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之中。
时间慢慢流逝,半个时辰到了。
阿大尽职尽贵将燕儿扶上岸来歇息,身子还没完全上来,泰惊羽就扑过来,手里拿着张床单,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青青看得好笑:“阿丹你做什么?”
泰惊羽一本正经道:“我给表哥擦汗。”青青轻笑道:“擦汗,不知道挑一条小的汗巾吗?”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泰惊羽在包袱里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一条略小的布巾,赶在青青的洁白绢巾到来之前,去到燕儿的脸上一阵乱抹青青见得她的动作.微微皱眉:“阿丹你手脚太重.还是让我来吧……说罢走出两步,眼见那香风淋漓的绢巾就要触上,只听得阿嚏一声,燕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掩着口鼻,歉意一笑:“真是对不起”
泰惊羽眨眼叫道:“哎哟,表哥你是不是老毛病犯了?”一只手去扶;另一只手暗地里掐了下他的腿。
燕儿心领神会,垂眸叹道:“好像……是的……”,见青青一勇不解神情,泰惊羽解释道:“青青你有所不知,我表哥鼻子不好使,不能闻太香的东西,否则直打喷嚏,身上还会长小疹子,吓人得很!”自己早已嗅得青青身上佩了香,那随身绢巾更是充斥着奇花异香,对花香过敏,这个理由还算合理吧?
“原来是这样 .....”青青失望低喃,只得收回绢巾,想了想,又捧着水壶过来:“阿严喝水吧。”
燕儿抿下唇,摇头:“嗯,我不渴……”
“嘻嘻!给我吧,我正好口渴了。”吞惊羽见她手还悬在半空,面色尴尬.赶紧伸手接过来,仰头灌下好几。抹着嘴巴笑道:“谢谢青青”!青青面色好看了一点,笑了笑.走去一边。没过多时,燕儿再次下水浸泡.如此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一番折腾,终于熬到了天色微亮。
趁燕儿上岸穿衣,青青把泰惊羽拉到一边,不无委屈道:“阿严是怎么回事.对我爱理不理的?”;泰惊羽眼珠一转,叹气道:“表哥他估计是心里矛盾呢.”
“矛盾什么?”
“你想啊,大夏是他的家乡,他又想着早日回家,又惦记你,舍不得离开密云,左右为难,无法取舍啊 ......
泰惊羽边说边是观察她的神情,低道:“他最近脾气怪点,你别怨他行不?”
青青点点头:“我明白,我总是希望他心甘情愿留下来。”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间远远传来滴滴的鸣镝之声,听那声响来处,应是在岛主庭院的方向青青闻声色变,快如轻烟,朝洞里冲了出去。
泰惊羽耳力超常.更是听得分明,却是装作未觉,脚步不动,与燕儿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一个了然的眼色。
又等了一会,见青青疾步走进,才迎上去;关切道:“青青你怎么了?”
青青柳眉微皱,道:“庄子里有事.召我速速回去。”
泰惊羽心头暗喜,轻啊一声.叫道:“那你快回去,别耽误大事.被你们岛主责骂。”
“好”我先行一步,阿大负责送你们回去。”青青向阿大比划几个手势,见阿大不住点头,又转向燕儿,目光留恋望过来,低低道:“阿严,你保重.我晚上再过来瞧你......燕儿眼里光芒忽闪,笑容淡淡,好吞惊羽送青青出了石洞,目送那窈窕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这才长长吐出一。气转身返回洞中,见燕儿笑容未褪,欢畅而愉悦,不由在他额上轻敲一记,哼道:“人都走了.还笑得那么痴?”
燕儿轻笑:“表弟方才如此在意我,我心里欢喜。”泰惊羽听得受用无比道:“你也是,喜怒无常,对她冷冰冰的,她都感觉出来了,向我哭诉呢,我急中生智好歹编了理由说通了。”说着瞪他一眼道,“你表现那么冷淡,那么就不怕把她给气着了?”
燕儿扬眉笑道:“没办法.相比之下,我只好气她了。”
泰惊羽心头那点小九九被他看破;薄嗔道:“你什么意思?”“就这意思......”燕儿也不追查,只是笑,“我们回去吧?”
泰惊羽点头转向阿大;却见他背对自己,正盯着石壁下方的红花碧草发怔,“阿大!”手掌搭上他的肩,感觉他瑟缩了下,转头回来,“背我表哥回去吧?.”
阿大默然过来,小心扶起燕儿,背上就走。
三人慢步下山,泰惊羽边走边是四下张望,暗记路线,不经意目光一转,忽见对面山崖上灰影一闪,不由停下脚步,凝神眺望。
那人影颀长瘦削,一路攀附前行,转眼闪进一块大石背后。没看错,虽然见面不多,仍是记忆颇深,是他,那个蒙古大夫李一丹...阿大背着燕儿走在前面,没见人跟上来,也停下不动。
燕儿疑惑转头过来:“怎么了?”泰惊羽收回眼光,笑道:“没什么,走吧!”心里暗忖,这个李一舟与雷牧歌多年来并肩作战,形影不离,这次跟着来密云也是不无意外,不过,他不好好呆在庄子里,却在这山上做什么?
脚步匆匆,只隐隐觉得有事被自己淡忘了,思绪随那山风一闪而过,回屋之后,阿大很是勤快,砍柴挑水,生火做饭,做起事来毫不含糊。
泰惊羽扶燕儿躺回榻上,盯着那道忙碌的身影,面上若有所思,徐徐开。“这个阿大,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燕儿笑道:“说说.怎么个奇怪法?”
“我说不上来”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该喜欢谁,该厌恶谁,很快就能确定,唯独对这个貌不惊人的阿大,却是朦胳未觉,说不出的怪异。
“看得出来,他没有武功一一”燕儿沉吟了下.续道.“而青青有……”
泰惊羽明白他是说在山洞里青青突然窜出的身形步法:“我也看出来了。”懂医技,有巫术,会武功,当初险遭羞辱的场面暂不论是真是假,这个被自己好心救下的少女;却远不如外表那般柔弱。
心中对她起疑警惕,小心防范,明里却不能戳破,看在给燕儿养伤的份上,还得虚与委蛇,笑脸相迎,毕竟还吃穿住行连带这温泉桑拿的待遇,那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思想间.燕儿又道:“阿大看你的眼神很奇怪,看我也是。”
泰惊羽点头笑道:“是的,他估计知道了我与幽朵儿交好,看我不顺眼呢。”那眼神里,带着微微的失望与不屑,敢情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幽朵儿?
唉唉,自己堂堂皇子殿下,到这岛上竟如此掉价,没天理啊!
瞥他一眼,好奇问道:“他又是怎么看你的?”
燕儿黑眸中闪过一丝深思,低道:“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在暗地考察,又有些焦急不安。”
泰惊羽呵呵笑道:“你是看走眼了吧?”若说是青青对他着急倒也说得过去,阿大,他着急什么?!
“希望是吧。”燕儿轻笑,眸底闪过些许倦意恭惊羽看在眼里,道:“你泡过温泉也累了,睡会吧;等下吃饭我叫醒你。”
燕儿点头微笑,眼睛合上,沉沉睡去;但见他气色红润,面目明朗,隐有柔光流转,看来这暖玉神水果然疗效显著,并非凡物泰惊羽欢喜给他盖上被褥,掖好被角.还细心半掩门窗.转身步出厨房里,阿大正在烧火”泰惊羽走去灶台,挡在他面前。
抬头看见是她,阿大站起身来,默然一笑,算是招呼。
泰惊羽劈头就问:“阿大,你怎么还没去见幽朵儿?让人家小姑娘望穿秋水,你于心何忍!”
阿大唇角扯动几下,神情颇为无奈,缓缓摇头泰惊羽笑道:“既然喜欢她.为何不敢见面呢?”
阿大张了张嘴,似有所悟,赶紧摆手;中呀呀作声,泰惊羽看得一头雾水,抚额叹气:“算了,你不去见她,她总会来找你。”阿大身子一僵,忽然面色灰败,颓然奔出。
“哎,你等等,我还没说完......”,泰惊羽叫了几声,唤之不应,对他已经见惯不怪,也就不再理会,继续摆弄灶台上他做到一半的事情一日一夜过去,到第二天清早,不仅是阿大没有回来,连青青也是不见人影泰惊羽开始着急起来,这两人来与不来倒是无妨,关键是阿大不在,自己力气太小,怎么把燕儿再弄去那暖玉温泉?
当初在那浮沙流域是拖着燕儿在平地上行走,拼尽全力才勉强支撑,而这蜿蜒崎岖的山路,想想都觉得可怖,万一一个不留神没抓牢掉下去,不摔个头破肉流才怪!
在门。翘首企盼.踱来踱去,将近已时,终于见得阿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帘“阿大,你去哪里了,青青呢?”
阿大面色平静了许多;啊啊叫了几声,手上不住比划,泰惊羽连猜带蒙,半天才勉强明白,大意是说青青事情繁忙,无法上山来。
泰惊羽听得挑眉:“那我表哥要去暖玉泉怎么办?”阿大手舞足蹈,又是一阵比划,大意是说这桩差事青青已经交由自己负者,这几日都是由他护送去往暖玉泉,请两人不必担心。这一理由,泰惊羽求之不得,当下开开心心收拾了物事,一起去往山顶。
洞内水雾萦绕,花香流动,燕儿进去池中之后,即是闭目凝神,如老僧入定,头顶隐隐冒出白色雾气来青青不在场.他便也放开手脚,尽可能吸收吐纳,加速恢复。
泰惊羽见他无知无觉,也不去打搅,跟阿大在池边老实守着,寸步不离。无聊时也用泉水洗手洗脸,居然发现脸上的晒伤与手上的痴痕愈发浅淡,肌肤光润如初。
更让她欣慰的是,每来泡一次温泉,燕儿的面色就好上一分,总算是没辜负这段时日的任劳任怨,精心照顾。
进进出出,反反复复,如此过得两日。到这日未时返回途中,阿大一脚踩滑,收势不住,燕儿的脚踝撞在了一棵村干上,原本微闭的狭眸忽然张开,面露异色。
泰惊羽急急凑了上去:“怎么了?”
燕儿笑道:“没事.就是……有点痛。”
泰惊羽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忽然张嘴呆住:“你的腿,有感觉了?!”
燕儿微笑点头:“应该是”
泰惊羽呐呐又问:“也就是说,你的伤没事了,武功也快恢复了?”
燕儿唇角勾起:“大概还有几日吧。”
泰惊羽欢呼一声,低叫:“太好了,我的琅都神刻一一燕儿满面郁郁,悲催叹气。唉唉唉.这主子.就惦记她的宝剑了,没良心啊没良心暮色苍茫。
天边的火烧云连成一片,霞光明艳艳铺陈下来,将整个院落镀成绯色。
泰惊羽站在院中,凝望着那一层绯色.心情大好.连同四周的景致也变得赏心悦目起来。只是不知,还会在这里住多久?
目光所及之处,带着微微的不舍,这山野,木屋,石洞,温泉最终幻化为那一处灯火飘摇的宫阙,与锦帐中沉睡不醒的容颜。
母北……快了,就快回去了等办完这里的事情,就不再停留,立时启私霞光渐暗,听得屋中燕儿轻唤,泰惊羽散漫应声,转身欲行,听得阵阵暮鼓之声,不经意往山下一瞥,脚步蓦然停住岛主庭院,房前屋后,那一片星星点点的满含喜庆的艳红,那是婚礼!
雷牧歌......!
海岛风云 第四十章 意乱情迷
晚风悠悠吹来,那一片艳红,清楚存在于庭院各处,俨然一副喜事临近的姿态。
雷牧歌,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真的要娶那个玛莲达?
泰惊羽咬了咬唇,抚一下手指上的风影戒,扭头奔进内屋,见燕儿靠坐榻上,阿大正在一旁打扫.扯过阿大就道:“我要下山一趟,阿大你帮我看着表哥。”
阿大微怔一下,点点头,默然退出门。
泰惊羽在他温顺无害的身影上盯了一会儿,目光才转回来,看向燕儿。
燕儿迎上她的眼:“出什么事了?”
泰惊羽没打算瞒他.直言不讳道:“山庄在办喜事,我去看看,会尽快回来,你自己小心些。”
燕儿叹一口气,自嘲笑笑:“主子还是放不下他 ,恭惊羽听得蹙眉,微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就是去看看!”
“雷牧歌没那么容易就范的,他肯定是暗中部署好了,将计就计......”
“我知道,但我…必须去。”
泰惊羽说罢,见他对自己下山之事并不乐见,也不欲多言;转身就走。刚到门...就听得背后一声轻唤:“主子。”
泰惊羽脚步一顿:“什么?”
“你……”燕儿幽声一叹,微弱如水,只低道,“也要小心。”泰惊羽轻哼一声,算是回应,疾步朝外走去。榻上男子一动不动,面色微暗,默然闭眼。又是他,雷牧歌…天色虽暗.这上下山路却已经熟记在心,行走起来也并不困难,只小半个时辰,就已到得山脚,只要穿过前方衬林,就可步上通向岛主庭院的大道。
偌大的林子只她一人独行,村影婆娑,一路冷清。待走到树林中央,便摸出兆翡颜留给自己的。哨,急急吹泰,意欲唤她出来,先了解下山庄情况,再做打算。
等了一刻钟之久.也不闻脚步人声,心中疑惑渐生。立在原地又等了半晌,快要放弃之时,忽然听得不远处脚步杂乱.一前一后过来不少人.似有一人飞驰在前.数人追赶在后。
泰惊羽心头一惊,赶紧将哨收回袖中,找棵大树背后站定,闭气噤声,凝神细听。
但听得有人怒声高呼:“站住,前方是禁地,擅闯者格杀勿论!”
那被追赶之人呵呵笑道:“你叫我站住.我偏不......”说话的同时风声微微.竟是朝泰惊羽藏身之处奔来。来人居然是李一丹!
泰惊羽闻声一喜.当下站在原处不动。
李一丹一身灰白长衫,飞奔而至;转眼就到跟前,借助身后人等手中火把的光芒,看清她的面目,不觉一愣,笑道:“怎么是你?”
咖泰惊羽一挑眉:“怎么就不该是我...?”
“我还以为有帮手埋伏在此,”唉,!看来只好自己动手了话声未落,就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一把短剑,一个旋身跃去两丈开外,朝向来人直冲过去,刷刷几剑.哈哈笑道:“来尝尝我李氏剑法的厉害!
泰惊羽看他身法倒还算轻灵利落,只是那似刺非刺.似劈非劈的花俏动作,却看不出太多力道,眼见他被数名岛上侍卫模样的男子团团围住.刀光刻影罩面而来,不觉低呼:“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刀光已经到得李一丹胸。半尺之遥,但听得他忽而一笑,长袖轻抖,手指一路临空点去:“例!倒!倒!”
那数名侍卫面露惊异之色,果然接二连三,应声倒下。
李一丹立在场中环顾了一圈.蹬蹬这个.踢踢那个,四下走动检查,见所有人等都陷入昏迷,又将火把尽数熄灭.这才朝泰惊羽招手笑道:“没事了,三殿下可以现身了。“泰惊羽走过去,不理他躬身行礼的动作,只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人道:
“你把他们怎么了?”
李一丹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轻笑道:“我自创的独门点|茓大法,怎么样,够厉害吧?”
泰惊羽不屑哼道:“你袖中抖出的粉末.才是令得他们昏迷不醒的原因吧。”
李一丹张了张嘴,诧道:“你那是啥眼神,这黑灯瞎火的,竟然看得见?”朝她上下打量,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果然不错。”
泰惊羽扁了扁嘴.直裁了当道:“他们为何追你?”
李一丹无奈道:“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出门随便逛逛,看看夜色,没想到遇上群疯狗,乱吠乱咬!”泰惊羽瞥他一眼,狐疑道:“那你昨日去那边山崖上做什么?”
李一丹瞪大了眼道:“啊,你跟踪我?”
泰惊羽双手环胸,不客气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李一丹敛了笑容.正色道:“我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七彩水仙。”
此言一出.换做是泰惊羽瞪眼:“什么?七彩水仙不是在那岛主庭院当中吗?!”
李一丹叹。气,实话实说:“这段时日我和雷暗中将庭院各处都查探过了,并无七彩水仙的踪影,我们感觉玛莲达极有可能将之藏在别处,所以雷留在庄子与她周旋.让我出来四处看看.希望有所发现。”
泰惊羽想想问道:“要是你找不到怎么办?”
李一丹满不在乎笑道:“还能如何,雷只好依照承诺娶那巫女喽!”
泰惊羽盯着他道:“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如此笃定.成竹在胸?”李一丹笑道:“我们哪有什么计划,殿下也太高估我们了,对方可是一岛之主,又是精通巫术,谁还能将她怎样不成?“泰惊羽目光一凛,道:“雷牧歌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信,他真的想娶玛莲达.好好的大夏长公主驸马不做,跑到这蛮荒之地来做劳什子王夫!
李一丹抿唇笑道:“我可不是他肚子里的妇虫,这个问题我不好说,你怎么不亲自去问问他?”
泰惊羽咬了下唇,没有说话。
李一丹笑了笑,忽又问道:“殿下那么在乎雷成亲之事,到底是因为长公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泰惊羽想也不想.脱。道:“自然是因为我大皇姐。”
李一丹也不继续追问,只是轻笑:“殿下与长公主姐弟情深,教人着实羡慕,只可惜雷的一番痴情,尽数付诸流和 心说到一半,故意顿住。
泰惊羽瞟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殿下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懂呢?”李一丹目光掠过夜色中少年俊美绝伦的脸庞.倔强而自负的神情.轻轻叹气道,“殿下对雷,难道就没有一点心思么?”
泰惊羽哈哈笑道:“你脑袋进水了吧?我与雷牧歌同为男子,我怎会对他起心思!”李一丹忍不住低叹:“雷说你心肠甚硬,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泰惊羽轻笑:“他还说我什么坏话?”
李一丹摇头道:“其他全是好话了,说你聪明,自信,豁达,洒脱,善良 ......”
她.善良?
“对了 !“泰惊羽扁嘴,打断他的话.询问正事,“我看到山庄里到处披红挂绿.他与玛莲达的婚礼几时举行?”
“不是说对他没心思吗,这会怎么又关心起他的婚事来了?”李一舟饶有意味盯着她.“殿下这一身仆仆风尘,难道是专为此事而来?”
这个又多嘴又毒舌的蒙古大夫!
泰惊羽懒得理他.朝向山庄的方向,转身就走。
“哎,我说还不行吗.殿下也不用着急.婚礼是明日申时举行.我们还有时间的。”
李一丹唤了声,急步跟上,赔笑道:“殿下别生气,这庄子道路错综复杂,殿下要想见雷,非我带路不可!”
泰惊羽面色稍缓,点头道:“那好,你便带我去找他。”
语毕,两人趁着夜色掩护,在村林里急急穿行。
听得前方山庄里远远传来的嘈杂人声,其间还夹杂着鼓乐声,泰惊羽蹙眉:“今晚山庄里都有些谁.他们在做什么?”
李一丹答道:“密云四大长老设宴邀请雷出席,那个蛮荒北岛之主兆刀明也在。”
“兆刀明,他怎么还赖着不走?““他天天缠着雷动手,没到最后洞房花烛.大概不会死心。“泰惊羽笑道:“真难得.这位北岛之主,却是个痴情种子。”捏了捏衣袖中的。哨,问道,“他妹妹兆翡颜呢,也在宴席上吗?““兆翡颜?”李一丹摇头道.“宴会上就兆刀明一人.倒是昨日我见那兆小姐带着侍女匆匆出了山庄院门.后来听说有船出海.朝东而去,应该就是她.川兆翡颜走了?
难怪自己吹了半天。哨,都没能唤出人来。泰惊羽略一思付.咬唇问道:“你可曾留意.她脖子上,是否还戴着一只银色项圈?”
“这姑娘家的首饰.我倒是没怎么在意.难不成是殿下送的定情信物一一”李一丹调侃两句.见得她凝重的面色.这才笑容收敛,正经道,“当时兆小姐面颊苍白,气色不好,我特意多看了一眼;记得很清楚;她脖子上没戴任何饰物。”
“真的?”
“真的。”
泰惊羽暗地松了。气.看样子,兆翡颜应是已经用牟毗顺利换到了金谷母虫,急着带回蛮荒给二皇兄泰兴澜救治去了。心里对此略微歉疚.但也就是一掠而过,在自己固有的思想中,人的性命,远比一条蛇来得珍贵!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殿下对那兆小姐倒是十分上心。““废话.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样浅显的道理.你没听说过?”“唉,可怜的雷”
李一丹刚出声渭叹,泰惊羽忽然扯过他的手臂,拉他到得村后:“嘘,有人来了。”
风声微微,李一丹朝外望望.又仔细听了听:“哪有?”“你听我的没错。”
没过一会,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队侍卫佩刀持戟.在林边巡视而过。
李一丹侧头过来,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她,这位三殿下,眼神耳力好得吓人!
泰惊羽笑了笑.待那队侍卫走过,拉着他再走几步,望向那灯火通明的院落,大门处尚有数名侍卫把守。风影戒中的毒针威力太过刚猛.又无法补给.自己原本还头疼如何进门才能不打草惊蛇;有李一舟在场,问题倒是迎刃而解。
一念及此,侧头朝他努嘴道:“宴会设在哪里,你带我去凑凑热闹。”
李一丹笑道:“这倒不难,不过要委屈下殿下……”他所说的委屈,其实也就是换一身服饰,以雷牧歌随行侍卫的身份,进入会客厅。
这对于泰惊羽而言确是小菜一碟,早扮过书撞,再扮扮侍卫也是无妨。一炷香功夫,李一丹昂首阔步在前,改头换面的泰惊羽紧随其后,大摇大摆踏进院门。
这岛主庭院依山而建,占地数顷,以竹木结构的楼阁亭台居多,并呈对称状分布,虽是夜晚,仍然可见各处艳红如炽的装饰。进门不久,就见一条宽阔大道径直通向山崖处,地势渐高,百级石阶上却是一座巨大的玉石祭坛,形状花纹与此前在蛮荒岛上所见相似,却更显气魄,被淡淡的白雾笼罩,夜色中呈现出一种幽深静谧的色泽。泰惊羽朝祭坛望上一眼,也没时间多看,随着李一丹穿过一各缀满烛火的长廊,向会客大厅走去。越往里走,灯光越是明亮,布置越是珠玉耀眼,富丽堂皇。
大厅内设有长条形的食案,案上肉食果点酒水一应具备,数人面对面相视端坐,雷牧歌一人独据在右,四名青衣老者居左,中间空出宽阔的场地,一群轻纱曼舞的少女刚刚退场。
“一丹,来得正好,快入座吧,等你多时了!”雷牧歌瞥见门外走来的人影,轻唤一声,目光定格在他身后,不觉一怔,笑容瞬间上脸,意兴阑珊的表情顿时变得神采飞扬。
泰惊羽对上他的眼,微微一笑,趁着李一丹上前就座之际,自然而然站到他身后,以司侍卫之职。雷牧歌面上诧色一闪而过,转眼间恢复平静,向李一丹介绍对面座上驾临的四人,泰惊羽暗中一一记下!最负盛名的大长老简司,须发花白,傲气凌人,尤其一双鹰目时不时瞪过来,闪现着嗜血的狠光;二长老滕别貌不惊人,深藏不露,据说专司祭祀;三长老昆仑精明干练,此次夜宴也是由他主持;四长老桂离面目和蔼,笑容微微,看起来最是无害。李一丹一旦入座,便朝雷牧歌微微摇头,表示无有所获。
雷牧歌笑了笑,余光瞥见身后的人影衣角,笑容加深,打个手势,意思是这样的收获更加让人惊喜。
挪泰惊羽看不到他俩眼神表情,目光在厅内打了个转,只见不远处还有一张食案,却没看见李一丹所说的兆刀明,趁着又一轮歌舞进场,乐声响起,
向雷牧歌低声询问。雷牧歌侧头,假意与李一舟说话,却是在回答她的问题:“方才还在厅内,兴许是酒喝多了出去透气,一直未归。”
酒过三巡,简司率先站起发难:“我长老院神蛇无故重伤,失去双目,实是平生莫大的耻辱,还请雷公子当众给我等一个解纯 ”
一干人等眼光如电投射过来,雷牧歌不慌不忙,只轻笑道:“畜牲盗吃婴儿,我不过救人和自卫而已。”
“那不过是个数月大的婴儿,吃了便吃了,给些钱财,再生便是,我这神蛇已有数百年的修行,怎可相提并论?!”
雷牧歌笑容顿收,肃然道:“畜牲与人,的确不该相提并论。”
简司拂袖怒道:“姓雷的,你拒不认错,毫无诚意,这桩婚事;不结也罢!”
“简长老,你对我不敬,我也不屑日后与你为伍!”
此话正合雷牧歌心意,与李一舟对视一眼,畅快饮酒,欣然乐见:反倒是对方几人眼见场上气氛冷凝僵硬,心里着急,纷纷出言劝说。余下三位长老里,滕别轻言细语,昆仑大为着急,桂离不住赔笑,雷牧歌扳起脸孔,一概不理。见此情形,简司面色愈冷,自顾自喝起闷酒来。
夜宴仍在进行,座上之人却都失了兴致,只是这主持之人不开。,中途出门的兆刀明也没返回,却也不便起身道别。
这个简长老;貌似不太看好雷牧歌呢!
泰惊羽站在雷牧歌背后,正百般无聊,胡思乱想,忽觉幕帘后方呼吸微微,一道视线投射在自己的后背上。
有人藏在那里,却感觉不到恶意。
那是谁?
泰惊羽吸了吸鼻子,在满堂男人汗味与气息中,隐约闻得一丝淡淡的少女幽香,有别于场下舞者浓郁的脂粉香气。略一转头,就见幕帘微动,一只小手朝自己方向轻轻挥动,动作瞬间闪过,便是隐在幕后,消失不见,那指尖挂着一溜银光,在半空中掠起涟漪般的浮影,逐渐朝堂外去了。
泰惊羽心有所悟,找个借。溜出厅外,果然在长廊边上见得那一抹粉色人影。“你找我?”
“阿丹。”幽朵儿将她拉到暗处,警惕看看四周,低声问道,“你怎么到庄子里来了?”
泰惊羽随。笑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么?“幽朵儿一跺脚,急道:“谁跟你开玩笑,我跟你说,你快走,要不就来不及了!”
泰惊羽闻言一惊:“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自然是大事!我也说不清楚,你反正快走,别来掺和!趁现在还没开始发令,我带你出去酬...”
慢着!泰惊羽一把拉住她,沉声道,“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明白,我是不会走的!”
幽朵儿被她忽如其来的凌厉眼神吓了一跳,但见那少年长身玉立,素日慵懒散漫的气质顿时变得尊贵威严,不禁喃道:“等下厅内碎杯为号,恐将有一场恶战,届时刀剑无眼......”
果然是场鸩门宴!
泰惊羽冷笑一声,缓下脸色问道:“这等大事,你如何知晓?”
幽朵儿叹道:“二长老滕别,是我教养恩师。”
泰惊羽哼道:“这是玛莲达的主意?她成亲在即,此举意欲如何?”幽朵儿摇头道:“我听说跟岛主无关,却是简长老策动我恩师他们,说是雷公子年少轻狂,目中无人,恐将来不好遏制,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泰惊羽想起那中途离席之人,又问:“兆刀明呢,他是不是也有份?”
幽朵儿迟疑了下,道:“这倒不知,不过兆岛主素来与简长老交好?......”
后面的话,无需多说,泰惊羽也已明了,当即冷笑道:“难怪中途离席,原来是制造不在场的证据,以便在心上人面前撇清关系,此招甚好!”看一眼那边灯火辉煌的厅堂,又有争执声响起,甚至有案几推例酒杯落地的声响。
几乎同时,大堂两边顿起骚动,山庄各处冲出无数条黑影,其中也有大夏服饰的侍卫,但更多的,却是装备齐全明刀实枪的岛人!
伴着男女惊呼声,原先在堂上表演的舞者乐师纷纷奔逃出门,快速退走,大门哐当一声,从里面关上,阻隔外间所有的视线。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流畅自然,找不出丝毫破绽。泰惊羽定了下神,稍一挑眉,朝幽朵儿问道:“你方才说,玛莲达对今晚之事毫不知情?”
幽朵儿点头道:“是,岛主忙着筹备婚事,自然无暇顾及。”
泰惊羽握紧她的手腕,眼光幽幽:“她在哪里?你快带我去!”
对方酝酿已久,又有人怀恨在心,今晚此事绝无幸了,要想兵不血刃已经不太可能,只有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一自己冲回厅内只能是添乱,玛莲达,她是唯一的救星!
幽朵儿被她捏得腕部生疼,从来没见过这少年着急发怒的模样,不由心头一软,叹气道:“你别急,我带你去便是。”
厅堂之外是四通八达的廊庞,越往里走,灯火越见稀少,也越显寂察无人。
泰惊羽被幽朵儿拉着一路飞奔,也不知行了多远,终于在一处半掩的院门前停住。
这玛莲达,所住之处竟如此偏僻?
忍住惊疑,脑子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感觉到身旁之人掌心里慢慢溢出薄汗,身子也是随风轻颤,不由低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幽朵儿轻轻摇头,指着院门道,“岛主……就在里面。”
说话间,忽然有人低喝,两道刀光刷刷递进:“主子有令,擅闯者死!”
泰惊羽被幽朵儿用力一扯,矮身避过,眼见刀光半空转向,眨眼又至,本能抬起左手,铮的一声扳开机括,食指对准那扑来的人影,毒针激射而出!
来人应声而倒,立时毙命,而门边,则是躺着另一名被幽朵儿巫术放倒之人。
幽朵儿见她无恙,惊喜道:“你还会使暗器?”
“那是用来救命的玩意。”泰惊羽收回手来,走近地上两人,看清其身上的装束服饰,不由低道,“是兆刀明的手下!”
幽朵儿凑近细看,惊道:“不错,真是他的贴身侍卫……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泰惊羽望了一眼夜色中的小院,冷笑道:“原来他不是简单的中途退场,还另有目的。”有他绊住玛莲达,简司的计策才能万无一失。
而玛莲达,离己只一门之隔,如斯接近,一来要她出手阻止料纷,二来自己也可趁机寻得琅都神剑酬一念及此,忍住心头忽生的怪异感觉,朝前踏出一大步,伸手去椎院门。
“阿丹,孙”六泰惊羽脚步微顿,侧头看她:“你就在这里,不必进去。”
“岛主她正在…,江幽朵儿欲言又止,咬唇道,我跟你一起去。”
姗泰惊羽没有作声,椎门而入。
院门一开,就见有微微灯光从对面厢房里透出来。两人贴着围墙潜近,刚伏在房前不远,就听得一声女子娇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又如丝绸般绵软,端的是风月无边,瑃情四溢。
“这屋里闷热,要不,我帮你把外衣脱了吧?”
男子的声音强自镇定:“不用,我擦擦汗便是。”
“瞧你,紧张得帕子都捏不稳了,我来帮你见 ……..
空气中隐有花香飘过,女子柔媚迷人的嗓音,就如响在耳畔,让人听得心神一荡,想象着她玉手轻抬的身形动作,泰惊羽只觉得赏心悦目,情不自禁攀上窗台,想要看得更多。
但见烛光中,两道人影逐渐靠拢;慢慢叠合,男子的手伸过来,一把搂住女子的纤腰。
“玛莲达,你别嫁给那姓雷的,你嫁给我,嫁给我好不好......
“你不明白,我必须嫁给他的......”
女子幽幽一叹,却被男子硬声打断:“不行,我不准!你不能嫁他,你是我的,是我的!”
“刀明,你这是何苦呢?哦,你别这样,别……”
“玛莲达,我太热了,我受不了了 ”男子喘息着,颤颤凑过去,含住女子艳丽的红唇,双手也是急急去解她的衣衫,忽而一个翻身,将她压例在软榻上。
“玛莲达,我喜欢你,我那么喜欢你,我要你,我一定好好对你......”
嗯!男子埋首在那一片雪肤玉肌之中,不能自已,“你真好,真好,我好欢喜......”
快点!…给我……给我…女子弓起身子,玉臂缠上男子的颈项,眼底幽光一闪,有晶莹溢出。
屋里翻云覆雨,情潮弥漫,肢体料缠不停,令人脸红心跳的低吟声不时传出!泰惊羽看傻了眼,胸腔里如雷鼓动,明知有异,脚下都像是生了根一般,挪动不开,就连目光也是舍不得移开半寸。
心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就在几乎要将掌心抓破之际,忽觉面颊一暖,少女香软的身子靠了过来。“阿丹,你抱着我,亲亲我......”
泰惊羽直觉伸手,待得触及那单薄的双肩,忽然摇头:“不对。”
幽朵儿怔忡抬眸:“什么?”
“不对,就是不对。”泰惊羽心智已经失了大半,却还隐约记得自己的女子身份,直觉椎开眼前少女,转向房门走去,那里面,才有男心…走到一半,忽又忍住不动,抱着根柱头微微喘息,拼命甩头。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瞥见窗下蜷成一团的少女身影,在自己胳膊上狠掐一把,终于找回几分意识,费尽全身力气,把她拉去墙边,一个巴掌扇过去。力道不大,却令她微微睁眼,脸色愈发娇艳:“阿......泰惊羽挡住她的手,咬牙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幽朵儿迷糊答道:“是媚术岛主独有的媚术该死,这媚术居然如此厉害,就连旁听旁观之人都被波及荼毒!”
泰惊羽想起她进院门之前犹豫不决的神情,显然是事前有所察觉,却忍住不说,不由暗骂一声;跌跌撞撞往外走,走出几步却又停住!总是不能把她一人丢在此处 …….
一边诅咒一边返回,将她努力扶起,艰难退出。
也不知走了多远,走了多久,泰惊羽汗流浃背,神智不清,呼吸越来越沉重,所牵一路也没遇见有人,累得不行,也支撑不住,仍是竭尽全力,朝前奔走。
到了最后,两手空空,恍惚中也不知将幽朵儿掉在了哪里,再没气力回头去找,踌躇了下,又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心里的火焰越来越烈,身体的渴望已经遏制不住,魔鬼般叫嚣着,张牙舞爪,蠢蠢欲动。
不能停,不能停,一旦停下,她真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错事。夜色如墨,内心深处模糊想着一处光亮之所,整个人机械迈动脚步。
近了,更近了。
终于,椎开了那扇希望之门,朝那亮光中的人影伸出手去。
“帮我…….”
(对不起,昨天停电到晚上才来,今晚又对形势估计错误,更新晚了,呜呜,看在字数还行的份上,别拍我…….,另外,本卷就要结束了,接下来的几章都是Gao潮,我会加快节尽快完结开新卷,么么!)
海岛风云 第四十一章 一宿鸳梦
眼波迷离,粉脸如炽。身上的热浪涌上头顶,一阵高过一阵,心火也是越烧越旺,五脏六腑都憋得生疼。
难受。
好难受,谁来帮她?
痛楚加剧,身体本能自救,原本超常的五感尽数调动起来,更加明敏。那院墙处微风吹过,藤蔓上一滴夜露随风坠落在地面,一只不知名的小、虫沙沙爬过,凑到甘霖前欢快畅饮,池塘里的鱼儿轻缓游过,水边数枝蔷薇随风摇曳,其中一只花骨朵忽而一抖,在月色中舒展姿容,慢慢绽放。风起,水滴,虫饮,鱼游,花开……所有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声响,都能毫无遗漏,清晰入耳,便更不用说,男子焦急不复镇静的低呼。
“你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泰惊羽摇头,面颊越来越烫,就像是有人在用烙铁一下一下在脸上灼烤,肆虐,火辣辣的说不出的痛,耳根脖子都染上一层艳丽的绯色,。干舌燥,心猿意马。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里,踏入云海中,飘飘渺渺,虚浮乏力。
而前方,有浅浅的呼吸,有浓浓的男人味,有年轻而鲜活的躯体!是谁,他是谁,如此诱人,近在咫尺…忽然一伸手,抓住男子的衣襟,埋首到那坚实的胸膛,男子清冽的气息微微一滞:“你的脸怎么这样红,身上也烫,到底是…“媚术。”
泰惊羽轻轻吐出一句,将热烫的脸颊贴上他微凉的颈项,心底的烦躁激动顿时减轻,也没那么痛,取而代之的,是从四肢百骸散发出的丝丝暖意,好生舒服。“媚术?是谁做的?!”
男子的追问声听在耳中,已经浑然不觉,只无意识拉扯着他的衣摆,像小狗一般乞恰摇尾,祈求更多的抚慰与贴合。“我很热,很痛,你帮我,快些帮我。。。 ”
男子忍住闷笑:“你别急,说说,我怎么帮你?”
怎么帮?
泰惊羽咬住樱唇,微喘着停下动作,脸上流露出从未现过的迷惘神色,
眸中水雾蒙蒙,晶莹欲滴,脑子里闪过一幅幅风光绮丽的画面,就在方才…香闺罗帐,交颈鸳鸯,春风数度云雨,如斯旖旎。对,就是那样!
泰惊羽张了张嘴,正要动作,门外风声骤起,有人闯了进来,朝她稍一打量,即是比手划脚,。中啊啊作声。
男子按住她的手,微一蹙眉:“我知道是媚术,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那人很是着急,又依依呀呀比划一阵。
男子眉头拢成一起:“你说什么,必须男女交合才能解毒?”
那人点头,看看男子,又看看他怀中清瘦赢弱之人,似有丝迟疑。
男子瞥他一眼,淡淡言道:“要想我帮你复仇,就实话实说,别留余地”
那人咬牙,手朝顶上一指,又是一阵比划。
男子看得微惊,错愕道:“暖玉泉后还有一道寒冰泉,在山石之后?可解媚术?”
这两人,话也忒多了吧,到底有完没完?!
泰惊羽不耐抬眼,对上男子那双清润幽深的黑眸,那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令她抓不住,事实上,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全部心思都在那张五官清朗线条秀致的俊脸上。
漆黑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粱,光洁的肌肤,还有酬性感的薄唇。天底下怎么能有这样漂亮得像美玉一般的嘴唇?
弧度优美,唇形分明,完全就是为了与人亲吻而生!
泰惊羽死死盯着目标,不自觉舔了舔唇;对着那薄唇就要吻上去。
“等等!”男子无奈一笑,伸出手掌阻止她的进攻,凑过来,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垂低道;“这里还有外人呢,别着急…”
泰惊羽急红了眼,怎么能不着急,她的胸。都快要爆炸了好不好!
“我不管,我就要!”
楼唇被他温暖的掌心挡住,直觉开启,探出舌尖在上面轻轻打了个转,
实实在在的勾引。男子被她这调皮又撩人的动作逗得心神一荡,缩回手掌,苦笑道:“真如 ”服了你!”
晒转头朝向那人,叹气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山顶吧!”
那人点头,转身出了门,没过一会就端了只水杯进来,对男子比比划划。
男子微诧道:“这符水,能抑制她体内的毒素发作,让她暂时清醒?”
那人点点头,将水杯递过来。
男子一手按住她不住扭动的娇躯,另一只手接了水杯,喂到她唇边:“乖,喝了就不难受了。”
他的嗓音轻柔如梦,满含宠溺,如同琴弦上泰出的美妙乐音,泰惊羽似被蛊惑一般,将杯中黑糊糊的液体一饮而尽。符水入腹,化为一股清凉散开,身上的炽热感立消,心底逐渐回来几分神智!搔一下额头,突然想起之前的一切,泰惊羽眨眨眼,忍住脑中那阵眩晕感,哑声问道:“这是哪里?”
男子清朗的嗓音响起:“山上。“没错,是燕儿的声音。心里松了。气,还好;她迷迷糊糊走了回来,没倒在别的地方。
泰惊羽见自己穿载整齐,顿时会身松懈,闭上眼睛,顺势朝后仰躺下去:“我好累,我要睡会......腰间一紧,却是他长臂伸出,揽上她的纤腰,止住那躺倒的动作,扶坐在自己怀中。
“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你再辛苦下,好不好?”
“做什么?““这符水只是暂时缓解毒性,还必须去山顶找寒冰泉,及时根治...…”
说话间,阿大提着一盏油灯走过来,看向燕儿,眼神询问。
燕儿微微领首,朝她担忧问道:“你还能自己走路不?”
泰惊羽定了下神,活动活动手脚:“应该没问题。”
燕儿抿唇想了想,手指灵活动作,将自己腰带解散开来,跟她的腰带系在一起,检查无误之后,又握紧她的手,转向阿大道:“好了,我们出发吧,,
。阿大转身过来,背上燕儿起身就走。泰惊羽手上腰上都是被大力拉住,挣脱不得,跟着一起前行。夜色幽幽,山野静寂,身上微有寒意,却觉得那只手掌将自己的手攥得极紧,传递温暖的同时,更似要深入血肉,嵌进灵魂。泰惊羽走了一会,觉得脑中再度昏沉,皱眉:“燕儿,你抓痛我了。”
“对不起。”燕儿歉意一笑,“我只如...…太开心了。”
泰惊羽不解道:“你开心什么?”
“我开心,你没有留下,而是......”燕儿侧头,温柔微笑,“选择归来。没有留下…...”选择归和”,泰惊羽听得有丝怔仲,在自己心中如此简单的事,为何他说出来会这样复杂难懂?
她不回来,难道还留在那庄子里发狂不成…风声依旧。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丝丝缕缕的云彩被风吹荡过来,将月色隐了大半。
天地间云影淡淡,幽光闪闪,光影中石洞入。逐渐呈现。珠光映壁,花香流动,宛若一场虚无缥缈的故梦。三人步入洞去,绕过水雾萦绕的温泉,徐缓而行,停在一处缀满藤蔓的石壁前。
阿大伸手拂开枝叶,慢慢摸索,寻到浅浅的突起,旋转半因,用力一按。
瞬间光芒一闪,露出一人高的洞。泰惊羽只觉脸上一凉,有微寒之气迎面扑来。
这内洞与外间相比;尺码小了好几倍,方圆不到三丈,壁上也是嵌着星星点点的夜明珠;无需烛火,已经将四周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所谓寒冰泉,乃是靠近石壁的一处凹进地陷,泉水顺着壁上缝隙流下积满,形成一泓小小的水潭,一旦靠近,就是一股寒气,想必是高山上的冰雪融化而成。
“内冷外热,相得益彰,自成冰火两重天!”
燕儿已经将两人腰间的牵绊解开,看了看周围景致,朝阿大轻笑道:“没想到,你对这里倒是熟悉得很。”
阿大并无回应,面无表情将他放在地上,目光在泰惊羽身上掠过,指了指寒潭,手上比划几下。
燕儿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出去洞外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等等!”泰惊羽想起一事,急道,“幽朵儿也中了媚术,现在在庄子里不知怎么样了......”
阿大读懂她的口型,身体一僵,脸色骤变,旋风一般往外冲。
待到得洞外,又转身过来,指了下那处机括,朝燕儿摇头摇手,继而离去,再不回头。
内洞里,只剂下那一坐一站的两人,面面相对泰惊羽轻叹一声道:“看来他对幽朵儿真的很在意。”
燕儿没有作答,只是侧头过去看着那潭水。
泰惊羽随他目光看去,神情愕然,不敢置信:“什么,要让我在里面浸泡?”
有没搞错,光站在一旁都觉得冷,更别说跳进去泡澡了,还不直接给冻成冰人!
“是,阿大的意思,你这身子从未接触过巫术,受损极重,那符水治标不治本,你必须要在这寒冰泉里浸泡一个时辰,才能解除毒素。”
“凭什么你泡温泉,我就得泡冰水?!”泰惊羽郁闷难抒;自己这休质有异,畏寒惧冷,他又不是不知道!
燕儿笑着安慰:“主子,这是在救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泰惊羽拍拍脸,又捶捶腿,除了脑袋还有丝发晕,太阳|茓微微刺痛之外,与平时并无异常。
瞟一眼那深黑的潭水,退后一步:“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啊,这个冰水,就不用泡了吧。“燕儿显然不信:“真好了?”泰惊羽想了想又道,“对了,我之前在宫里也吃过不少外公的灵丹妙药,也有一些抗毒性,应该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
燕儿眸光一闪,道:“但这不是一般的毒,而是巫术;阿大说这媚术对童男处子最为厉害…六“又是阿大,你们什么时候这般熟捻了?”
“ …有求于我””
“求什么?”
“倒是没说太明白,只说他那仇人十分凶悍,希望我恢复之后能助他一臂之力。”
“这个阿大好没眼光,怎么不来找我;我好歹还是个门主 ”泰惊羽扁嘴,伸手去扶他,“走吧,反正都来了,你去外面泡会温泉。“燕儿抬眼看她,犹豫道:“你真没事了?“泰惊羽点头,架起他费力朝外走,这小子最近睡了吃,吃了睡,长膘不少,越来越重了:“放心吧,要是等下再发作,不用你说,我自己跳进去!
,,燕儿狭眸微眯,眼底幽光一闪,不知是想到什么,悠悠笑道:“也好。泰惊羽使出吃奶的劲才将他弄到外间,放倒在温泉池畔,自己也是累得坐地,额上溢出薄汗,喘气道:“好了,我彻底没力气了,你自己脱吧。““是。”燕儿低应一声,微微扭转身去,自顾自解着外衫。
泰惊羽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臂弯处,正值喘息,目光不经意扫过,几乎是定住不动了。来此并非首次,这也不是燕儿第一回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事实上,好几次都还是她亲自上前动的手,只不过,那个时候有青青在旁虎视眈眈;又有阿大不时投来的探究眼神,她只能是三下五除二扯毛列皮一般脱掉他的衣物,赶鸭子上架似的弄去温泉池里,再加上四周白雾弥漫,
轻烟凌乱,以至于错过了如斯美景一一转眼间,燕儿已经将上半身的衣物录离除尽,正在动手去解长裤,察觉到她炽热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又继续动作。宽宽的肩膀,强健而匀称的胸肌;带着微微蜜糖光泽的浅麦色肌肤,精瘦结实的腰身,还有修长有力的双腿”…想不到素日被衣衫包裹的身躯看起来颀长清瘦,脱去衣衫后竟是如此性感惑人!
他真的,一点都不瘦…泰惊羽看得两眼发直,目瞪口呆,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一撞,被强行抑制的正处于蛰伏状态的某物再次抬头,欲要破土而出!
“燕儿,我想......”“什么?”燕儿已坐在池边,听到她低吟般的唤声,回头望去。
“我想......我还是去泡泡比较好自己也感觉到了,这媚术之毒果然是没有清理干净的,要不然怎么会浑身燥热,只想朝那赤程的男子躯体猛扑过去!”
泰惊羽努力保持着一丝清醒,撑起身来往要往内洞走,目光一转,忽然怔住。“啊,洞。不见了!”
那一人高的洞口,怎么无声无息,一下子没了?
转过头来看燕儿,见他也是一脸因惑,垂眸低道:“阿大走的时候,好似比划了个什么手势,我没注意看…”
手势?
泰惊羽回想一下,好似有这么回事,摇头,摆手,难道是说这道暗门人出来之后会自动关闭?
甩了甩头,勉强支撑着走过去,学着阿大之前的动作在石壁上一阵模索,如愿摸到一处浅浅的突起,旋转按下。静寂无声。
石壁依旧,纹丝不动。
泰惊羽又试了几下,仍然没动静,气得一拳捶在壁上。真是见鬼了!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方式,为什么阿大就打开,她就不行?!
燕儿谓叹:“也许是巫术使然…””
泰惊羽无意识点头,鼻端嗅得缕缕花香,其中夹杂着清新淡薄的气息,以及浓郁的充满阳刚的男人味,让人心神荡漾;熏熏欲醉。握紧拳,不用回首,脑子里已经清晰现出背后的景致与人样。温泉池边,水雾蒙蒙,俊朗强健的男子绮水而坐,衣衫尽褪,半隐半露,犹如梦境一般,触手可及。
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
心里的渴望越来越炽热,几乎要按捺不住,趴在石壁上,闭上双眼,只是喘气。石壁冰凉而坚硬,远不如男子微凉且坚韧的胸膛来得舒服,只要一转身,就能摸到,就能抱住,就能……思绪再次变得混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恍惚间忽见峰峦叠嶂,水光氤氲,似有片片飞絮随风飘过,在湖光山色间翩然起舞,豁然开朗,如幻如真。
一道灵光闪过,忍不住模糊地想,之前本能抗拒那寒冰泉,是否便有以上的原因?眼见内洞关上,焦虑着急之际,心头那一抹淡淡的窃喜又是为何?
何如…舍近求远。
何必……
何必 …强行控制。
何必…….拒之门外。
何必......”
人生得意须尽欢。
因情而生欲,由欲故起念,阴阳和合,天地之道。顺其自然,于是一切欣然。
…泰惊羽缓缓睁开眼。
黑瞳里有微微的不易察觉的淡红,心魔已生,指甲掐进掌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这样……好似对心……不公平…“主子!主子!”背后传来男子的低唤,“你觉得怎样?”
低沉魅惑的嗓音,彻底椎毁了她残留的意志。
意志要来何用?且尽享,这无限欢愉。
泰惊羽蓦然转身,径直朝他扑过去。那张迷人的俊脸就在眼前,眉眼弯弯;清澈如水,温婉的笑容里流露出满满的关切与恰惜,泰惊羽浑然不觉,手指抚上他的面颊,轻轻摩挲,感受着那丝绸般的平滑紧致。
“石洞关上了,如今你就是我的解药,心一字一顿说完,不及等到他的回答,已经是僻下身去,用力吻住那完美的薄唇。唇齿相接,气息交融,最后一点理智消失殆尽。如此美妙,如此夺魂,她怎么舍得置之不理,去泡那劳什子冰水?!”
心火熊熊燃烧,不能自已,一吻过后又颤抖着去亲他的脸;他的额,他的鼻梁,他的下己…只觉得那每一处都是上天的杰作,美好得动人心弦。湿润柔软的吻一路朝下,落在他不住滑动的喉结上,轻触浅尝,徐缓游移“嗯……”
燕儿全身紧绷,如遭电击,发出一声沉闷申吟,扣住她的腰,低低抗拒道:“主子,不…….”
“看着我一一”
泰惊羽轻轻一笑,笑得媚态天成,吹气如兰:“在我面前,你只能服从,”燕儿微微张嘴,面色柔顺,轻吐一气:“是,主子。”
泰惊羽听得满意,脸上又热又烫,躁动难耐,低头又朝他唇上吻去。
舌尖滑入他的口中;本能挑逗撩拨,与之料缠。
感觉到他呼吸逐渐加重,不由咯咯一笑,手指抚上他的胸。,搔来按去。
忽而手腕一紧,被他大手握住,低道:“主子…六泰惊羽只当他不情愿,甩开他的手,坐直身子,动手解开自己束发的贝钗,一头青丝如云似瀑散开,洒落满室风情。
燕儿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只狭眸中光芒闪现,愈发明亮。
泰惊羽手指不停动作,又解开自己的衣衫襟带,将外衣内衫录得一干二净,在解那束胸的布带时,不知是着急还是怎的,竟然将胸前的结头弄成了死结。
“该死!”
低咒一声,气恼继续扒扯,扯得乱七八糟,耐着性子跟其搏斗,心里的火已经烧到头顶,嗖嗖冒烟。
忽而对面一声轻笑,伴着几不可闻的低叹。
“我来吧”燕儿伸手过来,修长的手指捏住结头两端,灵巧得像是在弹琴,三两下解开结头,顺手绕了几圈,将布带一并扯下来,泰惊羽低哼一声,胸口微凉;瞬间又变得火热一片,不由得双手环抱,
现出一丝羞窘,对上他依旧清澈的黑眸,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凭什么她热情高涨,激动得快要爆炸,他却能淡泊自持,清纯如水?
凭什么她一人唱独角戏,他却气定神闲,游离戏外?
会身的肌肤都在发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泰惊羽吸一。气,忽然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最高处。燕儿半眯起眼,喉间溢出一声低吟,温暖的掌心微微发颤,越来越烫。
泰惊羽喘息着凑近;腾出手去解余下的束绰,忽觉胸前力道一松,他的手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温润柔软的唇瓣,轻吻几下,继而含住她嫩红的顶端。
脑子里轰然一声,有烟花缭乱,炸出漫天星辉!泰惊羽嘤咛出声,忽然一把椎开他。
燕儿猝不及防,被她椎得仰躺在地,面颊晕红,眼波流转,略带惊异看过来:“主子......”
“你小子,真是个妖......”
泰惊羽猛然扑过去,两手按住他的肩,双腿一分,跨坐在他身上。
这样的姿势,并非第一次,却从来没有这般坦程相待,亲密无隙。
居高临下,一瞬不眨盯着他,感觉到他胯下的巨大变化,止不住周身燥热。忍住心底的热意奔流,手指捧起他的脸,喃喃道:“说,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燕儿嗓音低哑,微微动容:“我是你的…...识后面的话声被她一。含住,手臂绕上他的颈项,极尽纠缠,不止不休。冲动,急切,热烈,奔放的吻。青春,鲜活,滚烫,迷人的躯体。泰惊羽不住吻下去,手指也没停住,一路胡乱撕扯,将彼此最后的亵衣去除。至此,真正的两心贴合,亲密无间......不安扭动下,换来他身下更加挺拔雄伟的剧变,泰惊羽瞪着血红的双眸看他;尺寸完全不符,该怎么弄?“喂......”
燕儿闷声低哼:“乖,我在”“那个,你能不能变小点…记得上回摸着没这样大啊,成倍增长的尺寸!”
“恐怕不能…”
泰惊羽懊恼低咒,却觉腰间一紧,听得他道:“你确定…要我?”“废话!”
他顿了下,又屏息轻问:“告诉我,我是谁?”
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样低级的问题!
她还没糊涂到忘记他的名字!
“还能是谁,......燕儿微微闭眼,满意低叹:“是,我是燕儿,主子的燕心…”
“别叫我主子…,江泰惊羽脱。而出,顿一下,,比然中想起另一个名称,续道,“也别叫我那个什么三儿…”
“那我还是叫殿下,好么?”
泰惊羽轻嗯一声,殿下,听起来不错,很有感觉。“来吧,我的殿下…”江感觉到他的手臂扶住自己的腰,似在鼓励,泰惊羽一咬牙,攀住他的肩膀,覆盖上去。
“好痛......”指甲掐进他的肉里,在他后背上挠出道道抓痕,却丝毫不能减轻身下撕裂般的痛楚,眉尖蹙紧,眼泪滚滚而出,伏在他身上,低低控述:“我好痛,痛楚中又带着一丝快乐,心里又酥又痒,越痛,越想得到更多。
燕儿俊脸紧珊,面颊憋得通红,额上汗意涔涔,手指伸过来,轻柔勾去她的泪水:“你忍忍?等下应该就好了削叫她忍?”
泰惊羽真想骂人,她都热得快要死掉了,还叫她忍?!
痛;就痛吧!豁出去了!
打起精神,略显笨拙地继续动作。
每动一下,都痛得要命,却又那么甘醇,那么甜美,沉浸其中,欲罢不能。
痛苦而甜蜜的,介于地狱与天堂之间的折磨晒耳畔有海浪的拍打声,仿佛是巨浪冲击着礁石,连绵不断。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干堆雪。
他的手臂,紧紧抱着自己,每一次她偃旗息鼓的时候,都是他弓身挺立,带着她起起伏伏,抛上峰顶,跌落谷底。
一次,两次,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
情到浓时,她难以自抑,软软唤他的名字:“燕儿,哦,燕 …….”
“叫我,燕…...燕…”
久未见天日的情爱,宛若暗夜里开出的鲜花,绝美,迷乱,亦醉人。疯狂,沉沦,跌窘,坠落......暗黑的深渊。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不得不承认,我真不是写激|情戏的这块料,头昏脑胀,脖子僵硬,一看到字就想吐的感觉,颈雅又犯病了,我得去歇歇,,,,嘻嘻,那些个谁谁谁,答应的钻石哦。)
《朕本红妆》作者:央央(第四十二至四十六章)
海岛风云 第四十二章 耳鬓厮磨
云雨初歇,潮汐退落,海浪声渐渐远去。
灰暗的天边泛起鱼肚白。
石洞里白雾微散,珠光隐耀,红花碧草被热气蒸过,枝叶展青,花瓣凝彩,透着异样的水润亮色。
芬芳馥郁,其中混着一缕幽幽淡淡的暗香,更有着丝丝男女情事过后的独特气息。
男子微寐一会儿,即是睁开眼,狭眸里明光一闪,看着倚在自己颈项间安详入睡全无戒备的女子,满足喟叹,勾唇微笑。
想必……累坏了她罢。
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在粉润香肩,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倦意,秀丽又不失英气的眉在睡梦中也是拢到一起,似是还在懊恼什么,蝶翼般的浓密长睫将平日灵魂狡黠的黑瞳尽数遮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晕,嫣红的樱唇微抿,如玫瑰花一般柔软芳醇,蜜露清甜,任人采撷。
男子的手指抚上她的俏脸,那里有着情潮散后的晕红,如斯妩媚,扣人心弦。
“还说我,其实你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精。”
是的,妖精,磨人的狡猾的自私的贪婪的专制的可恨又可爱的妖精。
让他期盼多年爱进骨血的妖精。
手指顺着光洁的肌肤轻轻摩挲,一路下滑,玉雪般柔和的颈项,精致的锁骨,饱满而秀美的丰盈,纤细不盈一握的腰……
如此流畅自然的曲线,却是上天的杰作,该起的起,该收的收,该张扬的张扬,该静谧的静谧,纤秾合度,无一不美,那么香,那么绵滑如丝,那么紧致若窒,让他疯狂整夜,濒临失控。
似在回味着之前心悸狂乱的欢愉,男子笑意加深,就算做神仙也不过如此,只是,下一回应该由他来把控主动了。
目光忽而一凝,落在她颈项胸口,几点玫红清晰可见。
抵死纠缠激|情释放之际,他终是没忍住,在她身上印下如许痕迹,不过,她更没自制力,他肩上的咬痕,后背的抓伤,可都是拜她所赐。
好吧,他承认,确实是辛苦她了……
“嗯……”
正想得微微出神,忽闻身上女子不满咕哝一声,眉头皱起:“好痛,不来了……”
男子听得会心一笑,拂开那凌乱的发丝,在她额间轻吻一下。
“乖,下回不会让你痛了。”
温柔如水的嗓音,轻缓如羽的动作,令得女子眉间舒展,复又睡去。
好奇怪!
这一夜,如同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她居然梦见自己强上了燕儿,还不止一次。
那般真实,那般狂野,那般畅快淋漓的欢乐与痛楚,到底是梦,还是真……
也不知睡了多久,秦惊羽幽幽醒转,感觉自己就是一滩烂泥,头昏脑胀全身绵软不说,双腿更是酸痛得要命,腰肢欲折,身下若裂。
看吧,这就是纵欲过度的结果……
纵欲?!
眼睑猛然睁开,滴溜溜瞪大了眼。
“主子,醒了?”
湿润隽秀的俊脸映入眼帘,眸子里仍是一派温情脉脉,眼光却比平日来得更加明朗,炽热。
“燕儿?”
秦惊羽眨了眨眼,刚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他的面颊,这微微一动,却使得彼此相拥的身躯更加紧密贴合。
“别动……”
燕儿闷哼一声,整个人僵硬如铁。
“你……我……我们……啊……”
秦惊羽低头,怔怔看着彼此,一丝不挂,寸缕未着,女上男下,肌肤相亲……
不是梦,是真的!
她真的……吃了燕儿!
过得片刻,面上慢半拍的忽然爆红,一直红到脖子耳根处,劈啪作响。
饶是她往日色遍天京,横行天下,此时也是被这样的结果吓了一跳。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
手忙脚乱要起身,却因为四肢酥软,险险瘫倒。
“小心!”
燕儿眼疾手快及时托住她的后背,对她这事后的表现看得又好气又好笑,想撇清关系?绝无可能!
长臂一收,扣住她不住扭动的娇躯,眼睫垂下,不无委屈:“主子……想不认账?”
“我没有!我昨晚头脑不清醒,不能怪我……”
秦惊羽咬唇,抚着滚烫的脸,慢慢消化着以上事实,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只是太过震惊,才略微无措,而并非敢做不敢当。
揉着额,只手推了推他,欲要起身坐好:“既然已经发生了,让我想想……”这几天,好像是安全期吧?
燕儿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眸光微闪,抓着她的的胳膊,身躯愈发贴伏过来,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耳畔:“主子可是后悔了?”
后悔?
秦惊羽看着眼前的花样美男,好像没有吧,就是有些郁闷,这初夜来得猛去得快,除了全身上下的痛,都没留下点美妙的印象来!
到底是啥滋味来着……
咬着唇闷着头反复思量,忽觉一双手慢慢开始在自己背上游走,沿着玲珑的曲线一路向下,温柔抚触,尽情撩拨。
秦惊羽涨红了脸,忍住心中残留的微微起伏的热浪,一把抓住他还在往下移动的手指,没好气道:“你有完没完?再摸,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燕儿并不受威胁,只是凑上来,轻笑:“昨夜已成事实,主子浑身各处,我哪里没看过摸过……”
他的呼吸温温软软,似春风一般拂在面颊,秦惊羽不仅是脸上,就连心里都跟着酥痒起来,不觉低叫:“燕儿,别闹了!”
那清润儒雅的俊脸只在方寸间,强健有力的躯体则是紧密贴合,此时此刻她还能保持镇定的话,那肯定是神仙!
心猿意马,把持不住,只最后一次强调,“再闹……后果自负……”
燕儿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居然不怕死地更靠近一些,眉梢挑情,唇边勾笑,缓缓陈述事实:“我们已有夫妻之实……”
很好!
小子,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秦惊羽再无顾忌,捧起他的脸,吻上他尚未闭合的唇瓣,封住后面未尽之言。
他的唇瓣清新柔软,像是夏日里凉透的甜点,口中有着淡淡的薄荷香,简直是无上的美味!
秦惊羽顺着他的唇一路吻下去,舌尖舔吻着他的肌肤,银牙轻咬着他的喉结,双手也没闲着,抚着他的鬓角,耳垂,后颈,肩背,胸口,不住揉弄打圈。
招惹了她,他怎能置之事外?!
那就……一起沉沦吧!
燕儿浑身轻颤,重重吸气,终于忍受不住,低喘:“主子……”
“嗯?”秦惊羽动作微停,睁着迷蒙的眼看他。
“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秦惊羽无言默认,搂着他的脖子,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交付给他,赤裎的肌肤密密相贴,像是点燃了一把火。
燕儿扶养她的腰,仰望着墨发飞扬的女子,脸颊上染着一层明艳艳的绯色,目光氤氲迷离,像是一泓落日映照下的湖水。
“轻点,痛……”她喘息着低吟。
“还痛?”他停下来,紧绷着俊脸询问。
秦惊羽牙齿咬住他的肩,轻轻点头,薄嗔道:“都怪你,长那么壮实做什么!”
燕儿闷笑,意有所指:“以前看那些春宫图,你不是嫌他们小么?”
“你!”秦惊羽气得捶他一记,“我都痛死了,你还笑……”
“乖,别急,我想想办法。”燕儿转头看看四周,目光定在一旁徐徐冒着热气的水面上,忽而一笑,牵住她的手道,“主子,我们去水里……”
秦惊羽随他眼光看去,听得他续道:“在热水里泡一泡,应该就不会痛了。”
说话间,他手臂收拢,将她从身上抱下来,自己先滑入池中,再朝她张开双臂。
“主子,来,下来。”
秦惊羽手伸过去,被他一把握住,扶入水中,温热的泉水漫过胸背,水波荡漾,周身被暖意包围,药香四溢,痛楚立消。
“好舒服……”
秦惊羽轻叹闭眼,只觉得他的手拂过自己肩颈后背,轻柔按摩,帮助减缓疲惫。
温泉水滑,美男在侧,人世间最顶级的享受,不过如此……
“什么时辰了?”
“天刚亮,还早……”
秦惊羽哦了一声,放任自己靠在他怀里,眼眸半睁半闭,继续歇息。
事已如此,只好等养足了精神,再做打算。
“主子在想什么?”
“没什么。”
似是不满意她轻描淡写的回答,他的双臂撑开,扶在池壁上,将她困在胸膛之中,轻问道:“好点了么?”
“好多了。”
秦惊羽回答着,忽然发现现在的姿势有一点过于火爆。
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不知不觉收紧,温热的身躯紧密贴合,就算不动,都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指尖下的肌肤瞬间发烫,连同池水都掀起热浪,好似要跟着沸腾起来。
见惯了温润的他,清淡的他,斯文的他,柔顺的他卑微的他,羞赧的他……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热情似火,霸道如铁的他……
他的存在感,强烈得不可思议。
刹那间,气势惊人。
秦惊羽心里升腾起一种错觉,眼前如水般温柔的男子已经摇身一变,幻化成一团炙热的火焰!
这,还是他吗?
恍惚间,不由开口确认:“燕儿?”
“嗯,我在……”燕儿眸光微暗,吐出湿热的气息,身躯更加紧密贴合上来,嘴唇在她面颊颈项处不住游走,忽然托起她的身子,借助水的浮力,轻抬起来。
秦惊羽惊喘一声,被他架在腰上,挤了进来,慢慢加力。
“殿下,要我么?”
“嗯……要……”
听得她的梦幻般的低吟,燕儿微喘着,低头吻上她雪玉般的酥胸。
“啊,不,燕儿……”
秦惊羽神魂俱裂,无力攀住他的肩膀,紧紧闭上眼。
“记住,叫我燕……”
“燕……”
“乖。”燕儿埋首在她胸前,滚烫的吻点点落下,嗓音低沉而含糊,“我记得,当初这里只一点点大……”
秦惊羽不解低哼:“什么?”
“没什么。”燕儿轻笑了下,头越来越低,手指徐缓朝水下滑去,饱含柔情,湿软如水。
“燕!”秦惊羽心跳如鼓,几乎喘不过气来,本能曲起双膝,动情环住他的腰,如同蟒蛇一般紧紧缠绕,永世不放!
温泉池边,花香幽幽,现出一片旖旎风光,无边春色。
燕儿俯身下来,与她抵额相对,温柔呢喃:“我属于你,殿下……”
他的动作是那般小心,那般柔和,再无痛感,只觉得火热而窒息,肿胀而真实,美好而绵长。
然而,那只是起初,只是一刹。
温柔的海浪还没散去,狂乱的火焰已经冲天而起!
唇瓣被他深深吻住,所有的低吟呢喃都吞入口中,黑眸闪耀,俊面透红,湿漉漉的长发与她的纠缠在一起,明明是温润如水的一张脸,却透出流光溢彩般的夺人风华,他低低喘息着,颤抖着,似在九重天外策马奔来,长驱直入。
秦惊羽轻轻颤栗,感觉到他的不同,下意识想躲,却被他紧紧抱住,不让她有任何退缩的机会。
“别逃了,你都让我等了那么久……”
这一句,似控述,似辩解,似表白,惹得她心头一软,只得勾住他的脖子,婉转叹息:“燕……”
他没再作声,回应她的,是那不断激起的雪浪水花。
年轻鲜活的躯体,就像是两丛相互交叠纠缠的藤蔓,玉雪般的细腻,伴着浅麦色的坚韧,层层叠叠的光影流转,如诗如画,如歌如赞。
他的占有欲如此强烈,精力更是旺盛得惊人,仿若要将千万年的坚持与眷恋,尽数施加在这一轮又一轮的欢爱当中,不依不饶,不眠不休。
波涛汹涌,快意袭来,秦惊羽终于承受不住,神智涣散,身心松懈,全身没有半点力气,软弱靠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死过一次一般。
原来,可以这样奇特,这样美妙……
又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自己躲在池边地上。
身下垫着他的外衣,身上盖着自己的衣袍,整个人柔软得像是一汪春水,有一种温暖的舒心的餍足。
亵衣内衫都已经穿上,身下倒也舒爽,不用说,应该是燕儿给自己清理过了。
“燕儿?”
轻唤一声,微微侧头,但见他仅着一条亵裤,盘腿坐在旁边,双目闭合,头顶冒出若有若无的雾气,赤裎的肌理玉华流转,隐隐生光。
听得她的唤声,燕儿睁开眼,微微一笑:“睡得好么?”
“还好。”秦惊羽低应着,扶着他的手臂坐起来,忽然瞥见他自行靠近的动作,微微张嘴,怔道,“啊,你的腿……”
燕儿握住她的手,凑到唇边一吻,眼底有着深深的笑意:“方才在水里的时候,不知怎的忽然疏通了血脉,我上岸打坐一会儿,发现功力大半都恢复了。”
秦惊羽闻言一惊:“真的?”
“当然。”燕儿点头,揽住她的腰,让她更加舒服贴着自己,好笑道,“怎么,难道主子不希望我恢复?还想继续对我强行欺占,为所欲为?”
秦惊羽斜睨他一眼,懒得说话,心安理得靠在他胸前,把玩着他散开的长发:“阿大回来过没有?”
燕儿一边帮她穿上外衣,一边低道:“没有。”
“不知道朵儿怎么样了,阿大找到她没有……”秦惊羽暗叹一声,自己当时意识迷乱,自身难保,实在救不得她。
“别管旁人。”燕儿低头下来,俊朗的脸上闪动着无限温情,“来说说我们自己的事情……”
秦惊羽心头一跳,故作随意道:“我们?什么事?”
“昨夜……我们……”燕儿轻笑,手掌作势探向她的身下,“主子如此健忘,看来,需要再重温一番,加深记忆……”
“卡!”秦惊羽急忙喊停,抓住他颇不安分的手,“总得让我歇会儿吧,你小子,还食髓知味了……”
燕儿轻咳两声,笑意在眼眸里层层起荡,满脸无辜:“我哪有?我已经很控制了,主子难道没感觉到吗?”
秦惊羽叹气摇头,看来这个话题没法深入,再纠结下去,当不知猴年马月了!
清了清嗓子,一口气道:“木已成舟,总之我会对你负责,就这样。”安慰拍拍他的的脸,又问道,“好了,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燕儿朝四周看看,略想一下,沉吟道:“大致快到巳时了。”
巳时?
雷牧歌与玛莲达的婚礼是申时举行,还来得及……
当下不再迟疑,抓起地上的衣物抛给他:“快些穿衣吧,我们回木屋收拾下,一起到山庄去,你武功恢复,正好大闹喜堂……”
燕儿一把拉她入怀,微烫的唇瓣封住她的,述说他的不满:“都是我的人了,还这样关心别人,又不是我成亲,你那么费心费神干嘛?!”
秦惊羽用力推开他,脱口反驳:“去去去,应该说,你是我的人好不好!”
“是,我是你的人。”燕儿眸光一闪,满面含笑。
反正结果一样,至于形式,无所谓吧。
秦惊羽看着他温暖明媚的笑脸,忽然间,觉得那么满足。
这转生异世,天地之大,终有一人与自己始终站在一起,没有背叛与怀疑,身心合一,不弃不离——
这样,真好。
海岛风云 第四十三章 洞房花烛
天公作美,又是一日阳光灿烂,风和日丽。
密云岛以西,却有一处阴冷的石洞,漆黑潮湿,暗无天日。
洞内,是一间接一间,大屋套小屋的囚室,有的有门有床,有的只是些半干湿的草堆,壁上有水滴沁出,四周吹着阴森森的冷风,散发着腐臭与尿骚味,着实腌臜。
屋里室外,到处是形容枯槁蓬头垢面的男子,或坐或躺,呼吸微微。
死亡一般的静寂。
忽而远处阵阵乐声传来,有人睁开眼,眼珠缓缓转动下,虚弱开口:“岛上……出什么事了?”
旁边一人茫然回应:“不知。”
脚步声响起,有狱临模样的老者提着食物过来,像喂养猪狗一般随意抛洒进室内,然后好端端坐下,看着这些曾经年轻健壮的男子为了一筸食一豆羹拼尽仅有的力气,争抢打斗,头破血流。
这些年来,只进不出,人满为患,囚室已经快要安置不下了。
唉,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
山庄的另一头,笼罩在霞光中的院落,也是如斯静谧。
院门紧闭,门窗也是关得密不透风,却仍有丝丝乐声自缝隙传入。
帷幔中分,罗帐低垂,榻上的男子赤裎上身,拥着芙蓉花被兀自酣睡,青白消瘦的面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似是筋疲力尽,口中还在喃喃梦呓:“玛莲达……你真好……真好……”
女子淡淡看他一眼,神清气爽坐到镜前,盘发梳妆。
铜镜里映出一张饱满滋润的俏脸,眉目间愈发风情,明艳照人。
院门轻叩,有人在外扬声高唤。
“岛主,吉时已到,雷公子在偏厅等候多时。”
“知道了,这就来。”
女子起身,过去榻边抚下男子的脸,轻轻一叹:“刀明,你别怪我……”
数年的交情,她并不是毫不在意,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太痴。
将一盏熏香点燃,放到榻边,红烟翠雾袅袅升起,慢慢朝四周飘散弥漫,男子的梦呓忽然停止不,沉沉睡去。
女子转身,款款走出门去。
院门前候着几句侍女,见她走近,一齐恭敬行礼:“恭贺岛主大喜。”
女子低应一声,吩咐道:“兆岛主身体不适,让他睡会儿,明日一早叫人送回蛮荒岛去。”
“是。”
女子走出几步,听得那边的乐声,神情有丝怪异,像是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这声音,禁地能听到么?”
侍女微怔答道:“那么远,怕是不能吧……”
申时。
各处披红挂绿,张灯结彩,锣鼓声震天地动地。
迎客大厅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玛莲达父母早亡,巫族四大长老作为娘家人的代表,早早就座,而另一边,秦湛霆则是代表大夏皇室出席婚礼,位在座首,在他下手,坐了李一舟与另一位副将。
大喜之日,婚嫁双方面上却无太多欢颜,点头即止,连寻常叙话都没两句。
昨晚一场恶战,双方各有伤损,虽在关键时刻秦湛霆赶来阻止,又有滕别与桂离两位长老极力劝和,最后还是岛主玛莲达派人传令授意,才勉强停止纷争,收拾残局,婚礼得以顺利进行。
不过,心里存着这样大一个疙瘩,见面自然也就没好脸色了,尤其是大长老简司,脸色阴沉傲慢,着实骇人。
婚礼仍是由从善如流的三长老昆仑主持。
一切依照巫族的风俗规矩,一对新人穿着大红吉服,头戴银冠,手持结着花球的彩带,在众岛人的簇拥下并肩走来。
此时玛莲达已经取下蒙面纱巾,露出一张仔细妆点过的俏生生的脸蛋,淡眉杏眸,雪肤花颜,虽不算绝色,但也清妍秀丽,一身紧身红裙将娇躯包裹得曼妙策生动,舒展的裙摆随风摇曳,更显得风情万千。
而她身边的雷牧歌已换上巫族特有的高领宽袖的大红新郎装,挺拔不失干练,领端袖口全是手工精绣的银丝兽纹,腰带上变缀满晶莹透亮的珠玉宝石,连同脚下的武士靴都镶上银边,衣饰华丽且隆重,仿若天神降临,端的是俊朗阳刚,英武不凡。
两人一路而来,众人皆是连声赞叹,实乃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玛莲达闻言一笑,侧头去看雷牧歌,眼底泛起一点光彩,从侍女托盘中持起一只盛满酒水的酒杯,朝首座上的秦湛霆走去。
雷牧歌面带微笑,依样画葫芦,也从盘中取了只酒杯,随她一起向其敬酒。
“见过殿下!”雷牧歌说罢,彩带一扯,拉了玛莲达躬身下去,欲行大礼。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必拘谨,自当免礼!”
秦湛霆将他一把扶起,摆足了皇子架势,简单祝贺几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敬过之后,玛莲达朝这边侍女点头示意,酒杯斟满,两人又转向四大长老,,逐一敬酒。
“感谢各位长老素日提携栽培之恩,玛莲达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祝岛主姑爷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其他几位都是笑容满面,殷殷祝福,只大长老简司,神情淡漠,带着一丝挫败之色,端着酒杯遥遥一举,就此作数。
雷牧歌看在眼里,轻笑道:“看来大长老还在为那青蟒受伤之事耿耿于怀,不怎么欢喜我呢。”
玛莲达一眼瞥过,眸光微闪,淡然道:“大长老就是那副脾气,不必理会。”
说话间三长老昆仑过来,引领两人步出大厅,径直去往山庄正中的祭坛。
此时夕阳西下,彩霞满天,祭坛四周的雾气稍散,玉石打造的整体轮廓清晰可见,就连底座的花纹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彰显出光耀与神秘的异域风采,更成为巫族子民数百年来信仰与崇拜的象征。
几人沿着石阶一级级漫步而上,行至台前,点燃铜炉烛火,奉上酒水供品,焚香祷告,四周众人皆是随之低声颂唱,喜庆之色溢于言表。
仪式完毕,在一片热闹声中,新人终于被送入洞房。
窗外夜色渐黑,台上一双龙凤烛火光明艳,室内满是大红喜色。
碍于玛莲达岛主身份,自然也没人来闹洞房,桌上虽摆了酒席,仅有两名侍女服侍,稍显冷清。
一进屋,玛莲达就挥退了闲杂人等,连屋里的侍女也没留着,自行取了两只酒杯,倒满,递了一只过去,浅笑道:“今日婚礼都是依照我巫族传统,只这交杯酒是你们汉人的仪式,我特意为你保留了这个。来,饮过这杯,你我便正式结为夫妻,从此福祸共享。”
雷牧歌目光轻瞟过那侍女离去时知趣关上的门窗,接过酒杯笑了笑,戏道:“岛主方才在外面还没喝够吗?”
玛莲达眼睫微垂,只是淡笑:“只是几杯淡酒而已,怎么,你醉了?”
“大喜之日,我怎会喝醉——”雷牧歌看着那满桌的酒菜,在她对面坐下来,举筷夹了几样肉食菜蔬,放在她的碗里,“空腹喝酒可不好,快吃点东西,酒等下再喝也不迟。”
玛莲达眼波流转,面露欣喜,忙执起筷子吃进嘴里:“谢谢夫君。”
“举手之劳,应该的。”雷牧歌说着,手没闲着,不停给她布菜,没一会儿碗里就小山一般堆得老高。
玛莲达吃了一会儿,不见他自己进食峭由讶异道:“这酒菜不合你口味吗?你怎么不吃?”
雷牧歌闻言笑道:“等你梳妆之时,我在偏厅吃了些点心,不饿的。”
玛莲达听得点头,慢慢将碗中食物吃完,过后也没忘那交杯酒,再次取了过来。
雷牧歌接过酒杯看了看,嗅得那丝丝酒香,面露难色,叹道:“我过去在西北边塞驻守数年,军令严明,擅自饮酒者军法处置,久而久之,这酒量也差了……方才敬酒时已经喝了不少,这杯酒再下肚,只怕真要醉倒,辜负这大好夜色……”
看她一眼,忽又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洞房花烛,难不成你希望我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说话间眼神殷切,笑容诚挚,一如夏日里的阳光,灿烂明亮得直逼人眼。
“这……”玛莲达被那炫目的颜色迷了下眼,微怔一下,道:“这可是你们汉人的规矩,还是依照的好,你走走过场,抿一口就行。”
“规矩都是人定的,自己觉得舒服就成,那些繁文缛节,不必遵守也罢。”雷牧歌长声喟叹,按住胸口,正色道,“我真是不能再喝了……”
“那算了吧,我扶你进去休息。”
雷牧歌被她半扶半拉进了内室,环顾四周,这却是一间真正的婚房,特意渲染的喜庆之色自不必说,屋内有桌有柜,有案有床,每一样家具摆设都是由竹木打造,透出青玉光泽,与周围艳红相映生辉。
玛莲达莲步走来,手指摸上发髻,娇笑道:“坐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些过来帮我把头发拆了,衣服脱了……”
雷牧歌站起身,笑道:“这个我可不会,我还是去找个侍女进来,做得顺手些。”说罢,真抬步朝外走。
玛莲达轻轻跺脚,伸手拦住他,嗔道:“你这傻子,实在煞杀风景!”不知想到什么,忽而一笑,“算了,这回不跟你计较。”
见雷牧歌站着没动,走过去拉他:“好了,你方才不是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吗,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此安歇吧,明日我再带你去龙姬娘娘的墓地拜会。”
雷牧歌笑着点头,随她往床榻走了两步,忽然低叫道:“对了,我有东西送给你。”
玛莲达微诧道:“什么?”
雷牧歌不着痕迹放开她的手,在怀中摸索一阵,翻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来:“送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玛莲达接过来打开,却是一只碧绿的手镯,通体清透,晶莹光洁,翻来覆去细看,一时爱不释手:“真美,怎么想到送我礼物?”
“这婚结得仓促,连下聘文定都没来得及,直接就进了洞房,我问题觉得欠你良多……这镯子是我早年置下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来,看看戴着合不合适?”
玛莲达戴上手镯,瞧着那碧光耀目的成色,顿时俏脸娇艳,心花怒放:“你选的镯子,自然是合适的。”
雷牧歌低头看去,自得一笑:“嗯,与你气质相符,还真是不错。”
此文一出,就听得外间传来一声极其沉闷的轻哼。
“谁?!”
玛莲达迟疑不定,一步过去,推开窗户,但见院内并无人影,只余一地月光。
雷牧歌朝墙头瞪了一眼,轻咳两声道:“听错了吧,你都下令闲人远避,谁还敢前来造次?”
话一说完,墙头上又是一声猫叫,并伴着啪嗒声,一只花盆从石台上坠落,摔成几瓣。
雷牧歌闻声轻笑:“原来是只猫儿在捣蛋。”
“可恶!”
玛莲达娇叱一声,疑惑消去,回头慢慢朝他依偎过去:“夫君送我镯子,我心里真是欢喜……”
雷牧歌轻身一退,双手环胸坐在床边,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岛主也该有所回馈,算是彼此定情之物吧。”
玛莲达斜睨着眼看他,轻笑:“我等下整个人都是你的,还不够吗?”
雷牧歌似笑非笑,轻语道:“大餐之前,得先让我吃点小菜吧。”
玛莲达红唇微张,眼波潋艳,朝他轻轻吹气,低道:“你想吃什么样的小菜,说来听听?”
雷牧歌敛了笑容,叹气道:“我那位殿下终日缠着我要七彩水仙,直到方才敬酒时都在怪我办事不力,可我到现在连片叶子都没看见,实在汗颜……”
玛莲达毫不在意笑道:“这有什么,待我明日一早就带你去摘,我日前才查探过,正好有一枝初初成熟,最具功效。”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采来,我叫人给殿下送去,早早了却这一桩心事!”雷牧歌望着窗外月色,眼露神往,“清风踏水,月色拈花,何等悠闲美妙,不知岛主意下如何?”
玛莲达眼光沉了沉,笑意未减,轻声道:“我答应夫君的事,自然会及时办到。不过今晚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与夫君共度良宵。”
说罢,柔若无骨的娇躯一 整个都朝他压上来。
香风袭来,雷牧歌不堪负重,终于忍不住出声低呼:“屋外之人,好戏看够了没有,还不快出来挽救我的清白?”
海岛风云 第四十四章 血色如花
是夜。
明月高悬,洒落一地清华。
院墙附近是一大片榕树,树冠如盖,连绵不断,枝叶被夜风一吹,沙沙作响,又被月光一照,落下些影像斑驳的黑影。
最高最大的那棵榕树上,黑影间雪色一闪,却是一只白瓷般柔和的手,轻轻拂开挡住视线的树枝,一双星眸子夜般漆黑,青衣少年英眉微挑,居高临下看着烛光摇曳人影成双的新房。
白玉般的耳垂忽而被谁轻轻一咬,男子气息温热吹在面颊,耳语声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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