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夜,杨颜需到前厅接客,乐坊里丝竹之声嘤嘤软语不绝于耳。***温龄一整天没有出门感觉气闷,于是披一件袍子往院子里去。
走来走去又觉无趣,于是想到半年前杨颜移栽的桃花,按照京池的气候,此时应当开的正好。
思及此,她脚步不自觉轻快,内心有几分期待。
走了不久,才觉一路上的景物都已经变化,想必是杨颜这个喜新厌旧的又换了一遭。穿过几座环形石门,又绕过一座大的假山,她终于看到了昔日的花林。
不过,此时却已不是桃花,而且梨花。
那样的洁白秀雅,在红灯笼的照应下仍然保持着神圣不可侵犯的闺秀之美。一簇簇热闹而又不紧不慢的挨在一起,不显得拥挤也不觉稀疏。
虽然不是记忆中娇美的桃花,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好心,甚至还生出几分惊喜来。
月下的梨花白得泛银,静静在枝头端立,那样的端庄,似乎是已经知道她要来,默然的等待迎接。
她呆了一会。直到隐约听见有乐曲声,那曲子再熟悉不过,她才转移目光探望左右。
温龄绕过一条小路,远远看见那边的房子有明亮的烛光。那所房子是杨颜用来招待入幕之宾的,并不常有人。她本不想走近,却鬼使神差的挪步过去。
白天刚刚下过雨,空气中是泥土与梨花的味道,温龄的家教极好,走路时姿态雅致,步履轻盈,不曾出什么声响。
她不想叨扰他人,便在距屋子三十余步的一株梨花旁远远观望。
那屋子窗户开着,温龄望见几个女子在奏曲,赏曲的是一位月牙白衣裳的公子,他坐在矮桌前,正在饮茶。
温龄只能看见他的侧面,且那人披着长,并无冠与簪,黑如瀑挡着侧脸,她无从考量此人面貌,只觉得他容止雅致,一举一动皆不俗。杨颜的入幕之宾从来能有几个,俗人怎能涉足?
转移目光,温龄看向那几个女子,为的女子穿堇色纱衣,上饰物甚少,手下娴熟的在抚琴。
此人温龄再熟悉不过,正是杨颜。其余几个被屋子挡住,只能看到衣角袖摆。窗毕竟是窗,温龄眼只能及此而已。
然而这已让她非常讶异了。杨颜弃琴已三年了,为什么此时却不避忌?
此曲名为《雪尽生花》,由杨颜所作,当年红极一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于一月后被朝廷下旨除名,载入禁曲之史。
这曲子本有词,填词者是乐坊间才富五车的景庄公子,正因那词,这曲才成禁曲。然而杨颜却说,景庄之词诉我之曲,他人再比不上。
那一夜过后,景庄公子人间蒸,杨颜入狱。这《雪尽生花》也再无人演奏,无人提起。至于景庄公子身在何方,是否安好,已经无从知晓。纵然是杨颜,也没有他的一点消息。
朝廷的动作一向干净利落,无声无息,景庄的一切已成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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