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空间设计风格走的是黑白灰三色,和它的主人一样,具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
秘书小姐引苏念进门时,容琛已经坐在办公桌后,翻着那份企划案了。
苏念正琢磨着应该如何开口,已听他淡淡说了句:“坐。”
她向来忌惮这个没有血缘的兄长,哪怕经过上次容琛破天荒送开车她回家的事,也不敢自作多情地认为与他关系能就此缓和。于是默默坐到大沙的另一端,跟他保持三米开外的距离。
“既然是来谈业务,就请专业你坐那么远,是打算等我亲自过来问你?”容琛放下手里的文件,冷淡地看着她。
苏念哽住,只得起身,坐去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到不足一米。
空气中,连对面男人身上淡淡的须后水气味,她都能清晰可闻。
偏偏这人一目十行地扫着手里的纸页,头也不抬地讽刺:“你们中心业务部是没人了?需要你来跑这一趟?”
苏念犹豫片刻,干脆实话实说:“这个企划案是我同事跟进的,我对内容不太熟悉,要不等我同事来跟你谈?”
“不用。”容琛反手合上文件夹,淡声评价:“通篇内容花哨,华而不实,我没有看到半点诚意。这样的东西你自己都不清楚,也敢拿来让我看?”
话音未落,那份可怜的企划案,已经啪的一声,甩到苏念面前。
苏念忍着气,斟酌道:“这份企划是同事花了半个月时间做的,绝对不是敷衍。若是因为私人之间的恩怨,我想没有必要带到工作场合,只希望大哥……希望容先生,能客观公正地——”
容琛冷冷打断:“苏小姐,你究竟是想太多?还是自我感觉太良好?我希望你清楚一点,只要是能力出众的合作伙伴,盛和从来都表示欢迎。请问你们那个成立不到五年的外资机构有什么实力能让我信服?能让我放弃一直稳定合作的臻和,把盛和上万名员工的eap交给你们做?”
9.【009】他公报私仇
( 【oo9】他公报私仇
他毫不留情地继续打击她:“或者我可以说得再直接一点,想走私人关系,在我这里从来就行不通。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把东西带回去重新做。要么少说话,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最后半句话尤其刺耳,苏念埋下头,竭力克制。
“怎么?说你几句,就觉得委屈了?”
“不是。”
“那还不走?”
他说话间,已经随手翻开另一份文件,唰唰签上大名,俨然视她如空气了。
莫名被公报私仇,苏念心里腹诽:一边压根不打算给普思机会,一边又故意把她叫上楼奚落一番是怎样?还是这人素来喜怒无常,心胸狭隘,知道自己今天有求于他,所以才有恃无恐地戏弄刁难?
她唯能忍气吞声,否则回去没法跟bsp 结果才走出门口,就听见里面那人淡声提醒:“请随手关门,谢谢。”
她步子顿住,只得折回去,带上了那扇门。
-
从盛和总部出来,时间已经十二点半。
奔波了整个早上,苏念寻思着先去旁边商场随便买份三明治填肚子。
结果才出了电梯,迎面就和正从里面出来的年轻女子碰个正着——
徐蔚蔚今天化了淡妆,大概因为怀孕的缘故,脸腮有些浮肿。看见苏念,她也是神色一惊,怯生生开口:“苏念姐姐,好久不见。”
“苏念姐姐”,再听见这个亲热的称呼,苏念只觉得无比讽刺。
相比于锋芒外露,明刀明枪的敌人,徐蔚蔚这种看似柔弱无害的小白兔,更擅长在楚楚可怜望着你的同时,从背后狠狠捅你一刀。
徐蔚蔚大四实习,是跟在苏念身边做实习助理。
那时的徐蔚蔚,满身学生气,文静、乖巧,做事也认真勤奋。苏念觉得这女孩资质不错,就有意在工作上指点她一二,又督促她去考各种证书,教她如何穿衣打扮,俨然当妹妹一样照顾。
徐蔚蔚也十分感激,时不时会给苏念送点家乡土特产,音乐会门票……一来二去,徐蔚蔚和易哲南也混得熟了。
再然后的事情……不提也罢。
今时今日,再看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苏念连冷嘲热讽的兴致都没有。
徐蔚蔚见她反应冷漠,有些委屈地咬住唇:“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其实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对你说声对不起。就算,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徐小姐,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助理,我也再不是你的上司,更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也麻烦你,不要再将这套假惺惺的伎俩用在我身上,那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苏念冷淡说完,懒得再与她纠缠。
徐蔚蔚大着肚子追上来,抓住她的手继续纠缠:“苏念姐姐,我和哲南哥哥是真心相爱的,对你的伤害,我真的只能说声抱歉,求你成全我们……就答应离婚吧,何必再霸着哲南哥哥不放手……”
苏念对这个女人的厌恶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想也没想就将她的手用力挥开。
谁料徐蔚蔚没站稳,被力道带得一个趔趄就往后栽倒。
而她旁边几步远的地方,就是商场正在运行的电梯——
10.【010】是我的丈夫?还是她的情人?
( 【o1o】是我的丈夫?还是她的情人?
四周有人出尖叫,苏念也惊得呆住。
直到一双手伸过来,将摇摇欲坠的徐蔚蔚揽住。
惊魂未定的徐蔚蔚看清来人,眼圈瞬间一红:“哲南哥哥,对不起,我又做错事,惹苏念姐姐生气了。”
易哲南脸色很不好看,低声安抚好徐蔚蔚,他才转过脸直视向苏念,一双眼底似酝酿着狂风骤雨,连嗓音也是阴沉冷酷的:“苏念,马上给蔚蔚道歉。”
旁边经过的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往这边看,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干脆拿出手机拍起照。
众目睽睽,苏念脸色的血色一分分褪尽,连声音都在抖:“易哲南,你只回答我一句,你现在是站在什么立场和我说这句话?”
“你够了!”
“究竟是我的丈夫?还是她的情/人?!”
易哲南喝止:“苏念!注意你的言辞!马上给蔚蔚道歉,这事就当算了!”
“要我跟她道歉?”苏念讥诮地勾起唇角,“今天一定要逼我说出难听的话对吧?你以为,我和你们这对狗男女一样贱?”
苏念后来回想,自己当时的嘴脸一定刻薄又恶毒。
面子、自尊,完全被她遗忘到九霄云外。她只知道,她心中有一股积压日久的怨气,折磨得她快喘不过气。不把它泄出来,她一定会压抑到疯掉。
易哲南盯着她满是不屑的脸,冷声重复:“我说最后一次,给蔚蔚道歉!马上!”
“对不起,苏念姐姐。都是我的错。你要恨,恨我一个人吧,不要怪哲南哥哥了好吗?”徐蔚蔚怯生生看着他们剑拔弩张,委屈得像个无措的孩子。
“蔚蔚,这不关你的事。”易哲南拥住她肩膀,牢牢保护着她。
徐蔚蔚边哭边摇头,单薄的身子柔弱无依地靠向他怀里,轻声啜泣:“你不要为了我和苏念姐姐吵架了,看到你们这样,我真的很难过。”
他们并肩站在一起,那样亲密又自然。
几个月后,他们的孩子就将出生,那是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圆满。
苏念冷眼看着,一瞬间,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
原来,心死竟然如此简单。
胸腔仿佛瞬间被被掏空了似的抽痛,苏念深深呼吸,然后听到自己平静冰冷的声音:“易哲南,我现在就回复你,我同意离婚。明天下午三点,我们民政局见。”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苏念!”易哲南在身后,叫住她的名字:“你站住!”
苏念没有回头,在眼泪落下来之前,加快脚步离去。
-
翌日下午,苏念和易哲南去办了最后一道手续。
易哲南很大方,名下几套别墅过户给她,还有各种基金、债券份额,唯有婚后住的那套房子他自己留着。
11.【011】今后,她是苏小姐,他是易先生
( 【o11】今后,她是苏小姐,他是易先生
大概真的是缘分尽了,他们在一起经常争吵冷战,如今要分开了,彼此反倒心平气和。
从民政局大门出来,易哲南说:“离了婚大家还是朋友,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苏念客气道谢,“房子钥匙、结婚戒指、物业资料、水电气卡,我都放在书房的小抽屉,你打开就能看到。”
“嗯,知道了。”
两人沉默相对,似乎也再没什么话好说了。
前面有家咖啡馆,易哲南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不如上去喝杯东西?”
苏念谢绝:“不用了,我该走了。”
他耸耸肩,爽快地笑了笑:“那好吧,以后保重,我就不送你了。”
他笑得阳光灿烂,竟让苏念生出几分错觉,仿佛又回到过去甜蜜的时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进心底,最后释然微笑:“从今往后,我们之间互不亏欠了。再见,易先生。”
易哲南薄唇紧抿,看着她,良久也轻飘飘说了句:“再见。”
彼此都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已经从那段不太成功的婚姻里走出来。
今后,她是苏小姐,他是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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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恢复了单身生活。
苏念每日两点一线地来往心理咨询中心与公寓之间,深居简出,埋工作。
她并不介意繁忙,忙碌的工作可以使人挤不出时间来伤春悲秋,从而心静如水。
周末时,容宅的管家打来电话,说夫人病了,容先生希望她能回家看看母亲。
在苏念眼里,继父容怀德是个大度温厚的男人,不止全盘接受苏雪宜年轻时的污点,连她这个拖油瓶也得到他的照顾。
苏念无法拒绝一个长辈的要求,尤其这个长辈,还是她法律上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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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大宅位于城东半山,装修格调内敛而又不失/身份,外围是整片碧绿的草坪,道旁种着各种花树。米白色北欧式建筑半隐在葳蕤花木之后,有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苏念前脚把车泊进车库,一辆黑色幻影也紧跟着从林荫道那头驶过来。
幻影停稳,驾驶座车门打开,下来的是容琛。
容琛今天穿了件白色埃及棉休闲衫,因此看起来和平耻是黑白灰正装的形象不太一样。他下车后,直接去了副驾,弯身从里面抱出一个小男孩——
容嘉洛已经快九岁了,生得眉眼俊秀。此时乖巧地跟在容琛身边,气质端正而安静。
从外表上,绝对看不出他是一个有精神残疾的孩子。
容怀德膝下有三个儿子,除了前妻生的长子容琛,和早些年意外去世的次子。剩下最小的儿子容嘉洛,是第二任妻子苏雪宜所出。
苏雪宜怀容嘉洛时已经36岁高龄,容怀德老来得子,当然宝贝得不行。只是好景不长,容嘉洛就被医生诊断出,患有儿童孤独症——也就是自闭症。
12.【012】自闭症的孩子
( 【o12】自闭症的孩子
成年人有一点好,就是无论私底下如何撕破脸,都不会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年幼的容嘉洛,仿佛一根纽带,将容家貌合神离的几个人微妙地维系在一起。就连和继母一向势如水火的容琛,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照顾有加。
“大哥,嘉洛。”那天容琛的刁难还犹自在目,苏念有些不情愿地开口招呼他。
大约是因为今天有孩子在场,容琛破天荒应了她一声,“回来了?”
“听说妈病了,我回来看看她。”
苏念蹲下/身,微笑看着弟弟:“嘉洛,还记得我是谁吗?”
容嘉洛眨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她,良久,才细声细气地叫了声:“姐姐。”
——自闭症的孩子,很难得主动开口说话。
“告诉姐姐,你今天去哪儿玩了?”苏念按住他的小肩膀,继续鼓励。
容嘉洛看看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哥哥带我去喂海豚。”
海豚出的高频声波,对自闭症儿童的脑细胞有一定激活作用。容嘉洛每个周末,都要去海洋馆做康复治疗。
苏念含笑,揉揉弟弟的小脑袋。
小家伙却忽然转过身,紧紧抓住容琛的手:“海豚很乖,哥哥下次也带姐姐去。”
“……”苏念冷汗。
“……”容琛眉头皱起。
幸好吴管家这时领了两个人过来接行李,及时化解了这场尴尬,“大少,小姐,小少爷,你们回来了。”
容琛大约早就厌烦现下的气氛,淡声问:“爸爸呢?”
吴管家道:“先生刚刚见完徐总监,在书房。”
他点点头,然后撇下他们姐弟,直接去了书房。
-
佣人领苏念和容嘉洛进到二楼卧室时,苏雪宜正坐在床上对两个佣人脾气。
苏雪宜刚过了46岁生日。她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美人,如今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一看到小儿子,苏雪宜刚才还阴云密布的脸上,瞬即扬起刻意的温柔,“嘉洛,快过来,让妈妈抱抱。”
容嘉洛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低头盯着腕上电子表,只顾自言自语:“还有5分钟,《动物王国》就要开始了。”
保姆轻轻推他:“小少爷,妈妈在叫你呐!快到妈妈那里去。”
“还有4分钟,看《动物王国》,看《动物王国》……”容嘉洛始终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说话间,他开始焦躁地跺脚,不停甩手,这是典型的刻板行为。
自闭症的孩子和正常孩子不同,他们不善于与人沟通,吃饭、睡觉、走路、说话的方式,都有固定的习惯。比如容嘉洛,他每天作息时间,精确到了分钟;要在固定时间,看固定的电视节目,若出现半点偏差或改变,就会觉得十分恐惧,焦虑。
13.【013】难道准备瞒她一辈子?
( 【o13】难道准备瞒她一辈子?
苏雪宜脸上慢慢浮起失落,无奈摆手:“算了,他要看电视,带他去看吧!”
“是,夫人。”保姆带着容嘉洛离开。
苏雪宜靠回枕头上,神色不豫。
苏念太了解母亲,知道这是她脾气的前兆,深吸口气,上前,“妈,你身体好些了吗?”
果然,下一刻,苏雪宜的质问就凉飕飕砸了过来:“你最好告诉我,现在外面说你和哲南已经离婚的消息都是子虚乌有!”
苏念平静坦诚:“是真的,我和他上周就已经办妥手续。”
苏雪宜立马爆:“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男人谁有不在外面玩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难?你以为离了婚还有得让你挑挑拣拣,g市哪里再找得出第二个哲南这样家世的男人!”
“妈,你让我留点自尊好不好?外面那个女人怀孕快六个月,都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睁只眼闭只眼?”再提起这些事,苏念头痛欲裂。
苏雪宜不依不饶:“自尊能当饭吃?你就不会学乖一点,放下身段去挽回他的心?男人都吃这一套的!我苏雪宜聪明一辈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蠢的女儿!”
苏念苦笑:“你还知道我是你女儿吗?”
苏雪宜大怒:“怎么?你现在翅膀硬了啊,都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了!你怎么就不是我女儿?我十月怀胎生你出来,送你出国读书,你衣食住行哪样不是我负担的?”
“没错,我是你生的,然后你就把我扔给亲戚,自己去外面嫁人潇洒了。”这些日子积压的情绪都瞬间涌上来,苏念咬紧唇,哽咽问:“我长到十六岁,你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我一眼。我被人骂私生女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寄人篱下被亲戚赶来赶去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七岁那年病得快死掉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什么时候真正尽过做母亲的责任?”
“不识好歹的东西!真当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苏雪宜越说越生气,又开始列数这些养育苏念的艰辛,再延伸到当年,苏念那负心薄幸的亲生父亲,如何花言巧语骗去她的身体,让她未婚先孕,毁了青春和名誉。
苏念无法再与母亲沟通下去,唯有沉默。
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
母女情深这个词,从来就不存在她和苏雪宜之间。
无数次她小心翼翼地试图拉近与母亲之间的距离,却一次次因苏雪宜的冷淡退却。如今她所能回应的,亦只有同样的疏离与淡漠。
-
这晚苏念不出意外地没睡好。
梦里翻来覆去都是过往的前尘旧事,易哲南凉薄的面孔在梦中模糊未明,始终折磨着她。
早上刚过六点,她就醒了。在床上辗转几番仍了无睡意,最后干脆提前起床洗漱,打算趁着容家的人都还没起来,早些离开。
谁知容怀德容琛父子二人起得比她更早,苏念经过餐厅外时,就听到里面传来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她本来无意偷听他人*,只是突然从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还轮不到你跟我算帐!苏念的事,以后你毋须再过问!”说话的是容怀德,语气里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威严。
接着是容琛压抑着怒意的声音:“难道那件事你们就准备瞒她一辈子?”
14.【014】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 【o14】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那件事?什么事?
苏念心中一沉,满腹疑惑。
里面的容怀德突然警醒,扬声问:“谁在外面!”
苏念惊住,还来不及躲,餐厅门就已经被人猛地从里面拉开。
下一秒,容琛冷硬锐利的目光直直射了过来。
四目相对,她进退不得,尴尬异常。
“念念起来了,快过来吃早餐。”容怀德已经换上惯有的慈爱微笑。
容怀德年轻时就仪表堂堂,如今年过花甲,两鬓添了斑白,更显沉稳儒雅。他前两年肝脏出了问题,现在退居幕后,把集团事务交给容琛在打理,自己只把持最终决策权。
此时,他笑容可掬坐在那里,仿佛刚才激烈的争吵,从来不曾生。
“叔叔,大哥,早。”苏念掩饰心中无数个疑问,走过去。
容怀德打量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昨晚休息得可好?是不是房间住得不习惯?”
她强作笑脸:“没有,可能是这段时间太忙,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吧!”
容怀德和颜悦色:“你和哲南的事,我也听说了。姻缘这事不能强求,如今你既已恢复单身,就搬回来住吧。只要我在一天,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继父的善意,苏念很有些感动,但她一直心知肚明,自己在这个家始终是个外人。于是委婉表示现在住的地方离公司近,目前并无搬家的打算。
囫囵用完早餐,她找借口先走一步。
离开时,后背如有芒刺,那是容琛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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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难得不忙,苏念埋继续做盛和的那份eap企划。
容琛对工作的要求近乎苛刻,这段日子,苏念除了忙于份内工作,还得挤出时间奔波于盛和总部与中心之间。一次次被容琛驳回,一次次按照他的要求逐字修改。
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同事秦医生进来,“小苏啊,现在有空么?”
秦医生四十出头,平时交际广阔,亦和所有中年妇女一样,最大的爱好就是给人介绍对象。
苏念抬起头,笑笑:“秦姐,怎么了?”
“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秦医生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热情地说起:“是这样的,咱们写字楼27楼那家广告公司的设计师是我侄儿的同学,下个月就满三十一,未婚,长得也一表人才。父母都是退休公务员,有房有车,条件真的挺不错。你看看是不是愿意相互了解了解?”
苏念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耐心听完了,才礼貌婉拒:“不好意思秦姐,现阶段我真的没有考虑这些的打算。”
秦医生劝她:“这个社会离婚很常见,你总不能一辈子单着吧?再说你都没见过这个人,总要处一处才知道究竟合不合适呀!”
苏念只笑了笑,没有松口。
15.【015】以为是你儿子
( 【o15】以为是你儿子
秦医生有些挫败,“这个条件真的很好了,当真不打算考虑考虑?”
苏念说:“我现在确实没有那些心思,就不浪费人家时间了。”
婉拒掉秦医生的好意,转头下班,蒋瑶过来约她一起午餐。
蒋瑶和苏念是大学校友,回国后又机缘巧合成为同事。同为心理医生,蒋瑶擅长催眠,而苏念的专长是认知行为治疗,工作上她俩优势互补,生活中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蒋瑶最近现一家很好吃的餐厅,于是两人一起乘电梯下了写字楼,才刚走出大门,迎面就忽然走来一人——
“大小姐……有事要麻烦您一下。”那人面带难色,语气犹豫。
“生什么事了?”苏念认得他,是平常形影不离跟在容嘉洛身边的保镖小刘。
小刘指了指旁边,为难地道:“小少爷今天起床就忽然说要姐姐,就跑来这里等了你一早上。我们一直劝不走,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了。”
天下着小雨,几步之外的绿化带旁团一辆银色商务车。车门开着,容嘉洛坐在座椅上,正专心致志摆弄着自己的电子表。秀气的眉毛微微拧着,下巴紧紧绷着,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苏念轻吁口气,走上前,放柔了声音:“嘉洛,你不是最讨厌下雨天吗?怎么忽然跑出来了?”
谁知小家伙埋着头,无视她的示好。
“哎呀!居然不理我……”苏念耐心十足,试着去牵弟弟的手。
容嘉洛却甩开她,小胸/脯微微起伏,一副要脾气的模样。
苏念愁,只得低下腰和他平视,认真道歉:“是不是因为姐姐今天早上没跟你道别生气呀?对不起,早上我走的时候你还没起床,下次我一定记得好不好?”
容嘉洛抬起眼皮,这才犹犹豫豫地伸出手,依赖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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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走两个保镖,苏念带容嘉洛去吃东西。
饭桌上,苏念一直细心地留意弟弟的情况,不时替他夹菜,剔骨头,擦嘴……
蒋瑶在旁边打量她们姐弟俩,冷不丁冒出一句:“苏念,我现你现在身上有一种从没见过的特殊气质。”
“什么气质?”苏念纳闷。
“母、性、的、光、辉!”蒋瑶咬牙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说还没注意,现在这么一瞧,你弟弟的眉毛、鼻子和你简直一个挠刻出来的,要不是他都这么大了,我肯定会以为是你儿子!”
“蒋小姐,今天有小孩子在,我说你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苏念丢白眼对她表示鄙视。
蒋瑶笑得眼泪都快出来,赶忙解释:“千万别误会,我不就是觉得奇怪嘛!你妈生下你时不也才十八岁,再说康熙皇帝他妈还十四岁就生下他呢……”
“你还说!”苏念气得伸手去打她。
蒋瑶举手告饶:“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16.【016】我警告你,离嘉洛远一点
( 【o16】我警告你,离嘉洛远一点!
容嘉洛是在苏念送他回去的路上,才出现异常的。
脸色胀红,呼吸沉重,脖子、胳膊上冒出一大片红疹。他大约是觉着身上痒,不停地伸手去挠,抓出一道道血印子。
苏念大学时修过基础外科学,判断这十有八/九应该是过敏症状。她不敢耽误,匆忙给容家那边打电话说明情况,就调转车头,赶去最近的医院挂急诊。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检查后,严肃询问:“孩子是不是接触过花生?”
苏念仔细回忆,刚刚吃饭时,餐后小食似乎含有花生酱。
那医生批评她:“你们家长是不是也太粗心了?孩子对什么过敏难道平常都不会注意?幸好送来得及时,否则花生过敏能引急性喉水肿、心力衰竭,严重点是会休克死人的!”
苏念自责又汗颜,她对这个弟弟,确实不算太了解。
容嘉洛出生时,她已经去了国外读书。等她毕业回国,容嘉洛已经六岁了。六岁的孩子一见她就特别亲,没有丝毫隔阂感。
血缘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姐姐,不打针,不打针。”容嘉洛仿佛对医院有种天生的排斥,紧张地四下张望,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苏念轻拍他的肩膀:“嘉洛乖,打了针才会好起来,你乖乖的好不好?”
小家伙只是呜呜咽咽地不停挣扎。
苏念再怎么哄劝都没用。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呼啦啦涌进来一拨人,男男女女皆是西装革履,神色严肃。
以容琛为。
容琛一脸风尘仆仆,显然是临时从工作场合赶过来的。
苏念讶异地起身,她只是给吴管家打了电话,没想到会惊动他。
容嘉洛一看到容琛,就大力挣脱开苏念,跑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像只受了惊的小柴犬。
容琛弯下腰,低声安抚好弟弟,面色凝重地询问医生容嘉洛的情况。
苏念斟酌着措辞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嘉洛对花生过敏,我——”
容琛只转过身,冷冷盯着她。
其实他看人的眼神并不阴沉,可是因为太冷峻,就显得有些吓人。
下一秒,他一把抓住她手臂,不由分说将她拽出急诊室。
到了走廊外,他才猛地甩开她。
苏念毫无防备,踉跄着后退两步,高跟鞋踩歪,险些崴了脚。
“苏念!”这是容琛第一次开口直呼她的名字,声音却冷得像是从冰窟窿里冒出来的。
苏念无法躲避。
他走近,目光里那种熟悉的厌恶与憎恨毫不掩饰:“我警告你,既然照顾不好嘉洛,以后就给我离他远一点!”
“今天确实是我的疏忽,但嘉洛也是我的弟弟,你没有立场不准我见他。”苏念脸色白,不卑不亢迎向他冷厉的眼神。
“立场?”容琛气得笑起来,抬手点着她:“容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Сhā手,这就是立场!”
17.【017】你就不能放过哲南哥哥?
( 【o17】你就不能放过哲南哥哥?
她没有退却,仍然平静:“是,像容先生这样显赫的身份,我也从来不敢自以为与您是一家人。也请你清楚一点,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至少在法律上我是嘉洛的同母姐姐。还有,我是感激容叔叔的养育之恩,才会一直容忍你多年来的冷言冷语,但不代表你就能一次次肆无忌惮践踏我的尊严,请容先生以后自重!”
容琛顿住,只是咄咄地盯着她。
两人剑拔弩张,陷入长久的对峙。
直到突然一道稚嫩的童声传来:“不说还没注意,现在这么一瞧,你弟弟的眉毛、鼻子和你简直一个挠刻出来的。”
不知什么时候从急诊室跟出来的容嘉洛,睁大眼看着火药味浓烈的他俩,忽然开口说话。
苏念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嘉洛……分明在学她之前和蒋瑶的对话。把蒋瑶当时的语气、声调、甚至是断句,都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还模仿得惟妙惟肖。
容嘉洛在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在记忆力和数字方面特别的天赋。基本只要他读过的书,都能一字不漏地背诵,心算能力更不输给成年人。他是比较自闭,但不代表他傻。
即便这样,这番措手不及的举动,仍把在场的两人吓了一跳。
“嘉洛,你在说什么?”容琛皱起眉。
容嘉洛皱起眉,继续自言自语:“要不是他都这么大了,我肯定会以为是你儿子。”
“千万别误会,我不就是觉得奇怪嘛!你妈生下你时不也才十八岁,再说康熙皇帝他妈还十四岁就生下他呢。”
……
苏念焦头烂额,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个人肉复读机在,她可不敢指望容琛又没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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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嘉洛的过敏症幸好治疗及时,留院观察两小时确定无碍后,就可以回家了。
主治医生还有话和容琛交待,而容嘉洛排斥医院的环境,一直焦躁地坐立不安,于是苏念带着他先行一步。才出了门诊大楼,一道阴阳怪气的笑容就从前方飘了过来——
“唷!这不是易太太吗!”
走在最前的中年女人皮笑肉不笑:“哎呀瞧我这记性,你都和哲南离婚了,应该称呼你一声苏小姐才对!”
是徐蔚蔚的大嫂,苏念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旁边大腹便便的徐蔚蔚脸色有些憔悴,下巴瘦得尖尖的,一看到苏念,她脸上瞬间露出戒备,护着自己的肚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念反问:“我来医院,还需要向你报备?”
徐蔚蔚委屈地咬唇,眼底渐渐浮上一层薄冰,“明明都离婚了,你为什么还阴魂不散?你就不能放过哲南哥哥?”
18.【018】打你是因为你嘴贱
( 【o18】打你是因为你嘴贱
徐蔚蔚委屈地咬唇,眼底渐渐浮上一层薄冰,“明明都离婚了,你为什么还阴魂不散?你就不能放过哲南哥哥?”
“徐小姐,我带弟弟看病,也能碍着你和易哲南?”苏念觉得这女人如今越来越莫名其妙。
徐蔚蔚的大嫂沉着脸帮腔:“装什么!哲南在你们领完离婚证那天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他在这里住院,你来这里的目的,打量我们不知道?离了婚就该有自知之明,蔚蔚都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你怎么还不懂避嫌!”
易哲南出车祸了?苏念明显一怔。
而身边容嘉洛被徐蔚蔚大嫂吓到,不安地缩了缩身子,嘴里焦躁地嗫嚅:“坏人,坏人……”
徐蔚蔚大嫂瞧着他,一脸幸灾乐祸:“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没脸没皮的人,连弟弟都是个傻子。将来自己生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货色呢!”
苏念抬起头,淡淡开口:“你再说一遍试试。”
那女人被她的眼神弧,讪讪住了嘴。旁边徐蔚蔚却细声细气地开口:“苏念姐姐,你从来就是这么高高在上,什么都要别人让着你。你弟弟本来就是个傻子,还不准人说了吗?”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徐蔚蔚脸上。
苏念从来没打过人,所以出手并不重。但语气凌厉无比:“徐蔚蔚,你抢了我的丈夫,破坏了我的家庭,我可以忍。但是,别招惹我的亲人,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敢打我?”徐蔚蔚眼泪汪汪,难以置信地捂着脸:“我就知道你一直嫉妒我……就因为哲南哥哥喜欢的是我,你就容不下我。都离婚了,你还视我如眼中钉,当着这么多人侮辱我!”
苏念纠正:“我打你是因为你嘴贱,别扯到其他人身上去。”
“我才不信呢!”徐蔚蔚忍住泪,目光里几许得意:“我承认,你样样都比我好,可你再优秀又怎么样呢?哲南哥哥就是不要你,他连睡觉都不肯跟你睡一张床。”
“你够了。”苏念咬紧牙关,声音不自觉颤抖。
“哲南哥哥对我可好了,他说,只有我让他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他还说等宝宝生下来就和我结婚,蜜月就去塞舌尔。塞舌尔你知道吧?据说是威廉王子和王妃度蜜月的地方,肯定很美很浪漫,你觉得呢?”
手机响了,徐蔚蔚笑着接听,声音愈温柔乖巧:“哲南哥哥,我到楼下了,遇到一个老朋友,随便聊了几句,马上就上来。”
“哲南哥哥还在等我,我就不跟你聊了,再见。”徐蔚蔚说完,挺着肚子,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离去。
知道心如刀割是什么感觉吗?
苏念此刻就是。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愈合的心脏,仿佛又被人掏出来狠狠戳了几刀。
19.【019】姐姐,不哭
( 【o19】姐姐,不哭
离婚后这半个月,苏念用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服自己:她的丈夫已经不再是易哲南了,易哲南和徐蔚蔚以后要怎样,也和她没有关系。
是了,真的没有关系了。
可现在,徐蔚蔚只用几句话,就轻易将她打回原形。
那段婚姻带给她的甜蜜,与痛苦,易哲南说过的那些海誓山盟,那些伤人言语,都化为巨大的痛楚,从心中泛起,蔓延到四肢。
等徐蔚蔚一行人走远,她再支撑不住,慢慢蹲下身,无力地伸手捂住眼。
身旁的容嘉洛睁着乌黑的眼睛,忽然伸出手,笨拙地替她擦去眼泪:“姐姐,不哭。”
苏念鼻子一酸,伸手抱紧了弟弟,泪流不止。
举世繁华,只有她漂泊无依,能依靠的,也只有面前这张稚嫩的小肩膀。
……
远处,容琛看着这一幕,眼眸深邃。
助理在旁边小心询问:“容先生,要不……”
他摆手,语气平静:“不用去打扰他们。”
-
g市的夏天总是来得格外早。才进了三月,夜里的空气就已带了稍许潮湿的闷热。
容琛开车回到自己位于丽湾大道的单身居所时,时间刚过十
他给老宅那边打了电话,保姆告诉他:“小少爷今天受了刺激,晚上没怎么吃饭,已经睡下了。就是夫人刚刚了好大的脾气,说以后不准再让小少爷随便出门去见大小姐了。”
“嗯,我知道了。”容琛挂断。
洗过澡,他绕去酒柜前,开了瓶红酒,然后去外面的露台,独自自斟自饮。
夜风拂面而来,沁凉怡人。这里是32楼高层,脚下是繁华喧嚣的城市,一幢幢大厦灯火通明,汇成一片流光溢彩的海洋,亮得足以使天上璀璨的星光黯然失色。
万家灯火,反衬得此刻他的落寞寂寥。
孤独,其实对容琛来讲,很早就成了一种习惯,他并不介意。
男人到了一定年龄,心就会逐渐变得坚硬。这些年久经商场的历练,更让他变得沉稳内敛,哪怕泰山压顶,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今夜,他需要酒精的刺激,用以调剂正微妙失去平衡的心绪。
容琛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十年前那件事了,但就在今天医院见到苏念抱着容嘉洛流泪的那一幕后,某些记忆忽然变得无比清晰分明,仿佛雨后春笋一样,躁动不安地试图从他压制的屏障底下蹿出来。
stop,容琛命令自己立刻停止,目光,落在身后客厅里置物架上的一排相框上。
那里摆着容嘉洛从小到大的部分照片,容嘉洛是早产儿,出生时16oo克不到,一度连医生也认为可能养不活。
但是,时光仿佛最神奇的魔术师,当初巴掌大的孱弱婴孩,也磕磕绊绊平安长到了九岁。
这让容琛即有些感慨,又有些惆怅。
深夜的风,渐渐添了几丝沁凉。他收起思绪,拿手机拨了个号码。
20.【020】和小容先生有一腿
( 【o2o】和小容先生有一腿
秘书乔宁即刻接听:“晚上好,容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容琛看着远处阑珊的城市灯光,静默一刻,最后说:“通知公共事业部,普思那个eap,给他们通过了。”
-
有女人的地方,就永远不缺八卦。
就在盛和通过eap企划的消息传来的这个下午,苏念公司楼层女洗手间里飘起了这样的议论:
“我听ica让门诊部的苏医生去谈的。可这不是业务部的事吗?更稀奇的是,盛和居然还真给通过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可靠消息,其实是因为苏医生和盛和的太子爷小容先生有一腿,前阵子就有人看到小容先生亲自开车送她回家!”
“天哪!她不是刚离婚吗?”
“真看不出来,亏我还以为是她老公对不起她,原来她竟然是这种人!”
“她前夫家是不错,可跟容家比起来,就还差那么一截啦!”
……
洗手间最里面的格子间,苏念僵立在原地,进退不得。
风言风语比预料得还要快,现在她要是贸然出去吧?只怕大家脸上都不会好看。可外面一群女人聊得正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尽兴。
苏念默默听了一会,终于忍无可忍,咳嗽两声。
外面瞬间安静下来。
-
中心与盛和的签字仪式敲定,定在三月末最后一天。
财神爷大驾光临,monica把上上下下都动员起来,搬花篮,拉彩带,扯横幅……整个办公区域被布置得焕然一新。
盛和也很给面子,签字仪式不止几位集团高层出席,连容琛也亲自过来了。
容琛今天穿了件黑色西服,领带选的是浅棕色,与白色的衬衫相搭,显得十分熨帖。
签字仪式上,照常是双方负责人讲话云云。容琛平常就话不多,这种场合也是言简意赅。寥寥数语,引得底下年轻的女职员不停偷偷拿手机拍他,鼓掌也鼓得格外卖力。
苏念坐在人群中,遥遥看着主席台上那道身影,又忍不住揣测他的心思。
其实不止旁人,连她自己都困惑。
她一直以为,那天在医院公然跟容琛叫板,已经彻底将他得罪。结果他却冷不丁砸了个天大的馅饼过来,又是几个意思?
难道,这个男人其实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前些日子她卑躬屈膝忙前忙后,他不屑一顾。而她翻脸对他狠狠一次脾气,他却破天荒施舍出些许良善?
苏念这样想着,一时又自我安慰:自己只是照程序办事,和他之间不存在任何私人交情。即便如此,她也并不欠他什么。
-
苏念带着满腹心事下班。
随着人/流走出写字楼,她才觉得整个人像脱水的鱼,终于又能回到水里呼吸。
“苏小姐!”忽然有人叫她名字。
对面站了个陌生男人,脸色白皙,瘦长脸,头梳得油光可鉴。神情倨傲,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苏念只礼貌询问:“请问你是?”
男人清了清嗓子,拿捏着腔调开口:“我是王阳,秦医生已经把你的意思转达给我了。其实我能理解,你们女人都喜欢矜持,我不介意和你慢慢展。今晚你有空吗?我约你看电影。”
原来这就是秦医生说的那位27楼的广告公司设计师。苏念委婉谢绝,“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对方顿时有点不高兴:“苏小姐,你要清楚一点,以我这样的条件,你已经算是高攀了。我都不介意你离过婚,现在被我追求,应该是你的荣幸。”
21.【021】不容抗拒地牵着她
( 【o21】不容抗拒地桥她
“抱歉,今晚我有约了。”对于这种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人,苏念只能从根本上断绝他的念头。
那人明显不信:“你不是刚离婚吗?这么快就和人约会了?”
苏念维持着礼貌:“私生活无可奉告。”
对方不依不饶:“那苏小姐和人约在哪儿?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不用,我朋友马上就过来接我。”苏念今天没开车,只得掏出手机给蒋瑶打电话。
谁知蒋瑶还有个病人没处理好,在电话那边让她先等等。
“你朋友呢?怎么还没来接你?”男人一副誓不罢休的姿态,喋喋不休催问。
苏念对这人耐心耗尽,懒得再理他。
那人愈挫愈勇,干脆凑过来自我推销:“苏念,你说有约会,是故意考验我的对吧?其实你要是和我相处下来,就一定会现我这个人身上许多优点,我对家庭负责,对爱情百分百忠贞,绝对比你那个前夫强得多!”
苏念原本还顾忌着脸面,听到这再忍不住,沉下脸后退两步:“王先生,请你自重!我对你这个人毫无兴趣,至于我的私生活,更不关你的事!”
声音不大,却引得周围下班的路人纷纷往这边看来。
众目睽睽,男人面子顿时挂不住,恼羞成怒道:“一个离过婚被甩掉的二手货罢了,我肯追你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苏念从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气得正要开口还击,身后却有一个声音传来:“哦?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声音很耳熟,她惊得回过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容琛——
这人素来气场强大,只需往面前一站,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上位者的锐利沉稳。
四周顷刻间鸦雀无声。
“这是我和她的事,别多管闲事啊!”极品男看到容琛,气焰瞬间弱了几分。
容琛没再搭理他,只扫了眼苏念:“你时间很多?跟这种无聊的人纠缠做什么?还不走?”
苏念本以为签字仪式结束后他早就走了,此刻看到他,有些意外,更有些局促。脑子里像是宕机了似的,傻傻哦了声。
姓王的男人看着他两人一来一回,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忍不住哼了声:“我还当是多清高的女人,原来就是个绿茶婊!刚离了婚就迫不及待到处勾搭男人!”
话音未落,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容琛,突然转过身。
他直接走去那男人面前,声音很轻,却透着股寒气:“你刚刚说什么?”
“你……你谁啊?”男人被他眼神盯得一阵心虚,口气还强撑着。
容琛只扫了眼这人脖子上还未来得及摘下的工卡:“我是谁不重要,但我相信我若要你马上就被公司辞退,宋明远肯定会同意。”
宋明远是那男人所在的广告公司老板。
围观的人群瞬间爆出一阵哄笑。
喧哗声中,苏念不觉怔了怔,容琛……竟然又一次帮她解围。
就在她脑子一团乱糟糟时,手腕,毫无预兆地一把被容琛握住。
苏念哪料到会有这茬,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挣脱,然而那掌心火热而有力度,直接不容抗拒地桥她,一路走出拥挤的人群。
22.【022】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会帮这个忙
( 【o22】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会帮这个忙
正处下班高峰期,这样的举止已经引得不少白领侧目观望。
苏念二十七年循规蹈矩的人生,何曾有过这样高调的时候,此时被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注目,她连哭的心情都有了。
偏偏容琛步很快,她踩着高跟鞋,只能三步并作两步加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低下头,目光错愕又茫然地看着握着她的那只手——
这是一双属于成熟男性的手,指节修长,骨骼有力,衬衫的布料有着精细的灰色暗纹,袖口熨贴挺阔,露出半截精钢表盘,无一处不干净妥帖。
在她怔怔出神时,容琛汀了脚步,说:“这个人我会处理好,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
苏念没答话,注意力还停留在他的手上,迟疑着该如何提醒他松开自己。
许是注意到她脸上显尔易见的疑虑,他目光有些不自然地一凛,然后立刻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冷冷道:“不用想太多,今天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会帮这个忙。”
苏念早习惯他的冷言冷语,也并不觉得尴尬。只是心中还起伏着无数个疑问,即便明知道要是问出口,这个男人的冷嘲热讽随时都能铺天盖地砸过来,还是鼓足勇气:“其实关于eap的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忽然交给我们中心做……本来我自己都不报希望……”
他果然没好脸色地沉下脸,口气是斩钉截铁公事公办的那种:“eap是经过集团考察评估,认定你们中心有这个执业资格,才会交给你们做。还有,别指望做无本买卖,若接下来你们的工作没有达标,我也依旧会按照合同规定取消你们的资格!”
苏念一讪,低下了头。
容琛冷眼瞧着面前女人,其实她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但不同于苏雪宜那种工于心计的精明,她身上的气质很干净,像玉一样。可当你稍不留神,她眼睛里偶尔又会流露些许怅惘和忧郁,让人迷惑在她的沉静与忧郁之间,为之陷溺。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不耐烦起来:“你还有问题没?一次性问完。”
“没有了。”苏念哪敢再触他逆鳞。
他的秘书早等在远处,见他点头,立时小跑过来,低声跟他汇报了一长列公事。
工作中的容琛又恢复了从容的冷静,简略对秘书交待几句,就无视掉苏念,直接去往停在旁边的车子。
“苏小姐,再见。”秘书匆匆跟苏念道了个别,也跟着自家老板走了。
黑色幻影缓缓启动,径直扬长而去。
苏念凝望着幻影消失在前方连绵的车流中,若有所思。
冷酷至极的容琛,其实是个好哥哥,至少在容嘉洛面前,他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兄长。
从前她就时常想,自己小时候若有个像容琛那样的哥哥,应该会幸福得多。
只可惜,好哥哥永远都属于别人,幸福的孩子也从来不是自己。
23.【023】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进门
( 【o】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进门!
“看来你这位冰山脸大哥对你挺不错嘛!”去吃饭的路上,蒋瑶开着车,啧啧感慨。
苏念说:“那是你没见过他以前是怎么挖苦我的。”侧头想了想,又补充:“其实我也挺惊讶,我觉得他有时候……和平时很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不太好形容。这么说吧,心理学那些理论也剖析不了他这个人。就连我认识他十年了,也一点也不了解他。”
蒋瑶不屑地切了一声:“你看人的眼光一向差,不然当初也不会挑了易哲南这个人渣!”
苏念瞪她:“你可真够恶毒的,我离婚还不到一个月,谢谢!”
蒋瑶理直气壮:“戳你伤疤是为了时刻提醒你,以后要擦亮眼睛,远离渣男!”
两人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斗嘴,到了吃饭的那家泰国餐厅。蒋瑶去找停车位,苏念先下车。
手机响起,是工作上的电话。苏念边走边接听,视线无意间落在前方某处时,不由得放缓脚步。
旁边酒店门口,团一辆加长版林肯。门童打开车门,从里面下来几个人。
有易哲南的父母,两个哥哥、姐姐,最后出来的才是易哲南。车祸后,他胳膊打了石膏,多日不见,人也瘦了许多,连眼底的神采也比过去黯淡不少。
苏念僵立在原地。
她听见自己本已平静的心,忽然又开始剧烈地跳动。
“苏医生,你在听吗?”电话那头,同事连声问。
苏念回过神,忙说:“不好意思,刚刚信号不好。”
-
易哲南今晚总有些心不在焉。
今晚的饭局是家里为他伤愈出院而设的,难得一家人聚齐,他却没有半点兴致。其实刚刚在酒店门口,他总感觉苏念就在附近,可回过头去,四周什么都没有。
“老三,你是怎么打算的?”餐桌对面的父亲易秋臣问。
“什么?”易哲南这才回过神。
易秋臣不悦地皱起眉,“我问你那个姓徐的女人打算怎么处理?我的态度今天先摆在这了,要娶只能娶正经人家的姑娘,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进门!”
他心里正烦躁,只含糊嗯了声。
易秋臣看着小儿子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生气:“老大不小的一个人,正经事没做几件,成天尽弄出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苏念是哪里对不起你,把人家好好的姑娘说离就离!”
易哲南眼神倔强:“我和她都已经离婚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你还不耐烦了是吧?”易秋臣脸一沉:“离婚的事已经让人看尽了笑话,不三不四的女人也趁早打,省得外人说我教子无方!”
母亲冯渝君赶忙打圆场:“好了,今天孩子出院,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从酒店出来,易哲南没和父母一起回家,而是让司机送自己去了密宁大道的房子。
徐蔚蔚还没睡下,听见他进门的响动,飞快从卧室里迎了出来:“哲南哥哥,你终于肯来看我,我都以为你不要我和宝宝了!”
他低头看着她:“蔚蔚,我很累。”
徐蔚蔚眼神一黯,立马乖巧地说:“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放水准备洗澡。”
-
易哲南倒去床上很快睡着,徐蔚蔚留意他的情况,只轻手轻脚从他西服口袋里摸出手机。
易哲南手机的锁屏密码一直没变过——88o721,苏念的生日。
24.【024】我不接受婚前同居
( 【o24】我不接受婚前同居!
徐蔚蔚将手机解锁,逐一翻通话记录、短信。
一切正常。
并没有她担心会看到的东西。
连续几天的惊惶不安就此散去,她松了口气。
目光,落到床上沉睡的男人脸上。灯光下,他眉毛、鼻梁、嘴唇的线条都十分清晰。此刻依稀是在做什么快乐的梦,眉心舒展开,连嘴角都勾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徐蔚蔚伸出手指,痴痴描募他的五官,眼神迷恋,似要溢出水来。
她是这样爱他。
-
易哲南的梦里又下起了雨。
雨天,易哲南总觉得雨天的背景很适合苏念。不知道何时有了这样的感觉,大概和苏念有关的记忆,似乎都和雨天有关系。
比如,第一次对她心动的瞬间,就在下雨。
那年他们即将面临高三,他选择把这个念头藏在心底,只等高考结束就告诉她。
到了高考前一个月,苏念却忽然休学,手续也是她家里人来办的。
易哲南辗转从她家佣人那里打听到消息,佣人说:大小姐生了病,夫人陪她出国治疗去了。
毫无征兆的,她就这样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
再见面,已经是七年后,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场合——相亲。
易哲南大学毕业回国,家里开始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他是自由惯了的性子,起初还能找借口推脱,最后扛不住父亲的高压政策,只得硬着头皮勉强应付。
那次相亲的地点,依稀是一家西餐厅。
他去的随意,进门后,报了介绍人的名字给服务生。对方听了微笑道:“易先生这边请,苏小姐已经到了。”
他顺着服务员的视线漫不经心望过去,就看到靠窗座位上翻阅杂志的年轻女子。
她依旧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穿着件样式简单的黑色针织衫,通身上下,除了耳朵上的钻石耳钉,一点多余饰品没戴。就这样简简单单地闯入他的视线,完美清新得像一副山水画剪影。
心,莫名一颤,隔了七年的青涩记忆轰然而至。
那边苏念不经意抬头,遥遥看到了他。
“易哲南?居然是你……”她站起身,有些意外。
他克制着起伏的心绪,若无其事走过去,只笑了笑说:“好久不见,苏念。”
-
接下来几乎是自然而然,很快他们就出双入对。
在一起,有甜蜜,也有龃龉。易哲南太霸道,稍微一言不合,就大少爷脾气。苏念又太理性,哪怕天塌下来,都只会自己默默扛着,不会轻易开口对他倾诉。
大概是一物降一物,她如此淡然的同时,他却越爱她。
爱情里,谁先认真,谁就先输了。易哲南异常用心地经营这段感情,渐渐患得患失。
他急需主动出击,把和苏念的关系从实质上稳定。
那阵子苏念和她妈妈关系不好,一度想搬出容家,另外找房子。他便适时提出:干脆搬去他那里。
潜意思很明显,也是他的私心。
他是有正常生理需求的成年男人。在一起快半年,两人之间仅止于拥抱和亲吻,每次情到浓时,他想进行下一步,苏念就不让。
他像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缠着苏念很久,有天她实在受不了,就冲他火:“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想着那件事?我已经申明无数次了,我不接受婚前同/居!”
25.【025】苏念,你以为你是谁?
( 【o25】苏念,你以为你是谁?
他顿时满肚子不高兴,恶声恶气道:“就是让你先搬过去而已,又不是今晚就要把你怎么样!再说我是你男朋友,我还能害了你?”
“我不愿意,行了吧?”苏念皱眉推开他。
易哲南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被拂了面子,立刻反唇相讥:“苏念,你以为你是谁?我认识的比你出身高贵的豪门名媛、高干千金多得去了,人家也没你这么端着!我他妈跟你谈恋爱,还得一直清心寡欲当和尚是吧!”
“易哲南!”她脸色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要是嫌我配不上你就请明说!是,我古板,我出身卑微,但我也还有那么点志气,绝对不会死皮赖脸缠着你不放!”
-
他们冷战半个月。
易哲南有点后悔,觉得那天不该那样说她。他一直知道,苏念看起来淡淡然然,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敏感,最在意别人嘲讽她私生女的身世。正好狐朋狗友邀他去澳洲玩帆船,他心里还赌着气,索性订了机票走人。
一去两月,回来时,思念早如水草般疯长。
知道自己了疯一样想见她,可又别别扭扭放不下架子,只得开着车没头没脑在街上乱窜。
台风过境,暴雨说来就来,整个城市被暴涨的雨水包围。易哲南把车停在江边,看着雨中川流不息的路口,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经过的第一百辆车尾号是双数,我就去找苏念;如果是单数,那我跟苏念之间,就这么算了。
他孤注一掷,进行这个孩子气的赌注。
数到第一百辆,那辆车,尾号是3。
心里一跳,他很快又安慰自己:肯定是数漏了。
既然错了,那就再来一次好了。
仿佛作弊一样的侥幸心理,第二次,终于如他所愿,第一百辆车的尾号是6。
心头那块大石落下,他来不及等雨停,就直接开车去容家找她。
-
到了容宅,佣人却告诉他:“夫人和小姐大吵了一架,小姐拿着行李走了,才刚走没多久呢!”
苏雪宜有些手段,易哲南一直知道。只是没想到,苏雪宜这么狠心,大雨天把女儿赶出家门。
大雨滂沱,易哲南开着车在暴雨中一路往山下疾驰。终于,在半山腰一块广告牌下,找到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身影——
苏念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艰难地瑟缩在那里避雨。
天地之间,豪雨如注,雨幕中,她的身影十分模糊,几乎都变了形,但他知道那是她。心头一松,他甚至来不及将车熄火,就打开车门,跑了过去。
雨下得泼天泼地,噼里啪啦浇在身上。两个人都拼命喘着气,只是定定看着对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念喃喃问。
易哲南浑身湿/透,只问她:“你要去哪儿?”
她有些慌乱地掩饰:“昨天收到宾大的offer,我打算,出国继续读书——”
话未说完,他就一把紧紧抱住了她,她轻轻挣了一下,眼泪却已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26.【026】绯闻女友
( 【o26】绯闻女友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对不起……幸好我来早了一步。”他一遍遍道歉,只感到胸口一阵温柔的牵痛,仿佛她是他一松手,就会立刻失去的珍宝。
暴雨中,苏念伏在他怀里,无声泪流。
很久之后,才听见她轻声抽泣:“哲南,我们结婚吧,我想有个家……”
————我是回忆结束的分割线————
苏念从未如此痛恨过八卦。
怪只怪容琛这个人太低调神秘,私生活如同白纸一张,也没听说他有过什么红颜知己,秘密情/人之类。
不止八卦媒体,全g市的女人都想给他制造点可供yy的八卦谈资。那天他寥寥两句警告王阳的话,一/夜之间就被众多人口耳相传。传到最后,已经演变成n个夸张的版本。
当然,她苏念的角色是虚荣、拜金,勾/引单身富豪的白莲花心机女,连她与易哲南离婚的原因,也被挖出来加以各种揣测。
苏念从办公区一路走过,同事纷纷笑着与她打招呼。比起平时,那笑容里显然添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微妙。
风言风语甚嚣尘上时,蒋瑶在msn来一个大大的奸笑:做盛和控股太子爷的绯闻女友的感觉怎么样?
苏念打了一行字:正夹着尾巴做人,天地可鉴,我是比窦娥还冤。
蒋瑶幸灾乐祸:我觉得她们其实是嫉妒你,不打算公开你容家大小姐的身份吗?
苏念自嘲:算了,我没有把家庭*暴露给外人评头论足的爱好。而且这种事要解释,还会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蒋瑶表示赞同,又道:话说你大哥真是神一样的效率,那个王阳真的被辞退了!但我听他们公司的人说,他自从被前女友甩了后,精神就有些不正常。这次他没追到你,又丢了工作,万一找你报复怎么办?
苏念觉得不可思议,打了几个问号。
蒋瑶打字飞快:我可不是夸张,他去年追隔壁大厦一个女孩子,被拒绝了,就跟踪人家一个月,把那女孩吓得辞职了。这段时间上下班,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和我一起走吧!
糟心事一桩接一桩,苏念焦头烂额,几乎没法静下心来工作。
偏偏这样自欺欺人的安静也被手机铃声打破,来电显示竟然是容琛的私人号码。
苏念免不了一怔。
这些年,除开在容家,她和容琛单独交集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更不提容琛会主动联系她……
苏念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受了那些乱七八糟传言的影响,才会对容琛的来电,产生一些鬼使神差的想法。
迟疑数秒,她才摁了接听键:“喂?”
那边却只剩沙沙电流声,许久没人说话。
27.【027】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吧?
( 【o27】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吧?
过了很久,才有轻细的童声传来:“姐姐。”
原来是容嘉洛。
“嘉洛,你最近好不好?”苏念莫名松了口气。
容嘉洛反射性地模仿她的话:“嘉洛,你最近好不好?”
苏念柔声纠正:“不要重复我的话,是我问你好不好?”
容嘉洛这才闷闷不乐地说:“你已经14天没来看我了,我每天都去门口等,可你一次都没出现过。”
苏念苦苦的笑顿时僵在脸上,天晓得上次容嘉洛过敏后,苏雪宜打电话过来将她狠狠训斥一顿,警告她以后都不许随便见容嘉洛。于是只得安抚说:“对不起,姐姐现在要上班,周末带你去喂海豚怎么样?”
容嘉洛没吭气,过了一会才乖乖嗯了声。
窸窣声后,容琛清淡的嗓音传来:“他刚刚情绪不好,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现在已经没事了。”
苏念当然知道容嘉洛现在和他在一起,只是那天被他恰手的尴尬还存在,哪怕隔着电话线,她仍有些不自在。
电话里,两人都有瞬间的沉默。
她不想气氛因为自己弄得太尴尬,连忙含糊说了句:“周末我有空,会回来看他的。现在有工作,我先挂了。”
城市的另一端,自闭症康复中心。
容琛挂断电话,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弟弟。
刚才还躁动不安的容嘉洛,在和苏念通过电话后,情绪明显平静许多。他现在注意力被外面院子里色彩斑斓的沙盘模型吸引住,孩童的天性使然,他慢慢走过去,加入那里一群自闭症孩子的队伍,认认真真玩起了沙盘。
容嘉洛很怕生,他难得主动和外界融入。容琛担心他出状况,只在旁边休息区的沙坐下,这样容嘉洛一抬眼就能看到自己。
“容先生,有个建议,我想与你沟通一下。”容嘉洛的私人康复医生林医生在一旁开口。
“你请说。”容琛一贯冷静自持,点了下头。
“相信你也注意到了,嘉洛近来的情绪有些不稳定。而且我现他一直很依赖他的姐姐,恰好他姐姐的职业是心理医生,她陪嘉洛来做的那几期康复训练,和我们的配合非常默契,效果也非常好。我想和您商量一下,看以后的康复训练能不能让嘉洛姐姐陪他一起来?”
见容琛攒起眉心,林医生忙道:“当然,这只是建议。毕竟自闭症的康复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在治疗方案里,父母、亲人的人对孩子的帮助,才是最有效的。”
和林医生沟通完,容琛接了几个公事上的电话。
才刚收了线,面前突然冒出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脸谄媚殷情:“容总,我是老梁啊,总算是见着您人了!”
容琛抬头看清来人,眉头皱了皱。
“您看看我这份方案,真的很有投资的可行性。”叫老梁的男人点头哈腰,边把手里的文件夹递上来。
容琛冷漠地站起身:“找我秘书约时间,我现在没空。”
“您先看看,用不了几分钟的。”男人揣度他的神色,又咬牙添了句:“容总,有些事天知地知。投资个几千万对你来说,不过是一点小钱。你帮我这最后一次,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可你若是不帮,我就得破产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大家和气生财,你说是吧?”
容琛果然汀脚步,回头看着他,眼神沉冷:“你这次要多少?”
老梁只嘿嘿笑,看了眼不远处还在专心玩沙盘的容嘉洛,意味深长说:“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吧?都这么大了。”
(非常抱歉,前两天身体不舒服,一直没开文档。修改了下,昨天的更新补上,晚上还有一更)
28.【028】见不得人的丑事
( 【o28】见不得人的丑事
“你闭嘴!”容琛没等他说完,就厌恶地打断:“开个价,我的耐心很有限。”
老梁很懂见好就收,赶紧识相地汀这个话题,伸出了三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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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老梁拿着容琛签了字的合同,春风满面地从康复中心出来。
路边林荫下团辆半旧的宝马,他坐进车里,扬了扬手里的合同,神色得意。
副驾上的女伴惊讶极了:“他难道是慈善家?为什么平白无故投资给你这么多钱?”
老梁点了根烟,无不惬意地说:“这得从十年前说起。要知道当年我的生意做得比现在大多了,那年夏天我去澳洲,偶然撞见他们容家一点见不得人的丑事。有了这个把柄,容琛不会拿我怎么样。”
女伴缠上他胳膊:“哎呀,快讲讲,我对这些豪门恩怨可好奇了,是不是真的像电视剧里一样狗血?”
“别急,到床上我慢慢告诉你!”老梁急色地在女人胸前摸了一把。
女人嗔怪:“讨厌,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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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是苏念所在的心理中心成立五周年的日子。
本该在纽约总部举办的庆典,临时将地点改为g市。monica亦想趁这个机会扩大中心在g市的影响力,不失时机地筹划一台慈善晚宴,广邀g市各界人士出席。
晚宴在市内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
法式水晶灯照得宴会厅内灯火通明,光鲜靓丽的绅士淑女,手执香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款款畅谈。厅内杯觥交错的热闹,和弥漫的古典交响乐一样充满格调。
酒店全落地玻璃窗前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色下,霓虹灯影犹如漫天繁星,星星点点缀饰着偌大的不夜城。
苏念贪恋这片刻的美景与安宁,不觉在窗前默立良久。
身后忽然有人拍她肩膀。
苏念回过身,瞬间就认出来人是她在耶鲁读心理学硕士时的导师安德鲁教授。
安德鲁是典型的法国人,六十出头,高个子,褐色头,举手投足都带着法国男人的绅士与风度。他用惯有的法式英语说:“苏,很意外还能再见到你。”
“教授,您好!什么时候来中国的?”苏念吃惊之余,恭敬地鞠了鞠躬。她对这位严谨的老教授总有些敬畏,印象一直停留在当初申请导师时,莫名被安德鲁卡在最后一关,幸好后来总算有惊无险。
安德鲁说:“我现在你们中心纽约总部做客座教授,今天听monica说起你这两年的成就,我很欣慰。”
苏念受宠若惊:“这得感谢教授教导有方。”
安德鲁爽朗地笑了起来:“苏,你不用这么谦虚,现在我们不是师生是朋友了,有些话也可以敞开说。其实当初挑选硕士生时,一开始我是不想带你的。你的观察能力,思维判断能力都很不错,但是在给你们几个学生做心理测验时,你的明尼苏达测试指数异常,我怀疑你有抑郁症倾向,或者曾经得过抑郁症,这样的情况是不适合做心理医生的。”
(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迄今国际上应用极广、极具权威的一种纸-笔式人格测验,最常用于鉴别精神疾病。也是心理咨询工作者和精神医学工作者必备的心理测验之一。)
29.【029】晚宴结束后,跟我一起回家
( 【o29】晚宴结束后,跟我一起回家
原来这就是当初安德鲁在申请导师最后一个环节卡自己的原因。
苏念的第一反应是吃惊,接着才无奈失笑:“教授,我可以确定,我从未得过抑郁症,我外婆、母亲也没有精神病史。会不会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no,苏,你应该知道明尼苏达测试是国际最权威的心理测验之一,我也同样可以肯定,测试结果不会有任何问题。”
安德鲁继续说:“其实当时我也和你有同样的疑惑,因为你脑扫描报告、思维能力、认知行为看起来都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抑郁症表现,这使我犹豫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我的老朋友,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彼得森教授亲自写了一封推荐信,他在信中向我诚意推荐你,我才终于下定决心收你为我的硕士生。”
彼得森教授?难道就是那位国际心理学泰斗级的人物彼得森.康斯坦丁?
接连两个出乎意料的信息,苏念十分困惑:“我不太明白,彼得森教授为什么会为了素不相识的我特地写推荐信?”
安德鲁眨了眨蓝眼睛,微笑揶揄:“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得去问他。”
说话间,宴会厅内忽然一阵躁动。
宴厅正门被侍者推开,随后,一袭黑色西服的容琛缓缓现身,瞬间成为全场瞩目的焦
盛和一直热心公益,亦是今晚慈善晚宴最大的赞助商。中心几位高层亲自迎接,在场记者也迅围拢过去。
霎时间,闪光灯此起彼伏。
“容先生,近来有传闻你父亲大容先生健康状况不太良好,已经长时间没在公开场合露面,导致盛和的股价有下跌趋势,请问是不是真有其事?”
“容先生,可不可以透漏下盛和下一步投资计划?”
“容先生,据传你有位患自闭症的同父异母弟弟,现在才八岁。但你继母还那么年轻,将来盛和会不会上演继承权争夺大战?”
……
容琛神色始终淡然,只礼貌回应:“关于盛和的运营,大家可以关注集团的季度财务报表。”他加重语气,申明:“另外,我父亲身体一直很健康,股民以及合作企业对盛和仍可保持信心。至于其他家庭*,请恕无可奉告。谢谢大家关心。”
全场响起掌声。
只是苏念又不幸地成了八卦焦点,哪怕她只是和安德鲁在不起眼的角落交谈。
明明场内好事者都伸长脖子等着看好戏,那边容琛却像是非要跟她过不去似的,采访完毕,毫不避讳周围齐刷刷的眼神,直接就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如果心虚回避,只会坐实了各种猜测。苏念唯有保持着应有的淡定,目光坦然抬头。
她欲礼貌向他问好。
容琛却先她一步开口,丢出一句留给人无限遐想的话:“晚宴结束后,跟我一起回家。”
“容先生,这位是?”有好事者终于忍不住问。
众目睽睽,容琛并不多作解释,淡声一句:“舍妹。”
30.【030】我们的婚姻来错了时间
( 【o3o】我们的婚姻来错了时间
“容琛真的当着那么多人,说你是他妹妹?”去洗手间补妆的蒋瑶,没能围观到五分钟前的八卦现场,回来就把苏念拉到一旁盘根究底。
苏念哭笑不得地如实承认:“他一直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高调。”
蒋瑶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沉思片刻:“其实想想,这也是件好事,由容琛出面直接讲清楚关系,堵住那群八婆的嘴,以后没人再会编排你,她们只会羡慕你豪门千金的身份。”
苏念纠正:“拜托,我可不是千金,名不正言不顺,至多算半个。”
蒋瑶斜眼看她:“别拿豪门不当豪门,半个千金也是千金!谢谢!”
-
宴厅内灯光渐渐变暗,响起旋律婉转的音乐,在场绅士淑女们纷纷迈入舞池结伴跳舞。
易哲南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他来的时候,晚宴已进行到后半段。
灯光是一种橘色的暖红,映照着舞池内痴缠的红男绿女,反让他心情烦躁。
霓虹灯影深处,有道熟悉的身影孑然独立,低头微微出神,这一片繁华仿佛与她无关。
她今晚稍做了些打扮,黑色长裙衬得肌肤如雪,并不张扬的美,却能不经意就渗入人心底。
易哲南走过去。
旁边有人朝他打招呼:“易总!”
苏念闻声抬头,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多日不见,她目光落到他刚拆下石膏的胳膊:“听说你出车祸了,现在没大问题吧?”
“没事,死不了。”易哲南走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又说:“我以为离婚后你应该会恨我,不会再和我说话了。”
苏念自嘲:“做为前妻,我想我肚量不会那么小。”
“看来你现在过得不错。”易哲南敛住神色里那一丝散漫,认真地打量她。
苏念迎上他的视线:“你也一样,过两个月就要做爸爸了,恭喜。”
她与他,已有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
即便一个月前闹离婚时,他们还对彼此恶言相向,如今恩仇尽泯,反倒心平气和互相祝福。
这可真使人惆怅。
易哲南说谢谢,嘴角勾出一抹漂亮的弧度:“以后大家还是朋友吧?”
“当然。”苏念不置可否。
他做出邀舞的姿势:“既然还是朋友,介不介意陪我跳支舞?”
怀着再见亦是朋友的心情,苏念没有拒绝。
场内舞曲换成了节奏舒缓的小提琴乐,灯光、气氛都恰到好处。易哲南领着她在舞池内缓缓转圈,似笑非笑:“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一起跳舞。”
苏念的笑容有瞬间僵硬:“好像的确是。”
“以后有什么打算?”易哲南低头看着她。
她不想再在他面前扮演受伤的角色,故作坦然地说:“忙完了这阵,准备出去走走。至于以后,就随缘吧,如果遇上合适的人,就谈场恋爱,可能还会结婚。”
易哲南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突然笑说:“可能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来错了时间。”
31.【031】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 【o31】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一时之间,两人各自沉默。
有些被遗忘的回忆,就在此刻,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静静凝视着今时今日的他们。
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可寻。
……
蒋瑶去旁边招呼完熟识的朋友,回头就找不着苏念的人。
还纳闷这家伙跑哪里去了,目光四下巡睨,不期然现不远处站着年轻男人,赫然是容琛。而容琛视线的方向,俨然是前方舞池里一对男女——
蒋瑶觉得,这个从前只能在财经节目和杂志报刊上见到的男人,现在眼神有些古怪,他一贯让人揣摩不透的眼神里,竟透着一股莫名的隐忍克制。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有人过来与他攀谈,他迅敛了神情,礼貌颔,又变回那个神秘低调、冷静自持的容先生。
这个男人,果然还是一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蒋瑶摇摇头,悄然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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