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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有客到访

不少观众也是眼中噙着泪水,目送着英雄的落幕。就连湖心岛上阵阵的丝竹之声,也在哭声中慢慢的停歇。

宋江看着众兄弟哭成一团,擦­干­眼泪,站直的身躯吼道:“集合!”

集合号令一下,龙舟上的浆手立刻持起手中船浆,划到岸边,站成两列笔直的队伍。

宋江从到右的扫视一周,并不说话,只将手中标旗高高举过头顶,昂首跨上残破的龙舟,站在船头喝道:“去湖心岛!不要负了二牛!”

四七节 剑指淮南

龙舟向湖心岛驶去,宋江站在船头,手中高举着标旗一直不曾放下。

这是二牛用自己的鲜血换来的,他要展示给所有人知道,义勇军的每一个人为了胜利,都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在全场的目光注视下,龙舟慢慢的靠上湖心岛的码头。

沿着那几十级的台阶,宋江一步一步的走上宫殿之前的平台,心中的悲愤无以言表,他无法想象竟然万众眼底下,龙舟竞赛也会失去自家弟兄的生命。

他很想冲上去问问徽宗皇帝,问问各位大臣,这究竟是为的什么?可是他不能,不能去质问任何人,因为他没有这个实力,他没有实力对这个高高在上的皇权表示任何的异议。

宋江重重的跪了下来,对着当今陛下。

在他心中跪的并不是徽宗,而是二牛,是所有牺牲的战友和兄弟,也许每一个人他并不是都很熟悉,但是他们依旧是兄弟。

宋江叩首:“陛下,草民宋江特来送上标旗!”

徽宗亲眼目睹了刚才一幕,或许是知道宋江心中难过,只是叫身边宫使下去将标旗取来。

宫使一路小跑,奉上标旗给官家审阅,火红的标旗上一片暗红『­色­』的血渍映入眼帘,徽宗皱了皱眉,挥手让宫使将标旗速速拿走。

宋江低着头,等待徽宗的圣旨。

徽宗也不让他起来,沉『吟』一下说道:“朕曾经说过,若是你能连赢三场,便给你大大的赏赐,你说罢,你要什么?”

宋江低着头恭敬说道:“草民代济州义勇三千兄弟谢谢陛下的恩德,演武求胜乃是义勇民军应该争取之事,义勇民军只是行自己该尽之责,未有寸功,不敢向陛下邀赏!”

徽宗见宋江不敢邀功,微微点头却道:“朕乃天子,岂能言而无信,既然说了便一定要赏,你尽管提来,只要朕办得到便一定办。”

宋江犹豫一下叩首道:“启禀陛下,方才我义勇龙舟舵手宋二牛已负伤身亡,他家中尚有一老母在堂,草民恳请陛下恩泽他的家人,以慰亡者在天之灵。”

徽宗叹道:“不愧是孝义宋三郎,好罢,我封宋二牛的母亲为六品慈德夫人,以彰其育子之功!”

宋江重重叩首:“谢陛下!”

徽宗又道:“这并非给你的赏赐,朕本该如此,既然你自己不提,那便由得我来赐了。”

徽宗想了想左右看看,目光在福金身上停留了一下,自己微微摇头,他知道福金的心意,甚至中午赵楷和福金去找宋江之事也已知道了。可是徽宗不愿意这样浪费了一个人才,一个非常出『­色­』的人才。

徽宗心里微微叹息:福金,等朕以后再给你寻个好夫家弥补你吧。

徽宗思考片刻说道:“你现在丁忧,其他的朕也不便赏,记得你与刘延庆事先有赌约,赌那战马三千匹,是不是?”

宋江点头应是。徽宗又道:“刘延庆要回西北,没有马可是不行,这样,那马朕替他输给你了,另外朕再赐你二千匹战马,凑足五千之数,不过义勇军再扩二千人,你要打造五千­精­骑出来,来年北伐再立新功!自然可以加官进爵!”

宋江叩头谢道:“谢陛下知遇之恩,宋江定为北伐先锋,为国家浴血奋战,收复燕云故土!”

徽宗哈哈大笑:“好,来人赐酒!”

宋江接过宫使端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徽宗另外又赐下金银钱财若­干­,着兵部从此增办济州义勇粮草事宜,顺水推舟的将义勇军间接收入官军体系。

宋江心里对他的意图也算是清楚,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算盘,徽宗皇帝是借此给将来埋下伏笔,明年初北伐中也好征召义勇参战。否则若是下令征召民军北伐,若是民军不去他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只是用自家的粮草兵器守护乡里的民军,并无出征域外责任。现在提供了粮草给养,便不是单纯的民军了,若是强行征召也有个说法。北伐大业近在眼前,这等­精­锐他怎能放弃。

宋江的算盘更是简单,既然你愿意给我便愿意要,反正自己建民军也是为了这事情,何乐不为?现在官家赐下五千匹战马,加原有的便有近八千匹了,再加上朝廷现下能提供五千人的粮饷装备,现在可以明正言顺的扩军了。

比赛已完,赏赐已毕,官家率群臣起驾回宫而去,宋江带着兄弟回自己陈州门外大营。

众百姓今日是打开眼界,纷纷议论着今日的赛事,慢慢的回城不提。

宋江率领着手下义勇回到大营,安排好二牛尸身,轮流拜祭一番,天『­色­』已是渐渐黑了下来。吃罢晚饭,宋江把自己关在房里,开始思量淮南之行起来。

淮南之行如是要说简单是简单的很,拉过去随便演演戏就完了,可是宋江并不想草草的演上一出戏便结束此行。他还有更多的想法,比如说练军与招兵。此次练军练的是骑兵,济州义勇原本马匹不够,自家兵士虽是骑马还算稳当,但是说上马便能当骑兵那是不实际的,也就只是刚会骑马的步兵而已。现在朝廷下发了五千匹战马,南下淮南五六百里,正是练骑兵之时。

另外现在有钱有粮有马,又有藏兵之处,此时不扩军更待何时?淮南富裕盗匪群生,正好练兵之余剿剿山贼,在俘虏中选择一些补到军中,也是个不错的法子,清扫匪『­茓­』还能收缴些粮饷。

再说就算演戏也是需要道具的,这平匪的战果靠什么?不能空口无凭的告诉朝廷匪我灭完了,朝廷问起那战果如何?回答全部沉到水里去了,一具尸体没捞到,实在不现实。更不可能抓些百姓杀了顶数,唯有将主意放在匪盗们的头上了。

宋江命人取来早就备好的淮南地图,细细的观察,在来之前吕方早就打探好了淮南之盗的详细情况,已在图上标好,宋江一个个的衡量过去,比较着哪条线路为最佳。

从东京汴梁到毫州,南下到陈州,陈州东行到应天府,应天府再往南便到毫州。路上二府十七县,六百三十余里的路程。

地图上表明,东京城外附近倒是没有什么匪盗,没谁有胆子在京师门外『乱』来,那是取死之道。出了京师两百余里出了开封府的范围,进了京西北路时匪盗便多了起来。进了陈州之地匪盗更是数不胜数,那十几二十个人打家劫舍的小『毛』贼不算的话,陈州下辖六县,扶沟、太康、西华、沈丘、商水、项城。每县都有三五群大些匪群,少者五六十人,多者二三百人。

再往东走到应天府,应天府是京东西路府城,驻扎禁军不少,匪情略略好些,只两三股盗匪。从南京应天府南下入毫州地界。毫州地界上六县五镇,除开水泊附近二县之地有大批官军驻扎,盗匪避开之外,其余四县五镇比上青州不遑多让,淮南富裕,京西北京东路的群匪更是汇聚毫州。

宋江用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考量再三,直到深夜才算是定下了南下线路。

四八节 拒之门外

五月初六,上午,今天上午大营里静悄悄的,没有进行训练,官兵们这两天放假,难得到东京汴梁来上一趟,自然要让大家都进城去逛上一逛,体验一下大宋最中心的繁华景象,不过也不能一次都去,分作了两班,今日一班,明日一班,后面便没有了,后日要出发了。

宋江大早便起了床,他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首先他要派人去收债,收赌债。

演武之前,宋江在汴京城里十余家赌坊下了三万贯的重注,一半是赌二胜,一半是赌三胜,现在到了收取赌债的时候了,宋江计算过了,三胜押了一万五千贯,一赔十七共要收回二十五万五千贯。

这么多地方这么多钱,要耽搁的时间实在不少,他自然不可能自己去收,这事情自然交到了吴加亮手上,吴加亮自小便读过书,在义勇中算是能写会算的,这与钱财打交道的事情,自然是他去。

宋江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去领战马。

五千匹战马,在大宋朝来说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了,这个时候整个大宋军方拥有的战马不过十七八万匹,基于外松内紧的原则,有近半数的战马都是牧养在京城。

在汴梁城北封丘门外三十里的夷山脚下,便有一个汴梁附近最大的马场,夷山马场,那里放养着三四万匹战马。

宋江在去三衙兵部署理凭证之前,决定先去一趟梁门之外的蔡太师府邸。

宋江一进城,便被人认了出来,现在汴梁城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多,济州义勇昨日出的风头太盛了,还好他今日为了去领战马,带了数百弟兄进城,虽是被人认出,甚至还一度阻断了交通,但还是在众军维持下逃了出来。

现在汴梁城中最火爆最受欢迎的无过于济州义勇的官兵。在放假之前,宋江每人发放了数额不小的军饷,以便官兵们自己在城中可以玩的尽兴些。

这么些钱财一日就要花完,哪里的商家会不欢迎这样的人。义勇的军士们本过的便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绝大多数人都是无家无室之人,更是将钱财看得比粪土还轻。这些在军营里憋得狠了的壮汉,进城寻得第一处地方只有两种:勾栏或酒楼。

现在汴梁城里得勾栏瓦子里最时兴的曲子便是宋江的那些新词,前几日在集英殿宋江所作的词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传唱了出来,更不要说汴京有去观战的百姓在昨日那ji情四溢的演武之后,更是广为宣传宋三郎的英俊潇洒、多才多艺、平易近人等等所有人们能想象出的最美好的优点。几首新词一出,到处都是“问世间情为何物”或者“醉里挑灯看剑”。

甚至还有些馆子特别寻了些善歌的汉子,将昨日济州义勇的几首军歌也搬了出来,作为压轴表演,却是也博了一个满堂彩,听惯了靡靡之音的东京人,偶尔听到这真正的热血男儿唱的歌曲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也有人批评道,说是这勾栏里唱得虽是字正腔圆、一般无二,但总是少了一些热血的豪情与战阵的杀气。

这个正是自然的,没有经历过那浩『荡』沙场的人,没有经历过军营锻造的男人怎么能唱出真正杀戮战场的味道出来。

东京汴梁城里的文人们也开始『­骚­』动起来,一曲曲的新词传唱,曲曲都是好词,不少人都四处打听这宋江究竟身在何方,欲要前去拜访的有之,不服气准备去探讨比试的亦有之。

不少嗅觉敏锐的官员看出徽宗皇帝对宋江的好感,可以远望不久将来此子必定不可限量,于是各路得志或不得志的官员准备来军营探视的不少,准备和宋江预先攀攀交情的更是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车马队伍开始行进在往陈州门的路上。

宋江今日很幸运,他特意绕了一个弯,走的是南薰门。

今日放假的兄弟走的是陈州门,而东京的瓦子酒楼也大部分布在陈州门里东十字大街两旁的巷子里面,他不想因为自己进城而打搅了手下官兵的兴致,毕竟是几个月才有这么放假的一二日。不想这样一走,倒是避开了所有前去找他的人们。

宋江在手下数百弟兄的保护下,总算是逃了出来。无数大姑娘小媳『­妇­』的热切眼神注视着你,无数的女人们为你欢呼和尖叫,在大部分男人的想象中,这应该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宋江是逃出来的,在无数行人其中大部是女『­性­』涌向自己的时候,他只能感觉到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逃走。

逃出来之后宋江总算是松了口气,再看看围护住自己的义勇战士身上破碎不堪的衣物时,他由衷的向满天神佛表示着感谢。自己今日实在运气,要不是带着这数百人,估计自己现在只能『­祼­』奔在这个时代最大的城市的繁华大街之上了。

每个士兵脸上都带有余悸,有几个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来。

一个年轻的战士问着身边的人:“刚才那些是女人?汴京城里的女人都是这么可怕么?”

他身边人沉痛的回答:“我以后看见女人一定要绕着走,古话说女人是老虎,果然是没骗人。”他的身上上衣已经变成了粉碎,只余了几根布条挂在身上随风飘『荡』,下边还好,或者是女人的心地还算比较软,膝盖已下都没有了,膝盖以上的还算完整。

宋江心里也是后怕不已,现在不用他的催促,义勇将士再也对热闹的大街,大街上五彩缤纷的景致提不起半分的兴趣,纷纷加快了脚步,恨不得一步便走到蔡相宅。

后面的路上虽是又经历了几次市民的围堵旁观,越来越有经验的队伍一次比一次的轻松的躲避了过去,终于,一个多时辰之后,大家看到了高大蔡太师府门。

今日的太师府门前,比之上次小六来时更加的热闹,广大的官员们眼睛都是雪亮的,蔡太师现在又重得圣眷,雪中送炭难得有人,锦上添花是人人都会做的。

宋江一行人,衣裳破破烂烂的走到太师府前,还未等问话,太师府的门子便迎了上来,在恭敬的请宋江坐下少歇后,门子立刻跑进府内报信去了。

不是因为宋江长的帅气的缘故,也不是门子佩服丐帮中有英雄好汉,而是自打上次小六闯门之后,当值的门子因为此事被当家的二爷活活打死,此后蔡府中所有上下人等都知道了一件事情,只要是来自济州郓城的人便要赶紧通报,不然便等着和上个门子一样下场。

济州义勇昨日连胜三场大出风头,这汴京城里稍微有点眼『­色­』的谁不认得?别说是衣裳破烂,便是什么都没穿光着身子来的,那门子一样会恭敬的很。

宋江等了不久,门子出来了,照样恭敬的很,不过带来的话却是:“太师身体微恙,概不见客。”

宋江再求见二公子,门子恭敬的答道:“二公子出去了,请尊客改日再来。”

宋江有些奇怪:“那请问二公子什么时候能回?”

门子答道:“二公子何日能回,小人实在不知,还请见谅。”

四九节 万贯家财

蔡京患病,蔡绦出门,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宋江不信,可也无可奈何。

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他们现在不想和她见面,这又是为了什么?宋江满腹的疑问,却是找不到解释。只有先领着众军先去三衙备案领取凭条。

这三衙到蔡相宅倒是不远,往东走三四条街,再往北拐不远便到。

宋江领着手下弟兄见不着蔡家父子,无奈之下只有先去三衙。正走到延庆街,眼看着离三衙已是不远,却听得后面有人追赶,来人青衣小帽,一副仆人装扮,追到宋江等人,那人气喘吁吁直说有事要见宋江。

宋江让人将他带了过来,那人也不多说,直说蔡家二爷让他来送封信,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到宋江手里便离开了。

宋江拆开书信这才明白今日怎的如此反常,为何蔡家父子对他避而不见。

原来今日一早,蔡京便得宫中有人报信,说是梁师成昨夜在徽宗面前说了蔡京不少的坏话,其中便有蔡京勾结宋江义勇,想建私军一说。

徽宗虽是不以为然,但此话一说,心中总是会有些忌讳,自本朝太祖起,历代使文人掌军便是防止兵祸之意,现梁师成一下命中蔡京要害,文武勾结是国家大患,徽宗虽不太相信但也是会留心,因此双方现在起便要顾忌一些,有事情也要书信往来,切莫被旁人发觉。

文中还说他已知今日宋江登门所谓何事,他已经派人前去知会相关人等尽量予以方便,让宋江放心做事,待以后扳倒童贯之辈自然登堂入室不在话下。

宋江看完书信感触良多,这官场勾心斗角,忌讳多多,看来自己真不是那块料,还是好好的游离于朝堂之外方为稳妥。

既然蔡绦说相关人等他都已派人前去打了招呼,宋江也就放心了,自己只管自己练兵,以后这朝堂上的龌龊事管他是谁,与我何­干­。

宋江小心将书信收好,带人拐过街头直奔三衙而去,三衙在同文馆对面,建筑倒是不算奢华,毕竟是掌兵的最高场所,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肃穆大气。

三衙对宋江的到来既不热情也不冷落,倒是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原本宋江觉得自己此来必要受百般冷落,说不定还要晾上一二日。

见过三衙在京房知事后,知事大人手写凭条一张,签上自己的花押便告诉宋江,凭此文书去兵部便可。

宋江直到出门三衙大门还有如做梦一般,怎的这事情太也轻易了些,这样便算办好了?

去兵部这许多人是不行的,因为兵部不在外面,而是在宫城里边,这许多的人哪里进得去?

宋江琢磨一下,让大家先去北边封丘门等着,自己去完兵部即去和他们会合。

宋江云里雾里的赶到宫城,凭着三衙的文书进到兵部,找到库部司。

这兵部办事也和三衙仿佛,库部司郎中和她略说几句便开出凭条将他打发出去叫本部员外郎带他去夷山马场领取战马。

宋江算算时间,这还是仄官仄兵的大宋朝?自己跑了两个衙门,一文钱都没送,不到一个时辰便全部办好了?

要知道这一个时辰里大部分时间是用在路上!虽说他已知道蔡绦着人去打过招呼了,可也不知道能办到如此快法,这里面自然另有缘由,宋江哪里又能知晓。

兵部库部司员外郎品级不算低,一般也有从六品到正六品。这次带宋江去领取马匹的员外郎年纪尚轻,不过三十许人,姓曹名傪,要说起他来头也是不小,乃是开国功臣曹家七世孙,虽不是家中嫡子,也是受父亲宠爱。

因他无法继承爵位,便帮他寻了这么个差事,在这库部司衙门,他倒是从一而终,­干­了有七八年光景了,从主事一路熬到这员外郎之位上。他『­性­』子醇厚,从不得罪人,出手还算大方,倒是在本司里站得住脚。

曹傪对宋江还算体贴,叫了一部骡车,两人坐在车上闲聊,车子晃晃悠悠的往封丘门而去。

对义勇他也是敬重的很,一路两人聊得不说有很投机,但也算是谈笑风生。

等到封丘门外,会合了在此等候的义勇兵士,一行人加快了脚步,往夷山马场进发。

行了二三十里,日头已上了中天,这***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正午阳光毒辣,晒得众人口­干­舌燥之时,总算是到了。

曹傪是这边常客,宋江出示了兵部文书,守卫兵丁忙打开大门放众人入内,宋江走进马场,这夷山马场算是不小,方圆也有近百里,连整个夷山都被它占去半个。山下平地种的俱是青草,无数的马匹在草地上游弋。

现在依旧不能取马,还要去和马场管事交割一下,方能前去拣选。

宋江自是不向小六那般不通世故,明白想要好马,须得本地管事帮助才行。否者管事只要将病坏瘦马凑个五千之数交给你,怕是哭都没用。

宋江在交接之时,趁着曹傪离开的空档,偷偷塞过去一张飞票,管事迅即接过瞄了一眼,立刻放入怀中,脸上照样一板正经,可是眼角却是『露』出了笑纹。

这飞票上书一万贯!管事还是第一次遇见出手这么大方之人,一般此处领马之人都是朝廷禁军中的将领,虽说偶尔还会打发他一下,至多不过一二百贯,哪有宋江这大手笔这么震撼人心。

收了钱自然是好办事,管事大笔一挥:配一号二号马栏,写完之后他想了一想,加上一句:可自己拣选。

这夷山马场分有五栏,一二自然是最好的,三四便是中等的马匹,而第五马栏的大多是病马瘦马。这给哪个马栏的马便是管事的手中权限了,看得顺眼的便去一二号,普通的便去三四,要有不长眼的,那只有去五号的份。

这宋江出手实在大方,管事自然是要给一二号栏的战马,不过出手太大方了些,管事尚觉只是给一二号之马还有些意犹未尽,便加上一句,自己拣选,尽可以将最好的骑走,这样的话也算对得起这贴着身子的一万贯了。

一万贯啊,管事想着这个数字心头便是火热,急忙唤了个人来带宋江前去选马,自己躲到房里,关紧大门细细的查看这张万贯的飞票。

五十节 候蒙之约

大宋朝时一万贯能做什么?

汴京城里上好一间三进三出的宅院不过五六千贯,一个丫鬟仆役不过五六十贯,也就是说,今天宋江送了马场管事一个大宅子,外加数十个奴仆!

管事仿佛看见自己已经搬进了新家,手里搂着貌美的丫鬟,过着美好幸福的日子。

管事忽然觉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收了人家一万贯,也便是给了一二百贯的待遇,这也实在说不过去。

他想了想,又打开门叫了一个自己亲近人来吩咐道:“你去将天字号栏的马匹拣选个几百匹交给刚才那人,然后从他挑剩的一号栏中用几百匹补回去。”

来人吃了一惊:“大人,这天字号栏可是给殿前司准备的马匹,如何动得。”

管事怒道:“殿前司又怎么了?不过是群废物罢了,连几个土匪都战不过,要骑军有什么用处,我看这义勇兵­精­将勇,划个几百匹给他们也算物尽其才。你速速带人去办,办好了自然会有你们的好处。”

既然是本场管事顶头上司说话,还会有好处,这马丁哪里还有半个不字,急匆匆的便去了。

管事再次关上门,掏出那飞票在手中端详,自言自语道:“宋江啊宋江,我这也算对得起你了。”

和宋江一起在马场办好了交接事宜,曹傪便算是了事,告辞先回城了。

宋江带着人,在马丁指引之下自行选马去了。这次来领战马,他将自家军中的唯一外族兵士,也就是那个从大姐家要来的蒙古逃奴伊尔泰带了出来,专门负责查看马匹。

伊尔泰走在带路马丁之后,一路走一路摇头,这大宋的马匹,品质确实不怎么样,毕竟自家并不产马,大多都是从西夏辽国买来的,河北诸路推行马政这么多年,一年不过产出马匹不过二千二百多匹。

这一路走过,倒是从低到高,直到走到第二栏,伊尔泰才算勉强点头,宋江便让他进去拣选,只要他用手指出,另有随行兵士上前将马带出。

这一拣选便选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挑出四千多匹良驹,伊尔泰看着剩下马匹似乎有些犹豫,这选后剩下的马匹,他实在有些瞧不上眼。

他正犹豫间,那马丁悄悄将宋江拉到一边:“我家大人另外备了几百匹好马,正好够凑足五千之数,你速速领了便走,莫要叫人看见了。”

宋江大喜,连忙唤人跟着去了,得到那几百马匹之前,伊尔泰是连连挑起拇指,宋江便知这定是管事大人安排,不知是从哪给扣下来的。

宋江急忙命人赶了便走,临走还不忘给今日带着自己选马的马丁塞上点钱财,以算作今日的辛苦之资。马丁心中喜悦自是千恩万谢不提。

宋江带着人赶着五千骏马,不再方便走城内经过,唯有绕城而行。

虽是午饭未食,可众人都是­精­神抖擞,现在义勇军可是都要变作骑军了。

本身义勇便有近两千匹战马,上次埋伏折可存又赚得二千匹,现在徽宗大方的下发五千匹,这样算算,便有九千匹战马。等到组起九千骑军,严加训练,这天下大可去得,便是金军也可战上一战了。

宋江义气风发、满腹豪情的赶着马匹回到大营,大营中留守的弟兄看着这几千匹战马进营都是欢呼不止!有『­性­』急的纷纷上来想要『摸』上一『摸』,被马匹一撅踢倒,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安排好了马匹,宋江算是松了口气,今日也算是辛苦的很,宋江回到房中,想要早些歇息。不想到了房中不到片刻,吴加亮拿着几张帖子敲门走了进来,宋江问道:“都是谁的帖子?”

吴加亮翻了翻:“有好些我没拿来,这些是不太好推的,便拿来你过过目,至于去或不去你自己拿个主意。”

宋江接过请帖,最上面的便是郓王赵楷发来的,宋江看这赵楷的帖子不知怎么一下便想起福金来,这帖子约的是明日中午,宋江轻轻把帖子放在一旁。

又看着下面一张,侯蒙?户部尚书侯蒙?宋江奇怪起来,这侯蒙在历史上不是被蔡京贬到淮南去了么?怎么还在户部,莫非又是因为我出现改变了历史?

这帖子确实定的今天晚上,宋江看看时辰,现在已是申时,离这帖子上的时间还有个把时辰。这侯蒙也算是北宋末年的一个良臣,当初自己新建义勇之时也是得他之助,这是非去不可的。

再看下面的帖子,约莫三四张,各是朝中四五品大员的请柬,宋江现在哪里有那时间和­精­力去搭理这些人,不过也不可这样生生推掉。

宋江考虑一下,交代吴加亮道:“你去备下几份礼物,明日亲自给这几位大人送去,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亲自登门拜访,还请他们原谅。”

吴加亮应了,宋江看看时间不过个把时辰又要出去,也不再休息,自己今日忙了一日,身上也是脏得很,便唤自己亲兵打些水来自己梳洗一下,以免满身尘土的出去赴宴太不礼貌。

梳洗过后,换上一身洁净的衣服,宋江也不带人,骑上自己那匹踏雪,便懒洋洋的遛进了汴京城。

没人能认出现在这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年轻人便是宋江,他这时穿着一身圆领青袍,头发用根黑绳随意扎了一下,半是披覆在脸上,其他什么装饰也无,正是清清爽爽的翩翩少年。

谁又会将他和昨日大显神威的义勇军首领放在一起比较?

宋江晃晃悠悠的侧骑着踏雪进了东京城,贪婪的四处看这太平盛世的繁荣。巧的很,侯蒙约他之处也是在潘楼,其实想想也不算太奇怪,潘楼乃汴京第一大酒楼,自是达官显贵们宴客的首选之地。

这一路慢慢的走,宋江倒是将盛世繁华,古代风情看了个饱。

说真的,这宋朝实在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异数。自宋之前,所有商家做生意,都是在『政府』划定的一个区域里面进行的,所谓“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便是这个意思,且每个夜晚都是要宵禁的。

还是从宋代开始,打破了这集市规格,将商家从集市里面解放出来,改成了沿街店铺,并且取消了宵禁,开了夜市。这汴梁城是全世界的第一个不夜城。

再长的路也有到的时候,宋江终是到了潘楼。离得潘楼尚远,就远远看见潘楼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店伙计老远迎上来牵住马匹:“这位公子可是有约?”宋江下马问道:“侯相公在哪个房间?”

伙计忙道:“在三楼,小的唤人带您前去。”说着向店内招呼一下,自己牵起马匹去后院安置。

店内自然是有人出来引路,到得三楼更是巧的很,不正是前几日和赵楷福金一起喝酒的那间。

伙计和里面打了招呼,打开门宋江进到里面,在座人不多,只有三个人。

自己曾有一面之缘的老者端坐上首,在他下面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材消瘦,脸瘦而长。另外一个人年轻许多,正是那济州通判张子建。

五一节 北伐必败

宋江走了进去,房间中有三人,其中两人都是识得。

见到宋江进来,张子建也是喜悦,上次一别已是数月不见。

他站起身来,给宋江寒暄一下再开始介绍:“这位是我恩师,这位宗泽老大人。”

宋江一一见礼,侯蒙亲热的招呼宋江坐下。宗泽对宋江笑道:“我和你还是有缘,几日前有老友在这和我欢聚,和你有过几句闲聊,那时我身负朝廷罪责,不便见你,不想今日还是见着了。”

宋江也陪笑道:“自是有缘。”

张子建见人已到齐,唤伙计开宴,回头怪道:“三郎,你如今名声大了,架子也是大了不少,竟然姗姗来迟要两位大人等你。”

宋江确是刻意压着时间来的,他平生最不爱的事情便是等人。宋江也不说话,只是笑笑站起给两位老者陪个不是。

侯蒙却在帮宋江解释:“这也不能怪文启,子建有所不知,今日他是到夷山马场领取战马去了。想必一日奔波劳累不堪,能来赴老朽之约我已是高兴的很。”

宋江连忙起身说道不敢。张子建惊讶问道:“文启,我今日方到不明事由,我只听说你昨日是威风八面,可你怎的去夷山领马?”

宋江微微一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宋江不知怎么答话,侯蒙开口道:“这事情说来也是话长,知道原委的人不多,老夫倒是知道得详细,既然文启不愿开口,我便讲于你们听听。”接着他便把那日集英殿上的事情讲述一遍,却又说出了一件连宋江都不知道得事情。

原来那天宋江到达湖心岛之前,蔡京在官家面前感叹了一句:“要是有五千义勇这般不畏生死的­精­兵为先锋,伐辽之事易耳。”

这句话说的颇为小声,在场便只有几人听到。这才引得官家有将义勇民军收归禁军之心,故拨了战马五千给义勇之事。

宋江这才明白,原来这五千匹马中还有这般缘故,不禁感叹着蔡京当真是对官家了如指掌,只消一句话便可让人上天下地。侯蒙说完此事,目不转睛的看着宋江忽然问道:“文启,听说你与蔡京二子蔡绦关系密切,不知此话属实?”

宋江坦然道:“的确属实。”

宗泽怒道:“那日我在隔壁便听到你这边有郓王和茂德帝姬在座,便觉你贪图富贵,故不愿与你相见。不想你不光是贪图富贵,还攀附『­奸­』臣,那今日这酒喝得还有什么意味?”

宋江心里有些莫名其妙,这宗泽在历史上好大名声,怎的脾气如此暴躁,说起话来不留办点余地。

侯蒙拉住宗泽,有些疑问道:“文启,我看你不象那种势力小人,但又想不出你攀附蔡京是何用意?若是想以此登上朝堂,你现在丁忧之期却又不能,如是为了你那义勇民军,更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张子建也劝道:“三郎,你那民军训练有素,灭几个区区盗匪已是足够,我听说你的杀父仇人早就被你扫平了,你如何还是花偌大­精­力与此?”

宋江心中犹豫,这许多的事情他哪里敢说?他手上把玩着酒杯,心里筹措着说辞,那几个人俱是眼睁睁的看这他,看他有个如何说法。

宋江沉默一会有些犹豫的问道:“几位大人,宋江有些事情看不明白,想要当面请教,不知几位能否真心实意的回答我。”

侯蒙和宗泽对视一下,张子建急着说道:“三郎有话便问,何必吞吞吐吐。”

宋江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上首那两位。

想了一会,侯蒙点头说道:“你尽管问来。”

宋江又看着宗泽,宗泽同样点点头但没有说话。

宋江见他们都已点头答应这才发问:“几位大人对伐辽之事如何看?谁胜谁败?”

侯蒙想想说道:“按理说,辽国现已是­精­兵强将损失殆尽,我大宋应有七成把握。”

宋江闻言又看看剩下二人,二人均是点头。宋江哈哈笑道:“谬矣,这朝堂上便没有明眼之人么?我宋军必败!”

几人大吃一惊,侯蒙急问:“文启何出此言?可有什么根据?”

宋江苦笑:“我既然敢说,必有我的依据。”宗泽张子建也是全神贯注,等着听他说话。

宋江说道:“前些年辽国不稳,童贯使人征辽,大败而回,可有此事?据说在征辽之前,官家问过种师道将军意见,老种将军答道:不可轻动,可有此事?”

侯蒙点头道:“这事情殊为隐秘,三郎从何得知?”

宋江笑笑接着说道:“去年童贯发十五万西军征夏,老种将军又是力鉴不可,结果西军遇伏损失十万之众,可有此事?”

这事情天下皆知,三人俱是点头。

宋江再问道:“此次伐辽,二种将军均是反对,童贯一意孤行并提拔刘延庆欲取代二种掌控西军,可是有此事?”

这次三人均是瞠目结舌,这事情三人都是不知。侯蒙震惊之余,仔细推敲一下,击掌叹道:“三郎是如何得知,是蔡京讲与你听得?”

宋江苦笑:“蔡京如何会告诉我如此大事,我那日在殿上见刘延庆吃瘪,二种将军在旁冷笑,便猜出了一二。”

侯蒙上下打量宋江,有些不可思议:“三郎,你当真是大才,就那短短时间,便被你看出这许多,还能推敲出这种结论,真叫老朽汗颜。你所说十有**会是事实。”

宋江叹道:“我哪里是什么人才,只不过对伐辽之事上了心,日日用心揣摩,那日见殿上每人各有心中盘算,便知伐辽之事必败也。”

张子建终是忍不住了,抓着宋江肩膀着急道:“三郎,你说话可否爽快些,不要总是吞吞吐吐。”

宋江点头道:“这伐辽之败便败在此处,军中之事,最最忌讳的便是将帅离心,到时候帅要打,将要撤,就算不撤也是阳奉­阴­违,这仗还怎么打?更何况征辽西军才是主力,这主力都不打,让河北禁军去打么?”

宗泽不以为然道:“二种将军岂是如此小人,北伐大计怎能当做儿戏,你此言不通。”

五二节 话不投机

宗泽不以为然道:“二种将军岂是如此小人,北伐大计怎能当做儿戏,你此言不通。”

宋江也不和他争辩,只反问道:“宗大人,北伐若是成功谁的功劳最大?”

宗泽想想道:“那该是童贯,或能封王。”

宋江又问:“那作为主力的西军伤亡会如何?”

宗泽这会倒是没想:“辽人善战,损失恐怕不会小。”

宋江哈哈大笑:“那便是了,西军去年方被童贯败了十万有余,我估计真正­精­锐现在不到七八万人,这伐辽一战之后你觉得还能剩下多少?”

宗泽接道:“那要看战事如何,若是顺利的话应该也要伤亡数万,要是不顺利,那便说不清了。”

宋江冷笑道:“那我问宗大人,假若你是老种,面前有两个选择:一、用西军损失殆尽的代价,捧童贯封王;二、按兵不动或者阳奉­阴­违,保存西军实力,用北伐失利来扳倒童贯。你选哪个!”

宗泽当即答道:“自是不计代价也要平定燕云十六州!”

宋江无语半晌,忽然又问道:“宗大人为官几品?居何要职?”

宗泽冷哼一声:“老夫自元佑六年为官,至今二十八载,去年登州掖县县令任上,为联金这伐辽之事,被贬提举鸿庆宫。你说我是几品?”

宋江心里感叹,嘴上还是不饶人:“宗大人虽是为官二十八年,最高也就是七品,所以你会选错。要是侯大人来替老种将军选,我相信便和宗大人的答案不一样。”

宗泽现在更是觉得宋江此人卑劣不堪,只知道揣摩升官之道,却不知要凭着良心为朝廷效力。

侯蒙感慨:“我想果如三郎所说,此次伐辽尚未成行,便败亦!只是不知道这一场败仗,要空耗多少钱粮,损伤多少人命!”

宗泽奇怪:“元功兄,你怎也出此言,老种将军怎会有你想得如此不堪?”

侯蒙苦笑:“汝霖,世事如棋大家俱在棋盘上,很多事情不是光想便做得到的,童贯要拆散西军,老种要保全西军。这种时候老种必会如此做。还是三郎目光如炬,这几眼便看出了这等大事,我真的是老矣不中用了。”

众人都是无语,对着满桌的菜肴各怀心事,下不去筷子。

张子建身为晚辈,见两个长辈都是闷闷不乐,有心缓和一下气氛,对着宋江打趣道:“三郎,我一到汴京便听说你给不少人送了诗词,怎么今日就不送我一首,也让我快慰平生一场。”

宋江唯有苦笑,也知道张子建是在给大家调节一下气氛,又没什么心思真的再盗首诗词,这事情做得越多,心里的罪恶感便越深。不想这时侯蒙像是醒了一般忽然问道:“文启,你前面所说的和你与蔡京父子走到一路又有什么关系?”

宋江笑道:“自然是有关系,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切莫为外人听见,大家说话声音可要小一些,不要动辄发怒便好,要是瞧不起我宋江,也待我把话说完再走。”说着瞥了一眼宗泽。

宗泽怒气上冲,这二十岁的弱冠小子倒说起自己这老人来了,刚要说话却被侯蒙止住,侯蒙冲他做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宋江可以说了。宗泽强压着怒火,勉强坐了下来,等着听宋江要说些什么。

宋江思考一下说道:“我和蔡京父子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他父子希望用我义勇武力去抵消官家面前童贯一人掌军的局面,更希望在伐辽之时,我能和二种将军一起从童贯手中争功。各位相比都知道,当初平夏之后,童贯开府仪同三司,蔡京可是大大的反对,这便是这二人之间争端的起源,要是这北伐之功为童贯得了,那童贯势必封王,这蔡太师怎生受得?”

侯蒙思忖道:“当初蔡京便是极力反对伐辽之事,前段时间忽然改口,是因为你的缘故?”

宋江自嘲道:“侯相公莫要这般捧小子,小子生受不起。蔡京发对伐辽,不过是我大宋诸公都觉得现在燕云必会一股而下,蔡京不愿童贯立功而已。至于现在改口则是因为他看透了官家的心思,官家怎会放弃眼前这一代君王,竟祖宗未完之功的诱『惑』,蔡京赞成也是伐辽,蔡京反对的话,便换个赞成的相公不是一样伐辽?我在其中不过是个引子,让蔡京及时的看清官家的决心罢了。”

宋江接着说道:“现在我们蔡老公相既然不能阻止官家伐辽之举,便要顺水推舟将我抬了出来,极力促成我去做那伐辽之师的先锋,我要成功他既阻挡了童贯立功的机会,又少不下自己的举荐之功,何乐而不为?我若是失败对他来说也不曾有什么损失,我和他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死了便死了,他也不需悲痛一下。”

张子建疑虑着问道:“那么三郎,你明知他不过利用你,为何你还要与他虚与委蛇?”

宋江沉默一会说道:“因为我不想我大宋败得太难看,我希望自己能竭尽所能,能挽回便挽回些。”

侯蒙问道:“你手上不过几千人马,如何能挽回局面?”

宋江心里凄苦,无知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幸福,象自己这样知道历史轨迹现在又没有实力去改变的人才是真正痛苦的,不过从现在起,这历史已经在慢慢的改变了。

宋江表情有些凄凉:“侯相公,至于能不能改变什么,能改变多少我也没有把握,我只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这也是我现在与他们过往亲密的原因,只有靠着他们,我义勇军才能越来越强,没有他们的支持,怕是我义勇连兵器都配不足吧。我义勇越强,在伐辽之战上改变结局的能力便越大,我不管旁人想用此战来得到什么,我只想一件事,那便是我大宋不能败,这一败后果不堪设想。”

宋江真的不想去欺骗眼前的这些人什么,但是自己知道得事情太过惊世骇俗,说出来无异于疯子一般,还是埋在自己心里最好。

侯蒙点头示意自己已是知道宋江的想法,也算是认同了宋江的做法,他端起酒杯向宋江遥举:“文启,我需敬你一杯,只为你的拳拳爱国之心!”

宋江应声同饮了,张子建又来敬酒,宋江是来者不拒,同他也对饮一杯。

这宗泽闷头苦想,好似还是没想明白什么,见众人在喝酒他倒是迟迟不肯举杯。

侯蒙笑道:“三郎莫要怪他,我这贤弟满腹经纶,只是心直口快太易得罪人,所以这二十八年来一直不得升迁。”

宋江哪里敢怪这等未来的牛人,敬佩还来不及,忙端起杯来敬着宗泽喝酒,宗泽迟疑的端起酒杯正要饮下,忽的大叫一声:“我明白了,你这话里有漏洞!”

众人皆惊,这话什么意思?宗泽也是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压低声音说道:“你方才说的道理我是早明白了,可是你的策略上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宋江急问:“宗大人,你觉得哪里不对?”

宗泽将手中酒杯放下:“你和童贯有仇,二种又不愿意北伐,如果你是先锋,那么便要以数千人马对阵辽国全军?如你被辽军围困,按童贯这阉人的脾『­性­』是万万不肯救的,二种又不想北进,是不是说你此行必是凶多吉少?”众人频频点头。

宗泽又说道:“若是你被辽人灭了,那不是局面又恢复到初始的样子,一个要战一个要退,还是大败的局面,那你做不做先锋有什么意义?”

宋江心中一阵悸动,这一点他的确还没想到。

现在轮到宋江冥思苦想了,是啊,如何改变这种局面?

五三节 去是不去

宋江冥思苦想,宗泽说的不错,那如何改变这种局面?

宗泽见他苦恼,劝慰道:“法子我倒是想出一个,不过这法子有些太过危险,还是不用的好。”

宋江现在还管什么危险,先听听在说,急忙催促。

看着众人期待眼神,宗泽说道:“这法子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先前说我大宋败是败在将帅不和,那么就先要把将帅拿掉一个,现下我大宋唯有西军可用,将是不能拿去的,那便去拿掉帅。”

侯蒙也是大为着急:“如何个拿法?”

宗泽犹豫的看了宋江一眼:“法子也是有的,比方说宋江在北伐之前先行北上,若是成功比方说拿下一城,那时北伐尚未开始并无元帅,朝廷必要调军支援,那不就是将先动了么?到那时童贯尚未成帅,北伐便已是先行开始,二种将军想也不会再因童贯原因而按兵不动了,毕竟收复燕云之功哪个不想?”

侯蒙击掌而起:“是极!不光不会退,反是会进兵神速,要抢在童贯抵达前线之前结束战事!这样童贯便一丝功劳也分不去!”

宗泽面有惭『­色­』:“这个法子也是有个大大的弊端,有谁能先行去做这个先锋,河北禁军不行,不说他们没有这个能力,就是凭着他们的身份想老种小种上前接应,想都莫要想。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宋江能去,一则他和童贯为敌,功劳再怎么也不会落到童贯头上。二来禁军现在是在不堪用,从前本朝只西军与河东军可用,自昨日起又多了一个济州义勇。所以??????”说着宗泽看着宋江,一言不发。

侯蒙二人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房内无声,三双眼睛期盼着看着坐在椅上的宋江。

宋江心里发苦,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自己去是不去?

这法子也许是现在形势下唯一的可以破局的法子,可问题是这一去基本上是九死一生!

这一行是险之又险,若是攻不下城,便是徒劳无功还要折损自家兄弟,攻下了接应慢了,更不用提,势必全军覆没!就算接应上来了,也未必就胜,要那时败了一样全军覆没,就算胜了,估计义勇军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宋江环视着在座三人殷切目光,心中犹豫不定。这是生与死之间的选择!

去还是不去?

他不想去,为什么要拿自己人的命为这赵氏皇朝去当炮灰?不过在全身心的忠于皇权之下的三人面前,宋江要考虑一下如何说得婉转些。

宋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犹豫着低头不语。那三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是不知该如何说。

张子健踌躇一下:“如果这个法子可行,三郎可有什么信得过的下属可以领兵?”

听了这话宋江倒想出怎么推掉这事的理由了,他抬头看了张子建一眼:“我下属便不是人么?别人死得我便死不得?我现在想的倒不是去或者不去的问题,而是这个法子可不可行的问题。”

“此话怎讲?”宗泽连忙问道,他觉得自己这办法应该是可行的。

宋江摇头:“从道理上讲你刚说得办法的确可行,可是你忽略了朝堂上的很多事情。第一,这童贯会不会让我先行北上?第二,我义勇不过三千如何抢城,抢哪座城,抢下来能不能守住?第三、二种会不会北上还是两说,就算会北上,从西北到燕云要走多久?还有个最重要的,童贯会不会让他北上,毕竟河北禁军近在咫尺,谁先北上?等朝廷争论完估计我义勇将士的尸骨都捡不到了。若是这些问题都能解决,我必抢这北伐第一功!”

宋江娓娓道来,三人越听越丧气,宋江说得很有道理,就这么三五千的孤军能撑几时?

几人又喝了几杯,再也没有心思喝下去,宗泽率先告辞,临行前拍拍宋江肩膀,长叹一声而去。

宋江见他已是先走,那二人各想心事,自己也找了个由头与候蒙张子建道别,那二人也没有心思挽留,三人挥手而散。

宋江出得潘楼,牵着马匹在街上徐行。

今夜新月如钩,月『­色­』还算分明,亥时的大街上依旧热闹得很,这个时辰城门应是关了,宋江便逛着街景便考虑着晚上在哪里住上一宿。

他在乡下住得久了,还真的没有晚上出不了城的概念,巧是方才自己往陈州门方向走时,听到路人提及城门已关,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一千年前的宋朝,不是现代的都市。

是的,在汴京的夜晚,他的潜意识里竟然以为自己是在现代繁忙的都市。

宋江慢慢『荡』着,踏雪似乎也被东京城里的夜景『迷』住了,迈不起蹄子。

宋江左右瞧着想找处客栈,前面横街灯火通明,一挂挂的灯笼从街边各楼上垂下,光彩照人。宋江信步拐进了小街,一栋栋楼瞧了过去。

那座座红楼,丝带飘飘,灯笼高挂。绣楼上倩影矗立,娉婷秀媚,桃脸樱­唇­,玉指纤纤,秋波滴溜,歌喉婉转,道得字真韵正,令人侧耳听之不厌。

这条街哪有半个酒馆客栈,有的全是那销金之窟,融骨之所。这里便是汴梁城七十二家勾栏所在之处杨楼街并东西­鸡­儿巷。

宋江从未来过这等地方,四处张望看的是目不暇给。宋江本就年少英俊,加上踏雪也是神俊无比,自有倜傥的风流帅气。

两边楼上楼下的姑娘更是红袖频频挥之不停。宋江倒没有在这渡夜的心思,发现自己行差步错,牵着踏雪便回头。

不想走的不远却听得后面有女子呼唤:“宋公子留步!”

宋江讶异,这烟花巷里自己未曾到过,怎么会有人认得出我?

宋江回头看去,还真是有些眼熟,那女子急匆匆追过来福了一福:“宋公子,我家姑娘请公子里面坐坐。”

宋江打量她一下:“你家姑娘是?”

那女子捂着嘴笑道:“宋公子真的好记『­性­』,就前几日在潘楼见过,怎生今日便忘了?”

宋江这才大悟:“周安安?”

那女子颇为大胆:“宋公子咱们快上去吧,莫要叫姑娘等急了!”

直接上来拽了宋江便走,宋江暂时也不知道该往哪去,半推半就的便跟了过去。

没几十步,到了一楼前,楼前有一个大彩门,彩绸绕缠,边有一个幌子:“丰乐楼”,到了楼前,那女子才放开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宋江松手把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小儿,跟着那女子走了进去。

进门直接穿过楼去,前面是一个主廊,宽约有十多尺,长有百余步,主廊两边各有天井,天井南北有一小廊于主廊并列,这夜晚主廊上灯光暗淡,两边小廊却是照得瓦亮,小廊上各有浓妆艳丽佳人数百,备客人挑选召唤。

宋江心里感叹,脚步一步不停,紧紧随着那女子前行。

走到主廊尽头,上面已无楼房覆顶,又分左中右三条小径,那女子向左一拐,这小路青石所铺,路旁假山耸立,溪水潺潺,分置七八个小院。

宋江瞧着那女子进了第三个小院,自己也随了过去。

尚未进去便闻得院内淙淙琴声,轻扬悦耳。

五四节 阳春白雪

院内淙淙琴声,轻扬悦耳。

宋江站在院外听了一会,觉得心旷神怡,今夜一直压抑的心情竟是舒畅了不少,这才缓缓走进小院之内。

院子不大,不过一二亩地,只四五间房,小院里种了些个花花草草之类,和道路之间用半人高的篱笆稍稍隔了一下,倒是有些江南田园景象。

宋江刚一走进院子,琴声便停了下来,未几,周安安快步出门来,福身迎道:“周安安见过宋公子。”

宋江微微笑道:“几日不见,安安小姐更加清雅脱俗了。”

周安安将宋江迎进屋去,斟上香茶,这才陪坐下来。

宋江奇道:“安安小姐如何知道我便在外面经过,是以召唤本人前来?”

周安安眨了眨眼睛:“宋公子何不猜上一猜?”

宋江急忙摇手:“我这人不会猜谜,切莫要我猜,安安小姐也不要再和我客套,直接唤我三郎就是,这一口一个公子,叫得我浑身忒不自在。”

周安安娇笑:“那宋公子,哦不,三郎也一样叫我安安罢,莫要加上小姐二字,我已是身在风尘中,再不是什么小姐了。”

宋江见周安安提到小姐二字似有些悲伤,问道:“安安,你容貌资美气质不凡,想来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儿女,沦落到此是不是另有隐情?”

周安安勉强收起脸上凄容:“三郎不必多问,世间失意之人颇多,比之安安更惨些的比比皆是,何必再这些伤心之事?”

宋江见她强颜欢笑,想到自己未曾不是日日殚­精­竭虑,夜夜小心提防。人人都觉自己现在风光无限,又有谁能明白自己的苦闷?

宋江点头道:“安安说得有理,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周安安凝视宋江,默默的回味着这句“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不禁泛起泪花,缓缓拜伏在地:“谢三郎体贴!”

宋江伸手将她扶起,知道她心中有苦楚,也不知该如何去劝,唯有品着茶水等她说话。

周安安啜泣一会,渐渐收住悲声:“安安无状,倒是叫三郎笑话了。”

宋江摇头:“安安『­性­』情中人,我怎会笑话,唯有怜惜。”

周安安微微一笑,转过话题:“三郎今夜怎的走到这里来了,不知是想找哪位大家谈诗论词?”

宋江苦笑:“我哪里有安安说得这么闲情雅致,今日有人相邀在潘楼聚会,这才方饮罢,不想城门已关没个去处,想找个客栈住上一夜明早出门,不知怎的就逛到这街上来了。”

安安笑道:“我也是刚刚返回不久,路过时见你站在路边有些痴呆模样,以为你想去见李师师又不敢进去,所以叫了红玉在门口看着,若是你不进去再请你过来。”

宋江惊讶:“李师师?安安何出此言?”

安安指点着宋江:“三郎莫要口是心非,你在那班楼之下徘徊良久,不是想去见那花娘魁首难道还是来找旁人?”

宋江摇头:“安安,我方到汴京几日,这勾栏瓦肆我还是第一遭,我哪知什么班楼是什么去处,就更不知道花魁娘子是何人了。安安切莫再戏耍于我了,我刚才奇怪只是因为李师师的名字我似乎听过。”

安安窃笑,却不答他,见他面前茶水空了,只是唤红玉前来斟茶。

宋江也不好再辩解,两人忽然都是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房内安静下来。

红玉端着茶具进屋,发觉二人都是端坐无言,扑哧一笑:“姑娘这几日总是念叨宋公子,怎么今日人在眼前又不言语,这是什么道理?”便说着她眼眸一转:“难道是宋公子瞧不上我家姑娘不愿与她说话?”

宋江急忙摇头:“莫要『乱』说,安安一手好琴,歌喉更是婉转,仙女一般的人物,我哪里敢瞧不上安安?”

安安却是哀怨道:“红玉有所不知,三郎的心思都在班楼的师师姑娘那边,哪里还有兴致和我这等俗人说话。”

不想红玉倒是信以为真,“啪”的一声将手中物事放下,张口道:“宋公子怎么这般瞧不起人,这汴京城里八个花魁娘子我家姑娘也位列其中。多少王孙公子争相邀请,今日我家姑娘受邀本准备过肃王府去,出门时见你在路上徘徊,因此称病拒了,要我请你过来相见,谁知你如此不识得好歹,在我姑娘房里去想什么李师师,也是我家姑娘好说话,不然早便就将你赶出了事。”

宋江啼笑皆非,这小姑娘脾气甚急,嘴巴似个连珠炮一般,说出这许多,自己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倒有些哭笑不得。

安安见宋江有些窘了,心下有些内疚:“红玉不要『乱』说,我不过戏言,三郎初到京师,哪知道什么李师师徐婆惜的名字,不过是我气气他罢了,你速速向宋公子道歉。”

红玉一听明白了**分,冲宋江吐了吐舌头:“宋公子大人大量,不要和婢子一般见识!”

宋江被她说得倒是有些兴趣:“无妨无妨,你方才说这汴京城里有八大红娘魁首,能否讲与我来听听?”

红玉杏眼一翻:“你们这般男人,便是得陇望蜀,我家姑娘还不够好么?还要去想别的人儿。”

安安被红玉臊的厉害:“红玉不要『乱』说,三郎要听你说便是,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不想红玉『­性­』子倔强起来:“姑娘就是好说话,不过我偏不告诉他。”说着却是转身出门走了。

安安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宋江歉道:“三郎莫要生气,红玉自小在我身边,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对待,倒是有些宠坏了她,回头我自会教训。”

宋江摇手道:“那倒不必,我方才只是一直在想,我是何时得罪了这红玉姑娘不曾,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安安闻言咯咯一笑:“三郎要是想听哪汴京有哪些风流,我来告诉你也是一样。”

说着她站起身来,将茶具摆好,火炉燃着,边煮着茶水边继续说道:“汴京城中青楼之所,有四小唱四嘌唱。四小唱是:李师师、徐婆惜、封宜奴、孙三四;四嘌唱却是:张七七、王京奴、左小四还有奴家,外人都称奴家安娘。这八个人合起便是所谓的行中魁首。”

宋江惊讶:“宋江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却没想到姑娘偌大名气,当真失礼。”

安安沉下脸来:“三郎是在调笑奴家么,这青楼里的行首不提也罢!”

宋江急忙解释:“安安你误会了,我并无半点调笑之意,只是那日见姑娘在潘楼之中,哪知道姑娘是这个中楚翘,所以惊异而已。”

周安安语气有些冷淡:“那日郓王宴客,交待潘楼要上等伎乐,潘楼便来请我,我本不愿去无奈他再三相求,郓王问起,我不想破了自家规矩便报了本名,京中人人只知安娘哪里知道我本名是什么?我看那日茂德帝姬对三郎是含情脉脉,怪不得三郎看不上我这风尘中的女子,什么花中魁首也不过是召之即来的玩物罢了,哪及得上帝王爱女千金之躯?”

宋江当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安安此话怎讲,你是你她是她,怎么扯这些有的没的?在我眼中你们都是一般无二,人人生而平等,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你年轻貌美,冠盖京城更兼琴艺超绝,曲艺无双,实在是秀外慧中的奇女子,怎么就不及福金了?”

周安安凝视着宋江:“三郎当真如此想的?”

宋江毫不犹豫答道:“千真万确。”

周安安脸上泛起红晕,这才有了丝笑容:“我权且当你是真心,算你过了这一关罢。”

宋江嘿嘿一笑,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但也知道或者是不再生气了。

安安瞧了瞧外面,问道:“现在时辰还早,三郎今日赴宴怎么如此仓促便散了?”

宋江想到潘楼之上,自己险险犯了混,差点答应那九死一生之事,摇头叹气道:“世事如棋,谁能料得到?”

周安安见他答非所问,也知道或是有什么心事:“那你想必腹中饥饿,要不要我陪你小饮几杯?”

宋江被她说得真有几分饿了,再加上那出来潘楼如释重负的轻松,一举茶杯:“甚好,我先­干­为敬!”

安安被他逗得花枝『乱』颤,嗔怪的白了他一眼,端的是有万种风情。

安安看他答应的爽快,心下也是喜悦,忙唤了人去制备酒菜,趁着这当儿,安安请宋江去她房中听琴。

宋江自是无有不应,这外厅的左边便是琴房,安安净过素手,焚起檀香,端坐抚琴。宋江跌然而坐靠着小几,用手撑着头看着安安。

周安安十指在琴弦上擘抹勾打托挑剔摘,神韵无比,技法已是以臻化境,琴声叮咚响起,宛如阳春白雪,实是天籁之音。

宋江听着这似行云流水般琴声,象是进入梦境一般,不知怎的,竟是缓缓伏倒,趴在几上睡着了。

五五节 郓王府邸

宋江今天一日,清晨便早起奔波一日,到现在终是疲惫已极,晚上又喝了几杯,在幽幽琴音之下,竟如同听见催眠曲一般,倒在案几上睡着了。

周安安看着宋江安静的侧在案几上,微微的打着鼾声,有些意外。

见他睡得香甜,喊了红玉过来,两人勉强把宋江抬到床上,侍候着脱了外套靴子,盖好被子。

红玉大大的不忿,人人都说这宋江是个风流人物,怎的到了自己姑娘院里听琴都会睡着。

安安见她脸上气鼓鼓的,怕她吵到松江休息,忙把她拉了出去。

刚一出门,红玉便忍不住了:“安安姐,你怎的如此放纵他?这呆子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记挂,我可是从未见过这等张狂之人,不过一个民军的首领,值当这么肆意么?”

安安脸『­色­』一沉:“红玉,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是没有分寸,三郎是何等样人我心里清楚的很,不用你来饶舌!”

红玉大急:“安安姐姐,你万万不要给他骗了,这种男人一心只求荣华富贵,哪里对女子会有半点真心。那日在潘楼上他对公主是情意绵绵,不到几日便来逛这烟花之地,这种人你还相信?”

安安冷着脸:“红玉不要再多说了,我自有分寸,你先下去吧!”

红玉见自己劝说无用,有些丧气,怏怏而去。

看着红玉离开,安安觉着有些意兴阑珊,慵懒靠在软垫上若有所思。

这时外面有人招呼:“安娘,酒菜已经备齐,现在要端进来么?”

安安正想接话,只听见红玉的声音:“已经不用了,某人已经拜见周公去了,你们拿回去吧。”

安安真的有些恼了,这个红玉比从前真的愈来愈放肆了。

安安唤住来人,吩咐道:“你们将热的先端回去,凉菜放下,把酒温好,说不定等下能用上。”

来人依命办好这才退下。红玉气恼,不再说话,气呼呼回自己房中去了。

安安暗道,这丫头也是大了,怕是有自己的主意了,或许是到了该让她自立门户的时候。

宋江也是疲了,一觉睡到天『­色­』微亮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似是在女子的闺房里,这大床上白纱罩着,枕被上有着淡淡的清香,他回忆一下,便想起昨夜的事情,自己应该是在安安的房里。

宋江坐起身来,看见安安趴在床边眼睛闭着,想必是睡着了。

宋江悄悄起身披上外套,看着安安想了想,还是将安安抱起小心放在床上,帮她脱去绣鞋盖好薄被,再掖了掖被角,端详一下静悄悄的走了出去。

宋江把门轻轻关上之后,安安睁开了眼睛,她一直便没有睡死,宋江一下床她便醒了。

当宋江抱住她时,安安已是不知所措、心如鹿撞,虽说她身在风尘,但与旁人有些不同,她一直便是自由之身,只卖艺而不卖身。

虽是对宋江有些心许,但事到临头却还是有些害怕起来,宋江把她抱起时她已是全身僵硬,连睁眼都不敢只好任他摆布。

幸好他只是帮我盖上被子,安安到现在依旧心跳得厉害,庆幸之余一股失落又涌了上来。

莫非他是看不上我么?还是嫌我是风尘女子?安安捂着心口胡思『乱』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安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些,外面红玉却来唤门:“姑娘可是醒了?”

安安慵懒道:“红玉何事?”

红玉见安安答话,知道是醒了,轻推开门进来说话:“方才楼里掌事来过一趟,说是姑娘昨夜推却了肃王,惹得肃王不满,要姑娘上门去见礼。”

安安伸伸懒腰,不以为意说道:“随他去吧,我现在有些乏了,你去回他说我知道了便是。”

红玉支应一声,却是不动脚步。

安奇怪:“你还有事?”

红玉抿抿嘴­唇­:“安安姐姐,你昨夜和他一起睡的?”

安安看了红玉一眼,却不接话只问道:“红玉,你今年有十七岁了吧?”

红玉点头道:“嗯,下月满十七了。”

安安说道:“你已有十七岁了,也该是自立门户的时候了,你如果想从良,我便帮你赎身寻个好人家嫁了,你看怎样?”

红玉大惊:“安安姐姐你不想要红玉陪着你了吗?”

周安安笑道:“也不是,你都这么大了我怎能将你总捆在身边,你总是要走自己的路的,这事情也不急,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和我说。”

红玉有些失魂落魄的点头,蹒跚的走了出去。

周安安见她这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自己将红玉带在身边已有五六年了,忽然放她离开自己也是不舍。可是长大了总是要走的,安安这样告诉自己。

宋江大早便离开了丰乐楼,打马回了自家大营。他现在或是有些习惯了军营的生涯,在太安静的地方反是睡不着了。

回到营中,问了一下营中是否安好,又去看了看那些宝贝战马,这才回去洗刷一下。

将近已时,官道之上,宋江看着宋义带着人马慢慢远去。

宋义比他提前一天启程,他要带七百人将有多的三千匹战马送回郓城去。

明日,宋江和吴家亮直接带二千人南下,送走他之后,宋江并不回大营,他再次进城,因为要去郓王府上赴约。

郓王的宅子离他所在之处并不算远,就在南薰门里云骑桥旁。

赵楷深得徽宗喜爱,给他建府之时怎会吝啬,这郓王府占地足有一二百亩,郓王喜清新雅致,王府里造得并不恢弘,但是是别有洞天,另有一番风味。

宋江上次来过,不过来时醉倒,走势匆忙,并没多去留心其他。

这次再来便是留了些心思左顾右盼,王府内奇花异草、玉宇琼阁、飞石流瀑,当真是天上人间一般。

王府的小厮在旁边恭敬的介绍着,这石头是江南何处运来,那花草又是何等奇珍。

宋江面上点头,心里摇头,有这些时间钱财,不用在这些劳民伤财的物事上,去打造几支好些的军队,何至于有那靖康奇耻?

虽是一路讲说,倒也走的不慢,没多久便到了后院。

赵楷对宋江也算是推心置腹,小厮直接便将宋江带到赵楷书房门口,还没等通报,赵楷便出来了。赵楷老远就听见说话声音迎了出来,和宋江寒暄几句之后,将身边从人都打发离开这才说道:“福金在里面,你明日要走,她要见你一面。”

宋江听到福金也在欢喜的很,不想郓王又说道:“三郎,我知你才华横溢,这天底下也不知道多少女孩对你日思夜想。可是福金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妹妹,不管如何你不能负了她,要是你敢负她我必不与你­干­休!”

宋江哪会说半个不字,不停的点头不止。

五六节 云雨巫山

要说宋江对福金真有多么深刻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女追男隔层纱,何况福金自己本身长得国『­色­』天香,『­性­』子又温婉可人,宋江如何抗拒得了。

宋江来到这千年之前,忍得是辛苦无比,每日里面对着倩儿姐妹不是不动心,而是没办法动手。一来那两姐妹实在太小,年纪还不到十六,要动手心里有压力不小,二来太公刚殁,法理上也是不允,更加是在自己家中,一旦做了些什么谁看不出?。

虽说福金的年纪也不大,不过身在帝王之家的她身材却是比那两个丫头丰满许多,起码对宋江来说不会有太大的负罪感。

再说两人已是有过亲密接触,男女之间一旦突破限制之后感情升华的极快。

宋江已是将福金当做自己的女人来看,有这么好的女孩对自己好,他怎么能去辜负。

郓王又叮嘱几句便抬脚离开,宋江明日便要走了,也不再站这做那惹人嫌的角『­色­』。

宋江送他出了院子,看着他远去,听得身后房门声响,急忙回头,福金俏生生的站在门内,脸上含羞。

宋江心头一热,几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关上房门温存起来。倒不是二人有多急『­色­』,只是这知髓知味后的感觉自是不一样的。

一番疾风骤雨过后,福金衣裳凌『乱』的坐在宋江腿上,螓首靠着他的肩膀,纤纤玉手在他身后轻轻婆娑。

宋江轻笑:“福金在选缎子么,要这般『摸』法?”

福金更羞,这个命中魔星,不光是在自己身上轻薄,言语还要挑逗。她恨恨的在宋江肩上轻咬一口,以示自己的不满。

宋江皮厚不以为意,反是在她身上某处捏了一把,福金娇呼一声,浑身颤抖一下,脸『­色­』『潮』红,仿若滴得出水来,手臂抱得更紧了。

宋江双手在她衣裳里面不安分的游走,口中却叹道:“明日我便要赴淮南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福金听得心里难过万分,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这喜欢轻薄自己的爱郎身上,哪里舍得分别片刻?

她忽然想起件事情来:“三郎,我有件事情要对你说,昨日我在宫中陪伴父皇,远远听得梁师成提起你的名字,我便留心下来,好似梁师成说你和蔡京来往甚密,要父皇提防你们。”

宋江浑身一颤,急急问道:“那你父皇如何说的。”

福金轻笑:“你紧张个什么,我父皇『­性­』子好得很。”

宋江心道,那是对你好得很,对别人可就不好得很了。

福金见他不以为然的表情,在他背上轻轻拧了一下:“我父皇以后不也是你父皇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宋江无语,支支吾吾说道:“我不是怕咱们的事情被她知道了么?”

福金也是大皱眉头:“也是,现在还需瞒着他,不过父皇昨日对你是夸赞的很,对你倒是放心。”

宋江心里一松,调笑道:“我本就是老实本分之人,自然对我放心了。”

福金抬头嗔道:“你还老实,要是父皇知道你这般轻薄于我,定要砍上你七八次头。”

宋江看着福金那淡红的香­唇­,洁白的贝齿,倒是有些痴了。

福金目光也是『迷』离起来,缓缓的靠了过去。两­唇­相交又是勾动天雷地火,宋江闻着福金身上处子清香,手中捏着那丰满腻滑,听着娇柔的呻『吟』,极力勉强控制心中的邪念。

这时忽然听得福金在耳边呢喃:“三郎爱我”,欲火一下升腾起来,哪里再管福金的身份,一把将她抱起走进侧房,将福金放到床上。

福金也明白宋江想做些什么了,她并不抗拒,只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呼吸急促了许多。宋江欲火正盛,几下便把她褪得­干­­干­净净,眼见身下羊脂白玉般的二八佳人,他轻轻拨开了福金的双腿,身子缓缓的压了下去,一声娇呼之后,被翻红浪行云布雨,初经人事的福金哪里经得起宋江的鞭挞,不过为了讨得爱郎欢心,也是尽力的奉迎承欢,一室皆春。

云收雨歇,福金静静趴在宋江的胸膛上喘息,宋江抚着她黑亮的头发,心情格外的宁静。不该做的也做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只要坚持过了这几年,便什么都好说了。

福金却是有些顾虑,看着宋江安静的目光,福金到了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只是脸庞在宋江的胸膛上磨蹭一下。

感觉到福金的不安,宋江想了想说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负你,一定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让你做个全天下最幸福的新娘。”

福金笑了,很甜蜜,她嗯了一声便什么也不再想,现在的她只想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听闻着爱人的呼吸,这时的她,不再是什么高贵的公主,只是一个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承欢的女人。

欢乐的时间总是飞速的,两人之间的这份幸福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人打断了。外面传来几声咳嗽,郓王的咳嗽!

福金像是一只被惊吓的猫,一下坐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寻找着自己的衣物。

宋江也有些心慌,不过男人这点总比女人强些,还算镇静。

宋江迅速的穿好衣服,折了折自己的衣领,对着手忙脚『乱』的福金低语:“我先出去应付,你慢慢来不要急,不要出什么纰漏。”说着手指了指床榻之上,那白白的垫单上几点刺眼桃红。说着在福金光滑细腻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才出去。

郓王并没有进院子,他只是站在门口,刚才的咳嗽时故意提醒两位恋人他的到来。

宋江虽是脸上镇静无比,心里也是虚得很,这等事情可是天大的罪名,再说这位现在是自己名副其实的大舅哥,在人家家里把别人妹妹给偷吃了,不心虚的还是人么?

郓王脸上已是起疑,宋江和福金耽搁的时间确实太长了。

那床上一下怎么收拾得­干­净,还是福金这种估计从生下来连被子都没叠过的人去收拾,宋江知道刚才的事怕是瞒不过了,定要想个法子将郓王的注意力转开。

宋江迎了上去,没等他说话,郓王先开口了,他­阴­沉着脸问道:“你怎这么晚才出来,莫非?”

宋江心里已有对策,也不慌张了,平静的答道:“三哥,小弟有话要说,可否借个僻静些的地方。”

郓王狐疑的打量他一下,见他面无异状,勉强点头道:“你随我来”说着领着宋江走到院子对面的一处亭子之中。

这亭子坐落在一个池塘之上,四面环水倒是不虞有人偷听。

郓王自己坐下:“你有话便说,但是你说完之后,也要告诉我你对福金做了什么。”

宋江沉『吟』一下:“那我便直说了,三哥一直想取太子而代之吧!”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一般,郓王腾的站起:“你、你、”了两声。宋江笑道:“三哥不要惊慌,此事只小弟心里明白,万万不可能对外人说起的。”

郓王稍微冷静了些:“你是猜的?还是从哪里听来的?”

宋江静静答道:“小弟不是猜的,也不是听来的,而是看来的。”

郓王疑问的看着他,宋江接着说道:“三哥,此事并不难猜,陛下不喜太子,人人皆知,不过畏于大臣阻扰才不敢轻言废立之事。三哥得陛下偏爱已久,要说陛下没有传位三哥的意思,那是不可能的。”

郓王冷声问道:“这怎又能得出你方才所说得结论。”

宋江也有些挠头,他总不能说我是从历史书上看来的,只好勉强的编下去:“三哥得陛下欢心,又不顾忌太子感受,听说三哥还结交了不少的大臣,这还不能说明么,有宋以来,亲王便不可结交大臣,怕的就是前朝之『乱』今世重来。难道三哥便不怕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便要来清算这事情。”

郓王虽是觉得宋江的缘由说得有些勉强,但是也不想再深究下去,他以为宋江或是在何处听到了些什么,也许是蔡太师发觉了什么?郓王心里有些忐忑,勉强问道:“三郎,此话切不可为外人听到,虽三哥没有这份心思,但也怕受人误解,我与福金同母兄妹,要是这话传了出去,对我们俱是不利。”

宋江躬身道:“三哥放心,小弟万万不会泄『露』半句,不过小弟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郓王忙道:“三郎直说便可。”

宋江说道:“三哥要登大宝,并非不可能之事,不过”郓王惊疑不定,却不知宋江到底想说些什么,宋江似乎犹豫一下,接着说道:“只是三哥一定要蛰伏不发,不可引人瞩目,然后在宫中埋下暗线,我看十年之内,三哥必有机会登顶九五。小弟话便说到此处,请三哥自行斟酌。”

宋江说完倏立一旁,郓王细细揣摩还是不得其解,也不好再问,想必宋江也不会说。看着宋江站立一旁不语,郓王忽道:“如是本王有事,三郎帮是不帮?!”

宋江知道郓王在『逼』着自己表明立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任是谁也放心不下。宋江随即答道:“若是王爷七年之内可以蛰伏,宋江义不容辞!”

郓王奇怪问道:“为何是七年?”

宋江心道,到第七年便是靖康了,到时候你们还用争个什么?心里想的嘴上可不能说,只能继续找着理由:“王爷,明年便要伐辽,这战事一起一时就歇不下来,辽国亡后大宋面对着金国,没个几年功夫边事是定不下来的。宋江草草算过,大抵需要六七年时间,才能安定下来,这种时段若是朝中不稳是要祸国殃民的。”

郓王想想这番话是有些道理,他是有些野心,但终宋一朝,亲王的野心都不算大,起码不会象唐朝那样,宫城里面换一个皇帝便要刀光剑影一番,郓王的那点野心也就只是希望徽宗可以扶自己坐上太子之位,至于武力他是想都没想过的。

郓王见宋江表态向自己投诚,心底算是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宋江就是看在福金的面上也定于自己站在一起,可是不从他嘴里亲口说出,还是有些不踏实。

这事算是已了,郓王又关心起福金的事情来,不过这事情有些不好启齿,只好含糊问道:“你方才和福金在书房内,怎么了?”

宋江知道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有些心虚道:“正如三哥所想。”

郓王一愣,当即明白过来,暗道糟糕!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尽早善后是真,狠狠瞪了宋江一眼,急忙召唤远远站在外围的护卫,将书房团团护卫住,不准任何人进出。自己匆匆带了宋江便赶了过去。

到了门口,赵楷犹豫一下,这事情自己出面似乎不是太好,还是宋江自己去清扫­干­净为妙,拉过宋江轻轻叮嘱几句,便将他赶了进去。

宋江知道这道关算是过了,急忙走进屋里。宋江进了侧房,却看见福金正兀自坐在那里发呆,床铺上一片凌『乱』福金也是衣裳不整,宋江吃了一惊,急忙问道:“福金,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五七节 小涧双锁

宋江进了侧房,却看见福金正兀自坐在那里发呆,床铺上一片凌『乱』福金也是衣裳不整,宋江吃了一惊,急忙问道:“福金,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不想福金见宋江进来,抱住宋江便哭了起来,宋江安慰不止,福金眼眶含泪说道:“三郎,我是不是太过无用,这么久还是收拾不好,这要是被三哥知道了,我岂不是害了你?”

宋江这才幌然大悟,笑着在福金鼻子上轻刮了一下:“你来看我的。”

说着把福金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开始收拾房间起来。其实这房间里好收拾的很,不过就是床铺重新铺过而已,宋江把床单小心折起放到一边,再把铺盖整齐铺平,枕头重新放好,不到一会,便收拾得­干­­干­净净。

福金见宋江手脚麻利,更是羞愧,紧咬着下­唇­,宋江收拾好床铺,把福金拉起来,给她整理身上衣装,整理完毕再左右打量一下,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用张纸把床单包好,扶着福金往外走去。

福金今日方才破瓜,走起路来疼痛难忍眉头轻蹙,宋江更是小心的扶持,郓王看见他们两个这模样出来,好气又好笑。见福金似乎不适,郓王也不叫医生,只是叫人把王妃请来。

三人慢慢走到不远处偏厅歇下,王妃闻讯带着两个丫鬟赶来,郓王把她悄悄拉到一旁交待几声,王妃惊讶的看着福金和宋江。

福金见到王妃的吃惊眼神,更是羞涩难当。郓王妃毕竟是一家之主,立时便恢复常态,和宋江略一点头,便若无其事般的叫自己的贴身丫头搀扶着福金去了后堂。

郓王与宋江目送着她们进去,相视一眼,却都感到有些尴尬,郓王­干­咳一声:“三郎,天已正午,要不要用些酒食再走?”

宋江知道这便是在下逐客令了,自己也觉得心亏,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大舅子,急忙摇头道:“不了,我先回营去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三哥只要派人来知会一声便可。”

郓王也不挽留,本来他今日请宋江过来,是看好宋江的前途希望能早早的牵上线,不想出了这等事情,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想别的,郓王敷衍几句,便派人送宋江出门。

宋江出得门来,看看天『­色­』的确不早,上马便回自家大营去了。

清晨,宋江回望一眼沐浴在万丈霞光中的汴梁城,策马前行,在他身后,跟随着二千名骑兵,骑着马的步兵。

从开封到陈州,大约四百里的路程,济州义勇军走了九天才算赶到陈州府最北边的太康县。

出发之前,他已经把自己的剿匪方略送呈太师审阅,洋洋洒洒写了数千文,其实总结之后只有一句话:撤走所有禁军,放水匪上岸,然后突然袭击,一鼓『荡』平。

蔡京看后,思量再三,批了一个字:可!

不过让家人带话给宋江,二十日内,必须扫平水匪。

这剿匪的方略,很意外的并未受到枢密院的阻挠,顺利通过。不到五日,亳州禁军撤得­干­­干­净净,一个人也没留下。

宋江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赶着,当然他们并不要是牵着马步行,而是一路训练着,每天只是上午起行,到中午便扎下营寨,训练,不停的训练。

宋江多么迫切的希望自己的义勇军早日能成为合格的骑兵。

成为合格的骑兵很难,毕竟他的时间太少,他只有走捷径了。所有的战士被命令没有特殊情况人不离鞍,就是吃饭睡觉都要和自己的战马在一起。

这是伊尔泰给宋江出得点子,伊尔泰说,蒙古人对自己的马就象自己的身体一样,要成为合格的骑兵就必须先要熟悉自己的坐骑。

宋江想起自己也似乎看到过这样的介绍,于是便下了这让所有的将士苦不堪言的命令。

四百里不到,走了九天,每天只走四十几里,这四十里路不过策马疾驰般个时辰便到了。不过在宋江的带领下,行军变成了行军训练,总教练便是那位伊尔泰。

伊尔泰对骑军并不熟悉,他熟悉的只是如何骑马,如何在马上呆着三天不下马,所有义勇的将士们只能跟着他日夜抱着自己的马匹睡觉吃饭,寸步不离。

宋江自己也不例外,他要以身作则。

宋江行军如此悠闲,亳州太守却是焦头烂额,城外是烽烟四起,运河里的船只半数遭劫,不过这次匪盗们比原来斯文许多,只劫大户和官船,官船也有选择,那种运送花石的是万万不劫的。

不到几日朝廷连连收到亳州的加急公文,声言盗匪日复一日的更加猖獗,要朝廷速派大军围剿。

朝廷答复:前去剿匪大军已经上路。

这前去亳州的大军,济州义勇的确是早已上路了,不过走得实在太慢,越来越有『迷』路的迹象。

第十日,宋江接到枢密院的催促公文,限令他立刻加快进程。

宋江看看自家儿郎基本已是熟悉了战马,在马上也算有模有样了,义勇军全体加快了速度,不光是加快了行军,更加是兵分三路进了陈州府。

陈州有六县,这三路人马将六县都逛了一圈,最后到与应天府最近的沈丘县会合。

会合之日,二千军马变成了三千多人,更多了不少辎重车辆。从此陈州府几年之内,盗贼消声秘迹。

三千多人在应天府分开,一半人随着宋江南下,一半人在运河上船返回水泊。

宋江在应天府并未逗留,直接南下亳州。

清扫完陈州的盗匪之后,宋江下一个目标是亳州的最大盗匪,亳州府蒙城县双锁山上一股悍匪,据吕方的线报,这伙盗匪盘踞双锁山已近十年,人数大约有五百多人,平日和水泊人众很少往来,做的也是那没本钱的买卖。

虽说政和六年这蒙城划给了永丰军管辖,已不是亳州治下,可宋江连陈州的盗匪都要一网打尽之人,哪会管他是不是跨了界。

他的计划正好,花个三天时间把这股盗匪吃下,最后和吕方路仲达演上一场戏,便可班师收工了事。

宋江沿路清剿盗匪也是必行之举,第一是要拿出平水患的证据。

和水泊水盗交手,总是要有战绩的,那时候的战绩是什么?不是拿嘴说说便好了,要有盗匪的尸首做凭证的,就算在水里交战,尸体大部都沉了,也要让人看见部分,少说几百具是要的。

这次扫平许多盗匪,没有多少恶行的押到梁山上去收编,那些罪大恶极的关押在船山岛上,只等自家演戏那日,宋江请上亳州的知州大人一起,看看这战场的血腥,从此水泊再无盗匪出没,便算是成了。

这双锁山,便算是宋江淮南之行的最后一战了,过了此战便都是些虚应故事。

要是再不结束这边战事,朝廷也快坐不住了,近二十天的抢掠,进京的物资商船被掠者半数以上,汴梁城里的货物都开始紧缺起来。

双锁山上的盗匪虽只有五百人,宋江丝毫没有掉以轻心,他明白一个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自己能以三千破折可存一万多人,别人五百人为什么不能击败自己一千多人?

五月二十五日晚上天刚刚擦黑,义勇军悄悄进驻到蒙城东南五十里的小涧镇,这双锁山便在小涧镇的东侧,南北走向,延绵约十余里。北有狼山,南有黄柏山、尖山,可谓群山环抱。

这群匪盗的主寨便是在双锁山中黄柏峰,亳州的山以石为主,山上少树,大多生些杂草。这双锁山地势险要,在平原之上突兀得很。

义勇军在镇上稍微休憩一下,留下二百多人的一个连队看着马匹,剩下五连人,静静的行走在黑夜里。

小涧镇离双锁山不远,至多四五里路程,义勇军借着朦胧的月『­色­』走个大半时辰已是到了山脚。

看着前面漆黑的大山的影子,宋江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低声命令队伍全部停下。

命令一声声的向着前后传递,不一会队伍在山口外都停住脚步。

各连队分散各自隐藏,宋江看着黑洞洞的山崖兀自发呆。

他知道自己这不安从何而来了,前面山口的地势太过险要,两道峭壁夹着一条小路蜿蜒伸进山中,要是小路两头峭壁上各站上几十人,捡起石头往下一扔,这退路便断了。

按道理这山崖上必是应该有人值哨的,可是现在山崖上空无一人,这实在有些反常。

宋江心道:反常即妖,怕是前面有埋伏,才撤了岗哨让我们进去。

可关键是他们从何得知我们要来剿匪?难道是小涧镇上有他们的眼线?不对,就算有眼线也不可能布置得这般快法,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宋江有些进退两难,退得话徒劳无功,影响士气,进的话很大的可能踩进圈套,看这路两边都是陡峭的高坡,上面要有几百人,我们必要全军覆没。

宋江想了想,总不能因为自己心里的不安就退回去,不管有没有埋伏,小心点总是不会错的。他着传令兵唤来两个连长,交待他们带人从两侧先行爬上山顶,要是没有埋伏再发信号随大队过去,要是有埋伏那用火光为号,主力直接这边包抄过去。

将近六月天,刚刚今夜不久,空气中还是燥热的很,宋江不停的用袖子扇着风,注意着两边山脊的动静。

两个连已经悄悄『摸』到了山侧,正在静静的往山上爬着,宋江耐下『­性­』子,焦急的等待。

五八节 神秘军队

宋江趴在山下,这双锁山很少树木,山体是由砂岩组成,到处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在夜『­色­』里编织着无数恐怖的图形影子。

两支队伍已经出发有一刻钟的时间了,宋江抬头望了望周围的环境,自己身后是一片平原,这石头山就坐落在平原上,只要下了山,那些盗匪就跑不了。

四周依然很安静,宋江依稀能看见自己附近的几个战士,再远一些便瞧不见了。

夏天到了,虫子多了起来,这黑黑的夜里,不少的虫子在石缝里此起彼伏的鸣叫着。

又过了一会,宋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正在考虑是不是叫人再过去看一看,忽然听得左边山梁上传来一声惨叫!

惨叫声后,一片火把亮了起来,左边山梁上响起阵阵的喊杀声,刀剑相击之声,还有更多的是惨叫声,呻『吟』声。

远远的透过火光看过去,战斗激烈异常,宋江惊讶于这些盗匪的强悍,这盗匪的首领必是个人才,将普通的匪盗能**得如此顽强。

宋江立刻又派了两个连队增援了上去,左边有三个连队,七百五十个人应是够用了。

现在他的身边只有一个连队再加自己的一队亲兵,不过也是足够了,这山贼满打满算也就五百人,左边打得那么激烈起码有一半,这右边能有多少?

可是右边依然没有声音!一点声息都无。

宋江开始有点担心起来,会不会中了别人的埋伏?想想应该不对,就算中了埋伏一点声音不可能没有。

那这会是怎么回事?宋江决定自己亲自去看一看,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江叮嘱带队的连长不要轻动,在这看着哪边吃紧再去救援。自己带着亲兵队,弯着腰慢慢的往右边山下『摸』去。

二十五的月亮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弯钩,很吝啬的透下些许蒙着黑纱的白『­色­』,走到山下,四周又暗了许多,模模糊糊。

虫鸣都已经停止,宋江感到脸上有些湿意,身体一阵凉意涌上来。

亲兵队长轻轻靠了过来:“首领,这处太安静了,有些反常,我带两个人先过。”

宋江点点头:“你们把弩上好弦,有什么不对先『­射­』一箭再说,这里怕是有些玄机。”

亲兵队长低声答应,带着两个人缓缓的向前爬去。

宋江等人静静的趴伏在地,看着三人慢慢的爬过山脊,依旧没有声音,只能远远听见左边山梁上的喊杀声渐渐大了起来,越来越整齐,宋江听得出,这是自家人马占了上风。

可是他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高兴立刻被­阴­霾掩藏了。三个人都没有回来,自从他们爬过山脊已有一会了,按规定该回来一个报信了。可是没有,没有一个回来的。

宋江知道,前面一定是一个大口袋,可是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三个人没有发不出声音很正常,可是一连两百五十个人都发不出一点警示吗?

宋江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圈套,可是又想不出到底会是谁给自己设下的这个套,谁又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同时让自己一个连队的兄弟连反抗都不能,他想不出。

他交待一个弟兄回去报信,叫身边的弟兄原地趴好,把弩弓全部上好弦,瞄准前面,等待左边战事结束过来增援。

他相信,这神秘人物也要坐不住了,因为左边山梁的声音已经消失,自己的队伍该是已经在打扫战场了,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有利,埋伏自己的人越被动。

宋江静静的趴着,有着无比的耐心,瞪大着眼睛看着山脊,他相信那条山脊背后肯定一样趴着无数的敌人。

只要自己稍一轻举妄动,等待自己的一定是死亡。

两军对垒大部分时候比的就是耐心,古时候的名将是什么,哪里真的有什么算无遗策?真正的名将都是很有耐心的人,他们懂得蛰伏,直到敌人失去耐心的那一刻,抓住敌人的破绽一击而中。

战争从来都不是风花雪夜的事情,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ji情是极其短暂的,在这之前只能是漫长的是等待,等待到觉得自己不需要再等待的时候。不愿意等待的人下场基本只有一个,败。

当然这种拼比耐心的战事大部都是十万、几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的战役。古时候一场战役打上一年甚至几年,是很随便的事情,往往是几年的僵持之后,几天就分出成败。

如果从这个角度而言,现在的宋江具备了一些领兵的资质,因为他有耐心。

他倾听着左边山梁上的声音,希望那三个连队及早能回来,如果他们回来了,自己便有了胜的把握,因为敌人并不多。

他一直在思考着,他的对面到底是谁,是什么人!人数一定不多,能无声无息消灭它一个连队的队伍一定是­精­锐,能坐看自己一部被消灭能不动声『­色­』的,领军的绝不是一个等闲人物。

他是谁?宋江脑子转得飞快,山贼?他很快把这个念头扔到一边,这出了这么厉害的山贼他一定会提早知道。难道是官军?这个答案让他有些恐慌,如果是官军的话是不是朝廷发现了什么?他不敢再往下想,现在想也没有意义,打完再说吧。

漫长的等待有了结果,或者是因为左边山梁的战斗结束的缘故,对方终于动了。

黑乎乎的山脊缓缓的升高,一个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象静静的洪水一样漫了过来。

三十步、二十步,就在最前面的黑影距离宋江二十步的时候,宋江大喊一声:“放!”

几十只弩箭瞬间『­射­』出,狠狠钉在走在最前列的一排人影身上,几声惨叫声中夹杂着更多的闷哼声,那成片的黑影立刻伏倒在地,人群后面后面传来大声吼叫:“站起来,他们人少,冲过去!”伏倒在地的影子纷纷跃起,向宋江方向冲来。

宋江与亲兵们并不起身,而是继续趴着不动,看着敌人就要冲到自己头顶,后面传来一声大喝:“放!”

宋江身后弩弦蹦响,数百只弩箭飞『­射­』出来,再次倒下一片的黑影。紧接着,燃起一片火把,向宋江他们身前扔去。火光映照下,数百个黑衣人在继续冲锋。

短兵相接的时刻到了,宋江大吼一声站了起来,挥着刀便冲上去。

身边的亲兵比他更快,十几个人把他团团围住,护在中间,一起杀了出去。

宋江的身后,数百个义勇战士冲了上来,投掷火把这一招已经是第二次用了,很实效。

这是宋江想出来的,火把并不可能烧死敌人,只是要制造一个敌明我暗的环境罢了。现在的确是这样,火把将敌人身旁照得通亮,义勇军从黑暗中冲出立刻占了大便宜。

这战场是在山坡上,山上都是些『乱』石,两军相交也没有任何阵型可言,只有你死我活的生死相搏。

漆黑的夜里甚至难以分辨面前的是我是敌,不过义勇的官兵不可能看错,因为义勇的军服太和常人装束不一样了,窄袖子打绑腿。说义勇占便宜是因为敌人冲过来要经过那一片火把地带,从明亮的地方到黑暗的地方,总是会有些不适应,而战场上的一点不适,后果便很严重,何况眼睛从亮处到暗处,只要有一些看不清楚,等待他的便是死亡。

战斗很激烈,敌人的确是­精­锐,个个都是不顾自身的往前冲,包括带头人也是一样。

相比之下,义勇军更是不要命的打法,宋江战斗在最前面,他已经推开了护着自己的亲兵,和冲过来的敌人杀做一团。

五九节 致命一剑

义勇军的作风向来是不惜命的打法,只有前冲不会有后退。

可就是这样,敌人还是一步一步的『逼』近过来,因为前面的战士已经阵亡了,毕竟宋江身边的人数太少,满打满算不过三百人,敌人看这样子起码有近千人!

就算再勇猛再拼命,遇见和你相差无几的对手时都很难弥补人数上的劣势,唯一好在战场是在『乱』世嶙峋的山上,人数的优势并不能很好的发挥出来,不然的话,宋江早就败了。

攻打左边山梁回来的队伍,已经闻声向这边快速奔跑过来。

他们能听见右边的喊杀声一直呐喊不停,可以想象战事激烈异常。

最前面的一个连队已经距离战场不到两百步了,一路上『摸』黑跌跌撞撞,就算绊倒了也没人吭一声,爬起来接着跑。

宋江已经被敌人围住了,他的一队亲兵现在只剩下二十几个,另外的连队被敌人死死的挡在外面。

宋江被亲兵在里面四面环视着,这些人身穿着黑衣,身上没有任何的记号,拿的也只是最普通的朴刀一类,不过看那架势绝对是上过阵的老兵。

一个年轻人在不远处盯着宋江,他的身边也护卫着不少的兵士,他已经有些着急了,义勇的援兵即可就到,这边要是还杀不了宋江,回去没办法交差!

他喝令众人不停的冲击着宋江亲卫的圆阵,二十几个人的圆阵不到几息的时间又倒下了几个人。

宋江紧咬牙关,握着手中的钢刀,一刀将一个刚刚扑进阵中的黑衣人砍倒,阵势又合拢起来,收缩了一点。

那年轻人越发急了起来,大声吼道:“杀了宋江官升三级,赏钱一千贯!”

周围的黑衣人更是兴奋,一声喊叫全都扑了上来。面对着虎狼般嗜血而来的凶汉,亲卫们寸步不让,宋江被紧紧围在中间,只能听见身边不断的有刀锋砍进身体的声音,还有无数的鲜血溅起,似乎天上下起了血雨。

宋江心如刀绞,大声吼道:“你们滚开!让我和你们一起杀敌!”

没有任何人理睬他,反而把他围得更紧了。

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围得越来越紧密了,他知道这意味着自己的亲卫越来越少了。

宋江心里悲极,手足挤得动不得,只有张嘴高呼着:“杀!”

闻得首领的杀声,身边仅剩的几个亲卫异口同声和道:“杀!”手中钢刀挥得更快!

一个亲卫已经打得快脱力了,手中钢刀都有些快拿捏不稳。一个黑衣人趁机冲了上来挑落他手中的刀,他顺势向前一扑,把黑衣人按倒在地,一口向黑衣人的喉咙咬了下去,在他咬下去的那一刹那,几把大刀狠狠的劈在他的身上。刀锋过处竟然没有鲜血溅出,他的血早已经是快要流­干­了。

这边杀声一起,外面响起一片的杀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义勇门见自家首领危在旦夕,个个奋不顾身的往里面冲击,再没有武器格挡的声音,那样会影响前进的速度,用身体挡,用刀砍回去!

众亲卫见外面的弟兄已经接应过来,更是­精­神大振,口中嘶吼,护着宋江往外面突去!

两边人马已靠近,相距不过二十步了,眼见就要杀散阻在中间的敌人,宋江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他自己也是在不停的挥刀杀敌,刀锋闪过一个个敌人倒下。

就在两边人马就要聚合一起之时,宋江身后不足三尺之外,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跳了起来,手持长剑直刺宋江胸膛!

一个过来接应的战士立刻大喊:“小心!”身体向前飞扑,撞向剑锋。

那人身形一闪,迅捷无比的绕过战士一剑刺进宋江的后背,得那句话提醒,宋江身体往边上一倒,手中钢刀往后疾砍,还没等他转过头,就觉得一股冰冷的凉意从后背直**小腹。

宋江大喝一声,单刀脱手往后用力甩出,身体往前一纵,扑倒在地上。

众军都冲上来,将宋江团团围住,小心的把他架起,只见他的背后『Сhā』着一柄长剑,剑尖已是从小腹透出!

众人皆慌,不知如何是好。宋江勉强说道:“我没事,速去杀敌!”

带队连长急忙大喊:“首领无事!速速杀敌!”

义勇将士士气大振,争先恐后的向敌人冲去。

那偷袭宋江的黑衣人几步走到年轻的头目边上说道:“重伤,走!”说着急急的往后面奔去,跑动迅捷无比,不到眨眼之间,就消失在暗暗的夜『­色­』中。

年轻人见状大声下令:“撤退!”他自己纹丝不动,不停收拢自己手下,边战边退。

不多时敌人越退越远,宋江勉力支撑着,见此状况低声命令道:“停止追击!”

边上兵士立刻高喊:“首领有命,停止追击!”宋江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叫人牢牢架住自己,令人将自己腹中的宝剑拔出。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谁敢上前一步,这万一没拔好,首领的命要是丢在自己手上??????

宋江知道这样下去实在不行,自己就算不流血过多而死,也要活活疼死。

他喊过一个亲兵,强令他立刻拔剑。亲兵流着眼泪,上前紧握住剑柄慢慢的外后抽拉。

宋江就觉得腹中犹如刀搅一般,心肝脾肺肾齐齐换了个位置,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亲兵知道他已是痛极,咬咬牙往后一抽,一股鲜血喷出,总算是拔了出来,边上医护兵急忙上前,撕开衣甲,伤『药』象泥土一般的堆上去,再一圈一圈的用白布包扎好。

这时的宋江已是呼吸短促,人事不省。

几个连长一起商议一下,两个连护送宋江返回小涧镇,回去之后立刻再派人去水泊送信,剩下的连队再这里清扫战场。商议已毕,各军依计划分头行事,也是做得井井有条,不曾给人任何机会。

一条长长的火龙往小涧镇缓缓行去,远远的山顶,一个削瘦的黑衣人望着远去的火龙,嘴里轻轻自言自语:“把师父的宝剑丢了,这该怎么办?不行,我一定要拿回来!”

六十节 束手无策

小涧镇名副其实,人不过百户确实只是个小镇。不过幸运的是这么小的镇上还有一个小医馆。

半夜时分,心急火燎的义勇将士把小镇上唯一的医生请到了镇外。

今日到得仓促,连营地都尚未扎好,只是刚刚为宋江树起了一个帐篷。

医生连惊带怕,不知这帮如狼似虎的军士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到这才有些安心下来,原来是要自己看病来的。

慢慢揭开宋江紧裹在身上的白布,医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伤势也太重了一些,前后两个贯通的伤口,到现在还不停的渗着血水,伤者脸『­色­』苍白,呼吸都快不可听闻。

医生开始头疼起来,要只是外伤还好些,就怕伤到了内腹。

他详细的询问过受伤的过程,微微定下心,又看了看那刺伤宋江的长剑,剑身光滑无比,没有一丝锈迹。

医生小心的将战场上临时堆积在伤口上的伤『药』清洗­干­净,再细细的敷上新的『药』物,用煮过的­干­净布条扎好,又交待在边上照顾的人,要不时的用棉布用沾些清水给宋江擦拭嘴­唇­,这才算结束。

边上军官自他走出军帐便都围了上来询问情况,医生犹豫一下:“伤者情况不容乐观,只是本人医术有限,不敢保证什么,况且这野外居住对伤口可是不好,弄不好便会伤口溃烂,要尽快送大些的医馆救治。”

众军感谢着将他送回家,奉上不少医资,交待此事不要外传。

终于在清晨时分,宋江模糊的醒了片刻,这时能醒想必命该是能保住了。

见宋江醒来,军士们都是松了口气,这大首领昏『迷』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没有了主张,连下步要做些什么似乎都不知道了。宋江醒来,睁了睁眼想说些什么,却是说不出话来,便又支撑不住疲惫,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双锁山的战场还没有清扫­干­净,宋江已经在去往亳州的途中,由于担心他的伤势,大家都一致要将他先送去亳州府城,剩下的人打扫完战场再自行跟上。

因为担心宋江受到颠簸,队伍走的并不算快,迎着初升的朝阳,长长的队列沐浴着霞光,无声的昂首行走在去亳州府城的路上。

亳州乃是江北胜地,南北要脊,淮南西路重镇,自古要津,商业也是繁华。

小涧镇的位置正好在亳州与蒙城的下方,到蒙城五十余里,到亳州稍稍远些,大约七八十里路程,要是骑马不要三四个时辰便到,可是这走路却是慢了许多,而且还是要照顾宋江的身体,不能有太大的颠簸,那就更发的慢了。

清早启程走到天『­色­』快黑,差不多才走了四十里不到,领军的连长看看天『­色­』不早,本来是该原地宿营的,可是大首领伤重,哪里还敢耽搁时间,便决定连夜赶路,能早到一刻是一刻。

众军稍作休息,进些水米,之后纷纷砍伐树木做成灯球火把,连夜启程。

这夜路比上白天更是难走,足足走了几个时辰,众军都是困顿不已,夜『­色­』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距离亳州还有多少距离。

领军连长见大家实在劳顿,便在路边寻到一处溪水,靠着溪流安排下来休息一会,养足些­精­神再上路。

今天的夜『­色­』比昨天的更黑了许多,今日连月亮都没有,四处都是漆黑,唯有义勇手中的火把照亮周围不远路面,领军连长安排几处人员值哨,便赶去看护宋江有无好转。

宋江从清晨一直到现在仍旧没有醒转,现在更是额头滚烫,发起了高烧。领军连长虽是着急,但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办法,只有命人用『毛』巾打湿不断的给宋江擦拭额头降温,现下也只有尽快的感到亳州。

队伍休息不久又出发了,连长将首领病重之事告知了众军,众军更是加快了脚步,再走了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一个土岗,黑乎乎的拦在路上。

这土岗不大,道路是沿土岗之下经过,周围是一片旷野。前面的探马回来报知,拐过了土岗便是直路,距离亳州城已经不到十五里,再有个把时辰就要到了。众军都是­精­神振奋,恨不得一步就能跨进城里。

连长下令大家加快脚步,天亮时分必须赶到亳州。

没一刻时间就拐过了土岗,众军高举火把正要加速。忽然间四面传来一声吼声:“放箭!”

声音未落,只听“啪啪”的声音响个不停,路上义勇已是倒下一片,领军连长也算是反应迅速,大声下令:“弃火把,全部伏倒!”

站立的义勇军士纷纷将火把往外扔出,自己伏倒在地。连长再次下令:“拿出兵器,准备战斗!”

这时四周旷野中,冲出了无数的黑衣人,向道路上的义勇军杀了过来,正是昨夜偷袭的那一群!

连长见已无弩箭袭来,大声令道:“结阵,护住首领!”

幸得此次行军是要护送担架,故而除了前后的探马之外,其余人等将马匹都留在了小涧镇,不然要是刚才箭袭之后,马匹惊了麻烦便更大了。

虽说此次护送宋江是有两个连队,但是经过昨夜一战之后,两个连队加起来也不过不到四百人,刚才一轮箭雨便给放翻了四五十个,这剩下的也只有三百出头了。

严格训练之下,义勇的整队是极为效率的,分布在道路上的义勇兵士快速的集合到担架外围,结成一个大大的圆阵。盾牌手,朴刀手,长枪手持续有第。

昨夜如是这般空旷之地,按义勇的阵法,绝对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不远处的黑暗中,站着两个人,一个便是昨夜的年轻男子,另一个蒙着面纱,身材削瘦个子稍矮。

那矮些的人问道:“你为何会选择这种地形偷袭,现在义勇阵法已成,要攻进去怕是不易,此处距离亳州距离太近,时间一久亳州必能知道消息,万一禁军一来,怎生是好?”语气之中带有七分不善。

年轻男子摇头:“我唯有选择此处才能有十层把握保证不让宋江再次逃脱,要是选择树林中我最多有五层把握。首先此处距离亳州已经不远,到了此地他们警惕心大是松懈,刚才一轮弩弓便『­射­』倒近百便是明证,第二、此处空旷,四面埋伏下些弩手,不管哪个方向突围我都一目了然。”说着他指指那面山丘,“那处我也有人埋伏在上,要是他来了后队援兵也能阻挡,至于亳州城里的那几千禁军,你放心,就算咱们把天翻过来,也绝不可能来上一兵一卒!今日宋江是『Сhā』翅难飞!”

矮个黑衣人沉默一下说道:“其他的我不过问,我只要两样东西,一个是我的宝剑,一个是宋江的人头。”

年轻头领大笑:“放心,一定如你所愿!”

一刻钟之后,年轻头领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代之的是满脸的不悦。

反是那蒙着面纱的黑衣人倒是一样的冷静,不动声『­色­』的看着场中的战斗。

场中一直在激战着,义勇的阵法是一个大圆阵,正是首次出战官军时用的阵法,这是个防守之阵。

朴刀兵持盾防守,长枪兵进攻,一进一退,一张一合,只留下阵前具具尸体,自己阵内偶有损伤也立刻有人从后面补上,完完全全的一个刺猬阵法。

这神秘的军队已经对着阵法冲击过三次了,每次都是留下了几十具尸体和数十个伤者仓惶而退,远处枪扎,近处刀砍,每个前冲的人都要面对一长一短的武器攻击,少数身手极佳的人躲过了枪扎刀砍,还要防备阵中的冷箭!

面对这种只守不攻的刺猬阵,年轻头目有些束手无策。

这个阵法太过棘手,义勇若是要攻这阵法自破,可是义勇根本就不攻,也不需要攻,他们只需要等待天亮,等待自己的援兵到达!

年轻人有些后悔了,要知道会这样他宁可在路上树林中偷袭,五层便五层,总比现在进退两难的好!

虽是自己手下人数近千,比义勇多上许多,可也经不起这般消耗。这一刻时间,便是损失了一二百人,冲阵不过三次,那剩下的人还能再冲几次?

东方已经开始微凉,不要半个时辰,天便要亮起来了。

年轻头目想了想,就算暴『露』身份,今日也必须得将宋江留在此地!

这可是有人特意交代过的事情,必要办到的。

他喊过一个近卫,吩咐:“你让山岗上的人马,准备战马,天『­色­』一亮骑马冲锋!”

那人匆匆去了,他再次吩咐道:“所有埋伏的弩手在阵外四十步集结,待骑军冲『乱』军阵后齐『­射­』!”

他心中冷笑,这民军义勇能到这般田地已是相当­精­锐了,要是再练上一年,真不知道能成个什么模样,可惜啊,这次遇见我,今日便是你们覆灭之日!

六一节 意想不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神秘队伍的步军又冲击了两次。

不过这两次并不象刚才那样全力冲刺,不过点到为止,每次只扔下了几条『­性­』命便退后了。

天『­色­』蒙蒙亮起,阵中忽然一个声音惊叫:“你们看山岗上!”

带队的连长急忙搭手看去,隐隐约约的见到似乎一片黑影,也分不太清是什么东西,急急问道:“吵什么?你看得清?”

那战士说道:“俺打小在山里打猎,眼睛看得黑看得远,那是骑军,足有二三百人!”

连长一惊:“你能分得出是什么装束么?”

那战士说道:“具体的情形分不出,但不是咱们的人,自己人的衣裳俺看得出。”

连长有些慌了,这二三百得骑军不是自己人,那便是敌人了,看样子是在等天亮来冲阵来的,自己这阵防步军是可以的,防骑军可是防不住!

连长有些**,这骑军一冲自家阵型必散,到时候如何应对!

“连长!”一个战士猛拽着他的衣袖。

“做什么?”连长被打断自己思路有些气恼。

“首领醒了,唤你过去!”战士急急说道。

“啊!”连长喜出望外,急忙分开围住担架的人墙,挤到宋江的边上。

宋江微睁着眼睛,嘴­唇­一张一欷,仿佛在说些什么。

宋江已醒了一阵了,在刚才鏖战之时他就被杀声惊醒,不过见众人专心作战也就叫人不要声张,以免外面的战士分心。

连长见宋江声音微弱,侧耳过去倾听,宋江说话并不多,只见他是频频点头。

说完了话,宋江­精­神又有些困顿起来,连长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站起身来,来过几个战士低头耳语一番,战士们纷纷走开在人群中小声的传达指令。

天『­色­』越来越亮,那站在五六十步外的两人已经可以依稀看见阵中的大概景象了。

蒙着面纱的人有些不耐:“现在怎么还不攻?”

年轻头目答道:“天『­色­』尚未大亮,山丘不平马匹冲不得,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不在乎这一时三刻。”

正说着,忽然义勇军阵鼓噪起来!却见义勇的圆阵开始前移,向着亳州的方向一步步的挪动,挪动几十步便停歇一次,似乎在调整队形,然后再次鼓噪而起。

蒙面纱的黑衣人有些急了:“义勇军要逃,速速进攻!”

年轻人哈哈大笑:“就这样的速度也算逃?就算是天黑也到不了亳州,估计他们已经看见山岗上的骑军,相要换个易守些的位置罢了。”

说着他静默一会看看天,现在天『­色­』更亮了些,百步之内已是能看清楚人影了,只要下山的时候小心些应该无事。

这时义勇之阵已经停歇过两次,前行了七八十步远。

年轻头目犹豫一下挥手下令道:“发信号,骑军冲阵!”

他身旁亲卫立刻挥动手中旗帜,山岗上的骑军慢慢开始纵马下山,山坡不过十几丈高,不一会便下了山岗。

义勇军阵见骑军已经下山,立时停了下来,外围盾牌紧紧靠在一起,持盾的兵士用肩膀抵住盾背,长枪兵,将手中长枪斜斜朝外竖起以拒战马。

骑军一下山岗就开始提速,战马撒开四蹄飞驰,对着义勇的圆阵冲了过去。

蒙蒙的晨曦中,数百骑军沿着道路和两边空地,对着五六百步外的义勇军开始加速着。

远远观看的两人各有不同,年轻的头目表情狰狞,紧握着双拳,好像在咬牙切齿想要把阵中的义勇们斩尽杀绝。

那蒙面黑衣人虽是看不清表情,但手指却是微微颤动,似乎对骑军冲阵的声势有些畏惧。

战马开始冲击起来,速度更快,几百步距离弹指可到。

圆阵中一声厉喝:“准备!”

军阵顿时一阵轻微『­骚­』动,紧接着阵型急剧变化,一阵变为两阵,小些的约有百余人园地再度集结成一个小圆阵,其余人手挽着盾牌手持朴刀整齐的正对骑军方向,盾牌正好是斜斜的挡住弩弓的来路。

远处指挥的年轻头目有些惊讶,这次变阵是为了什么?

这种阵法面对骑军连一波冲击都是不可能抗住的!完全是送死的行为,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玄机?

这瞬间他的头脑中闪现过了无数的念头,无数个疑问,却是没有一个答案。

还没等他有时间去思考,骑军已经快到义勇阵前百步了。

骑军的统领挥舞手中长刀向前挥舞:“弟兄们冲!”

他知道自家少将军就在一旁观战,这骑军冲击步军,他定要打个最漂亮的战果给他看看。

冲锋命令一下,骑兵狠夹战马,战马再次加速,向着百步外松散的义勇前阵撞去。钢刀都已经挥起,就等着撞进人群的时刻砍下。九十步,八十步,骑军统领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每次这种刺激场面的时候他都会有这种习惯,饮血!

七十步!他用力的握住手中钢刀,眼睛盯着义勇阵最前方的战士的脑袋,正在想象着一刀挥下士怎样的场景。

忽然他胯下战马往前面一扑,嘶鸣一声向前扑倒在地,他能清晰的听见“咔嚓”声音,他心里电石般闪过一个念头,怎的马腿断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了,他被战马前冲之势直接掼飞了出去,飞出几十步远,“碰”的一声撞到地上,身体微微的颤动几下,没有声息。

紧随在他身后的骑军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统领为什么会马失前蹄摔出去?

一匹匹的战马向前飞奔,一匹匹的摔倒在地,后队的马匹甚至还有部分是被前面摔倒的战马绊倒的,二三百的骑军不到十列,前面的纷纷倒地,后面的就是想停也是停不下来了!

只有不到十匹战马安全的冲到义勇面前,可是一路减速已经是强弩之末,义勇军阵往前一冲,那剩下的聊聊无几的骑军便淹没在阵中。

六七十步的路上,战马的哀鸣,伤者的呻『吟』不绝于耳。

义勇军阵大步前行,所过之处所有的声音都已消失,只有鲜血缓缓的凝聚起来,慢慢的流淌。

黑黄『­色­』的道路全部被染红了,被数百人践踏出一层厚厚的泥浆,血红『­色­』的泥浆!

观战的二人惊呆了!

准备勾动手中扳机的弓手们惊呆了,远远围着的步兵们一样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答案,没有人在想答案,所有人都是一片空白!

年轻的头目两眼发直喃喃自语:“这是幻觉!这不可能!这可是全大宋最­精­锐的骑军!身经百战的敢死之士!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

蒙着黑纱之人也是呆傻模样,他怎么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骑兵会自己摔出去,没有任何异样啊!

最近的义勇距离他们都还有几十步远,会什么自己会摔倒?

难道路上有陷阱?不对啊,那为什么义勇军几百人走过都没事?他想不明白。

义勇军阵杀尽了倒下的伤者,没有再留下片刻让他们思考,为首的战士钢刀一挥:“左转五十步,杀!”

整个阵型忽然略略散开一些,义勇们甩开大步,向尚在痴呆的弩手疾冲!

几十步距离而已,等到弩手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不过二十步之遥,弩手纷纷勾动扳机,一支支弩箭飞『­射­』而出,大部徒劳的『­射­』在军阵的盾牌上。这种步军的轻弩怎么可能『­射­』穿义勇军的盾牌?只有少数的几只弩箭『­射­』中了几个义勇的四肢部位。

弩箭一空,没等他们拿出腰上悬挂的朴刀,义勇们已经冲到面前,不过四五十个一排站立的赤手空拳的弩手,不到几息时间,都倒在血泊之中!

六二节 杏林堂里

砍倒最后一个弩手,义勇军阵再次转向,对准了不远处观战的二人!

不等义勇军前行,观战二人急退,年轻头目见眼下骑军与弩手都已损失殆尽,事已是不可为,大呼撤退,自己转身疾走!

自家头目都已经开始奔逃,其余人等哪里还有战心,顺着自己头目退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敌人退走,义勇军阵却不追赶,反而迅速的退回原处。

这种时候,在将士们心中,只要护住首领便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带队连长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迹,命令留下一队人,速速将骑军冲锋路上的经过之处尸体马匹全部拖开,泥土翻动一遍,兵器归拢,万万不可泄『露』了刚才所用对付骑军的法子!

这可是首领一再交代的事情,一个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这些都做完之后,留守的队伍在等待后面队伍到达之后,会和一起一并去亳州。他自己带着其余人马护卫着宋江的担架再次启程先行赶路。

又是一路的疾行,经历两场血战之后的义勇军将士们,一个个都成了血人一般。久战之后的疲倦,一天一夜不停赶路的劳累已经让他们脚步蹒跚起来。

带队的连长知道就算再苦再累也不能停歇下来,必须要趁着这股劲还在,赶到亳州城。

不然要是敌人万一缓过劲来,再来一次偷袭,自家兄弟们再也抵挡不住了。

或许是老天照应,这最后的十几里路再没有发生意外,他们终于看见了高大的亳州城墙。

上午时分,太阳还未到中天。

亳州城门口站哨的几个兵丁,正懒洋洋的靠在门洞里聊天。

虽然这段日子盗匪闹得凶,但这府城还是安全得很,没有那个不长眼的匪盗敢来附近劫掠。

几个兵士聊得正欢,一个眼尖的忽然指着城外大路上声音发抖:“那、那边、有人!”

几人回头一看,一支队伍急速的向城门奔来,看衣着不像是官军!

一个反应快些的一下蹦起:“是盗匪!快关城门!”

城门口顿时一片大『乱』,进出城的人们拥到一起,往城里挤去,那又厚又重的城门一时之间哪里关的上。

城门正『乱』成一团时,那队伍已经快到门前了,为首的人高声叫喊:“济州义勇前来剿匪!门口之人全部散开!”

那人连呼几遍,手中的钢刀已是平举。拥挤在门口的人急忙分散两边,让出一条通道。

几个兵丁躲在人堆里,偷偷的窥视着,这支队伍奇装异服,却是真有几分像人们口中说得义勇的军服,不过队伍中人人满身是血,刀枪俱是握在手中,一股杀气腾腾。

这些个人两边看都不看就这样直接冲进了城去。队伍经过之时,城门洞里的人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谁能见过这般吓人的队伍。

队伍过去好一阵,人群中才有一个声音:“看衣服好像真的是义勇军,我倒是见过他们,不过这义勇怎的弄得这般模样?莫不是刚刚打了一场大战?”

一个人开了口,便有十个百个人说话,人们纷纷议论起来,甚至还有人说认出了刚才那队伍里的一人,前些日义勇军从他家门口过他还见过。

议论一会之后百姓们稍稍安下了心,如果是义勇军便不怕了,这义勇军纪严得很,没听说做过什么残害百姓的事情。

几个兵丁这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驱散堵在门口的进出百姓,等到门口恢复正常,几人商议一下,连忙派出一人去向自家的长官报告此事。

亳州杏林堂,是亳州城里最大的『药』店,也是亳州城里最好的医馆!

大宋的医『药』是不分家的,看病都是在『药』店里,每个『药』店都有自己的坐堂医师。

杏林堂的坐堂医师有三位,最出名的是胡先生,胡庆迪。

这胡先生年过半百,从医三十余年了,在亳州城里可是响当当的头一个。

有他坐诊的杏林堂自然也是亳州最大最知名的『药』店医馆,平时这个时间杏林堂里都是人来人往,看病的抓『药』的络绎不绝。

不过今天,杏林堂中冷冷清清,只有一副担架摆在堂中,三个医师早没了往日的颐气指使的傲气,战战兢兢的蹲在担架边上号脉的号脉,观察脸『­色­』、查看舌苔各个忙着不停。

在他们身后站着几个浑身血淋淋的壮汉,手里拎着血迹尚未擦­干­的钢刀。

杏林堂外,数百身上血迹未­干­的汉子,手上端着弩弓,腰上挂着朴刀,将整个宅子围得严严实实。

要是没有他们的允许,不要说人,恐怕连鸟都飞不进去。

胡神医仔细的把着伤者的脉搏,心脏剧烈的跳动,浑身汗湿如浆。

他清楚的记得刚才那群壮汉闯进来说得唯一句话:“快来疗伤,他死你们便死!他活你们可活!”

在几位医生的急救下,宋江依依醒转,他无力看了看周围,然后注视着旁边站立的军官,想要说些什么。

边上的军官忙俯身下去:“首领,你可是又什么要交代的?”

宋江嘶哑着嗓子:“赢了?”

军官点头:“赢了!”

宋江又问:“伤亡如何?”

军官眼眶含泪答道:“伤亡近百。”

宋江心里难受,有些失落问道:“那在双锁山上,一连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是那悄无声息消失的连队,那时一直在战斗直到他晕过去,都还没有时间查探一连的下落。

军官神情悲痛,话还没有出口,眼泪倒是先落下了。

宋江见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难道全部死了?”

军官含泪点头。

宋江无力的松开手:“查清楚没?怎么会全都阵亡了?就没一个活着的?”

军官摇头哽咽:“我只知道没有一个活口了,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要等后面人马来了才能知道。”

宋江表情困苦,胸腹发闷“荷荷”几声,喘不过气来,旁边的医生急忙上前帮他『揉』着胸口,拍打后背。

直直弄了好久,宋江才算平静下来,眼睛微微闭上,却是又晕了过去。

医生对着军官怒目道:“现在病人体质虚弱,万万不可再刺激到他。”

军官见首领这个样子,心里更是难受,转身走了出去。

六三节 淮南盗平

盛夏的梁山比起水泊附近其他的地方,凉爽许多。梁山四面环水,山上绿树成荫,倒是个消夏避暑的好地方。

六月二十二上午,宋江跳下小船,再次踏上梁山的上面,距离上次离开这儿已经近两个时间了。

这两个月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当他再次走上这块土地时竟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淮南受的那一剑让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多月时间,在感觉自己的骨头快要开始生锈的时候,他终于被获准可以下地活动。

淮南剿匪的战报早在五月底就上报给了朝廷,由于和那神秘的军队两场大战,连准备好的演戏都是用不着了,直接把那两次战果报上去就行了。

比他更早,亳州知州的战报已经提前一天上去了。

那日义勇军满身是血闯进亳州城,让亳州城里官府和禁军紧张了半日。

待到知州大人得到差役到杏林堂之后,到府衙报信,亳州府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知州和通判大人立刻亲临杏林堂探望义勇首领宋江,当见到宋江身受重伤,腹背被穿透不省人事的伤势,均是咂舌不已。

在他们在探视宋江之时,义勇后队也已经匆忙赶到了亳州城,在城外扎下了大营,领军的军官向亳州府衙上报了战果。

据刚刚赶到的清扫战场的义勇军官通报,这一役,义勇军二千五百人,自家伤亡足有半数。

损失不小斩获却是更多,因匪盗顽强誓死不降,没有一个俘虏,杀敌三千一百多人,缴获物资无算。这个数字自是经过了加工过的,所有的数据都夸大了。

这两战也不是没有俘虏,只不过这些审问俘虏之后获知的消息,让军官们坐不住了,这些俘虏并不是什么盗匪,而是朝廷的官兵。

这俘虏实在棘手,留不得放不得,更是不可能带往亳州城去,带队的几个军官商议一下,唯有全部杀掉才算是安全。

得了义勇战果的地方官员与禁军官员俱是不信,纷纷前往义勇营地查看战果。谁也不信一支民军真有如此战力,到了亳州不到几天,真能有这么大的斩获。

进营时趾高气扬满脸怀疑的官员们,出来时俱是脸『­色­』苍白,有脆弱些的更是呕吐不止。之后每每有人好奇询问起他们大营内究竟是何等样子,如何可以让他们失常至此时,他们都是三缄其口,个个摇头不语。

在此事过去半月之后,据说某个官员酩酊大醉之后,在旁人的追问下说了一番话:“太可怕了,那济州义勇大营『­操­』场中有一个高高的京观,不是用土,也不是用石,都是用人头堆出来的!几千个人头堆成在一起的景象你见过没?千万不要去看,那种东西看完之后是要做噩梦的,我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怀疑此事,害得自己连续做了半月的噩梦!别说义勇说杀了三千匪贼,就是说杀了五千,我也不敢不信。义勇民军狠啊,千万不要招惹他们,太可怕了!”

至于此事是真是假,没有谁能认定。但是有件事情是千真万确的,自从义勇军在亳州恶战之后,亳州附近匪徒绝迹,汴河之上畅通无阻,就连附近陈州、太平府的匪盗都是消失不见。

朝廷五月三十日收到了亳州知州、通判与亳州骁果军都指挥使的联合奏报。三人联合奏报中大大的褒扬了济州义勇一番:“义勇军与众匪贼连日二战,毙敌三千之众,匪盗极其顽固,无一降者,缴获无算。此役,义勇军伤亡惨重,臣等得知即刻赶到义勇军营抚慰,阵亡者约有近千,余者人人带伤,义勇首领宋江亦是身负重伤,昏『迷』一日一夜未醒......”

后一日,义勇军副统领孙俊真的奏报也送达了朝廷,与亳州知州等官员的战报大同小异,只是具体的数字上详细了许多,两份捷报,数纸千言,透出多少刀光血影。

蔡太师在得到战报第一时间便进宫去了,徽宗陛下听闻匪盗已经被剿灭,汴河从此安宁,龙颜大悦,不过立刻便关切起宋江重伤的消息来。得了捷报之后,陛下立刻派遣两名御医,带上无数的赏赐前往济州探望宋江的伤势。

二日后,官家兴致勃勃的上了朝,在朝会上对宋江大大褒奖,连带着也是夸赞了一番太师大人的识人之明与举荐之功。

一时朝野议论纷纷,说的都是这济州义勇军与宋江之事,看来宋江得官家宠信,飞黄腾达便在指日之间。

汴京城里更有不少好事者把义勇军这一仗添油加醋风传了起来,不到一月,济州义勇便已天下闻名,义勇的首领宋江更是被吹嘘得像天上星宿下凡,特意来辅佐当今的官家。

朝野上下为淮南盗平,从此汴京困境被解之事一片欢腾时,也有人心急如焚,担心落泪。更有人夜夜不得安眠,连梦中都盘算着如何除掉心中的祸患!

实际上义勇军的损失并没有奏报中的那么大,不过也不算小。战后的统计数字,阵亡者四百多人,伤者五百有余。至于偷袭者为何人,早就查明了,从俘虏口中得知,偷袭之人正是童贯所派,既是那日演武场上的死敌,西军的­精­骑。

这支骑军演武结束之后返回西北途中,在洛阳转向东南,由刘延庆的次子刘光世为将,率两千骑前来偷袭宋江。刘光世比宋江早到两日,早早便埋伏在双锁山准备偷袭,至于这刘光世是如何得知宋江准备进剿双锁山之事,这些俘虏都是不知。

这些情报在遇伏第二日便问了出来,至于所俘的西军,为了不留后患只有全部......

宋江醒来几日后,便知道了这些事情,今日身体稍好,再上梁山便是来商议此事的。

六四节 ­性­命之危

宋江踏上梁山码头,远远便听闻到山中的号角之声,连日萎顿的­精­神都是好了许多。

看来自己还是习惯军营里的生活,这被关在院里的一个月实在是无趣之极。

这个月里,除开孙俊真等人各自看过他几次外,宋江被自家二姐牢牢的关在院子里面。

自从半月前他勉强可以下床走动之后,倩儿和盼儿姐妹对他是形影不离,不管用任何的借口再也不能将她们支开半步。

有时候宋江真是恨不得上战场去厮杀一番,也好过整日的关在房中不能动弹。

今天总算是出来了!

宋江贪婪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他已经打定主意晚上不回去过夜了,就宿在梁山大营内。

宋江不想惊动别人,带着自己几个亲卫悄悄的往里面走着。

虽是修养了一月,身上的伤口并未完全愈合,毕竟那一剑刺得太重,现在宋江也还是只能慢慢的行走,不能跑动。

用过御医带来的上好伤『药』,还有许许多多徽宗赐予的补品,宋江的身子骨复原的倒是挺快,只等这伤口结疤脱落,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路过谷口的关卡时,宋江阻住想要前进报信的兵士,自己缓缓的走了进去。

梁山脚下山谷中尘土飞扬,数千的战士正在紧张的『­操­』练着,宋义赤膊着上身站在军阵正前方台子上喊着号子。

看着这熟悉的场面宋江心『潮』澎湃,真想自己也进去和军士们一样活动一番,可怜现在的自己多走得几步路都有些为难,进去『­操­』练不是给人添『乱』么?

宋江郁闷着沿着山谷边沿徐徐走过,向后山走去,他要先去义勇墓地,去祭拜一下战死的兄弟。

谷地中『­操­』练的战士们都已看见首领从身旁缓缓走过,人们心情激动,勉力控制自己的心情继续『­操­』练着。

宋义也发觉宋江到了,不过按照军规,他依旧认真的演练着军马,并不能上前招呼。

宋江远远和他点头示意一下,便走向了后山。

经过几月的不停改造,梁山之中道路通达,前后山之间修起一条宽十余尺的平坦大路。这条大路两旁各有小一些的道路通往各个山峰之上大小营寨。

宋江在大道上走着,远远观看着道路两边各营寨前『­操­』场之上的士兵训练。

刚刚走过的是前寨枪兵的训练场地,也是梁山上最大的演武场地。每隔五日全军都会集中在此『­操­』演配合阵法。

沿着大道前行里许,左边一道缓坡上去,那上面有一大片的平整高坡,是骑军的营地。

现在义勇的专职骑军已有千余人,日日在此训练。其余兵种也是配备了战马,只是每隔几日参加一日的骑马训练,还只是能熟练骑马的步军而已。

宋江挑了个路边高处站定身形,手搭凉棚远眺着骑军的营盘,营盘之外伊尔泰正引领着众军做着马上的劈砍训练。宋江站在那看得津津有味,一时都忘记了继续前行。

看了好一会,宋江这才意犹未尽的继续前行。

再往前方走些路,路边一个不大的山丘,山腰上一个营盘,营盘往上走,山丘的顶端都几乎被铲平了,成了一个平坦的『­操­』场。

平整的场地上站了有五六百人,一个个手中举着百斤重的石锁上下挥舞着,这处是义勇军隐藏得最深的一支奇兵:陌刀军。

此前的两次血战,陌刀都未曾武装上阵,就是因为这刀阵实在可怕。

陌刀营是宋江专为应对骑军而置,宋江看着陌刀营训练总是能想起别人评价陌刀阵的话语:“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陌刀的杀戮太重了,要是轻易出战,惊动有心人那可就是真不妙了。

现在的陌刀军已经扩编了,由原来的三百人扩大到现在六百人,都要是­精­选的粗壮大汉子,平日练习都要举着百斤的石锁半个时辰不需放手才行。

陌刀军的刀法其实再简单不过,就是反复三招,两招劈一招收,劈的两招一招是从上往下,一招是从下往上撩,收的那招是横切。

宋江略微的看了看陌刀营的训练,便再次向前,再往前不远处就是自家义勇军的墓园了。

宋江站在墓园前面的石壁外发着呆,这石壁上又新增了不少的名字。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这些刻迹尤新的姓名,这是上次在淮南阵亡的将士。

看守墓园的伤残军士们比上次出征前多了不少,已有四五十人。这些伤残军士们现在都居住在宋庄之内,平时做些打更报时力所能及的工作,分作几班轮流来此看护墓园。

今日值班的守墓士兵见是宋江来了,纷纷迎了上来,问过礼后,有军士点燃几支香火递了过来。

宋江在墓园内参拜一周,又与守园的老兵们聊了一会家常,这才往回走。

到附近的几个山头上的岗哨分别走了走,天『­色­』已经近午了。这脚步不停的走了一上午,宋江有些吃不消了,在亲卫的搀扶下慢慢的返回了大寨。

和从前一样,在食堂里面将士群中吃罢午饭,宋江意犹未尽的去往孙俊真的房间。

今天下午他要和主要的将领商讨义勇军目前的发展情况。

东京汴梁,郓王府邸,郓王的书房内福金趴在书桌上,双手支着头发呆。

自打收到宋江在淮南受伤消息之后,这个地方是她最近最常来之处。甚至比她自己的府邸呆的时间都更要久些,只要有些闲暇她便在这儿直坐到天黑。

赵楷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有些难过。他知道福金在为宋江担忧,也无法去劝解着什。福金从那时起脸『­色­』才算好了些,渐渐也有了些笑容。

今日福金本来并不打算来此的,她近日在宫中陪伴父皇。不想却是无意义中听得了一个消息,福金托辞身体不适向徽宗告了个罪,急匆匆的赶到自家三哥这来了。不巧赵楷这时也是出门访友去了,只有在这等待他回来。

福金凝视窗外绿叶愁肠百结,眼中渐渐泛出了雾气:“三郎,你怎的得罪了这许多人,一个个都想着你去送死,不行,我定要想出个法子救你。”

福金真的是不明白,为什么这许多莫名其妙的人也总想着要她的情郎去做那九死一生之事。

福金侧了侧头,眼睛瞥见那里面的侧房。

上月端午节后便是在那处,我将自己交给了三郎。

福金脸上泛起含羞的笑意,想起了宋江的笑容和忧郁,为什么他偏要去冒险,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去害他,他住在济州那么偏远之处又碍着谁了?

福金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明白,她只知道自己的情郎马上就要进入一个万分危险的地方。

每每想到此处她都忍不住想要落泪,三郎刚刚为了朝廷差点送了命,伤势稍有起『­色­』就又有人开始给父皇出主意让他去赴死,他们为什么自己不去?偏生要拉着他去!

实在不行的话我只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父皇了,让他准了三郎和自己的姻缘,那样的话三郎便不用再去冒风险了,福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看着日头已经偏西,福金再也坐不住了,她已经等不及自己三哥回来拿主意了,她现在就要去找自己的父皇,让他把自己嫁给宋江。

就算是被夺了这帝姬的封号,我也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福金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匆匆的走出书房,正要出院门,正巧撞见了赶回来的赵楷。

赵楷刚刚回府便得下人来报,说是茂德帝姬已经在书房等了他几个时辰了,便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正好在这撞见了自己妹妹,赵楷拦住福金:“四娘,你这般急着找我可是又什么事?”

福金见自己哥哥已经回来,自然是要咨询一下哥哥有什么主意,拉着赵楷回到了书房之内。

福金将他的随从统统赶出院子,急惶惶的说道:“三哥,这次你可要救救三郎,三郎怕是要有『­性­』命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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