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域深处有一间没有窗的屋子,在冥域呆过的人都知道那间屋子是不能靠近的死亡之地。此时,那间屋子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个美貌的双胞胎侍女,两人脸上都没有表情,像人偶一样安静地站着,她们是阎溟最疼爱的侍女。屋内空旷一片,只在屋子中央有一把椅子,四面都是堵死的墙壁,让屋内没有一点光线,阎溟正在黑暗中坐在那把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两幅画,左面那幅画上画的是一个灵秀的女子,右边那幅画的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壮年男子,那女子自然便是南宫洛洛,而男人则是冥域的前任域主,也是阎溟的师父。
南宫洛洛一直想调查自己的身世,阎溟是知道的,他费劲心思把南宫洛洛带回漠荒,就是怕她真的查出来。他可以用千好万好换她一个笑容,可以用哄和骗换她一丝温柔,但是如果她得知自己是南宫世家的遗孤,如果她得知自己就是杀了南宫家满门的凶手之一,她不会再对他笑了。阎溟握紧的拳头让骨骼嘎嘎直响,该死的,怎么会让她跑掉,那几个办事不利的侍女和守卫都被他摘去了脑袋,就是摘掉他们一万颗脑袋都弥补不了他们的错误了,最让他的恼火的是南宫洛洛竟误打误撞去了东麒阁,箫归应对南宫洛洛是什么心思身为男人的他同样知道。
阎溟深吸一口气,让内力压下心中怒火,不要急,东麒阁蹦跶不了多久了,他已经将任务派给那个女人,那个叫薛晴的女人和这帮废物是不一样的,她一定会好好地帮他处理掉挡在路中央的绊脚石。在昏暗的屋内,阎溟邪魅一笑,是时候准备接南宫洛洛回来了。
眼瞅着南宫洛洛因薛晴带回的解药越来越有精神,薛晴反而没精神了,迟迟没给程阁主他所期待的答复。她是看着思想品德书上道德小故事长大的都市女,虽然爱看武侠片,对江湖中的打打杀杀真的没兴趣,果然还是在乡下买块地当地主婆的日子更吸引她,她真想就此撒手不管逃离这里,如果阎溟不会追杀她的话,阎溟不会放过任何不按他意志行事的人。
说起西麟阁的程阁主,他也是个苦逼的人,他从出生就是不容易让女人受孕的体质,人生活了三十载的时候不管和多少女人发生关系都没有自己的孩子,三十岁那年,他的父亲临死前躺在床上拉着他的手说:“勿忘祖训,重建麒麟阁。”当时的西麟阁已日渐颓相,东麒阁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程阁主预感自己倾尽一生可能也不能完成祖辈的遗愿,他是多想要个儿子,这样等他死的时候就能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将重建麒麟阁的重任交给自己的儿子。
父亲死后的第三年,程阁主终于让夫人怀孕了,焦急地等待后生下的却是个女娃,如同一盆冷水泼下,女儿家养大就是嫁人的,他的宏图霸业,他的祖先遗愿,难道西麟阁注定要后继无人吗。不能再把愿望寄托在孩子身上,程阁主要在自己老得不能动之前亲手完成祖祖辈辈的遗愿——重建麒麟阁。昆仑宫正与武当派斗气斗得蛋疼的时候,西麟阁朝昆仑宫伸出了小手,妩媚一笑:“come on baby,我们一起踹它**!”昆仑宫欣然接受,派了弟子来提高西麟阁的战斗力,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昆仑宫也有自己的私心,不会倾尽全力帮西麟阁,而且东麒阁在箫归应的领导下实力强大还有人望,就在西麟阁糗魄的时候,冥域朝西麟阁伸出了小**:“come on baby,我一夜十次金枪不倒还包邮哦~”
就在程阁主一边搞搞小动作,一边等着冥域使者所说的救世主女子的到来的时候,薛晴脚踩祥云闯进了程阁主的世界,可想而知程阁主有多兴奋,他就等着冥域兑现诺言马上铲平东麒阁了。可是薛晴从他这里骗走一瓶药后就再也没了消息,程阁主那个恨呐,你个没良心的抛弃我,那人家也不要履行和你的承诺了!
此时的薛晴当然不知道阎溟和程阁主两人都在打她的算盘,和箫归应一起把流萤抬回房睡觉后收到了螟虫带来的信,安螺约她到主峰麒麟阁旧址见面。薛晴一直在犹豫是继续在阎溟的影子里苟且偷生,还是干脆投奔到自己很可能成为武林盟主的二师兄那里去,最终薛晴还是觉得不要惹阎溟的好,背叛了二师兄也许还能重新取得他的原谅,得罪了阎溟就只有死路一条。
正好流萤喝醉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自己可以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来,不知为什么,薛晴就是很不想把流萤卷进来。薛晴一个人从崎岖的路朝主峰走去,大概走过了东麒阁守备森严的地界,薛晴打开竹筒放了一只螟虫,主峰是危机四伏的地段,反正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还是让漆护送自己比较好。
只一会儿工夫,漆无声无息地从树后走了出来,不知道是他脚程快,还是他一直潜伏在附近。
“嗨,兄台,好久不见!”打完招呼薛晴才想起来漆是不会说话的。
漆好像没听见薛晴说话似的,也许是听见了,不想搭理她罢了。
“安螺约我在麒麟阁的旧址见面,我想我需要你护送我过去。”薛晴只好直白地说。
漆点点头,因为他比薛晴年纪小,长相又比实际年纪还要小,要不是薛晴见识过他的本领,肯定会觉得他不可靠。漆的身材较为瘦削,和他比起来薛晴反而健壮得更像漠荒人,薛晴心里怎么有种欺负人的负罪感。
漆是个合格的护卫,在前面领着薛晴走会用匕首把扎人的野草都砍掉,薛晴提着裙子跟在后面,她的衣服都是这种一看就写满“肥羊”字样的奢侈品,也许真该买两件低调方便行动的衣服。一路披荆斩棘爬上山顶,那偌大又有些破败的建筑便是麒麟阁的旧址。看的出麒麟阁的建筑质量是极好的,地上的青砖虽然有了裂痕依然坚实,薛晴的脚步声在荒废多年的阁中被回音放得更大,为什么只说薛晴的脚步声呢,因为漆走路是没声音,流萤走路的声音已经很轻,漆几乎做到了没有声音,薛晴真想他脱下他的鞋子看他脚掌上是不是有猫一样的肉垫。
未免被人撞见,安螺约薛晴在地下密室见面,薛晴将给安螺送信的螟虫放飞,螟虫会回去找主人,薛晴只要跟着它就能找到安螺。麒麟阁除了在地面的园林式建筑,在地下还有相当规模的行宫,在山顶挖那么大一个坑,别说是还要建行宫,就是光挖来埋棺材也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如此庞大的建筑就这样沉寂了百年,四处挂着蜘蛛网的虫尸,连薛晴都觉得可惜。
跟着螟虫下了地宫找到安螺,安螺正一个人坐在地宫的椅子上,表情有些落寞,又是阎溟想念南宫洛洛乱发脾气拿她撒气了,太好猜了。见薛晴来了,安螺站起来,表情又变成和她师父一样的冷漠。
“这个,拿回去悄悄跟南宫洛洛吃。”安螺把一个小瓷瓶递给薛晴。
“这是什么!”薛晴攥着瓶子手都抖了,不会是毒药,一定是安螺嫉妒成狂要杀了南宫洛洛,她把药给南宫洛洛吃不就成帮凶了吗,她又不是同性恋,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女人得罪阎溟!
“治风寒的药,域主让我带过来的。”安螺答道。
薛晴拧开瓶盖在瓶口闻了闻,有生姜的味道,确实像是治疗风寒用的,保险起见回去再给老大夫检查一遍,当阎溟的情人好歹一刀死个痛快,要是成了阎溟的仇人,她不保证阎溟会不会把她绑在烧红的铁柱子上一片一片切她的肉。
“然后呢?你是不是想跟我谈西麟阁的事儿。”收起药,薛晴一脸严肃地说,来次之前她假设过多次安螺约她见面的目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因西麟阁之事迟迟没有动静向她兴师问罪,她已经编了数千字的推辞为自己的开脱。
“没了。”安螺冷冷地说。
“没了?!”薛晴把嘴边的数千字推辞吞回去,花容失色。
“没了。”安螺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她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娇嫩的皮肤被野草划了好几个口子还在废旧的行宫里碰了一身灰就为了带这么一瓶小小的尼妹的风寒药回去?阎溟你大姨夫的!算你狠!
“我从密道直接下山,你们回去。”安螺不是开玩笑的,竟然真的只给了薛晴一瓶药。
“走,伙计,”薛晴朝漆招招手,就当减肥了,这具身体不练武后似乎真的胖了些。
漆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不过薛晴的自卑心理作祟总觉得他心里是在嘲笑自己,很傻,被他们伟大的域主当猴子耍,为了拿瓶狗P风寒药让她东奔西跑,马戏团里的狮子钻了火圈还给块肉呢,再刻薄的私企老板还给上三险的,这样下去真的会被阎溟调(河蟹)教成M体质的!
顺着原路从麒麟阁的旧址爬出来,眼前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刀光剑影呼呼成风,惨叫声和吼喊声不绝于耳,一群东麒阁的人和一群西麟阁的人正在刀刀见血地打架。该死的,程阁主等不及自己消息又发动进攻了吗,这规模已经不是小打小闹了,是真的拼了啊!
漆拽住薛晴胳膊,带她躲过不长眼的刀刃,两伙人都已杀红了眼,谁管你是不是灵禹派的还是武当山的,不认识,只要不是自己人统统杀光,薛晴很悲剧,她既不是东麒阁的人也不是西麟阁的人,在双方看来她都是敌人,简直腹背受敌。漆扯着身体僵硬的薛晴躲来躲去很是麻烦,干脆抱紧薛晴,正在薛晴大惊失色的时候,漆抱着薛晴向旁边倒去,顺着山侧的斜坡一直往下滚去。
作者有话要说:红着脸来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一直以为送积分扣的是作者收益可以随心所欲地送,昨晚我才知道送分是要先跟编辑请示的,我昨天一天就送了三百分,貌似是一般作者一个月的配额OTL,编辑周末不上班,所以先暂停送分,等周一编辑上班后我去问问编辑,如果编辑说可以,我会给大家补分,当然,编辑也可能抽打我……TAT
我好二55555555555555555555555不要活了
为了抚慰大家受伤的心灵,来一段配角小剧场,小剧场的前因是这条留言:
[-收起] №3 网友:glassmirror111 评论:《女配是无辜的》 打分:2 发表时间:2011-08-22 00:16:04所评章节:24
个人觉得这个烫伤的设定似乎有点问题。
造剑的世家了,进熔炉房应该是家常便饭,无论是被烫伤和处理烫伤都应该熟练工种了,家庭医生应该也是标准配置,就算没有家庭医生,常用烧伤药应该是基础配置。
不应该整庄人都好像从没见过烫伤一样,要等女主拿个峨嵋入门小册子来普及知识啊。
[1] 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1-08-22 06:50:15
有道理耶!不过那块没有办法改了,我们就设定成他们的家庭医生刚好死了= =
[2] 网友:hunhun打分:0发表时间:2011-08-22 14:15:25
可怜的家庭医生。。。完全是无妄之灾啊。。。。阿门。。。
[3] 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1-08-22 15:02:15
我会给他一个葬礼!
以下是葬礼正文:
正如大象死之前会找一个地方自己静静地死去,似乎人活到一定程度后也会有将死的预感,王老大夫最近就有这种感觉。王老大夫是断剑山庄的御用大夫,他十岁那年就来断剑山庄当药童学徒,如今年过八旬的他已经在断剑山庄呆了七十多年,服侍了三代庄主。预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他拄着拐棍独自跌跌撞撞去了断剑山庄的灵堂,那里供奉着历代先祖的牌位。王老大夫走到现在位于最中央的两个牌位前,躺在灵堂前的地上,那是前任庄主和庄主夫人的牌位,也是和他一起度过了人生最有风采的几十年的人。
“老爷,夫人,大少爷把山庄打理得井井有条,越来越有老爷当年的风采,就是一直不肯娶亲,让老头子我伤透了脑筋,老头子我是没希望看到庄主夫人是哪家闺秀了,二少爷还是老样子,总惹大少爷生气,整日不着家,真希望二夫人能早点过门管管他,说起二少爷整天挂在嘴上的二夫人,老头子我大概也没可能见到了,夫人,小少爷长得特别像你,尤其是眼睛,还记得老爷总说你的眼睛像花斑猫吗,碍于身份我一直没有说,其实我也觉得很像,每次小少爷偷偷来问我有没有能快点长大的药时,我就总想起夫人你……我……没机会看他长大了……”
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就这样对牌位说着话,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34遍地尸
漆抱住薛晴从山坡滚下去,如果下面是一片草地,两人在三百六十五度翻滚几周一般会出现两种情况,薛晴面红耳赤地压在漆身上,或者漆面无表情地压在薛晴身上,可惜山坡下不是草地,是个湖,噗通,噗通,接连两声响,湖面溅起两朵大大的水花,两个人相继滚进了湖里。
还好薛晴是会游泳的,吐了几个大水泡后以蛙泳结合狗刨的姿势让身体向上浮,这时她却看到漆的身体像坠了铁块似的直线向下沉,看来他只会草上飞不会水上漂,丫的武功那么高怎么不会游泳啊!
薛晴手脚并用游过去,一手揽住漆的腰,可恶,真细,另一只手划动水流让两人一起向上浮。
带着漆钻出水面,薛晴贪婪地吸了几口氧气,又驮着他游回岸边,想当年老鳖就是这么驮着唐僧过通天河的。漆虽然不会游泳,还懂得闭气,习武之人屏气时间长,使他不至于昏迷,但是躺在地上还是有些狼狈,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薛晴原本轻盈华丽的纱裙吸饱水后变得跟盔甲一样重,湿乎乎地粘在身上,还好现在是深秋天气较冷肚兜比较厚,不至于走光,就是隐约能看见肚兜上绣着的大荷花,也不太美观。漆还好一些,他穿着黑衣服就算湿了也看不见什么。
电视剧中一般男女主角才会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两人会一起生个小火堆,女主一边把湿衣服脱光光一边满面羞红地告诉男主不许偷看,男主则会一边帮女主烤衣服一边各种不经意地看向女主。薛晴还真带了火折子,从怀中掏出来,已经被水泡透了,应该不能用了吧,而且四周都是荒草,连棵树都没有,想点火的话只能放火烧山了。薛晴只好穿着衣服从裙摆开始一点点拧掉衣服里的水分。漆是男人就方便多了,直接背对着薛晴把外衣脱下打着赤膊拧衣服,薛晴看着漆祼(河蟹)露的背部移不开目光,漆的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疤痕,要不是这些疤痕确实杂乱无章,她还以为他在背后刻了一幅地图。
漆感受到薛晴的目光,转过头和薛晴四目相对。薛晴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别让漆以为自己是色狼,震撼在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上,话在嘴边说出来却是费力的:“你的伤……”
漆用手指静默地在地上写道:任务。
薛晴点点头,是啊,这里是江湖啊,谁还能没点伤呢,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像自己这样在中原处处受到礼遇和保护的人毕竟还是少的。薛晴抱着膝盖坐着吹风,她确实已经不在那个揍人一拳都算犯法的水泥社会了,打架不犯法,杀人不是罪,这就是江湖,江湖人很多,活下去的很少。
漆拧干了衣服,重新穿好,站起来以眼神询问薛晴,薛晴的衣服还是潮的,不过看着没那么狼狈了,于是也站起来:“走吧,我们怎么回去?爬上去?”
漆点头,抱住薛晴以轻功跃上山坡,突然的高空弹跳让薛晴差点吐出来。
“大哥,你再想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有点恐高。”薛晴埋怨道,随后又想起漆是不会说话的,好吧,算她倒霉。
漆让薛晴趴到山坡上,让薛晴双手抓住从泥土里钻出来的不知是植物根须还是藤蔓的东西,自己也以此姿势趴在薛晴身旁,他一只手向上攀爬,另一只手拽着薛晴防止她掉下去。手指直接扒着泥土很疼,但是当人身处险境的时候身体就没那么娇贵了,薛晴忍着指尖传来的疼痛跟着漆一起向上爬。快爬至山顶的时候两人停下,一起用耳朵听山顶的声音,若是打斗还没停止,上去只会更危险。听了一会儿,山顶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应该是打完架散场了吧,薛晴挪着身子爬上去,山上确实没有站着的人了,但是脚下有很多人,地上横着好多尸体。
在现代连凶案现场都没见过的薛晴何曾见过一死就是几十人的场面,尖叫一声吓得蹲在地上,这些刚死的尸体伤口还很新鲜,向外涌着鲜血,几个人的血汇在一起像小河一样蜿蜒着,散发出刺鼻的血腥气。漆静默地看着蹲在地上的薛晴,他以前虽然没见过薛晴,倒也听说了她的一些事情,现在的她全然不似印象中的老练狠辣,倒像个刚入江湖的小姑娘,难道走火入魔连人的心性都会改变么。
流萤酒醒后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喝了两杯侍女准备的灵芝水解酒,脑袋清醒了许多。醒酒后四处找薛晴都找不到,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自走火入魔后他的师叔变得奇懒,凡事都交给流萤去做,自己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能让她亲身而为的就只有阎溟交代的事情,所以现在,又是阎溟给她下来命令吧。
随便整理了衣服,流萤急匆匆提剑出去找薛晴,主峰是最适宜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地方,直觉薛晴便在主峰上,流萤一路向山顶奔去。
还未到山顶时就闻到了血的气味,流萤心中更急,生怕薛晴会遇到危险。到了山顶,地上一具挨着一具的尸体,薛晴正一个人蹲在地上,似乎吓得不能动了。她确实变了,以前的她是踩着千万人尸体都面不改色的女人,但是他为何如此留恋这种改变,以前的他只是跟在她身边,只是跟在身边而已,尽管他想回报她的恩情,一直都没有机会,她很强,所有的事情都不允许别人Сhā手,而现在的她会指使他会依赖他,这种感觉让他很享受,他觉得自己不再只是想跟着她,似乎,还想保护她。
“师叔。”流萤走到薛晴身边,蹲到与她相同高度,看见她惊恐的脸,再无法抑制心中的感情,将她抱住。
感受到流萤温暖的体温,薛晴唰地就哭了:“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他们一百年前不都是麒麟阁的人么。”
流萤无法回答,只能把薛晴抱得更紧。
“要是早点让麒麟阁统一,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了,流萤……我是不是不该阻挠箫归应?”
“你的决定,我会陪你。”流萤温柔地说。
“箫归应很优秀又很正派,他的话统一之后一定不会为难西麟阁的人。”
“箫阁主,却是个难得的人。”流萤低声说。
“走,回去再说,在这里被人看见说不清。”薛晴站起来,看见满地尸体还是有点眩晕。
流萤轻轻牵住她的手,领着她走,他的气息,像檀香一样有安抚人心的味道。薛晴回头看了一眼,漆不见了,大概在流萤来时他就跑了吧,以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身手背上还会有触目惊心的疤痕,真不知道阎溟总派些什么任务给他。
回到东麒阁不多时,箫归应招了几个得力战将一起在书房里商议什么,走在走廊里隐约还能听见小侍女哭泣的声音。一直以来两阁相争都是伤人不死人为底线进行着,这次西麟阁主是真的想拼了,他得不到的,也不让箫归应得到,让西麟阁和东麒阁一起从江湖中消失,这大概是他最后的愿望。
当死亡就在眼前,那些尸体会是最深的震撼,薛晴痛恨阎溟把自己的命看成蝼蚁一样,如果她成了践踏数百人尸体的帮凶,她不会原谅自己,那样的她和阎溟又有什么分别。原著中没写箫归应是怎么统一麒麟阁的,只写了他重建麒麟阁后是怎么爱民如子,怎么德高望重,总之他是个标准的贤君,西麟阁的力量本来就弱,切断冥域的外援,再给昆仑宫制造点麻烦吸引注意力,光秃秃的西麟阁一砍就断。
这一切的前提是箫归应能拿出决心和铁石心肠对付西麟阁,薛晴需要跟箫归应谈一谈。
箫归应的神情有些憔悴,自他担任东麒阁主以来第一次死了这么多人,还是死在与自己同根而生的西麟阁手里,真是莫大的悲哀。
“薛师叔,请坐。”箫归应疲惫地给薛晴倒了茶。
“阁主,你还在相信不费伤亡就能合并两阁吗?我想西麟阁主已经给你看了自己的决心。”薛晴说道。
“薛师叔,这是东麒阁的内务,箫某自有定夺。”箫归应有些恼了。
薛晴摇摇食指:“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至少我二师兄就没这么觉得,我一直觉得他强迫师姐让灵禹派搅进浑水是很无耻的行为,现在我竟然开始懂了他的心情,他在做一件别人不敢想,想了也不敢做的事情——天下一统,我认同他,减少争端最好的方式就是融为一体,你不能再慢慢地等,要知道在漫长的等待中会有多少人死于摩擦,箫阁主,请向西麟阁出兵吧。”
“我以为灵禹派是不尚武的仁慈门派。”箫归应这句话听起来是贬义多于褒义。
“我不是灵禹派的薛晴,我只代表我自己,箫阁主,我知道你在害怕,我也在害怕,但是我已经厌倦苟且偷生了,躲来躲去也没意思是吧,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事关重大,我还要考虑考虑。”箫归应疲惫地说。
薛晴不担心,不管是原著还是现在,箫归应别无选择,当他听到走廊里的啼哭,看到运回来的尸体,他会做出和薛晴一样的决定,就像苍之涛结尾的那段话“我们真的就像大海苍苍波涛上,那些浮浮沉沉的小木片,既然如此,何必去继续制造出那一些多如繁星的立场,为了这些民族国家间的立场,去留下满手洗也洗不清的血腥,数也数不尽的悲剧。”更讽刺的是,那些为了自己的立场出卖朋友用尽阴谋的人,在秦始皇统一六国后都是同胞,若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不如捞起所有的小木片来统一这个江湖吧。
作者有话要说:╭(╯3╰)╮谢谢lihuizi姑娘的霸王票
去搜了我自己的名字,发现主角有3篇,配角也有好几篇,大部分是**……好吧,我名字是挺中性的,不要当受我要当攻!
35师兄驾到
岣嵝山上,茧蝶和峒筹住在一起已有些时日。峒筹正躺在茅屋外靠着山崖的一块大石头上叼着酒葫芦喝酒,茧蝶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汁走到峒筹身边。
“二伯父,该喝药了。”茧蝶放下盘子,将装着药的碗放到峒筹嘴边。
“放着吧。”峒筹说道。
“恩,我去做饭,大夫说你的病要按时吃饭才行。”茧蝶笑了一下像小狗一样跑回屋里。
峒筹盯着那碗药,他没让大夫说实话,他的病是没得治的,将碗中药全部倾倒下山崖,好生痛快。从五年前染上这个病开始,他访遍名医,得到的结论出奇一致:无药可医。没有人能知道这对当时正意气风发的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既然余生寥寥无几已不够实现自己的志气,他又何必再倾力去拼搏,日日饮酒至深醉才体会到醉生梦死的快乐,烈酒麻痹了他的神经还能缓解他的病痛,酒,从此便是他人生最后的宝物。
他最大的愿望是毫无痛苦地在酒醉中死去,直到薛晴来找他,提到了武林盟一事。才让他又有了卷进江湖的兴趣。谁都不知道他年轻最大的梦想是什么,绝世武功?掌门之位?都不是,就算是自己的同门师姐妹也从不知道他心中的真正想法。十五年前征战漠荒是由中原取胜没错,但是伤亡人数却是中原超过漠荒一倍,中原门派众多,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让别人去牺牲,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没有统一的调度,虽用更多的牺牲换取了胜利,中原也变得伤痕累累。
那时峒筹就想推举自己的师父也就是前任灵禹掌门为武林盟主让武林有一个统一的组织,没有成功,前任灵禹掌门回中原后不久便因病去世了。峒筹还是没有放弃,他独自闯荡江湖,与各门派打交道,用毕生心血研究与灵禹派“快,狠,准”的剑法截然不同的以柔克刚。就在他计划好余生的时候,染上这该死的绝症,算是对他半生莫大的讽刺吗,他沉沦他堕落他不再争取什么,因为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只是想不到自己即将穷途末路的时候又会迎来一线机会,将来盟主由谁当都没有关系,他只想时间还来得及让他完成武林盟的构建,否则,此生终是遗憾的过。
酒,这东西一旦沾上了真是难戒,虽然知道对自己身体有害无益,峒筹还是停不下倒酒的手。屋里传来哐当巨响,应该是茧蝶搬柴火时砸了锅盖或者倒水时踢了铁桶,峒筹已经习惯了,也不多理,继续喝酒。小丫头动武的时候手脚挺麻利的,干活全然不是一把好手,既没她爹的谨慎劲儿,也没她娘的精明劲儿。
正在这时,一根灰不溜丢的羽毛落在峒筹脸上,峒筹痒痒的,睁开眼睛,看见一只肥胖的鸽子费力地扇着翅膀,红色的鸟脚上绑着一封信。峒筹抬手抓住鸽子,将信拆下,看过信后他将信揉成一团,脸上大喜。跳下石头,进了茅屋,峒筹将信扔进火炉对茧蝶说:“丫头,快去收拾东西,我们去东麒阁。”
当峒筹到东麒阁时,薛晴和流萤都出来接驾,分别行了师徒之礼和师兄妹之礼,所谓师徒之礼就是峒筹突然一剑刺向自己的徒弟,薛晴终于见识到那把被当掉买酒的素问剑,那剑出乎意料地和气,柔得像月光一样,洁白的剑身缓和着剑主的杀气,没有纹路的半成品反而让它更别致。流萤自不示弱,祭出青云剑与之周旋,薛晴打了个哈欠对茧蝶说:“他们要折腾好久,走,姑妈带你先进屋坐。”
给茧蝶一个五颜六色的绣球让她一边玩儿去,三个灵禹派的人和东麒阁的阁主在一起密谋。
“最近有漠荒的人在西麟阁附近出现过,不知程阁主是否与漠荒人有勾结,太不知轻重了。”峒筹斥道。
薛晴摸摸鼻子,自己就是勾结程阁主的漠荒爪牙之一啊,流萤不经意地一瞥让薛晴更惭愧地低下头。
“这也是我同意你们要求的原因之一,不能让漠荒趁此机会钻空子。”箫归应说道。
“哈哈哈,漠荒人卷进来更好,就因为他们大闹一场,我们才有理由去劝少林寺禅空方丈出山。”峒筹大笑着说。
按照峒筹在信上所说,少林寺不问江湖事,但是成立武林盟禅空方丈绝对不会参加,他说少林寺只会在对抗漠荒时出面,那现在漠荒行动了,少林寺岂有不动的道理?想抓漠荒裙角那还不容易,二师兄,包在你可爱的师妹身上吧!
在薛晴的安排下,漆带着几个冥域的打手袭击了东麒阁,按薛晴的吩咐只是抓了几下痒痒,露足脸后跑掉,薛晴想了一套解释的谎言来欺骗漆,没用上,对薛晴的吩咐漆根本不问原因,像机器人一样忠诚地执行。峒筹那个乐呀,说定逆师太和嗣忧道人已经一同去少林寺请方丈出山,形势大好,薛晴想的却是师太和道长终于要去抢方丈了啊。
三人正听峒筹设想着武林的未来,却听外面哐哐哐的像是砍东西的声音,四人忙出门查看,见茧蝶正拿斧头砍一棵细高细高的白杨树。
“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峒筹急忙没收茧蝶手里的斧子,刚到别人家里就破坏人家的花草树木,这可不是彬彬有礼的三师弟的闺女该做的事儿。
“球挂在树上了,树太高我够不到。”茧蝶说道。
薛晴抬头看,果然,之前给茧蝶的绣球卡在杨树最高的树杈上,茧蝶轻功并不好,这棵树对她来说太高了些,不过够不到球就砍树……茧蝶的娘说不定教了些不得了的道理。
听了茧蝶的话,箫归应跃上树,绣着金丝麒麟的米色衣服在阳光直射下就像……天使一样!哈利路亚!轻松摘下树顶的绣球,一甩衣袖,潇洒落地,箫归应弯身将球还给茧蝶:“姑娘,请收下吧。”
“谢谢箫阁主。”茧蝶甜甜地笑了。
薛晴叹息,这是多少丈母娘心中的完美女婿啊!那小脸蛋,那小身手,那小仪态,谁要是他丈母娘肯定每天买菜的时候都跟卖菜的说:“哎呦,我那女婿呦,其实没啥好的,就是找不出缺点,哦呵呵呵呵呵呵~~~”
峒筹来到东麒阁,箫归应当然要设宴给他接风洗尘,因是特殊时期,只摆了家宴没有多么浩大,峒筹当然是不会挑什么,他只要有酒就够了。吃饭时,薛晴淡定地让侍女把流萤的酒换成茶,峒筹也淡定地让侍女把茧蝶的酒换成茶,流萤的酒疯是箫归应亲身见识过的,出于礼节他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是如果薛晴没撤掉流萤的酒,他会让侍女把大家的酒都换成果子酿的低度甜酒。
“上次见你时你还是个毛头小子,一转眼就是江湖人人称道的箫阁主了。”峒筹喝了一大口酒感慨道。
“是,上次见到前辈是在武友会上,前辈的风采晚辈至今记得清楚,十分佩服。”箫归应真心地敬佩道。
“那时我年轻气盛,非要争个第一不可。”峒筹喝着酒摇头道。
“前辈剑术高深,第一当之无愧。”箫归应更加敬佩。
峒筹真有那么厉害么?薛晴怀疑地扒着碗里的饭。茧蝶的眼睛一直在桌上扫着,迟迟没动筷子,作为主人的箫归应马上注意到,关切地问:“怎么?没有姑娘爱吃的?”
茧蝶摇摇头,飞快夹了几种早已盯上的菜放到峒筹碗里:“你应该吃这些。”
“是是,我会吃的,你一边喝茶去。”峒筹瞪了茧蝶一眼,已经说不上是恐吓还是哀求了。
薛晴看着挺奇怪的,问流萤:“我不太记得了,二师兄挑食?”
“算是吧,师父除了酒别的都不爱吃。”流萤答道,薛晴无言。
吃完饭,峒筹要去睡觉,茧蝶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地跟着,薛晴突然有种失落感,以前茧蝶都是粘着她的,大侄女,你不要姨妈了吗?罢了罢了,长大的侄女,泼出去的水,谁也挡不住她追寻幸福的脚步。
对薛晴来说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间,以前刚吃完晚饭的时间是她看电视的时间,现在虽然没有电视了,不是还有个人体音响吗。薛晴转身对流萤说:“那天早晨听你弹的曲子很好听,再弹一次吧。”
“好,你想听,什么时候我都可以弹。”流萤诚恳地回答。
薛晴脸上有点热热的,也许流萤只是淡定地说着心里的实话,薛晴听了却是会心跳加快的,怎么能受得了,一个人一直对你好。
“你去取琴,北边的大园子有个凉亭,风景很好,还可以吹晚风,我在那里等你。”薛晴说着跑掉,怎么像古代女子偷偷跟情郎约会似的。
薛晴刚到凉亭不多时,流萤就抱着琴到了,薛晴怀疑他是不是用了轻功。将古琴放于凉亭的石桌上,流萤坐于石凳上抚琴,流萤的琴声与他的人一样都有抚慰灵魂的效果,晚风徐徐,卷着几片落叶,薛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干净的,飒爽精神。
“此情此景,有琴音,有美人,要是有壶酒就更好了。”薛晴叹息道。
“哈哈哈,薛师叔想要酒的话,让侍女取来便是。”箫归应搀扶着南宫洛洛从树后走出来。
“薛姑娘,流萤公子。”南宫洛洛向两人微微欠身行礼,她的身体已经可以下床了,但还是太虚弱。
薛晴尴尬地打了招呼。
“薛师叔那个绍兴酒的秘方当真好用,洛洛身体好多了。”箫归应欣喜地说。
薛晴默默侧脸,有效的不是绍兴酒,是人家情郎跨越大江大河从漠荒送到中原来的药啊。
“刚听到流萤公子的琴声便寻来了,多有打扰,”南宫洛洛歉意道:“不知公子弹的是什么曲目?”
“雪覆霜流。”流萤答道。
“既有落雪,哪能没有暇霜,流萤公子若不嫌弃,就由箫某献丑与你合奏吧。”箫归应来了兴致,道。
“箫公子,你的箫不是没有带出来吗?”南宫洛洛惊异地问。
“不用箫也没关系,这个也成。”箫归应从怀中掏出一片树叶,薛晴不确定是不是他在灵禹山吹的那片,如果是,也许这片树叶泡过福尔马林。
“这树叶不是……你竟然还留着?”南宫洛洛掩住嘴十分惊讶。
箫归应微微一笑,对流萤说:“流萤公子,请。”
“箫公子,请。”
虽是奇怪的组合,奏出的曲子却也奇怪得悦耳,南宫洛洛和薛晴一起坐在亭子里听两个男人琴瑟和鸣,真是古怪的一幕,看着却又是和谐的。只是,人在江湖,生不由己,有着既定的身份,不算愉快的剧情,将来,会变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向编辑负荆请罪,果然被教育了TAT,以后只能给长评和小剧场小番外之类的送分
比预计更新时间晚了一小时,所以,来玩个小游戏吧,这章第一个留言的姑娘,也就是沙发,可以指定一名角色,我会给这个角色写个小剧场~
36流萤的灾难
出浴,薛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皮肤如大家闺秀一般光滑,没有漆身上那些骇人的疤痕,这就是呆在中原的好处吧,都说漠荒是吃人的地方。身体看着和别的女子一样纤细,实际上用手摸会发现皮囊是欺人的外表,皮肤下是自幼练武才会有的紧实肌肉,柔软有韧性又充满力量。这一切都是极好的,只是左胸之上那只墨色蝴蝶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刺眼。这是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自然也不能被纹身师傅看到,谁也保不准秘密会不会被向外泄露,薛晴曾想直接将那块皮肤毁掉吧,用麻沸散的话也不会有多疼吧,但如果被阎溟发现自己有意去掉他的印记,以他的脾气……美洲豹要猎杀小兔子了……
穿上青靛纱裙,五金首饰,一缕流苏随发丝垂下,薛晴对着镜子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你说你长得比她漂亮,怎么还输给她了呢。”
想起个有趣的游戏,薛晴兴致勃勃地拿起铜镜:“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师叔。”流萤在门外敲门道。
这巧合还真让人舒心,薛晴愉快地给流萤开了门。
“师叔,刚收到信,定逆师太,嗣忧道人,禅空方丈和方云掌门都会派人来支援东麒阁。”流萤说道。
“二师兄知道了么?”薛晴问。
“师父真拉着箫阁主喝酒庆祝。”流萤答。
喝酒对峒筹来说是庆祝么?他每次上完茅厕回来都喝酒,是庆祝自己肠胃通畅么。
昆仑宫这个见风使舵的,不,应该夸他们是对风向敏感又识相的小妖精,一边一批批撤回派去支援西麟阁的弟子,一边还对西麟阁喊口号:“老弟你挺住,大哥有点疲软,你等再看几分钟A片回来就大展雄风!”程阁主虽然有颗赤子之心,可也不是傻子,以昆仑宫在江湖中的名声,他就没对他们抱希望,他的想在冥域身上。漠荒人咬碎钢筋和血吞的性格,漠荒想让西麟阁成为爪牙伸进中原的内应和落脚点就一定要拼尽全力帮助自己,反而比同是中原阵营的昆仑宫要可靠,莫大的讽刺。
可是程阁主不知道,漠荒的援军也很苦逼,他们的指挥官是一点没让他们闲着,东边捅两下,西边挠一把,看上去可忙可有效率,实际上干的都是狗屁事儿。对于薛晴的命令,不管多离谱多傻X,漆都会不问缘由没有反驳地去执行,差点让薛晴以为是第二个流萤,但他身上的气息不是流萤那样让人安心的,他看不出杀伤力的外表下是狩猎者的心,他不动是因他在紧盯猎物等待时机,将其瞬间撕裂。
情况是如此顺心如意,程阁主就像只被困在笼里的棕熊一样挣脱无力,它宁愿挣个鱼死网破。西麟阁毫无预兆地向东麒阁全面开战,这无异于以卵击石的行为意外地让东麒阁措手不及,绝不是西麟阁该有的力量,有人向西麟阁伸出了援手,据侍卫回报,已确定是冥域的人。
峒筹和箫归应虽眉头紧皱,但并不惊讶,只有薛晴和流萤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此次薛晴是阎溟亲任的总负责人,命令优先度甚至高于负责联络的安螺,她肯定不会下令让冥域的人来打东麒阁,难道是安螺升职了?或者……薛晴不敢再想下去,老天保佑但愿不是,不,是绝对不能是,老天爷,可怜可怜你的子民吧!
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不管薛晴临近期末考试前给寺庙捐多少香油钱,她的专业课还是挂了,所以,不管她夸了老天爷祖宗多少代,老天爷也不会保佑她的。
敌军跟嗑了药似的,势如破竹,东麒阁的守卫被逼的渐渐向山顶退去,眼见形势不好,箫归应先吩咐侍女们做好逃亡的准备,若是前线的将士们败了,她们可以逃跑也可以投降,算是对她们最后的交代。
“我也留在这里等你们。”薛晴说道,她又没了武功,跟着去不是白搭个冤魂么。
“不,这里也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偷袭,还不如你跟着我们,也好照看着你。”峒筹说道,急着与箫归应一起去前线支援,薛晴也只好跟去,将二少爷牌袖里剑紧紧握在手里,握得都出汗了也没感觉到。
赶到山腰,到处都是喊杀声,箫归应和峒筹马上拔出武器加入战斗,茧蝶的身手收拾些虾兵蟹将绰绰有余,流萤守在薛晴身边,一般人近不了她的身。第一次亲身处在混战中,这可不是昌生镇那帮厨师拿着菜刀做样子,他们是真刀真枪地要致对方于死地,血腥味在空气中涌动,甚至连流萤一向擦得干净的青云剑上都染了血。
薛晴的神经高度紧张着,在混乱的人群中她看到了漆的身影,果真是冥域的人,到底为什么。一个人想用刀砍薛晴,被流萤以剑身挡住,又有人从背后偷袭薛晴,流萤□无术,只得以掌力将其震飞。薛晴暗想,要是自己会武功就好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累赘。又有数个人围攻流萤,流萤以剑指住最左边的人,剑锋柔缓地画了个半弧,剑气膨溢,然后急转手将剑收回,那几人都被震得飞出好远。
“薛晴,你这师侄挺能干的嘛。”空气中传来的声波透着漠荒妖异的味道,熟悉又让人心生恐惧,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来。
阎溟徒手将挡住自己的人的心脏掏出甩到一边,那人慢慢倒下,露出他不可一世挂着嘲讽微笑的脸,对上阎溟的目光,薛晴瑟瑟发抖得像待宰的羔羊,还有绝望的情绪攀上心头。见阎溟走向薛晴,流萤提剑向他刺去,阎溟闪身躲过,流萤紧追不放。
“流萤!别!”薛晴急着叫道,那家伙根本不是人类,他可是男主啊!
“陪你玩玩也无妨,”阎溟脸上嘲讽的笑容依旧,斜眼对一个冥域小兵说:“你去抓那边不会武功的女人,我有话问她。”
那人领命,一步步朝薛晴走来,流萤想回去救薛晴,阎溟又岂会如他的意,薛晴无处可逃,站在原地像等待死神的降临,不行,怎么可以认输,流萤尚未认输她又怎么能认输,就算终归一死,她也要死在反抗中,才不枉流萤的一番情意。身体被抓捕者的影子笼罩,薛晴将袖里剑的剑尖对准眼前的人,极快而用尽全力地刺进他的要害,对方满脸惊愕,不曾想一直像羔羊一样呆着的女人会有此招,可是,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见那人还有气息,大脑已经空白的薛晴将袖里剑拔出来在他身上疯狂地刺着,直到他像刺猬一样倒下,她才镇定下来。
阎溟和流萤还在纠缠,阎溟无意与流萤缠斗,流萤步步紧逼不肯放过阎溟,这样就阻止了阎溟的脚步,妨碍他去实施别的计划。阎溟一面招架一面向后退,流萤的剑气连他都觉得棘手,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阎溟暗暗一笑,抬起一条胳膊,深厚的内力向吸盘一样吸向薛晴。薛晴只感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她像是被无形的手拉着,猛地被拽到阎溟身边,单手扣住薛晴的脖子,笑着对流萤说:“放下剑,原地站着,不然我就把她的脑袋送给你。”
流萤眼睛盯着阎溟,将青云剑扔到身前,阎溟将剑捡起来,突然一剑刺进流萤身体。
“王八蛋!”薛晴愤怒地叫道。
阎溟扣着薛晴脖子的手稍一用力,几滴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流下。疼痛也好,恐惧也好,现在都已敌不过薛晴心中的那份愤怒,对阎溟,也对自己,电视剧里不是常演被人抓到的杀手咬舌自尽吗,与其让自己成为制胁的弱点,不如就这样……薛晴想要咬舌自尽,阎溟却及时捏住她的下巴,捏的她骨骼像要碎了似的,面部再无法动弹。
“你的命是我的,怎能如此糟蹋,我还有话要问你。”阎溟在薛晴耳边说,随后又刺了流萤一剑,又一剑……
流萤的青色衣服已是血迹斑斑,他仍温柔地看着薛晴,淡淡的笑安抚着她。捏住薛晴的手不只有血,还有了泪水,薛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愤怒,她伤心,她绝望,任她怎么忍耐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对阎溟的恐惧已经变成了恨意,她,好恨!
“阎溟!”虚弱又愤怒的声音,南宫洛洛在侍女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洛洛!”阎溟松开了薛晴,惊讶地叫道:“你身体不好,怎么还出来乱走。”
获得自由,薛晴第一反应是冲到流萤身边,抱住他才感觉到他一直在硬撑。
“南宫姑娘!”赶回来的箫归应看到南宫洛洛很吃惊,又看到在薛晴怀有浑身是血的流萤,咬咬牙去了薛晴和流萤那边。
“这里危险,我护送你们出去,之后……听天由命吧。”箫归应说道。
薛晴背着流萤回到东麒阁,还好遇见芳儿,给两人找了干净的房间,又去帮忙叫老大夫。
老大夫看了流萤的伤势,眉头紧皱,让薛晴打了盆热水一边给流萤清理伤口一边给他包扎。
伤口刚包扎完,就听门外阵阵吵杂,门被踹开,峒筹冲进来,扑到流萤床边:“大夫,我徒弟怎么样?”
这也是薛晴想知道的问题,怕打扰大夫包扎一直没敢说话。
“老夫能做的只有这些,另请高明吧。”老大夫说。
“什么?你说什么?”薛晴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拉住老大夫不肯放手。
“薛姑娘,老夫已经尽力了,流萤公子身上十一处伤口,还有一处在要害,多亏他内力深厚护住心脉能多坚持些时间,与其再折腾他两日,不如让他早点入土为安。”
“你闭嘴!我不听你说话!”薛晴又转身朝箫归应喊道:“去把麒麟山的大夫都找来!我不信没人能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停电了,大杯具,没电的日子好黑好黑好黑……
下面是游戏奖品白昔尘小剧场:
“泪姬真是的,还想回了冥域可以休息休息,她又让公子来找什么雪山冰蚕。”知秋跟在白昔尘身边埋怨地说。
“书中记载,将雪山冰蚕吐出的丝敷在脸上能使肌肤返老还童,我帮她找冰蚕,她给我别的我想要的东西,这交易很公平。”白昔尘不以为然地说。
“公子,你确定雪山冰蚕是在这里?”知秋问道,两人正在小镇的街上走着,周围都是叫卖的小贩,这里实在不像有什么稀有宝物的地方。
“我已查证了多本古书,雪山冰蚕性喜寒,在温度高的地方会休眠甚至死掉,至今只在昆仑山附近发现过少数几只。”白昔尘说道。
“可是……这里看起来不像昆仑山。”知秋嘟囔说,听说昆仑山极高,到了山顶会比云彩还高,眼前这座山看起来可不怎么高。
“闭嘴,我照着地图走的还会有错吗,集中精神找。”白昔尘训道。
知秋撅着嘴,不再说话。
一个在地上放了大篓子卖药的小贩拦住白昔尘:“小哥,身子不好吧?我这有十两重的老人参,保证你身边的小妹晚上笑哈哈。”说着淫笑着将人参提起来给白昔尘看。
“色白而脆嫩,横纹粗糙,根须稀疏,实在品质低劣。”白昔尘评价道。
小贩目瞪口呆,随后笑道:“哈哈,遇上行家了,对不住,小的造次了。”
“你见过雪山冰蚕吗?”知秋问那小贩。
“小妹这你可问着了,小的前几天跟家里兄弟去采雪莲真就见到一只。”小贩骄傲地说。
白昔尘本欲要走,听了他的话又停下:“果真?还在手里吗?多少钱,开个价,我买。”
小贩挠着头说:“那小玩意挖洞跑了,不过我们在它逃走的地方发现了这个。”小贩拿出个精心包好的纸包,打开后里面是几粒黑色的颗粒。
“这是什么?”知秋看着奇怪。
白昔尘用鼻子嗅了嗅说:“是雪山冰蚕的粪便。”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白昔尘问那小贩:“兄台,昆仑山最大的药房在哪里,我们想去拜访。”
小贩疑惑:“什么昆仑山?我们这里是麒麟山啊!”
“这里是麒麟山?!”知秋惊叫。
“是啊,我在住了二十年了,一直叫麒麟山没错啊。”小贩更疑惑了。
“公子……”知秋温柔地说。
“……我故意的。”
出浴,薛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皮肤如大家闺秀一般光滑,没有漆身上那些骇人的疤痕,这就是呆在中原的好处吧,都说漠荒是吃人的地方。身体看着和别的女子一样纤细,实际上用手摸会发现皮囊是欺人的外表,皮肤下是自幼练武才会有的紧实肌肉,柔软有韧性又充满力量。这一切都是极好的,只是左胸之上那只墨色蝴蝶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刺眼。这是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自然也不能被纹身师傅看到,谁也保不准秘密会不会被向外泄露,薛晴曾想直接将那块皮肤毁掉吧,用麻沸散的话也不会有多疼吧,但如果被阎溟发现自己有意去掉他的印记,以他的脾气……美洲豹要猎杀小兔子了……
穿上青靛纱裙,五金首饰,一缕流苏随发丝垂下,薛晴对着镜子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你说你长得比她漂亮,怎么还输给她了呢。”
想起个有趣的游戏,薛晴兴致勃勃地拿起铜镜:“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师叔。”流萤在门外敲门道。
这巧合还真让人舒心,薛晴愉快地给流萤开了门。
“师叔,刚收到信,定逆师太,嗣忧道人,禅空方丈和方云掌门都会派人来支援东麒阁。”流萤说道。
“二师兄知道了么?”薛晴问。
“师父真拉着箫阁主喝酒庆祝。”流萤答。
喝酒对峒筹来说是庆祝么?他每次上完茅厕回来都喝酒,是庆祝自己肠胃通畅么。
昆仑宫这个见风使舵的,不,应该夸他们是对风向敏感又识相的小妖精,一边一批批撤回派去支援西麟阁的弟子,一边还对西麟阁喊口号:“老弟你挺住,大哥有点疲软,你等再看几分钟A片回来就大展雄风!”程阁主虽然有颗赤子之心,可也不是傻子,以昆仑宫在江湖中的名声,他就没对他们抱希望,他的想在冥域身上。漠荒人咬碎钢筋和血吞的性格,漠荒想让西麟阁成为爪牙伸进中原的内应和落脚点就一定要拼尽全力帮助自己,反而比同是中原阵营的昆仑宫要可靠,莫大的讽刺。
可是程阁主不知道,漠荒的援军也很苦逼,他们的指挥官是一点没让他们闲着,东边捅两下,西边挠一把,看上去可忙可有效率,实际上干的都是狗屁事儿。对于薛晴的命令,不管多离谱多傻X,漆都会不问缘由没有反驳地去执行,差点让薛晴以为是第二个流萤,但他身上的气息不是流萤那样让人安心的,他看不出杀伤力的外表下是狩猎者的心,他不动是因他在紧盯猎物等待时机,将其瞬间撕裂。
情况是如此顺心如意,程阁主就像只被困在笼里的棕熊一样挣脱无力,它宁愿挣个鱼死网破。西麟阁毫无预兆地向东麒阁全面开战,这无异于以卵击石的行为意外地让东麒阁措手不及,绝不是西麟阁该有的力量,有人向西麟阁伸出了援手,据侍卫回报,已确定是冥域的人。
峒筹和箫归应虽眉头紧皱,但并不惊讶,只有薛晴和流萤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此次薛晴是阎溟亲任的总负责人,命令优先度甚至高于负责联络的安螺,她肯定不会下令让冥域的人来打东麒阁,难道是安螺升职了?或者……薛晴不敢再想下去,老天保佑但愿不是,不,是绝对不能是,老天爷,可怜可怜你的子民吧!
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不管薛晴临近期末考试前给寺庙捐多少香油钱,她的专业课还是挂了,所以,不管她夸了老天爷祖宗多少代,老天爷也不会保佑她的。
37剑寄情意难平
一辆正在往漠荒赶的马车里坐着阎溟和南宫洛洛,南宫洛洛以“自愿跟阎溟回漠荒”为条件让阎溟从麒麟山撤走,阎溟欣然答应,程阁主其实高看了自己,阎溟确实有染指中原的野心,不过他是喜欢独来独往的老虎,对自己十足自信,不屑于借助别人的力量,借口搅进东麒阁和西麟阁的斗争不过是为了南宫洛洛罢了,如今南宫洛洛主动要跟他回去,更趁他心意。
“我求你,我愿意一直呆在你身边,别再乱杀无辜了好吗?”南宫洛洛祈求地对阎溟说。
阎溟摸着南宫洛洛的脸蛋说:“我答应让你一直呆在我身边,你的请求我不答应。”
“你……”南宫洛洛将脸转到一边不想再看阎溟,她很清楚自己喜欢这个残忍又美丽的男人,可他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让她很痛苦,她从冥域逃回中原一方面是想找寻自己的身世,另一方面就是想逃离这份痛苦。
阎溟看着南宫洛洛倔强的后脑勺叹了口气,他是很想答应她所有的要求,但是这一条他真的做不到,从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取而代之成为冥域的主人开始,他就决心要走这样一条路。
薛晴把人都赶出去,自己一个在屋里陪着流萤,她独自穿越到这个世界,是流萤一直陪着她,如果流萤不在了……脑子里乱糟糟地在想什么,流萤现在奄奄一息,自己更要振作才行,如果连她都倒下,谁来救流萤,谁来给流萤报仇,她要振作,一定要振作。
薛晴抹了一把眼泪,用干净的手巾给流萤擦着脸上的汗,他一定很疼,阎溟,今日的仇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流萤,你睁开眼睛吧,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练武功,不再做你的拖油瓶,以后你坐马车我赶马,你坐着我站着,点菜都点你爱吃的,到客栈你先挑房间,我再也不把行李翻得乱糟糟了……”说着说着竟是豆大的眼泪滴在流萤脸上,生怕流萤不舒服,薛晴赶紧擦掉。
峒筹连门都没耐性敲了,直接推门进了屋子,身后跟着好几个性别各异年龄各异的人。
“师妹,我把麒麟山懂医药的人都给抓来了,让他们看看我徒弟还有救没。”峒筹说道。
“拜托各位了,谁能治好他,我必有重谢。”薛晴朝那些大夫作揖道。
那些人有的真是大夫,有的是被误抓来的,看了流萤的伤势都摇着头。这时却有人惊喜地叫道:“薛姑娘!”白昔尘从人堆里挣脱出来跳到薛晴面前。
“白公子!”薛晴也很惊讶,惊讶随后是惊喜:“白公子,你快看看流萤的伤势。”
把那些庸医都赶走,白昔尘将流萤的伤势检查一番后说:“身上一共被刺了十二剑,最深的一剑直中要害,还好其他几剑刺得不深没有伤到内脏,吃药和针灸都不会有影响。”
“你是说……你能救我徒弟吗?”峒筹欣喜地问。
白昔尘悄悄移步到薛晴身后,像躲猫头鹰的田鼠似的,说:“我会引导他用内力刺激伤口愈合,虽不能完全保证,大致是差不多的。”
薛晴激动地抱住白昔尘:“白公子,谢谢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千年人参还是万年雪莲?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会买到!”
白昔尘吓得推开薛晴:“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知秋和我在镇上走散了,麻烦派人帮我找找他,不胜感激。”
薛晴拍着胸脯:“小事一桩,我一定办到,诶?是知秋走散了吗?不是你走丢了?”
白昔尘脸一红:“你还是快点找到他的好,我的工具都在行李里,行李在知秋手里。”
这样说了众人哪还敢怠慢,箫归应马上派了侍卫下山去搜那位叫知秋的姑娘,未免办事不效率,峒筹和茧蝶也亲自下山去找。先从老大夫那里借了套银针,白昔尘在流萤身上扎了几针,流萤动了一下,薛晴脸上洋溢出欣喜的表情。
“……薛姑娘,要不你先出去等?你脸上的表情太吓人了,让我心绪不宁。”白昔尘说道。
薛晴失落地往门口走,每走一步都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一眼流萤,白昔尘叹气:“留下也行,有你在,他的求生意识能强些。”
薛晴马上像追逐主人扔出的飞盘的猎犬一样飞奔回流萤床边,能亲眼看着他一点点回复生机是比在门外焦虑地等着好多了。
按着白昔尘的描述,要找到知秋并不难,毕竟在中原身穿明艳的橙色衣服头上还戴大花的年轻女子并不多。知秋被搜查队带到东麒阁,进了房间他把行李扔给白昔尘:“都说把咱俩的手用麻绳绑住别解开,看,又迷路了吧。”随后发现床上躺着的人是流萤,知秋惊叫道:“这不是流萤公子吗!他怎么了?”
“闭嘴,再吵还给你喝哑药。”白昔尘训道,知秋马上闭了嘴,麻利地打开行李把白昔尘常用的工具都拿出来摆好。
白昔尘拿出奇怪的尖尖的草管扎进流萤|茓道,又拿出一瓶药从管子倒进去,峒筹和箫归应都看得啧啧称奇,只有薛晴面无表其,这就跟现代医院的注射器差不多吧。
“白公子,你再找跟木条推进去能让药在挤压下更容易进去。”薛晴好心提示道。
白昔尘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个好主意,薛姑娘好生聪慧。”
穿越过来许久,薛晴终于有了一次智商上的优越感。
在流萤身上鼓捣了一个多时辰,白昔尘停手,让知秋收拾好工具,对薛晴说:“伤口已经全部处理好,大概到下半夜他就能醒过来,身体要恢复得花上一段时间,切忌不能心急。”
“多谢神医,已备好了厢房,神医和这位姑娘好好休息吧。”峒筹感激地说。
“二伯父,你也得休息,我和姑妈守着流萤哥哥。”茧蝶懦声道,熬夜是病人的大忌。
一直守在这里对峒筹的身体来说是极大的负荷,有几次险些咳嗽出声,怕被薛晴听见,硬生生制了下去,确不宜再呆在这里。
“茧蝶,你和二师兄都去睡吧,这里有我就够了。”薛晴说道。
峒筹怎会不知自己师妹的心思,拖着还不情愿的茧蝶往外走,茧蝶还不依不饶地挣扎,峒筹点了她的|茓道,继续带走。
薛晴关了门,搬了椅子背靠在流萤的床柱上,流萤现在就像在睡觉,薛晴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不觉轻笑着,平时看到的都是他正经八百的模样,没想到睡脸像小孩子似的。想起流萤半夜偷吃过自己的胭脂,薛晴俯身吻了流萤温润的唇:“这不叫非礼,这叫扯平了。”
靠在流萤身边,看着他恬静的脸,檀香一样柔缓的气息,不知不觉地薛晴也睡着了。半夜时,床上的流萤睁开了眼睛,身上还在疼,不能动,他看到在自己身旁安睡的薛晴,微微笑着,费了很大力气让自己的手移了几厘米,指尖覆上薛晴手。这一夜,没有月光,小屋里点着小小的油灯,橙黄的灯光照着内里的墙壁,照出两个相偎的影子。
清晨屋中渐亮的时候薛晴猛然睁开眼,对上流萤温暖的目光,难耐激动的心情,薛晴猛地扑上去紧紧抱住流萤,生怕会跑掉似的用尽全力抱着,流萤的伤口吃疼,但他不想说出来,就这样被抱住的感觉很好。
“师妹啊,我徒弟醒没……”峒筹推开门探头问,见两人正抱在一起又嘭地把门关上了。
薛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松开流萤:“饿了吧,我去让膳房做点清粥小菜。”
不一会儿薛晴像小丫鬟似的用托盘端了粥饭回来,流萤身体不能动,薛晴就一勺勺喂他吃,因为离得太近,薛晴有点紧张,真怕把勺里的粥抖出来。
“薛姑娘,我来给流萤公子换药,”白昔尘推开门说,见此情景识相地没有进屋:“晚点再换也行。”说罢嘭地关上门。
“师叔,白公子好像误会什么了?”流萤不解地说。
薛晴傻呵呵地笑了一下,心中默默地说,其实也不算误会。
薛晴要练武,不是在哄流萤,她是认真的。她躲避,她妥协,阎溟都不肯放过她,那她就要反抗,他在流萤身上刺了十二剑,按照股票的涨幅,他要还二十四剑。从东麒阁的武器库里要了把普通的铁剑,细长的剑看着好看,拿在手里很重,光是普通的挥砍动作就跟劈柴一样费力,这具身体很久没拿过武器了,首先要适应用剑的感觉,站在一棵大杨树前,把杨树想成阎溟,薛晴深吸一口气,干劲十足,砍他左手,刺他阑尾,捅他盲肠,切他JJ,切他JJ,切他JJ,切他JJ,切他JJ……
“二伯父,姑妈用剑果然凶狠,和爹说的一样。”茧蝶扯着峒筹的袖子说,由于薛晴的气场太狂暴,路过的茧蝶和峒筹只敢在很远的地方远观。
峒筹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我们四个师兄弟里师父最喜欢她,师父是武学老疯子,她就是武学小疯子,记住,她练剑的时候离她远点,六亲不认的。”
突然峒筹蹲下,手压住胸腔仍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茧蝶忙弯身帮他拍着背。峒筹站起来推开茧蝶:“没事,喝酒呛到了。”
这个荒唐的理由,天真如茧蝶也不会信的,峒筹自己更清楚,病是天给的劫数,纵是有剑指苍莽平天下的豪情壮志,也逃不过老天爷的捉弄。
作者有话要说:你妹的电厂总调戏用户,一会儿停电一会儿来电让人开关机玩么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改个笔名,这悲催的名字注册什么都被占用了,而且陷入了用百度搜自己永远不会搜到自己的糗境
38程伶的决定
自麒麟山东峰两阁爆发百年来最激烈的冲突后西麟阁消停了,这日,东麒阁来了一个女人——西麟阁主的独生女程伶。程伶一直呆在深闺中,很少在江湖上抛投露脸,这次突然来找箫归应,所有人都猜不到她的目的,不知道西麟阁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那几个箫归应的贴身侍女对程伶没有一点好感“西麟阁打不过我们,连美人计都用上了,真不要脸。”“刚走了个狐狸精,又来一个。”“就是,凭她们什么样的狐媚子都想来勾搭阁主。”“我听说灵禹派的薛姑娘喜欢咱们阁主,是不是真的呀?”“那还用说,薛姑娘看南宫姑娘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是过来人,我知道。”“哼,想当咱们阁主夫人就得是薛姑娘那种出身名门正派的大美人。”“可惜薛姑娘只能单恋咱们阁主,那南宫洛洛施了什么妖法把阁主迷住了。”“可怜的薛姑娘,情场失意,亲人又受了伤……我去熬碗鸡汤给她补身子。”
侍女们背地里的碎嘴薛晴当然是不知道的,只觉得东麒阁的人都好热情啊,对自己很照顾还总给自己送吃的,对东麒阁甚至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箫归应都平添了几分好感。
话说回来,程伶找箫归应可没侍女们想得那么不堪,她与箫归应单独在书房里密谈。
程伶坐到客席,动作是江湖女子绝不会有的优雅,她小家碧玉的外表也让人想不通她竟是程阁主的女儿。程伶静默地看着箫归应给自己倒了茶,她独居深闺,鲜有机会接触外界,没想到当年那个彬彬有礼又倔强的少年已长成|人人称羡的佳公子了,只是,他应是不记得自己了吧。
“程姑娘,此番来找在下,不知有何贵干?”箫归应客气的开场白。
果然不记得自己了,程伶心中失望又不让那份失望表现在脸上,故作笑容说:“麒麟阁分裂了百余年,也是时候该重建了,我代表西麟阁请箫阁主担任麒麟阁主。”
箫归应震惊得站了起来,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要将西麟阁拱手送给他吗,除了陷阱心中没有别的想法,或者眼前的女子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程姑娘,你能做主么?我要如何相信你?”箫归应冷静下来说。
“冥域不讲信用撤兵,父亲的计划一败涂地,急怒攻心下重病,卧床不起,我是他唯一的血脉,现在西麟阁归我掌管,我的话否能做主,箫阁主可以放心,但是箫阁主,我是有要求的。”程伶说道。
“哦?程姑娘有什么要求?”
“之所以愿意屈居东麒阁之下归降,只因我不忍看西麟阁百余口人都被父亲逼死,我要你保证善待归降的西麟阁人,我知道以箫阁主的人品这点是不用我担心的,但我还是要你亲口保证。”程伶说。
“箫归应对天发誓,凡我麒麟阁子民一视同仁,不分彼此。”箫归应认真道。
程伶微微一笑:“我知道箫阁主你一定会重现麒麟阁昔年的辉煌,交给你我很放心,等主峰的旧址修复好后,我会依约让权给你,也请箫阁主记住今日之诺。”
“程姑娘放心,今日盟约,箫某必守一生。”箫归应郑重道,眼前的女子,她来得轻松,说得轻松,但她身后所承受的压力箫归应是知道的,也曾有人说他“成大事者怎可妇人之仁”,如今见了程伶竟从心里生出知己的感觉,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心底的那份仁义就算被讽刺为妇人,也是无愧于心。
“白公子,你确定这药涂上真的就没知觉了?”薛晴端着那碗红褐色的汤药问白昔尘。
“这是我经过多年改良的麻沸散,抹上之后你就是拿剑捅自己都感觉不到疼。”白昔尘自信满满地说。
“好吧……你不问我要麻沸散做什么?”薛晴好奇地问。
“你想说自然会跟我说,你不想说我就不想问。”
“哈,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薛晴由衷地感谢。
听了薛晴的话白昔尘愣了一下:“……我们是朋友?”
“那当然,没钱了尽管来投奔我,别的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尽管开口。”薛晴仗义地拍了白昔尘娇弱的小身板一下,美滋滋地端着麻沸散走了。
薛晴的手劲是习武之人的力量,白昔尘站不稳跌呛了一步,站在原地发呆,朋友啊,他一向独来独往只钻研医术,还从没有过朋友呢。
薛晴淡定地端着药回到自己的房间,进了屋马上跟做贼似的锁好门关好窗,还找了几块破布把纸窗都挡住,确定把自己像蚕茧一样包覆好自己后,薛晴从床底搬出一个大火盆,里面是从南宫洛洛房里偷来的炭火,南宫洛洛体寒虚弱,房里要一直放着炭火才行。把炭火烧红后,薛晴将二少爷牌袖里剑放在炭火上消毒,如果剑无心知道自己造的剑将再薛晴身上削皮挖肉不知道会不会心疼得哇哇大哭。
左胸之上的那只蝴蝶是她与阎溟的过去,一直以来她不敢触怒阎溟,留着这耻辱的印记,如今,剧情已经偏离了轨道,她不再是那个到死都爱着阎溟的薛晴,她已经被阎溟拉进黑名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反正阎溟早就在她黑名单里了,现在就比一比谁先把谁删除吧。比起流萤身上的十二道剑伤,自己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薛晴脱下衣服,将麻沸散涂在蝴蝶纹身及周围的皮肤上,果然变得麻麻的,用指尖戳了一下,没有任何感觉。薛晴用袖里剑将左胸之上墨色蝴蝶连同皮肤一起剖去,还是会有疼痛感,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今以后她要做一个自由的人,不再被谁束缚。
还好蝴蝶本身不是很大,薛晴在伤口上敷了厚厚一层金创药,等伤口长成疤以后去找个纹身师傅在上面纹点别的图案遮丑就好了。
白昔尘配的伤药奇效,尤其是活络神经的秘方,不过三日流萤便能在薛晴的搀扶下站立走动,尽管步伐跟慢动作似的,仍让众人惊喜。老大夫对白昔尘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老泪纵横地扑倒在白昔尘脚边:“神医!你一定要收老身为徒,神医的针法配药老夫都闻所未闻,让老夫大开眼界,堪比传说中的漠荒医仙。”
听到漠荒医仙四个字,白昔尘抖了一下,薛晴也抖了一下,知秋抖了两下,虽然白昔尘对流萤有救命之恩,要是让人知道他是冥域的人,难保不会被活活烧死或者抓起来圈养。
知秋小声对白昔尘说:“公子,我看我们还是快点从这里逃走吧。”
“白公子,救命之恩铭记于心,若有需要流萤帮忙的地方,义不容辞。”流萤道。
“流萤公子言重了,这次就当谢你在昌生镇时帮我找到了我家公子,每次他走丢时我都想,要是我晚点找他他会不会就变成尸体了。”知秋看似认真地说。
可怜的白昔尘,你真该给知秋吃点豹胎易筋丸,他看起来有点弑主的情绪。
“姑妈,芳儿姐姐和玲儿姐姐熬了灵芝粥给你喝。”茧蝶端着碗热腾腾的粥进屋说。
“……这东麒阁的侍女不会都是磨镜儿吧,刚才给你送人参炖乌鸡,现在又是灵芝粥,怎么没人想给我做。”峒筹喝着葫芦里的酒嘟囔。
这是灵芝粥么,薛晴只觉得碗里有个煮熟的大灵芝上面装饰了几颗米粒,先前有侍女给她吃人参,中午趴在流萤身上午睡的时候流鼻血,搞的流萤跟来大姨妈了似的!再吃个灵芝,她会不会直接原地自爆?薛晴用筷子把碗里的大灵芝夹起来,不由赞叹:“好大的灵芝,我第一次见到。”
连白昔尘都称赞:“此灵芝不仅体积大,形状和菌丝都无可挑剔,价格不菲,薛姑娘你实在好人缘。”
“这不是老夫藏在床下留着保命的灵芝吗!这帮小兔崽子!又去老夫房里偷药!”老大夫挥着拐棍冲出门去。
“哈哈,看他的体格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灵芝的……”峒筹正笑着,突然无法压制地剧烈咳嗽起来,随着咳嗽一口鲜红的血喷在地上。
“二师兄!”“师父!”薛晴和流萤一起吓得大叫。
峒筹赶紧伸手制止两人,要是被人听见就糟了:“我没事,你们小点声,别让别人知道了。”
茧蝶知峒筹心中想法,把门关好锁上。
“神医,你一早就看出我身上的病了吧,多谢你没说出来。”峒筹向白昔尘谢道。
“……不用谢,我一向不爱多管闲事。”
“白公子,我师兄是怎么回事!”薛晴急着问道。
“肺痨,天绝之症,无药可医,我看已是多年旧疾,命不久矣。”白昔尘淡漠地回答。
“怎么会……”流萤和薛晴都不相信。
随着峒筹点头承认,破灭了所有幻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注解:磨镜儿是古代对女同性恋的称呼
╭(╯3╰)╮谢谢有名字姑娘的地雷
今天没停电,是我纯洁的人格感动了上苍吧
39神秘和尚
“你病了多久,为何不对我们说!”流萤第一次对人如此说话,要不是他行动不便,薛晴怀疑他又要拿剑刺自己师父了。
“哈哈哈,我可是名动江湖的‘玉面剑客’啊,独扫云山十二洞的灵禹派峒筹,不是战死的,却是病死的,天大的笑话!”峒筹大笑着却是苦笑。
薛晴和峒筹认识的时间虽不长,毕竟二师兄二师兄地叫着,心里也不好受。
峒筹拽下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两大口说:“流萤,你还记得为师跟你说的么,身在江湖,不怕死,就怕死得窝囊。”
“记得。”
峒筹突然拔出剑驾到流萤脖子上:“臭小子,赶紧把伤养好,为师还有差事交给你办。”说完又收了剑,叮嘱众人:“我的病决不能让别人知道,师姐也不行。”
武林盟现在的近况完全是以峒筹会担任盟主进行的,若是知道他已病入膏肓,又要回到争夺盟主之位的原点,那之前的努力就成了泡影。但是,为武林盟四处奔波对他的身体并不是一件好事吧。
“二师兄,不如……”
峒筹知道薛晴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不必,你还记得以前你对我说的话么‘信念不同,不必强求,生也甘,死亦愿,旁人何须多言’。”
这是以前的薛晴说的吧,还真是个感情偏执又强烈的姑娘,意外地,薛晴竟很理解这份感觉,既然对他来说是非做不可的事,旁人何须多言,站在他身后成为他的臂膀支持他走完最后这段路,才是最大的情谊吧。
“茧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师父的病情?”流萤突然问,薛晴这才想起茧蝶古怪的行为,很难说没有联系。
茧蝶点点头:“在岣嵝山的时候,我晚上起夜,看见二伯父病发,二师伯不许我告诉姑妈和流萤哥哥,我又不忍心二伯父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病死,就想留下照顾二伯父。”
峒筹照着茧蝶脑袋敲下去:“臭丫头,谁孤苦伶仃了。”
茧蝶抱住头:“娘说二伯父年轻时太风流,老了肯定妻离子散孤独终老。”
峒筹又敲了茧蝶的头:“我不就劝你爹别那么早成婚么,你娘真记仇。”
“流萤公子,你的伤需要静养,像这种吵闹的,你可以让薛姑娘赶出去。”白昔尘好心提醒道。
“对,徒弟,你得静养,我这就出去,还有些事要处理。”峒筹说着拎着茧蝶歉意地出去。
“公子,快点回去收拾东西吧,情况不对咱们好跑。”知秋小声催促白昔尘。
“流萤公子的伤口不能剧烈活动会撕裂,也不能不活动会让筋骨坏死,薛姑娘你最好陪他去园里晒晒太阳。”白昔尘嘱咐道。
“遵命,”薛晴说着胳膊肘抬到流萤眼前:“来,流萤娘娘,小晴子带您出宫。”
流萤扶着薛晴的胳膊,慢慢地走路:“师叔,我们去哪儿?”
“娘娘想去哪儿,小的就带您去哪儿。”薛晴欢快地答。
“我听说你又开始练剑了,不如我陪你练剑。”流萤说。
“好,我们带上小毯子去凉亭那里,你可以在亭子里坐着。”
“恩。”流萤满足地笑了。
原来对重要的人好是如此幸福的事,鞍前马后,乐此不疲,他的一颦一笑都能让你或喜或悲,仿佛他的眉头牵动着你的心脉,心中沉淀着不想再失去的决心。
练剑是个力气活,薛晴每顿都要吃上两大碗饭才能在园子里练一个时辰的剑,剑谱就在心中,用出来却是个辛苦活儿,尤其是没有内力辅佐,剑的轨迹怎么看都不似心中所想的那份灵活。薛晴也有向峒筹请教重练内力,内力的修炼更加枯燥,而且它不像剑法一样是有形的,旁人可以随意纠正,内力全靠自己,修炼得当就愈加浑厚,修炼不当就会走火入魔,灵禹派的内功心法是走比较温和的路线,速度也温吞吞就是了,除了肺活量大了薛晴也感觉不到别的变化。
这具身体原来喜欢练的剑法都是极快极狠的,为了迁就自己现在的水平,薛晴不得不把速度放慢了好多拍,好像公园里的老年人在练太极剑似的。
“师叔,你刚才剑尖的角度错了,对手若用双锤会趁机卡住你。”流萤坐在亭子里陪薛晴练剑说道。
“有吗?”
流萤慢慢走过来,站到薛晴身后,握住她两手的手腕:“师叔,我发现你忘剑法的速度跟学剑法的速度一样快,这里应该这样,被挡时可以及时闪开……”流萤一点点地帮薛晴调姿势,温润的吐息在薛晴耳后,薛晴痒痒的,注意力根本没法集中,只感觉到流萤嘴唇在一开一合,薛晴按捺住体内兽性,流萤伤口还没愈合,经不起摧残。
有没有这样一种心情,当杯子破碎时,才想起是去年最喜欢的那一款,当衣服刮破了才懊恼再没有比它合身的,当那个人差点走出生命,才发现如此无可替代。
因整日敷着厚厚一层价值百两银子的金创药,薛晴左胸上的伤口已经好了,留下一块比周围皮肤浅白的疤痕,趁着天气好,薛晴去山下的镇上找了一家纹身铺子,因部位比较隐秘,指明了要女师傅。
不一会儿,女师傅出来了,是个略微臃肿的妇人:“姑娘想纹什么样的图案?纹蝴蝶还是纹豹子?”
薛晴看了铺子墙上挂的例图,不是青面獠牙就是妓汝常用的带有明确暗示的图案:“这样吧,我画出来,你照我画的纹一个就行。”管小二要了纸和笔,画了个贱贱的兔斯基。
“姑娘,这是?”妇人拿着图纸转来转去也看不出是什么。
“组织的秘密不要打听,照着纹就是了。”薛晴故意阴狠地说。
妇人马上闭了嘴,脸色铁青,还以为眼前女子是哪个杀手组织来纹记号的,不敢怠慢,甚至原本看着薛晴打扮光鲜想宰她要的高价硬生生压成了成本价。薛晴对这次服务还挺满意的,妇人毕恭毕敬,价钱也很便宜,称赞几声后出了纹身铺子,那妇人像送走瘟神一样松了口气。
薛晴满面春光地往回走,发现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被人盯不是什么大事,薛晴经常被人盯着看,长得美嘛,没办法(揍丫脸),可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个老和尚,薛晴就不淡定了,一下子占了为老不尊和花和尚两种成分,这种奇葩实在不多啊,佛主怎么没打雷劈他。
老和尚一直跟着薛晴,以强有力得深邃眼神扰乱薛晴的心情,薛晴终于忍不住了,突然转身问老和尚:“圣僧,你有事儿么?”
老和尚清了清嗓子说:“施主,你印堂发黑,天庭暗淡,七窍无光,面如菜色,龇牙咧嘴,笑容诡异,定有血光之灾啊!”
“多谢大师,我要回家了。”薛晴冷淡地说,扭头继续走,一定是骗钱的,身为穿越女哪有迷信的道理。
老和尚蹦蹦跳跳地紧追不放,跟在薛晴身旁喊:“施主!等等!只要一两银子老衲就告诉你破解方法,只要一两!就一两!”
薛晴忍无可忍,抽出腰间的粗铁剑指着老和尚说:“别再跟着我,我可是血榜第一杀手,身上有一千条人命,再跟着我就让你成为第一千零一条人命。”
哪知老和尚不吃她这一套,继续说:“给老衲一两银子,老衲就给施主念一遍大悲咒,我佛慈悲让你免受地狱之苦。”
薛晴要疯了,这哪是管人要钱,分明是讨债啊,她玩命地跑,要把老和尚甩掉,依稀听见身后的老和尚在说“死后一定下地狱”什么的,薛晴克制住想回去把老和尚揍一顿的心情,现在的神棍都太傲娇了吧!
本来出来时心情挺好的,气呼呼地回了东麒阁,见薛晴表情很臭,侍女们窃窃私语“你们看薛姑娘好像在生气。”“当然要生气喽,等峨眉,少林和武当的掌门来了,阁主就要跟程姑娘的西麟阁合并,那程姑娘以后就是副阁主了,两人朝夕相对的,薛姑娘能高兴嘛。”“唉,阁主怎么就看不见薛姑娘的好呢。”“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箫归应和峒筹都去主峰和程伶一起着手重建麒麟阁的工作,东麒阁冷清不少,趁着薛晴下山的功夫,白昔尘和知秋主仆两人跑了,屋里的东西和厨房的吃食被一扫而空,他俩绝对是跑了,薛晴理解,以白昔尘的身份,要同时面对中原三大抵柱的掌门确实很大压力。
可是,流萤的药要六个时辰换一次,白昔尘跑了怎么给流萤换药啊!薛晴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桌子上放了几个纸包,下面还压了一封信,拆开信,上面写着:家中忽传要事,白某不辞而别,望薛姑娘见谅,那几包药都是我配好的,直接给流萤公子敷上即可,另,路费不够,从你首饰盒里拿了几副耳环做盘缠,见谅。
薛晴打开首饰盒,果然少了几副耳环,罢了,他们盘缠不够理应帮他们的,白昔尘看起来不像缺钱的人,不会是总迷路把钱都耗光了吧。
“芳儿!”薛晴叫来芳儿说:“白公子走了,去请老大夫帮流萤换一下药吧。”
“大夫在镇上的挚友的孙媳妇要生了,大夫去帮忙,明天才能回来。”芳儿答道。
老天爷,怎么这时候帮人接生去,那谁来给流萤换药啊!当然不能让侍女换,流萤的肉体不能随便让外人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了配角小剧场时间,这次讲的是程伶小时候的故事~
那时,麒麟山正在举行武友会,因就在自家门口,程阁主才准许程伶跟来看一看。程伶对武友会并不感兴趣,她只是想找借口出来透透气,程阁主一心想要个儿子继承事业,对程伶的出生相当失望,更没心情好好教养。程伶自幼虽锦衣玉食没断过,却被勒令呆在西麟阁深居简出,每日学习声乐女红等着岁数到了就打发出去嫁人。
武友会,顾名思义是中原的门派为了巩固友情也为了彼此示威所举行的盛会,这次定了麒麟山做据点,在麒麟阁的旧址搭了巨大的擂台,所有人都聚在擂台下欣赏传闻中的侠士们的绝世武功。
趁奶娘不注意,程伶就偷偷溜走,跑到擂台外围远离喧嚣的树下乘凉,不巧头上的丝带松了,被风吹到树枝上。树枝至少有两个程伶那么高,任程伶在树下跳来跳去就是够不到。
“你是谁家的小姐?在做什么?是在跳舞吗?”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
程伶回过头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年长得眉清目秀,举止比许多大人还要有礼。
“谁在跳舞了,没看到我的丝带挂到树上了么。”程伶没好气地说。
“我帮你摘。”少年温和地笑着,一脚踩着树干向上蹦,他比程伶还要矮半个头,自然是够不到。
“算了,一条丝带而已,别摘了。”程伶懈气地说,虽然是很喜欢的丝带,也只好放弃了。
“不行,我答应帮你摘就一定要摘下来,我再试几次,一定能摘下来。”少年还是不肯放弃。
“你自己慢慢摘吧,我要回去了,被爹知道我乱跑一定会骂我。”程伶说道,不再管少年,自己跑回擂台。
擂台上的打斗在程伶看来索然无味,趴在奶娘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正香,有人把她拍醒,睁开眼就看见刚才的少年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的丝带,我摘下来了。”少年把丝带塞给程伶,跑掉了。
“那不是东麒阁的小少爷吗,小姐快把丝带扔了,当心上面涂了毒。”奶妈说着就要抢丝带,程伶把丝带塞进怀里不给她。
孩子心中的那份纯净又岂是大人能懂,此后,年年月月又听说了更多关于他的仁义德品和君子坦荡,心中愈加敬佩和羡慕,活在父亲的阴影下,程伶经常设想自己若是男儿身会怎样,若她是男儿,便是想成为箫阁主那样的人吧。
40怪方丈
薛晴拿着药走进流萤的房间,流萤正躺在床上看书,四目相对后,薛晴轻咳一声说:“该换药了。”
“白公子呢?”
“跑了。”
“大夫呢?”
“接生去了。”
“……”
两人尴尬地对望着,薛晴想,流萤脸皮薄,自己应该主动点:“躺好,衣服掀起来。”
流萤呆呆地看着薛晴,一动不动。拜托,这样会尴尬得更不好下手,薛晴走到床边手一推就把流萤推倒在床上。思想尽量纯洁点,不能胡思乱想,手挪到流萤的衣带上,像碰着圣物似的,止不住地颤抖。薛晴咬紧牙关,紧紧捏着腰带,几乎是把它硬扯开,感觉有点怪,这画面一般都发生在采花贼身上。没了腰带的束缚,衣服从身体两侧滑下,露出一部分腹部,光肚脐附近就有三处剑伤。
薛晴鼓起勇气把衣服扯开,让流萤整个上身都袒露在自己面前,剑伤已不似前几天那么骇人,伤口已经愈合成细细的痕迹,剑伤处新长的嫩肉是浅浅的粉色,薛晴看着伤痕又一阵心疼。
“师叔……”见薛晴盯着自己的伤发呆,流萤叫道。
薛晴又打起精神:“别怕,我轻点,不会弄疼你。”
先用手巾沾了温水给流萤清洗伤口,手巾顺着伤痕的脉络慢慢摩擦,流萤突然轻笑起来。
“怎么了?”薛晴紧张地问。
“好痒。”
“……忍着!”本来就够紧张了,流萤还添乱。
清理好伤口,薛晴用指尖戳碰了下粉嫩的新肉:“疼吗?”
流萤摇摇头:“我对疼痛的感觉很迟钝,可能是小时候在漠荒整日摸爬滚打摔坏了感知吧,不过……”
“不过什么?”
“你碰我的时候感觉就特别明显,又痒又麻。”流萤笑笑说。
“这样也不疼吗。”薛晴戳了一下伤口新长出的嫩肉。
“疼。”
“哧,还知道疼就好。”薛晴也笑了,紧张的情绪缓解了许多,将装着伤药的纸包打开,里面是磨得细细的白色药粉,薛晴抓了一小撮洒在流萤伤口上,然后顺着伤口细心涂抹,药粉慢慢融进伤口,余下的是指肚婆娑皮肤的触感,柔软又温暖的皮肤下是练武之人精实的腹肌,心脏的跳跃莫名加快,连呼吸都变得燥热。
“师叔,你脸好红。”流萤说道。
薛晴抓起一旁的手巾盖到流萤眼睛上:“多嘴,被知秋传染了么。”
“说道知秋姑娘,师叔,我觉得知秋姑娘不像中原人。”
薛晴停下手里的动作,心虚地问:“这话怎么说?”
“她的穿衣打扮,言谈举止,都像刻意模仿中原的漠荒女子。”
“你想多了吧,也许她只是审美异于常人。”薛晴帮知秋遮掩着。
“白公子也很可疑,以他医术之高明,绝不会是默默无闻之辈,在中原竟没有能与他对上的名号,漠荒倒是有一个……但是若他是仙医,又怎么会救阎溟要杀的人。”
薛晴心里明白,白昔尘和冥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要冥域的钱和势力,对冥域的行动从不关心,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跑到麒麟山来了,反正不是思念阎溟跟来的就是了,他肯救流萤对自己来说已经是惊喜,薛晴是真心觉得他人还挺不错的,投桃报李,自己也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他。
“流萤,你说,中原人就不能结交漠荒人吗?”薛晴不解地问,
“那你与我算什么,我也在漠荒长了六年。”流萤反问。
“他们是野生的,你是驯化的,要是漠荒人都像你这么可爱,世界早就和平了。”薛晴捏捏流萤的脸说。
要是有一天再次征战漠荒,不知道白昔尘会帮哪一方呢……应该是撒腿就跑吧,薛晴悲催地想到主仆两人无法改变的本性。
从主峰回来一队人,芳儿报告说是峒筹回来了。峒筹不是和箫归应两人在主峰盖房子,怎么突然回来了,薛晴继续追问,芳儿又说:“少林寺的禅空方丈到了,峒筹公子要亲自帮方丈安排住处。”
“师叔,既然是方丈来了,你也该去见上一面。”躺在床上的流萤说。
出身高了就这点不好,总要陪吃陪喝陪聊,薛晴叹了口气:“好吧,我去看看,你身子不方便,就歇着吧。”说完薛晴又觉得有歧义,怎么像流萤身怀六甲似的。
跟着芳儿沿小路快走就追上了正领着个和尚去厢房的峒筹。
“二师兄!”薛晴在身后喊住他们。
“师妹,来的正好,这位是少林寺的禅空方丈,好不容易请动他老人家出山。”峒筹欢喜地给薛晴引见。
薛晴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绿豆状,和禅空方丈互相藐视着。
“骗人的老和……方丈。”薛晴打招呼。
“阿弥陀佛,此乃天意,施主昨日要是肯给老衲一两银子,老衲就能请轿夫抬着上山了,可怜老衲这老胳膊老腿的,施主真是铁石心肠。”禅空方丈控诉着薛晴的罪行。
薛晴知道作为识大体的好姑娘此时她应该说点好话缓解尴尬的气氛,可是面对这样一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她半句好话都说不出来。
“方丈,您见过在下师妹了?”峒筹听了两人诡异的对话奇怪地问。
“不瞒峒筹老弟,老衲这次出山之前夜观星象,有一颗铁石心肠冥顽不灵的妖星降世,令师妹连一两银子都不肯孝敬佛祖,死后一定会下地狱,不过看在我与峒筹老弟的交情上,老衲决定帮你一次,”禅空方丈说着一指薛晴:“老衲会在她下地狱之前感化她!”
“是嘛,您加油!”薛晴面无表情地说,有意思,专业课老师感化了她两年都没能让她考试及格。
“方丈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芳儿,去给方丈炖碗燕窝。”峒筹陪笑道。
禅空方丈一听燕窝,马上乐得跟朵花似的:“峒筹老弟,还是你够意思,老衲一定日日为你诵经,保你百邪不侵。”
薛晴郁闷,自己就这么被佛祖抛弃了么,就因为她反对迷信没给神棍一两银子!她就因为一两银子被少林寺嫌弃了?!
“方丈今日先暂住一日,明日嗣忧道人和定逆师太应该就能到了,麒麟之盟还望三位前辈做个见证。”峒筹把禅空方丈领进厢房道。
“什么?师太要来?峒筹老弟你快借老衲点银子,老衲一路而来风尘仆仆,衣服破破烂烂哪还能见人!”禅空方丈激动地扯着峒筹。
“衣服……这等小事,让在下师妹陪您去添置几件便是了。”峒筹无奈地说。
“我不去。”薛晴很明确地表态,这老和尚太可恶了。
“阿弥陀佛,薛施主,外表的美丽早晚会凋谢,到时便会暴露出你丑陋的内心,给老衲一个感化的你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才能早登极乐。”禅空方丈怜悯地教化薛晴。
“方丈你心灵这么美丽,肯定比我早登极乐。”薛晴由衷地说。
峒筹被他俩一人一句吵得头疼,把薛晴叫道一旁说:“还记得在岣嵝山时你答应我的事么?你说我只要不往蘑菇汤放酒,日后你肯定会报答我。”
薛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确实说过这话,当时大家能吃的东西只有蘑菇汤,峒筹总想趁他们不注意往大锅汤里倒酒,薛晴和流萤又不能整天站在大锅前面看着他,只好出此下策。
“去吧,师妹,照顾好方丈,请他来一趟不容易。”峒筹拍着薛晴的肩膀说。
结果薛晴还是要陪着个老和尚上街,领着和尚进裁缝铺,有几个穿越女干过这差事!
“妖星,你看老衲用这块布料好看吗?”禅空方丈将最贵的布料在身前比着问薛晴,连施主都不叫了。
“您老随意。”薛晴看都不爱看,百八十岁的年纪你就是穿金子都没人想看啊。
“阿弥陀佛,施主,这三种布都帮老衲做成身上这种样式的袈裟。”禅空方丈双手合十对裁缝说。
付了定金,交代裁缝把衣服做好后送到东麒阁去,薛晴很高兴自己终于完成了任务,回去对着流萤可比对着个老和尚舒心多了。两人正往回走,禅空方丈突然停下了。
“您老人家又怎么了?”薛晴有气无力地问。
禅空方丈瞅瞅旁边那家店,又瞅瞅薛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可是薛晴犹豫了,那是一家烤鸡店。
“你确定?”薛晴又问。
禅空方丈点点头。被这种和尚诅咒真没什么可怕的,要下地狱他第一个下啊!
给禅空方丈买了一只烤鸡,禅空方丈乐了:“妖星,老衲是不是感化你一点了”
薛晴很后悔出门时没把泻药带着,应该顺手在烤鸡上抹点。
作者有话要说:╭(╯3╰)╮谢谢nata姑娘和eda姑娘的地雷
2000评了耶!人生第一次,庆祝一下,再来玩翻牌子的小游戏吧~游戏规则:沙发姑娘指定一个角色名,我来写这个角色的小剧场,不一定是下一章放上来,也可能过几天放上来,有的角色还挺难写的
41易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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