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了少女那盈盈纤手，千里行有那么一瞬间怔忡。他还在错愕时刻，长歌已经骤然把小手一抽，使力攥住了转身往着洞xue内里走去的云闲的衣袖，道：“云闲，我也要回去！”

“不！”云闲摇头，用力甩了一下手臂，道：“里面太危险了。”

“你都知道里面危险，为什么还要回去？”长歌咬牙，摇了摇头：“云闲，你是想要把我丢下吗？”

不是的，长歌，只是……我不能让你处于险境当中！

但这些话，如今我自然不会对你说！

云闲拉下了脸，冷冷淡淡地瞥了长歌一眼，道：“是的，为了你，我已经辛苦了那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长歌，我不会一辈子都照顾你的，你的日子，总得你自己去过。这些年你给我带来的麻烦还少吗？我不要你了——”﹏﹏

“不！”不待云闲把言语表达完毕，长歌已经用力一吼，道：“云闲，你不会不要我的。当年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几乎把自己一条命都搭进去了。什么自尊、骄傲，都因为我而被毁了。云闲，你那么爱我，怎么会不要我呢？”

“就是因为你，我受了那么多苦。现在，我不想再受了。你跟着我，只是我的负累，你好意思吗？你给我滚开！”云闲把心一横，就着少女的言语冷声道：“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我的世界再也不要有你了！”

“云闲，我不会相信你的说的这些鬼话，全部都是混话……”明知道她说这些话不过只是为了想护着自己安全无虞，但长歌的心还是抽痛了起来。她很清楚，云闲说这些话是有多么的不甘愿，她的心，跟自己一样，肯定也好似是撕裂一般的——

岂料，云闲却忽然把她用力一推，咬牙道：“我是说事实！”

长歌眨了眨眼，那清亮的眸子一闪一烁，呆呆地看着云闲。

云闲­唇­瓣轻轻一撇，道：“你看到云英没有？她有多灭绝人xing，你是一清二楚的吧？”

“可你不是云英！”长歌咬牙道：“你是云闲！”想些为去。

“对，我是云闲，但我也是云英的女儿！”云闲自嘲一笑，咬着银牙，冷冷地看着长歌：“我的骨子里，流着跟她同样的血！所以长歌，当初明知道千里行痛恨我，而我却把你生了下来，就是因为我跟云英的心思是一样的！”

长歌的身子一僵，脚步往后退去，摇摇头，满眼的不可置信。

眼看着少女那涮白的小脸没有半分的血­色­，云闲知道，她被自己伤到了。用云英作为例子去说明自己现在的处境，长歌就会被迷惑——

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就算心智早就已经成熟，但在感情方面，还没有那么成熟！

“云闲，你在胡说什么？”千里行扶住了长歌纤细的身子，不悦地看着云闲：“你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来呢？你自己便是身受其害的人，你……”

“千里行你给我闭嘴！在这里，最没有说话的人就是你了！”云闲抬起脸，冷眼看着他，道：“当年，就是因为你踹了我一脚，所以我才会多了一个负累的！”

“云闲，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有一点你应该要明白！”千里行咬紧牙关，看着云闲，道：“这个负累，是你自己要生下来的。而且，你都含辛茹苦地把她养得那么大。她是那么的懂事，陪着你走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现在你们母女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新的开始，为什么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放弃你们之间的感情呢？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受过的那些伤，是不能够加诸在长歌身上的？”

“为什么不能？我跟你说，我的想法跟云英是一样的。我把她生下来，就是为了报复她的父亲，让他看看，他的女儿因为他当年的过失而必须要承受多少的苦！”云闲咬着牙用力吼道：“我明知道她有病也要生她，就是知道她的不健全会让她永远都活在别人的歧视下。我跟云英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我现在，就是不要她。就算她……”

“云闲你给我闭嘴，闭嘴！”长歌骤然开口打断了云闲的言语，那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里，一闪一烁着莹润的亮光，道：“你可以回去，可以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因为那个并不爱惜你的母亲而死去，但你不可以说这些只是让你自己疼的话来。”

她长长的睫毛沾染了些许湿意，那泪光中，如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越发明亮，接续着道：“云闲，我知道，就算云英对你有多不好，你都没办法不管她的死活。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长歌跟你的心思是一样的。别说云闲你为了把我抚养长大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与艰辛，就算你真的像云英那样丧尽天良，长歌都没有办法恨你，不管不顾你……因为长歌有心——”

她掌心往着自己的胸膛轻轻地拍了一下，嘴角有抹淡淡的笑纹浮了出来：“无论云闲想用什么样的办法把长歌推开，想着不让长歌遇到危险，长歌都明白云闲对长歌爱护的那份心思。云闲，云英死了，你会伤心难过，你死了，长歌也同样会伤心难过。长歌的心，是­肉­长的，会疼，会痛，会悲伤，会难过，但就是不会恨云闲。”TRwj。

末了，她又淡淡补充上一句：“无论云闲是不是恨长歌，是不是曾经有想过要抛弃长歌——”

“长歌……”云闲咬紧了下手，那哽咽的声音，难以压抑着浓重的鼻音。

“云闲，我不能没有你。”长歌往前一冲，伸手紧紧地搂住云闲：“就算没有了全世界，我也不能没有你。”

眼皮轻轻一阖，如珠帘一般的泪，从云闲的颊际滑过，一点一滴，蘸上了长歌飘散在肩膀位置的发丝，开出了一朵朵潮润的花晕。

千里行站在一旁，眼眶也微微泛红。

少女的那些话，让他深刻地明白，这一对母女，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艰辛困境，才建立起这般……外人无法Сhā足的默契与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