高称对方,故而郁深流是副市长,但所有人都会称呼他为“郁市长”,如果是属于郁深流派系的亲信,则直接称呼他为“市长”以示关系不同。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吟吟,无比亲切,即使是对着霍简或者陈圆依旧是温和的,就算陈圆知道自己穿得实在不是很好。

官场这种地方,果然是看起来最为祥和的,再怎么样的政敌明面上也能和乐融融。而上司的眼中,一切更是歌舞升平了。

然而,表面上越是平和,私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勾心斗角。陈圆并不清楚这个世界和自己曾经世界的官场是否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知道,官员的因果相报,比一般人要厉害得多。

官员之所以为官员,首先是因为他们比一般人有更多的禄运的缘故,这原本是他们的福德积累下来的回报,因为官员本身能够更好地施展自己的抱负,做更多事情,影响更多人。官位越是高者,越是有这方面的优势。但正因为他们有这些优势,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的影响才更大。他们实行一项仁政,能够让很多人收益,所得福报自然不少。若是他们为恶,自然危害一方,带来的恶果自然难以计数。民间曾经有个传说,有个官员受贿贪污做了诸多事情,入地府的时候阎王本想将他投入畜生道,而判官却说这个官员曾经做过一件好事,功德庞大。而这位官员做的好事是什么呢?帮助一对在战乱中失散的夫­妇­重圆。虽说这也是功德,但寻常人做来却远不会有这么大的功德,这正是因为,身为官员,为民之表率的缘故。

在什么位置,就应当承担多大的责任。

陈圆瞟过郁深流的背影,不知道这位郁市长是个怎样的官员呢?如果单纯从之前的一切看来,感觉上对方的­性­格倒是挺合自己的胃口,也应当有些担当。

走进食堂,一抬眼,陈圆就看见了熟人。

那对之前见过的夫­妇­?

即将升任地级市玉垒市市委书记,秦醉本来就是到省党委来进修的,早上和自家夫人重归于好,中午正好应党校同学的邀请带着夫人到市政的食堂吃饭。这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这不是早上那个很神的陈师傅吗?

见秦醉抬头看,秦醉身边的人也抬头看了一眼,“那是……锦城市分管经济的郁市长。”

旁边人这么一说,秦醉方才反应过来,陈圆走在一个人稍后一点的方向,而带着他的那个人,是锦城市的副市长?

徐娇华也看见了陈圆,到底是贤妻,她拉了拉自己丈夫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对方去打个招呼。她到底也是世家子女,自然知道郁深流,郁家的新一代,年纪轻轻就坐到了这个位置,前途不可限量。能够让丈夫搭上这条线的话当然是好的,更况且一看就知道陈圆和郁深流的关系应当不错,陈圆也不是简单的人,能有点交情就好了。

不过,在他们行动之前,一个女人正好冲进食堂,一眼看见郁深流,于是抢上前去。

“郁市长!”

郁深流的脚步停了下来,虽然面­色­不改,陈圆却发现了对方的头痛。

看向拦住郁深流的女人,陈圆扫过一眼,不由勾勾嘴角。

眉毛上挑,弧度过大,双眼锐利,白比瞳多,一看就是固执己见的典型。这种人,最是难应付了。而看这样子,这位就是那个“女祸”的组成部分了吧?

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之后,郁深流张口:“李夫人,我不是说了请你下午再过来吗?”

“郁市长,我知道您有您的难处,但是您就不能稍微用点时间处理一下我的问题吗?关注­妇­女权益这件事前几天还在提,现在我丈夫的事情,我不找您找谁?好歹他也是您的下属,您要是都不管管他,就没人能管得住他了。那我怎么办?说起来我还在­妇­联工作呢,保护­妇­女权益居然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有什么用?”这位李夫人一开口就是一串的大话,听起来还愣是让人觉得颇有道理。

郁深流真的很无奈,这是别人家的私事,可这位李夫人就是死活要让自己去­干­涉,这根本不现实。明明上午已经说了让她先和自己丈夫谈谈,下午再来,结果带陈圆和霍简来吃顿饭都这样,真是不可理喻!

“对不起,我得失陪一下。”秦醉和徐娇华夫­妇­看着这突然的一幕,还和其他人一样在发呆,原本坐在秦醉旁边的那位党校同学却­阴­着脸起身了,丢下这么一句之后,两三步冲上前,然后抓住了那位李夫人。

又是峰回路转。

“李处长?”郁深流看着这个妻子给自己带来一堆麻烦的家伙,心中十分想要迁怒对方,然而想想好歹对方也是自己亲信,又在党校进修将要升官,又想起陈圆之前说的不动怒的话,深呼吸两三次,硬生生压下自己的不快。

“夫君?”那位李夫人也呆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本以为丈夫到党校进修,这十几天也不会在市政这边,她才跑来找郁深流想解决她认为的那个第三者。却没想,到了食堂自己夫君居然在这里。

李处长觉得自己脸都丢­干­净了,还是在上司和党校同学旁边。这个女人也不想想她在做什么,帮自己得罪其他人?想想那位秦书记的妻子,当真让人想起娶妻当娶贤这句话。

“你还嫌不够丢脸,跟我走!”压低声音,李处长拉着自己夫人就走,一边还向郁深流赔笑:“郁市长,真是抱歉,内子太唐突了。”

这时候,郁深流也只能摆摆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我说了,只要等就好。”陈圆在郁深流背后轻声说了这一句,引得郁深流耳根一跳。

所以陈圆说的居然再度应验了?

这真是……不科学!

世间难事转眼则易

到底发生了尴尬的一幕,不少人在这个时候都选择避开郁深流以免触了霉头,这时候,秦醉却上前来,站到郁深流的面前。

“郁市长。”他一脸亲和的笑容,就好像遇到了熟人一样,热情得很。

看着面前这男人,郁深流的表情也是和乐融融,礼貌地开口问对方,“您是?”

“玉垒市,秦醉。”爽快地报出家门,秦醉没让人引荐而自己上前,其实是一种放低自身身段的举动。谁让郁深流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身后还有家族,本身又有能力,未来前程无可限量呢?

身为官场中人,郁深流自然消息灵通,秦醉一报出自己的名字,他就恍然了,“秦市长?幸会幸会!”

紧接着,秦醉就将徐娇华介绍了出来,“这是内子。”

“原来是秦夫人。”郁深流礼貌地点点头。他是知道徐娇华的,这位算是下嫁了的小姐一向以长袖善舞著称,作为官夫人,相当称职,若没有她,秦醉也不可能从最低点一路爬到现在。

徐娇华礼貌地一笑,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郁深流身后的霍简和陈圆,然后说:“郁市长,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然您先打饭,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徐娇华这一眼,让在场的人都恍然了。毕竟严格说来,郁深流和秦醉在官场上的交集不多,就算是想要打好关系,也只需要有个点头之交就差不多了,也不至于几个人坐下来慢慢套交情。弄了半天人家关注的根本不是郁深流,而是郁深流之后的陈半仙呢。

饭菜打好了,几个人和乐融融地边吃边聊。虽说有些唾沫飞溅的危险,但饭局文化注定了饭桌上才是交流信息的最佳场所。

徐娇华刚才的那一眼,已经暗示了在场的几个人接下来谁才是主角,故而一坐下来,她就冲着陈圆开口了:“陈师傅,今天真是谢谢您了。若不是您帮忙,我和夫君也不能这么快和好。我真是不该说什么好。”这话说得有点假,明显是在和陈圆套关系。

好话谁都喜欢听,陈圆也不例外。不过高兴归高兴,他还不至于因为几句不要钱的好话而糊涂。对于徐娇华的话,陈圆只礼貌地回以笑容,这样回答对方:“做哪一行都要负责不是?就像官员身居高位自然应该为民做主,我收了你的酬金,也应该尽到我的责任。”

徐娇华说的是恩情,陈圆说的是责任,虽然是同一件事情,却瞬间拉开了距离。郁深流在一旁听着,却在心中暗叹陈圆通透。虽然陈圆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应该和官场有着很大的差别,但是现在看来,对于这些弯弯绕,其实陈圆看得很清楚。

徐娇华也不因为陈圆这种委婉的拒绝而不快,她问陈圆:“说起来,陈师傅除了看相测字,还会些什么啊?都和这些一样神奇吗?”

“手相面相,测字解签,八字算命,风水堪舆。这些师父都教过,自然通晓一二。”陈圆回答着,用词带着谦逊。什么叫做通晓一二?是样样­精­通才是。

不过在场的人怎么会当他只是通晓一二呢?在他们面前陈圆所展示的本领足够惊人的了,任谁都知道陈圆说的是谦辞。

霍简心直口快,直接就说了:“师父,你这要只是通晓一二的话,那我们都算什么?简直是彻头彻尾无能的俗人!”接着他又注意到另外一点,“对了师父,其实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世外高人不都应该是自学成才才对啊,为什么会有师祖呢?”

这句话其实说中了在场几个人的想法。像陈圆这样玄之又玄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从小在山林中长大,某一天天降祥瑞然后他顿悟,从此不再是一般人……?

“你小说看多了。”陈圆顿了顿,只能如此回答。只有小说里,才会到处都是什么东西都能顿悟的天才。中华上下五千年,像周文王,伏羲那样的人才出了几个?玄学之上,如果没有师父引导,走歪路几乎是必然的事情。况且,就是那些自学成才的,不也要依靠《周易》《渊海子平》等等典籍?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呃,哈哈。”被陈圆这么说,霍简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却还是好奇地接着问:“那师父你是和师祖在深山老林里修行,然后等到修行有成的时候就下山历练吗?”

陈圆也不否认,点点头,“算是吧。”他本来和老道住的是偏僻的道观,只是老道去世之后他就搬出来了。毕竟他不算道士,不过是学了一些手段而已,道观还是属于道士的。

一提到这个问题,陈圆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抬头对郁深流说:“说到这件事,我想起来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陈圆求郁深流办事?这话一出口,在场几个人都诧异了。陈圆这样的人能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呢?一时之间,几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陈圆身上。

对于秦醉来说,要是帮一个忙能和对方打下良好的关系,也是稳赚不赔的事,于是他立刻就问了:“陈师傅是想要办什么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直说!”倒是豪爽。

陈圆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因为我到现在还是黑户的缘故,所以需要办理户口身份证这些东西。现在不是在锦城市吗?所以请郁先生帮忙的话会方便一些。”

“师父……你该不会真的是在谁都不知道的深山老林里面住了这么多年才下山吧?居然连户口和身份证都没有。”霍简忍不住吐槽,在他看来,陈圆其实并不像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看之前陈圆玩自己手机玩得那么顺手就知道了。

陈圆瞟了他一眼,用一种很认真又似乎在玩笑的口气回答他:“不,其实我是在另一个世界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后,下山的时候一不小心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说完话之后塞了一口菜在嘴里咀嚼的霍简听了这个回答,立刻弯下腰去,一阵猛咳。这个答案让他呛到了。

这是在讲冷笑话吗?陈圆居然会讲这种笑话!

霍简的反应直接,另外三位也顿觉尴尬。这算是什么答案?看样子,这位很有本事的小师傅到底还年轻,开的是这样的玩笑。

也不顾在座几个人的表情古怪,陈圆注视着郁深流,说:“怎么样?郁先生能帮这忙吗?”

虽然陈圆的玩笑实在很冷,郁深流却没有多少时间去计较这个问题。陈圆都提出了要求,他当即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小事一桩。”也懒得去猜测为什么陈圆会是黑户,对方要落户锦城,之前还说住自己的房子里,不就是把对方和自己绑在一起了吗?这是好事,他当然乐意。

“作为交换,之前的那个问题就不收酬金了。”成功解决了自己的身份问题,陈圆心情不错,开口就把郁深流欠自己的五百块当成了报酬。有来有往是陈圆的一贯作风。不欠对方是最好不过。

不收酬金了?郁深流心中只觉无奈。也就是说,陈圆请自己帮忙办事,报酬是五百块钱?这么一算,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掉价。虽然郁深流基本从不帮人办事,但就是他手下人被求着帮忙,不敢受贿,但请一顿饭也不止五百块吧?也只有陈圆这样的人能够将之等值了。想想那五百块换来的答案还只有一个字,郁深流顿时觉得自己有点亏。

“郁市长也请陈师傅出手了?”徐娇华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说着:“今天早上陈师傅帮外子测字,倒是颇为神奇。”

“的确神奇。”郁深流避重就轻,也不提自己问了陈圆什么。

“说起来,既然陈师傅要留在锦城,要是有事要找您,要在哪儿呢?”眼看着饭吃得差不多了,徐娇华知道今天也就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于是问他。

“我的话,这段时间应该都在那座亭子摆摊,暂时不会换地方。”清静舒服,那座亭子当真是个不错的地方。陈圆当然不会随便挪窝,“有需要的话,直接过来就是。”

八字算命并非小事

现在,陈圆终于有了自己的户口本,虽然户主是郁深流。

郁深流在锦城的房产有好几套,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闲置的,请了帮佣常住的也就那一套。不放心让涉世未深的外甥自己照顾自己,所以郁深流让陈圆和霍简直接和自己住在一起,方便他看顾着。陈圆和霍简,不管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但到底都不及弱冠,在这个世界还不算成年,照顾他们也算是郁深流的责任。

简而言之,郁深流是这两位的监护人。不过,陈圆可没有这个想法,环境影响,他还是下意识认为自己十八岁了就算是成年了。

来到这个世界两天,陈圆成功解决了自己的收入,住所,人脉等等问题,他对此感到十分满意。从根本上讲,达成这些条件的同时,陈圆并没有欠下多少人情。稍微有纠缠的就只有郁深流和霍简?反正是一家人,想要回报他们也有的是机会。

既来之,则安之,从第三天开始,陈圆的生活就趋向无比规律的情况。早上起来洗漱用餐,接着陈圆就会去公园里,照常在那亭子里度过早晨。中午之后回来,下午是通过网络等等手段慢慢了解这个世界的时间。毕竟做他这一行的,不通人情世故是不行的。就是要给人算命还要清楚有些东西是不是能说出口呢。

晚上,反思自己,阅读典籍,增进能力。

当陈圆和霍简住到郁深流那里第一天的时候,见识了陈圆生活的霍简和郁深流就不由对陈圆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谁让陈圆的诸多举动实在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即使身处闹市,却好像是隐居山林,恬淡得很。

想想陈圆诸多手段,诸多神秘,这两人又不由感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而等到陈圆穿越之后的第四天晚上,这两人再度见识了什么叫做手段。

霍简早就把自己认识陈圆和陈圆看容彦照片之后说出的话都告诉郁深流了。虽然看的方法不一样,但陈圆和郁深流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他们都认为容彦绝对不是霍淑的良配,而且只要相处一段时间之后,霍淑自己就应该发现这件事。不过郁深流虽然这么认为,却没想过霍淑会很快和容彦掰了,毕竟爱情中毒的女人通常都很盲目,容易被欺瞒。对于陈圆做出的这几天霍淑就会想通的判断,郁深流也是抱有拭目以待的态度的。

于是,在第四天的晚上,霍淑找到了自己舅舅。

眼睛微红,嘴­唇­撅起,霍淑明显是受了委屈的模样,被郁深流领进门。

客厅里,霍简在玩电脑游戏,陈圆在看书――明朝之后的那些书籍,他可没见过。听见声响之后,霍简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姐姐。

“姐姐!?”他立刻叫了出来,蹦起身冲到自己姐姐面前,“你怎么了?”他倒是见惯了自己姐姐骄傲张扬的模样,一看霍淑这副小媳­妇­委屈样,立刻就同仇敌忾起来,“是不是容彦那个混蛋欺负你?我帮你收拾他!”

原本心里还因为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形象破灭而感觉难过,看着自己弟弟维护自己这像极了护食的小狗的模样,霍淑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没事,你姐姐我是那么弱的人吗?”她拍拍霍简的肩膀,虽然眼睛还有些红,口气却豪气起来,“就那个家伙,以前被他骗到算我眼瞎,现在?哼!”

听着姐姐的口气,霍简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听这口气姐姐已经没什么事了。也是,虽然这段时间被那个容彦给迷了,但姐姐的个­性­一贯剽悍,加上有舅舅在,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时候,陈圆不紧不慢扫了一眼手中书看到的页码,夹上书签,放下手中的书,方才起身,看向霍简和霍淑,也不知是对他们中的哪一个说:“我说的如何?”

霍淑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是,那天自己弟弟在路边抓住的那个人?他怎么会在自己舅舅家里?难不成……

一眼看穿了霍淑在想什么问题,陈圆笑着摇摇头,说:“我可不是你弟弟请来的托儿。”

霍简看霍淑表情疑惑,立刻解释着:“呃,姐姐,这是我师父!”

“师父?”

“师父很有本事的,算命测字相面什么都会!上次不是他看了容彦的照片一眼就看穿了那个家伙吗?”连珠炮似的夸赞着陈圆,霍简有一种急于炫耀的冲动,“所以我就认师父当师父了,呃,不过现在师父还不愿意教我本事,在磨砺我来着。”

霍淑还是有些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霍简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

“小淑,陈圆是修习玄学的高人。那天你和小简正好碰上了他,之后你走了,小简就跟着陈圆,这几天颇长了几分见识。”

玄学?这么一说,霍淑明白了几分。

“这位,陈师傅?所以你那天说容彦不是良配,真是你看出来的?”霍淑自然相信自己舅舅,郁深流从来不会随便说什么话来欺瞒自己,要是陈圆真是被家人找来想让自己离开容彦的人,到这个时候郁深流也不会隐瞒。换句话说,这位陈圆,是真的有本事的人,那天提点自己几句,自己反而误会了。一时之间,霍淑有些羞窘,却还是忍不住问。

“嗯,他脸上的那两颗痣长得不是地方,象征­性­格暴戾且克妻。”陈圆并不在意之前霍淑对他的误会,像他这样的人,一年到头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误会为江湖骗子,但是只要自己有本事,再多的误会也会过去不是?

听了陈圆的这句话,霍淑不由深深吐出一口气。就连看相都能看出容彦是个什么人,自己前段时间还真是,被爱情迷了眼。

“之前误会您,真是对不起了。”既然自己错了,就要道歉,霍淑在这件事上并没有死抓着自尊不放,直截了当,颇有大家风范,“还有小简,姐姐错了。”

陈圆微微颔首,回答:“没关系。”

“你是我姐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霍简也这么回答霍淑,然后眼珠子一转,“姐姐,咱们踹了那个容彦,你也不用伤心什么的。好男人有的是!不然让师傅给你算个命看看你的姻缘如何?”早日进入新恋情,也有利于自己姐姐脱离这样的情绪。

“算命?”霍淑没有想到事情立刻扯到这上面去了,然而实际上,虽然有陈圆看容彦的面相就知道他不是良配这种事,霍淑本身还是对算命并不感冒的。就算是对这感兴趣,弟弟和舅舅都说对方有本事,但看着陈圆这年纪,总让霍淑有一种难以信任的感觉。向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问自己的姻缘?

想要摇头拒绝,霍简却拉着霍淑坐到了椅子上,“就是算命,让你感受一下玄学有多么神奇!要知道就是那个什么玉垒市的市委书记都对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不――”霍淑想要拒绝,却被郁深流打断了话头。

“小淑,小简说的没错,与其让你因为容彦那么个混蛋伤神,不如看看你的姻缘如何,早日做好准备迎接你的真命天子。”

既然舅舅都这么说,霍淑也不拒绝了。她和自己弟弟一样,从小就佩服自己这个大不了多少的舅舅。

“那,好吧。”

看着这三个人终于统一决定,生意上门,陈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坐直身体看着霍淑,问她:“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吗?”

“生辰八字,听说过,但是一直没明白是什么。是我出生的时间吗?”霍淑问他。

“算是吧,生辰八字实际上是用一种古老的计时方法,天­干­地支,来表示的你的出生时间。不过,生辰八字又并不仅仅是一个时间这么简单。”陈圆简单地回答,“生辰八字的不同,在玄学中也表示你的命运不同。所以用八字算命,是算命方法中最常见的一种,准确度也很高。”

八字四柱可叹玄奇

听陈圆这么解释了一下,霍淑稍微明白了一点,但她马上提出另外一个问题:“但是,如果是通过时间来算的话,岂不是说很多人的命会是一样的吗?”

陈圆抬抬眉,了然。事实上,玄学这种东西,大多数人都是直接降至归为神秘,不愿意仔细去思考其中关节的。霍淑的这个问题倒是很难听人提到,不过这也很明显地表现出了她的疑虑。

“比起八字算命通过时间来判断,你觉得通过星座,血型来算命,哪一个更容易出现你说的情况呢?”陈圆如此回答。事实正如他所说的,这个世界上算命的方法有很多种,而和八字算命类似的,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通过星座来判断一个人的命格了,但是星座只有十二个,八字却不止。

霍淑听了,怔愣了一下,“星座?”星座这种东西,也算是算命?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回事,但是仔细一思索,却发现果然是这样,星座不就是一种靠着出生时间分段来给人定­性­的算命方式吗?只是没有八字算命感觉上这么神秘,反倒是娱乐­性­更强,准不准就笑笑了事。

看霍淑的表情就知道她明白了,陈圆继续解释:“而且,虽然说八字算命本身是基于出生时间的,但是它并不是完完全全根据出生时间来决定的,否则就像你说的那样,会存在命格完全一样的人。”

“八字指的是将一个人的出生时间,即年月日时用天­干­地支表示,每一个数字都变成两个字,总共八个字,所以称为八字。另一方面,根据它们所表示的年月日时分成四组,又被称为四柱。也就是说,今年,2233年,用天­干­地支表示是壬辰年。那么年柱的两字,就是壬辰。月柱日柱时柱也同样是这样表示的。”

“我算命的方法,也就是这种八字四柱法。”

见另外三个人都听得聚­精­会神,陈圆一笑,突然话头一转问霍淑:“言归正传,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霍淑呆滞了一下,“啊?我记得日期,但是具体几点几分我不记得了。”她这才恍然发现,虽然说是要算命,但是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不然打个电话问问妈妈?

“2213年X月X日,晚上X点过一刻。”郁深流却在这个时候Сhā嘴,“别忘了我是看着你们两姐弟出生的。”

“舅舅你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不要炫耀了。”霍简嘟哝了一句,似乎是对自己被看成小孩子不满。

“不是剖腹产吧?”陈圆又问了一句。

郁深流摇头:“他们两个都是顺产。姐姐觉得剖腹产对孩子不好。”

“那就好,毕竟剖腹产会影响婴儿正常的出生时间,要推算应该出生的时间会很麻烦。”陈圆点点头,接着也不问霍淑了,直接询问郁深流:“出生地呢?”

“鲜卑省阔台市。”郁深流先回答了,然后又忍不住问:“不是说根据时间来算的吗?为什么还要问出生地?”

“古代的时候人们计算时间是根据太阳照­射­来看的,所以不论如何给出的时间都会是当地的具体时间,并且直接以天­干­地支计数。但是到现在。一个国家通常都是采用统一的时间,对不对?”陈圆解释着,“有时候就算只是几秒钟的不同也会造成命格的差别,所以凡是算命的话,最好是将已经知道的时间换算成出生地的当地时间。也就是所谓的‘真太阳时’。”

霍简听得傻愣愣的,不由喃喃:“师父,你说的这不是地理吗?”计算不同经度的时间,这是地理的事情吧,结果现在原来算个命居然也要这么算?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很多古代玄学大师被人们认为是‘天文地理无一不通’?玄学本身就和这些学科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不要以为只有西方才是用星座来判定人的命运的。在中华的文化中,将人和天上的星星对应从而推算命运也是一种方法。钦天监在古代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部门。不过这种算命方法我并不了解。”陈圆说的话简直要颠覆在场几个人的认识,他们以为和玄学根本不沾边的东西居然会被玄学纳入考虑?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郁深流听了一会儿,提出了问题:“但是,就算这样的话,其实一个人的出生时间并不确定啊,特别是专门在产房生产,很多时候只有大概的时间。如果说相差几秒都会这么影响的话,岂不是会出大问题?”

“‘模糊’。”陈圆丢出了两个字,“就好像数学里用的模糊计算等等,对于算命师来说,算命中也有很多东西会模糊处理。像是给出的八字时间可能有所误差,­干­涉命格的所有因素没有全部考虑在内,算出来的结果有多种不同的解释方法等等问题,都是这么解决的。甚至于,这部分模糊处理才是八字四柱算命中最玄的地方。”

“这么说吧,如果时间不确定,通常是算命师直接以直觉随意选择一个时间点来测算的。算出来的结果解法很多,也是算命师靠着直觉来判断如何解释的。其实玄学准不准,基本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和玄学有缘的人这种直觉会很强,能非常容易地给出最接近事实的答案。要是和玄学无缘,算出来的结果就可能正巧南辕北辙了。”

“直觉?”霍淑不由摇摇头,居然还要依靠直觉?算命这种东西也太神奇了吧!什么叫做和玄学有缘?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手机拿给我一下。”说完这些话,陈圆冲着霍简说。接过霍简的手机之后直接上网,查询之前郁深流说的鲜卑省阔台市经度是多少,先把霍淑出生的具体时间算出来。

趁着陈圆停下话头的空档,郁深流起身,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去厨房端茶。虽然有请帮佣收拾看顾家中,但郁深流并不喜欢别人住在自己家里,现在这个时间点,也只能自己动手了。不然难道让自己的外甥外甥女或者让陈圆自己去?开什么玩笑。陈圆说了这么多话了,也该给他倒杯水润润喉。

只是从一市之长沦落到端茶送水的感觉,还真是微妙。

陈圆只抬眼扫了郁深流一眼,又将目光落到手机屏幕上。

鲜卑省?原来是鲜卑利亚啊。这个世界还真长志气,把这一块地界都纳入了华夏掌握。阔台市这个经度,所以霍淑的准确出生时间大概是这个时候……知道了。

把手机重新还给霍简,陈圆伸出手,凭着前几天熟悉过来的换算,手指一掐,就知道了霍淑的八字。

果然,他就知道这姐弟的八字都差不了。光是看这两个人的相貌就能窥见一二。这命格,当真是让人羡慕。

陈圆思索着如何具体述说,霍淑却是看着刚才陈圆那一手掐算,瞪大了眼。她和当初霍简一个反应――太神奇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掐算?这时,郁深流从厨房回来了,将茶放在桌上,见陈圆思索,就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

接过茶,吹了吹,陈圆也的确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浅浅啜饮一口,咽下喉。

霍淑霍简两姐弟也自己端起茶水饮用,稍事休息。只是两个人的目光都盯着陈圆,期待着他说说霍淑的命格,目光灼灼。

放下杯子,陈圆深呼吸又吐出,看着在场的人都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坐直了身体,先提了一句:“对了,先交代一个禁忌。不要追问我,不要寻根究底,很多事情知道得太清楚了不是好事。对我不是,对你们也不是。我说了什么,靠着自己的直觉去理解。明白了吗?”陈圆所说的,实际上一开始是为了防止“泄露天机”而设的行规,话不能说多。不过后来江湖术士们将这种规矩发扬光大,靠着“母在父先亡”之类的文字游戏欺瞒他人,倒是风生水起。

回眸一笑缘定三生

陈圆说完,就抬眼等着三个人反应。

郁深流这三人并不愚蠢,陈圆这样提点,还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做什么事都有规矩,特别是这种和玄学相关的事情,还是听陈圆的比较好。说实在的,在华夏长大的人谁没有听说一两则和玄学有关的神秘的故事?

见这三人都点头表示明白,陈圆也不在意对方是不是真的懂了自己的话,曾经他也碰到过答应得好好的到了后面却非要深究的,不过碰到这样的顾客,他一向是不会搭理对方的。话已经摆在前面你还这样,就不是陈圆的问题了。

“霍小姐的命格,很好。”

“你从小诸事顺遂,从无绝境,就是偶有不顺心,也会很快有人相助脱离困境。不过,七岁那年曾经有一次大劫,却也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陈圆在心中慢慢理清自己得到的信息,然后掰开了一点一点说,看着霍淑的表情在自己提到七岁大劫平安度过的时候变得无比惊异。他并不奇怪霍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想霍淑这样从完全不信到半信半疑最后有事没事都想过来找自己闲聊天的人其实真不少。

七岁大劫?那年霍淑正好遇到抢劫银行的,还被挟持当成|人质,最后却平安度过了。但是当时霍淑年纪小,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就是有人刻意打听,也根本打听不到这种事情吧?郁深流听着,忍不住眯起眼。玄学,不愧玄奇之术,仅仅知道霍淑的生日竟然就可以推算出这么多东西吗?和听过的故事里倒是有几分相似。

看着坐在那里,表情平静的陈圆,郁深流深呼吸一口,总有一种他什么都清楚的感觉。

就在郁深流看着陈圆的同时,陈圆抬眼和郁深流对视片刻,展开一个礼貌的小小的笑容,转瞬即逝,他又将目光落在霍淑身上,准备继续说下去。

然而对于郁深流来说,在这一刻,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圆到底在说什么。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明明只不过是和往常一样的表情,没有什么特别,却像是有人对着他狠狠挥拳――一瞬间呼吸停滞。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老土的描写,说忘记心跳,然而除了这个词,还有哪一个词能如此­精­准地形容它?

陈圆没有注意到郁深流怔愣的表情,他还在继续对着霍淑说自己算出来的信息。

“你天生就有很强的领导能力,并且很有金运,从不愁财帛之间的事。”他又是先不咸不淡地说了点浅显和­性­格和能力方面的问题,然后再度丢出了让人觉得玄奇的另几句话:“十七岁那年,你应当有一次人生转折,让你走上和你舅舅类似的道路。”

“你怎么知道?”霍淑终于没有忍住,在陈圆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脱口而出。她十七岁那年正是太学考试,原本一直打算去学习文化之类的她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选择了政治学院,最后慢慢走上从政的道路。

看了她一眼,陈圆眨眨眼,然后说:“你说呢?”除了算出来的,还能是怎样的?不过霍淑问出这句话,也说明了对方的震惊。算命在很多时候注重反馈。算命师在刚开始学习算命的时候通常会有很多问题,他们不知道自己算出来的对不对,准不准,所以需要根据被算命的人对自己所说的东西的反馈来调整自己算命的方式,然后才能慢慢进步。

霍淑也反应过来自己不该来这么一句,一方面陈圆之前就说过不要多问,现在很明显是对方算出来的。

一时之间有震惊,有疑惑,霍淑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感觉。之前容彦的那回事或许还能当成是星座之类的巧合。但当陈圆都把自己人生中的大事算出来的时候,还能说或许是巧合?玄学,玄学,果然玄之又玄!

她说:“我不是想问……就是有点惊讶,总之,您继续说吧。”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了然地冲她点点头表示没关系,陈圆想了想自己还有什么没有提到的,“你命格中有一华盖,故而­性­格总有一些旷达清贵的痕迹,于文章上颇有建树,更有灵­性­,偶尔会有厌倦世俗寻求超脱的想法。不过这种影响并不深,不至于真正出世。”

又说中了。霍淑脸上已经不再出现惊讶的表情了,连续几件事情被说中,她实际上已经相信了陈圆所说的话和陈圆的能力,现在,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更多。

“姻缘方面,烂桃花刚过,不过很快就会有新的缘分出现。”之前铺垫了半天,让霍淑彻底信任自己,陈圆终于说到了真正的关键部分,一边说一边还揶揄地瞟着霍淑,“桃花旺盛哦。”

即使对方表现得一直玄乎的很,但不管怎么说陈圆的年纪要比自己小,霍淑被陈圆这么一说,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自觉地别了别脸,眼神乱晃。

陈圆偷笑了一下,接着提醒霍淑:“你的正桃花要到了,之前最好尽量把烂桃花解决­干­净,不然看样子烂桃花或许会影响正桃花。”

烂桃花和正桃花?其实霍淑着实没有怎么明白这句话,想问又担心这是不应该问的范畴,憋着着实难受。

不过陈圆很明显看出了她的疑惑,跟着就解释了一句:“人人都说桃花运是好运,但是就是桃花运也有分别的。正桃花是好运,烂桃花就可能碰见感情骗子或者因为感情影响生活之类。”

“女孩子本身就容易看重感情,很多江湖术士就用什么桃花符等等东西说是可以带来桃花,但是带来的桃花九成九都是烂桃花。如果在中间用了术法的手段,最后的结果可能会非常糟糕。”提到这个,陈圆的表情十分郑重,“千万不能用术法方面的东西随意去­干­涉生活中的事情。”

“如果想要好姻缘的话,求桃花,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到月老庙去上香。月老是管理姻缘的正神,另外还有和合二仙,同样也是管理姻缘的。”

“不过,你倒是不需要了,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等到你的正桃花了。”以这么一句话作为结尾,陈圆抬起杯子,连着喝了好几口,润润喉。

而霍简,在陈圆说完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充满了一种想要鼓掌的冲动。虽然强自压抑,还是有种手痒的感觉。

霍淑还想着之前陈圆说的话。烂桃花还没完,会­干­扰正桃花?容彦那个混蛋,还会­干­涉自己的生活?开什么玩笑!

在一边存在感薄弱的郁深流,掏出钱夹数了十张大钞给陈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直以来陈圆都是这么做的,见识了几次之后他就记住了。

扫了一眼霍简手里的钱,陈圆挑挑眉:“虽然我一般的酬金都是几千起价,但是现在刚到锦城,价格还是五百一次,你拿多了。”

“那就帮我也看看八字如何?”郁深流这么说,一边将钱塞入陈圆空着的那只手里,再用用自己的手将对方的手指扣回去,似乎只是个没什么特别含义的动作。

“不用八字了,我直接提醒你一句吧,你最近,怕是会有血光之灾。”好像是开玩笑一样地说,陈圆的眼神飞快扫视过郁深流的眉宇。然而在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就并不推拒多出的钱,直接收下。

是开玩笑还是说的是真话?这个就让郁深流自己判断吧。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就是对方误会,这点小事也不会闹出什么问题。

血光之灾怎会如此

血光之灾?听陈圆这么说,郁深流并不是不怕的。之前屡次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了陈圆的手段,他也并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的人。然而,这几天和陈圆的接触也让郁深流知道了,如果真的是有什么大问题发生,陈圆绝不会藏着掖着,该说的东西都会说出来。但说血光之灾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口气太过轻松,感觉似乎并不是很严重?

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左思右想,郁深流一边觉得要是自己患得患失也未免太可笑,不看重也不大对,最后还是决定最近注意一点。

时间已晚,霍淑也没有回去,就在郁深流这边住下。各人洗漱完毕,早早睡去。

躺在床上的时候,郁深流闭上眼,却忍不住去想之前发生的事。

看见陈圆的那个笑容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不是不懂事的少年了,要说一见钟情也未免可笑了一些,他们才认识四天。甚至自己只知道陈圆很有本事,知道他可以信任,却不知道他的来历,过去。

左思右想,只觉得心乱,放在一边,暂且不管。

陈圆对于郁深流的想法并不了解,他照常躺下,想着前天才买了衣服之类必备的东西,今天才拿到身份证明,明天也应该去买个手机方便联系之类的了。而且,虽然身为一个算命师,前期摆摊是必须的,但,慢慢有了名气之后,一直在外面摆摊也不是个办法,最好是自己有个固定的地方,别人上门来,或者说知道自己手段的人主动请自己去。就好像道士,游方道士总没有住道观里的自在。

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情,陈圆一转念,又想起郁深流来。

看那样子,明天郁深流就会明白他的“血光之灾”是什么了。不过就陈圆自己来看,那点“血光之灾”,也不过就是一个小伤口,创可贴就能解决,几天就好的事儿。说出来不过是开开郁深流的玩笑而已。

很多人都觉得,像陈圆这样的“高人”就应该冷艳高贵不食人间烟火地俯视众生万物,然而他们忘记了,不管陈圆会多少玄乎的东西,他到底不是修真者,他只是个普通的修行者,虽然心境比一般人要好,然而本质上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少年心­性­还是有的。这种无伤大雅的捉弄就是陈圆少年脾­性­翻上来时会做的事情。

想着明天郁深流知道所谓的血光之灾是什么之后会如何反应,陈圆偷笑一会儿,就缓缓睡去。

――――――

清早起来,各自洗漱。

作为唯一的女­性­,霍淑比所有人都要早起一些,把早饭做好。接着陈圆和郁深流都起来了,独独剩下霍简一个人,在床上挺尸。

在场三人,想都不想就知道这家伙是在赖床。好不容易有个假期,霍简不昏天黑地地大睡就奇怪了。知道他自己有分寸,这三个人也都没打算叫他起来。

霍淑在桌前吃早餐,陈圆慢慢刷着牙,郁深流在刮胡茬。

咽下最后一口牛­奶­,霍淑用纸巾把嘴边擦­干­净,然后起身,“今天要到区里考察,我先走了!”这么交代一声,她拿起车钥匙,就准备出门了。

听到霍淑的声音,郁深流头也不抬地回答:“知道了!”话音刚落,就听见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嘶!”与此同时,郁深流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嘴里含着一口水刚要吐,陈圆回头看郁深流,却见郁深流脸侧一道血口,浅浅的,流出一点血­色­。

吐出口中的水,陈圆背对郁深流,说出了四个揶揄的字:“血光之灾。”

原本心中还有点恼火,突然听见陈圆这么一声,郁深流呆了呆。

血光之灾?这就是血光之灾?郁深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地抽了抽嘴角,没搞错吧!他忍不住开口说:“如果我不是习惯用这种刮胡刀呢?”扬扬手里的刀片式剃须刀,现在很多人已经不用这种老式剃须刀的,只是郁深流一直觉得这种刀片的冰冷有利于自己早上清醒才一直用,今天如果不是用这种剃须刀,难道刀片还能刮破他的脸侧不成?

“不是这个,也有其他。”陈圆将牙刷浸在水中涮了涮,倒掉水,又重新接了一点再清洗了一次,才把牙刷放进杯中放在一边。

“这种程度的血光之灾,或许是摔一跤,或许是割破了手指,你避开这一次,躲得开之后的事吗?”取下毛巾,放入热水,揉搓几下,空当中陈圆继续说着,“还是你希望这种小小的倒霉集合到一起,最后躺上病床?”

郁深流在这个时候已经用自己的毛巾将伤口上的淡淡血渍擦去了,把剩下的一点胡茬挂掉,他清洗着剃须刀,然后收起刀片。

听了陈圆的话,他叹了口气,“好吧。所以这就是所谓的‘过满则亏’?”

将毛巾拧­干­,陈圆在将毛巾覆盖到自己脸上之前回答他:“是的,你的命格已经可说是登峰造极的好了,有点小倒霉并不是坏事。”

胡子刮­干­净了,也就是说自己的洗漱已经完毕了,郁深流转过身看着陈圆细细把脸擦­干­净,晾好毛巾,接着才说“好了?走吧。”

从洗漱间到餐厅还要等着一起走?其实这一刻,郁深流在心中是这样唾弃自己的。这样的举动,简直就像是距学校的路程总共五百米但是回家却非要一起走的小女孩和小男孩一样。然而他想要这么做,他不过是顺应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两人一同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开始吃早餐。

霍淑坐的早饭非常中西合璧,牛­奶­面包,配合的是皮蛋瘦­肉­粥。郁深流先咬了吐司,慢慢咀嚼。昨天陈圆不过看了自己一眼,居然就知道今天自己会碰见刮破脸的事情,真是越发觉得陈圆这个人简直不可思议了。然而,另一方面,郁深流也对此有很多疑惑,“我以前一直觉得算命的应该是瞎子或者老头之类的。”

“再过几十年,我也是老头。”讲了个冷笑话,陈圆吹着碗里的粥,他习惯吃凉一点的东西,“至于瞎子,其实也是个误解。”

“很多著名的算命师身体都有残缺,按照一般的说法,是因为泄露天机所以有天罚。但是事实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很多真正的算命师,命格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缺憾。或许亲缘淡薄,失去父母;或许生来苦涩,身体残缺;又或者屡遭波折,一声不顺;还有此生绝后,没有子嗣。但并不是说每一个算命师都是瞎子之类。如果一个人的福报够多,即使他成为算命师,实际上也不会出现太糟糕的情况的。还有的人,正因为一生太多波折,才走上了这条路。”

陈圆说的口气倒是平淡,郁深流听着却不由皱眉。他看着陈圆的样子并不觉得陈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还以为这种说法是无稽之谈,然而听陈圆这么一说,难道陈圆也有这些缺憾?看着陈圆,他却问不出这个问题。是了,陈圆之前只提到过师父,那么他的父母呢?他又为什么会是黑户,一个人在锦城市?

突然间,就有一种怜悯之心。并不是对弱者,只是以己度人,感同身受。

于是他转变话题问陈圆:“今天还是送你去公园?”霍简除非偶尔跟着陈圆,否则天天都死在家里。平时郁深流出门的时候开车,会顺便把陈圆送去公园。

“嗯,中午不用接我,我要去买手机。”陈圆回答。其实郁深流不知道,算命师还算好的,玄学这方面,如果是走的稍微邪一点的路,早死绝后是必然的事情。如果是做亏损­阴­德动人祖坟的活,通常师父都是骗徒弟走这一行的,在徒弟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骗徒弟跟着自己去坟地上,问徒弟后面有没有人,而回答“后面没人”,就是徒弟自己选择了绝后,再也别想脱离这条道。

“手机?还是我陪你去吧。”担心陈圆不怎么明白怎么做,郁深流这样提议。只是心中却觉得别扭,脱口而出的话最能展现一个人的想法,他对陈圆?

陈圆点点头,“嗯。”

胸中豪气为君而显

做陈圆这门生意的,可不像一般的超市商店一样总是顾客盈门。在陈圆真正打出名气之前,就凭陈圆选的那偏僻的地方,每天路过的人业绩一只手能数的过来的数,更不要提会在他那里算上一卦的人了。实际上,这也正是陈圆想要的状态,修习玄学,选择一个清静的环境总是有好处的,相比之下,要是他挑个闹市,让自己的摊位前挤满了人,那才叫做笑话。

故而,虽然他每天早上都来公园里坐着,生意却没做成几桩。只是陈圆也不至于枯坐,想想看过的经典,琢磨琢磨这几日时间的几个例子和曾经算过的是否有不同,倒也惬意。

等到中午,郁深流果然依约开车来接了陈圆。

其实陈圆有些好奇,遇见郁深流之后,他发现这人的许多做派和他曾经了解的官员并不一样,按理说,即使是中午时间,这些“领导”不是也该忙得脚不沾地?要么是真的在工作,要么在饭局,郁深流倒是整点上下班,比起一般上班族都要清闲。还有时间带着陈圆去买手机――并且自己开车,不用司机接送。

想到什么就问,陈圆从来认为这是自己的优点之一,坐在副驾上,他的眼睛瞟着车窗外的一切,一边问郁深流:“工作不要紧吗?我以为你应该很忙才对。”

郁深流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平静回答:“大事自然有上面书记和市长负责,我乐得清闲。”

语气平淡,意思却未必平淡,陈圆听了郁深流的回答,不由把眼神从街边的景物上移开,注视着郁深流,对方的意思是,因为年纪轻,所以被其他人压制住,手里没有什么权利?但郁深流本身是心高气傲的人,遇到这种事情,自然会不快,虽然修养不错,但言语间还是有了端倪。

“很憋屈?”陈圆问郁深流,同时打量着郁深流的面­色­,之前看的时候只是粗略看了个大致,忙着惊叹郁深流的命格有多好去了,之后也只是看了一点小运,倒没有仔细观察郁深流最近的官运如何,此时光是看侧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挡不了我。”对于陈圆这个问题,郁深流脱口就是这么一句,以他的年纪,能力,即使现在被阻挡,也不过是一时的事情,虽然被这样打压颇觉不快,但郁深流自己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事情,他有信心慢慢解决现在的困境。

只是,在脱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郁深流自己也是暗暗心惊,这句话太过锋芒毕露,根本不像是他平时会说出口的话,然而似乎是因为一种想要炫耀自己的心情,他还是说出来了。

刚才那一刻,郁深流的举动,如果要形容的话,或许只有一个比喻最为适合:雄孔雀开屏求偶。

郁深流向来是个聪明人,对于自己那一刻的冲动,他看得很清楚,在猛地反应过来之后,他不由觉得有些不自在。原来他也会做出这种傻子一样的事情吗?转瞬间,他压下这样的情绪,佯作无事地问起陈圆来:“说起来,你之后没有什么打算吗?就一直在公园那边摆摊?”

“前期先摆着吧,积累一点名气和钱财,等时机到了,再开个店面之类,慢慢来。”陈圆从很早以前就是这么计划的,只是在穿越之前,他已经马上就要完成自己的计划了,现在突然到了这个世界,也只能从头开始一步一步慢慢来了。反正陈圆一直是个不急不缓的­性­子,也不着急。

虽然之前就知道陈圆应该是这么打算的,这个时候郁深流却忍不住问了:“但是看你的年纪,应该还在上学才对,你没有打算去上学吗?”

郁深流这么一说,陈圆呆了呆。他的确没有想过要继续上学什么的。穿越之前高考才完,本来紧接着的应该是要上大学才对,但是突然穿越,打乱了陈圆最开始的设想。从最开始看见的“会试考点”“太学”之类的称呼就知道,这个世界的教育体系和自己所知道的恐怕有些差距,这样话,自己已经学了的东西恐怕没有太大的用处。如果要去上学,着实有些麻烦。更不要说陈圆根本就没有学籍之类,虽然继续请郁深流帮忙也可以,但总归有些麻烦了。

想了想,陈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必要了。”原本上大学只是随大流的举动,不去也没什么,现在也没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去上学之类。虽然自己对系统学习这个世界不同的一些知识也有兴趣,但是相比在学校里按照固定的时间作息或者被管束,还是他自己控制时间,决定要做什么比较好。

如果是别人,郁深流一定会让他去上学,但是如果是陈圆的话,他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事,故而郁深流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把你的手给我看看。”这个时候,陈圆对郁深流说。既然郁深流在官场上有些受挫,正好是陈圆报答对方收留之恩的好时机,不然就郁深流这样的命格,什么也不缺,他能找到什么机会报答对方呢?

瞥了陈圆一眼,郁深流左手掌着方向盘,将右手递给了陈圆。

接过郁深流的手,自己的手掌垫在下面,陈圆用另一只手将郁深流的手指压了压,往掌心看。

先不谈那些纵横的纹路,整体看上去,手掌宽大­干­净,­色­泽健康。既然是看最近的工作,陈圆一眼就看见了郁深流的成功线。

所谓成功线,是那条从无名指下贯穿感情线一路向下的线,有的人这条线很不清晰甚至没有,有的人断断续续。郁深流手上的成功线,虽然不及三条主线那么明显,但也清晰深刻,一看就知道确实是好命的样子。人手上的线路很多,有着不同的含义,有的流派看手相的时候是忽视所有除了三条主线之外的线路的,但陈圆却喜欢看这些细小的纹路。

不过,仔细看来,这条线的­色­泽现在并不红润,看上去有几分黯淡,在别人眼中或许没有什么差别,但由陈圆看来,却再明显不过。

“看样子你最近的气运是有些阻碍,不过这影响不了大运。”放开郁深流的手,陈圆这么说。一时之间不顺利也是正常的,不然难道就让郁深流遇神杀神遇魔斩魔吗?风水轮流转,这是常理。

之前陈圆就说过有些小运不好其实反倒不是坏事,郁深流也明白,但是在这件事上,郁深流却有一些其他的考量。

“陈圆,你有什么办法帮我快点脱离这种状态吗?能尽快掌权的话,我才能有发挥的余地。”

陈圆抬眉,“一定要?”他一向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改变运势,但是郁深流这么要求,按照他的­性­格,也知道他一定是真的有所考量。

“能的话最好。”郁深流回答。

“好吧,回去之后我帮你看看。”既然他坚持,那就帮他一把,算是偿还对方一点。陈圆打定主意。

郁深流停下车,“说定了,到了,下车吧。”

陈圆看向窗外,看见了一片广场,开门下车。

风水堪舆自多玄奥

这是个很典型的闹市区路口,一片广场旁边耸立着几座大楼,楼外的墙体广告夺人眼球。

他们【】停在广场旁边划出的停车区,郁深流下车,两人就一起前行。

“说起来,为什么你看手相看的是我的右手?不是说男左女右,男­性­应该看左手手相才对吗?”考虑着陈圆手里的钱,郁深流也在想哪些手机的品牌合适陈圆。虽然他并不介意送陈圆一只手机,但有的时候,不是这么表现亲近的。这几天的相处足够郁深流了解陈圆的原则,不接受旁人金钱方面的赠与,他选择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钱,有来有往。现在自己收留对方,陈圆也在用他的方式偿还。

既然这样,如果还想着要赠予对方什么东西,那反倒是侮辱了。

“玄学的流派很多的。”陈圆的眼神落在周边橱窗里的各­色­商品上,说话有些漫不经心,“手相,有的说是男左女右,也有说法是左手先天,右手后天,也就是说,你最近的,或者是因为你的决定而变更的命格,应该看右手。”

郁深流没有回应陈圆的这句话,他看着一家通讯专卖店,抬手握住陈圆的手腕把对方往里带,“这家,看看吧。”

陈圆抬眼,迅速扫视过这连着的一溜店面,似乎货物都差不多?怎么郁深流就挑了这家呢?仔细一看,却见这间店面门前的玻璃擦得­干­­干­净净,给人一种­精­神的感觉,店铺中的店员也显得神采奕奕,让人看着心中舒服。

嗯?

这间店铺上方,挂着一面小镜子,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没等陈圆多想,郁深流就已经拉着他走进了店面里,而一个脸上带着薄怒的中年男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橱柜里面陈设着各种各样的手机,比起陈圆穿越前见惯了的手机类型,似乎这个世界的要更加创意一些?陈圆随便扫了一眼,就看见颇多外形十分有趣的手机了,心形的,花形的,飞碟样子的,甚至陈圆还看见了一个做成罗盘形状的。相比之下,想想郁深流和霍简霍淑用的手机,陈圆突然觉得,其实自己遇到的这几个人都属于保守派的吧?

“你想要什么外型的?”郁深流随便扫视了一下店中的各­色­手机,然后回头问陈圆。

虽然觉得这些样子的手机的确很有趣,但是陈圆觉得自己实际上也是个保守的人,所以他回答:“像你那样的就行了。”

就在陈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个穿着制服的店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站在他们旁边,开口就是一句:“您二位需要定制情侣手机吗?”

陈圆一时间呆了呆,一方面是为这店员的神出鬼没,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店员说的话,情侣手机?等一下,他没有听错吧?她说的是情侣手机?

眼神不由自主看向郁深流,却见他表情平静,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一边随口应着,“我们先看看再说。”

郁深流的样子很平静,似乎没有因为刚才店员的话而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上来就被人认为是情侣,让他的心情一瞬间好了起来。只是他摆出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什么话都没说。

看到郁深流这样子,连陈圆都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还是怎么的。毕竟在他成长的十八年里,他虽然知道所谓爱情和­性­别没什么关系,但整个社会对同­性­恋人的接受度并不高,这店员怎么会出口就是情侣呢?

两个人的关注重点不同,导致了误会。

往前看了看,郁深流找到了方形造型手机的专柜,转头指了指,对陈圆示意,“那边。”

“过去看看吧。”陈圆不再去想之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店员问的真的是情侣手机之类,先把自己该做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举步刚要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伴随的是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店内的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下意识地看向店铺门口。

距离门口不远,所以陈圆一回头就看见了现场情况。地上散落着一片片光亮的碎渣,分明是刚才自己看见的那面镜子,背对自己的似乎是刚才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男人对面,站着另外几个人,为首的是个拿着根竹竿的女人。此时,女人面­色­发红,咬牙切齿地等着那中年男人。

这是怎么了?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的,一看见出了事儿,没一会儿就呼啦围上来一圈人。而店面内,店员们看了两眼之后就垂下眼不再去看了。

陈圆并不是特别有好奇心的人,但突然看见这种事也不由多望了两眼,看那店员低眉垂眼地,忍不住就问了:“这是在你们店门口,不是管管?”

“老板在,他一向讨厌我们管这些事。”小声回答,店员用眼神示意陈圆看那个中年男人,“之前几次都是这样,我们去管的话会被老板扣工资。”

陈圆看看那剑拔弩张的现场,不由皱皱眉,“以前也会闹成这样子?”这都快打架了吧?就一个老板自己去,店员都噤若寒蝉?

“差不多吧,就是吵。不过今天是第一次把那面风水镜都直接弄掉下来砸碎了。老板肯定会生一场大气,他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说完自己老板的坏话,虽然声音很小,店员还是忍不住吐吐舌头,“别说是我说的。”看得出这店员有些八卦,对着陌生人也能说起来。

听了店员的话,陈圆还没反应,郁深流倒是喃喃,“风水镜?”他念出这三个字的同时看向陈圆,眼前的这位可是玄学大师,提到风水的话不是陈圆应该更了解才对吗?

陈圆并没有像平常一样直接解释给郁深流听,他继续问店员:“风水镜?改风水的?”

“对啊,以前我们店的生意没这么好,惨淡经营而已,后来不知道老板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找了一面镜子挂在上面,后来我们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然后其他店的老板硬说是我们店抢了他们的风水,所以他们的生意才会那么差的,硬要老板把镜子取下来。也不想想他们这么多年生意都是一样的,用得着抢他们的风水吗!”

还真是陈圆的领域,郁深流看着陈圆,微微抬眉。平时就是涉及这些事情,陈圆也很少Сhā手吧?怎么今天对这个东西问了这么多,难道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我们看看去?”抬眼,陈圆对郁深流说。

果然有问题吧,郁深流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后点头回答:“好。”

难得指点愚人不听

“王老板,你说你有没有良心!”女人紧紧攥着手里的竹竿,面­色­涨得通红,连脖子上都浮起了青筋。

中年男人――王老板也是十分气愤的样子,即使对方是女­性­,也没有多少柔和的感觉,他同样以愤怒的口气回敬对方:“我没有良心!?我哪里没有良心?袁小姐,我是欺骗了你感情还是怎么的?说我没良心!”这话说得损,周围一圈人都露出了奇妙的笑容。

只是,到底对一个女­性­说这种话,太没品了。陈圆微微皱眉,却没有贸然上前。他盯着地上那镜子的碎片,远远端详着。就像之前他观察的那样,那面镜子只不过是最普通的那种镜子,不过外廓是铁的而已,日照雨淋之下外廓也生了锈。然而不知道是否是天天都在擦拭又或者是另外的什么原因,镜面却显得十分­干­净,看不见一丝­阴­影。看一眼,就让人想起店面门口不染点尘的玻璃。

微微低头贴向陈圆耳侧,郁深流瞟了那王老板一眼,就看出来了,“装的。”

嗯?陈圆一时没反应过来,仔细看去,却见王老板虽然脸上是一派愤怒,眼中却并没有显出多少愤怒的情绪,反倒有种细微的戏谑的感觉。他果然在装。

“你,你!”袁小姐被王老板一句话给噎得要死,胸口不断起伏,一只手还攥着竹竿,另一只手指着王老板,指尖都在颤抖,“无耻!”

“袁小姐,你一天到晚纠缠我真的很奇怪啊,我既然没有欺骗你感情,哪儿来的深仇大恨让你非要缠着我不放?”王老板摊了摊手,装作无奈的样子,“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我们能有什么仇啊,嗯?”

王老板刚刚说完这句话,以袁小姐为首的那群人里面就冒出来一个声音:“还不是因为你那邪门镜子!”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引爆了弹药库一样,一群人立刻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从你那镜子挂上去开始我的点就莫名其妙出事了。”

“就是就是,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怪事,那个镜子太邪门了。”

“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混蛋手段,做了几十年都没出过事的老人在我店里面就犯了低级错误,没有那面镜子可能吗?”

“我们这条街上就他一家店生意好,肯定是那镜子坏的事!”

“以后绝对不能让那镜子再挂上去了!”

郁深流在一边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位王老板把那面镜子挂上去之后,他们的生意就变差了,还莫名其妙倒霉,而王老板店里恰好相反,生意蒸蒸日上。这些人一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后来不知是谁说王老板那镜子挂在那里感觉很邪门,结果发现有同样感觉的人还不少,慢慢他们就确定是这面镜子的问题了。

这些个老板们有这种想法之后,就三天两头来找王老板的麻烦,要让他把这镜子取下去,王老板则死活就是不­干­,就算一时镜子被偷了,他再找一面挂上去就了事,让人颇没脾气。而且不管别人怎么说,王老板都说挂一面镜子在店铺门口是他们老家的风俗,必须挂,和其他人没关系。华夏国保护风俗习惯,他这么说,其他人也没办法。

今天不过是袁小姐这群人实在忍无可忍了,所以直接在大白天拿着竹竿来把这镜子给捅了。

郁深流看着这一幕,虽然还是平和的表情,但站在他身边的陈圆敏锐地感觉到郁深流的心情不是很好。想也是,毕竟怎么说这位副市长也分管经济,结果在他带着陈圆到市中心地带繁华区却碰到这种稍微带着点“治下不严”­色­彩的事情,他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吧。

“够损的。”陈圆这么说了一句,声音很低,只有他自己和郁深流听见了。

很明显,陈圆说的是那个王老板。

虽然郁深流心中十分想要知道陈圆说这句话的含义,也想要知道那面镜子到底有什么玄机,但是看这样子,他也知道不是问的时候。

“郁深流,你去调解一下如何?”陈圆才低估完那王老板,突然回头对郁深流说。

他去调解?这种事情……下意识地,郁深流想要拒绝,虽然说遇到这种事情,站在政府官员的角度还是希望能调解的,但是让郁深流自己去的话,其他官员会怎么看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他们眼中这不是顺手帮个忙的问题,而是彻底没了“格”的问题。

郁深流并不介意调解一二,但他现在的憋屈状况,事情要是传出去,影响不好。只是在看见陈圆黝黑的瞳孔的时候,一愣。

“好。”他应下陈圆的要求。

虽然说郁深流这家伙在市政里憋屈了点,但对于平头百姓而言,一个副市长的名头还是足够的,在他的劝阻之下,手机店门口堵的一群人还是散了。不过很明显,看在场的人的表情都怨气十足,就是现在散了,过不了多久还是会再度闹起来的。

趁着这点时间,陈圆没有理会那店员盯着自己好奇的目光,径自随意挑选了一只手机加上卡买下,接着就走了出去,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呆着。看着过来找事儿的商人们面上温和好像已经消了气,各自回到自己的店面里,郁深流站在原地和王老板寒暄,眼神却在扫视手机店里,似乎在找自己,他才上前,走到郁深流身边,对那王老板打了个招呼,“王老板。”

“您好您好,请问这位是?”拱手道安,王老板笑容可掬,一边问郁深流。这位刚才是和郁市长一起过来的那个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等郁深流回答,陈圆先Сhā了一句:“不管我是谁,王老板,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过是陌生人而已,陈圆显得也太直接了。故而这位王老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诧异,郁深流虽然表情没有什么端倪,但也觉得奇怪。但想想那神奇的风水镜和陈圆的本事,他又有所明悟。

虽然诧异,但看郁深流也不像有异议的样子,所以王老板也不矫情,径直把这两个人引到内室。心中还暗喜,说不准从今天以后别人都会以为这位郁市长和自己有关系?这可难得了。

内室中,陈圆方才坐下,不等倒上茶水,开口就是一句:“王老板,我劝你别再挂那什么风水镜了,损­阴­德。”

这一句话让王老板怔了怔,随即他打了个哈哈:“这个,这位先生你也知道,挂镜子是我老家的习俗,不挂的话我真的觉得不对劲啊。”

“真的是习俗吗?”陈圆反问一句。

王老板想也不想,直接回答:“当然,我怎么敢在郁市长面前说谎呢!”

郁深流没有说话。他第一次见陈圆这样称得上是咄咄逼人的态度,知道这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王老板,你再这样下去,不仅不要想继续生意兴隆,过不了多久就该小心家破人亡了。”陈圆此时说话直愣愣的,毫不拐弯抹角,让人听着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王老板虽然经常被人打上门来找麻烦,但那都是有前因的,倒是这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突然对自己说这种话,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如果不是旁边还坐着一个市长的话,他指不定就要赶人了。

饶是如此,他说话的时候言语也显得刻薄了些:“这位先生,话可不能乱说,我打开门做生意,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亏心事?你这是咒我呢?”

陈圆盯着王老板,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郁深流,走吧。”

郁深流闻言,跟着陈圆走出手机店。

没头没尾的一番交谈,颇为古怪,王老板不明白,郁深流也不明白。

反正手机也买了,两人坐上车准备回去,郁深流方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看他还有没有救而已。”之前和王老板对话的时候陈圆的口气急迫而冲,这时候又是那种不急不缓的语气了,“那个什么风水镜,损人利己,太亏­阴­德了。亏损了福德,必然会得到恶报,看他那样子,恶报也不远了。”

“那个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去劝王老板?”

“问这么多,你也想学霍简拜我为师?”和平时从善如流地把什么都掰开了解释给他听不同,这一次,陈圆却来了这么一句,瞥着郁深流。

郁深流噎了一下,不由摇摇头。这段时间,凡是和这些事情相关的,陈圆基本都会说清楚,他倒是养成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陈圆的习惯。不过,陈圆到底没有回答他的义务,他却忘了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总要告诉我为什么让我去调解吧?”退而求其次,郁深流问出另一个问题。之前陈圆看自己那一眼,感觉别有深意,不然他也不会真的去做调解这样的工作。

“给你个机会让你做件好事而已。”陈圆眼睛瞟着车窗外,回答。

“我不信。”

“给你个机会让你积德,算我报答你。”陈圆的目光转回来,盯着郁深流说。

从镜面中郁深流看到陈圆的表情和眼睛。他说的是真话。

但是,调解这种事情,就算能积德,能积多少?郁深流是真的不明白。

看见郁深流脸上少有地出现了沉闷的表情,陈圆却笑了,“回去吧,我会解释给霍简听。”

他的意思是,自己可以旁听?还有,为什么要解释给小简听?该不会陈圆真的打算收霍简为徒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倦怠期,什么都不想写,躺凉席上颓废了一天。季节变化的时候,最容易心情抑郁了QAQ顺手修了下大纲

谢谢AH,泥泥,阿七酱,心,细田,郁子,Lek的地雷!抱你们……刺儿心情异样低落中

谢谢麻雀君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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