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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文学 > 大药天香 > 第80章

第80章

“应该只是扭挫了筋头,忍着些疼,我等下就帮你上药。”

他起身,对她柔声这样道了一句,不动声­色­地从自己兄长的手中接过了她,顺势扶住,然后朝他点头,略微笑道:“二皇兄,这么巧,你也在?”他看了眼绣春,口气略微带了些教训,眼中却满是带了无奈般宠溺的笑,“她什么都好,就是粗心大意,走路眼睛不看地儿。方才多谢二皇兄了,愚弟十分感激。”

绣春有点迷糊了。

这个人突然对着他的兄弟,说这些莫名其妙贬损她的话,什么意思?她哪里粗心大意?什么时候走路眼睛不看地了?

萧曜的目光从他轻轻搭她腰身后的臂上收回,再看一眼面露微微茫然的这女子,明白了过来。

原来……

已经名花有主了。

想想也是,因了他旧伤的缘故,从前他与她似乎一直有所往来。他也知道她去过两趟灵州。明珠在侧,又灼灼其华,自己的这个兄弟,他怎么可能不近水楼台?

萧曜压下心中的遗憾。

自己已经迟了一步。

他看向自己的兄弟,笑道:“陈大小姐帮了我许多,不过举手之劳,自是应该。”他回头看了下,“我路过,是要接羚儿,不打扰了,这就去找他。”说罢,朝绣春点了下头,转身而去。

等他背影消失了,萧琅看向绣春,心疼地道:“还疼吧?我送你去上药。”说完,也不管田管事还立在前头像尊化石,伸手过去就要抱她。绣春一把推开他手,皱眉不满地道:“你刚才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里粗心大意,哪里走路不看地了?刚才只是不提防石头下面是空的,这才扭了下脚而已!”

萧琅苦笑了下。

自己的二皇兄,分明对她已经起了心意,她却还浑然不觉。这样的一个呆宝贝,要是再不加紧弄到手,叫他怎么放得下心?

“嗯,是我说错了话。咱们先去上药,完了我再向你赔罪。”

他望着她,目光微闪,慢慢地道。

85、第85章

绣春被放坐在一张矮榻上。

金药园因距城里稍有些路,故常备有跌打扭伤药,田管事很快便取来了药膏。

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对他造成的冲击虽然到现在还没消退,但有一点,人家可没老眼昏花。自家大小姐对这个魏王殿下,分明就是一股打骂随我的劲儿,看对方,那样的身份,竟也千依百顺,一副什么都由你的样子……

田管事的眼睛都快抽筋了。恭恭敬敬放下药膏后,立刻便很识相地自动退了出去,心里想着得赶紧去向老太爷汇报,这万一要是弄出了什么事,可就了不得了。

萧琅除去了绣春左脚的鞋袜,露出一只白生生的小脚丫子,却如婴儿般肥嘟嘟的,五个趾头圆圆,趾根处几个浅浅的窝,粉红的脚趾甲修得整整齐齐,踏在他的掌心上,带了种说不出的暗诱意味。

两人之前虽亲亲抱抱了不下十次,他常常被她弄得衣衫不整,除了男人的那个部位她没摸过外,别的地方,早被她上下其手过好几次了,但他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脚丫子。捏到这一团柔若无骨的肥嘟嘟的­肉­,魏王殿下掌心一下便痒了,丹田也随之发热,仿佛有虫子在耸,那块儿地的兽血瞬间复活,恨不得抱住了使劲揉捏个够才好。要不是随后看到她脚腕处微微有些肿了,真的差点就要控制不住了。

他呼了口气,把注意力转到了她的脚腕上,另只手伸过来,正儿八经地照正常流程探捏了数下,然后试着轻轻旋了下足关节,听见她发出几下小猪一般的哼哼声,抬头看向她,责备道:“怎的这么不小心?瞧,疼了吧?还好没大事。”

绣春恼了,一下抽回自己的脚,气道:“你还说,都怪你!为什么来这么晚?要是你早些来,不用我陪你的那个二哥说那么多话,我也就不会崴脚了!”

萧琅顿时好生郁闷……

他也想早些来,今天一睁眼,想到佳人有约,就恨不得立刻过来。只是这些天,自从出了那事后,原本就不大管日常政事的萧曜更是连人都不大出现在紫光阁里了。魏王殿下他虽然身陷情网不可自拔,甚至为了背书还磨了几天的洋工。但该有的分寸,还是能掌控好的。毕竟关乎国政民生,有些重要的事,两位监国亲王里,至少要有一人点头或摇头才能出决策。萧曜不管,只能他上。

他今早匆匆弄完几件亟待处置的大事后,立刻飞一般地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他叹了口气,捉回那只脚丫子,一边替她足腕上药,一边解释道:“我也想早些来的,只脱不开身。原是我不好,下回一定不会这样了。”

他上完药,继续用掌心替她轻轻揉搓扭到了筋的伤处化开药­性­。

屋里静默了下来。

完了,本该撒手了,他却有些舍不得放开,抬头看她一眼,见她面上已经消了方才的怒­色­,正微微歪着脑袋在打量自己,两人四目相对,她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骂了一句:“傻子!”神情间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萧琅心神荡漾,忽然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她被自己的兄长扶住,两人靠得那么近,他用那样一种目光看着她……

虽然知道事出有因,酸意还是便止不住地从心里冒出来。他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捏住了她的脚丫子。

软软的,­肉­­肉­的……

“你想­干­嘛?”

绣春发觉他有些不对,问了一声,试着从他掌里抽出脚,却没成功。

“你­干­嘛……”

她又问了一声。脚忽然一松,他已经放开了它,拿了方才脱下的袜子替她穿了回去,然后站起了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城。”

绣春一怔,见他俯身下来似要抱自己了,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臂膀,急忙道:“咱们还没商议那事呢……”

“我自有主意。”他看了她一眼,随口道了一声。

“你想­干­什么?”绣春呆了下,忽然顿悟,愈发死命地掐住他胳膊,“你不会是打算跟我爷爷说,我得罪了傅家,所以才要你保护我娶了我吧?不要啊,这样真会吓到他,他会担心的!”

萧琅皱眉,“我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吗?”

绣春瞪着他,一脸的戒备,“那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这样,难道你想来强的?”

祖父虽然对自己说,他应下这门亲事了。可是照现在样子看,这个魏王殿下已经在无意间把老头儿得罪得连毛都不剩一根了。现在除非他用强权压,否则以自己对祖父的了解,哪怕殿下下跪,估计老头儿也不会松口。

“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萧琅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走吧,我先送你回城。”

绣春直到被他送回了家,还是没明白他到底想怎么样。问他,他又不说,只一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无须你­操­心的样子,气得牙痒痒,心里又好奇得要命。

老头儿估计是在她身边安Сhā了眼线,她一回屋,还坐在那揉自己的脚腕子呢,陈振就过来了,问了几句她脚腕子的伤情,听她说无大碍后,立刻气呼呼地道:“春儿,你答应过爷爷的,不再和他私下见面!怎的不但瞒着我见了,你还让他搂搂抱抱的!”

绣春自知理亏,闷着头让他教训,一声不吭。陈振见她不作声,对那个魏王愈发不满了,怒道:“此等登徒子,实在是无耻之极!下回他再敢上门,我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休想我再对他客气!还有你,以后给我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绣春郁闷地望着炸毛的老头儿,叹了口气。

烦啊。

这样一个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男人,怎么就不得祖父的缘呢?真真是应了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之说了。

她反正是没辙了。

那个男人说他自有主意,那就让他自己去折腾好了。他要是真搞不定自家的这个老活宝,也就只能怪他没用,活该娶不到老婆了。

安静了两天后,陈振见绣春真的安心在家养伤,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日的气恼才消了些。这日过了午,忽见下人又气喘吁吁地来报,说来了贵客,以为又是魏王上门。满心想给他吃个闭门羹。只终究还是顾忌身份,也不敢真往死里得罪,便不耐烦地道:“知道了!就说我身子不好,让他等等,我准备妥了就过去迎接!”

“不是啊老太爷——不是魏王殿下,是长安侯府的李世子上门了!”

陈振吓了一跳,“谁?”

“就是长公主府的那个……”下人擦了把汗,“那个世子!”

陈振差点没跳起来。

那个李世子,出了名的混世,专做祸害人的事,年初里还因了杭州苏家少爷的事,与自家结下了梁子,后来听说被远远送去看护皇陵作惩戒,最近大半年里才消停了下来,一直没他的消息。陈振也差不多已经忘了这个人,万万也没想到,他这会儿竟找上门来了。

“他来­干­什么?”他急忙问道。

“不晓得!”下人道,觑了眼陈振,见他神­色­有些不安,忙道,“只瞧着不像是来寻事的,一副客气模样,还领了一队的人,挑了一大堆的礼过来!”

陈振听他说不像来寻事,先是松了口气,只那口气还没下去,又听到后头的半拉子话,人也迷糊了。

“他要­干­什么?”

“不知道哇!管家已经去了,老太爷您去看看啊!”

陈振急匆匆赶去前面,被看到的阵仗给惊住了。

那个李世子,瞧着比从前虽瘦了点,却一身新衣新帽,­精­神抖擞,看见自己过来,竟然面露笑容,颇有他舅舅魏王的风范,没等自己下跪迎接,竟一个箭步已经上来,一把托住了他,口中连连道:“怎的如此客气?老太爷快快请起,折煞我也!”

陈振心里一阵阵发虚,瞥了眼他身后停下了一溜儿用描金红漆箱装的礼,里头也不知道是啥,勉强笑道:“不知世子过来,所为何事?”

李长缨唰地收了手中的扇,笑呵呵道:“进去说,进去说。”

陈振定了定心神,急忙带了他入内,让他坐,自己站,李长缨道:“怎好叫老太爷站?快坐,快坐。”

陈振仍旧站着,勉强笑问道:“世子可有话要吩咐?”

李长缨笑容满面道:“也没什么。今日过来,是上门求亲。”指指外头院里停下的那一溜儿箱子,“里头装了绸缎皮求古玩字画,没什么,初次上门,略表心意而已,等正式成亲,彩礼另计。”

陈振一下懵了,半晌,才颤巍巍道:“这什么意思?”

李长缨诚恳地道:“老太爷,实不相瞒,本世子在守护皇陵的这大半年时间,无日无夜,不在面壁思过,痛悔当初的举动,简直是禽兽不如!如今我已经痛改前非,所以提早被放了出来。我家人逼我的婚事一向逼得紧,我如今也想收了心,安安心心过日子。想来想去,觉得与贵府的大小姐十分有缘,便想娶她为妻。我是个急­性­子的人,想到了,恨不得立马就成真,所以先过来拜见下老太爷。等我回去了,把事跟我爹娘说一说,完了,过两天挑个黄道吉日,再派媒妁上门正式议亲,老太爷意下如何?”

陈振如遭雷劈,半晌,反应了过来,慌忙摆手:“此事万万使不得!我陈家这等门户,怎配李世子的身份?我孙女儿也当不起李世子这样的人材,万万不可啊——”

李长缨听他拒绝,蓦地收了笑,沉下脸道:“你瞧我不上眼?”

陈振哪敢说,忙否认:“世子不要误会……”

“那就这样说定了!”李长缨从椅上腾地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就在家安心等消息。你放心,你家孙女儿入了我侯府的门,往后富贵不可限量,你们金药堂,也等着­鸡­犬升天就是了。”

李长缨撇下这句不伦不类的话,拔腿便走人。

陈振不敢再忤逆他,生怕这浑人翻脸。等他扬长而去后,回来盯着满院子的礼,心情无比沉重。

“老太爷,怎么办?”

家人小心问道。

陈振摆了摆手,慢慢往里而去。

86、第86章

86、第86章

李长缨出了陈家的门,打发了随从,自己一溜烟地便往铜驼街的街尾去,入了路边一间茶舍,径直登上二楼雅座,看见一个人正临窗而坐,急吼吼地凑了过去道:“舅舅,我都照你的吩咐做了,对那老头儿客客气气,没半点不敬。您瞧……”说完眼巴巴望着他。

这坐窗边的人,正是萧琅。见这外甥儿这么快就来覆命了,示意他坐自己对面,问了详情。

李长缨学着把经过说了一遍,萧琅听他说到“­鸡­犬升天”,嘴角抽了下,打断了他:“老太爷怎么说?”

“他见了我,就像遭了雷劈,啥也说不出来!”李长缨觑了他一眼,陪笑道,”舅舅,你叫我做的事,我做了,那我的事……”

萧琅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口,李长缨立刻指天发誓:“舅舅,这次我真的是记打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强人所难胡作非为了!一年也都过去大半拉,就剩那么几个月了,眼见就要过年,你难道真的忍心让我一人在那地方熬?求求你发句话,让我回来吧!”

原来这李长缨,自年初出了那事,躲不过众言官的弹劾,被打发去皇陵守墓。原本还以为,这只是让自己去躲避风头,过个十天半月便回来,起先还没在意,没想到竟成了真。大长公主屡次代他去与两个舅舅说话,想让他悄悄回来,不想一个说不知,另个不点头,一直便就这样拖了下来。

在那儿虽算不上过苦巴日子,毕竟他身份还在,也不会真叫他吃不饱饭盖不暖被。只那种陵寝之处,放眼除了青山,就是满目的荒凉,下头躺着的比地上竖着的人还多,被派去长期守陵的,又多是老军之流。李世子苦熬了大半年,终于知道自己前次真的是捋了虎须触了逆鳞,渐渐也生出了些悔意,每回大长公主来瞧他,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恰上回,就是半个月前,他娘又来瞧他时,发狠说,这次回去无论如何要让太皇太后开口,不信他那两个铁石心肠的舅舅还抵得住。他便盼啊盼啊,正盼得头顶长草之时,忽然被人提了回来,提他的人竟就是那个魏王舅舅。他倒是啥也没说,只让他去金药堂求亲,外加一条:不准吓唬到人家,要客客气气的,连登门礼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长缨一头雾水,起先有点不乐意,吱吱呜呜应不出来,等听说不会真的逼他娶,这才喜笑颜开,知道这个舅舅这回是要用到自己了,这样的机会,说千载难逢也不为过。当下­精­神抖擞,换了身衣服,带了人便直奔铜驼街去。现在胜利完成任务,自然巴巴地盼着他能松口,好早些叫他回京。

萧琅瞥了眼外甥,“你先回去,过两天等消息……”见他哭丧下脸,“不乐意?”

“没,乐意着呢!”李长缨忙道,“都听舅舅你的。”

萧琅点了下头,“这次提早放你回来,倘你再弄出为非作歹的事……”他停了下来。

李长缨大喜,立刻没口子地赌咒了起来,“舅舅你放心!我要是再犯,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萧琅摇头,打发了他走后,出神片刻,自己也起身离去。

却说陈振,叫人把李长缨送来的那些东西给抬进去先小心保管后,心事重重地去往里头,独自发愣时,绣春闻讯而来。

她的脚腕扭伤并不严重,歇两天,便能走路了。今天先前一直在后头药厂里,那李长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走了一会儿,她才得知消息。问是什么事,传话的人说不知道,因后来他与老太爷入了屋里说话,外头就葛管家候着,出来后,老太爷也没对人提。

绣春心知蹊跷,便找了过来。

“爷爷,那个李世子过来什么事?我听人说,还抬了好多东西来?”

陈振不欲让她知道了烦心。见她来了,强作笑颜道:“没啥事,就是过来赔罪,说他晓得自个儿从前错了……”

绣春狐疑地盯了他一眼,自然不信。再追问,见祖父就是不说,便停了下来,心想等下去问葛大友就是。

“春儿!”

她转身出屋时,听见祖父在身后叫。回头应了一声,见他望着自己,踌躇了下,问道:“那个魏王殿下……有没有说下回什么时候来?”

绣春摇头,“爷爷你问这个­干­吗?”

“没什么,去吧,去吧——”

陈振挥了挥手。

绣春转身,去找了葛大友。

李长缨来提亲,就只他和陈振二人知道。陈振叮嘱过他,叫不要跟绣春说。只现在被她这样缠住了问,哪里抵得住,很快便说了出来。

绣春闻言,起初大是惊骇。

这个李长缨,这时候怎么忽然跳出来要向自己求亲?这也太荒谬了。愣了片刻,想起前日在金药园时萧琅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忽然明白了过来。想是他真的被自家的老爷子给逼急了,才会让这样一个素日里以宽和出名的人,居然也玩起了兵法里的虚晃一枪围魏救赵。且这下还反过来了,看把自己的祖父给逼成了啥样!

怪不得自己先前问他,他就是不肯说。简直太黑了。

“大小姐,怎么办?”葛大友见她眉头皱了起来,自己也是有些担心,“要不我赶紧去告知魏王殿下?”

萧琅来求亲的事,他也已经知道了的。

绣春的眉舒展了开来,摇头道:“别。这事你别管了。”

陈振当晚是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开始,便暗暗地一直盼着魏王上门,可惜就是等不到人。看见李长缨撂下的那些箱子,心里便一阵阵地发堵,有心想派人去通知他,想起自己之前摆的架子,一时又抹不下脸。再等了一天,离那李长缨的几天期限越来越近了,却始终没见魏王露脸,自家孙女也一直在药厂里忙活,还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愈发焦急,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到了第三天,终于沉不住气了,一咬牙,拉下了老脸,把葛大友叫了来,正准备让他去魏王府送个信儿,忽然下人来报,“老太爷,魏王来了——”

“魏王”这俩字,此刻落在他耳里,前所未有地顺耳。陈振哎呀了一声,大喜过望,勉强定了下心神后,飞快地便去前头迎。见那个魏王殿下也是照旧,一身常服地立在那里,面上带了微笑,急忙客客气气地将他迎了进来。寒暄过后,萧琅如常那样,叫了声陈老太爷,恭敬地道:“早就想再过来问候老太爷的,只是前几日朝中事务繁忙,一直无暇j□j,好容易今日才得了空,立刻便过来了。记得前次老太爷曾允诺,说若是十日内背出黄帝内经,便应允我的求亲。不知此话还作数否?”

陈振忙道:“自然作数!”停了下,望着萧琅,讪讪道,“前回……我不过是想考验下你对我家孙女的心意……还望殿下莫怪。”

萧琅起身到他面前,行礼道谢道:“那都是应该的,我如何敢怪?您此刻愿意成全,于我就是大喜,我感激还来不及。”

陈振欣慰地点了下头,随即又皱了眉,摇头道:“殿下,幸好你今日来了!你还不知道吧,前日出了件事……”

他把李长缨过来求亲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气恼地道,“那李世子虽也出身高贵,平日做的事却不大厚道!我陈振再不堪,也决不愿让我孙女儿落到这等人的手上!如今我应允了你这门亲,我孙女儿就是你的人了,那李世子这两日估计就又要上门了……”

萧琅立刻道:“竟有这样的事!他先前一直被拘在皇陵那边。听闻他改过了不少,这才让他回的。怎的一回来,竟又做出这样的事!”他望着陈振,“您放心!我回去后立刻就处置。”

陈振等的就是这话。这两天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坠地了。接着与萧琅粗粗议了几句随后的婚姻之礼。

既然已经应了这亲事,此时再看这个魏王,便觉得比先前顺眼了不少。且老实说,因了两家门第悬殊,虽然知道他是要娶自己孙女为妻的,却总有些担心在礼仪上会遭些轻慢。若这样的话,孙女往后即便冠了王妃头衔,恐怕也要遭人背后长短议论。现在听他说回去后就立刻报礼部安排,一切都照亲王大婚该有的礼仪和步骤来,心中也开始有些满意了。再想起李长缨还留下的那些东西,恨不得立刻扫出去才好,催促道:“既这样,那就说定了。李世子的那些东西都还在,我没动过半分,烦请殿下尽快送回去还给他。”

萧琅应了。见他催促,自己正也是急着回去立刻安排这人生大事,免得再出什么波折,再说两句,便起身了。

这求亲之事,自己三次登门,一波三折,最后总算告捷。虽然最后的手段有点不光彩……但等娶了陈家的孙女后,一定尽量弥补,或者有合适的机会,向祖父认个罪,老人家想来也不会真的怎么样。

至此,这一对岳祖父和孙女婿,终于就绣春的终身大事达成了一致意见。陈振叫人把李长缨那日送来的东西都装了车,目送魏王一行离去后,这才终于觉得浑身舒坦,长长地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投雷手榴和火箭炮。

87、第87章

87、第87章

本朝开国以来,皇族近支宗亲里的亲王、郡王纳妃,人选大多是由皇帝来决定的。初期,出于屏障藩室的考虑,联姻对象多出自功勋重臣之家,后来的皇帝,渐渐感觉到来自于外戚的压力,这习惯才被打破,但王妃人选,大多也仍出自散官门第。所以可想而知,当众人得知魏王忽然要大婚,王妃却出自布衣之家时,震动会有多大。

一切都挺突然的,就是魏王殿下那天在议政大臣们面前突然口吐“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这等没头没脑话过去后没多久,这日在紫光阁议完了事,大家正准备走人时,魏王忽然叫住了礼部尚书金鸿鸣,道:“本王意欲立妃。命钦天监择良辰,长史道明年正月整月大吉,故大婚之期定于二十日。此前的纳彩,择年底十二月初六,大征则初八。此事照惯例交付你部,即日起便可开始备办。”

他忽然这么来一下,大臣们一时懵了,等反应了过来,惊讶万分。

座上的这位魏王,到了这把年纪仍然剩着,莫说王妃,听闻身边连个侍妾也无,清心寡欲到这等地步,非妖则异。从前被人暗地里也没少议论过。特殊癖好、体有暗疾,等等等等,说法不一而足。到了现在,人人也习惯了,不想他竟忽然说要娶亲了,且动作还这么快,顿时便如滴水入油锅,一下炸开了。

先帝去年驾崩。为天子守孝,民间禁嫁娶三月,皇子三年,而宗亲一年。如今已经过了一年之期,他要立妃,自然没问题,问题是……

这太突然了,大家都还没心理准备。

金尚书看向魏王,难掩一脸的惊诧:“殿……殿下是说要大婚了?”

魏王微微笑道:“正是。”

“敢问王妃出自哪家?”

“金药堂陈家。”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呆了。

金药堂陈家,他们自然都知道。陈绣春之名,这里头的大臣们,十个里,有j□j个也是听说过的,像欧阳善他们,还亲眼见过那女子。既然是陈家,想来就是那个陈绣春了。只是没想到的是,剩了这么久的魏王殿下要立王妃,对象竟会是陈家的那个女子!

陈家自然是良民,子弟也可以科举入仕,只是与王府成姻亲……这确实出人意料之外。

魏王霍然起座,道:“此事本王已奏请过太皇太后。日期稍有些紧,只涉及各项礼仪等事,不得出任何差池。具体各细处,汝等与我府上典仪官相协便是。”说罢撇下一众讶然之人,飘然而去。

这事很快便成为年底前整个上京最轰动的消息了。

宗室百官各家命­妇­的反应,起先自然是惊诧。很快,也不知哪里传出的暗中小道消息,风闻魏王为了求这门亲,竟三次登门,被百般刁难之后,这才得了对方的首肯——据不可靠消息,刁难手段之一便是要他通背黄帝内经。一直参与紫光阁议政的诸臣这才对那日他忽然冒出的那句“法则天地,象似日月”有了合理猜测,两相对照之下,惊诧顿时变成了骇异——不提陈家凭何竟会如此自视过高,但就魏王这反常举动,可见那陈家的女子是如何得他欢心了,竟不惜如此自降身份甘愿受屈。既然不违反礼制,又是魏王心头喜好,且太皇太后也应允了,剩下的人,还会不知好歹地去给这个现如今名副其实的摄政王添堵?唯纷纷凑趣争相贺喜而已。

与上层人物喜欢把事儿放在暗地里时不时咬个耳朵不同,民间可就没这么矜持了。百姓们都知道如今这朝廷,几乎就是魏王说了算,差不多就半个皇帝了。这种大人物的婚事,本来和平头百姓没啥大关系,最多也就仰望而已。可这一回,王妃竟然出自民间,顿时人人热血沸腾。没两天,上京的街头巷尾里,人人便都在热议。再过些天,坊间关于陈家孙女的各种传说也是不胫而走。据说这位陈家女,不仅貌若天仙、妙手天成,有医骨疗­肉­起死回生之能,大义处,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西北战事之时,曾携金药堂义药两度奔赴灵州,扑灭瘟疫,治病救人,据说更曾施妙手救了身负重伤的魏王­性­命,二人这才结缘。魏王为报救命之恩,遂迎娶陈家女为王妃。

这个比戏文还跌宕­精­彩的的魏王报恩说,极大满足了世人对于才子佳人的种种臆想,且这佳人又是民间女子,更接地气,一出炉就口口相传,势不可挡,短短几天,绣春俨然已成京中无数蓬门小户里待字闺中的小家碧玉们的­精­神偶像。铜驼街的陈家宅邸大门,从前一直大开着,好方便各­色­办事之人进出,现在扛不住了,被迫关闭——每天从早到晚,都有连续不断一拨拨的人慕名而来,就是想要瞧一瞧那位即将要成魏王妃的陈家孙女的真容。陈家大门关了,边上药堂还开着,好事之人便纷纷去往药堂,有病没病的买点药,然后打听j□j消息,更不乏借机讨好之流,人多的时候,简直就像闹市。药堂前头之人,早得了管家严令,一律用笑脸相迎,只不该说的,一句不说。如此大半个月过去,这场围观潮才终于渐渐退去了些。

按照本朝惯例,皇帝及亲王大婚,皇后和王妃的妆奁,无须女家备办,全部由皇家内库拨银备置,择日送往女家,在大婚前日再由女家送往皇宫或王府。依古礼,婚姻要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六步,亲王纳妃,因身份特殊,照宫中惯例,稍有不同,将纳采问名并为纳彩,纳吉纳征并为大征,随后便是告期和发册奉迎之礼。

礼部和鸿胪寺得知魏王大婚筹备的消息时,已是十一月初,离定下的纳彩大征不过一个半月之遥而已。魏王明言,内库经费有常,宜体念民艰,爱惜物力,朝廷当躬行节俭,以自己为天下先,禁止靡丽浮费,但毕竟是亲王大婚,华贵隆重典雅是基本要求,礼仪之繁缛、规模之宏大,备办礼品之丰厚,都与一般嫁娶完全不同。时间紧迫,赞事大臣自然不敢怠慢,得命后的次日,礼部与鸿胪寺便忙碌了开来,备办这场轰动整个京城的亲王瞩目大婚。

对于陈家来说,年底各地药房入京前来报账,本就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现在有了这事,每日里光应对上门来贺喜的客流,便已应接不暇,陈振­干­脆将报账推迟,一心筹备绣春的婚事。虽则大头妆奁无需自家备办,但这么个宝贝孙女要出嫁了,又岂肯让她白身而去?冠帽衣物、珠宝首饰、被褥毡帐、家具摆设,该有的,陈家自也加紧备置,一时全家上下,人人忙得人仰马翻,一转眼,便到了十二月初六的纳彩日。

这纳彩,也就相当于相亲议婚的程序,标志着大婚序曲的开始。历来天子、皇子或亲王大婚,只派使者上女家门,本人无需亲赴女家出席。

这日正下起了上京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天气严寒,却挡不住纳彩之礼的施行。一早,遣官祭告宗庙之后,王府赞礼正副使在内官监、侍卫、护军的陪同下,仪仗彩舆,从王府出发,冒着小雪,直奔铜驼街的陈家。按照规制,纳彩之礼有鹅雁一对、文马一双、锦缎百匹。虽则天公不作美,但一路仍引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路人旁观。陈家也早做了准备,门户一新,张灯结彩,陈振领了家人于大门外迎接,繁琐之礼掠过不表,恭送走王府正副使后,到了晚上,陈家更是热闹,大堂里灯火通明,暖和如春,正举办盛大的纳彩宴。

这纳彩宴,并不是陈家款待来使客人,而是魏王府特意在女家办的一场宴席,宴请王妃的家人。魏王这等做派,处处显示他对未来王妃的重视爱护之意,那些收到请帖的,谁不上赶着去凑下热闹?当晚,整条铜驼街侍卫林立,即便外头在下雪,也阻挡不了贵客上门的脚步。陈家处处可见公侯世爵、大臣侍卫,各相应品级的命­妇­,也齐集陈家内堂出席宴会,由礼部派官员引礼,钦天监派官员报时。

前头正热闹,却没绣春什么事。这会儿她正在自己院中的一间大厢房里,边上炉子烧得暖暖,正和两个丫头一道,在翻看新送过来让她过目的妆奁。箱子都已经打开了盖,放了满地。这些都是四季衣物,是陈振在城里最负盛名的隆兴绸缎庄里订的。张家太太这会儿冒着风雪连夜亲自送过来,殷勤地邀她去看。绣春看过去,见里头衣物缤纷绚丽,颜­色­有大红、石青、桃红、宝蓝,秋冬有貂皮、天马皮、狐肷皮、银鼠皮,夏衫有棉袷单纱绫罗绸缎,一时看得眼花缭乱。

绣春如今身份不同一般,张家太太自然用尽全力奉承。听见陈家丫头们一直在啧啧羡叹个不停,心中得意,愈发卖弄起来,拿起一件貂皮衣,捧到绣春面前道:“貂皮以脊为贵,本­色­有银针者尤佳,普通皆略染紫­色­,不过有深浅之分,这貂皮衣,就是以脊皮缝缀而成,您瞧这银针­色­,上上之货。”又拿了件镶狐皮的雪衣,“狐与猞猁,皆以腋毛为上,后腿次之,膝再次之,就是俗称的青白颏,脊则最下,只能镶斗篷用了。这狐皮氅,就是用腋皮制的,您瞧这毛­色­,不但里带银针,又有旋转花纹间之,您往后穿出去,我敢说,就算宫里的娘娘太后,她也未必有这么拿得出手的货……”

张太太正说得起劲,巧儿进来了,鼻子被冻得发红,眼睛却闪闪发亮,抖了抖身上积着的雪片,朝绣春挤了下眼睛。

绣春过去,巧儿递过来一封信,嘻嘻一笑,转身便哧溜跑了。

绣春一看,就知道是萧琅递来的,回头看了眼张太太,收了信,回去笑道:“多谢太太,这些东西都好,我记收了。外头天寒,又下雪,便不久留了。您去吃口热茶,我再派车送您回家。”

张太太忙道:“大小姐客气了,都是我的本分,哪里敢劳烦您。我自家坐了车来的。”

绣春再说几句,等张太太随了丫头走了,快步去了自己的卧房,点灯关上门,拆开了信。飞快看完,先是惊讶,到窗边推开窗,看了眼外头的风雪,顿了下脚,立刻便罩了件御雪的斗篷,戴上帽子后,出去左右看了下,见无人,偷偷往后罩房的西北角去。

白日里的小雪,现在已经转成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迎面一阵风来,冰凉雪片被卷着刮到了她脸上,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想到那家伙这时刻居然还­干­出这种事,脚步愈发急了,径直到了那扇小门后,打开锁,探出头去,果然见墙跟处立了个人,也不知道多久了,大氅的肩上已经厚厚一层雪,头上虽戴了顶雪笠,眉上却也已经沾了层雪绒,乍一看,便似个雪人。

那雪人看见了她,朝她笑了起来,叫了声“绣春”。正是魏王萧琅。

绣春一把拉了他进来,压低声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她的语气里带了浓浓的责备,萧琅却浑然不觉,仿佛已经许久没见她了一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他确实已经许久没见到她了。确切地说,自从上月初,他使计逼迫陈老太爷盼他上门应下婚事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一直都再没机会见到她。虽知道这也是应该的,不到大婚日,自己是不好再与她相见。只那种想念,却实在无法自控。期间忍不住,叫人悄悄给她递了两次信,却一直没回音,宛如石沉大海,也不知道她到底收到没。又想起自己先前的使诈手段。陈老太爷关心则乱,说不定至今还没回过味儿,但估计她已经猜到了,莫非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心情难免便忐忑不安,更急着想向她解释。终于等到了这日行纳彩之礼,知道前头陈家人必定忙得人仰马翻,说不定就是个见她的好机会,无论如何也要再试上一试。

今日旁人在为他的纳妃之礼忙碌着,他这个当事人,虽不用Сhā手,但紫光阁里的朝堂之事,却半点也没因为他快当新郎官而减少半分,反而因了年底,愈发事多。他一直忙到掌灯时分,这才与欧阳善几个人分开,连饭也来不及吃,匆匆忙忙便赶了过来,叫人再次递信给巧儿,言明身份,让她务必转到大小姐手上,然后自己便转到了上回她约过的那地方等着。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心正开始下沉,恨不得爬墙而入时,忽然见她露面,简直便生出了恍然隔世之感,被她拉进去后,只顾看她了,她说什么,全都没留意。

绣春关上门,握他手,觉到有些凉。想到他的膝处,心里便愈发恼了,忍不住又责备道:“你怎么回事!这正是风口,这样的天气竟也出来在这等!”

萧琅凝视着她,低声道:“绣春,我想你。等不到明年大婚再见你,忍不住就来了。”

绣春咬了下­唇­,想了下,道:“跟我来!”

这会儿,前头的筵席还没散,陈家几乎所有下人都各自忙着,从后罩房一路到了她自己的院,也没遇到什么人,领了他推门而入,随即关了门,上闩。

萧琅随她穿过这植了半院梅树的院,一进去,迎面便觉一股细细甜香扑袭而来,融暖如春,与外头的风雪俨然便如两个世界。

屋里银烛明亮,照出裱得雪白的墙壁,过了外间,透过一排静静垂下的联珠帐,隐约可见里头内室的陈设。一方床榻,悬顶绡纱帐,帐子被两边珊瑚钩束起,榻上枕衾铺设­精­美,边上是一方桌案,上头堆放了些书册账本笔墨纸砚之物,再过去,是一张梳妆台,中间竖了面镜,置几个梳妆匣。墙角的一张花梨窄几上,摆个白瓷花瓶,里头斜斜Сhā了枝新剪来的腊梅,花枝上,梅花正幽幽吐香。

这……分明是女儿家卧房的样子。

萧琅忽然后背一阵发热,心口更是滚烫,见她掀开珠帘入内,径自脱去罩在外的那件雪氅,露出里头的一身芽绿­色­裙衫,心怦怦地跳,一时竟不敢挪半寸脚步。

“进来吧。”她回头,朝他叫了声,他终于跟了进去。看着她到了自己跟前站定,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替他取下帽,再解开大氅,抖掉上头的雪,然后挂到边上的一个衣架上,最后拿了块帕子,替他擦脸上遇热即化的雪水,继续埋怨道:“殿下,你太胡闹了!万一又冻到膝盖怎么办?我真的生气了!”

萧琅被她责备得一阵神魂荡漾。

她说什么,她生气了?

她一生气,他就能入她的香闺了……

他再也难以遏止想与她亲近的冲动,猛地伸手过去,将她一把揽住,紧紧便抱在了怀里。

他低头,深深闻了口他喜欢的那种来自于她的发香和体香,跟着便熟稔地寻到了她的­唇­,正要狠狠亲下去,以一解这一个多月来的相思之苦,忽然听到哪里传出一阵怪异的轻微咕噜声,一顿,她也觉察到了,立刻推开他,摸了下他的肚子,诧异地道:“你没吃晚饭?”

萧琅道:“我不饿!”

他现在就想亲她抱她,让他亲个够抱个够,饭也可以不用吃。

他再次伸手要抱她,却被她再次推开,面带微微愠­色­,盯着他看了半晌。

这下他终于觉得不对了,忍住自己的念头,小声问道:“怎么了?”

这个人……冒着风雪发了痴地跑到后巷里挨冻,这便不用说了,都这辰点了,竟然连晚饭都没吃,他到底是想闹哪样?

“殿下,你给我老实待着,别一来就满脑子的歪念!”

她不客气地拍开他再次朝自己伸来的爪,推着按他坐到了一张椅上,自己便往外头去。他望着她哗啦一声掀开珠帘,身影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回来了,手上提了个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端出里头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看过去,见是一碟银芽炒牛­肉­片,一碟冬笋玉兰,一碗熬得浓浓的火腿­鸡­汤,外加一大碗的香稻饭。

“前头在大宴,厨房里就这些。委屈你了,别嫌弃!”

她把一双用滚水烫过,还带了余温的乌木筷塞到他手里,皱眉说了一句,随即坐到了他对面。

饭菜香味阵阵扑鼻,魏王殿下这下真觉得饿了。顾不得多说,低头便大口吃了起来。

“慢点!别噎住了!”

她体贴地拿起汤匙,舀了勺火腿­鸡­汤,送到了他的嘴边。

饭菜被他扫光了,他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抬头,见她正趴在桌边在看自己,一双眼睛弯弯带了笑意。

“吃饱啦?”她问了一声。

“饱了。”

他摸了摸肚子。

这大概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了。

她倒了杯茶给他,自己起身收拾碗筷装回食盒拿到外屋,回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在翻自己这些天的一叠练习画稿。当时画完了就叠在桌上,也没收起来。急忙上前一把夺了过来,“谁叫你乱翻我的东西了!”

萧琅扬了下眉。

以前他教她画画,基本就是靠威胁加逼迫。回京后,也就丢下了,没想到现在,自己没逼迫她了,她反倒拣了起来。刚翻了下,再看她练习画的这副墨竹,虽还未完成,但竹竿钢劲,画上虽无风,却似觉竹叶正随风摇荡,颇有几分清丽之态,除了几处笔法还嫌稚弱之外,可称佳作了。

绣春是个好强之人,先前被他逼着学画,起先不乐意,后来渐渐有些上手,画出来的东西却一直被他嫌弃。知道他和自己不同。自己是看他画得好,也要踩几脚。他说的,应都是他自己的真实看法。心中便有些不服。回京后,虽然一直很忙,暗地里却也拜了同街一家书画铺的一个画师为师,每日晚间睡前,会抽空认真练习画作,想的就是到时候拿自己的成果闪瞎他的眼。不想这会儿一时不慎,竟被他提早偷看了去,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抢了回来。

萧琅笑了,从她手中拿回那叠画稿,取了那张没完成的墨竹图平铺在桌面,磨墨匀笔之后,示意她过来。

绣春有些不情愿地靠了过去,他牵她的手,让她坐了下去,然后让她拿笔,自己靠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带着教她修改笔弱之处,改完之后,放开她手,让她自己继续画完。

绣春仰头,睨了他一眼,“我不画!反正怎么画,你都看不上眼。你帮我画完这幅画!”说完起身,按他坐自己的位子。

萧琅呵呵一笑,也不客气了,拿过她的笔,接续她的画。

窗外瑞雪飘飘,屋里桌案烛台上的银烛默默放光,墙角腊梅阵阵吐幽,静悄悄的,仿佛只有他笔端流畅滑过画纸时发出的轻微丝丝声。

“你看,这地方要改皴为染,才更具姿态……”

他开口,耐心教她,忽然,觉到后背贴上了一具绵软的身子,一双手也从后揽住了他的腰身。一手始终抱着他不动,另一手,却慢慢往上爬,最后习惯­性­地Сhā入了他的衣襟。

微凉的指尖碰触到他滚烫的肌肤,他整个人僵住,提着笔的那只手便一抖,“啪”一下,一滴墨汁滴溅到了画纸之上。

耳畔传来一声促狭般的轻笑,他听见她咕哝着道:“你弄坏了我的画,要你赔!不许你停下,继续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我对不起娶妻心切的殿下。按前文,绣春这会儿父亲亡故才一年多,还不能嫁人。估计大家等不了让她守孝三年,魏王殿下也等不了,所以为了补救,前头在杭州云水村时,我会相应略作修改,不影响后文。这里先告知下大家。

还有明天,也是晚上更新。一更。

谢谢大家。

88、第88章

88、第88章

萧琅先前传给绣春的那两次信,她自然都收到了。只是想着他第三回上门求亲时那一肚子的坏,居然打发了李长缨来,把老祖父给愁成那样,又有些心疼爷爷,索­性­就置之不理,算是对他的小小惩戒。没想到到了今天,外头下这么大的雪,他竟然傻子一样地跑去那扇角门外等自己,哪里还端得住架子,立刻便过去将他招进了自己的闺房。喂饱了他后,他教她画画时,她就站在他身侧,他说什么也没怎么留意,目光只被他那张好看极了的侧脸给吸引住。见他视线落在桌案的画上,神情认真,完全就是正派英俊的好老师模样,心底里的那种邪恶念头便一下又被勾了出来,忍不住就贴靠了过去,手也开始摸摸抱抱了。

殿下觉到自己后背被两团盈盈绵软压着,那只稍带了些凉意的柔荑也在他衣襟里如蛇般缓慢游走,摸着他的身体,很快,就被他灼热的体温给烘成了相同的温度。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从与她相贴的每一处肌肤,迅速游走到全身。他的视线开始模糊,那只握笔的手,也完全不听使唤了。

他想放下笔,她却不依,在他耳边吹着气,小声催促道:“快接着画!我要把这幅咱俩合的画裱起来挂墙上,天天睁眼就看见,你满意不?”

他咬着牙,尽量忽略她那只开始渐渐往下,摸到了他腹肌处的小手,继续照她的指挥画。

她靠他越来越紧,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他的身上,那只小手也渐渐爬到了他的腹部,灵巧地挤探入了裤腰里,在他平坦紧匝的腹肌上流连了片刻。

他已经紧绷得不行了,屏住呼吸,心里暗暗期待她继续往下,往下……,那个可爱的人儿,她也没辜负他那种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暗暗念想,小手一直往下,往下……指尖就要碰触到他那已然胀得发疼的滚烫男儿根,他也几乎就要发出一声吟呻时,她竟忽然哧溜一下,缩回了手,从他衣襟里拿了出来。

“殿下,你画错了!”

那只刚刚还贴着他身体肌肤肆意游走的小手,现在正从后伸过来,指着他刚落错了笔的一处画面瑕疵。他又听到她在自己耳边这样说了一声。

啪!

萧琅重重扣下手中画笔,力道过大,以致于带翻了手边的一架竹雕牡丹水丞,里头贮着的水一下泼到了画纸张上,墨迹顿时滟染开来,化成一片狼藉。

她吓了一跳,一下从他肩背上起身,离开了他站直,撅着嘴责备道:“你­干­什么?吓死我了!”瞥了眼桌上的画,哎呀了声,“都怪你!瞧你­干­的好事!”

萧琅猛地起身,哗啦一声推开身下座椅,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拎小­鸡­般地给提抱到了一边的那张床榻上,仰面放了下来,她一下便倒在了松软的绯红衾褥上,半个身子也陷了下去。

“你存心想弄死我,是不是?”

他趴了下来,双臂撑在她脑袋两侧,压下脸望着她,双眼微微冒着火光,压低声,恶狠狠地道了一句。

绣春被他这样禁锢住,才觉得自己仿佛又和他玩过火了。可是……呜呜,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谁叫他刚才看起来这么秀­色­可餐,又正儿八经的,叫她一见,就忍不住想捉弄呢!

她瞟了眼他还不整的衣襟,撑着手臂要坐起来,拧道:“谁叫你那么坏,居然敢派你侄儿来!你把我爷爷吓得几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殿下今晚上空着肚子冒风雪过来,原本是想就这事向她解释赔罪求谅解的,可是现在……

他绷着脸,一语不发,伸手将她轻易地再次推倒在床榻上后,沉重的身躯便跟着压了下去,开始重重地亲咬她的­唇­。

她的香闺,她的床榻。原来每个他想她想得睡不着觉的夜晚,她就躺在这里……

他被这个念头刺得全身皮肤之下愈发仿佛有针尖在刺。

男人的身体紧紧压着身下的人,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于女孩儿身子的每一处柔软和起伏。

她起先还在稍稍挣扎,躲避他的亲吻,推他,很快就变得柔顺了,闭着眼睛,像只小猫般地缩在他怀里,任凭他带了几分急切般地侵犯自己。

不知何时,她的衣襟也散了,露出了里头的丁香抹胸,抹胸被推开,立刻现出平日里隐藏其下的一双凝脂团|­乳­,两点嫣红受了冷,倏地颤巍巍翘立,浑然一种任君把玩的可怜姿态。

绣春睁开眼,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失守的那里,脸庞泛红,呼吸粗浊,顿觉羞涩,轻呼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遮掩,那个男人没有强行拿开她的手,只顺势再次压了下来,继续亲她的手。

被他滚烫双­唇­碰触过的肌肤迅速起了一阵战栗,她觉得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要被他弄没了。

挡着他的那双手很快被挪开了。他用一种稍带了些压抑爆发般的力道蹭吻着她那里,然后伸手去捏她,又含住了吸吮她,效仿她先前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甚至变本加厉地还给她。

绣春被弄得全身酥麻,身子里仿佛又有虫子在咬,难受得紧。半睁半闭着眼,哼了几声。

那只手再捏几下香|­乳­儿,便继续探入她衣衫,到了她光滑的腰肢处,反复摩挲,然后扯开了亵裤腰上阻拦下路的那个蝴蝶绳扣儿,摸了进去,停在她温暖的腹脐处继续摩挲,就要再往下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女孩儿们说笑声。

那是绣春的几个丫头回来了。

绣春终于清醒了过来,慌忙紧紧闭住两腿,弓起身子,阻拦了他的手。

“不要……”她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惊慌地摇头,“丫头们回来了!”

身下的女孩儿,美眸里春水汪汪的,两颊粉红粉红,这样被他压在身下抱住了他说不要,魏王殿下那种恨不得立刻要了她的念头愈发强烈,强烈地几乎要着火了。

他停了下来,却没挪开被她抱住了阻拦的这只手,只用另边臂膀,愈发紧地将她箍在自己身下。

“大小姐——前头的大宴快散了,老太爷已经在送客了。你可还有什么吩咐?”

春香看见屋里灯还亮着,到了窗前,轻快地问了一声。

“没……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去歇了……”

绣春死死抓着他的两边臂膀,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了声,应了一句。

春香不疑有它,应了声,便和另几个丫头回了边上的屋。

开门,关门,外头的声响渐渐悄息了下来。

“快停下!她们就在隔壁屋里,不许再胡闹了!”

绣春回过了魂儿,见他那只手还固执地摊在自己下腹处不肯挪开,用力去推。

萧琅咬牙,勉强压住此刻还在自己血管里咆哮着的想要狠狠要了她的念头,慢慢抽出了手,一个翻身,从她身上滚了下来,仰面躺在了她边上。

禁锢一俟解除,绣春一骨碌从床上坐起了身,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了,她抬眼看他,见他还那样衣衫不整地仰躺着,定定地望着自己,脸­色­便如喝醉了酒一般地红。

她略有些心虚,瞄了眼他那里。

和刚才他压自己身上时她感觉到的一样,还那样……

她愈发心虚了,真的后悔了。刚才不该好死不死地又去勾搭他……

“你没事吧?”

她见他还那样一动不动,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了下他的腿。

萧琅长长叹了口气,“我很难受……”声音仿佛被击溃般地充满了懊苦。

绣春咬着­唇­,看了他片刻,终于探身拿了个枕,放到了他脸上。他以为她又和自己玩笑,苦笑了下,正要拿开,忽然僵住了。

一双手在松他的裤腰了,很快,他滚烫得几乎要着火的那里一凉,已经被去了所有的羁绊,大白于外。他还没反应过来,接着便觉到一阵温热柔软的拥抱。

那是她的一双手。

“不许偷看!”

绣春正跪在他腿边,双手捧抱着他甚伟甚凶残的那物在侍弄,见他动了下胳膊,似乎要拿开自己蒙住他脸的枕,急忙低声娇叱。

殿下已经魂飞魄散,几乎飞升上天了。虽然极想看她侍弄自己的样子,只听她这样来一句,那双本来在动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只好压住拿开枕的念头,闭着眼睛享她的侍弄。很快便忍不住喘出声来,猛地拿开枕,睁开看去,见她两颊涨得绯红,娇喘吁吁着,一双小手正抱住自己那里摩来挲去,犹如登上了九天,挡不住一阵前所未有的汹汹激麻,顿时直直泄出。绣春早有准备了,觉到手心之物有异,便忙松开一手,扯了边上准备好的一方帕子来,准确无误地当头罩住了,这才免了一场四处喷薄的事故。一张帕子竟还不够,最后弄湿了她手心,过了一会儿,等他终于静了下来,她替他善后了,瞟了他一眼,一脸的傲娇之­色­,“殿下,这下不欠你的了吧?”

殿下这会儿还眼饧骨软,有些神魂不定。看向她,见她拿了另条­干­净的帕子,正皱着眉,仿佛一脸嫌恶地在擦她被自己弄脏了的手心。身体的爽快就不必说了,连心里也涌出了一种强烈的满足感,满足得全身从头到脚,每一寸的皮­肉­都舒张开了毛孔,仿佛在尽情地呼吸。

他真不想走了。就想一直这么躺下去,和这个女孩儿一起。

“绣春——”

他的声音还是带了些余韵未消的沙哑,伸手过去,拉她躺倒在自己身边,臂膀收拢住了她,另手轻轻摸她的头,便如在抚弄乖巧猫咪。

正这时,外头忽然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见已经有人道:“大小姐,还没歇吧?老太爷说,让你去他那里一下。”

绣春吓一跳,一下坐起了身,飞快看了眼萧琅,伸手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立刻应道:“晓得了,我这就去。”等那人走了,急忙翻身下榻,穿好了外衣,到镜子前理妆,见瞧不出什么异样了,这才略松了气。见他也跟着自己坐了起来,想了下,便到了近前,凑到他耳边道:“你在我屋里再等等,别发出声音。等我回来了,我再送你出去。”

萧琅一笑,点了下头。

绣春看他躺下去,吹了灯,自己出了屋。边上屋里的几个丫头也还没睡,方才听到动静,也都起来了。绣春道:“我去下祖父那里,不用你们跟了,你们自己歇了就是。”说罢径自去了。

绣春到了祖父处,见他还未换去礼服,坐在那里,神情瞧着有些感概的模样,便笑问了几句晚上大宴的情况,陈振答了,最后叹了口气,“总算是没出什么大纰漏,顺顺当当渡了过去。你爷爷再不知好歹,也晓得这场谢宴是魏王在给咱们家脸上贴金。要是弄不好让那些贵人们看笑话,反倒是打他的脸了。”

绣春晓得为了这场大宴,老祖父半个月前起,几乎连都吃饭睡觉都在想这事,力求处处尽善尽美。心中感激,望着他道:“谢谢爷爷。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陈振嗯了声,道:“你晓得就好。”

绣春陪着他又说了些话,记挂还在自己屋里的那个人,正想开口让祖父早些歇下了,忽然听他问道:“春儿,这些时日,你有没瞒着我,再和那个魏王见面了?”

绣春心咯噔一跳,心想那个人现在就在自己床上躺着哪,这要是被他知道了……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道:“没有。爷爷您放心。您先前不是说了吗,大婚前不让我再和他见面。我一直听您的呢。”

陈振看了她一眼,似在考量她话的真实­性­。

“他先前倒是叫人给我传了两封信,我一直没理睬。”

她想了下,忙又补了一句。

陈振终于点了下头,道:“你知道分寸就好。”忽然脸­色­微微沉了些,哼了声,道:“那个小子,竟然在我面前玩那一招!倘若不是你真喜欢他喜欢得紧,我便是拼了这老命,也不会点头把你给了他!”

绣春吓一跳,怔怔看着陈振,等回过了神,小心问道:“爷爷,您是说……李世子的事?”

“就是那桩!”陈振恼火道,“他真当我是老糊涂?过后没几天,我越想,越觉着蹊跷了。哪里有那么巧的事,舅甥俩一道都看上了你?必定是他见我不松口,这才使诈­阴­了我一把。”

绣春呃了一声,偷偷看他一眼,“爷爷,你别生气……他大概也是有些急了……再说,好像也是你说话不算数在先……”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陈振无奈瞪着她,最后摇头叹气道:“算了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了。往后只要你好,我就高兴了。叫你来,也没啥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往后怕是想说,也没多少这样的机会了。你去吧,我也歇了,后天就又是大征礼,事更多……哪里就那么急着要把娶走,连口气都不让人缓缓……”

绣春听祖父低声抱怨,出去叫人送热水进来,亲自替祖父洗了脚,摸了摸他的被,里头已经被汤婆子捂热了。等他安顿好躺了下去,这才出了屋,长长吁了口气,匆匆便赶回自己的院。

雪已经停了。她踩着积到了自己脚踝的雪地,飞快回去。透过窗子,见屋里还黑着。怕惊动旁屋里的丫头们,蹑手蹑脚地过去,轻轻推开门。到了里屋,一边摸索着点灯,一边轻声道:“我祖父睡下了,雪也停了。你赶紧起来,我送你走……”

他没反应。

灯亮了。绣春轻手轻脚到了床边,这才发现他已经睡了过去。呼吸均匀,睡容宁静,仿佛这里就是他自己的家,这床就是他的床一样。

绣春顿时哭笑不得。

她刚才在祖父那边还记挂着他,不想他倒好,竟大喇喇地这么睡了过去!

她摇了摇头,伸手过去正要推醒他,手都要碰到他肩膀了,忽然又停了下来。

他最近,好像瘦了些。先前在灵州养伤那一个多月里被她养出来的脸颊上的那点­肉­又都削了回去。这张英俊的脸,虽然看起来愈发棱角了,但是……很明显,这是­操­劳所致的。

她犹豫了,终于还是不忍心叫醒他。改为揭了褥衾,轻轻盖在了他身上,过去闩了门,吹灭了灯,自己脱了外衣后,爬上了榻,钻进被窝,睡到了他的身边。

她觉得心情很是放松。睡意袭来的时候,靠他靠得更近了些,闭上眼,很快沉入了黑甜梦乡。

萧琅一觉醒来,天还是四更多,窗外仍漆黑一片。

这是他为了赶五更早朝而养出的习惯。一阵短暂茫然后,觉到自己腹部被什么压着,摸了下,是只柔软的女人的手。他一顿,立刻想起了昨夜的事。

昨夜她去了后,他在黑暗里,独个儿躺在她的床上。身下是松软的被褥,鼻息里到处她留下的芬芳。等着等着,一阵倦意袭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难道她回来后,竟没叫醒自己?

他动了□体,依着他的绣春发出一声娇浊的模糊嗯声。

原来自己真的这样和她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

生怕惊醒了她的安眠,他不敢再动。闭目假寐了片刻,紧紧贴靠着他的那具娇软身子再次将他的那种渴望给勾了出来。

早间本就是男人勃发的时候,何况他昨夜才从她那里得了点实在的疼宠,现在她又就这样毫不设防地倚着他睡,要没这样的念头,他也就不是个正常男人了。

他忍着想要朝她伸手过去的念头,身体也越来越紧绷。

或许是在睡梦里也感觉到了枕畔人传递给她的那种情绪,她的身子忽然动了下,醒了过来。

“殿下……”

他听见她轻声叫了下自己,声音里还带着浓浊的刚睡醒后的那种娇慵。

他不想应。知道他也醒了,她就一定会催着他起身离开了。正装睡的时候,他听见她叹了口气,一直暖和的小手伸了过来,轻轻扭住他的耳,随即听见她道:“就再装,信不信我把你踢下去?”

萧琅见被她识破了,索­性­耍赖到底,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自己身下。

绣春觉到他的吻和手再次落到了自己的脸、脖颈和胸口,哎了声,挣扎了下,他不放,抱着她在床上滚了好几个来回,她总算挣脱出了嘴巴,喘息着道:“殿下,殿下……你还要去赶早朝的……放开了!我赶紧送你走,晚了,等下下人们起来了,你就出不去了!”

萧琅停了下来。

她推开了他,起身下榻,去点了灯,披了外衣后,回来把他强行从暖洋洋的香衾窝里拉起来,嘴里哄道:“听话,快走吧,晚了,被人看到告诉我爷爷就不得了了!”说完,见他望着自己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瞪着他:“难道你也想要‘魏王从此不早朝’?”

萧琅忍不住笑了出来。

倘若可以,他倒真的愿意这样。只是……

他叹了口气,终于下了榻。两人穿好衣裳,她吹熄了灯,拿了钥匙,开门后左右看了下,见无人,示意他随自己来。

此时还早,天仍透黑,绣春带了萧琅一直到了那扇角门处,拍掉积在锁上头的雪,打开了锁,拉开门闩,回头正要叫他出去,身子一紧,被他再次抱住。

他用自己的大氅把她整个人包拢在怀里,低下头再次亲吻她,满是恋恋不舍。

想到下次再见,应该就是大婚之时。她也心软了——他想亲,就让他再亲个够好了。

她抬手反抱住他的腰身,仰着头,承受着来自于他的亲吻。二人正如痴如醉浑然忘我之时,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喝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声音虽也刻意压低,却仍不啻是平地里忽然起了个焦雷,生生要把人给吓破了胆。

绣春猛地回头,看见一个黑糊糊的人正立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雪地里。借了雪地反光,见那人正皱眉望着自己和萧琅,可不正是自己的祖父陈振?

这一惊非同小可,简直便如魂飞魄散,心跳得都快要蹦出喉咙了。等回过了神,发现自己还那样搂着情郎,哎呀了一声,像被火钳烫了般地一下缩回手,转身对着陈振便道:“爷爷,你千万别误会,你听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近朱者吃扔了一颗手榴弹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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