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文学

小马文学正式上线,大家收藏网址
繁体版 简体版
小马文学 > 大宋枭雄 > 第十节 来讨债的

第十节 来讨债的

宋江再瞧,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不是赵县尉还是谁?他身后跟着甲正,和十几个弓手,后面还有十几辆大车,车上满满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大车后面还有几十个男丁,这些男丁都是面黄肌瘦,各自背着包袱,手持木棍。

宋江远远的迎上去,对着赵县尉施了一礼,然后两人寒暄着进了营房。宋江命人将其余人等安置一下,带着赵县尉并甲正在营房转了一圈,然后才到自己房内喝茶说话。

赵县尉刚一坐下,便夸赞道:“好你个三郎,不想你已经将这事办得如此妥当,亏得县尊与我还直替你担忧,怕你这安置不下这许多人。”

宋江笑道:“不过是家中祖产,闲置也是闲置着,能给众位大人解忧也是我的福气。”

赵县尉颔首道:“要是人人都像你一般这么为朝廷着想,何至盗匪如此猖獗。”

宋江终是忍不住问道:“县尉大人,不知是不是朝廷的公文下来了?”

赵县尉呵呵笑道:“我便等着你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公文,又唤来亲随,捧出一方印信,放在桌上,说道:“朝廷公文,你的印信,民军旗帜都已是交于你了。”

宋江虽已猜出这事情已经好了,可东西摆在眼前心情还是激动。他抚摸着公文和印信,双手竟有些微微颤抖,口中说道:“朝廷与我重任,我必将不负朝廷和众位大人信任,将水泊众匪一扫而空!”

二二节 一拍即合

得宋江承诺,赵县尉亲热的拍拍宋江的肩膀说道:“三郎不必心急,我们不图你能立即扫平众匪,只望你能先守住这一地平安,再徐徐图之。有时刚则易折,要刚柔并济才好。这等大事万万是急不得的。”

宋江躬身道:“谢大人提点。”

赵县尉又说道:“水泊沿岸各村寨县衙都已发下公文,着他们选派男丁,服从调配。另县尊大人更是关照你,府衙下发的被服兵器尚且未到,怕你急着要用,就将县库内的库藏先给你发了一部分,又召集县中大户,给你募集了部分粮草,约莫这几日各自送到。”

宋江实在有些感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对他的关照是肯定的。

甲正也说道:“三郎,县尊公文已到,我马上通知各村保正,全力配合。”宋江急忙答谢,几人又叙了叙,宋江忽然想起刚才仿佛有几十个男丁随同前来,于是问道:“县尉大人,甲正,我刚见随同前来的有几十口男丁,那些是?”

赵县尉笑道:“那些是前些日子济州府拿的逃奴,张通判知你缺人,便发到你这来了,今日刚到县衙,正好我要来你处,就一起带来了。”宋江这才明白。几人又说了会子话,宋江见天­色­不早,便邀到自家庄里饮酒,觥筹交错间,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各自安排房间休息不提。

第二日一早,赵县尉和甲正都要辞别离去,宋江再三挽留不住,只好备下谢礼恭送而去。

送走赵县尉,宋江将小六找来,询问详情。小六说道:“那日我持了三郎书信去见通判大人,走了二日才到府衙,见通判大人倒是没废什么事,通判大人问过庄中事宜,看过三郎的信后命小人在他府中住下,待他将事情办妥再回来禀报。”

宋江奇怪道:“这事情竟要办这么久么?”

小六说道:“我也不知道,直到两日前,通判大人才召我前去见面,说事已办好,并有书信要我转交三郎,昨日三郎陪着县尉,后喝醉了,我便没有拿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牛皮裹成的圆筒,圆筒上竟然还押着火漆!

宋江小心拆开,里面有几封公文,一个是济州府尹开出的,济州弓箭义勇社采买铁器马匹公文,还有一封竟然是尚书左丞、中书侍郎侯蒙的亲书手札,上写:“现济州义勇社采买马匹铁器,以御盗匪,各地同僚请与方便行事。”

宋江心中大悟,怪不得办个文书需近半月,原来是还要来了侯相公的札子,有这札子这一路定然是畅通无阻了。最后的是张子建亲笔书信,信中写道,宋江这次办义勇社实在是运气好极,正巧朝廷下令河北,京东诸路百姓必须结社自保,这已经是作为任务摊派到各州县了,济州府尹正在为结社之事发愁。济州环围着梁山水泊,近年水泊盗匪滋生,时常扰乱航运。要知道这水泊是南北漕运的要道,更发的事水泊西面距离东京汴梁不过百里之遥,这要是出些什么乱子,一日便可到汴梁。这一下朝中对济州更是看重,下了三千民军的指标,必须年末完成。

济州府尹接到朝廷公文,是头疼万分,这民间结社,朝廷是不耗一文的,所有刀枪器具,俱要百姓自己供给,京东又不是河北,除了偶尔小股水盗滋扰,一直和平的很,这情势,谁愿去养成百上千人,更别说还要给人配上兵器弓箭等物了。

正他头疼这事时,天上掉下一个宋江,竟然自请结社,这府尹大人怎能不喜出望外,恨不得将这三千民军指标都给了宋江。可又怕宋江家业支撑不住,便先划拨了一千五百,同时叫张子建写信询问,要是能够支撑,就把指标全领了去,济州府并各县会召集富户,帮宋江分摊些负担,至于兵器等物,府库若有剩余,也可支援一些。看得出,这位府尹大人算是被这民军指标压得不轻。或许不能完成,年终考评必会受大大的影响。

宋江是瞌睡遇见了枕头,哪有不要之理?正想说话,小六又掏出封信来,宋江瞪了他一眼,有信怎么一封封的拿?接过信一看,却是本县李县令所写。

这信中首先和宋江寒暄几句,后是提这民军结社一事的,李县令或是受了府尹大人的鼓励嘉奖,信中写得是意气风发,也是希望宋江能解朝廷之忧,把民军指标全接过来,不过比府尹大人实际一些,也顾虑了人数问题,这郓城县共三千多户人,也不可能每户派出个男丁来结社,信中暗示这几年河北战乱,可取买些人来。最后说道,李县令正召集各乡各里的大户人家,为宋江募集些钱财。

宋江看完更是心花怒放,暗道难道这便是天意?老天派我来这大宋为的就是改变历史不成?要知道这宋江在正史中确是有名的剧盗,现在却变成了围剿盗匪的民军首领,真真是造化弄人。

宋江立即修书两封,一封给李县令,信里自然是吹捧一番,再描述一下自己希望帮助大人排忧解难的心情,不过家财有限,也不是不能全接,只希望县尊大人尽力帮忙,一句话,要钱要粮要铁匠,三千人的兵器,难以采买,只有自己打造,没有铁匠万万不能。给张子建的信倒不客套,只说可以接受,不过自己的财力怕是有限,如有一定支持便可。

书信写好,封好了口,又辛苦小六再跑一趟,交待必要亲手交到两位大人手中。把小六苦的,毫不容易到了家,又得出门。

待小六收拾好行囊,宋江把他送出庄口,这才兴致飞扬的哼着歌曲营房监督­操­练去了。远远的便看见营房前竖起一面大旗,“济州义勇社”宋江是看了又看瞧了又瞧,这才心满意足的进了营内。

营内正­操­练的热火朝天,比前日多了几十号人,气势也大了多。宋江喊来路仲达,和他又商议了一下去取马匹的来回行程,将济州府衙的公文并侯蒙的手札交于他手,叮嘱道:“大哥此去一路小心,虽有这些东西傍身,毕竟马匹数量太多,最好是分批运至大名府自己二姐家中,再由二姐家分批取来,也好掩人耳目,不叫人生疑。”

路仲达也是点头,两人又商量好细节,路仲达也是匆匆的上路去了。现在摆在宋江面前,唯有一事,那就是练兵了!

昨天刚到的逃奴有三十七人,宋江吹响竹哨,将正在训练的所有人等召集起来,教原来的庄丁站开,自己细细的打量着这些逃奴。这些逃奴老的老,小的小,笑的不过十四五岁,大的起码有四五十了。

宋江叫众人自报年龄,将年过三五不到十八的都挑了出来,足有十三人之多,年过五十,不到十六的打发去了庄上种地,其他剩下八人分了两拨,一拨专职火头军,一拨专职喂马。这几日也参加训练,只早晚的跑步省了,等人员马匹到齐,再做打算。

再喊过三个庄丁队长说话,告诉他们后继有近三千人陆续要到,要他们尽快把这剩下的二十四人训练出来,以充作教官。宋江的打算是所有人先进行一个月的纪律训练,再开始正式的­操­练,不然这买来的抓来的征集来的形形**,没有纪律战力再强也是一盘散沙。

庄丁们都兴奋起来,要是有三千人来,自己本就是宋家的自己人,那个个不都是要当官了。从这时起,­操­练起来大家更是卖命。包括那二十四个逃奴,也是下了狠劲,毕竟这是一个机会,人就是这样,怕的就是没机会,只要有机会就会愿意争取,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做那人下人。

一时间,­操­场口令声四起,三个队长带着三组人训练得热火朝天,跺得地面时尘土飞扬。三十多个人竟然有百人的气势。

二三节 漫长等待

看了一会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宋江满意的回庄了。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房屋,兵器,粮草,这些都要他去考虑。

宋江知道自己不是个搞后勤的材料,于是,他将这些后勤方面的琐事都分摊了出去,粮草方面交给了管家,房屋建设这块他在庄上寻了个老庄丁宋九公,宋九公原来就是盖房子的,这块的事情交给他去办理,他自己写了张字条,叫宋九公拿着去找里正,调剂人手,材料,同时组织自家的庄客们去砍些树木,先盖些木屋起来,不然这天气没房子住可过不下去。

兵器那面他实在有些无能为力,只有写信给自己姐夫求援了,上次大姐夫答应他的那个蒙古奴至今未到,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正好这次叫大姐夫寻几个铁匠过来,他要准备打一种老式的武器了,是的,盛唐时代的战场之王——陌刀。

陌刀,是宋江记忆中,是步兵对骑兵最恐怖的进攻­性­武器。在唐代,陌刀军的参战,在任何可查询的战例中都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陌刀军做为战斗序列中单独的作战打击力量在唐中期为唐军的争战立下汗马功劳,陌刀是汉民族与善骑­射­的游牧族战争中改变自己马少不­精­的劣势、发挥步兵多优势的关键兵器。

到了宋代,这种陌刀消失了,倒不是制作工艺失传,而是因为兵员素质的降低,一把陌刀史料记载有双刃,长两米到三米,五十斤重,现在大宋穿上盔甲便走不动路兵能挥得动吗?就算能挥动,有那看着万千铁骑迎面而来继续向前迈步的胆量吗?答案是没有。

宋江准备制造这种武器的了。他每一次想着那“如墙而进,人马俱碎”的杀戮场景,就会心潮澎湃,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个好战份子。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他能带出象盛唐陌刀兵那样勇敢的士兵吗?他不知道,但是他愿意去试一试!

他还有一个近期必须完成的工作,那便是如何装备训练这三千人。

根据他自己的记忆中步兵对阵骑兵最佳的兵力组合,只是在他负荷能力之内的最佳组合。他即将拥有的三千人,他分作了陌刀兵,****兵,枪兵和轻骑四个兵种。再根据自己实际的供应能力兵种的划分就简单了,陌刀兵三百人,****兵五百人,轻骑七百,枪盾兵一千五百人。

宋江觉得自己很累,装备上这么多兵器对他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原本他反复计算装备一千五百人已经感觉达到他的能力的最大负荷了,现在忽然多了一千五百人的名额,不要嘛,不舍得。要的话怕养不起,最后他还是决定拿下来,就算散尽家财卖田卖地也咬养起来。他必须要重新制定计划了,看看哪里是可以节省一些。

陌刀,三百。已经不算多了,再少就不可能形成单独的战斗力了,他在这上面打了个勾。

****,五百。也是不能少的,作为远程压制的兵种,少了也不行,他又打上了一个勾。

轻骑,七百。作为机动兵力,胜利后的追击力量,看见敌军薄弱环节的突击手,也不能少,何况如果路仲达所说的马匹能到的话,那么装备起来也花不了太多的钱财,他继续打勾。

枪盾兵,一千五。是宋江所想到的最便宜的防守型的兵种,源自于他记忆中的马其顿方阵。没有比长枪更便宜的兵器了,怎么少?

宋江重重的叹了口气,继续自己的省钱研究。陌刀是不是改轻改短一些?不行,轻了短了对骑兵就没有威慑力。****?换成弓箭?也不行。弓箭训练太难,自己马上要训练的都是平民,要训练成合格的弓箭手,没有几年是办不到的。骑兵?一把骑枪,一把斩马刀,一把弓箭,不能再省了。

枪盾兵?他的笔在枪盾兵的装备上反复的滑动着。对,枪盾兵可以省一大笔钱。记得戚继光训练的长矛兵,一根三米长的竹竿。顶上装铁枪头,就算被砍断还能是一把竹枪。对!宋江拍案而起,一千五百根白蜡杆啊,省多少钱啊!还有盔甲,把盔甲先划掉,这一两年需要对阵的都是小股强盗和方腊的农民军,没有盔甲关系不大。军服还可以省,按照现代军装制作,比宋朝的衣服省多少布料啊。

宋江一笔一笔的记录下来,他真恨不得连鞋子都省了,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不光不能省,还必须用好的。就他的训练计划,最少每天都要跑到十公里,没鞋子怎么跑?

这时候,他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要招人了,招能写会算的文人。这么多的后勤,光靠管家一个人是做不了的,就算把他累死了也做不完。于是,他又给李县令写了一封信,请他帮助聘请几个幕僚,条件不高能写会算就行。

做完了这些,还有更专业的事情在等他,制定训练计划和实战计划,还有一个他心里最重要的养军计划。

宋江很累,他趴在桌上揉着太阳­茓­,一千五百人变成了三千人,的确是好事,好在他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同样对现在的他也是坏事,坏在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支撑。

一双轻巧的手,在他的肩膀上揉捏着,宋江知道肯定是盼儿,这几天,每当宋江坐得想的头疼,趴在桌上休息的时候,盼儿就会静静的走过来帮他捏捏肩膀,捶捶后背。如果是倩儿在,调皮的倩儿会缠着他叫他休息,会朝他的脖子里哈气,会跟他撒娇。

宋江觉得自己很辛苦,偏偏穿越到这个时间如此紧迫的时代。宋江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两个这么好的女孩在身边照顾他。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宋江给李县令请求聘请幕僚的信送出去了。

第二天,本县几家大户送来了十几车粮草,几十把朴刀,还有一些布匹。

第三天,赵县尉又来了,送来几位屡试不第的士子,宋江将手中的琐事一一托付,才算轻松了些。

第五天,大姐夫周平来了,运来五千斤熟铁,一个蒙古奴,一万六千斤的粮食,十二匹马,六十七个成年男丁。周平有些愧疚的告诉宋江,他刚回家时就准备给宋江筹备物资,结果遭到家里人的一致反对,怕万一宋江万一心怀不轨连累到自家。直到李县令邀请全县大户商谈怎么支持宋江的民军时,家里人才改反对为支持。

第七天开始一直到第十五天,本县征召的粮草物资男丁陆续到达,粮草二万三千斤,钱财九千六百贯,武器三百把,壮丁二百一十七人,铁匠三户,生熟铁一万斤。

到这天为止,基本是李县令能做到得最大的支持了。

训练一直在进行,依旧是纪律方面的训练,宋江焦急的等待,等待河北大名府的消息。

第十九天,济州府衙的一个提辖来了,带来全济州府尹亲自向全府所有富户募集而出的,马匹五十四匹,粮草七万斤,钱十二万八千六百贯,成年男奴三百七十一人,铁三万斤,弩弓一百三十把,弩箭约两万支。

宋江知道,这是府尹大人对自己保住他的乌纱的最大也是最后支持了,不可能会有下一次了,以后要全部靠自己了。

整个宋庄现在就是一个大工地,或者说是一个集市了,整日的叮叮当当,人喊马嘶。营地扩建得已经足够住下三千人了,可惜里面还只住了六百九十四人。成片的马厩搭了起来,足够放下一千五百匹战马,里面只有七十三匹。所有人的队列训练已经快进行一半了,大名府依旧没有消息传来,第二十八天了。

终于,在宋江准备亲自去一趟大名府的时候,第三十天早晨,又是小六,急匆匆的告诉宋江,远处来了一支庞大的队伍。

宋江站在庄口,看着人声鼎沸的队伍,或者说应该是马声鼎沸。万马奔腾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千马同行就已经把他震撼住了。放眼望去,全是马,战马!还有无数的大车小车,数以千计的赶车推车挑着担子的行人,唯有震撼!

最前面的两匹马上坐着两个人,孙俊真和路仲达。后面的车里一个女子翘首眺望着,那是他的二姐宋娟。

宋江笑了,远远的就跑了过去,直到现在,他心里一直压抑的大石才算卸下,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二四节 营国之商

路仲达此去河北,也算是经历了不少的曲折。去时自然是顺利,不到几日便到了大名府,随即便到孙俊真的府上,一则和孙俊真商量物资一事,二则,自己也缺人手,那可是一千多匹战马,哪是随随便便几个人就能赶动的?再说这年月路上也不安宁,遇见匪还好些,遇见兵就麻烦了。

此时的孙俊真碰见了和周平一样的烦恼,自己信誓旦旦答应内弟的事情,办不下来了。人是已经买了不少,铁器一类可还没开始,因为老太爷发话了,缓办。老太爷自是也有自己的理由。

面对孙俊真的质疑,老太爷把他拉进房内说道:“主户结社之事我也知道,咱们河北两路结社的也不少,可你见过哪家结社是象宋江这样的?旁人结社兵器马匹俱是各家各户分别置备,这宋江倒好全是自己全权­操­办,就这也说得过去,可说是大家集资统一购买。可这在这买人算个什么回事?买这么些人回去,是种地还是当兵?种地的话他们家有这么多的地让人种吗?当兵的话就问题更大了,他自己练这么些兵究竟想做什么?这些都是私兵,想造反吗?”

孙俊真哑口无言,可自己都已经答应下了,现在不能成诺怎么办?老太爷见他两难的样子最后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也为难,毕竟事情都答应了,所以我也不说不给办,只说要缓办。宋江要是有法子,自会送来官府公文,官府公文到了咱们再办,那时就算出什么岔子,咱们讲官府公文呈交上去,也能脱罪。”

孙俊真连连点头,毕竟还是父亲老而弥坚,看的深远。所以这事情便拖了下来。直到路仲达的到来。待路仲达到,将济州府衙的文书,侯相公的札子给老太爷看过,老太爷苦思一夜,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孙家老太爷把家分了!长子次子分家,还是老太爷的主意,在大宋朝不得不说是个新闻。不过老太爷分的也忒偏心了些,所有自家手里的房屋商行产业都归了次子孙俊平,其他的马匹,人口,钱粮除了家中必须的都归了孙俊真,真叫人咄咄称奇。

其实这也怪宋江­干­得太露骨了,不过也不怪他,他也是无奈,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好不容易抓住时机,再不做就不成了。老太爷一听宋江的举动就明白了,他心里就剩两个字:“造反!”老太爷想了很久,这可能是机会也可能是绝路,遇见机会要不要赌一把?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现在他决定赌上一把,要是宋江真的反了,大儿子和他是至亲必是脱不了身的,还不如把他开除出籍,全力辅助宋江,现在大宋危机四起,若是宋江真的能有所成就,那自己家族能得到的回报将是无可伦比的。如是不成,还有次子孙俊平在,也能守住自己家的基业。

孙老太爷的魄力不得不让人佩服,中国古代的商人向来是不缺胆气的。历朝历代翻天覆地的时候都有一批商人在幕后投机着。甚至还有吕不韦这样的营国商人。

既然已经被逐出家族,孙俊真便再无忌惮,在大名府全力的赎买男奴,路仲达则带人继续北上真定府。去的时候一路倒是顺利,到了他兄弟的庄上,这儿已是河北西路的北端,距离宋辽边境不过百里。

等到了庄上,久别重逢自是亲热的很,他把事情和兄弟一说,他那兄弟也是开心。他守着自家的家业,苦于年复一年的小股辽军袭扰,这上千匹马匹寄存在他家也是真难,还得晚上偷偷放出去透气,白天须得关着。不然万一哪天被辽军哨探发现了,必有大祸临头。

他兄弟很­干­脆的派人随着路仲达护送马匹钱粮南下,这一路南下实在动静太大,每过州县都被详细盘查,还数次被沿途驻军拦截,耽误了不少的时日。幸得有侯相公的札子,不然济州府的公文也不顶大用。

路仲达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到得大名府会合了孙俊真,孙俊真也置备的差不多了,手里钱财耗费得所剩无几,于是携家眷和他一同南下,两千人马还有车辆随行,怎么快的起来,所以才耽误到这时方到。

宋江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有孙俊真加入那更是大喜,他将民军的钱粮辎重等杂务交到孙俊真的手里统管,也算是给管家松了口气。

这次南下所有物资人口足足点了三日才算清楚,足有人口二千三百七十名,生熟铁六万多斤,铁匠两户,马匹一千四百五十九匹,草料无算。到这时,义勇才算真正的立起来了。按照他的规划,先拣选了三百身强力壮者持陌刀,由路仲达率领。五百羸弱些的持****,由自家庄丁队长之一的宋义率领,七百身手灵活有些基础的划为骑兵,归另一个队长吴加亮带着,剩下的都规制成枪盾兵,由另个队长宋成带着。这宋义宋成都是宋家老人,在宋家已是两三代了,早随了宋姓。吴加亮是本县车集人,自幼也读过几年书,十来岁上家道中落父母早亡,竟沦落到街头成了乞丐,一次被太公遇见,看其可怜便带回家,也算待如亲子一般,比宋江大上几岁,做事也是­干­练的很。

其余各级划分也很简单,每十人设一十长,五十人为一队,设队长,五队为一连设连长,五连一营,设营长。再往上为团,师,军。五五建制依次上升。自然,这是对内的称呼,在外人面前,依旧称呼首领之类。

兵士也分阶级,基本沿用现代划分,胸口标示,无星为新兵,一年兵一星,两年两星,有战功的三星。十长四星,队长一杠一星,连长一杠两星,营长一杠三星,团长一杠四星。至于师长军长便是两杠一二星了,现在才三千人,一团都不到宋江也不­操­心那事。

宋江自任团长,路仲达四人各任营长,属下其余连,队,十长,却是待新兵集训后再由兵士自己推选,先选出十长,十长选队长,队长选连长。一时硕大营房是热闹非凡,­操­练声口令声响彻半空,幸得这宋庄只在水泊边上,离附近的村子都不算近,不然必要被人告他扰民了。

宋江虽自己不是科班出身,可也懂得照搬硬套再加以变通,训练伊始,便公告全军:连,对,十长由兵士自选,另参军满八年者,发两百贯放他自由,前提是训练认真,作战勇敢,不得违背军规。再加上些每晚的思想政治课程,这兵士大多来自边境,对辽人是恨之入骨,一经宣讲更是刻苦­操­练。

训练中,宋江更是引进新世纪的不少奖惩手段,每日评出训练最刻苦的十人,给予奖励等等,还有队与队之间的竞赛,连与连之间的竞赛,更加Gao潮迭起,人人争先。直把这义勇营地弄得和沙场一般。到了夜里,宋江在­操­场点起火把,和兵士讲课,讲些兵书战略,战役典故,讲得很白,如同是讲故事。宋江是将所有的士兵当军官来培养的,如是一旦有事,这士兵变成三千军官,一月便能拉起一支数万人的队伍。

几千人初到时大部分都是面黄肌瘦,经每日里肥­肉­滋补,米饭管够,再加上这高强度的训练,经过一月强训都强壮了许多,脸上也泛起油光,更重要的走路不再勾头,都是挺起胸膛。

站在山坡上,宋江看着山下热闹但有序的训练场,不枉自己这般心血,多少个夜晚彻夜不眠,这算是有个军队的样子了。

二五节 新任府尹

宋庄再次扩建了,这次是建仓库,宋庄现在距离水泊只有三十米了,中间的荒地全部改成了住房,作坊和仓库。

郓城县所有水泊边的村庄都竖起了一座座高台,烽火台。每天十二个时辰上面都有人值守,一旦发现匪盗出现立刻点燃烽火,不要半个时辰,援军立至。靠京东西路这边的水域,天天都有义勇社的船只沿岸巡逻。

义勇社建立后的一个半月开始,再无一个盗匪敢踏上郓城县的土地,甚至整个济州府的地界上,匪患比起往年,少了近七成。京东西路的匪患,降了近五成。不过与此同时,淮南路的匪情更加严重了,沿岸村庄,水上货船被打劫的比比皆是,甚至在年后的第八天,正月初八,江南漕运至东京汴梁的贡品被劫了。

朝廷震怒,淮南路官员日夜战战兢兢,与之相反的是:济州府尹大人高升了,作为北方七路中最快最好完成结社任务,下辖区域治安大大改善,证实了蔡相公决策无比正确的官员,他终于如愿回到京师,荣升吏部。李县令也高升了,变成了现在的青州府尹。只有张子建,依旧通判济州,不过他也不担心,连续两年考评都是优等,明年一定能获重任。

新来的济州府尹姓高,高府尹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来郓城,来宋庄巡查,或者说视察也行。上午己时三刻,宋江自豪的站在庄外五里处的山坡上,等待着新任济州府尹的到来,在他山下道路两旁,站立着两千五百名士兵,义勇民军。除正常值日巡逻的,预备紧急情况支援的,剩下的都来了。

几千人站立着,却悄无声息,只有偶尔传来几声战马的嘶鸣。宋江很欣慰,经过三个月的训练,民军算是初成了。不过,还只是初成,离上战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一匹战马飞快驰来,远远的开始减缓马速,到宋江面前正好止步,马上骑士滚鞍下马,抱拳行礼道:“报告首领,府尹大人已过郭家集,距此十八里,队长在替府尹大人引路,特命我来报告。”

宋江微微颔首,说道:“知道了,归列。”骑士行礼,牵着马匹走进了骑兵队列的最后。

两刻钟后,又一匹斥候归来,“报告,府尹大人移到王庄,距此九里。”

午时两刻,宋江远远望见大路上一行人匆匆赶路,前面两列旗牌开路,鸣着惊锣,后四五十个禁军排两列纵队行走,三乘小轿夹在中间。

宋江见府尹大人就要到达,缓步下山迎接。宋江站在道中,远远飞驰过来一匹战马,战马在宋江前面十步止住,一个骑士滚鞍落马,抱拳行礼:“启禀首领,府尹大人已安全到达,斥候第七队十长前来教令。”说着拿出一块朱红­色­的令牌双手呈上,宋江接过令牌,转身交到自己的亲随手中,和煦问道:“你辛苦了,归队去罢。”骑士施礼,拨转马头归队去了。

一会,府尹的大队人马已经到达,宋江见那三顶小轿正在落地,抢先一步,上去抱拳行礼,大声说道:“草民济州义勇社首领宋江,拜见府尹大人,通判大人,县令大人。”

几顶轿帘俱掀开,走出三人,当先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美男子,身长七尺有余,温文尔雅丰神俊秀,脸上挂着笑容,身后走的两人,一是济州通判张承宗张子建,一个是上月到任的郓城县令吴海勃。

府尹大人过来把宋江搀起,上下打量着,口中叹道:“你便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宋江宋文启,人人都说你是拼命三郎,我看不是,明明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美少年嘛!”吴县令在后面笑着附和,张子建却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肃立的战阵。

几人略略寒暄几句,府尹大人说道:“三郎,带我看看卫我济州的勇士们。”宋江说道:“请诸位大人检阅。”

宋江已挥手,身后亲兵举起手中令旗,山头旗牌手中红旗一招,整个军阵一声巨响:“请大人检阅。”二千五百士兵的齐齐吼声,直吓得府尹大人脸­色­苍白,县令大人双股颤动,好一阵才算缓过­精­神,府尹呵呵勉强笑道:“好声势啊,不愧是我济州义勇。”宋江在前引路,一列列的走过。

宋江边走边介绍道:“大人请看,这是义勇枪盾队。”枪盾兵,每人右手一支五尺长枪,俱是拳头粗的毛竹上装枪头,左手臂膀上挎着一面方盾,三尺高,两尺宽,坚木所制,足有五寸厚。将将走近枪盾阵列,阵前统领一声大吼:“立正,敬礼!”

唰的一声,原来微微斜倚的长枪竖直,挎盾左手握拳横拍胸口,盾牌立时遮住所有人身形,只留下头部,上千双注视的目光随着宋江等人缓缓前进前进。几位风花雪月的大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不由得也是认真起来,直觉的全身寒毛竖起,一股豪迈之情在心头涌起。

宋江介绍着第二阵,“这是我义勇轻骑队,所有马匹均我我义兄和我姐夫散尽家财在河北买来。”阵前一匹战马一声轻嘶,骑队统领拔出马刀,大喝:“向诸位大人敬礼!”,这马刀却是宋江根据记忆中的制式马刀打造,尤利马上劈砍。

骑队的士兵齐齐拔出马刀,右手竖持。府尹见这雄壮骑队,感叹道:“老夫也算见多骑队,可象我济州义勇这般整齐划一的,可没见过。”宋江只是赔笑,却不说话。张子建却说道:“文启,要寻到这些战马可是不易,我观这马比我禁军中的马匹更加神骏,该是辽人私自卖过来的。”宋江心中暗笑,这可不是买的,买客买不起,是路仲达从辽国抢来的。脸上却露出苦涩说道:“为了买到这些马匹,我姐夫家住大名府,为助我耗费大半家财,才勉强买得这些。”

下一阵是****,弩手个个右手持弩,身后背着一个小圆盾,腰挎朴刀,也是左手成拳,敲击胸口为礼。最后一阵有些不伦不类,几百壮汉,战的整整齐齐,手中拿的竟然是石锤,碗口粗细的木棍,上面套着一个大大的石块。众人皆是讶异,问道:“三郎,这是什么兵器?”

宋江苦笑道:“这些事我­精­选出来,本想给他们持战斧,不想却是铁器紧张,兵器还在筹备。”实际这些都是陌刀兵,陌刀实在耗材,全身­精­铁制造,三百把陌刀需耗铁数万斤,制作更是耗时,到现在三个多月也才打出两百多把,所以先拿着同重石锤训练着。

再则,这陌刀兵宋江是想先藏着的,今天府尹大人下来自己不哭哭穷怎么行?大家一路行走,见军容整肃,都是叹服。张子建感触道:“我原本只望三郎能御住盗匪便可,看这军容怪不得水泊群盗望风而逃。”

宋江谦道:“子建兄谬赞了,非文启之功,实乃众位大人支持,众弟兄出力尔。”

众人相互谦让一会,宋江言道:“几位大人还请庄上去少歇,待饮过茶饭,我义勇将做军演,以壮诸位大人此行。”

“军演?”高府尹大感兴趣,“此等军威,一定壮观,也不必急去庄上,便在此便看边饮,何如?”旁人不知,这高府尹是蔡京心腹,来济州上任之前,得蔡太师密语,来观这济州义勇能战否,能战便拉去扫平水泊群寇,若不能战便作罢。是以他方上任便急急的来了宋庄。

宋江等人自是点头支应,宋江唤过亲兵去庄上知会,将酒宴就摆在路边山岗之上。不过一刻,有人来报:“酒宴备齐。”宋江随即请各位大人入席。

二六节 漫天要价

不过一刻,有人来报:“酒宴备齐。”宋江随即请各位大人入席。众人登上山岗,撩袍端坐,宋江端起酒杯,朗声说道:“恭请众位大人满饮此杯,军演这便开始。”

张子建倒是观察的仔细,“三郎,我看你手下儿郎俱是训练有素,自我随府尹大人到来,现也有大半时辰了,这军阵依然巍然不动,民军未见丝毫喧哗,只为这也该饮这一杯。”

高府尹更是面带异­色­,他为官算是走遍大江南北,见过的军马成千上万,军纪有如此整肃的这却是第一个,就是赫赫有名的西军比这也是不如。这民军才立四月不到,也不知这宋江是怎么练出来的。众人同饮一杯,高府尹将杯子放下,宋江见状问道:“大人,可否开始?”高府尹点头道:“我已迫不及待矣。”众人又笑,宋江冲站立山岗高处的旗手挥挥手,旗手立时举起一面黄旗,左右挥动两下,只听山下几人大喊:“军演开始!”

众人俱望山下看去,整齐的方阵瞬间散开,骑兵反向驰去,剩下的义勇集结一起,不到半柱香功夫摆成一个新的阵势,最前方是五百枪盾兵,五十人一横列,间隙三尺坐在地上,丈二长枪尾部撑地,四十五度斜指前方,右手紧紧夹握住枪杆。左手横护在身前,那三尺高的盾牌恰恰将自己的身形完全护住。只剩盾墙枪林。

枪盾兵后三百石锤兵也是五十人一列,前后六排尽皆蹲立列,手中石锤横放地上,在往后五百****依旧前后十行站立,最前排弩弓平举,后列却是都持在手中。****手左右两边各有五百枪盾护卫。

阵型片刻排好,只听得阵中一声吼:“杀!”所有人俱同声高喊:“杀!”一股杀气顿时弥漫。岗上数人看得目眩神迷,心悸不已。

远处那七百轻骑也列出一个冲锋的锥形阵出,为首统领马刀向前一挥,高声喊道:“冲!”,众军拔刀出鞘,挥舞着马刀冲了过来,近千匹战马践踏大地,震动四野,尘土飞扬。距离越来越近,眼见两军就要撞在一起,众骑军一转马头,几乎擦着枪尖左转而去。

忽听得身旁“当啷”一声,众人被惊醒搬转头看去,却是本县的吴县令失手将手中杯掉落在了桌上。只见他脸­色­发白,哆哆嗦嗦的说道:“宋首领,你这般军演,万一骑军稍有不­精­,撞了上去拿不是要害了­性­命?先将这军演停了。”

高府尹和张子建也有此虑,都看这宋江,张子建说道:“三郎,你先停下我们再好分说。”宋江无奈,叫亲兵告诉旗手先停止军演,除留二百守卫外,其他人等先回营休息。

宋江郁郁说道:“不管是官军民军,既然是军便要­精­熟自家战技,若是战技不熟,因此伤亡如何怪得旁人,只怨自己平时不刻苦罢了,不过若出现伤亡,必有抚恤就是了。所谓慈不掌兵便是这个道理。”

吴县令说道:“三郎,不过是军演,又不是真的作战,何必要如此危险?”

宋江表情严肃说道:“在我看来,军演和作战没有任何区别,若是平日把军演成演戏的军队,到真的战阵上定是不堪一击的。”

张子建看宋江和吴县令争论,怕两人不愉,忙岔开话题说道:“三郎,我们几月未见,你便从斯文士子变成这帐下三千的民军首领了,今日可有新词给这军演以壮声­色­?”

宋江忙答道:“这几月忙于民军事务,无数琐事,让宋江疲于奔命,却是不曾有闲暇作诗唱词,子建兄还请见谅。”

张子建瞄了宋江一眼笑道:“我见三郎今日诉苦哭穷,是否见府尹大人来了,想求些粮饷支援?”

宋江摇头道:“想民军初建之时,朝廷及济州各大富户对宋江鼎力相助,宋江现在还没立下寸功,焉敢再求?唯有尽心尽力而已。”

不料高府尹却接过话来:“文启不必自谦,这几月来,我济州歌舞升平,百姓安乐自有义勇一份功劳。这些朝廷也是看在眼里的,你这粮饷也不是不能划拨些,只是”高府尹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张子建,吴县令即会其意,张子建立刻站起身来,对高府尹说道:“府尹大人,子建想去见见这义勇兵士,请恕下官失陪片刻。”吴县令也随着说道:“子建兄,我们同去,府尹大人,下官去去便回。”

高府尹轻轻点头,也不说话,两人相伴下山去了。宋江朝身边亲兵旗牌示意,众人远远走开,直到山腰才站立守护。

高府尹见四周再无旁人,这才轻轻开口说道:“三郎,你可知道这济州义勇,公相可是关心得很。”宋江“啊”的一声,轻声惊呼:“我义勇不过结社民军,怎值得蔡相公关心?”高府尹和煦说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自义勇成立,绞杀几股匪盗后,水泊群匪敢犯我济州的少之又少,连京东西路都不常来了。不过”

万事就怕不过,宋江也不知道他肚里卖的什么药,听到这个不过心情顿时紧张起来。高府尹见他紧张模样,轻笑道:“三郎不必紧张,你将这些贼子震慑住,他们不敢犯我京东,却是都跑到淮南去了,现在淮南盗匪猖獗之极,本月初八,连江南运往东京的贡品都被劫了去,官家为之震怒,蔡相公一筹莫展。三郎可愿意为蔡相分忧?”

宋江心念电转,隐约猜到高府尹的意思,脸上不露声­色­,只迟疑道:“不知宋江有什么可以为蔡相公分忧之处,若是能解蔡相公的难题定不推迟。”

“好!”高府尹一拍桌案,“三郎,若是要义勇去淮南平盗你可愿意?”

宋江闻言面有难­色­,“府尹大人,宋江倒是愿意,只是别人未必肯去,下月就要春耕,我义勇中大部都是附近民户,要是误了耕种,一家老小可是都要饥荒的了,再说,我义勇自建以来,宋江典卖家产尤是不足,幸得我两位姐夫相助,不然这民军怕是建不起来的,此去淮南,水深路远,我们怕是走到淮南的粮草都带不齐备,更别说兵器箭石的补充了。”

宋江说的话在台面上是很有道理的,难处很大。可实际上却是毫无障碍。这和济州义勇的兵员有关系。其他各地民军都是由主户结社自建,每一户人家抽出一个男丁,只在乡里训练守护,有些相似的建国后的民兵制度。只是宋朝的民兵朝廷是不管的,所有头领都是自选,主要为的是保自己村落的平安。

宋江这义勇社和其他的结社完全是不同的。义勇社三千人中绝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主户,而是买来的河北难民,还有部分是上任府尹为了及早完成任务,动员全济州的大户送来的男奴,这些男奴送来之时,身契也是随着送来了的。

本来按法令来说这是绝对不行的,民军必须由主户组建,连客户都不行,更别说奴隶了。可府尹大人要的是政绩,宋江要的是实力,两边一拍即合,衙门对宋江这民军的兵源自然是视若不见。府尹大人高升赴京之前,更是把这些证据销毁得­干­­干­净净,可不能影响自己的前途不是?

济州义勇打着结社民军的招牌,实际上说的简单些,这完全是宋江的私军!不然宋江怎么可能自己花这么大的代价打造一支忙时要回家耕地,夜晚还要回家睡觉,时不时孩子老婆找上门来的军队?更何况,宋江把现在义勇里每一个士卒都是当士官来培养的,要是三千人都能成为合格的士官的话,一有时机,立刻就能拉起三万人的军队出来。

当然济州义勇要去淮南,难处也不是没有,主要是粮饷,不过宋江也不介意狮子大开口,正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二七节 不过江东

面对宋江说出的难处。高府尹久久不语,他心里有些为难,在他看来宋江说的都是事实,这事情很不好办,总不能逼着别人不准种地去打仗吧,这义勇又不是朝廷养的军队。可要是解决这些问题,需要的钱粮未免太多,他手上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他决定问问蔡相公再说。

高府尹对宋江说道:“文启的苦衷我是能理解的,今日来专为看看你和义勇的义士们,若是朝廷能解决你的这些问题,赴淮南剿匪你可有信心?”

宋江慷慨说道:“只要朝廷能解决后顾之忧,我等必将淮南盗匪一扫而尽。”

高府尹点点头,看看山下的张子建和吴海勃,缓缓说道:“若你能得蔡相公赏识,三年守制之后簪花大典,必有你一席之地。今日之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你明白吗?”宋江低声回答:“今日之事文启必守口如瓶。”

两人各怀心事再无话说,张子建见山岗上二人谈话已完,才和吴县令施然上山。几人又闲话一阵这才食罢,高府尹这才带着众人上轿进了宋庄。在宋庄略微的看了看,张子建提议大家去水泊边一观。那时的梁山水泊,却也是一景,不少文人­骚­客都特意来玩赏过。看着大家兴起,宋江自是头前引路,几人也不坐轿,只慢慢的向水泊行走。

得到水泊,正值春意盎然,芦苇新发,远远望去一片碧波荡漾,无边无际。几位大人诗兴大发,作了好几首靡靡诗词,相互吹捧。宋江强打笑容介绍着附近景­色­。张子建见宋江虽面带笑容,实则郁郁寡欢,以为还是刚才军演之事,趁那两位大人正观赏景­色­之余,走到宋江身边,低声劝道:“三郎今日鲁莽了,那两位都是好功怕过之人,你或觉得今日这样军演实属正常,那两位哪见过什么厮杀场面?你再休想那些个事,在新到府尹面前也展露一下你的文采,总有好处没有坏处。”

宋江心中好笑,今天军演更残酷的还没上场就被停了,再说自己哪还记那事,只是想着高府尹的话中深意,再加上厌倦了这些人总是吟诗唱曲罢了。宋江笑笑,张子建对自己确是好心,也不能驳了几位大人的面子。于是说道:“多谢子建兄提点。”

张子建见宋江明白自己的意思,声调高了些说道:“文启,在这浩荡水泊边,你有什么好的曲子么?”宋江思考片刻说道:“有倒是有一首,不过有些悲,怕是不太应景。”

张子建哈哈一笑:“文启,你的东西我本就没见过开心的,从来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无妨无妨,只管唱来,若是好词,也为今日府尹大人之行增添一段佳话。”

高府尹也来了兴趣,原本和吴县令正眺望景­色­,听着他们说话也走了过来:“文启,你的诗词不多,可在汴京中也是小有名气,现在人人都知这水泊梁山有个拼命三郎宋文启。”

这所谓“拼命三郎”却是义勇社刚立不久的事了,义勇社立后一月有余,水泊中一股较大的匪盗一百多人,准备抢些东西过冬,正好在郓城县境内上岸,边上正是十五里外的诸家庄,诸家庄已起好了烽火台,巡夜庄丁远远看见有湖面有上百盗贼准备上岸,随即点燃烽火。那时义勇中会骑马的着实不多,刚巧大部都被路仲达带到大名府去接应货物去了。宋江只有带了会骑马的二十多人先行赶去救援,其余人等后面走路前去接应。

十五里路,骑马不过两刻时间,宋江带人到达时,贼众也是刚从水泊走到村边,正好两边相遇在村头空地。狭路相逢唯勇者胜,宋江不及多想,大喊一声:“兄弟们,和他们拼了!”率先就策马冲了过去,其余骑手见大首领都冲在了最前面,哪里肯落后?都是奋不顾身的直撞过去。那一班不过是水泊里的水贼罢了,船是见得多些,哪里见过这骑兵冲锋的?吓也吓傻了,不到片刻,胆气稍大敢反抗的都被砍杀殆尽,余下的尽皆降了。

这一役,宋江声名鹊起,带不到三十人,和盗匪正面相遇不到一刻,杀盗匪十四人,捕获一百二十一人,水泊里这帮大有名声的水匪从此烟消云散。后来更是以讹传讹,匪徒数目从一百多变成了一千多,宋江带的人却从二十变成两个。就因为冲杀前宋江喊得那句“拼了”,得了个拼命三郎的外号。

也是从那一役起,水泊盗匪与郓城县绝缘,再也不敢踏上郓城县地界一步。

宋江得高府尹夸赞,不敢自满,自谦几句。张子建却是等得不耐烦了,急道:“文启,你快些唱来,休教我等得心焦。”

宋江站在泊边,望着茫茫的湖水,高声唱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他唱的是毛氏版三国开篇的那首曲子: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这曲子乃明代杨慎所作“廿一史弹词”第三段“说秦汉”的开场词。

一曲唱完,余音袅袅,听者三人木然而立。好久高府尹才叹息道:“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好词,此词气概可与大苏学士“大江东去”比拟,极尽世间沧桑,似有归隐之意,文启,你这许多沧桑从何而来?”

宋江虽是自己唱词,这滚滚长江东逝水自己听过许多遍,却都不如这次自己唱得有感触,自己莫名穿越千年,来这末世究竟是为的什么?是给人增添一些谈资么?宋江想得痴了,竟是没有听见高府尹的言语。

张子建看宋江竟不说话,唤了两遍,也是不理。众人知宋江或是已然入了词中境界,自古文人这事只是等闲,皆站着并不说话等他自己醒来。

宋江思念流转,想着几年后金兵南下,山河破碎,赵构偏安东南,河北山东之地,人口十不存一,胸中愤懑难以诉发,唯有一声叹息,叹****年悲声。宋江幽幽吟道:“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众人皆惊,这诗气势豪迈之极,一扫刚才那曲临江仙的悲凉。张子建推推宋江后背,喊道:“文启,醒来。”宋江这才清醒,见众人异样眼神看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高府尹说道:“文启,听你一曲一诗,我直想劝你莫要再做这民军首领,在家好生攻读,来日必我大宋又一大家。”宋江愣住,诗?什么诗?不是唱了一首临江仙吗?哪有诗?

吴县令倒也是个风雅人,将宋江那首“生当做人杰”复诵一遍,摇头晃脑道:“文启已是人杰,能做出这等好诗,不是人杰又是什么?”宋江心下奇怪,这不是李清照的夏日绝句么?怎的她还没写出来?

张子建却哈哈笑道:“文启这一词一诗,都是千古绝唱的佳句,却也成就了我们,以后定有人为此考据,岂不是也要带上我们三人姓名?”众人皆笑,唯有宋江欲哭,这诗词大盗之名,想是已经坐实了。

二八节 书房夜话

下午送走了意犹未尽的三位大佬,宋江开始思考,他感觉到了危机。自己这样发展的太慢了,在金兵南下以前,必须要扩大这义勇的规模了。

可义勇社还只三千人马就已经引起朝廷大员的关注了,怎么办?不能再扩编了。可是不扩编的话,难道真的就这样等着靖康年到来,到那时三千人有什么用?

宋江拿笔在纸上乱写着,心里异常焦急。扩编存在两个问题,都很致命。第一,朝廷会有什么反应?基本不用考虑,必不允许的。第二,钱怎么解决?没钱拿什么扩?这是两个要命的难题。兵是一定要招的,编是一定要扩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宋江长考后,渐渐有了自己的主意。

夜深了,初春的夜晚依旧寒冷,宋江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书房外,小六在院门口守着。走廊上,盼儿搬张凳子和倩儿聊天看着外面。书房内,坐着两个人,宋江和路仲达。两人随意的说着话,宋江问道:“大哥,你那陌刀兵练得如何?”路仲达答道:“尚可,须得再磨练半年就能上阵了,可惜都是没见过血的,怕是上阵要胆怯。”

宋江迟疑一下,紧接问道:“大哥,我有一事,非你莫属,旁人我放不下心。只是这事有些”

路仲达有些恼了,“三郎,自己兄弟何必吞吞吐吐的,有事我去办就是。”

宋江说道:“今日高府尹说,当朝蔡相公想将我义勇征发淮南围剿群盗,你有何看法?”路仲达想都未想,直接言道:“不去,我们兄弟费尽诺大心血,才练起这三千义勇,指望有朝一日能和辽人斗上一斗,去那不是为人作嫁?”

宋江苦笑道:“大哥莫急,你且听我与你分说。”说着递过茶杯,交到路仲达手上。

宋江接着说道:“大哥,辽国要亡了。”路仲达闻听脸­色­剧变,紧抓住宋江的手道:“三郎,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言语?可是属实?”

宋江轻轻说道:“大哥莫急,待我慢慢讲来。辽国现在已是风雨飘摇,国土已被金国占去近一半,这你是知道的。”路仲达点点头,宋江接着道:“我现在忧虑的不是辽国,而是金国的那些女直人,女直人尚未开化,比辽人更加野蛮十倍,不出三五年,金必取辽而代之,届时金兵是否南下攻我大宋?若是南下,我大宋能抵挡住吗?”

路仲达听得茫然,宋江问道:“大哥,你在辽国经年,辽兵算是­精­锐否?和我大宋兵马比起来怎样?”路仲达坦言道:“辽兵­精­锐,我大宋兵马无法相比。”宋江点头说道:“可辽国打不过金国,那我大宋对上金国如何?”

路仲达不加思索的说道:“必败。”

宋江忧道:“那就是说,要是辽国灭亡金兵必将南下,对是不对?”路仲达半晌无语,勉强道:“辽国三五年未必会灭。”宋江答道:“我敢于此事和大哥打个赌,若五年之内,辽国不灭,我宋江提头来见大哥。”路仲达急道:“三郎,何必打赌,大哥我脑子不如你聪明,看事没你那么深远,你说的我信便是。”

宋江苦笑道:“非是我争强好胜,而是今日我要做的事情实在有些难堪,只怕大哥以为我起了坏心。”路仲达大手一拍宋江肩膀,“三郎胡说什么,大哥和你认识虽不甚久,可看人看得倒多,你是什么样人我怎会不知?你要我去做什么,直说就是,便是上东京汴梁杀那狗皇帝,大哥也去了。”

宋江揉揉自己备拍疼的肩膀说道:“大哥,那我便直说了,我要你去做水盗!”路仲达万万没有想到宋江叫他做的是这种事情,他顿时卡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江见他那模样,好笑的说道:“大哥你先别问,先听我说完。我方才说了,不要五年,辽国灭亡,金兵势必南下。靠我大宋的那些个官军是靠不住的,只有靠咱们自己。可是咱们自己现在的力量太小,大哥也是上过阵的人物,三千人马在大军面前,能顶什么用?”路仲达虽不知道宋江究竟想说什么,但对这话他还是点头称是。

“所以,我便想扩军。可扩军不难,现在活不下去的人多的是,只要养得起,就是三万人咱们也找得到,关键是咱们养得起吗?”路仲达摇摇头,闷声说道:“养不起,别说三万,就这三千老管家都是天天骂你败家,说不要几年家业便要被你败光了。”

“除了养不起之外,还有一个更难的事情,朝廷会看着咱们招兵买马置之不理吗?咱们这三千人,还打着结社民军的旗号,朝廷上就已经在看着了。要是再招多些,我怕是朝廷上的人便要坐不住了。”

路仲达实在被宋江给绕晕了,他也不管那许多,直接问道:“三郎,这些都有道理,你莫再说了,直接告诉我你的想法便是。”宋江呵呵笑道:“我的想法便在这水盗上,我这么想的,咱们先把水泊上的盗匪全平了,然后大哥你便带人做这水泊上的大王。水泊上岛屿众多,旁的不说,光那梁山藏上个万把人是绝无问题的。对外咱们只有三千,实际内里变兵为盗,到了北方蛮人南下,大宋支撑不住时,咱们便拉出去为国尽忠,绝不叫我汉人被蛮人给灭了。”

路仲达想想说道:“法子倒是好法子,可你刚才也说过,咱们哪有这些钱粮来养这些人?”

宋江嘿嘿一笑,“大哥你莫要忘记,你往后可是水盗,水盗靠的什么养活自己?”路仲达恍然大悟:“你是说要我去抢?”宋江说道:“正是,但咱们抢的不是百姓。咱们只抢官船,水泊是漕运枢纽,南边的东西要运汴京都要从水泊边上过,与其让朝廷用这民脂民膏养着那帮无用的官军,不如咱们抢过来。”

路仲达大声叫好,可是转念一想,却有些担忧,问道:“三郎,抢一艘两艘可能无事,可是抢多了朝廷必要派兵征剿,那时不就全露了吗?”宋江反问道:“你打不过朝廷的兵马?”路仲达呵呵憨笑,“三郎莫要笑我,那些个“人样子”,打他们不过我不如早些投胎去算。”

宋江说道:“我也不是叫你没有节制的抢,你抢时,将人马分好,一拨只出一二百人,抢个三五艘便了,分开几个地段,各抢各的,抢完再运回大寨中。隔一二日便抢一次,自己的给养也是够了。再说,这水泊边有不少为富不仁者,这种人也不需放过。”

路仲达刚想问话,宋江摇手止住,接着说道:“你每批人马只一二百人,朝廷也不会把你太放在心上,只会派些地方官兵围剿,要是几次不成,便要想其他的法子。也许会出动京城的禁军,现在得禁军不过摆设而已,万万是敌不过大哥的,那又可能会调配西军围剿,可从西北到这边路途遥远,只为你这小小水盗不太划算。再说西军不懂水战。所以对朝廷来说,那时唯一的法子便是征调我济州义勇。”

路仲达惊道:“那不是要自家人打自家人?”

宋江笑道:“大哥,你好糊涂,如要我去,朝廷必要调配兵器粮饷于我,咱们这不是白得的吗?我去了之后,咱们虚应故事,演上几场,然后你收紧队伍全心练兵,再不出来­骚­扰。我向朝廷禀告已剿灭群匪,岂不是朝廷与我皆大欢喜?”

路仲达忽然抱住宋江的脑袋,左右细看,问道:“三郎,你这脑袋是怎么长得?怎么这么多个歪心思。”宋江苦笑,心道这是看多了架空小说的缘故罢。

两人又细细商量了一会,才决定下来。路仲达明日便去大营挑人,后日出发,先带上一千人扫平梁山匪患,把那山先占下来,再逐步扫清整个水泊。宋庄这边负责专职训练,训练好了再送上梁山。至于招募人手筹措粮草这些个事,又要委屈他那已经忙得脚不沾地的二姐夫孙俊真了。

二九节 水泊梁山

第二天大早,宋江去找孙俊真商量如何准备船只,水手倒是不用招募,自家军中很有些渔民出身的。路仲达赶到南边大营,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移交副手,自己细细挑选了一千枪兵,拉到水泊边做了些针对­性­的训练。第三天天还未亮,路仲达便带着人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路仲达看着是个粗人,打起仗来可是­精­细得很,一千枪兵分乘五十艘小船两拨前行,前面那批换成渔民装束,四五艘船在前,大队在三里后跟着。宋庄离梁山不过十七八里的水程,近的很。太阳才算刚刚升起,他们便赶到了。

其实他也是过分小心了,那梁山上不过百八十号水匪,七八只小船。自打上得山寨,从来没有官军来过,梁山也大,就这点人看也看不过来,根本连岗哨都没有,只在中间的山顶树了一个大寨,山下码头上搭个棚子安了几个值班看着船,其他防备一点都没。路仲达的前锋一点阻碍也无,就轻松上了岸。把那几个睡醒不久眼睛还朦胧着的值班水匪几下放倒,船只全归拢起来,等着大队到达。

不到小半个时辰,路仲达便带人全上了岸。分派八个队守住四面,一个队守住船只。剩下的跟着他去抢寨。不过这时他们也被山寨的水匪们发现了,这梁山上水匪头子姓王名英,五短身材,倒是没什么长处,拳脚也不出­色­,唯有心肠狠些,矮子里面拔高个,便混上这梁山水匪寨主之位。

路仲达上岸的时候呀,王英还正睡着懒觉,前几日,他带手下在淮南­干­了一个大票,得了不少的好处,更是抢了个漂亮姑娘,现在也不愁山寨的吃喝,更兼芙蓉帐暖哪里还起得早。他正搂着姑娘睡得舒服,却被手下弟兄慌慌张张的惊醒,不禁恼羞成怒。二话不说一个窝心腿便踹了过去,直把前来报信的手下踢出一个跟斗,他正想再上去踹第二脚,手下一句话便把他给吓醒了。“大哥,成百上千的人马上山了!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

王英连衣服都顾不得穿,急忙出去张望,一看果然,自己山寨下面四周各有军容齐整的人马守卫,码头上也是不少人马守护着。再看山寨外面,四五百人整齐站好,为首一个大汉,身高足有七尺,手持一把大刀,和他一般高,小半是刀柄,大半是刀刃,刃开双面,寒光闪闪,一看便是把杀人的利器。再看他身后,几百把丈二长枪如林矗立。再看自己寨内,百十个弟兄畏畏缩缩,躲在寨墙后面,没有一个敢露出头去。

王英哀叹一声,这些事哪里来的人马,穿的奇装异服。难道今日便是我的末日?四面被围,逃是逃不了,打也打不过,实在不行便降了吧,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只可惜了自己前几日才抢来的美人,还没享受到几日,他有些不舍的看看自己的房间。王英走到寨门处,大声问道:“外面是哪里的人马?来我山寨何事?”

路仲达听到里面有人问话,也不回答,只一偏头,他身后的百人长会意,上前一步大声喊道:“吾等乃是济州义勇,给你们一刻钟时间,打开寨门投降,若是不降,我等杀将进来,就一个也别想再活了。”

济州义勇!寨中人听得这个名字,齐齐打了一个冷战,那可是几个人就能打翻几百个的好汉!这么多的义勇来打我这山寨,难不成我山寨里有什么宝贝不成?王英也不多想了,就是官军来这么多也是抵不住的,何况是拼命三郎手下的义勇?王英直接把门打开,跪在门旁,大声喊道:“我等降了,降了!”寨内的水匪们更是连门都不出,直接把手中的兵器扔到地上,跪伏在地。

路仲达扫兴之极。难得一板一眼的排兵布阵,本想过个瘾,没想就站了一会,喊了句话,那边便降了,实在是老大无趣。路仲达郁闷的一挥手,义勇鱼贯而入,将所有人看押住,然后挨个清点房屋,盘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得山上信号,四面围住的枪盾队也开拔上来,守住四面出口,按照律令,还要详细盘查一遍。

路仲达慢慢走进寨内,四处打量这山寨的附近地势,这梁山地势果然险要,中间一座几十米高的山峰,远处四周各有几座略低的高坡,主峰下面一片空旷的谷地,山谷往前一道窄峡,窄峡两边俱是几十米高的绝壁。出了窄峡外面便是码头,这梁山四周除码头那片地势平坦,其余水岸尽是悬崖峭壁,只要守住码头后面的窄道,当真的易守难攻。这岛是外峭内平,实在是个练兵藏兵的好地方,容下七八千人绰绰有余。

他正细细思索着该如何布置守卫,一个队长快步走过来禀告:“营长,所有战利品已在集中清点,不过发现一个女子,该如何处理?”路仲达说道:“女子?什么人问过了吗?先一样处理,找个房间关起来再说。”

队长有些扭捏的说道:“她说是泊边民户,前几日被这的头目掳来的,一直在那哭。”路仲达怒道:“掳来的?这的水匪还­干­这种勾当?带我去看。”

陆二娘在房内哭泣着,三日前自己被王英掳上山寨,供他玩乐,原以为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再也不能回家了。可现在来了一些自称是济州义勇的民军,说是已经把那些水匪都逮了起来。她几日所受的委屈这一刻全部化成了泪水。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见自己哭得伤心递过一张手帕,让自己擦拭泪水。陆二娘止住悲声,望着这个高大的汉子,他的眼里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样,没有鄙弃只有怜惜。旁边的人介绍着,这是他们营长。营长是什么自己不知道,陆二娘只知道这个人给了自己安全的感觉。这个人问我是怎么到这来的,陆二娘一五一十的讲述着,陆二娘看见那个人很生气的站起来,拉着自己出门,他的手很大,也很暖和。他把自己带到水匪们的面前,叫自己指认是谁欺负了她。陆二娘认出了王英,那个人给了自己一把刀子,自己胆小不敢刺,他便抓住自己的手刺进了王英的胸口,他帮我报了仇,陆二娘这么想。

他问我家在哪?难道他要送我回家吗?我已经被贼人侮辱了,回家以后别人会怎么看我?会鄙视我吗?会唾骂我吗?我不想回去了,在他身边我觉得很安全。

陆二娘摇摇头,告诉路仲达她已经没有家了。路仲达挠头道:“那你现在想去哪?我派人送你去。”陆二娘凄然一笑,说道:“我现在还能去哪?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你们呢?要回去吗?我跟你们回去吧,我会洗衣做饭,还会­干­很多的活。”

路仲达说道:“我们暂时不回去,就住在这。”

“那我也不走了,你们救了我,就让我报答你们吧!”

路仲达想了想,她既然不愿意走,也不知道该送到哪里去,那就留下吧,有个人洗衣服也不错。于是点头道:“那你留下吧,只是近期内不要乱走,马上这要来很多人,不要被人误会是探子,过几天熟悉了就没事了。不过,可能这几年你不能出岛了。”

陆二娘满心喜悦,看着路仲达说道:“没事,我本就不想再出去了,只要你们在,我便不会出去的。”

三十节 太师进宫

宋江是在书房收到路仲达的手书的,得知他已占下梁山,水匪全部拿住一个也不曾脱逃,他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放下手中的信,把这事先放到一边,这个事情他已经交给路仲达,他只要看着大的方向就行了,细节他已经不想再过问了。

他专心的继续写着下一步的训练计划。

这次写的训练计划和上次的又不同,没有什么条例什么制度,总结起来只有三个词语:血腥,肮脏,恐惧。为什么这么说?那看看一些细节就知道。

某一条内容是:参训人员间隔二米,战马迎面冲刺从间隔中穿过,站立人员不准闭眼移动,允许死亡伤残率百分之一。

某一条,兵士对战一律使用木制无锋武器,必须实战,允许死亡伤残率百分之一。

再某一条:挖掘沟渠,以水,粪便,牲畜内脏等投入,每训练人员须能坚持在内站立一个时辰无恙,才算合格。

还有一些更多更多,不再一一描述。

他写写停停,不断的再增加着一些突发奇想,只要是在人体接受能力之内的,只要他能想到的,全部写了上去。好久他才写完,自言自语的说道:“经过一个月训练后的,以后就按此训练,不知道这样训练强度够不够?”要是有人看过他这本训练计划,再听到这句话,一定是连夜逃走,一步都不会停留,离他越远越好。

写完这个,他又要开始考虑下一个问题。

“五千人,该怎么能做到无声无息?”这是他面对的一个新的问题。怎么样无声无息的找到五千人,再悄悄的送到大营而不惊动官府?很棘手的一个问题。

与此同时,东京汴梁蔡太师的府邸。

一个占地近亩的书房里,摆满战国青铜,汉代玉器,古玩字画,虽然大却陈列的雅致得很。一张书桌背后,一个年已七旬的老者背靠着垫子看着手中的信,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恭敬的站在书桌前,老者看完,把信交给左手的那个年长些的中年人,说道:“居安,你们也看看,这济州义勇被高奉文可夸到天上去了。”年长些的中年人一目十行的草草看过,却不交给另一人,直接放在了桌上笑道:“父亲,高奉文不过一介文人,哪里识得什么战阵之道,不过迎合您的意思罢了。”

另一人眼角微微看了他一眼,自己拿起书信略略看过,却讥道:“长兄也是文人,却又知道战阵之道了?我想济州义勇必有其过人之处,不然奉文也不会如此褒扬。”这三人便是徽宗朝权倾朝野的蔡家父子。老者便是蔡京,站立两人分别是长子蔡攸和次子蔡绦。

蔡京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长子次子不合,让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更显无奈,虽自己撮合几次,可他们只是嘴上唯唯诺诺,暗中依旧明争暗斗。还是幼子蔡絛懂事,识得大体,最近听官家口风似要将茂德帝姬配给他,茂德帝姬是官家最宠的爱女,恩宠不在话下,只可惜本朝驸马不得议政,这孩子要是配了茂德帝姬这一辈子是和朝堂无缘了。

正浮想联翩的他被自己的两个儿子的争论吵醒。他感叹自己已经老了,不然怎么会在谈论正事的时候却想到其他的呢?蔡攸肺都快气炸了,自己这个弟弟当真是不把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放在眼里,连这等小事都要冷嘲热讽一番。

蔡绦气定神闲,轻蔑的看这自己的哥哥,不过是比我早生几年罢了,总借着年长些来压我,好事都被你占尽了,倒要看看是谁笑到最后。这两位一个早已位居馆阁,离相位不过一步之遥,一个布衣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兄弟象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从来没有过意见一致的时候。

蔡京咳嗽一声,阻止了两人的针锋相对,问蔡绦道:“约之,你认为呢?”

蔡绦恭敬答道:“父亲,高奉文也算老成,偶尔迎奉事由的,断不会拿这等大事来当儿戏。”蔡京笑道:“济州义勇或许有些本事,可也不至于像高奉文说的这样,如是有这般厉害,辽金都不是敌手矣,不过结社数月民军,不至于此。倒是这宋江却有几分才学,这两首诗写得大气磅礴,明日我倒要给官家送去,让官家也知道本朝亦有人可代苏子瞻之慷慨雄壮。”

蔡攸听了喜形于­色­,见弟弟吃噎他的心里舒服的就像三伏天喝了一杯冰水一样爽快,附和道:“父亲果然见识高明,这济州义勇不过外面传得厉害,实际名过其实而已,怎比得上我大宋禁军?”

蔡绦也不和他争辩,只问道:“父亲,那如今水泊群匪­骚­扰水运,扰乱淮南,该当如何处理?”蔡京有些不耐烦此事,叹道:“不过些饥民闹事,竟然还要我来处理,高太尉如何说的?”蔡攸接道:“父亲,高太尉说京中禁军不好轻易调动,着淮南本地禁厢军围剿便是。”

蔡京叹道:“居安,要是淮南本地兵马能平,还会闹得如此?算了,明日约之去趟他的府邸,叫他发文,让淮南禁军一月之内必要扫平水泊群匪,必不能误了艮岳的工期。若是淮南禁军无用,再招济州义勇不迟。只是这义勇要出州县,须得官家的点头才行。”

这艮岳是当朝道君皇帝三年前开始修建的一座宫苑。当今官家认为帝王或神灵皆非形胜不居,所以对寿山艮岳的景观设置极为重视。取天下瑰奇特异之灵石,移南方艳美珍奇之花木,设雕阑曲槛,葺亭台楼阁。为了营造艮岳,朝廷动用了上千艘船只专门从江南运送山石花木。一时间,汴河之上舳舻相衔,船帆蔽日,这就是劳民伤财的"花石纲",直搅得天下民不聊生、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更是逼出了一个“圣公”方腊!

水泊群盗因济州义勇而移师往南,在运河汴河交接口上大肆抢劫,这怎么不让道君皇帝和蔡太师­操­心?

蔡攸说道:“召民军出州县剿匪,却是违制之举,没有陛下亲旨是万万不能的,父亲明察。”

蔡京有些责道:“居安,宋江这等人该好好拉拢,此人入朝只是早晚之事,现在正要示好,莫要因为你们兄弟意气之争便要树敌。为父年过七旬,时日无多,你们兄弟更要­精­诚团结。这事情也不难办,明日我便进宫面圣,约之,那济州的奏章上来了没有?”

蔡绦答道:“回父亲,已经上来了,和书信一块到的。”蔡京点头道:“那明日我便带进宫去。”

次日,官家依旧称恙不朝,宣了自己最疼的两个孩子,三子郓王赵楷,四女茂德帝姬福金,来宫中陪伴自己御花园赏春。父子三人正在和煦阳光底下吟诗作赋,喜笑颜开之时,宫人来报:“蔡太师求见陛下。”官家纳闷,这太师年已七十,行走不便还要总领朝纲,最近已经很少单独入宫,今日来却是为的什么事?

三一节 御花园内

官家与郓王,茂德帝姬正在花园赏春,逢宫人来报,说是蔡太师来了。郓王与茂德帝姬正要回避,不想官家却道无妨,官家有心将茂德帝姬与蔡京幼子宣和殿待制蔡鞗,便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自己爱女的意思。

不久,蔡太师便颤悠悠在宫人扶持下来到官家面前,蔡京正要行那君臣之礼,官家开口阻住,笑问道:“蔡京,你已有许久不曾来到这后宫,今日是为何事而来?”

蔡京缓缓说道:“官家,前些日梁山水泊水盗流窜淮南,在水泊里打劫过往船只,竟然伤了一艘贡船,老臣便是为此事而来。”

官家奇道:“此事我已知晓,打发淮南禁军前去围剿便是,何至于要蔡太师前来?”

蔡京一捋胡须说道:“官家可知,这水泊水匪本一向是­骚­扰京东,缘何这几月为祸淮南?”官家疑问:“不知,太师说来听听。”

蔡京见两位陛下爱子也是听的津津有味,更是来了­精­神,正容说道:“这些个盗匪,原本是水泊边上的无赖流民,好吃懒做,不事生产,于是漂泊水上为祸一方。原本一直只是­骚­扰京东,并不敢惹朝廷注意。不想去年京东西路济州府郓城县出了一个士子,名叫宋江。”

“宋江?莫非是那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宋江?”郓王忽然Сhā话道。蔡京答道:“正是此人。这宋江去年在押运粮税途中,路遇盗匪,宋江也算文武双全,不但未曾被盗匪将粮税劫了去,反而将匪盗头目抓住,送交了郓城县衙。不料余匪报复连夜去了他家,将他父亲害死。”

官家叹道:“这宋江也算是个人才,盗匪实在可恶,可这些与水匪寇淮南有什么关联?”蔡太师继续说道:“宋江为报杀父之仇,更兼守护乡里。向州府申请结社联防,建立民军,这等孝道济州府尹便允了,宋江便创建济州义勇,不到三月,三战三捷杀盗匪近百,缚三百余人,余盗尽皆远避京东,这才引来淮南之乱。”

又是郓王问道:“我尝听闻京东出了一位拼命三郎,骁勇异常,不知是否义勇中人?”蔡京笑道:“郓王殿下所知这拼命三郎,便是宋江本人。只因他在家排行第三,故称三郎。”道君皇帝有了兴趣:“蔡京,你先前说这宋江乃是士子,怎的成了拼命三郎?”

蔡京说道:“官家,民间传说这宋江某次仅带二名随从,路遇几百水盗劫村,高呼“拼命”与盗匪相搏,将盗匪一网成擒,故得了这拼命三郎的外号。”官家大惊:“这宋江三人如何擒得数百人?”

蔡京回道:“只民间传言而已,不过宋江之勇可见一斑。”

官家点头道:“空­茓­来风,并非无因。朕也听到有人传唱那少年不识愁滋味,这宋江倒是能文能武。”蔡京俯身赞道:“自是因为陛下得天之宠,才有这许多才子降世。我昨日得宋江两首新诗,今日故来请陛下品鉴。”

对于诗词歌赋,丹青绘画,当今官家可比对国事热心许多,官家笑道:“朕正在这要谱新曲,正好你巴巴的来送诗,正是妙处,念来听。”这郓王和茂德帝姬也是爱诗之人,听到新诗能让蔡太师这么快进宫,必非凡品,也是竖起耳朵等着。

蔡京笑道:“陛下要谱新曲,那我便先唱那首新词。”说完咳嗽一声,酝酿一下,朗声唱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他那老迈嗓音浑厚深沉,更是与此词相得益彰,唱得更显无比沧桑孤独。道君皇帝细细回味,品了又品,良久才是击节叫好,“好词!文白流畅,既有豪迈失落,又有淡泊超脱。”两位殿下也是点头不已,此词确是佳作。

茂德帝姬却道:“也不知这宋江年纪几许,这等文采,缘何不曾有功名?”

蔡京笑道:“这宋江年不过弱冠,本去年要去乡试,不料父亲身亡,在家守制还不曾科考过。”“啊!”茂德帝姬惊异出声,官家和郓王皆是惊讶,官家问道:“这人年不过二十,为何能发这沧桑之语?”蔡京也是摇头:“臣也不知,或是因为身世罢,宋江幼年丧母,青年丧父因而早熟?”

官家忽然想起还有一首新诗,急忙道:“不是还有新诗?吟来朕听。”蔡京遵命吟道:“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诗意出,诸人俱是动容。

官家击掌道:“这诗雄浑大气,才该是宋江这拼命三郎该发之音。”想了想又说道:“宋江才气且高,人又至孝,该赏,你们说我该赏些什么?”这话却是问的茂德帝姬和郓王。茂德帝姬眼眸一转,如有秋水流过。她娇声着说道:“父皇,这天下最大的赏赐莫过一睹天颜,父皇不如赐他进京觐见父皇。”她­性­子随着徽宗,偏好诗词,对这能发此豪放词句的宋江着实好奇与仰慕,却想着能见上一见。

道君皇帝笑眯眯的看这自己这最疼的女儿,哪里不知道这女子的心思?有心拒绝却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又有些不忍,这时郓王也说道:“皇妹说的有理,皇儿也想见一见这拼命三郎,坊间说他貌似潘安,我却不信,这人怎能十全十美?既勇又武,文采出众,相貌也好。”这席话却也把官家的兴趣勾了起来,官家犹豫道:“可这宋江方在守制,怎好相召?”

蔡京立刻见缝Сhā针,施礼说道:“陛下,淮南有贼,若是官军剿灭不利,可召济州义勇前去。先召宋江觐见也是合情,金革之事不避也。”说着拿出高府尹的奏章躬身递了上去。这奏章便是和书信一起到的,若是蔡太师用的上便用,用不上压下便是。道君皇帝细细看完,惊诧不已,有些激动道:“这宋江有如此才华?才三月能将民军练到如此彪悍?”

蔡京答道:“臣也不曾亲见,只是想济州府也不敢欺君妄上。”

官家想了想,点头道:“朕愈发想亲眼见见此人,那便如此,若下月禁军剿灭不利,命宋江五月初一,带济州义勇赴京面圣,正好恰逢五月初五的会­操­。我倒真想看看,宋江何等人才,济州义勇又是何等样。”

蔡京高呼万岁领旨不提,郓王是一脸兴奋,茂德帝姬却是三分好奇,七分仰慕,都被道君皇帝看在了眼里。

三二节 整装出发

三月的梁山水泊,渺渺茫茫,岸边俱是大片芦苇一望无际,从这边到那边,满眼盎然的****,就连平静的泊水在春天的芦苇的映照下都绿汪汪地微微泛起着波澜。

宋江站在船头,远眺着一望无际的水泊,新的训练计划开始施行了五天了,一切都慢慢上了轨道,他也可以歇上一会,出来踏春散心。昨日路仲达回来一趟,报说靠京东这片的水匪已是清理­干­净,这片水匪余的已不多,一网打尽也只擒获四百余人,宋江命他除一些头目外关押外,其余视其年纪分派遣用,年壮者打乱编入军中,其余编作一队­干­些杂物。

小船慢慢向水泊中驶去,在碧波中划出一道水痕,依旧是小六在撑着船,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在这一幅春光画图里轻舟浆影,如诗仙境。

平静总是暂时的,人生在世便不断的纷乱不堪。宋江漫舟水泊,不到午时便被人追了回来,高府尹的亲信家人赶到了。宋江知有事,急忙回去接见,家人奉上一封高府尹的亲笔书信,便站一旁静静等待,各位看官大约都该知道是何等事情了,便是那五月初一可能上京之事。

高府尹对这事情重视的很,要是淮南一路禁军都不能奈何水盗,济州义勇一到便可以望风披靡,那不是彰显他治下有功?就算义勇和禁军一般无功,那他也没什么责任,毕竟只是民军而已,百姓自发结社而立,他又不管带兵训练。胜了有功,败了无过,哪个当官的对这种事情会不上心?更何况,他的前任是如何高升的,他心里是清清楚楚,更是欲效先贤之心甚烈。于是一接到这个消息,便打发亲信家人上宋庄来了。

宋江面上平静的很,心里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进京面圣!他心里并没有这个时代人对皇帝的崇敬和恐惧,可也有些恐慌。太突然了,为什么要我进京?一定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了些什么?蔡京?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是好事,只是有些来的突然,让宋江赶到措手不及罢了。宋江看着高府尹的家人,心里打起了敲竹杠的主意,提笔写了一封回信,略略提了一下对战胜盗匪的信心,更多的确是叫穷。这个时候不敲那宋江也太傻了。书信交给来人,来人便匆匆的告辞了。宋江目送着他离开,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时间!他的抢劫养军大计还没展开,下月便要去剿匪了,算算时日,最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给他发挥,宋江急命人召集所有营长前来开会。

夜更漏半,宋家后院书房内灯光通亮,房中坐着六个人,宋江,孙俊真,路仲达还有原本是宋家庄丁,现在的三个营长吴加亮,宋义和宋成。

房间内安静的可怕,人人脸上都是绷得紧紧的。刚才宋江把自己的剿匪计划以及后继的藏兵为匪的计划清楚的说了出来。这个时候再不说出也是不行了,这几个都是营长,统带近千人马,这化兵为匪打劫官船怎么瞒得过去?虽说这几人都是在宋家长大,对宋家忠心耿耿,宋江心里依旧有些忐忑。

宋江见房内寂静无声,便开口说道:“我不勉强大家,要是有不愿意的,自己说出来,宋江喝诸位也是兄弟一般,也不会索了谁的­性­命,只是要他在梁山岛上住上三年,待几年后我必赠予呈仪,到时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话已说完,宋江不再言语,只静静安坐,等着大家表态。孙俊真和路仲达是无需再问的,孙俊真早便猜想宋江是要造反举义,把全部身家都已压在了宋江身上,是无路可退的,他是最期待这一日到来之人。

路仲达孤身一人,并无家眷顾虑,更是朝廷钦犯,宋江的结义大哥。早就对宋江行事心知肚明。所顾忌的便是剩下的三人,虽说他们是庄里老人,可毕竟这事情实在重大,一有疏忽便是抄家灭族之罪!

孙俊真和路仲达手放在袍袖里面紧按刀柄,盯着那三人,只要他们一有异动便要拔刀而起。宋江确是面带微笑,似乎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三人颜­色­­阴­晴不定,吴加亮忽然站起身来,宋江看似无谓,却等着他说话。吴加亮半跪在地,抱拳行礼说道:“属下遵命!”

宋江心里暗笑,这吴加亮历史上便是跟着宋江造反的副帅,对他信的是十足十,果然是他第一个。剩下两人间已有人带头,要自己再不出声只怕的连房门都出不去了。宋义宋成也是跪下行了大礼,口中颂道遵命。

宋江心头一松,急忙将几人扶起好生抚慰一番。今日已是三月十三,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紧迫宋江也不闲话,一直开始分派任务。

“路仲达,你率领七百枪盾兵士两百弩手,从水泊东路南下扫荡水匪,务必五日内全部扫清。所有匪盗全部押回梁山。三月十九日后未时必须赶到淮南近岸望山岛。”

路仲达站立抱拳行礼道:“遵命!”

“吴加亮,你率领七百枪盾兵士两百弩手,从水泊西路南下扫荡水匪,务必五日内全部扫清。所有匪盗全部押回梁山。三月十九后未时必须赶到淮南近岸望山岛。”

吴加亮起身施礼遵命。

“宋义,你带陌刀营驻扎梁山,收容俘虏,所有盗匪头目关押,其余人等按律打乱整编训练。”

“宋成,你带骑兵防范沿岸,小心水匪上岸逃遁,若是有警,立即前往绞杀。”

两人俱是敬礼应诺。

“孙俊真,你统管后勤队伍,兼带****手两队接应所有缴获物资。”孙俊真站立抱拳答是,他也是心情激动万分,三郎总算是初露爪牙了,不枉自己为他下了如此重注,这便要掀开序幕了么?他激动的猜想着。

宋江又叮嘱道:“大家务必小心,这水泊里四十二岛,水匪据查二千多人,成败正此一役,万务小心不能走脱一人。否则其余水盗获悉上岸,再想打尽就是难了。”

最后宋江呵呵一笑,举起茶杯说道:“我先以茶代酒送几位出发,恭贺大家旗开得胜!宋江当在营中备下好酒,待几位大胜而归!”众人慨然应诺而去。

是夜,路仲达连夜赶回梁山,宋庄大营彻夜灯火通明,所有义勇一队队整装上船,大营外侦骑四处,弥漫起一股阵阵的杀伐之气。

宋江孤身站在岗上,望着一列列整齐的队伍消失在水泊里,不禁仰望星空,向上天祈祷着。这一刻起,宋江就要踏出这一步,走上历史的大舞台。

0 0

一秒记住www点xiaomawenxue(小马文学)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