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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0】最特别的陪伴

( 他低低笑了两声,笑声里透着一股寒气:“那可不行,你们快加油,我可在为你们筹备一份大礼呢!”

“什么大礼?”苏念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易哲南扬起­唇­角,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压低声:“既然是大礼,当然要保持神秘,我相信容琛肯定会喜欢。”

他眼底有一瞬即逝的冷冽锋芒掠过该。

苏念看得心头一跳,一瞬间,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已经是她前夫的男人。

苏念不知道易哲南所指的“大礼”是什么,但唯一的能确定的是,现在的易哲南,非常……危险。

飞机抵达长沙后,易哲南果然没再来纠缠蹂。

苏念和同事一起搭上去往y县的大吧,历经十多小时的颠簸,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骤然从繁华大都市来到偏僻山村,苏念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贫穷——难以想象的贫穷。

坑坑洼洼的泥泞小道,低矮破旧的土坯房教室,被油烟熏得油腻黝黑的墙壁,踩上去会咯吱咯吱怪响的老木楼梯……这里的村民淳朴好客,这里的孩子真诚热情,收到苏念和同事带给他们的课本与衣物,亦真诚地回赠当地土特产。

在乡下呆了几天,远离大都市的喧嚣,没有城市密集的钢筋丛林,没有沉闷污染的空气,没有被各种繁重工作任务包围的浮躁,连乡间小路上行走的村民也是安然又闲适的。

住宿条件虽然十分简陋,但苏念并不介意,唯一觉得不便的,就是这里手机信号不好。她若要和容琛通电话,还得爬十多分钟的山路才能接收到微弱的信号。

山里晚上经常停电,没有任何娱乐节目。忙完白天的事,也只有这个时候,苏念才能渐渐沉淀下心境欣赏山村静谧的夜­色­。

在宿舍附近的山坡上转了转,她忍不住给容琛打个电话过去。

人的情感一旦有了归属,连心都会渐渐变得柔软,走路、吃饭、睡觉时,都会不由自主牵挂着对方。

电话很快接通。

“还没睡?”容琛在那边问。

苏念听到他那边背景声里电梯启动的“叮”响,于是问:“现在才下班?”

容琛声音低沉:“刚忙完,现在准备回家。”

她忍不住叮嘱:“工作要紧,但也别把自己弄得太累。”

“你也一样,乡下还习不习惯?”男人的嗓音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存。

“还好,几天下来什么都适应了。”末了,到底还是说:“我还是先挂了,你开车注意点,回家再说吧!”

容琛说:“不用,你那边要打趟电话不容易,而且大晚上在外面待太久容易感冒。今天我陪你,大不了走路回家。”

苏念蹙眉,忙说:“那怎么行?公司离你那儿还挺远的。”

“没事,也就半个多小时。”他语气轻快,背景声里渐渐有马路汽车鸣笛声响起。

苏念没再坚持,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光,“你那边有月亮吗?”

容琛顿了顿,随即说:“有,下弦月。”

她托着腮,把眼前所见形容给他:“那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同一轮月亮。只是我这里在下霜,你见过霜没?覆在菜地里,是白白的一层,像雪一样,连泥路都被它冻得硬硬的……昨天村里的孩子教我做霜冻,晚上用容器装热水,露天放在外面,早上起床,就被冻住了,很好玩。”

“你倒是会苦中作乐。”他在那边听得很认真。

苏念听着他气定神闲的语气,问他:“是不是那个东南亚的海底能源项目已经正式签了?”

容琛微微一愣,随即笑了:“是。你怎么知道?

“只是感觉到你今天很开心,就随便猜测一下。这段时间付出了这么多,这个项目应该对你意义重大吧?”她只是想起他最近一直忙的都是这个项目,今晚忽然有深夜步行回家的兴致,想来应该是事业上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

“是的,我要做出一番成绩,证明我自己。我要让盛和在我手里,迈上新的高峰。”他语声沉定,十分坚毅:“你支持我吗?”

她微笑:“支持,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他静默一刻,说:“谢谢。”

这晚剩下的时间,两人聊了很久,从近来生活见闻,到工作琐事,直到容琛终于回到家。

从盛和到家,容琛走了一个半小时。

9o分钟路程,远隔千里的电话线路,耐心倾听,是他能给她在这个凛冽冬夜里最特别的陪伴。

在y县的工作计划顺利完成。

几天后,苏念和同事转程去了Z县。

恰逢强冷空气南下,南方大幅度降雪。到Z县的当天晚上,苏念和另一个女同事就接连病倒了。

小镇上的卫生院医疗设施简陋,床位严重不足,好不容易排队打了点滴,苏念只得

先回旅馆休息。

这两天旅途奔波,她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

回到旅馆,先把手机接通电源,刚一开机,容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生病了?”容琛听出她声音里浓重的鼻音。

她强打起­精­神,“没事,一点感冒,刚从医院打过点滴回来。”

容琛严肃了语气,训斥她:“都咳成这样了,怎么不在医院多观察两天。”

她不想让他担心,只得故作轻松说:“真的没多大问题,医生说只是小感冒。我挂过针,再睡一觉就好了。大半夜了,你也去睡吧,别担心了。”

忍着头晕脑胀,苏念挂断电话,连睡衣也来不及换,倒头就睡了过去。

再坚强的人,生病时也会变得孤独脆弱。

苏念烧得迷迷糊糊,这一觉也睡得浑浑噩噩。

天快亮时,手机忽然响了。

她稀里糊涂接听,就听见容琛的声音在电话里说:“开门。”

开门?

苏念一怔,这才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

那边压低声:“开门,我在你房间门外。”

苏念一个激灵,下意识看手机时间,现在才凌晨五点钟。

她坐起身,仿佛不敢相信似的,怔怔反应了片刻。

门外的敲门声的确是真实的,她咬住­唇­,忽然间心跳变快。

下一秒,连拖鞋也顾不上穿,就赤着脚跌跌撞撞跑到门口。

打开门,一身风雪的容琛站在门外。

视线交接。

“你、你怎么来了?”苏念毫无心理准备,就这么突然地看到他出现。

他气定神闲,睨着她:“愣着做什么?不准备让我进去?”

她后知后觉回过神,赶忙让开路,请他进门。

他外套上还蘸着几片没来得及消融的雪花,不用问也知道这一路赶来的仓促。

苏念赶紧 ...

(去洗手间拧了热毛巾给他,让他擦手。一边疑惑问:“现在才五点,早班机能这么早?”

“我开车过来的。”容琛只顾打量她,伸手探她额头温度,问了句:“好些了么?”

“好多了。”苏念病得稀里糊涂,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等后知后觉明白,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从g市到湖南,再到这个路途偏远的小镇,全程一千多公里。

还是开夜车,他还要不要命了?

眼眶蓦地潮湿,她慌忙掩饰自己的失态,小声说:“以后别再做这么疯狂的事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认真瞧着她:“我循规蹈矩活了三十四年,才疯狂了这么一次。再活三十四年,到六十八岁的时候,估计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了。放心,你能一直保留这份优越感。”

心又是砰一跳,看着他疲惫的神情,她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感动:“等天一亮,你的下属们上班,现你已经跑到湖南来了,估计会惊掉下巴。”

他答得轻描淡写:“反正明天没什么事,过来就当旅游。”

她故意揶揄:“这么因私忘公,放在古代,你这可以被叫昏君了。”

容琛伸手揽过她的肩,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谁让我做事喜欢有始有终。知道你病了,就想着非要过来看看你好不好,这事才算过完。”

苏念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里渐渐软化,慢慢将脸埋在他温暖坚实的怀中,也就随他了。

明天的事,那就明天再说吧。

(据说下章有­肉­渣(⊙o⊙)

71.【071】标准生物遗传学父子关系(二更)

( 天亮后,容琛带苏念去镇上的卫生院继续打点滴。

等从卫生院出来,时间已近正午。

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下着,街道两旁的树木银妆素裹,路面也积了薄薄的一层冰,踩上去嚓嚓轻响。

奔波了整个早上,容琛说:“今天我是客,这里你比我熟,你要负责带我去吃饭。”

苏念想了想,露出愁的模样,“这里可不比星级酒店,你吃惯了珍馐美味,别嫌简陋就行。”

他认真地开玩笑:“我这么远过来,这顿饭你得请客。蹂”

“遵命,容先生。”苏念忍笑,手挽上了他臂弯。

他微微敛住笑意,伸过手,拂去她睫毛上垂落的一片雪花,然后揽住她肩膀,将她纳入自己温暖宽厚的怀中。

雪天小镇的街道略显得冷清,两人和其他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手挽手走了几条街,才找到一家在营业的小店。

店堂装修是很老旧的那种,但胜在­干­净整洁。

店主是一对憨厚淳朴的中年夫妻,见他们进来,又气质与本地人炯然不同,有些局促地本地方言打招呼。

容琛听得一头雾水,苏念在这里呆了几天下来,已经能听懂大概,替他翻译,“人家问你要吃什么?”

他不太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最后当然是她做主。

简单点了两份小炒,一荤一素,外加一份汤。

店主夫妻的儿子看上去不过十岁,很懂事地帮父母择菜、洗菜,稚气的脸上已经有了穷人孩子早当家的稳重。

端菜上桌的时候,苏念问他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那孩子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两个哥哥要上大学,我不读了,留在家里帮爸爸妈妈分担家务。”

容琛打量那孩子一眼,说了句:“和嘉洛差不多大。”

苏念暗自唏嘘。

这个世界,富人有富人的烦恼,穷人也有穷人的不易。

结账时,容琛留了自己的名片和一沓百元钞票在桌上,对店主夫妻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让孩子上学,以后有困难,可以打上面的电话联系我。”

店主夫妻感动得不行,连连对他说着感谢。

两人走出小店,苏念问他:“是不是因为那个孩子和嘉洛差不多大,触动你了?”

他目光看向前方,“的确有这个原因。嘉洛如果健健康康,也早应该在学校接受正常的教育,咱们就当是积德行善。”

苏念叹口气,“嘉洛今年已经进步了很多,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但愿吧。”他伸过手,揽紧了她。

两人肩并肩,在细碎飞雪中渐渐走远,只留下雪地里亲密并列的两排脚印。

远处街角,一双眼睛静静看着这一幕。

易哲南是昨晚和苏念那个同事交谈中,得知她病了的消息。今天一早,他临时跟长沙的朋友借了车,冒着大雪赶来这里。

却不料,有人永远比他快一步。

是不是从一开始,有些东西就注定了?

易哲南有些烦躁地掏出烟盒和火机,却又忽然失去了兴致,把纸烟连同烟盒揉作一团,使劲捏在掌心。

他垂下头,心中一腔愤怒与烦躁无处泄,只得握紧拳头,狠狠砸在旁边车身上。

车身被他一拳猛砸,瞬间触警报,疾声尖叫起来。

易哲南更觉心烦意乱,半晌才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

易哲南问:“查的怎么样了?”

那边说:“墨尔本的事,容家瞒得滴水不漏,要查起来很困难。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当年苏小姐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软禁在别墅里的。”

易哲南静静听着,沉下声问:“为什么要软禁她?”

“具体生了什么,还一直没进展。不过前两天,我通过各种渠道拿到容琛和容嘉洛的dna样本,经过鉴定,他们pcR吻合率高达99.9%,的确是标准的生物遗传学父子关系。”

“知道了,继续查下去。”易哲南手里的烟盒攥得更紧,随即收了线。

再回头看去,那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小镇街头。

易哲南冷眼看着雪地里两排脚印,­唇­边溢出一丝复杂的冷笑。

良久,他折回身,坐回车里,缓缓动了车子,然后头也不回地驶离。

医生开的感冒药副作用强烈,苏念吃了很快就犯困。

容琛来的时候把手提电脑和一些公事相关文件也带着,他在书桌前处理公事,她便放心地将头埋入枕头,任由自己睡去。

朦胧中,苏念又做了那个梦。

仍然是那个房间,那双扯住她头的手,那个无比温柔的声音——

“念念,替你妈妈还债吧!”

挣扎中,她看清

了那张因为情/欲而扭曲的脸,是容琛。

她急得要哭,不懂他为何要那样残忍地对她。

身体好痛,被贯穿了……她抱着头拼命尖叫,“不要……放过我……求求你……”

“苏念?苏念?”有人在摇她肩膀。

苏念终于从噩梦里挣脱,睁开眼,茫然地看着面前小旅馆简陋的房间。

容琛正担心地看着她,“做噩梦了?你吓得又哭又叫。”

她惊魂未定地大口呼吸着,只是怔怔看着他。

眼前的脸庞,与她梦境里的那张脸,无声重合。

容琛看着她迷茫的反应,迅起身去倒了杯水,让她喝下去。

她喝了水,意识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迟疑了一下才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做这个梦。梦里一直有人扯我的头,我想看清那个人的脸,最后才现是你。”

“你最近经常梦见这个?”他目光微不可察地一凛。

苏念点头,“以前是偶尔,但自从上次被那个王阳袭击后,医生说我有轻微脑震荡,就开始不断做这个梦。”

“有时候压力太大就会做噩梦,没事的。”容琛呼吸微微急促,但声音克制:“没事的,现在才下午三点,我守着你,继续睡吧。”

她将头安心地靠在他臂弯中,慢慢闭上眼,又轻轻说:“对不起,打扰到你工作了。”

他轻轻“嘘”了一声,仿佛哄小孩似的轻轻拍她肩膀。

不一会儿,她重新睡着了。

仿佛是因为他在身边,这一觉她睡得异常安稳,没有再做乱七八糟的梦。

一直到夜间,容琛来叫醒她:“起来吃夜宵,十一点了,你今天才吃一顿饭。”

苏念不想动弹,又十分难舍温暖的被窝,重新钻入枕头底下。

容琛将她重新从被子里捞出来,皱眉道:“再睡下去就成猪头了,起来吃一点,我特地买的白粥,清淡养胃。”

她假 ...

(装没听见,他便伸过手来捏她鼻子。

她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却不期然看到头顶他放大的脸。

四目相对。

距离很近,近得她都能从他深褐­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呼吸交叠,两人呼出的温热气息暖暖拂在彼此的脸上。

莫名的,都没有分开的意思。

都只是无比专注地凝视对方的样子。

不记得是谁先主动的,当四片嘴­唇­贴到一起的时候,空气中仿佛都噼里啪啦炸开了无数暧/昧的因子。

他俯下身,专心致志地亲吻她。

吻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还有成熟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令她觉得有种微妙的心安。

手臂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回应他的热吻。

静谧的房间,静得只剩他们渐渐急促的呼吸声,和口舌交缠的声音。

她身体渐渐紧绷,她的意识渐渐迷离,隔着睡衣,都能感觉他身体的悸动。

迷蒙之中,有些东西在慢慢升温,然后变质。

以前几次亲密,不是没有过这种擦枪走火的状况。

有两次几乎已经是箭在弦上,最终容琛都因为她身体的抵触,而及时作罢。

他拿出最好的耐心,尊重她,不曾强迫她去接受。

此刻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他的理智渐渐回来,顿时放开手,想和她分开。

苏念却不许,手臂抱着她,不肯松开。

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她轻喘着说:“如果你要,我可以坚持一下,万一这次可以呢?”

72.【072】红尘俗世里最平凡的一对男女(一更)

( 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她轻喘着说:“如果你要,我可以坚持一下,万一这次可以呢?”

容琛俯下身,喘息逐渐粗重,向来从容自若的脸上,已然熏染上浓烈的情/欲。

他爱的女人,此刻就在他的怀里。

隔着近在咫尺的距离该。

她眼波流转不定,嘴­唇­更因为刚才的热吻而泛着柔软的殷红。

她抬起手,指尖迷恋地轻触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下颏新长出的胡茬,再顺着喉结一点点往下。

这个大胆的尝试,令他倏地全身崩紧。

下一秒,他捉住她的手,似在极力克制蹂。

天知道他平时很忙,可以忙到对那方面没有任何需求。

他有严重的洁癖,生意场上合作商为讨好他,费尽心思给他安排过无数千娇百媚的女人,他却从未有过任何心思。

然而此刻,她身上的幽香却仿佛摄魂夺魄的毒药,无孔不入地诱/惑着他,一寸寸冲垮着他自以为无懈可击的理智。

他简直要疯了!

他被撩拨得意乱情迷,终又控制不住地低下头,再次用力地吻住她。

­唇­齿相依,舌尖抵着舌尖,牙齿磕在一起,出轻微的脆响。

这在彼此急乱的呼吸声中,简直成了最好的催化剂。

这个吻辗转绵长,长到了两个人近乎快要窒息缺氧的程度。

他的手指在她的丝之间穿梭,嘴­唇­终于放过她,瞬即吻上她耳后那片细腻如瓷的肌肤,最后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苏念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唇­中抑制不住地溢出清浅低吟,心理本能地渴望与深爱的男人继续这样亲密的接触。

可生理仍然不行。

那股熟悉的抵触感,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她死死咬住­唇­,本能地伸手环住容琛结实的肩背,仿佛试图借此找回些许慰藉。

他仍在吻她,她睡衣领口被掀到一边,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滚烫的嘴­唇­覆上来,从她纤长的脖颈,蔓延到纤削的肩,­精­致的锁骨。

她气息不稳,默默配合。

胸口的憋闷却渐渐剧烈,腹腔里一阵阵造反般的反胃。

她拼命克制,手指用力抓紧枕头,身体也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缩成了一团。

察觉到她的僵硬,容琛立刻停止。

按住她不断抖的身体,他的声音带着强抑欲/望的沙哑:“苏念,不要勉强自己……”

苏念摇头,眼角淌出晶莹的泪,不停地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我能克服自己的恐惧了,可是……怎么办……好像真的不行……”

“没事,我明白。”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为我能做到,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个不正常的女人,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这样了?”苏念拿手遮住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却终究难掩心中的挫败,失声哭泣。

他抱住她:“没事,我们可以慢慢来。”

她只是抽泣,将脸埋入他怀中。

容琛轻拍她的肩膀,良久,双手捧住她的脸。

她双眼痛苦地紧闭。

“睁开眼,看着我。”他说。

苏念这才睁着一双泪眼,怔怔无措地望向他。

他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过了一会,才一字一顿开口:“我说过,我不介意。这并非一时冲动的承诺,我是真的不介意。哪怕这个毛病一辈子治不好,那也没关系。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可以了,苏念,你永远是独一无二的你,也更不需要为此自卑,明白么?”

她怔怔看着他眼底的郑重,眼泪却流得更厉害,一滴滴涌出来,浸湿他的衬衫。

他再度揽她入怀,无声包容着她的脆弱与无助。

深夜,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

小旅馆简陋的房间里,他们是红尘俗世里最平凡的一对男女,静静给予彼此相拥的温暖。

容怀德病危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中午传来的。

吴管家打来电话报讯,容琛即刻动身,准备返回g市。苏念这边也请了假,两人收拾行装,一起提前返程。

飞机晚上七点半降落在g市机场,他们连行李也来不及放,就匆匆赶去医院。

医院,容怀德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只是目前还在昏睡中。

苏雪宜已经守了大半天,熬到现在,一张保养得宜的丽容,现出明显的老态。

看到苏念和容琛一起出现,她有些不自然,淡淡招呼一声:“回来了。”

容琛上前,问她:“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苏雪宜在容琛面前一向不敢造次,如实道:“早上还好好的,十点过时忽然就情况不妙。幸好抢救及时,现在已经暂时脱离危险,

不过医生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现在病情已经这样子,接下来都得时刻注意。”

容琛心里略有了数,正打算给何主任打个电话问明情况时,病房门忽然打开,从里面出来几个医生护士。

方良姿走在前面,看到容琛,又看了看容琛身边的苏念,眼底掠过一抹冷芒。摘下口罩,她公事公办地开口:“病人现在已经神志清醒了,家属可以进他,但切忌不可时间过长。”

容琛说:“谢谢。”

方良姿淡淡一笑,眼神里透着若有似无的疏冷,“不客气,分内之事。”

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留念。

病房里。

容怀德病容憔悴,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

看到一行人进来,他微微露出笑容:“阿琛和念念回来了。”

容琛上前,问,“爸爸,现在感觉怎么样?”

容怀德摆摆手,“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今天算是从鬼门关踏了一脚,运气好,又回来了。”

他说完看向苏念,脸上仍是和蔼神­色­:“念念,出差是不是很辛苦,你脸­色­很差。”

苏念忙说:“叔叔,我没事,倒是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苏雪宜在旁边擦泪:“老爷子,你今天可吓死我们了。两个孩子也担心都担心你,马上就赶了回来。”

“都说了没事了。”容怀德握住妻子的手,温言安慰。

说罢欣慰地环视病床前几个人:“这样多好,一家人聚在一起和和气气,不吵架,不斗气,家和万事兴,我就是死也能放心。”

众人反应各异。

苏念是略微不自在,容琛是面沉如水,苏雪宜则露出招牌式的雍容微笑。

几人都心照不宣地在这个重病垂危的老人面前选择默契配合演戏。

仿佛真的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

容怀德的病情自这一次爆后,逐 ...

(渐加重。

何主任委婉暗示容琛,或许就在这三两个月之间,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容琛当时没说什么,却开始抽出更多的时间,过来医院看望父亲。苏念接下来也免不得要医院、公司、家,三点一线之间来回奔波。

这天是周末,苏念特地抽时间煲了汤,带去医院看望容怀德。

午后的特需病区十分安静,连护士也不见人影。苏念走到病房外,还来不及伸手敲门,就蓦然听见里面传来容怀德和容琛的谈话——

“最近墨尔本那边,有人在暗中调查那件事,你知不知道?”是容怀德的声音。

随即是容琛在说话:“听说了。爸爸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他们查不出什么。”

容怀德长长叹了口气,话里似有深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瞒得了一时,未必真能瞒得了一世。当年满以为去了国外不会被人看出端倪……只但愿容磊的事不要被他们挖出来做文章,不然,容家的天可真的就要塌了。”

容磊,苏念再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她的脚步不由得顿住,拎着保温桶的手指也渐渐攥紧。

那一晚在容琛家看到照片时,那种瞬间怪异的错觉再次袭来。

为什么这些年,容家几乎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容磊?

为什么他们每个人仿佛都像在刻意在她面前,讳莫如深回避着什么?

到底容磊当年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她一想起容磊这个人,头就会没有缘由的剧痛?

73.【073】失去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二更)

( 苏念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转身离去,没有敲门惊动里面的容家父子。

外面寒风瑟瑟,凉意渗人。

她从住院大楼出来,下意识裹紧身上的双排扣风衣外套,自己一个人边走边想着事。

有些事,她一直没去追根究底,不代表她没有怀疑过。

回想这半年来种种非同寻常蛛丝马迹该:

容怀德莫名要赠予她三分之一遗产;

那个神秘死亡的叫老梁的男人蹂;

她经出的那个诡异梦境;

梦境里容琛的脸……

苏念甚至觉得一些她无法解释的细节,容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究竟,他们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苏念回到住的地方时,蒋瑶正在阳台上抽烟。

午后的阳光落在她浓密的长卷上,散着蜜一样的光泽。

蒋瑶也是美丽的,和苏念的气质不同,蒋瑶是一种热烈明艳的美,眼睛很大,鼻梁高挺,嘴­唇­丰满,不笑的时候,有点像好莱坞明星安吉丽娜茱丽。

此刻她目光望着远处,似在想心事。纤长的指尖夹着的纸烟很久才吸一口,姿势并不熟捻,却具有一种另类风情的美。

“你堕落了,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苏念走上阳台,拿走她手里的烟,直接在栏杆上捻灭。

蒋瑶回过神,大咧咧道:“抽烟而已,还不至于堕落吧?”

苏念无视她转移话题,“吸烟有害健康,这个不用我跟你讲吧?为什么忽然要抽烟?”

“工作累,压力大,心情烦。”蒋瑶含糊。

苏念把玩着手里已经熄灭的烟卷:“大好周末不出门,留在这里抽烟。我觉得你当务之急是拓展交际圈子,认识个靠谱的男人早点安定下来。你妈催婚的电话都打来我这儿了,天天跟我诉苦,难道你还真打算孤独终老啊?”

蒋瑶耸耸肩,重新拿出一支烟点上,吸了口,才说:“那也得遇到合适的才行。苏念,不是谁都有你的运气,有一个愿意等你十年的容琛。”

“上次那个海归博士没下文了?”

“吹了,没感觉。”蒋瑶吐出淡淡烟雾。

苏念叹气:“我有时候是真没弄明白,你理想中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蒋瑶轻笑一下:“我想要一打韩剧里的长腿欧巴,每晚像古代皇帝一样翻牌子召幸他们,这样可以吗?”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苏念斜着眼瞪她,犹豫着问:“我总觉得你这几个月都怪怪的,不会是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要是真有,怎么不勇敢去追求?”

蒋瑶微眯起眼,笑起来:“万一人家不喜欢我怎么办?我总得给自己留点面子。”

苏念吃惊:“还真有?是谁?”

蒋瑶摇摇头:“说了你也不认识,算了,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苏念无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尾了,面子有那么重要吗?快说这个人是谁!”

蒋瑶嬉笑,促狭地朝她脸上喷来一口烟雾:“这是我的小秘密,就不分享给你了。”

两个女人在阳台上一阵打闹,蒋瑶就问:“你今天不是去医院看你继父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念敛住笑容,“他和容琛在谈事,我就没去打扰。”

蒋瑶撇撇嘴,想了想道:“我实话实话,你别生气啊。你继父的身体已经那样了,他名下那么多财产将来怎么分配?你弟弟和容琛一人一半?可以你妈那­精­明的个­性­,到时候和容琛迟早有一战,将来你准备怎么站队?”

苏念看着城市灰蒙蒙的天空:“能怎么办?一边是亲妈,一边是爱人,我只能尽量去做到问心无愧。”

蒋瑶叹气,拍拍她肩膀,“祝你好运。”

苏念垂下眼睑,这才似想起了什么:“我问你个事,从心理学角度来讲。如果一个人部分记忆出现缺失,除了脑外伤所致外,还有其他什么诱因?”

蒋瑶沉吟片刻:“比如心因­性­失忆,这是一种选择­性­的反常遗忘现象。人的记忆会本能地保护自己,如果心灵受过巨大创伤,病人就会选择­性­的遗忘自己不能接受的事实。不过这种遗忘是暂时­性­的,通常不会过三个月。”

苏念说:“这个我知道,可如果失忆时间过十年以上呢?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蒋瑶挑起眉,“这种就很罕见了,而且很异常。怎么了?你遇到这样的病人了?”

“不是病人,是我自己。”苏念稍稍组织了下语言,才慢慢道:“最近我越来越怀疑我有可能失去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可是我不能去想,只要一回忆,头就会反弹似的产生没有缘由的剧痛。”

蒋瑶的神­色­渐渐严肃,问她:“这种情况出现几次了?”

苏念仔细回忆:“大概有两三次了。”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

“在容琛家看到他弟弟容磊的照片开始。”

蒋瑶纳闷了:“容磊?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这也是我困惑的所在,我现我竟然想不起关于容磊的一点一滴。就好像,我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蒋瑶摩挲着下巴,“那不如我再给你试一次催眠?”

苏念擅长认知行为治疗,而催眠是蒋瑶的强项。

做为一个专业的催眠治疗师,蒋瑶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房间窗帘被拉上,客厅瞬时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

沙上,苏念安然把自己的全副身心交给挚友掌控。

蒋瑶舒缓低沉的声音传来:“闭上眼,连续做五次深呼吸。必须是很深的深呼吸,然后放慢呼吸节奏,很慢,很慢,完全放松。直到感觉你每一丝肌­肉­,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完全放松到完全平静的状态……”

长久的安静后。

苏念闭着眼,面部表情渐渐沉静安然。

“想象你现在又回到了你梦里那个黑屋子,这次你打开了灯,灯光让你全然的放松,所有紧张、烦恼、恐惧,都渐渐远离你的身体。然后你回过头……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苏念回答得很慢,“房间里这次没有人。”

“那你试着打开/房间门,走出去,然后看到了什么?”

“一条黑黑的走廊,我走到尽头,看见了一扇门……”

“你试着推开这扇门,然后看到了什么?”

“还是门。”

“再接着推开呢?”

“依然是门,一扇接一扇。”

“那你就不断地推开,一直到最后的那扇门前,你试试?”

“最后的那扇,我推不开,怎么也推不开。”苏念眉心蹙紧,仿佛十分痛苦。

蒋瑶观察她的反应,耐心鼓励:“再做五次深呼吸,放松,再 ...

(试着推。”

苏念的呼吸忽然变得沉重,额头渐渐溢出冷汗,最终摇头,“推不开……”

“那不推了,你再走回去,顺着走廊回到刚才那个房间。房间里的灯被人关了,里面又变成黑漆漆一片,你再把它打开,这一次,你看到了什么?”

“里面……有个人……是个男人,他很高,穿白衣服,背对着我站着……”

“那你试着走过去,看清楚他的模样。”

苏念蹙紧眉,仿佛十分痛苦:“我不敢过去……我很害怕他……”

“那你试着叫他的名字,看他有什么反应?”

苏念咬­唇­,仿佛在进行一次艰难地尝试,最后,终于从­唇­中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是……容磊,他……是容磊……”

蒋瑶不失时机问:“告诉我,容磊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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