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现在是全民写作的时代,网络博客遍地开花,似乎人人都可以成为作家,而文学却有了式微的趋势,对此您感到担忧吗?
赵:上世纪八十年代是全民阅读的年代,现在是全民写作的年代,这是好事,不是坏事,大家都可以写作,虽然不一定是文学,但对文学创作是有好处的。***说到文学的式微,我觉得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准确地说,应该是文学回到了它真实的位置,而八十年代一篇小说红遍全国的现象,反而是不正常的。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上世纪**十年代,文学思潮流派众多,有些作家还因为自己没有被评论界归入某一流派而不满,现在作家的创作更加多元化了,一些所谓的“思潮”已成为“过去式”。说到底,文学创作最怕扎堆,类型化,就连作家个体,也要避免不断重复过去的类型化写作。
记:商业社会,很多作家主动或者被动地走向了市场,您怎么看文学与市场的关系?
赵:文学与市场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接触是不可避免的。ww比如说,作家与影视业的接触,一个作家把小说版权交给了制片方,那就让他改好了。文学与影视是有区别的,能搞影视的,不一定是好作家,一个好作家,也不一定能够把影视搞好。作家通过影视增加收入,这是一个好事,但作家不能单纯为了这个,包括单纯为市场、为名利写作,那最终会扼杀一个作家,在这方面,很多作家是清醒的。说到目前出版业的一些过度包装与炒作,我认为这是一种企业行为,也是没办法的事,锦上添花当然是好事,至于“绣花枕头”,自然也会露馅。不管怎么炒,文学本身是质朴的,严肃的。
当人类把土地当做财富,悲剧就产生了
记:您的《地母》三部曲关注的都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尤其是《无土时代》,花了您十年时间,评论家认为其重要价值在于它把土地作为了我们进行现代化反思的一个重要立足点。您为什么会对这样一种题材感兴趣?
赵:大自然有很多神秘、玄机的东西,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我看了三遍《中国通史》,两遍《世界历史》,现大凡帝王争霸战争,总与地域、疆界紧密相连。人类把大地当做财富的时候,悲剧就生了,只有当成母亲,人类才会真正热爱大地。
1985年,我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沿着黄河一路前行,那是一个几千里的壮举。在河南境内,我站在黄河大堤上,那种感觉无以表。看远处一个农民正在耕地,我突然非常感慨,这块土地,一代代人匆匆而过,谁想真正占有它都是不可能的,也是可悲的,只有土地是永恒的。那一刻,我的思路突然打开,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冒出来,我要写一部大作品,探讨人与大地的关系。
我的地母三部曲,是一脉相承的,第一部《黑蚂蚁蓝眼睛》反映文明的断裂,第二部《天地月亮地》反映文明的重建悲剧,第三部《无土时代》则是文明的追问,前后历时二十三年。
记:通过这些年的思考,您对文明有了一种什么样的新认识?
赵:说到底,文明是一种秩序,文学要反映的是个体在这种秩序面前的困惑与挣扎。说到底,人的私心、**是反不掉的。
我们现在常常在反思人类进步的真正意义。比如说,秋天的落叶,本是自然界中最绚烂、壮美的一部分,但在城市中,每逢落叶,环卫工人一定要及时清扫,街道一定要干干净净,不过,就在这种干干净净面前,我们是不是失去了什么呢?再比如说,城市中,很多草坪都引进了美国草,不管符合不符合一个城市的个性和自然特色,一律的生硬、冷漠,无法亲近,也没有了昆虫、蝴蝶、翩跹的飞鸟,死气沉沉,这种“漂亮”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现在的物质已经非常丰富了,走在巨大的超市、商场中,商品琳琅满目,但我们是否有过反思,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必需的吗?反过来想一想,其实,简单、简约可能更是我们生活的本质,也是我们生命真正的营养。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我们的**太过膨胀,我们向自然索取得太多,却常常不知道人类为此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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