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之前，师姐苦苦哀求，“无邪你别去，上次师父竟然说孽子活不了多久，不如摔死来得­干­净。”

“师姐，我真的无法……”

“无邪……咳咳……没用的……他始终不肯原谅我……咳咳……”她到底没有听师姐的，还是期盼最后一刻的奇迹再次来到了青城山。

雨下了整夜，她抱着孩子跪了整夜。她运道多舛，此生不是没有经历过难熬的黑夜，却没有哪个黑夜让她觉得这么漫长、这么寒冷。

太阳终于出来了，她眨眨疲累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揉揉又麻又肿的膝盖，走出院门看到晨晖灿烂，霞光万丈，当真是少有的美景。站在崖边看了会儿朝阳，她把孩子在身前绑好，下山去了。

无忧忽然有点明白师父为何对青城弟子没有好辞­色­，不过他们也是师命难违，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师父一样惟自己意愿行事的。

师父从未提过此事，他也不敢问，对上一辈的事情知之甚少。今日师父却一反常态主动提及，他望着师父的背影，十八年来第一次鼓足勇气问，“师父，师公他……很恨我娘么？”

“大概……是恨的吧。你娘，是你师公的女儿。”

无忧惊讶地很，轻轻“啊”了一声。

无邪却没有被打断的意思，继续说道：“我被师姐救回的时候，她已十二岁了。听说师娘生下女儿后不久离开了他们，师父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把所有的­精­力用于抚养师姐，希望她成为优秀的刻骨师，直到她二十五岁时跟着你爹离开。从此师父脾气更坏了，经稠酒、打人。”

“打人？”无忧知道当时谷中并无旁人，那挨打的岂不就是师父？

“所以我更加勤奋地练功，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少，程度越来越轻，十五岁时他已不能伤我分毫。大概没有哪个师父能忍受这个吧，他一气之下就搬到青城山了。”

“那我爹是个怎样的人？”

“我不知道。”无邪­干­巴巴地答道。

无忧本想打听更多，面对师父的沉默又不知从何问起，想到师父在那两年里日子一定很难熬，更加开不了口，­干­脆闭上嘴巴，安静地站着。

“夜深了，回去吧。”师父长长吐出一口气后对他说道。

第二天一早，无邪师徒打点好行装，向莫松石道了别准备上路。无忧已知道师公是他的外公，虽然还是个几乎要摔死他的外公，终究还是有点血缘之情的，拜别的时候倒比初见时多了几分感情。

莫松石看着无忧，没什么温情，又似乎有话要说，最终也只是动了动嘴­唇­，无声地看着他。

眼看师徒二人要走出院落，莫松石缓缓道：“无邪，为师一直以为你­性­子冷心肠硬，没想到……无论如何，谢谢你。”

无邪头也不回道：“无邪的­性­子从没有变过，师姐最是清楚。师父不必感谢，无邪只是很多事情看得比旁人清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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