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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缨篇:第80章 梦魇?现实?

三天前

昏黑的内室里,淡淡的檀香里夹着一股浓稠的血腥味,而一个蒙面的黑衣女子正抱拳跪在地上,对着漆黑的角落说道:“主上,他们已经回来了。”

“是吗?”角落里传来一个低哑暗沉的女声,隐约可见那个黑影若有所思地拖着下巴,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女子,森森然一笑:“哼,终于回来了,竟然用了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几时回来的?现在何处?”

“回主上,他们未时到达城门,现已经在回程的途中。”黑衣女子答到。

“让人继续盯着他们。”

“是。”黑衣女子起身,复又蹲下,“主上……”

角落里的黑影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不耐地说道:“还有什么事。”

黑衣女子一阵冷汗,咬了咬牙道:“少爷和大小姐他们……不是单独回来的。”

“哦?”黑影嘴角一勾,露出森白的牙齿,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是和谁一起回来的。”没想到,你司空婉月还没长记­性­,找人来帮忙吗?给你的教训似乎还不够呀。还有你司空泣羽,真是让我吃惊啊,自负如你,也会和别人同伴而行,还是说……你也忘了我的警告了吗?

感觉到那个人一瞬间露出的寒意和杀气,黑衣女子的背部汗湿一片,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回主上,是六个女子和四个男子。”

“外族人?”角落里的人眯着眼睛,狭长的凤眼里尽是­阴­毒。

“……不像是我国人。”黑衣女子低着头,捏着拳头,手心里都是汗。

“你是说……他们来自圣缨城以外的人?”角落里的人有些讶异,居然不是我国人,近百年了,从没有别国的人到达这里,没想到他们竟找来了外人来帮忙,哼,不自量力。

“属……属下不确定。”

“不确定?”那个被称为“主上”的人沉着声音,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们就在伽蓝客站,属下这就去调查清楚。”黑衣女子身形一抖,赶紧说道,深怕她的主上一个不悦便将她拉去喂蛊。

角落里的人冷哼一声,指着她趴在她脚下的一道黑影说道:“把她处理一下。”

黑衣女子抬头,看见她主上脚边的那具­干­枯的尸体,忍不住又是一抖:“是。”

“你们最好都给我识相一点,如果像她一样……”狠狠踩住脚下的那具­干­尸,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那你们就等着生不如死!”

“属下不敢,属下永远忠于主上。”黑衣女子立马跪趴在地上,双腿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哼!最好如此!”瞥了地上颤颤巍巍的黑衣女子,黑影人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宇田司那老家伙居然敢抢我的人,还把她安Сhā在我眼皮底下做­奸­细,那她就应该付出代价!”

“找人盯住宇田司那老家伙,把她的每日行动报告给我。”

“是。属下告退。”

说完,黑衣女子便拎着地上的尸体消失在黑暗中。

昏黑的室内,角落里的黑影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台下,伸手拨弄香炉,缭绕的雾气升腾,微弱的光线投在那个人的脸上,森冷­阴­沉的面孔绽开一抹嗜血的笑,他国的人是吗?就让她这个未来的城主来好好招待他们,以感谢他们如此照顾她得力的女儿和宝贝的儿子。

……

“我们已经找到你要的东西。”司空婉月看着坐在大堂之上的那个人,强压住心里的恨意,拳头紧了紧,复又松开。

“哦?是吗?”轻佻的语气,却有说不出的­阴­冷,低沉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风,让人毛骨悚然,“怎么,既然回来了,都忘了怎么向为娘行礼了吗?”

“你!”司空泣羽握紧手里的剑,大步跨出,愤恨地瞪着堂上之人。

司空婉月将司空泣羽拉回自己的身边,低声呵斥道:“冷静点!泣羽,不可以惹怒她!”

司空泣羽红着双眼看着一脸严厉的司空婉月,甩开她的手,不再开口,转而怒目看着堂上的人,紧咬着牙齿,恨不得立马上去杀了那个人。

司空桓看着下面两个极力压抑的人,­阴­冷一笑,“连规矩都不懂了吗?我看你们的要求也没必要答应了。”

司空婉月身形一震,低垂的眼眸闪过屈辱和愤恨,咬了咬牙拉着旁边愤怒地全身颤抖的司空泣羽,跪在冷硬的地板上,咬牙道:“娘亲。”

“这才乖,起来吧。”司空桓笑得好不“慈爱”,转看一旁的司空泣羽又温柔道:“半年不见,泣羽的脸­色­越发红润,看样子在外面过得很舒坦,所以才不着急回来是吗?”

司空泣羽低着眼眸,不做一语,但颤抖的身子说明了他此时极度地压抑着愤怒。

司空桓对他的不理睬也不恼,只是冷淡道:“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企图反抗我,或是……找其他人来帮忙,不然……”司空桓轻抚着手里的盒子,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它,就像注视着自己深爱的人一般,“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听了她的话,司空婉月和泣羽同时惊愕抬头,讶异地注视着司空桓,其他人?帮忙?她怎么知道?

看着他们吃惊的神情,司空桓愉悦地说道:“怎么?不请你们的朋友来,为娘也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泣羽震惊的同时,不安和恐惧袭上心头,他怎么忘了,整个圣缨城里都是她的眼线,他们这一行人从城门进来,怎么可能不会引起她的注意……那……他不敢想象,不可以,不可以连累他们……

司空婉月收回震惊的表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抱拳一躬,冷静道:“多谢娘亲,但他们只是路过,不日就会离开,不敢烦扰娘亲,儿臣罪过。”

“是吗……”司空桓看看司空婉月,又看了看一旁不安的司空泣羽,眼眸一暗,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盒子,“那还真是遗憾呐……”

“娘亲,我们拿到你要的琉璃宝镜,那么可以给我们哥哥的解药了吧。”泣羽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只要把琉璃宝镜给她,得到她想要的,她应该就不会再为难哥哥了,只要……只要自己不再去找他们……那他们也会安全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不会阻碍到她的计划,所以……所以她不会去动他们的……不会……

泣羽这般安慰着自己,但他显然低估了这个野心勃勃的人的疑心了。

“解药当然会给你们。”司空桓又道,“把东西拿上来吧。”

“是。”一旁的仆人闻言便走下去,接过司空婉月递过来的东西呈给司空桓。

司空桓取出用绸布包住的琉璃宝镜,贪婪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看着琉璃宝镜,终于,终于得到它了,那么只要找到宝藏,那圣缨城就是她的了!

紧紧握着琉璃宝镜,左右翻看,企图找到什么机关或是暗门,那怕一点点的可疑之处也不放过,当然,她并知道,此时的琉璃宝镜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镜子,就算她知道解开藏宝图之谜的方法,现在两块玻璃的夹层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青璃重新刷上的水银。

看着司空桓一直摆弄着琉璃宝镜,司空婉月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和嘲弄:“未央的解药呢。”

被打扰的司空桓十分不悦,­阴­翳的眼睛盯着司空婉月,沉着声音道:“我怎么知道这琉璃宝镜是真的还是假的。”

司空婉月紧咬着牙齿,双眼通红地瞪着司空桓,他们怎么会傻到相信她,相信她得到琉璃宝镜就会放过他们,相信她这个野心勃勃的人会念及亲情,放过未央,他们愚蠢地怀着一丝希望千里迢迢地奔赴若水国,愚蠢地不眠不休地寻找琉璃宝镜,却把她对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忽略了——

忽略了她在收养她的时候,把自己仍进了狼窝里自生自灭。

忽略了她在泣羽出生的时候,看着泣羽一头红发和一双红眸时,就残忍地划伤他的手,用他的血喂蛊。

忽略了她在泣羽的身体里下了血魂蛊,让他的一生都受她的摆布,当一个傀儡。

忽略了她毫不顾忌亲情地将保护未央和泣羽的爹杀掉。

忽略了她把他们关在一个地下室里接受残酷的训练,十几年来过着地狱般的生活。

忽略了正是因为她,他们才顶着各种各样的脸孔帮她铲除一个又一个阻碍她的人,他们不能反抗,也不能逃避,他们害怕,恐惧,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学会残忍。

忽略了因为她的野心,让他们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连自己真正的脸孔都感到陌生。

忽略了她在未央的身上下了剧毒“火蜘蛛”,用以要挟她和泣羽去帮助她寻找琉璃宝镜。

忽略了她一切的恶行和­阴­毒,忽略了她的无情和残酷,更忽略了她的多疑和猜忌,愚蠢地相信,只要他们努力,就可以改变……

然而,一直努力按着她的要求做,至今他们得到的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他们,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为她的野心付出他们的所有!

他们也是人,为什么他们没有得到幸福的权利!为什么!

“解药!给我解药!”司空婉月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恨,对着堂上的人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的野心!你的权利!你的欲望!何时才有尽头!你要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

“闭嘴!”司空桓看着处在爆走边缘的司空婉月,面­色­­阴­沉地怒喝道:“你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给你解药!”

“冷静点!月姐!冷静点!”司空泣羽抱着全身颤抖,泪流不止的司空婉月,双眼含泪地看着上面­阴­沉着脸的司空桓说道,“娘亲,琉璃宝镜是真的,我们从皇宫了偷来的,求你放过哥哥吧,我求你把解药给我们吧……”

四泪俱下,泪滴重重地落在冷硬的地板上,砸出一朵朵鼠灰­色­的泪花,那是哀伤而绝望的颜­色­……

然而司空桓并不为之所动,依旧专心于她手中的琉璃宝镜。

死寂的大堂内,只有抽泣的声音,泣羽抑不住心中的悲戚,绝望地看着司空桓,幽然开口:“你从来,都没想要给我们解药,是吗?”

听到那空洞近乎于虚无的声音,司空桓抬眸看向泣羽,残忍一笑:“没错。”

闻言,司空婉月仰头狂笑,“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好,司空桓,你够狠!好!好!哈哈……哈哈哈……”悲恸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对尘世的厌恶,凄然的表情满是哀伤和不甘,眼里泪流不止,泪如雨下。

泣羽颓然地瘫坐在地上,愣怔地看着司空桓消失在大堂之上,空洞的眼神硬生生地看向狂笑不止的婉月,冰冷的手缓缓抚上左胸口,痛,钝痛,刮骨的痛……

大堂上那一红一黑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整个画面变得扭曲,渐渐地被卷入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之中……四周突然变成昏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

我又是谁?为什么看不见自己?

这是哪里?为什么这么黑?

……

昏暗的囚室里,地上那道火红的身影捂着自己的左胸口,身体蜷缩成一团,扭曲的表情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楚,嘴角慢慢溢出一丝暗红,绵绵不绝,沿着苍白的脸颊流到火红的发里,流到冰冷的地面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甜……一室的黯然,一室的粘稠,却被黑暗掩盖……

[圣缨篇:第81章 梦里梦外,梦非梦]

“未央……对不起……”司空婉月心痛地抱着孱弱而苍白的司空未央,低哑而充满歉意的声音里满是沉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司空未央回抱着司空婉月,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女子有泪不轻弹,现在她这样泪流满面,却是因为他……

那个人……婉月,你一定感到很绝望吧……婉月,对不起你的,是我啊,要不是我拖累你和泣羽,也许……你们就不会受那个人的摆布了……都是因为去我太弱了,连累到你们了……

“婉月……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是我……”司空未央闭着眼睛,神情哀痛,毫无血­色­的脸颊越加苍白,紧闭的眼角闪着泪光。

看着未央眉头轻蹙,颤抖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块剪影,紧抿的嘴­唇­上一拍细细的牙印,瘦削的脸庞已大不如前,原本那个像百合一般温婉儒秀的男子,现在脆弱而瘦削的姿态让人沉痛和怜惜……泣羽低垂着眼眸,黯然地呢喃:“哥哥……”

悄悄地走向门口,轻轻地关上房门,将难得的机会留给那不易的两人,真希望……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抱着彼此,直到地老天荒……

落寞地回到自己的房内,一瞬间的绝望,让几日来的疲惫一下子放大到无数倍,只觉得从来没有这样累过……

身心疲弊,千疮百孔……

泣羽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失去神采的眸子望向窗外——

水浮天处,夕阳如锦,闲池阁,黄昏香火,画楼吹角。

一片天昏黄,一片地半青黄,路边榴花照眼,在泣羽眼中却只是刺目。

苍茫平楚无际,千古锁烟霏。

暮霭沉沉楚天阔,只是这广阔的天……只为那飞鸟而阔,只为那流云而阔,只为那…自由的人而阔……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归来?还是归去?又该归于何处?

天地苍莽,竟无他皈依之处……

秋风吹过,引起一阵萧瑟的微响,看着远处的浮云,泣羽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而当他回过神后,才惊觉天­色­已黑,夜幕已经垂挂在窗前,朦胧的月­色­,稀疏的朗星,一如那一个夜晚——

依稀间,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泠泠月­色­中,那双倏然睁开的清眸,深邃宏大,包容一切的深沉广博,竟是看透人世百态的了然和清越。

然而,红尘万丈,繁华三千,那淡淡的眼­色­之中,清绝一切,究竟要经历多少沧桑和磨砺,才能有那般彻悟和了然……

天渐远、水云初静,柁楼人语。

月­色­波光看不定,玉虹横卧金鳞舞。

泣羽撇头,看着桌上一沓|­乳­白的宣纸,不知不觉间轻触那只青玉做的毛笔,青绿­色­的笔杆带着丝丝凉意,透过指尖传到了他的心底,冷凉的,清俊的,就像那个女子一样——

天容云意写秋光,木叶半青黄。珍重西风却暑,轻衫早怯新凉。

故人情分,留连病客,孤负清觞。陌上千愁易散,尊前一笑难忘。

泣羽愣怔地看着纸上字,这是……他写的吗?看了看手中犹握着的毛笔,摇头轻笑,什么时候自己也这般心不在焉了……一笑难忘吗……

一笑难忘,只是那笑,并不属于任何人,而是属于那个,像风一样不羁,像雾一样迷离,像云一样缥缈的女子……

一笑难忘,不如说,那一望,便已沦陷今生。

他确是见过她笑的——

还未走出若水国时,他们曾经过一个偏僻的小镇,那里到处都种着杏树,当他们经过那里的时候,正是杏子满树的时候。

他们没有摘过杏子,便觉新鲜,看见一个老人家正在摘杏子,他们玩兴大发,便去帮助那个老人家,但大多是吃的多摘的少,老人家也没有怪罪,反而很开心地说,今年的杏子结的比往年多。

而她只是默默地摘着杏子,淡漠了神­色­站在杏树下,一脸的沉思,他们不解,却也不去打扰。

老人家慈祥地对着她笑:“姑娘不喜欢吃杏子吗?”

她点点头,复又摇摇头。众人不解,老人家亦然。

而她只是淡然开口:“酒,喜欢喝杏花酒。”

老人家赞赏地微笑,“不是我自夸,全镇的杏花酒,就属我酿的最甘醇。”那神情,有说不出的自豪。

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家,笑得一脸自豪,她的眼里也是笑意盈盈。于是,她只是在等,在等那个老人家把家中的杏花酒拿出与她品尝。

当她轻抿了一口杏花酒后,望着一直询问“味道如何?”的老人家,不作回答,只是婉约一笑,端的是柔若三月春风。那是和想像中一样的笑颜,失语一笑,万物失­色­,倾城绝世。

那老人家同他们说,她的杏花酒只有这次喝得最值,姑娘倾城的微笑,就是对她的杏花酒最好的评价和回报。

……

回想起那一刻,泣羽的神­色­流露一抹追忆的柔情,而后又是一片黯然,因为,以后再也见不到那样的笑了,他们错过了……终是错过了……

突然间“啪”的一声细响,惊醒沉浸在思绪里的泣羽,低头一看,原来是毛笔上的墨滴落在纸上,看着缓缓晕开的墨滴,泣羽的心中莫名伤感,提起笔,在墨滴的旁边,落下一行细小而端正的小篆——

把做一场春梦,觉来莫要寻思。

只是刚点完最后一点,房门便被用力撞开,泣羽一惊,一个颤抖便将一点拉得很长。

看向门口,一个瘦弱的蓝­色­身影扶着门大口喘气,满头青丝垂挂,细弱的一声轻呼惊醒呆愣在桌边的泣羽。

“快……泣羽,快……”

“哥哥!”泣羽扔下手里的毛笔,快步跑到门口,扶着司空未央,一脸的惊诧,“哥哥……你怎么跑来了!”

“来不及了,快,快去拦住婉月……快……”未央一边无力地轻喘,一边抓着泣羽的衣袖着急地说到,满脸的不安和惊恐。

“怎么回事,月姐怎么了……”

“她……她去找那个人了……”未央说着,泪水便迷了他的眼,他不敢想象……所有反抗那个人的下场……不可以……不可以,婉月……

泣羽感受到未央的全身颤抖,不安地又问:“什么去找那个人……”

“解药……她去拿解药……”说完,他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一下瘫坐在地上,嘴上喃喃道,“快……”

闻言,泣羽一愣,又蓦然睁大双眼,“什么!那个笨蛋!”

顾不上跌坐在地的未央,泣羽夺门而出,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大……

……

“出去了一趟,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司空婉月,你应该明白反抗我的下场是什么!”司空桓­阴­狠地看着被一群护卫围着的司空婉月,满脸的­阴­沉。

“同样都是死,又有何分别!把解药给我!”司空婉月握紧手里犹在滴血的剑,愤恨地向司空桓吼道。

“解药?哈哈哈……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可以碰到我一根毫毛吗?不自量力!怎么?你引以为傲的冷静跑去那里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啧啧,真是枉费我这么用心地栽培你!”司空桓不屑地看了看满身是血的司空婉月,好像在看一个垃圾一样。

紧了紧手中的剑,失血过多的司空婉月,双眼通红,咬牙道:“今天我一定要拿到解药!”

话语刚落,便一个提剑,与周围的护卫又纠缠了起来,身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瞬间便开出一朵朵惊心骇目的血花。

当泣羽赶来的时候,整个大堂内几个黑­色­的身影在纠缠打斗,刀光剑影,四周血花飞溅,而大堂之上的人,依旧冷静地看着混乱的打斗,就像在看一场戏。

看见浑身是血的婉月,惨白了一张脸与黑衣护卫打斗,泣羽惊恐地看向堂上之人,跑过去跪在地上,颤抖地说:“娘亲,你放过她吧,她……她只是……”转过头,对着犹在打斗的婉月,凄然地喊道,“月姐,别打了……再打下去你会死的……月姐……”

“娘亲,你放过她吧……”

“放过她?泣羽,连你都忘了反抗我的下场了吗?!看来给你们教训还不够啊!”说完便掏出怀里的盒子,对着司空婉月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泣羽惊恐地看着那个盒子,浑身不住地颤抖,脸上已是一片惨白,发­色­不受控制地恢复成一片火红,“不……不……”

“不要!……”在司空桓扔出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时,泣羽已经扑向司空婉月。

画面在这里定格,红衣男子仰头,整头火红的发流泻一地,颤抖着身子蜷缩了地上,弓着背部一只黑­色­的物体正慢慢涨大,红衣男子的脸已经扭曲,好像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原先惨白的脸孔几近透明。

浑身是血的黑衣女子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住地上的红衣男子,一脸的不置信:“不……不是的……泣羽……不……”

泣羽颤抖着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婉月推开,痛苦地低吼:“走!快走……快……”

“不……”看着一脸决绝的泣羽,司空婉月一咬牙,提着剑劈开一条血路,往门外奔去。

“不用追了。”将黑­色­物体收回盒子,踢了踢已经昏厥的泣羽,司空桓对旁边的黑衣人说道,“把他关进去,哼,我就不信她能跑到哪里去!”

门外夜­色­正浓,黑­色­的夜幕将一切吞噬,一块乌云遮住了朦胧的月光,天地间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漆黑。

……

大堂内的火光渐渐暗淡了下去,朦胧间睁开眼,四周仍是一片黑暗,微弱的火把闪着明明灭灭的火光,扫视四周,全然是灰­色­。

这是哪里?刚才那……是梦吗?

冷硬的墙壁,昏暗而死寂的空间内,流淌着一股血腥味,这,是囚室……

我在囚室里?刚才的那个……也不是梦……

三天前……回想起刚才梦境里的一幕幕,泣羽感到背部一阵痉挛,蛊虫……

看了看四周,原来,他被关进了囚室里……

失神地看着天花板,黑暗中,一双红眸流转着不尽的哀伤和痛楚……

火光昏黄,暗室靡然,对怅惘、独自叹,一身伤痛,一生羁旅,一世惨殇。

月姐……哥哥……你们……还活着吗?

有人说,活着就有希望,我们呢?如果我们都还活着,是否也有希望?

可是活着……活得这么痛苦……死亡呢?是不是死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连痛苦也没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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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缨篇:第82章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青璃走进昏暗的囚室,火光有些微弱,明明灭灭地,隐隐看见那一地的猩红,血迹,红衣,红发,一个纤弱的身影伏在地上,气息极弱,好似随时都会消失,身侧铺展的大片红发,火红的,似要燃尽一切的红,像是绽放到极致的曼殊沙华,如火如荼。

依稀间,泣羽看见一袭白就站在眼前,模糊不清的视野里,惊现出那张日思夜想的绝世容颜。

她的神­色­藏在这屋内一片­阴­暗中,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是一种昏黑的锋锐,暗暗萦绕在她清雅的身姿上。

泣羽眯着眼,清浅一笑,幽然开口:“你来啦。”

淡淡的语气,言无波澜,好似呢喃般的话语,平和里搅着怅然。宛若清风般的微笑,却飘渺如烟,如幻如雾,好像随时就会消散。

青璃的脸背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甚真切,只是缓缓蹲了下来,拂开他脸上沾了血迹的头发,入目的,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清瘦的脸上,那双红眸异常惊心,红­色­的眸光有些暗淡,不复以往的清明,朦胧的水光流转,红­色­的漩涡里,卷着一个猩红的,茫然的梦魇。

皱了皱眉,清冷的眸子扫视了他的全身,并无什么外伤,看样子是受了很重的内伤,纤指搭上他细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手腕上,轻轻一按,还好,没有中毒。

泣羽眼眸一低,看着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淡然开口:“为什么要来……她不会放过我的,你来……只是给自己找麻烦罢了。”他,不想让她为难,更不想让她犯险……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来救他,他觉得很开心……

看着他嘴角溢出的血丝,青璃的眉头紧了又紧,“不要说话。”

笨蛋,都什么时候了,还逞什么强,她确实不想找麻烦,只不过她不找麻烦,麻烦自是会找上她的,她不信司空桓会不知道他们这群人来自哪里,她不是笨蛋,整个圣缨城会没有她的眼线?更何况,他们又是与琉璃宝镜同时出现,一个如此野心勃勃、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他们,来阻碍她成为一个上位者。

而且,她并非无情,主动趟如这潭浑水的另一个原因,确实是不想让他和司空婉月受到伤害,一个多月来的相处,她欣赏他们的坚忍不拔,欣赏他们的忍辱负重,更是欣赏他们在那样的环境下,没有迷失了自我。

不过,又是何时起,自己的眼睛开始注意到身边的人呢?

听了她的话,泣羽只是垂下了眼眸,不再说话,尴尬吗?狼狈吗?被她看见这样的自己……在她眼前,他从来都是狼狈而慌乱的……他应该是倔强而自负的……只是,在她的面前,他根本无力伪装,那双眸子……

微敛心神,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却惊诧发现,怀里的人已经轻如羽毛……只有三天的光景,怎么会……

抱着泣羽走出囚室,青璃的神情却愈发冷峻,眉间凝了一片寒霜,让人不颤而栗。

泣羽的眼神微闪,眸中却仍是暗红的迷茫神­色­,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抱在怀里,而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黑暗的廊道理,清雅挺拔的身影瞬间被夜­色­吞没,只有头上的白玉发簪,借着月光的照­射­,反­射­出七彩琉璃的光晕,使得黑暗的廊道里闪亮着萤白的虹光,一闪一闪,如烟如雾,明淡如水,微弱却顽强。

泣羽愣愣地看着那微闪的玉簪,衬得夜­色­越发浓郁深沉,余光瞥到那下巴完美的弧线,如温润的勾玉,一瞬间有些恍惚,他在哪里?

良久,当他的眼睛回复清明的时候,才发现,他在她的怀里!

抓着她的衣服的手有些微颤抖,他在她的怀里……好暖……真的好暖……

有着淡淡的茉莉茶香的怀抱,卷着一股清幽的莲香,这是她的怀抱……暖沁而安然的怀抱……真希望……就这么一路走下去,永没有尽头……

海枯石烂,天涯海角,原来他一直寻找的,一直渴望的……就是这个怀抱而已,只是这个怀抱而已……

眼睑下垂,敛下了浓浓眷恋,和隐隐的无措,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一刻,此时,他想,他终于明白这一个月内的心悸是为何了,幸福吗?多么不可靠的东西,奢侈得让他不敢奢求,然而,现在内心那股暖暖的,甜甜的,又是什么……

幸福,就像高空的空气一般稀薄,经不起一个微弱的呼吸,所以人们追求幸福的姿态,总是小心翼翼的,对于绝望深入骨髓的人来说,通往幸福的道路,每一步都是荆棘丛深,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有时候,结局更是通向死亡的……

就像他一样,明知道那个人的手段和为人,却仍怀着一碰即碎的希望回到了这里,本以为多少会有些不同,只是……他太高估了自己,高估了那个人的亲情,亲情啊,对那个人来说,只是实现野心的工具而已……不会因为任何而改变……

是他的错,本不该怀着什么希望的……还是说,这一个多月的放纵,让自己开始认为这世界是美好的,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是他忘了,他是那个人的傀儡,根本不算一个人,又有何权力追求幸福……

但为什么……自己仍隐隐渴望……渴望在这个怀抱里沉溺……

放纵吧……最后一次……将要流逝的生命,如果可以换得这一刻的温暖……那么,死又何惧……

紧闭着眼睛,颤颤地举起手,勾住那温暖的颈项,将自己的脸埋在那暖香的肩颈里,深吸一口气……不要推开我……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可抑制的颤抖,以及颈肩的一片冰凉,青璃的脚步一顿,低头,月光下,苍白的容颜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抖,姿态脆弱而不设防,宛若稚子,惹人垂怜。

为什么呢?泣羽……我来了,不是吗?不管怎样,我会帮你的……既然渴望温暖,为什么要这般小心翼翼,为什么不暂时放下你的坚强,你的倔强……

我尊重你的坚强,尊重你的倔强,但为什么,要拒人千里之外呢……连累吗?怕连累到我们吗?这些小事,我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呢?只是,何时也开始在意你了呢?因为你寂寞而彷徨的姿态吗?因为你坚强而倔强的眼眸吗?还是,因为你那真正善良而敏感的灵魂……

抱着他的手紧了紧,轻抚那柔软的红发,心里流转过一丝柔情。

她并没有推开他,也没有不悦,感受到那双带着魔力的双手的安抚,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了下来,闷闷的声音从颈肩传来,带着一股暖湿的水汽:“呐,你说,人死了,是不是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是。”淡漠的声音,与月光一样清冷。

“灵魂呢?灵魂还会在吗?”困惑而迷惘的神­色­,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也许在,也许和­肉­体一起灰飞烟灭。”

抬眸,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眼前的人,如玉的面庞闪着清和的柔光,眼眸一如既往地深邃,泣羽眼神微闪,“是吗……”

他相信她,相信她说的,“那灵魂没有消失,会在哪里呢?”

“会停留在他想要停留的地方。”

敛下眼眸,红­色­华光在眼底流转,那他死后,他的灵魂可以跟着她吧,“那……如果我死了……我的灵魂可以跟着你吗?”

困惑的语气,茫然的姿态,司空泣羽,不是所有的死亡都可以解决问题。

“不可以。”青璃一口否决,态度绝然。

是吗?不可以啊……失望吗?是的,但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有些痛呢……那他该去哪里呢?也不知道,这样的身体,还可以活多久……

甩了甩头,不去想这些伤感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没有选择,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内,做他该做的,他们已经被牵连进来了……他应该怎么做呢……

他想保护他们……看看自己苍白的指尖,细弱的手腕,现在这个样子……这幅孱弱的躯体要拿什么去保护他们……

沉思许久,终是没有头绪。她来了,那月姐应该没有事,那哥哥呢……

“我哥哥他……”

“魑和魅已经把他接出去了。”

听到这里,泣羽眼睛一酸,他们还活着,都还活着……“谢谢……”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嗯。”

……

“……我可以叫你青璃吗?每次都叫你水青璃,好像挺没有礼貌的。”有她在的地方,总是让人感到安心,即便现在他们还处于这个充满黑暗和血腥的地方,有她在,连这里也是充满了光明。

也许,世间再污秽,她所站的那一方土地,呼吸的那一片天空,会是永恒的净土吧。她的灵魂一定是高贵而圣洁的吧……要不,何以会让人觉得她有一股净化丑恶的魔力呢……

“可以,前提是你还活着。”

泣羽惊诧抬眸,对上那双有如空谷落雪般的黑眸,依旧是深邃得让人心颤。

淡淡的语气,却让泣羽觉得温暖,这是她,要求他活着吗?

他想活着,即便所剩的生命不多,他也想活着,因为她还在这个俗世里,他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唯一的一方净土……

万籁俱寂,星月朦胧,几颗碎星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夜空中,迷离的光明明灭灭,全无往日的绚烂,原来,所有璀璨的星辰,都落入了眼前的这双眸子里……

枯草长堤,秋风瑟瑟,绿水逶迤渺绵。

泣羽睁着一双红眸,忍了许久,竟是哭了。

柳眉绣墨,暗红随着流转的烟波,微微翘起的眼角上,挑起无数的魅惑。两行清泪就那样毫无预警地滑落,一滴滴簌簌地落在衣襟上,打出一朵朵深红的泪花,整个寂静的清夜,就只有水滴滴落的声音,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清甜……

“我……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哽咽的声音里有着说不清的渴望,有着道不明的向往,

一张苍白的泣容,白玉般的脸庞尽是水意淋漓,水光闪动的红眸里依旧缠着一丝倔强,迷离幽远,却是惑人心弦的美——

“好,那就好好活着。”指尖滑过他的脸庞,晶莹的泪滴就附着在指尖上,沁凉的,如月光一样清冷,又如星辰一样璀璨。水光闪动在他的眸子里,莹莹的好象有无数水波在滑动,滑出一道道晶莹的涟漪……

收回手,眼睛却是看向远处的茫茫昏暗,“我们走吧。”依旧清冷淡漠的声音,却已柔了几分。

既然你想活着,那么,我就帮你争取再一次的生命。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

那么,就用你盛大的生命完成这凄美绝伦的涅磐。

夜­色­清谧,青璃抱着泣羽临风而去,一白一红消失在黑夜里,留下一地朦胧的清辉,和几朵深浅不一的泪花,泛着盈盈水光——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圣缨篇:第83章 穿越轮回,千年情动]

“你以为,这样就能把司空泣羽带走?司空婉月……”黑暗的角落里响起一声诡谲的女声,森然的语气像是来自地域的魔魅。

青璃缓缓停下脚步,淡然的眼眸看向那个角落。但怀里的泣羽听到那个声音,呼吸一窒,狠狠地抖了一下,青璃的手紧了紧,而怀中的人仍是不可抑制地轻颤。

司空婉月受了极重的外伤和内伤,昏过去后就再也没有醒来,也没有交代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这之前他们是在这个人手里吃了极大的亏,他才会这般。

哼,堂而皇之的陷阱吗?她就是来这个陷阱里“挑衅”的,她倒是要看看,这传说中的来自地狱的罗刹——司空桓,究竟是怎么个样子的。

青璃这般想着,神情却是越发冷峻而淡漠,周身的气势也在不知不觉中透露出一股慑人的寒气。

许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助力和气势,怀中的泣羽不安抬头,却看见那双深邃的眸子中透露出让人胆颤的冰冷与孤傲,明明是那么威严冷峻的气势,他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心里顿感安心,明明是那么冰冷的眼眸,却是那么温暖着他千疮百孔的心和灵魂,那冰冷不是对他,却是为他……

相信她,这是心底的呼唤,是来自灵魂的呐喊,相信她,只要是她,只要是她……泣羽的眼眸微闪,却终是没有了不安和战栗,只剩一种虔诚和全然的信任……

“这半年来……你还是一样的天真,呵呵,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把囚室附近的侍卫撤走的?……这再明显不过的陷阱,你还是跳了进来……真是姐弟情深啊……不过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居然只身来闯……呵呵……”

言语间,那角落里的黑影便转身而出,但当看见抱着泣羽的青璃时,狭长而鬼魅的凤眼露出惊艳和讶异,但瞬间又爆出森冷的光,右手摸向左袖口,防备而冷厉地大喝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再这里?!”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虽然撤走了守卫,但却留了暗卫在这里监视情况,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这个人?她到底是谁?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会抱着司空泣羽?司空婉月呢?他们是什么关系?难道……她就是和他们一起进城的人?!那么其他同伙呢?!

一脸串的疑问让司空桓有些恼怒,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让她非常不爽!

但显然,她问错了对象,单不说青璃不屑应她,就是青璃淡漠的­性­子,也不是有问必答的人,这一点,魅本人是深有体会的。

“说!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司空桓眯着眼看青璃不理不睬的样子,已经是恼怒到了极点,四周的侍卫也已经渐渐将青璃和司空泣羽围住了。

司空桓看着依旧一脸淡漠的青璃,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不屑而残虐的笑容,道:“怎么?原来是个哑巴?真是不幸啊……生生浪费了一副绝­色­的脸孔啊。”

当然,司空桓并不知道,青璃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更别说这招用得极没水平的激将法了。

稳当地抱着泣羽,全然不顾周遭严阵以待的阵势,和司空桓气得变形的脸孔,优雅地迈出一步,引来一阵阵细微的握紧剑柄的拿捏声,和警惕与防备的挪动脚步的轻响。

扬起一抹冷笑,青璃缓缓地朝司空桓走去,而四周的侍卫也是随着她的移动,而将手里的剑越握越紧。

看着那有着绝世的脸孔,但神情冰冷的白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司空桓的心里根本没有底,但身为一个狠辣无情,势必要这大片江山的人,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可以妨碍和阻挠她成为上位者。

­阴­狠地看了一眼青璃怀中的司空泣羽,又看了一眼青璃,司空桓的右手快速伸向左袖口,又露出那抹残虐的笑。

司空泣羽眉毛一拧,继而睁大双眼,抓着青璃衣袖的手倏然一紧,惶恐地喊道:“是蛊虫!小心!”

然而,泣羽的提醒已是晚了一步,司空桓瞬间掷出的黑­色­物体已朝他们直直飞来。

原本以为那黑虫会落在自己的身上,但抱着他的人只是轻巧地一个闪避,便躲开了那黑虫,正当他轻吁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另一只黑虫不知什么时候已附在了青璃的肩上。

泣羽惊恐地瞪大双眼,心脏猛地一抽,而下一秒泪珠已是扑漱漱地落了下来,不置信地摇头,红眸瞬间暗淡,转为颓败的深红,眼神已经开始空洞,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不是的……她不会有事的……不会……

没有听见周遭任何的响动,更没有听见司空桓猖獗而狠毒的笑声,他只是颤颤地伸出手,细长而苍白的指尖在快要碰到那只黑虫的时候,他的耳边却响起那个清冷而悦耳的声音——

“这就是蛊虫?”青璃不以为意地轻撇了一眼左肩上的蛊虫,只是冰冷的声音透出了一股厌恶。果然,她最讨厌的就是爬虫,真是恶心。

惶惑抬头,看着那清绝的容颜上,没有任何异­色­,红­色­的瞳孔倏然放大,一丝希冀的光回到眼眸中,不安而惶恐,却带着祈祷的声音颤颤地从­干­裂的­唇­口溢出:“你……你没……没事……对吗……”

“不可能!不可能的!”司空桓惊诧地看着安然无恙的青璃,凤眸闪着不置信和疯狂,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只要是人,只要是有血的人,蛊虫就会本能地吸附那人的身体,没有得到蛊主的信息,它们就会一直吸食那人的血,直到吸­干­为止,不可能的……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不理会司空桓的惊讶的怒吼,青璃只是低头看着泣羽,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眼中承受不住的泪,沿着泪痕盈盈流下,浅粉­干­裂的­唇­瓣已接近苍白,感受到他的不安和惶恐,以及那颤颤的希冀和恳求,她的眼神不再冰冷,而带上了些许温度,“我没事,别担心。”

泣羽再也忍不住地抱着青璃抽咽,死咬着嘴­唇­,泪下如注,隐隐的哭声和颤抖的双肩,显示出他极大的隐忍,再也不要……再也不要……不要经历这样的恐惧……再也不要了……

湿热的液体渗进她的肩窝,在这一瞬间,温暖了她的心口,沧海横流的倾注,穿越轮回的业障,孤寂冷漠的灵魂,就在这一瞬间,所以的一切都回归心中。

一醉千年,千年一醉,这情动,竟是用了千年……

这些孱弱,却坚强的男子们啊……她这穿越千年的契机,竟是为了与他们相遇吗……

红尘万丈,拨开那层层的迷雾,低头的瞬间,却是看见了那几双深情的眼眸,那仰望的姿态,竟是那般虔诚……她,还能忽视那一双双炽热的眼眸,而依旧清冷地端坐云霄吗?

青璃仰头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只是,那黑眸,若霞光里初绽的朝阳,丹凤斜飞,清冷淡漠间,深邃如泓,却尽显流光润泽,自信而坚定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璀璨。

低头,单手托起那细瘦的下巴,直视那双水意淋漓的红眸,柔声问道:“相信我吗?”

“嗯。”用力点头,眼角悬不住的一滴晶莹的泪珠瞬间滑落,滴在那莹白的手掌上。

“很好。”轻拍他的脸颊,绽开一抹清绝的笑容,“泣羽,那就微笑地看着,你是如何走出这个牢笼的。”

“好。”最后一滴泪流尽,泣羽笑如初阳,莹润璀璨的红眸瞬间照亮了黑夜。

“这蛊虫么……”青璃的左肩轻微一动,那黑虫直挺挺地掉落在地,一动不动。看向司空桓的眼眸冰冷而寒厉,眉间凝了一片寒霜。

司空桓保持戒备的姿势,­阴­狠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两人,直到惊愕发现那肩上的蛊虫,竟直挺挺地掉在地上,一动不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你做了什么?!”司空桓抽出腰上的剑,指着青璃狠戾地问道。不可能的,蛊虫的反应异常灵敏,它会紧紧吸附人体,如果那人轻举妄动,那蛊虫就会钻进那人的体内,可是……

做了什么?哼,一只小小的虫子而已,何必如此惊讶,这就是你的王牌吗?这就是你自负嚣张的理由吗?

青璃抬脚,地上那只黑­色­的虫子瞬间变成黑红­色­的粉末,一阵冷风吹过,地上的粉末扬散在四周的黑暗里,不留一丝痕迹,就像从不曾存在过。

在场的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那……那人怎么做到的……那么恐怖的虫子,居然……居然就这么没了……怎么会这样……她到底做了什么……

而泣羽也是惊讶地看着青璃,转而眼眉间都是笑意,自豪而安然,他就知道……只要是她……

司空桓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青璃,嘴里的话已不成言语:“你……你……”

惊讶吗?青璃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和冰冷,她不过是用法术将那蛊虫瞬间冰冻而已,零下一百摄氏度,这恶心的生物靠吸食人血为生,那它体内也就只有腥臭粘稠的液体了,瞬间冰冻后,只需一点点力道,足以让它化成粉末,龟鳖丸也不过是如此制作的。

三天,她的法力足够得到恢复了,更别说这个空气条件比沙漠优越的圣缨城了,集各种有利条件为一体的青璃,对付这些蝼蚁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思及之后的行程,她并不想贸然使用法术,即便如此,她的武学修为也足够对付这些人了。

之所以她有所顾忌,而迟迟没有开杀戒,只是因为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弄清,而如今,让泣羽和婉月养好伤才是首要,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司空未央的毒也是没有被解,他们这次拿着琉璃宝镜回来,完全是徒劳。

解决他们还急不得,那么,就让他们再多活几天,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回到客栈,确保云墨他们的安全,她可以肯定,这个圣缨城……怕是要变天了……

思及此,青璃一个提气,在四周惊诧的目光中,抱着泣羽消失在夜空之中。

司空桓愤恨咬牙:居然敢在我面前带走人,那就要有胆承受结果,不管你是何人……胆敢阻扰她的计划,就该付出代价!

“去给我追!找人去看看司空未央!派一部分人去监视伽蓝客栈的一举一动!”

“是!”

众人领命离去,昏暗的廊道里,只剩下一张森寒诡秘的苍白面孔,狭长的凤目里,闪着诡谲和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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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缨篇:第84章 万蛊之王,血连子母]

“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只是……那些伤口深可见骨,左肩几乎被刺透,加上又受了很重的内伤,大约需一个月才能恢复,”莲碧皱眉看着昏迷的司空婉月,惋惜地说道,“而且……”看了青璃一眼,才犹豫开口,“即便恢复了,左手可能以后再也不能提重物了……”

经脉受损,还是肌腱损坏?青璃皱了皱眉毛,她并不是很懂医术,对这也是束手无策,好在伤的只是左手……

“泣羽的话,我检查了他的全身,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莲碧低头,一脸的深思,“只是,他的背部有一个细小的孔,而且孔的四周有些红肿。”

细小的孔?“那为什么会吐血?而且体重急剧下降?”青璃疑惑道,该不会……

“是的,失血过多,而且……五脏受损……”想起那张苍白如纸,几近透明的脸孔,和那细瘦的手腕,还有那副骨瘦如柴的躯体……毫无血­色­的肌肤……一条条青筋清晰可见……莲碧的眼中泛起了薄雾,那分明是……常年失血,才导致那样……平常那副倔强泼辣的躯体里,到底埋藏了一个怎样千疮百孔,怎样坚强隐忍的灵魂……那样的男子……那样的男子……

微微抬头,看见桌边的青璃也是一脸凝重的深思,莲碧疑惑,到底他们发生了什么……

果然是被下了蛊!如果常年大量失血,极可能导致五脏受损,这表明,泣羽他……很早以前就经常被蛊虫吸食他的血,并不是只有这三天之内才有的事。

好一个司空桓!她的那份残忍,连她都开始佩服了,为了自己的野心,对自己的骨­肉­,可以毫不留情地残忍下手……看样子,她的那份野心,已经是深入骨髓,已经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了,不得不说,如果她有政治上的天分或是才能,极有可能成为一个无情而充满杀戮的上位者,也许就是一个异时空的暴君。

只不过……单不说她是否有那份才能,就是她的残忍和毒辣,已是针对错了对象!

青璃眼中闪过一片寒光,再抬眸时,已经敛去那份冷峻,对莲碧柔声道:“辛苦你了。”

清浅一笑,莲碧轻微摇了摇头,眨去眼中的怜悯和惋惜,眼眸愈发温婉,能帮上她的忙,他很开心,根本就不觉得辛苦。

“那个司空未央如何?”青璃转头问魑和魅。

“点了他的睡|­茓­,还没有醒过来。”魑答道,又与魅对视了一眼,才复又开口,“种的是一种慢­性­毒,有点像蛊,中毒者的血髓会被慢慢吞噬……直到变成一具­干­尸……”

魅点点头,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神情有些沉重地看着青璃道:“看他的脉象,大概中毒有五六年了,毒已经渗入五脏六府,如果再无解药……可能只有两三年的生命……虽说是一种慢­性­毒……但是中毒症状颇为毒辣……中毒者每年都会出现一次腹绞,属剧痛……”

没想到已经中毒这么久了?这三个人……这么多年,一直就是出于这样的境况中吗?……青璃的眼睛越发深邃,眉毛也越皱越深,“可知种的是什么毒?”

“那司空泣羽说是“火蜘蛛”,但是我们并没有听说过,该是一种异域的毒,极可能是异族人族内独有的。”魑答道。

“火蜘蛛吗?”青璃若有所思地轻喃到,看来这解药,也只有向那司空桓讨了,如果不一次­性­解决这件事情,怕是以后都不得安宁。

“唔……嘶!……”

听见身后不远处的一声低呼和抽气声,青璃转身看向那已经渐渐清醒的司空婉月。

“你醒了。”青璃踱至床边,俯身看了看虚弱的司空婉月。

“唔……这……是哪里?”仍然处于混沌状态中的司空婉月,用力睁开眼皮,头仍有些晕眩,听见头顶的声音,立马摆出戒备的姿态,挣扎着要起身。

青璃见状,只是伸手将她按回了床上,又从莲碧的手中接过杯子,递到她的面前,道:“先喝些水吧。”

慢慢清醒过来的司空婉月,也渐渐看清了眼前之人,是她?!

眉头一皱,她怎么会在这里?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一幕幕在脑中闪过,她立马惊跳了起来,“泣羽!”

“司空小姐,请你冷静一点,你的伤口又要流血了。”莲碧皱眉,看着那厚厚的绷带上,印出一抹殷红,好心开口道,“而且泣羽和未央公子他们都已经被救出来了,他们没事,就在隔壁厢房休息。”

“真的吗?”闻言,司空婉月激动地抓住青璃地手,不确定地问道。

“嗯,先喝水吧。”缓缓抽出被握着的手,将杯子塞到她的手里,然后面无表情地落座在身后的椅子上。

“谢谢……”看着眼前的人,司空婉月的眼中微闪,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让她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接过杯子,低下头低饮了一口,紧了紧杯子,言语里一股怅然满含歉意和感激,“谢谢你救了我们……对不起,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此一来,她……就更不会放过你们了……”

是她太天真,对那个人还抱有一丝希冀,也是她太过鲁莽,才连累了泣羽,更怪她学艺不­精­,没能从那个人的手里拿到解药……而如今,又把他们这些人卷到了这个充满政治黑暗的漩涡里,一个多月的相处,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多么讨厌有关政治的一切……但她还是连累了他们……

真真切切地看见她眼中的歉意,青璃并没有开口,纤长莹白的食指,规律地轻叩扶手,眼眸却是低垂了下来,盖住了其中的深意:“说吧,怎么一回事。”

抬头看了青璃一眼,抿了抿嘴­唇­,又低下头,才道:“我们拿着琉璃宝镜打算去换解药,但是……”说到那个人,司空婉月愤恨地咬牙,“但是她从来没打算要给我们解药!她只是利用我们!利用我们拿到琉璃宝镜而已!!”

一旁的莲碧看着一脸愤恨和激动的司空婉月,担心道:“司空小姐……你冷静一点,你的伤口……”

轻瞥了她一眼,青璃仍是面无表情,而司空婉月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待自己的气息稳了下来,才复又开口道:“我不甘心,就一个人找那个人拿解药……但是没有成功……泣羽他……他为了我,跑去求司空桓放过我……但是……”说到这,司空婉月的眼里满是悲痛和愧疚,“泣羽替我挡下了蛊虫……”

青璃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又听她说到:“泣羽一脸的痛苦……我……他整张脸都白了……我那时很害怕,那蛊虫会将泣羽的血吸­干­的……还好……还好他现在没事……不然……我不会原谅自己……不会……”

看着司空泣羽由述说转为低喃,眼神也变得有些空洞,青璃的眉头皱地更深,果然,泣羽失血过多是因为蛊虫的关系,“你说的蛊虫,是不是拇指那么大的黑虫。”

听见青璃的声音,司空婉月才渐渐回神,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没错,那蛊虫有拇指那么大,是“死蛊”,数量极有限,司空桓那里一共有10只……但那天司空桓放出来的……是蛊王……”

“蛊王?”一旁的莲碧惊呼,他曾在师傅的手札上看见过有关蛊王的记载,“你说的是蛊族的镇宝——蛊王?”

“是的,蛊王之一是黑­色­的虫子,体型有两根手指那般粗长……”想到那种东西,她依旧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说蛊王并不单单只有一只?”青璃打断了她的话,提出疑问。

斜靠在床头的司空婉月弱弱地点了点头,又道:“蛊王有两只,那黑­色­的,体型偏大的是母蛊,而子蛊体型很小,只有半根小指那般大,平常司空桓都是随身带着蛊虫的……”

“那么我那天碰到的,是“死蛊”了。”

“你是说,司空桓用蛊虫对付你?!你……”司空婉月一惊,手里杯子中的水洒了大半在被子上。

“我没事。”青璃看着一脸震惊和担心的司空婉月,淡然说道,“我把其中一只蛊虫杀死了。”

“杀……杀死了?”看着她颇为淡然的语气,司空婉月一脸的惊愕,那些蛊虫是培养出来的“死蛊”,所谓的“死蛊”,就相当于像千年僵尸般的恐怖,斩不死也烧不死,居然就这么被杀死了一只,她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她还是太不了解这个人的实力,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那蛊王又有什么特别之处?”青璃无视她一脸的惊愕,又问道。

眨眨眼睛,收回惊讶的神情,司空婉月回答道:“蛊王并没有‘死蛊’那么厉害,但也是最恐怖的……中了蛊王的人……每半年都会有一次发作,每次发作血液沸腾,犹如火烧,痛苦难耐,时间整整持续一个昼夜……常常都是疼痛至昏厥……只有让蛊王吸一次­精­血才会平复血液的沸腾,但……但是即使被蛊王再吸一次血,那过程也是如身处炼狱一般……”说道这,司空婉月已忍不住颤抖,手中的杯子被紧紧握着。

青璃的心里一阵紧缩,每半年都要吸血……难道!眼眸一深,语气有些凛冽:“那么泣羽他……”

“是……”司空婉月咬牙,低着的头仍是不愿抬起,眼中的泪终是落了下来,“蛊王的子蛊……就在泣羽的体内……”

莲碧的眼睛蓦然睁大,瞳孔一缩,脑中迅速闪过那张苍白到几近透明的明丽脸孔,惶惶看向司空婉月,那个男子……他……他居然受到了这样的对待……那个人……是她的娘亲啊……为什么……

想到那双满含渴望和企盼的红眸,青璃心中又是一阵紧缩,缓缓靠向椅背,闭眼前,那一闪而过的寒光比冰更冷冽,比利刃更锋锐,语气里却似乎没有任何波澜:“要怎么才能取出子蛊。”

“母蛊,只有母蛊灰飞烟灭,子蛊自会化成一滩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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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缨篇:第85章 青骨的饲料,解毒的圣品]

细致光滑的如玉肌肤,此时看来甚至像是冰一样,几乎是透明的。脸上全无往日的倦懒与泼辣,只有浓浓的疲惫,在冷凉的夜里,明丽的脸上尽是苍白,嘴­唇­也是全无血­色­的青白,而那双绝世无双的清亮红眸,正紧紧地闭着。

看着深深昏睡的泣羽,青璃轻叹,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红发,审视那深陷在软枕里那张清瘦的脸庞,她的心中感到有些闷疼,然而,回想起刚才司空婉月所说的话,她的嘴边扬起一抹冷笑,原本深邃的黑眸中燃起了冰焰,那冰蓝的焰火,似要烧毁一切,又似要冰冻一切。

司空桓么,呵,我会让你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不配活着。

你们司空家族中,凡是红发红眸就是被认定的继承人,而你只有红眸,却没有红发,所以你担心泣羽会威胁你在家族中的地位吗?千方百计地折磨,不加掩饰地设计,然而,你却看不见,正因为他与你相同的红眸,才是你们之间有最深的羁绊吗?

呵,你怎么会看得见,野心迷了你的眼,你的心,也早就被野心熏成了黑­色­,你又怎么会懂什么是亲情!

因为红发红眸,所以他的­精­血才是蛊王最­精­纯的血液吗?所以你就让一个尚是婴孩的泣羽承受如此大的痛苦吗?所以你就理所应当地为了你的狼子野心,而在泣羽的体内,下了你们司空家族,更是蛊族中最残忍的蛊术——血魂子母蛊吗?

你要的,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傀儡,红发,红眸,就是孽吗?

不,在她的眼里,他是绝世的妖,如火凤凰一般的卓绝。

坐在床边,挽起一束火红的发,青璃的神情渐渐柔和了下来,“泣羽,你该知道,你是如樱花一般绚烂而极烈的男子……”轻轻抚上那双紧闭着的眼眸,柔声道,“你该知道,没有人可以诋毁这双眼睛的……”

最凄美的残花,永远开在那最幽深的坟前,不是那殷红惨烈的蔓殊沙华,而是那,绚烂到极致的樱花——

等你醒来,那便是你的重生,凤凰涅磐,浴火重生,而那第二次的生命——就做回你自己吧。

轻轻关上房门,转身大步离去,决绝的背影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峻寒冽。

……

“怎样才能拿到母蛊?”

“司空桓一般都把蛊虫带在身边,但母蛊只有每隔半年才会被带在身边,具体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母蛊就藏在她的卧室里……装着母蛊的盒子,是一个暗金­色­的雕花木盒。”

青璃低头寻思了一会,才抬头道:“魑,取得母蛊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这个客栈已经布满了她的眼线,但目前她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万事谨慎小心,安全为上。”

“是。”魑答道。

“司空婉月,你对‘火蜘蛛’了解多少。”青璃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眼睛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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