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看看木台。"贝纳气定神闲地说,"我们跃入时,台子底部整整削去了三吋。要不是站在台子上,马蹄会消失不见,每个车轮也会削掉一部分。"
车夫扯动缰绳,马车摇摇晃晃地驶离破碎的木板,来到草地上,接着缓缓通过草原。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排柳树前,外面便是道路。一名警卫跳下车冲向前去。他蹲低身子左右扫视,然后做出一个"低头"的手势。一会儿过后,一辆开放式的马车由左而右,辘辘地驶向城内。道尔盯着马车看得出神,一想到刚才从柳枝间瞥见的那对神情愉快的夫妇,早已在自己出生一百多年前去世,不由得感到惊惧。
在缰绳啪哒啪哒与马具叮叮当当声中,马匹往壕沟走去,费了不少力气,偶尔还倒退几步,终于把马车拉过壕沟走上道路。马儿转身向右,一晃眼,车子便摇摇晃晃快速地往东奔向伦敦城。在跨越壕沟的颠簸过程中明灭不定的车灯,此时已经稳定下来,在挂钩上规律地来回摆动,黄|色灯火照在马背和马车的金属对象上十分耀眼,但是在银白月光下,树木有如覆上一层白霜,道路也像铺上晶莹白灰般闪闪发亮,车灯也就相形失色了。
"只要脚步敏捷轻盈,"道尔默颂着,"便能乘着烛光到临。"
我生在黑暗的、可怕的远方……
--雪莱
刚刚入夜,牛津街拥挤的人行道上方,雄伟建筑窗内灯光闪闪。到处都能看见打扮高雅的男女手挽着手散步,或者逛商店。路边豪华出租马车上不时有人上下。四周喧闹声不断,有马车夫的叫客声,有数百车轮急速辗过石板路的喀嗒声,还有稍微悦耳一点的,有节奏的小贩叫卖声,他们刚从托腾罕中庭路的周末市集一路往西晃过来。道尔高坐在马车上,可以闻到马味、雪茄烟味、热香肠和香水味,飘散在寒冷的夜风中。
当他们右转上布罗德街时,贝纳从皮袋中掏出一把枪--是一把四筒手枪,复杂的燧石击铁和药盘盖重重叠叠,像只蜘蛛似的--然后将手肘靠在车顶上,很明显地将枪口朝上亮出来。道尔往前一看,所有的警卫也都这么做。
"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圣嘉尔斯贫民区,"贝纳解释道,"这一带有不少难缠的家伙,不过他们不会找一群武装的人麻烦。"
道尔谨慎地看着那些由大街蜿蜒而入的窄小巷弄,多半都是黑漆漆的,只偶尔在某个角落会有模糊的灯光映出一些影像。这一带在街头叫卖的人很多,他们的马车经过十来家咖啡摊、旧衣摊,还有长相可怕的卖菜老妇,一面抽着陶制烟斗,一面眯眼睨着人潮。有几个人对着马车高声喊叫,由于口音实在太重,道尔只听得懂其中的"王八蛋"、"他妈的"等字眼,不过他们的语气似乎不像威胁而像是开玩笑。
他往后看,然后碰碰贝纳的胳臂。"我不是想吓你,"他很快地说,"后面那辆马车,在马铃薯货车后面,那辆有点像西部拓荒用的篷车。自从我们上了贝斯瓦特路,它就一直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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