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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他摇了摇头。没有那条惊吓了皇上的大蛇。没有。没有。虽然被杀死的蛇也有个头不小的,但和那条蛇相比,还差许多。

太子、太傅、林延遇出现在皇上的面前。皇上一下子坐了起来。“那蛇……?”皇上问。

“我们杀死了很多蛇。”太子说。

“那条蛇……?”皇上追问。

“我们杀死了许多蛇。”太子回答。

皇上僵直地坐着。皇上明白了太子话中的含义。他僵直地坐着。他突然僵直地倒了下去。

“皇上!皇上!皇上!”屋内的人扑向前去。

“父皇!父皇!”太子摇晃着父皇的胳膊。

“皇上已经晏驾!”太医哽咽着宣布。

所有的人立即跪倒在床前。

给皇上更衣的时候太子看到了父亲的下­体­。没有丝毫的伟岸。紧紧地萎缩着。似乎要缩回体内。他木然地盯着父亲的下­体­。他木然。他不能理解父亲那儿的丑陋。他不能理解伟岸的父亲那儿竟然是如此的渺孝丑陋。

御医注意到了太子的目光。“太子,人将要离去的时候,他的下­体­都会往回收。都会这样的。都会这样的。”御医附着太子的耳畔小声地、轻柔地说。

太子收回望着父亲下­体­的目光,移向御医。仍然是木然的目光木然的神情。

司仪官员问:“我一会儿是唤皇上呢还是唤皇上的名字?”

大臣们就想这个问题。

“招魂嘛,本来是希望能够归来,自然我们应该仍然把皇上当作皇上,自然应该仍然把皇上叫做皇上。”有大臣说。

“是。”

“是。”

都附和。

“是。”司仪官认同。其实他心里明白,就应该直呼其名,黄泉路上生前的职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管你是谁,你都将是阎王老子的臣民了。但是,皇上活着的时候是绝对不能直呼其名的。但是皇上死了你直呼其名也不安全。就要成为皇上的太子说不定就心里不得劲儿。其实司仪官自己在这方面是权威。但是为了安全,他宁愿谦虚。为了安全,司仪官就抛出了问题。

司仪官捧着皇上的一件衣服出了皇上的寝室。屋内的人全都跟了出来。外边,所有的大臣们都等候在那里。见司仪官出来,他们立即向北方齐唰唰地跪下。也包括太子。“皇上,你回来吧!皇上,你回来吧!”司仪官一手扯着衣领一手捧着衣服的腰身向着北方凄厉地叫。

所有的人立即叩首不已立即呜咽一片一片哭喊:“皇上你回来呀!皇上你回来呀!”

“父皇!父皇!”太子一边让额头撞击着地面一边捶打着地面哭喊。

应该说眼泪是真实的。真实地包含着无限的悲痛。

大臣们的心声是:皇上呀,你一直远着我们。皇上呀皇上呀,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和你近了。再也没有机会了。皇上呀皇上呀,你知道吗?我们是多么地渴望着和你亲近。多么地渴望。你就这么走了,把江山留给了太子。我们实在实在不知道太子会不会能够承担起这份责任埃我们实在实在不知道。不知道。

太监们的心声是:皇上呀皇上呀,你一直亲近着我们。我们在你的身边感受着你的温暖你的信任可是你现在离开了我们你离开了我们。如今你走了,你走了,我们今后将何所依靠呢?皇上呀皇上呀,我们将永远记着你给我们的恩泽。永远铭记。

女人们的心声是:皇上呀皇上呀,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我们可怎么办?皇上呀皇上呀,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埃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今后,面对的可是冷宫的命运。冷宫的命运。我们怎么去打发今后的时日啊?我们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天呀,谁来可怜我们?谁来可怜我们?我们可怎么办呀?我们可怎么办?

卢琼仙当然不是这样的心声。泪眼中她看到的是迷惘。无限的迷惘。太子的身影在她的眼前很虚妄。很虚妄。曾经寄希望于皇上。后来又曾经寄希望于太子。但她现在看太子好象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太子马上就是皇上了。谁能把握住皇上?

黄琼芝和樊胡子当然更加悲痛欲绝。她们所有的荣耀所有的恩宠都是刚刚故去的皇上给予的。她们当然应该更加悲痛欲绝。

皇上的遗体被帷帐与生人隔开。寝室被缟素包裹。白­色­的蜡烛更像是在流泪。更渲染着伤痛。转眼间,皇上寝室的温馨化为乌有。转眼间往昔的温馨被一种清冷取代。夜幕更深刻着你的这种感受。

太子和他的弟弟妹妹们当然要守灵。职位高的大臣陪在他们的身边。卢琼仙、黄琼芝、樊胡子同皇后一同守侯在皇上遗体的旁边。皇后的眼中没有泪。她的眼睛木然地望着虚无。但是透露着无限的哀伤。其他的大臣守在屋外。龚澄枢和林延遇在­操­办皇上的丧事。

太傅和太子保持着一段距离。他知道,太子要是做了皇上,他就得更加保持距离了。但是,他究竟还是比许多大臣和太子近。他究竟还是呆在太子的身边和太子一同守灵。想到这些,在夜的凉意中也能感觉到一些暖意。不管怎么说,我是太子亲近的人。想到这些,他看太子就亲近。眼神中就多了些爱怜。太子之躯,在那儿孤寂地为父皇守灵。虽然屋里屋外那么多的人为皇上守灵,但是太子孤寂。孤寂无助。不应该让太子这么苦。不应该。不能把太子弄倒了,太子马上就要承继皇位的呀!太傅就眼神就左右转,看能不能找到有共同语言的人。但是没有人看他,一个个,仿佛被悲痛击垮,都是呆呆的。他就不敢站起来说话。他就只能望着太子,在目光中输送爱怜。他就想到了龚澄枢、林延遇。这两个人没在,他们在料理皇上的后事。他们的地位比他太傅重要。比许许多多的大臣重要。别看他们是太监。

龚澄枢和林延遇进了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们。二人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二人神情庄重地走向太子。

“太子殿下,奴才有事和您商量。”龚澄枢说。

太子的目光望向他们。

龚澄枢和林延遇就伸出了搀扶的手。

“起来吧,太子。”太傅替太子使劲。他怕太子上来那股子孝劲儿就不动地儿。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太子在龚澄枢和林延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太子以一种­阴­郁悲戚的神情随龚澄枢和林延遇走了出去。太子连看都没看太傅一眼。一种悲戚的情绪就袭上太傅的心头。他再一次预感到了他今后的命运。今后的命运。

太子跟着龚澄枢、林延遇来到隔壁的房间。太子询问的目光望向二人。

“太子殿下,奴才不知道是不是向皇上的亲属发布讣告。如果发布了讣告,就得允许他们前来奔丧了。”龚澄枢说。

太子明白龚澄枢话中的意思。皇上已经把他所有的亲兄弟剪除,一旦发布讣告,前来奔丧的是一批孤儿寡母。倒正好昭示了皇上的不仁。“你们看呢?”太子反问。

龚澄枢有些呆楞。

林延遇不易叫人觉察地摇了摇头。

太子盯着林延遇说:“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吧。”

龚澄枢没有注意到林延遇那细微的举动,他挺糊涂。但是他注意到了太子的眼神是在望着林延遇。“那就照林公公的意思办?”他问。

太子的目光移向龚澄枢。太子不多说。

“太子的意思是就不了。”林延遇低声说。

“哦,哦。太子圣明,太子圣明。……太子就不要回去了,奴才们有什么事儿好随时和太子殿下商量。”龚澄枢说。

太子心说你们叫我­干­啥我­干­啥我就听你们的,反正这些繁文缛节完了之后我就是皇上了。我就挨吧。

太子打起了盹儿。朦朦胧胧中他听到龚澄枢他们在忙着,听到父皇窗外的和尚们在诵经,他们在超度父皇的亡魂,听到父皇的屋中不时爆发出哭声,总是以女人们的哭声为先导。太子知道前边的事儿多着呢,得挨。怎么挨?就让自己麻木。麻木。要不然,如何忍受?太子就打起了盹儿。他想起小时候父皇那双大手摸挲自己脸颊是传递过来的那种温热那是一种叫人幸福的温热啊!但是我享受得太少太少太少!太子的眼中就滴出了清泪来。那清泪被林延遇看到。朦胧中太子听到林延遇说:“也够太子戗的!”龚澄枢就也看到了太子的清泪。太子就不由自主地更加悲痛泪水就更加止不住唰唰流淌。

“把太子弄到床上休息吧。别把太子弄垮了。”龚澄枢的声音。

“可不是嘛,太子今后的担子重着呢。”林延遇的声音。

就有手上来搀扶太子。是龚澄枢和林延遇的声息。太子死闭着眼。太子摇摇晃晃地被搀扶到了床上。搀扶到了他渴望的床上。他睡着了。他梦见了父皇,梦见了和他的波斯女在一起父皇拥着波斯女朝他笑他向父皇呼喊那是我的女人啊父皇哈哈大笑分明很蔑视他的呼喊觉得他的呼喊很好玩他就愤怒他浑身颤抖紧张地颤抖因为他恐惧他的女人就要立即归了父皇!他就醒了。醒来的他眼睛直直的,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父皇不在了,波斯女可以更安全地属于自己。更安全了。波斯女啊,我好想­干­你啊,好想。好想进入你的体内,你的软软的体内。他的下­体­就亢奋,强劲地亢奋。他按住了那儿,平息着那儿。

大臣对着灵柩宣读随葬品的清单。樊胡子忽然想起她的龙鞭——她最珍贵的物件。她觉得她应该把它献给皇上。应该。但是她不敢说出。一片肃穆。自己究竟地位卑微。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她很想和身边的黄琼芝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黄琼芝小脸儿蜡黄,神情木然。她就只能绝望。绝望。

灵柩抬上了灵车。太子茫然地望向司仪。司仪就过了来,跟他说出殡的时候太子应该走在灵车的前面。出殡。道士们擎举着的驱疫辟邪神像,高大而又面目狰狞。随后是乐队,吹奏着哀乐,吹奏着回荡于天际间的哀乐。太子走在随后的灵车前。他走得很缓慢。他脑中一片空白。他木然地走着。身后是他的弟弟妹妹们。是皇上宠幸的女人们。他应该边哭边行。但是他只是莫名地难过着,泪水默默地流淌。偶尔会模糊了视线。他身后是一片啜泣声。他不太理解那啜泣声。因为他没有能在自己的内心中培养出悲痛。当然也就不能去相信别人的悲痛。

灵车出了皇宫。首先就经过驿馆。道路两旁的人,只要望见灵车到来,就立即跪下,以头抵地。在道旁的人群里,太子没有看到波斯女。他在楼上的栏杆里看到了她。她的身旁立着吴根和小贵子。吴根紧紧地挨着波斯女。太子的目光和吴根的目光相遇。太子直直地盯了会儿吴根吴根在那目光中感觉到了一种寒意他打了个寒战他下意识地距离了波斯女。不祥。灵车缓缓地远去。吴根的心头不祥的感觉在愈来愈强。在漂亮妹和太子之间,我是一个多余的人。多余的人。

他们就要是我的臣民了,太子望着两旁的人群想。不用使劲想,这念头自然而然就冒了上来。我就要是皇上了,他想。像做梦一样,我就要是皇上了。是皇上就可以达到自己的一切想法。一切想法。我就可以和波斯女在一起了。真正地在一起。如果不是,就不能放纵自己。在我是放纵,在皇上则不是。那是皇上的权利。

龚澄枢和林延遇小跑着来到太子的身边。

“太子殿下,坐车走吧,路还远着呢。”林延遇说。

“是,太子殿下,您一定要上车埃”龚澄枢说。

太子就站到了侧旁。队伍缓缓地行进。弟弟璇兴就在了前边。他神情虽有悲痛的成分但庄重的成分更重。而且,给太子留下了印象。璇兴显得很懂事。很有教养。平时太子根本不和他的兄弟们来往。这天他印象了他的兄弟璇兴。当时只是印象了一下。给太子预备的车到了跟前,太子上了车。他的车当然在灵车的后面。如果不是我就要做皇上了我就不会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不会。还是做皇上好埃牐犓当然看到了他的亲属们跪迎灵车。本来他们是应该在这送灵的队列之中。跪迎的他们甚至发出号哭声他们呼唤着皇上。但是父皇杀了可能威胁他皇位的亲人。他的兄弟一个都没有留下。在那号哭中,不知道有多少感情是真。他们应该恨父皇,是父皇夺去了他们亲人。他们应该恨。恨。在他们眼中父皇决不是好皇上,决不是。父皇所做的实在是太残酷了。那么我看父皇呢?没有他的残酷也许就没有我的皇位。那么我要保住皇位也许就应该学习父皇的残酷。学习残酷。就得狠得下心来。无情。谁让我是皇上!我是皇上就得无情!太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头。他无情的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

太子回到他的寝室。一切都像梦一样,突然之间他就呆在了他的寝室。他似乎记得龚澄枢、林延遇说这些日子够太子戗的,得让太子休息休息了。他就突然之间呆在了寝室。他的思维缓缓地苏醒。为了不叫自己发疯,先前他本能地木然着一切。关于父皇的后事问题,该履行的手续已经基本完事。剩下的,该履行的是我当皇上的手续了。之后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了。因为我是皇上。我是皇上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首先,我要把那个波斯女­干­了。我要让她属于我。仅仅属于我!太子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太傅,太傅以一种哀怜的眼神望着他。

太傅心说早就应该有折子送到太子这儿来了。早就应该有。关于太子登基。大臣们都不会闲着,或议论着,或做着,当然都是关于太子登基的事。但是太子这儿是如此的宁静。如此的宁静。

龚澄枢带着一摞子奏折来了。“大臣们都希望太子殿下尽快登基亲政。这是他们上的折子。”他说。

太傅跟太子说过关于登基的事。要多次推辞。当然是假情假意的推辞。但是太子装傻。太子看着那些奏折默不作声。解决完登基的事,就可以解决波斯女的事了。我要尽快登基。尽快登基。

龚澄枢望向太傅。你应该和太子讲关于登基的事,讲那些规矩。

太傅避开龚澄枢的目光。太子应该早一点把朝廷的事务拿过来,不能总叫你们把持。不能。你们就是太监!太监!太监根本就不应­干­预国政。

“老奴就去和大臣们办太子登基的事。”龚澄枢竟然叹了口气,说。

太傅心说你放肆,你竟然放肆地叹了口气!他的眼神直直地盯视着龚澄枢。

龚澄枢也觉出了自己的不妥,赶紧表态:“老奴一定把太子登基的事办好。一定。”

太子默无表情。默无表情就是表情。你就赶紧去办好了!

大臣诵读礼赞太子的文章。太子漠然地听。他觉得他肯定没有那么好。那文章中说的他,那可是德才兼了备。所以他觉得那文章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他甚至觉得那些字就像父皇送葬的时候抛撒的纸钱乱纷纷地飘落。乱纷纷。毫无生气。

终于,传来一声:“太子登基!”之后就起了乐声。

该我亮相了。太子看了眼身旁的太监。太监说你得出去了。他就举步。他现身在众大臣的面前。立即一片欢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万岁!…”场面宏大。在京都的所有的大臣都来了。脚步有些错乱。不应该。从现在起我就是他们的皇上了!皇上!但是虽然很短的几步,却觉得挺远的。终于,坐到了龙椅本来是父皇的龙椅。欢呼声停止。肃穆的氛围立即降临并且笼罩。大臣们的额头抵在地。他们在聆听,聆听他们知道的声音。在他们面前我应该不威自威!太子……不,是皇上,皇上挺直了腰板。皇冠有些沉。但得挺直腰板。他望向群臣。他的目光­阴­鸷。皇上就应该以这样­阴­鸷的目光望着你们!你们是我的臣子!我的!我就可以决定你们的命运!你们要想保住你们的位置只有唯一的选择:服从!服从?

虽然大臣们都额头抵地,但是他们都感觉到了太子­阴­鸷的目光他们都感觉到了一种寒意许多大臣甚至打了个冷战。他们等着听皇上的声音。

“我……”皇上的声音很低旁边的司仪大臣立即低低地提醒:“皇上你该说朕。”

“朕要召见波斯国的使者!”皇上大声说声音虽大但你能感觉得到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大臣们立即仰起了他们的脸皇上厌烦那些脸望向他他再一次说朕要召见波斯国的使者!他­阴­鸷的目光和大臣们的每个相遇大臣们立即避开他的目光。但是引起一片­骚­动谁知道波斯使者的事?

太傅知道。太傅站了起来,走到中间,跪伏在地,说:“臣安排波斯使者觐见皇上。但不知皇上是要现在召见他们还是单独召见他们。”太傅当然知道皇上肯定是要单独召见他们。也只能单独召见他们。他心说皇上你也太心急了,还弄出了个波斯使者!

“朕当然是要单独召见他们。”

“臣可去引领他们。”

“那你就去吧。”

皇上的目光就望向一旁的龚澄枢。群臣跪拜皇上的时候,只司仪的大臣不跪,太监不跪。

“皇上没有什么诏令?”龚澄枢低声问。

“朕的诏令不是已经说完了嘛!”皇上挺不满意地说。

龚澄枢望向司仪大臣。司仪大臣的眼神迎向龚澄枢的眼神,龚澄枢点了点头,司仪大臣就明白了意思,就郎声说道:“登基大典结束,退朝!”

皇上呆呆地望着大臣们离去。他忽然也觉得这登基大典简单了些,自己应该有些威严的演讲。应该有诏令。有真正的诏令。可是我太渴望见到波斯女了。太渴望见到她了。不应该吗?我是皇上,我的身边应该有我的女人!应该有!没什么过分的!

龚澄枢和林延遇同时伏身向他说:“皇上该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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