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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文学 > 医妃倾城 > 第十三章 只好得罪了

第十三章 只好得罪了

( 周妈妈只好看向身后的林氏,“夫人,你看大姑娘她怎么不听说啊?”

身为盛家的世仆,她算是明白了林氏的心思。就算是让她去死,只要答应把她女儿嫁给一户好人家,她也是愿意的。

果不其然,林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就瘫软在床上,喘息着叫道:“雅儿,你这是想要娘的命啊?”

若雅闻言眼眶湿润,强忍着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定了定神,才转回身去,坚定地望着林氏那张如鬼似魅的脸。

“娘,难道您愿意看着我们母女生生地分离吗?嫁人就这么重要吗?您不是也嫁给了我爹了吗?可您这半辈子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林氏和陈妈早就掩面而泣,只有周妈妈甩着帕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若雅,这个丫头容貌不怎样,口舌倒是伶俐。

“万一我爹把我随随便便给嫁了呢?难道您就这么想眼睁睁地看我跳入火坑?”字字泣血,声声敲打在林氏的心头。

她矛盾极了。

孤苦了半辈子,她急切地盼望着自己活着的时候能够看到若雅穿上大红­色­的嫁衣。可是若雅的话让她挣扎不已,古木时若是真的有情,又怎么会由着她们母女自生自灭?

她不敢相信古木时,更不想放弃这唯一难能可贵的机会。她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在垂死挣扎,“他毕竟是你亲爹。‘虎毒尚且不食子’,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能碍着他什么呢?”

碍着他什么?

若雅不由苦笑,一个为了登高上位、连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年幼的女儿都抛弃的人,还能有什么顾忌?

她可不像她娘那样,对这个爹还抱有幻想。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心里清楚的很。漫说现在是太太盛氏当家,就算是盛氏死了,古木时也不见得会心软,会把她们接回去。

没了盛氏,还会有助他往上爬的赵氏、孙氏……这样的人,什么都可能会碍事。

望着若雅­唇­角那抹若隐若现的讥讽,林氏只觉得一切都那么苍白无力。

周妈妈见她并不能说服自己的女儿,反而娘儿三个哭成了一团。粗大的眉头不由拧了起来,气道:“你们这叫什么事儿呀?好好的事儿弄得如丧考妣一般,若是不想回去享福,就在这儿穷死吧。呸,算我白跑一趟!”

说完,扭着浑圆的身子甩了帘子去了。

若雅也不想和她计较,小人行径,只当是一只姆狗发疯了。

话说周妈妈气哼哼地上了车,古福赶着车急匆匆地回了城。

进了丞相府,她就一溜小跑着来到了盛氏的上房里,对盛氏如此这般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盛氏听着听着眼睛不由泛起了光,连连问道:“你说那丫头真的长成那副德­性­?”在周妈妈再三保证之下,她兴奋地坐不住,在室内搓着手来回地踱步。

“你都不知道雪晴这两天哭了多少次了。你说好端端的人家谁愿意嫁给泰王那个凶神恶煞啊?”盛氏语气里满是兴奋,“要真如你说的那样,倒真的合了我和老爷的心意了。”

“到时候泰王若是追究起来,我们也就不用愁了,也省得雪晴跳进那个火坑。将来的好日子多着呢。”

周妈妈连忙赔笑,“太太说的是,只是那丫头倔强得很,若是不让她娘一起跟过来,她怕是死活都不愿意来的。”

“你不是说那林氏现在像个鬼一样难看吗?”盛氏正踱着的脚步忽然停下来,让一直低头跟着她的周妈妈差点儿撞了上去。

忙低了头屏声敛气地回道:“是,老奴看了,连原来一分的风采都没有,整个人都瘦成一把骨头了。老爷……就是见了,也认不出她是谁了,太太尽管放心就是!”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盛氏哈哈大笑,“没想到那么个娇弱的美人儿也成了老太婆了。就算是她还是当年的样子,就算是老爷见了她,又能怎样?他能有今天,我们盛家可是功不可没!”眸子中的一点狠厉,随着这话慢慢地消散。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仿佛正把古木时给掐在里头一样。

“那是,那是,我们盛家,百年望族,谁敢动我们一根汗毛!”周妈妈极尽阿谀之能事,讨好着她。

盛氏被她奉承地浑身舒坦,眉眼都笑得弯弯的,“既然那丫头不想和那贱人分开,我倒不介意府上再多养两个人。也好,都弄到府上来,也省得那丫头不乖乖地听话!”

她说着话,两手却紧紧地绞着帕子,恨不得把那帕子绞成了麻花。

斜睨了一眼躬身静听的周妈妈,她低低地吩咐,“这事儿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圣意说是这个月的十六就­操­办婚事,我们得赶紧了。你明儿一早就多带些人,把人给我弄到府里来!”

“是,老奴明白!”周妈妈点头应声去了。

盛氏则半眯缝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倚在太师椅的椅背上,默默地想着心事。

一个丫头忽地闯了进来,急匆匆地禀道:“太太,小姐和少爷身上忽然痒起来,实在是受不得了。”

盛氏身子忽地就坐起来,瞪大眼睛问道:“怎么回事儿?可是吃坏了东西了?请大夫来了没有?”一叠连声地问着,就顺势扶着那丫头的手急急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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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各方谋划

( 静悄悄的夜晚笼罩下来,万籁俱寂。除了路上偶尔有打更人间或的喊叫声,再也没了别的声息。

丞相府里灯火辉煌,映得天空都红了。

丞相古木时正在上房里来回地踱步,里间里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他的女儿和儿子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浑身发痒,被夫人盛氏给接到自己屋里,此时几个大夫正忙乱着诊脉。

见女儿和儿子披散着头发,要死要活的痛苦样,盛氏的心似要被揪起来,也跟着拿帕子抹眼泪。

屋子里丫头婆子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只静悄悄地立在那里听候吩咐。

这个关头,惹恼了主子可就是一顿好打!

泰王府的书房里,还透着温馨的烛光,高大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显得更加挺拔不凡。

上官玉成正负手而立,倚在窗边。银­色­的面具在烛光映照下有点儿刺眼,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面站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脸­色­铁青,­唇­角紧抿,似乎正憋着一肚子的气。

“主子,咱不能就这么逆来顺受啊。古木时那只老狐狸调教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好?还不是小狐狸一只?这若是嫁给了您,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皇上,怎么就不多想想?”

上官玉成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半天才道:“刑天,这是圣旨,不逆来顺受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刑天一下子被他给问住了,张口结舌地说不上话来,憋得一张俊脸通红。

上官玉成好笑地望着他,道:“行了,你别尽想着我的事儿了。ww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为我自己想想?”刑天似乎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主子,我自己有什么好想的啊?”

上官玉成就呵呵轻笑,“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你上次晕过去,可是有一个小姑娘救了你,人家还看光了你的身子。你说,你不得为人家负责吗?”

“咳……咳……”刑天好像一下子被口水呛住了,那张俊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不无哀怨地望向上官玉成,急道:“主子,都这个时分了,您还跟奴才在这儿斗嘴?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你的事儿。”

上官玉成见他羞了,也不好再调侃他,只轻轻笑道:“这事儿已经是铁板钉钉——没什么好想的了。其实皇上不是没想过,而是想得太多了。”

见刑天瞪着眼睛看他,他知道他有点儿不明白,幽幽说下去,“古木时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关系盘根错节。谁上位都要依仗着他。父皇正是看到太子和他走得近乎,才想出了这么一招。他这是想动摇太子和古木时之间的关系啊。只是这样会有用吗?古木时的女儿嫁给我,他就能和我更进一步了吗?”

刑天此时才知道这桩婚事背后的深意,不由一拍脑袋叫道:“原来皇上这么想的?只是为何没用呢?他的女儿嫁给了您,日后你们就是翁婿关系了。怎么着,他也不能和太子走近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上官玉成静静地望着刑天,慢吞吞说道:“古木时老­奸­巨猾,怎么会受制于这桩婚事?父皇,想得太简单了。”

是啊,为了权势,女儿能算什么呢?倒是他们泰王府,活生生地就被烙上了一个和古木时靠近的印记了。

这个结果是皇上想要的,可不是他想要的。况且这关系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对于古木时来说,什么都没有利益最大!

上官玉成这么多年,以旁观者的眼光早就看得明明白白。

太子位高权重,乃是国之储君,一国根本。他还和丞相走得这么近,心中想的什么可想而知。

父皇这么多年,总觉得愧疚于他,这才想出这么个招儿来弥补他吧?

若是将来太子登位,他恐怕是第一个被清算的,纵然他面目被毁,可是架不住他能征善战,为大秦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在军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威望。

俗话说,“树大招风”,太子,能不忌恨吗?

他,其实早就明白了父皇的良苦用心。可是,这有用吗?能使他免于被太子清算的命运吗?

他不由苦笑了一下,父皇已经病入膏肓,这也算是他最后一次为他铺路了吧?

心里忽然泛起了一股酸酸的痛感,还以为这一生,不会再有人在意他,不会再有人为他着想。

从母妃死去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所为,可是父皇既不追查,也不惩治,任凭皇后一手遮天!

可到现在,他才想明白,父皇心里其实也很苦的。皇后母族势力雄厚,父皇,怕也是奈何不了她啊。

如今古木时乃是后起新秀,势力足可以和后族相抗衡,父皇就想着以此来钳制后族,想让自己日后能一帆风顺地活下去。

只是,这一切能如愿吗?父皇当初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如今还能保护得了他这个丑八怪吗?

“哈哈……”上官玉成忽然大笑了起来,声音里却满是沧桑,听得刑天顿觉头皮发麻。

“主子……”他无声地喊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儿。”上官玉成摆摆手让他心安,又吩咐道:“旨意让我这个月十六成亲,那就这样吧。这两天,你领着人把府里收拾一下吧。”

刑天知道他这是默认了这桩婚事,知道已无可挽回,只好点头,问道:“不知道主子想让王妃住哪一所院落?”

府里的院落很多,由于泰王还没有正室,基本上都空着,是以他才有这么一问。

上官玉成身边倒是有几房姬妾,每人一所小院落,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的倒也相安无事。况且他常年征战在外,压根儿一年就见不到她们几面。如今府里能有位王妃约束一下也好。

于是就道:“就把后头的碧云轩收拾出来吧。那里地方清幽,倒是个怡情养­性­的好去处!”

刑天听了不由咧嘴笑了,这说明主子还是不满这桩婚事的,想给未来的王妃来个下马威啊。

泰王府占地几百亩,里头的院落几十个,唯独这碧云轩是在最后一进的西南角,是个再偏僻不过的院子了。

什么环境清幽?那个地方住进去,可是与世隔绝了。只要主子不踏进那个院落一步,王妃这辈子就别想见到主子。

古木时那老狐狸不是答应把女儿嫁过来吗?那好,就让他这颗棋子用不成,让他的女儿守活寡,自生自灭算了。

想清楚了这些,刑天忙利索地朝上官玉成恭敬地行了一礼,就匆匆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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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母女分歧

( 自从打发走了周妈妈,若雅心里就极不踏实,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完结。

林氏则不停地埋怨,嫌她­性­子太过倔强,得罪了周妈妈,就是得罪了盛氏。一个女孩儿家,若是没了家族的支撑,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呢?

到时候总不能就随随便便地像村子里的女孩儿一样嫁给庄稼汉子啊,那她这辈子苦熬到如今还有什么盼头?

望着林氏那双因为熬夜加上流泪而红得吓人的眼睛,若雅心里顿觉一股刺痛,可是就这么丢下林氏,自己一个人跑到丞相府去,就算盛氏真能给自己找个好人家嫁了,她就能过得安稳吗?

何况盛氏安的什么心她们也不知道,万一拿她当棋子怎么办?

可是到时候林氏也跟着去了,依照她现在的能力,又能如何照顾林氏呢?

她不由陷入深深的惆怅中,任凭林氏数落来数落去。

夜里,她躺在外间简陋的用两条长凳搭起的硬板床上,听着对面传来陈妈妈的鼾声,她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

说来说去,还是没钱!这年头,少了什么都不能少了钱,还是钱在作怪。

要是有了钱,娘也能过得更好一点,就算是古木时一辈子都不见娘,娘心里不痛快,可至少能吃得起补药,能锦衣玉食地过着。

再退一步讲,有了钱,她能带着娘离开这个地方,离古木时远远地,既然他那么绝情,就当没有他这个人好了,何必在这个地方心心念念的?林氏的心病说不定到江南水乡就能好了呢。

一晚上,她睡得都不踏实,睡里梦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第二日一大早,若雅睁着熊猫眼起来,陈妈妈已经煮好了稀粥,熬好了药。

她给林氏端进去,见林氏双眼下也是淤青一片,显然一夜也没睡好。不过她们也是见怪不怪了,林氏自从被古木时和盛氏赶出来,夜里就没痛痛快快地睡过。

服侍林氏喝过了药,又吃了粥,若雅才小心地陪笑说自己想到城里一趟。

林氏听了倒没怎么着,陈妈妈却在外间里喊着:“姑娘是什么身份的人,怎能一个人抛头露面的?”

若雅不由苦笑: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还有那么多的穷讲究!

她低声冷哼:“妈妈,我们的日子都过成这样了,总不能坐吃山空等死吧?我采了那么多的药草,若是到城里能卖了,好歹也能换点儿银钱,家里也不至于如此困窘!”

陈妈妈听了还要说什么,林氏却开口道:“雅儿说得也是,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只是绝口不提她进城的话。

陈妈妈一挑帘子从外间进来了,站在床前给林氏身下塞了个大靠枕,才絮絮叨叨地说道:“姑娘好歹是丞相家的大小姐,又到了说亲的年纪,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日后可就没有人家来求亲了。”

林氏也微微颔首,似乎很赞同她的话。不管怎么样,在她心里,若雅是古木时的女儿,就得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在村子里住着,若雅平日里也不避嫌,上山采药,在村里给人给牲畜治病,也是迫不得已。

眼下周妈妈来了一趟,已经透露了说亲的意思,若是再让女儿出去疯跑,被丞相府的人知道了该说自己不懂规矩,教出来的女儿没个姑娘样。

见她沉吟不语,若雅急了,上前抱了林氏的胳膊晃着,“娘,我才不想嫁人呢。就算是丞相府来人给我说亲,依照我们的地位,还能好到哪儿去?我才不让他们摆布我呢。”

“胡说什么呢。”林氏瞪眼轻斥,“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害不害臊?”

望着若雅委屈地撇了撇嘴,林氏又缓了缓语气,“你爹再怎么心狠,你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还能不给你找门好亲事吗?从今儿起,你就在家里学学女红,别再往外头跑了,也该有个姑娘样儿了。把脸上那东西给我揭下来,好好的脸­干­嘛非得扮个丑八怪?要是让府上的太太知道了,还怎么给你议亲去?”

议亲议亲,就知道议亲。若雅心里暗暗想着,还不知道被人家给卖到哪里呢,在这儿还一头热乎着。

但是这话她知道跟林氏说不通,在林氏脑子里,就是一个观念:虎毒不食子。古木时能绝情对她,但绝不会绝情对待他的女儿的。

若雅实在是难以和这两个古人沟通,憋着一肚子的气来到了外间,找了一个布袋,就到院子里把自己常年晒­干­积攒下的蒲公英、紫花地丁、苦地丁、益母草等在山上挖来的药草装进去。

不多时就听二妮在外头喊:“若雅姐,弄好了吗?”

若雅一声不吭地背起了背篼,里头放着那个布口袋,就要出门。

陈妈妈急了,立时赶出去,喊着,“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

若雅没好气地回道:“到城里转转,看看药铺里收不收草药!”

林氏在屋里听了也急道:“你这丫头,难道娘刚才说过的话都成了耳旁风了吗?”

若雅回过头笑了笑,大声答道:“娘,您别急,我就是想出去卖点儿药草,说不定能得几个钱呢。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挨饿啊,命都不保了还议什么亲!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

陈妈妈站在门口正要追过去,却被这一句话给惊得愣在那里,双手合十念佛:天爷,她们家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俗了?

林氏在床上只觉得心口憋得难受,双手不由揪着领口,暗自掉眼泪:闺女大了不由娘了,管不住了。

若雅却没这么多的心思,她现在就一个念头:赚钱。没了钱什么都­干­不成,眼看着家里就揭不开锅了还要那个身份做什么?

说穿了,她和二妮有什么区别?人家至少还有爹有娘有姐妹兄弟的,家里日子就算是清苦,好歹能有个盼头。将来就算是嫁人,也嫁个老老实实清清白白的人家。

哪像她,明明是人家遗弃不要的,她娘还总是报着一丝希望,还以为她们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终究还是和这些村里的姑娘不同的。

她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为林氏,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十六章 巧遇产­妇­

( 出了门,就见二妮已经背着一个背篼等在那儿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就结伴而去。ww

二妮背着的是家里母­鸡­生的蛋,足有大半篼子,也不知道一家人省吃俭用地攒了多久了。

今儿运气还真好,走了几里地,就遇到一辆拉柴的年车,恰好是二妮姥姥村里的邻居,两个小姑娘就趁机坐上了,也省了不少力气。

到了城门口,看看日头,都快到午时了。

一大早起来,只吃了一碗稀粥,若不是让牛车捎过来,若雅怕是早就撑不住了,饶是这样,肚里也唱起了空城计。

看着赶牛车的老汉从褡裢里拿出一块发黑的饼子,若雅只觉得嘴里的口水直流,肚里的饥饿感好像更厉害了。

她别过脸不去看不去想,这么大的姑娘了,再饿,也不能要食不是。

就听那老汉呵呵笑了一声,大手伸到她们面前,却是一块黑饼子。

耳边听得老汉憨厚的话,“大姑娘,来,吃一点,也没什么好的。”

若雅红着脸接过来,二妮更是不客气,想来和那老汉熟了,还问人家要了一块黑乎乎的咸菜疙瘩,两个人就着就这么吃起来。

还别说,这杂合面掺了野菜的饼子,就着黑疙瘩咸菜,真是人间美味啊。

若雅长这么大,好像头一次尝到这样好吃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家里的日子过得太苦了,每日里两餐饭,都是稀得照得人影的粥和野菜汤,什么时候她们家能吃上这野菜饼子呢。

眼看着家里连稀粥都吃不上了,哎!

他们都是买点儿零碎东西的贫苦百姓,守城门的兵士们略略检查了一番就放行了。

赶牛车的老汉拉着一担柴到了西市,二妮和若雅在城门口就下来了。

京城到底不同于她们居住的那个小村,到处都是熙来攘往的人,川流不息。

人们身上的衣裳也好了许多,虽然不一定都是绫罗绸缎的,可是那料子也不是乡下人能想得到的。

大街两边都是商铺,卖什么的都有,沿街还有小贩子高声吆喝着“又香又甜的糖葫芦儿……”“大碗馄饨喽……”

香气随着吆喝声一并传来,鼻端被诱惑地痒痒,让若雅和二妮两个大姑娘家直流口水。

二妮走在她左边,眼睛不够使地东看西看,吸溜一下口水笑道:“今儿要是能把­鸡­蛋卖个好价钱,我也来一碗混沌尝尝……”

若雅听了只是抿嘴一笑,肚子里忽然就咕噜噜响了一下,她的­鸡­蛋能卖个好价钱,自己的药草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个问题呢。

难道要空手而归吗?若是这样,下一次可就出不来了,林氏和陈妈妈定会把自己拦在家里待嫁的。

走了一段,她就和二妮兵分两路了。二妮去西市,她则到广元堂。

上次小伙计二顺子透了口风,广元堂的生意并不好,她还来实在是有点儿不识抬举了。可是为了那几个铜板,她只得厚着脸皮。

她在门口停了一下,咬咬牙,就进去了。

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若雅不由愣怔起来,莫非才几天没来,这广元堂就要关门了?连坐堂大夫和伙计都辞退了?只是为何还开着门?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柜台后响起一阵鼾声,她忙踮起脚尖往里看,二顺子口水四流睡得正香!

她松了一口气,轻声喊道:“顺子哥,顺子哥……”

二顺子惊醒了,手里兀自捏着那柄­鸡­毛掸子,眼神恍惚地乱看了一阵,才看清面前是谁。

“你又来了?”二顺子笑得有些勉强,“我们掌柜的明天就要关门了。”

“是这样啊,是我唐突了。”古若雅只觉得脚步似有千斤重,她慢慢地把地上的布口袋收拾了塞进背篼里,背上了就缓缓地出了门。

外头的日头正当头顶,酷暑的天儿热辣辣的阳光刺得人有些头昏目眩,她恍然地看着街上渐渐稀少的人群,不知道路在何方。

忽然,街角拐弯的地方冲出来四五个大汉,身后还跟着两个颤巍巍互相搀扶着的­妇­人,几个人好似卯足了劲头朝这边跑来。

若雅下意识地就朝墙角靠了靠,看这样子,这群人有什么急事吧?

只见这几个人呼啦啦一下子就冲到了广元堂里,领头的一个大汉一边狂奔一边大喊着:“大夫,大夫快救命。”

若雅心里不由纳闷,这药铺都要关门了怎么还来?

还没想明白,就见领头的那个大汉噗通一声就冲着小伙计跪下了,“小哥儿,快请大夫出来看看。我婆娘都生了一天一夜了,还没产下来。我们这不是没法子了吗?只要救活我婆娘和孩儿,我给你们药铺做牛做马……”

他咚咚地就在药铺门前的青砖上磕着头,额头上已经一片青紫。

二顺子想来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搓着手来回地跳着脚,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们快关门了,坐堂大夫都回家了,你们来这儿做什么?况且这产­妇­哪有抬到这里的?”

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产­妇­和几个大汉、­妇­人都围在了里头。

若雅透过人群的缝隙,仔细地看了看挺着肚子躺在门板上的孕­妇­,面­色­蜡黄,头发打湿了粘在脸上,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气绝身亡了。

可是她清楚地看到抬起的门板下面一滴一滴地渗出鲜红的血来。

死人的血不会是这般颜­色­!

这么说,这个­妇­人还没死透,还有救!

不过要是再拖延下去,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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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出手相救

( 产­妇­的丈夫还跪在那里不停地磕头,二顺子实在是受不了了,终于一咬牙一跺脚,进去叫了掌柜的出来。ww

广元堂的掌柜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大热的天儿,穿着一件潞绸直裰,摇着一把泥金的折扇,一摇一晃地出来了。

想来他极不情愿地被小伙计从后堂请出来的,一边走还一边砸吧着嘴儿,显然正在吃着中饭呢。

他走近前来,对着那个跪在地上磕头的大汉微微地弓了弓身子,似乎是想扶他起来,但是大汉一见了掌柜的出来,唯有拼命地磕头,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胖掌柜的有些尴尬,搓了搓肥厚的下巴,挤出一句话,“你这汉子别在我这儿跪着了,我这也是小本买卖。这产­妇­都这样了,这不是来坏我声誉的吗?”

他说得也是,这产­妇­既然在家里生了一天一夜,如今眼看着就剩了几口出的气儿了,万一人家接手了,到时候一尸两命,有嘴也是说不清。

这事儿就是搁在现在的大医院也不敢接啊。

那大汉似乎听不到胖掌柜的话,只跪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一边磕头一边喃喃念叨着:“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若雅在人后头只觉得一股心酸冲上鼻头,难道就不能救了吗?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大人孩子死了吗?

不知道怎么的,她只觉得浑身从下往上蒸腾起一股火苗,烧得她再也顾不上别的,猛地就冲进了人群,大声喊道:“让我来试试。”

本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人们,猛然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刷地一下子都把眼光­射­向了她,待看清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时,脸上的兴奋还没落下就换上了满满的失望。

这个小丫头也许是疯了吧?连广元堂的掌柜的都不敢接的活儿她也敢这么吆喝?

要知道,这广元堂的掌柜的祖上可是靠着医术吃饭的,虽然传到他手里,他不怎么给人看病,但是不可否认,他还是有些本事的,平日里这药铺里虽然也有坐堂大夫,这掌柜的还是给一些大户人家看的。

眼下这情况着实棘手,胖掌柜的自然不敢让把人抬到屋子里。产­妇­生孩子不吉利,何况人还要死了呢。

谁知道这个当口竟然蹦出一个小丫头来,胖掌柜的不由目瞪口呆,这丫头不是来自己这儿卖过草药吗?怎么来给他惹事来了?

他不由一阵气恼,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转身就往里头走去,又吩咐二顺子,“这等不吉利的事儿可不能在我们药铺门口­干­,让他们远着些。”

二顺子就拿着­鸡­毛掸子驱赶人,“去去,别死在药铺门口,不吉利……”

气得地上跪着的那个汉子一下子站起来,伸出拳头就要打过去,却被旁边另一个汉子给攥住了,“二郎,少惹是生非,救弟妹要紧!”

若雅已经在那产­妇­身边查看过了,旁边那两个­妇­人早就听她吩咐挡住了众人的眼光。

诊过脉,看过胎,她心里有了数。

产­妇­的丈夫望着不慌不忙的若雅,只觉得心一下子安下来,结结巴巴地央求着若雅,“姑娘,不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活孩子她娘,我们才成亲不到一年呢。”

若雅点点头,不待他说什么,连连说给那两个­妇­人,“快找热水、烧酒来,最好再找跟银针和剪刀……”

眼前这产­妇­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不能再耽搁了。

产­妇­的丈夫听了一步就跨进广元堂,朝二顺子嚷嚷道:“快弄点儿热水和烧酒,再把银针和剪刀借我们用用。”

二顺子还迟疑着借还是不借,那大汉就急了,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喝道:“人你们见死不救,连东西也不肯借吗?你们还对得起救死扶伤这几个字吗?”

二顺子这才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了,不多时就把要的东西捧出来,却不忘了嘱咐他们,“我们掌柜的说了,东西可以借,但是人要是出了事儿和我们广元堂没有任何瓜葛。”

几个大汉一听这话顿时瞪圆了眼看着二顺子,哪有这么不通情理的药铺?都说医者父母心,他们今儿碰到的可是他娘的什么大夫啊!

二顺子吓得不敢出声了,放下热水烧酒剪刀银针地就赶紧蹑手蹑脚地进去了。

好在是夏季的天儿,大人孩子的不至于冷着。虽然大街上不是个生孩子的地方,但人命关天,也讲究不得了。

若雅拿过银针对着那产­妇­的合谷、三交就扎了下去。刚才已经试探过了,产­妇­的宫口已经开了,但是胎儿有点儿大,脑袋出不来才造成了难产。

如今产­妇­力气用尽昏迷不醒,先让她醒过来再说。

没过多久产­妇­就悠悠醒转,蜡黄的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虚弱无力地问着,“我这是在哪儿?”

她的丈夫赶忙上前握着她的手,半是哽咽半是安慰,“孩他娘,我们碰到活神仙了,这位姑娘说是能救你……”

若雅也顾不上他们夫妻情深,赶紧告诉那产­妇­,“先别说话,留着力气待会儿生产用……”

又吩咐旁边的­妇­人,“最好给她弄碗红糖水……”

大街上卖啥的都有,不多时,那­妇­人就端着一碗红糖水急匆匆地来了,两个人给那产­妇­灌下去,等了片刻,那产­妇­脸上稍微好看了些。

若雅低下头钻进了单子下,让两个­妇­人在一边掀着单子,她则拿着那把用烧酒消过毒的剪刀对着那产­妇­的会­阴­处剪去。

产­妇­先前生产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如今给她剪了一个小口,她反而觉不出来了。

剪完之后,若雅又告诉产­妇­怎么呼吸,怎么用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若雅只觉得浑身是汗,粘腻地难受。

四周围观的人群显然还没有散去,几个年长的­妇­人被若雅拉来挡着众人的目光,此时正瞪眼看着若雅把一个浑身血糊糊的婴儿倒立过来,提溜着小腿在ρi股上猛地拍了一巴掌。

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听到清脆的婴儿哭声,若雅吓了一跳,别是产­妇­生得太久了,婴儿氧气供应不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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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救人的感觉真好!

( 若是这样下去,脑部缺氧,这孩子纵然能活下来,也是个傻子。那可就糟了。

把婴儿放在门板上,只见婴儿的脸­色­通红,倒也正常,可是嘴­唇­却是乌青,一探鼻息,似乎一点儿喘息声都没有。

众人见她倒腾来倒腾去的,婴儿似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于是看热闹的七嘴八舌地说什么的都有。

“坏了,这姑娘是不是把孩子给弄死了?”

“就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莫不是穷极了出来行骗的?连稳婆和大夫都不能救了,她逞得什么能啊?”

产­妇­的丈夫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蹿过来,就要去抱那婴儿,“姑娘,你还是别瞎折腾了,把孩子给我吧。”

被救治病人的家人误会,实在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儿。

好在这样的事儿,前世里也不是没见过,若雅倒也习以为常了。

她扒拉开那只来抱婴儿的手,沉着地说道:“别急,过一会儿。”

说着,已是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去,嘴对着嘴把气度给了婴儿的嘴里。

她一边度着气,一边轻轻地按压着婴儿的胸膛。

一下,两下,三下……

她不停地按压着,似乎不知疲倦。额头的汗已经打湿了垂下来的头发,粘腻地粘在一起覆盖在眼帘上,让她顾不上去梳理。

就在产­妇­的丈夫急得跳脚,周围的人无情地谩骂着,就连缩回去的广元堂的伙计都倚在门框边儿上讥讽地看着,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下子真的是一尸两命了……

忽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震得众人的耳膜似乎在嗡嗡作响。

产­妇­的丈夫扎煞着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好了。他茫然地看了众人一眼,又低头看了看那个半跪着、衣衫被汗水浸透了的小姑娘,忽然仰天长啸,“祖宗保佑啊,我周大虎有后了”。

刚才谩骂的几个人此时也住了嘴,纷纷小声议论着,“这孩子真的活了?”

“这姑娘是不是神仙附体了,不然一个姑娘家怎么懂得接生的事儿?”

产­妇­的丈夫——自称周大虎的再也等不得,从几个­妇­人中间挤进来,看着正拿着产­妇­身上的单子擦抹婴儿的若雅,噗通就跪下了,小­鸡­啄米般地磕着头。

若雅两手都粘糊糊的自然不能扶他,忙避过了身子,道,“你快抱着孩子,大人还没脱险呢。”

孩子既然能哭得出来,就没啥问题了。大人经历了那么长的时间,这会子已经不撑了,身子底下血止不住地往外冒,看样子是大出血了。

天爷,这年头,要设备没设备,要器械没器械的,只能靠技术了。

若雅随手就把孩子递给他父亲,蹲下身子就去查看产­妇­。

产­妇­生完了孩子力气使尽,又昏过去了。

趁着这会儿功夫,若雅忙上忙下,要了针线来用烧酒泡过了,给她把伤口缝合上,用银针扎了合谷、三­阴­交、支沟、太冲止住了血。

好在出血不是很厉害,又是缝又是扎的好歹是止住了。不过人还没有清醒过来,若雅给她诊了脉,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产后身子极度虚弱,需要好好调理。

听完若雅的话,周大虎抱着才出生的孩子什么也不会说了,只知道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磕头。

那几个一同来的汉子­妇­人估计是他的兄弟嫂子的,好话也是说尽。

若雅只觉得穿越过来之后,头一次尝到了治病救人的甜头,脸上不由露出开心的笑。

自己的知识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她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才觉得头一阵地发昏,这才记起来自己还没吃中饭呢。

从早上喝了一碗稀粥,在牛车上吃了人家一块黑饼子,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抬头看了看日头,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今儿的草药也没卖出去,看样子只能饿着肚子了。

周大虎千恩万谢地掏出了一串钱递过来,和若雅推让了几番,若雅只好收下了。

望着周大虎一家子抬着婆娘和孩子回去了,若雅只觉得一阵茫然。都结束了,反而没了奔头了。

低头数了数手里的那串钱,倒有三十多个,想来也是周大虎预备给大夫的诊费。也罢,自己做了大夫该做的事儿,受得起这个钱。

今天跨出了这一步,让她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满足。这些钱可是能换几斤杂合面和几十个­鸡­蛋呢,够她们一家吃好几天了。

手中有钱,心中不慌,刚才还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这时候竟然浑身上下都有了力气。

她一把背起了背篼,就朝前走,得赶紧找着二妮,该回去了,不然城门关了可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二妮走了没有?

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后头一个声音喊道:“姑娘,姑娘,请留步!”

是叫她的吗?她还饿着肚子呢,懒得回头。

就有人大步地紧跑了几步,拦住了她,却是广元堂的二顺子。

他来做什么?莫不是救了人家娘俩,抢了他们的生意了?

实在是没道理!

若雅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寒霜,紧紧地抿着嘴,望着二顺子不吭声。

二顺子嘿嘿笑了两声,才指着她背后的背篼,“我们掌柜的说请姑娘过去说话,这里头的药草我们全要了。”

什么?她不是耳背听错了吧?

望着面前这个小姑娘一脸的不相信,二顺子也是尴尬地要命,毕竟先前可是拒绝了人家的。

但是掌柜的交代的事儿做不好更够他喝一壶的,眼下得先笼络住这个小姑娘再说。

“是这样的,”二顺子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姑娘见笑了,方才我们掌柜的见姑娘医术奇特,就想请教姑娘几句话。当然了,你的医术这么高,这些药草肯定也是上好的,我们掌柜的说了日后只要你有了药材,都可以拿到我们这儿卖。”

二顺子说得口­干­舌燥的,见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依然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直愣愣地看着她,就觉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合着他说了这么半天了,这姑娘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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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就要发财了

( 就在他有些失落还有些愤怒,正要打算回去被掌柜的揍一顿的时候,就听“哦……啊”的一声尖叫响起,吓了他一跳。ww

抬头才看到眼前这个姑娘完全没了刚才那副沉闷的样子,身子一跃,离地足足有一尺高,头上的蓝布巾忽扇着,露出小巧的下巴,粉润的小嘴。

原来这姑娘长得还不错呢。

二顺子砸吧了下嘴,有些忘我地呆呆地看着这个姑娘。

古若雅兴奋了一阵子,才想起来得快些把药材卖了,不然天可就黑了。

高兴之余,她一把拉起二顺子的胳膊,吆喝着,“快走啊,别让你们掌柜的等急了。”

二顺子还从来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女子,整条胳膊都酥麻了,被她扯得一个踉跄,扭扭歪歪地跟着她去了。

那胖掌柜的只看了一眼背篼里的药材,就让二顺子去数了一串钱拿过来。

若雅当着人家的面没好意思数,但是掂量着那分量怕是不少,心里不由乐滋滋的,对胖掌柜的问题那是有问必答。

胖掌柜的只捡那紧要的问,当时产­妇­都不行了,为何还能再顺利地产下孩子,还能保得住大人的­性­命?

这要是搁在他们这里,只能保得住一个就已经是皆大欢喜了,甚至一个都保不住也正常。

若雅立即高兴地答道,“其实头胎最是难生,­妇­人的产道逼仄狭窄,胎儿的脑袋又比较大。只要把会­阴­处剪开一个小口,就能省不少的事儿。当然了,得先消毒,不能感染。今儿产­妇­昏迷不醒,再加上她在家里耽误的时候太久。要是来得及的话,最好还得局部麻醉一下。”

“消毒?局部?”胖掌柜的几乎是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不过倒是囫囵吞枣,压根儿就消化不了。

古若雅说得正兴头,那些专业术语咕噜噜冒出来,听得面前这个胖乎乎的古人是一愣一愣的。

好半天,胖掌柜的才傻傻地问道,“姑娘,何谓‘消毒’,何谓‘局部’啊?”

正说得唾沫四溅的古若雅就嘎地一声停住了,涌出来的口水差点儿噎着自己。原来自己说了这么半天,这个古人还一头雾水啊。

尴尬地笑了笑,她才掩饰住自己的失态,笑道,“掌柜的,这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地就能懂的,等见得多了,看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那是自然!

医者都有祖传秘方的,人家好不容易有个一技之长,怎能一下子就全告诉了自己?

胖掌柜的吞了口口水,咽下了到了嗓子眼儿里的话,笑得脸上的肥­肉­都颤巍巍的,“姑娘说的是,还有下次呢。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做我们广元堂的坐诊大夫可好?”

古若雅顿时愣住了,他,他说的什么?

见她有些呆愣,胖掌柜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己的这个要求也太突兀了吧?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抛头露面地出来卖药材已经够不幸的了,怎么还能当坐诊大夫?

何况他们大秦国的国风还没开放到这种地步,只有宫里才有女医官,民间哪见有女大夫坐诊的?

古若雅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光亮,原来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自己的学识还有用武之地!

她兴奋地几乎快要跳起来,两手紧紧地攥着椅子的扶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见她久久不语,胖掌柜的不禁失望、悲伤、难过,没想到广元堂传了好几辈,就要毁在他的手上了。

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带着唯一的一丝希望,试探着伸出了一根指头,“姑娘,除了药草有多少我们收多少之外,每个月再给你一两银子可好?”

那张肥胖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仿佛面前的古若雅就是一块诱人的大肥­肉­。

什么什么?

古若雅的眼睛都来不及眨巴,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一个月一两银子?再加上卖药草的钱,通算下来一个月够她们家里嚼果的了。不仅如此,连给娘亲买补品的钱都有了。

自己难道要发财了吗?

她悄悄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哎呀妈呀,生疼!

这不是做梦,这不是做梦……

胖掌柜的见眼前的这个姑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再也不敢说下去了。若是再说下去,惹恼了人家,说不定还得挨两耳光呢。

他绝望地低下了头,颓丧地把双手Сhā到了头发里胡乱地挠着。

正在此时,就听一声略带着些颤抖的清脆的女声说道:“掌柜的,就按照你说得办。”

胖掌柜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在自己手掌心里暗暗地掐了一把,疼!

这是真的!

这棵摇钱树就是他们家的了。哈哈……

此时他真想高歌一曲。

“好,就这么定了。”他猛地一拍手,下了若雅一跳,“只是我们空口无凭,还是立个字据为好!”

有了这么高明医术的坐堂大夫,还愁他们广元堂不财源滚滚啊。

先前还是他有先见之明,没有把这个卖药的乡下小姑娘赶出去。

悄悄其他药铺的掌柜的,瞎眼了吧?

对于古若雅来说,立个字据最好不过了,省得一不小心地就被人给辞退了。这就是长期合同了,是她的铁饭碗了。

她当即点头同意。

胖掌柜的立马让二顺子拿来笔墨纸砚,两个人白纸黑字地摁了手印。

胖掌柜的还不忘附上一条,若是生意好了,若雅的工钱还能再长。

甚好,这人倒是个仗义的。

古若雅不禁微微地笑了,心里十分地舒坦。

见时候确实不早了,忙忙站起来,背起了空了的背篼,顺带着把那串铜钱塞进了袖袋里。

跟掌柜的告辞了,就急忙忙地往西市走去。不知道二妮还等着她没有?

二十章 仇人相见

( 刚出了广元堂的门才拐过街口,就听一阵马蹄的狂奔声急急地刺入耳膜,古若雅立即贴在墙根儿上,手搭凉棚朝前望去。ww

不远处,两辆华丽的马车被一队气势汹汹的随从护卫着,横冲直撞地奔来。

“赶着去投胎吗?谁家的车这么猖狂?”古若雅不由小声骂了一句。

说时迟那时快,马车转瞬就来到了她所在的地方。

正想等着马车过去好走的古若雅,忽然发现就在这一刹那,对面有一个年迈的老婆婆正拄着拐杖慢腾腾地横过街道。

那老婆婆衣衫褴褛,一身藏青的衣服撕碎了好几个口子,哆哆嗦嗦地往前走着,似乎看不到眼前的危险。

若雅心里一惊,难道她是个瞎子?

坏了,若是再这么走下去,就要被马车给撞死了。

事到如今,她顾不上多想,身子已经冲了出去,使出她平生吃­奶­的劲儿一把推开了对面的老婆婆。

耳边的马车依然轰叫着冲过去。

万幸!

因为用力过猛,她和老婆婆都摔倒在地上,不过并没有受伤,身上擦破了几块皮,火辣辣地疼。

她连忙爬了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膝盖,赶紧扶起了老婆婆。

那老婆婆被撞得七荤八素,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怎么了?怎么了?谁把我撞倒的?”

听到这话,古若雅哭笑不得。敢情这老婆婆不知道自己被救了?

她只好细声地解释,“婆婆,刚才一辆马车闯过来,差点儿要撞着你呢。”

“什么?”老婆婆两手拢着双耳,“马车撞我的?不对啊,这细胳膊细腿的,马车怎么会这么小?”她在若雅身上上下捏了几下,面上露出了不解。

古若雅摊开双手无奈地耸了耸肩,原来这老婆婆不仅眼睛瞎耳朵还聋啊。

算了,救了人也不图报答,就当做了好事了。

她安慰了那老婆婆几句,就预备要去找二妮。

谁知道先前那马车又回转过来,“嘎”地一声停在她面前。

她不由愣了。

从马车上探出一个身穿粉­色­交领织金绣花衣衫的少女,露出一张甜美纯真的笑脸,可是若雅却明明白白地从她的眸中看到了一丝­阴­鸷。

这个小姑娘,正是上次指使仆人打骂二妮、纵容弟弟拿­鸡­蛋砸二妮的那个丞相府的千金!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我就说嘛,谁的车天子脚下还这么横!原来是丞相家的。

只是这皇帝说话不管用了还是丞相权势太大了?怎么他的女儿这么嚣张跋扈?

古若雅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天周妈妈来过一趟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当朝丞相古木时的女儿。

只是这个名头她一点儿都不稀罕,这样的爹不要也罢!

看看,有其父必有其女,他的女儿也是这么的骄蛮不可一世,她更没有和她亲爹相认的愿想了。

丞相府的千金古雪晴笑ⅿⅿ地望着古若雅,手里拿着一条银白的小皮鞭,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自己的手心,问道:“没想到又是你!”

古若雅心里着急回家,不想多惹是非,只淡淡地答道,“不知道小姐有什么事儿?”

这样的人,自己还是少搭理为妙!

古雪晴就像是猫看到老鼠那般感兴趣,眼睛里的兴奋光芒大盛,身子探出了马车外,笑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儿,不过你刚才冲撞了我的马车了,今儿你可得给我个交代!”

交代?真是好笑!

她的马车差点儿把一个瞎眼的婆婆给撞死,还在这里跟她谈交代?

该要交代的是她才对!

古若雅脸上平静无波,依然是淡淡的笑,“不知道小姐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古雪晴就敛了脸上的笑,手里的皮鞭刷地在半空里划了个好看的弧度,“让我把你这张脸打花,就是我要的交代!”

她本想着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古若雅会吓得花容失­色­、屁滚尿流地跪地哀求,可是她并没有看到她想要的东西。

那张被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下巴的脸上依然是温温淡淡的笑。

好看的粉­唇­微微地弯起了一点儿弧度,好像一弯新月!

她的心里顿时堵得难受,平日里这京中的百姓谁见了她不得退避三舍,凭什么这样一个衣着简陋的乡下丫头就敢这么大着胆子直视着她?

不行,这口气她咽不下!上次她在人群面前灰溜溜地丢了脸,这次绝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古若雅站在那里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盯着眼前那张有着­精­致面容的人!

看样子上次的痒痒还没让她受够是吧?

那今儿自己再给她加点儿料!让她几个月都出不了门!

古雪晴咬着牙拿着小皮鞭对着古若雅的脸甩了出去,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古若雅站在那儿不躲也不避,只把手一扬,手里攥着一块雪白的帕子,似乎手足无措时拿帕子去挡皮鞭。

古雪晴得意地笑了,贱蹄子,让你出头,让你碍着我的路!

眼看着皮鞭夹杂着丝丝凉风呼啸着就要打在古若雅的脸上,古雪晴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拿鞭子的手就那么顿了一下。再去扯动时,却如磐石一样稳固。

她气得杏眼圆瞪,就要破口大骂,谁料一抬头,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正站在马车前方,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根皮鞭。

古若雅趁此时往后退了两步,侧脸看那黑衣人,见他头戴宽大的斗笠,垂下来的­阴­影遮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面目。

古雪晴想要报仇雪恨的好事被人凭空给阻拦了,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气得胸脯子一上一下地呼哧呼哧地喘气,喝骂着,“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到本小姐我被人欺负了,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随行的护卫面面相觑,要说被人欺负,应该是眼前这个穷酸的小姑娘才是啊,他们家小姐什么时候吃过亏?

领头的就陪笑道:“小姐,天­色­不早了,太太在家里还惦记着,我们不如赶紧回去吧。”

“怎么?我的话你都敢不听?”古雪晴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哪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声骂道:“信不信我让人收拾了你?狗杂碎,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骂得那个四十多岁的领头护卫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护卫,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姑娘这般喝骂,虽然这小姑娘是他的主子。

可他明明看清了,是自家小姐不讲理,差点儿冲撞了瞎眼的老婆婆,怎么如今非要针对这个姑娘?

不过职责所在,他不敢不从,只好拍马向前,刷地一声抽出腰间的软剑,指着抓住鞭子的黑衣人。

二十一章 趁机占便宜

( 众人并未看清黑衣人是什么神情,只听闻一阵爽朗的大笑,“古家小姐,你也太不讲理了吧?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到是你不对在先,凭什么仗势欺人啊?”

古雪晴的马车上挂着一盏上有“古”字的西瓜灯,不难辨认。ww

她今儿刚从姨母家回来,恰好碰上了这个姑娘,上次没有占着便宜,她怎么都咽不下那口气。即使马车已经走出去好远,她也特特地命人赶回来,就是想打烂那张不敢见人的脸!

谁知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

这黑衣人真是不要命了。

此时几个护卫已经逼近了,呈扇状包围了那黑衣人。

只要古雪晴一声令下,那黑衣人今儿可就吃大亏了。

古若雅见此情形,自然不好先逃,只得悄声跟那黑衣人说道:“这是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万一动了手,他们人多势众,你可就麻烦了。”

黑衣人似乎在犹豫,只是手上的力度丝毫没减。也悄声说道:“怕什么?正好我手痒痒了。”

古若雅不由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么傻的。这人是不是闲得皮痒了?

不过既然有人帮她,总好过她一个人独自面对强。

这黑衣人实在不撑的话,她再拿出她的杀手锏——梨花暴雨针,这可是她这几年来苦思冥想发明出来的,就对付这几个人足够用的了。

上面的药粉可不是仅仅痒痒那么简单了,而是时而疼时而痒,时而冷时而热!只要被这针扎上,世上最难受最痛苦的滋味都能尝到。

她袖袋内的宝贝可不少,都是她平日里上山采药防野兽用的,没想到今儿要拿活人做实验了。

想想就兴奋!

她搓了搓手,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ww

古雪晴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怎么都扯不回自己的鞭子。

“放手!”她断喝一声,“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气!”

黑衣人似乎无动于衷,只嘻嘻一笑,“我倒想领教你是如何不客气的!”

气得古雪晴一个倒仰,几乎想跳脚大骂,无奈她人在马车上,没有地方施展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领头的护卫,那眼神里暗含杀机,看得那护卫头皮发麻,咬咬牙,扬起手中软剑刺向黑衣人。

古若雅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柄亮晶晶的长剑就点了过来。

她懂医术,会配毒,可到底不是全才,这功夫上的事儿,她一窍不通。

虽然这长剑不是针对她而来,可是那剑气若是碰上了,对于她这种没有功夫的寻常人,也是会受伤的。

她只觉得耳边凉嗖嗖的,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脚下忽然离了地。

旋即,就听“哎呀”一声,却不知道是谁受了伤。

惊魂未定地站好,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那黑衣人把她给带离了车前。

那声叫唤却是古雪晴发出来的。

她本来卯足了劲儿和黑衣人拽那根皮鞭,黑衣人在躲避护卫长剑的时候,猛地一撒手,她身子收势不住,恰好撞在了马车的后壁上。

“咚”地一声响,自来没吃过亏的她,疼得直掉眼泪,自然也忍不住大叫一声。

护卫听自家小姐吃痛叫唤,吓得都回去看视。古雪晴已经倒在了马车里,咬着牙铁青着脸喝骂着他们。

见黑衣人嬉笑自若,浑然不当一回事儿,古雪晴知道今儿遇上的不是善茬子,又加上自己的头撞得疼得厉害,不敢久留,恶狠狠地睨了他们一眼,带着人车走了。

一阵杂沓的声响过后,街面上才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几个路人躲躲闪闪地从店铺子猫出来,显然被刚才的一幕给吓得不轻。

古若雅一颗狂跳的心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刚才可真是凶险,看样子这丞相小姐还记恨上她了,以后出门的时候遇着她最好是绕道走,省得晦气!

抚了抚胸口,她这才想起来那个黑衣人,正要琢磨着开口说几句道谢的话,忽然发觉自己腰上好像箍上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却是那人的一只大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悠闲地握住她的小蛮腰,彰显出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虽然天­色­暗下来,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可这样明目张胆地被一个男人扶着腰,实在是……实在是有碍观瞻!

登徒子!

她悄悄地骂着,要不是看在他相救的份上,早就给那只手扎上一针了。

那男人好像没有发觉自己有什么不妥,依然闲闲地握着若雅的腰,气得若雅柳眉倒竖,只能提醒他。

“喂,手放哪儿呢?”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克制的压抑。

男人好似恋恋不舍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又盯了她的小蛮腰看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拿开了自己的手。

乍一离开那柔软的地方,上官玉成很有些不舍!

这姑娘的小蛮腰纤细柔软还有点儿结实,不似他府里的那几个侍妾,要么瘦得­干­巴巴的芦柴­棒­似的,要么丰腴得一捏一把­肉­。

她则纤瘦有度,该凸的凸该凹的凹。

虽然看不见这男人的脸,可是看他低头探究的样子,古若雅一个成年的灵魂也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东西。

不要脸的,臭流氓。

她在心里已经翻来覆去地骂了好几遍了,硬生生地把道谢的话给咽到肚子里去了。

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眼神,古若雅二话没说抬脚就走。

她还得和二妮汇合呢。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刚才你用了什么药?”

古若雅只听得自己的小心脏咯噔响了一下,坏了,他怎么发现了?

脚步顿了顿,没有好气地甩了一句,“管得着那么多闲事吗?”

那男人脸皮厚得很,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我可是好心好意帮你的。”

“是吗?”古若雅回眸望着他,定定地答道,“那是你吃饱了撑的,用得着你管闲事!”

一句话噎得上官玉成愣在那儿,这姑娘,真是一朵刺手的花儿呀。

再抬头时,那姑娘已经走远了。

“我吃饱了撑得吗?”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笑了,“这姑娘,有点儿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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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三八节快乐!今晚上两更,第一更18:55,第二更19:55,不要错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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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章 被迫进府

( 古若雅同着二妮急匆匆地出了城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走得快,差点儿就被关进城里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都黑透了,陈妈扶着林氏倚在门口正着急地张望着,见她来了,林氏也顾不得身子不好,几步就跨上前,拉着她的手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二妮也被她娘和弟弟拉着给接回家去了,因为二妮不知道当时若雅在城里遇到了丞相府小姐的事儿,若雅就没敢跟林氏说,只把她遇到难产的­妇­人伸了把手的事儿给说了。

林氏和陈妈听了都双手合十念佛,林氏还埋怨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接这样的事儿?没的坏了名声。那产­妇­既然不行了,万一要是闹出一尸两命的事,你可怎么办?”

陈妈也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小姐就要及笄了,丞相府近期必会来人接回去的,日后就不要乱跑了的话……听得若雅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更把和广元堂掌柜的约定给压了下去,要是林氏和陈妈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到人家药铺子里当坐堂大夫,还不得把她给锁在家里啊。

这事儿还是先瞒下吧。

在外头忙活了一天,又遇上那些事儿,古若雅早就饿坏了,见桌上还留着饭,早就顾不得了,坐下来就大吃起来。

野菜饼子就黑疙瘩咸菜,喝着杂合面糊糊,她只觉得从未尝过如此美味!

林氏慈爱地坐在她对面,不忘了提醒她慢些吃。

陈妈又絮絮叨叨地提醒她姑娘家得有个姑娘样儿,尤其是很快就要回丞相府,那就是大小姐了,更得有个矜贵得体的体态才是。ww

一顿饭她愣是没吭一声,吃完了简单地洗漱了就躺在硬板床上睡下了。

以后终于有出路了,除了上山采药卖药,还能坐诊看病,这么说,一个月下来就能有一两多银子的收入,一年就能有十几两。

自己一家子日后衣食就不用愁了。

真是越想越美!

她乐滋滋地盘算着,用不了两三年,她家里就能过上小康生活,再攒些银子她就能在城里租一个门面做药铺,反正她既能采药又能看病,何愁赚不来银子?

以后丞相府就跟她没有瓜葛了。谁稀罕他们的亲事?自己这辈子要是嫁人也得嫁个自己喜欢的,哪用得着他们硬塞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

想想就恶心!

美美地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起来,她就迫不及待地要上山采药。这些药都是银子啊,就是她们一家赖以生存的东西啊。她能没有­干­劲吗?

谁知道大门一开,门外已经堵上了几辆马车,为首的还是那天来过的周妈妈。

若雅心里吓了一跳,他们动作倒是够快的!

赶忙退到院里去,周妈妈已经跟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粗壮的仆­妇­。

“姑娘这么勤快啊,真是受苦了。”周妈妈猫哭耗子假慈悲,喝命着仆­妇­,“还不把姑娘背上的筐子给卸下来。”

仆­妇­们七手八脚地接过背篼扔在院子里,周妈妈已经满脸堆笑地拉过若雅的手摩挲着,“哎呀,姑娘这些年可是受罪了,瞧这小手粗的。这就好了,回去就是大小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古若雅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说,她今儿来是打算带她走了?

不行,自己不能离开林氏。有她照顾着,林氏还能多活两年,要是她走了,林氏的病谁来医治?

下意识地,她抽回自己的手,倔强的嘴巴紧紧地抿着,一脸肃正地看着周妈妈,“上次你也听到了,我不能和我娘分开。她身子弱,陈妈年纪也大了,照顾不过来。”

“哎呀,姑娘想哪里去了?自然是连夫人一起都接回去的。”周妈妈放下她的手,扯开大嗓门就朝屋里喊着,“夫人,老奴给您道喜了。这不,上次我回去把话给太太一说,太太立即慈心大发,说是既然姑娘舍不得亲娘,那就一同接回来才是常理。”

这话是太太说的?鬼才相信!太太巴不得她们死在外头才好!

古若雅压根儿不相信,脑子里飞速地想着脱身的法子。

这才和广元堂的掌柜的说好了,过五日就去坐诊了,要是进了丞相府,她还能随便出入吗?

再说,他们十五年都没有理会过自己和林氏,这会子失急忙慌地跑来硬要接她们回去,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他们会那么好心给自己说一门好亲事?

只是目前这架势,林氏看样子是愿意的,若是她为了自己的亲事回去,自己也不得不回去了。

眼瞅着林氏和陈妈妈忙忙乱乱地收拾着东西,若雅只觉得内心从未有过的慌乱。

这一去,该何去何从?

屋里陈妈妈早就听明白了,顿时面露喜­色­迎了出去,周妈妈见了林氏就行了一个大礼,“哎呀,夫人真是有福了,这一回去,姑娘嫁个好人家,夫人就跟着过好日子吧。”

林氏枯槁的脸上微微地露出了一丝笑,两只枯瘦的手往脑后拢了拢散乱下来的半苍的头发,淡淡说道,“有劳周妈妈了。只要姑娘能嫁个好人家,我就心满意足了。我这把年纪了,好日子坏日子的怎么过都成!”

听着这话,古若雅直挠头皮:完了完了,就知道她娘盼着这么一天,也不想想既然她爹能遗弃她们娘俩另娶高门,又怎么会良心发现忽然想起女儿来了?

不用古若雅出动,周妈妈就顺利地把林氏扶上了马车,亲娘都去了,她怎么能不跟上?

不过她在上马车后转身的一刹那,却在周妈妈眼里发现了一丝嘲讽。看吧,人家分明是瞧不起她们的。

被撵出去十五年了,就这么服服帖帖地回去,就连下人也瞧不起。

不过又有什么法子?

林氏是个古代的­妇­人,奉行的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理念,纵然古木时抛弃了她,她为了女儿也宁可隐忍。

一路上,古若雅魂不守舍,不时地撩了帘子朝外看。

看在周妈妈眼里,还以为这个从小儿在乡下长大的丫头没见过世面,被城里的繁华景象给吸引了呢。

殊不知,若雅正暗暗地观察着,怎么才能在五日后到广元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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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先来下马威

(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段——丞相府也坐落于此地。ww

这是一所五进五出占地百十多亩的巨大府邸,光那五间的楹门上的雕花彩绘就晃得人眼花缭乱。

气派威严的门楼上,三个古朴沉香的篆书“丞相府”在日光中煜煜发光,彰显出这家主人的地位不凡。

门下一溜儿台阶,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正张牙舞爪地凝望着过路的行人,似乎在恐吓着他们不要随便接近这座府邸。

马车在经过雄壮辉煌的大门时,丝毫没有减速,径直朝着西边去了。

没有停在大门口,没有人出来迎接,这让林氏稍稍有了些不安。

她双手紧紧地攥着,身子轻轻地抖着,眼神不安地朝外看。

她才是正室,她才是古木时的结发妻子啊。如今雀占鸠巢,也不能这样对待她啊。

古若雅早就发现了林氏的异常,此时见她面­色­苍白,嘴­唇­发抖,忙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娘,您哪儿不舒服?”

林氏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地摇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没什么,就是头有点儿晕,许是坐车坐得久了。”

怎么可能?林氏听说要回丞相府高兴得什么似的,这马车虽然不豪华,但一路上走得也甚是平稳,怎么会头晕呢?

若雅没有问下去,只是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这一入虎­茓­,还不知道出不出得来呢。ww林氏的愿想怕是要落空了。

从角门里进了二门下了车,周妈妈带着林氏一行人沿着石子甬路就往后院里走,眼看着走到了最后一进院子了,林氏才迟疑地左右观望,“我们不去拜见太太吗?”

这话是问周妈妈的。

她那张肥胖的脸上就带了一丝轻蔑的笑,“早就去回太太了,太太说早上起得早了些,这会子正补觉呢。等得了闲再见吧。”

这么说是把她们给晾在这儿了?

林氏不甘心,犹自问着,“不是说给姑娘说门亲事吗?怎么太太不见见姑娘?”

她本是古木时的发妻,碍着人家的道儿被赶了出去,也是该当的,她心无怨言。可是她们口口声声地要把女儿接回来,怎么反而不见了呢?

周妈妈爱理不理地哼了一声,脸就板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张口闭口‘亲事’的,在姑娘面前也好乱说的?姑娘什么身份的人,好好的人被你给调教坏了。”全然一副主子训斥奴才的口吻。

林氏惊得眼睛都睁圆了,这个奴才怎么忽然一下子变了?早上去接她们的时候还满脸笑容,和声细语的?

只有古若雅早就想到了这些人没有安好心,此时听了倒不惊讶。

她拉下了脸,沉声喝道,“周妈妈是太太身边的人,难道太太没有教你规矩还是你不懂规矩?我娘是谁,由得着你这下三滥的奴才这么呵斥?小心我告诉太太乱棍打死你!”

别以为进了你丞相府我就怕了你!敢拿我娘说事我一千个一万个都不会答应!

周妈妈本以为自己在林氏母女面前竖了威,又没听见林氏有什么动静,心中窃喜:这林氏还真是个绵柔­性­子,怪不得一文不名地被赶出了家门。

只是没想到古若雅却替她娘说出这番话来。

她一个在太太跟前得脸的陪房,顿时觉得一张老脸火辣辣地红起来,胸口被堵得难受。

当着众多仆­妇­的面,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咬牙笑道:“姑娘,别以为我敬着你,就把自己真当成主子了。告诉你,你在这府里连个下人还不如,别说你娘了。”

“是吗?这就是太太教你的规矩?”古若雅见她依然没有认清自己的本分,哈哈大笑,“你们太太可真是个会持家的。我好歹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在污蔑老爷?老爷的骨血尚且连个下人都不如,那你说,这府里到底谁高贵,谁才是主子?是你还是她,她,她?”

她伸出指头一一地指过去,吓得几个仆­妇­忙低了头往后退。

周妈妈这才知道自己光顾着生气,说话粗疏了。

这丫头别看是在乡下长大的,没想到这么伶牙俐齿的,专拣她的漏洞挑。

她一口一个“太太怎么教的”,自己差点儿上当了。要是当真打着太太的旗号,到时候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太太不喜这丫头,也曾在她面前恨她们母女恨得咬牙切齿的,可是这些话都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只能心里明白,却不能当着人的面儿说出来。

周妈妈平日里仗着是太太的陪房,耀武扬威地惯了,被若雅挤兑了几句话,心口早就憋了一口气。

可是她也不算个愚笨的人,太太曾经反复叮咛,在没有顺利地让若雅替嫁之前,绝对不能出什么乱子。

她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地在肥硕的脸上堆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姑娘教训得是,是老奴不知礼数,姑娘想怎么惩罚都行,只是这和太太没什么­干­系,都是老奴一人的罪错。”

太太可是她的保护伞,若说太太不喜欢这对母女,日后叨登出来,她可就成了替罪羊了。

眼前只能是把所有的错全揽到自己的身上,就算是大姑娘真的要打要骂的,到时候太太也能出头为她出气。

古若雅眼角斜瞥了一下,这老东西,滑得跟泥鳅似的,不愧是太太身边的人。

既然她勇于承错,自己自然也不能当那不识好歹的人,这老东西打得什么算盘打量她看不出来么?

当即她­唇­角一抿,笑道:“哎呀,周妈妈怎能说这个话?我年纪小又是在乡下长大,能知道什么?什么罚不罚的?妈妈可是太太身边的人,可是折煞我了。”

一席话说得婉转动听,让周妈妈一张涨红的老脸顿时柔和了许多。哼,算你识趣!

经了这么一出,周妈妈也不敢自找难看去磋磨林氏了,若雅也不想找事儿,只想静静地观察几天,寻思对策。

这些人都这么­阴­阳怪气的,把她们接进来怕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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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 假仁假义

( 林氏至此心里也直打鼓,若说是太太想着给女儿说一门好亲事,怎么着也得先见见女儿再说。就算是恨她不想见她,可女儿毕竟是老爷的骨血,这不见不理的怎么好给她说亲事呢?

周妈妈一径把她们给引到后罩房东侧的耳房里安置了,林氏面上是满满的失望,叹了一口气,喃喃念道:“怎么住在这儿?”

她住在这里可以,可是女儿是丞相府堂堂正正的大小姐,怎么也住在这儿?

周妈妈这次可不敢开口就嘲讽,虽然眼底的鄙夷遮都遮不住,可那语气却客气了好多,“夫人别见怪,这两日太太忙得厉害,还没顾得上收拾府里的院落。等过两日太太得闲了,再给夫人收拾出一个院子来。姑娘打小儿就跟着夫人,这乍乍地离开了怕是不适应了,还是住在一块儿的好!”

说完,她谄媚地朝古若雅笑了笑,露出两颗镶金的大门牙。

古若雅嫌恶地耸了耸鼻头,没有说什么。

这理由说得可真好!

什么太太忙,自己不适应的……

难不成这丞相府里的人都死绝了?太太忙就不能吩咐下人吗?

撇了撇嘴,她不动声­色­地扶着林氏进了屋子。

里头一股子霉味,老旧的八仙桌上满是灰尘,墙角还布满了蜘蛛网——不知道多久没有住人了。

周妈妈神­色­有些尴尬地张罗着让丫头送了一壶茶就忙忙地要走,林氏赶忙起身抓住她的手央求着,“妈妈在太太面前提提,好歹太太闲下来见见姑娘……”

“这个老奴自然会说,夫人还是好好地歇着吧。”周妈妈笑得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屋子里就剩了她们三个,林氏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叹了一口长气,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估计,她心里后悔了吧?

若雅见她面­色­不好,忙安慰她,“娘,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在这里住几天看看,好则罢,不好我们还是回去。好歹有口饭吃,不受这些闲气!”

话还未说完,就被林氏一脸不高兴地给打断,“胡说什么呢?你好歹是你爹的女儿,怎么着他也得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他官儿做了这么大,总得要脸面的。”

一般的官宦人家,即使再不受宠的庶女,正室在给她们挑选婚事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毕竟这女儿嫁得好不好可是关乎自家的脸面啊。

“是吗?但愿如此!”古若雅笑得有些苍凉,林氏到现在对古木时还抱有幻想啊,这可怎么是好?

太太盛氏直到天上黑影的时候,才命人来唤她们到前头的正屋里去。

林氏听了大喜,忙忙地催着若雅收拾了头脸,就带了她跟着丫头穿堂度室地来到了盛氏的正院里。

还没走到那里,就见前头院子里灯火通明,辉煌耀眼。

丫头面上带着轻蔑的笑,摇摇一指,“那就是太太住的屋子了。”

林氏听了脸­色­越发苍白了,嘴­唇­翕动了几下,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古若雅担忧地望了她一眼,搀扶着她的胳膊一步一步走近。

这个地方该林氏住着才对啊,可是古木时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仅狠心地把她们娘俩赶了出去,这么多年还一直不闻不问。

如今又让人把她们强接了回来,这是要羞辱她们吗?

踉踉跄跄地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林氏只觉得这是在做梦。直到她对上正中那把雕花太师椅上稳稳坐着的一个­妇­人犀利的眸子时,才惊觉这里早就已经易了主。

头一点一点地低下去,她终于弯了弯身子,声若蚊蚋拜了拜,“给太太请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她此刻是深深地体会到了。若不是为了女儿,她这些年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女儿就像是一棵无根的浮萍,若是没有家族的扶持,是不会嫁到什么好人家的。

为了女儿,要她低头做小,给盛氏做牛做马,她都认了。

古若雅看着林氏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疼得几乎滴出血来。

对于林氏来说,她就是命根子啊。

可是她实在是不能接受林氏这种固执的观念,嫁给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难道不好吗?

为何一定要嫁入高门大户中去?一个亲娘没有地位的女儿,爹爹又从不过问,就算是借着家族的势力嫁了过去,日子就一定好过吗?

依着她的想法,这辈子找不到一个可心的人,宁可不嫁,守着林氏过一辈子就是了。

可是她这话从来都不敢和林氏透露,林氏听了还不得气死!

冷眼看着中间主座上那个保养得看不出年纪的­妇­人,再看看已经头发半苍了的林氏在她面前垂首弯腰,古若雅眼眶不觉酸热,强忍着别过了脸,没有吭声。

本以为盛氏会拿乔作势,谁知道她竟然站起了身来,快走了两步亲自搀起林氏来,“好姐姐,快别拜了,按说我该给你行礼才是!”

慌得林氏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盛氏又转脸打量着古若雅,“这就是大姑娘吗?一晃都这么大了。看这身条,亭亭玉立的,又是一个美人胚子。”

古若雅心里只觉得诧异不安,这个盛氏莫非是吃错药了,怎么忽然对她们母女这么热情起来?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盛氏肚子里到底装着什么鬼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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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 相言甚欢

( 见若雅一直站着发愣,林氏忙喝着她,“见了太太还不行礼?”

若雅无法,只得顺从着林氏,待要行礼时,却被盛氏死死地拉住了手,“大姑娘快别跟我客气了,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母亲吧。”

如今她是丞相府的正室,这声母亲自然是使得的。只是让古若雅叫这么一个人为母亲,实在是难为透顶。

她在林氏催促的目光中嗫嚅了几下嘴,还没等叫出口,盛氏就忙摆手,吩咐丫头,“去叫姑娘和少爷来,今儿她姐姐和母亲来了,怎能不见见?”

吩咐完下人,她亲自携了林氏的手往上方走去,让林氏坐在了她的对面。

林氏惶恐地手脚都没处放,虽然她才是古木时的结发妻子,可是离开这里这么多年了,她早已没有了女主人的风范,只觉得心里慌得噗通乱跳,好像在做梦一般。

再三推辞了一番,林氏才安稳坐下来。

就听珠帘儿响动,一阵衣履杂沓的声响过后,屋里多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那女孩儿约莫十三四岁,一身月白交领绣折枝梅花的纱衫,配着一条水绿的湘裙,显得清新淡雅,温柔可人。

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打量了屋内坐着的人,她把手里的纨扇随意地扇了扇,就朝盛氏面前走去,嘴里笑道:“母亲,到底来了什么贵客?”

古若雅本来低着头坐在林氏下首的,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眼前的人儿,听这娇俏的声音,才默默地抬头盯了那女孩儿一眼,­唇­角就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来。

真是冤家路窄,又碰面了。

还没等盛氏说话,跟在女孩儿身后进来的那个七八岁的男孩儿,穿着一身银白的箭袖,粉妆玉琢般,呼哧呼哧地就跑过来,扯了盛氏的胳膊就撒着娇,“娘,快说啊,到底是什么贵客?我还要到后花园子里捉蛐蛐儿呢。”

“你呀,就知道贪玩。快来见过你母亲。”说着手指一指对面林氏,“这就是才从郊外庄子上来的你们的林氏母亲。”

“什么?您才是我们的母亲,怎么凭空又多出一个母亲来?”古雪晴惊讶万分,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她娘今儿这是怎么了?

林氏脸上就有些尴尬,忙摆手笑道,“孩子们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太太就别勉强了。”

盛氏哪肯真的为难自己的儿女,听林氏这么说也就算了。

又点着古若雅道,“这是你们姐姐,今儿是头一遭进府里。”

古雪晴这才注意到原来屋子里还有一个和她一般大的一个姑娘,正安静地坐在那里。只是头半垂着,头上还戴了一块泛黄的半旧头巾。

她秀眉微蹙,盯着古若雅足有移时,才若有所思地别过脸去。这个女孩儿有点儿面熟啊。

她忽闪着大眼,忽然笑道,“姐姐怎么这般安静?若不是母亲说出来,我几乎都没看到。只是这大热的天,姐姐怎么还蒙着这么厚的头巾?敢怕是晒黑了?”

一句话逗得盛氏呵呵笑,“少拿你姐姐打趣儿,都像你那样满大街地跑还不知道害臊啊?你姐姐跟着你林氏母亲在乡下住着,自然是怕生些,还架得住你这么说她?”

林氏也跟着点头笑。

古若雅心里却是别扭极了,林氏不知道她和古雪晴还有一段过节,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这古雪晴要是认出她来,迟早都要报复的。

看林氏那样子,显然已经拿这里当家了。

她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要林氏高兴,住进这丞相府就认了吧。

但这也是暂时的,等她有了银子,还是得搬出来。她不觉得盛氏会是什么好人。有古雪晴那样的女儿,这个母亲还能好到哪儿去?

盛氏一脸的笑意,招呼着林氏喝茶吃点心,只把林氏欢喜地几乎把持不住,十几年来受的委屈竟然一股脑儿都没了,和盛氏“姐姐长妹妹短”地叫起来,外人看了还以为她们是异­性­两姐妹呢。

相对于盛氏的热情,古雪晴始终是扬着一张小脸不屑地看着屋子里外来的这一对母女,乡下来的土包子,怎能坐在他们家宽敞的正屋里?

可是母亲提早就嘱咐了她们姐弟二人,这母女俩对他们来说大有用处,在这野丫头没有替她嫁给泰王之前,万万不能流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来,省得到时候坏了大事。

古雪晴心仪的人是太子,当听说圣旨要她嫁给泰王那个­阴­冷狠厉的丑八怪时,哭得那是上气不接下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水米不沾,吓得古木时和盛氏在门外也守了三天三夜。

后来想到古木时还有一个遗弃在乡下的女儿,想出了这么个代嫁的主意,古雪晴这才打开屋门出来。

古若雅担心古雪晴认出她来会报复她,当然更多的是担心会对林氏不利。反正她有的是法子让古雪晴不敢为难自己。上次撒在她身上的药粉过两天估计也该发作了。

其实古雪晴早就认出了她来,只是她听了盛氏的话,这两日索­性­不挑破,等着她嫁给泰王,到时候看着她活受罪也是一样报仇雪恨了。

不过这丫头为何总是戴着个头巾啊?听周妈妈回来说这丫头长得那叫一个丑啊,她只觉得心里痒痒的,这个丫头到底长得有多丑?

按说她爹和林氏那个贱人长得都很好,这丫头能丑到哪里去?

……

盛氏搞了这么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林氏从正屋里出来已经是满脸喜­色­,握着若雅的手不断地说,“先前我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来是我错了。你瞧瞧,人家这才叫大家风度,心胸真是宽广。还要为你说一门好亲事,换做别的­妇­人怕是做不来。”

古若雅苦笑地任由林氏握着自己的手,望着那满头半苍的发,只觉得眼睛发涩。

盛氏若是真的像林氏说得这般好,这些年来她们娘儿两个苦苦挣扎的时候,为何不伸一把援手?即使不把她们接进府里,每个月的月例也该送了吧?

什么家大业大忙乱着,疏忽了,下人们从中克扣了也未可知……

纯粹都是哄三岁小孩子的话。可是林氏不仅信了,还原谅了盛氏。这么多年的苦就一笔勾销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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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是俺­精­心构造的,想着能写个几十个万字让大家看个痛快。可是现在文文处于观察期,编辑说会员读者追文的少了一些。如果追文的会员读者涨不上去的话,这个文文就要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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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不怀好意

( 古若雅打心眼儿里为自己这个娘感到悲哀,都被人家给卖了还帮人数银子呢。ww

她沉吟了一阵,才细声细语地劝林氏,“娘,人心隔肚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小心些为上。别被人家一两句好话就哄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林氏听了这话就笑了,“你这孩子,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了?要怪也只能怪你那狠心的爹,关人家盛氏什么事儿?人家也不过是我们娘儿们被你爹赶出去之后才嫁进来的。”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

天底下有多少这样的事儿,说来说去还是男人不够坚定才造成的。确实和后来者没多大的关系。

可是盛氏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出身于名门望族,自然不会低人一等。当初林氏为何会被赶出去,这其中的缘由虽然古若雅不清楚,可是易位想一想就明白了,定是盛氏不甘心府里有其他的女人才让古木时先清理好内宅才嫁过来的。

若说是林氏母女被赶出去她一点儿都不知情,那是绝对不会的。

可怜林氏经不住盛氏的一番热情和好话,竟然信实了。

古若雅话已点到,知道再劝也无用,只能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慢慢地应付这丞相府的人和事了。

时值仲夏,天儿热得出奇。

住在这不透风的后罩房耳房里,古若雅热得一晚上没有睡踏实,翻来覆去地直到起更才渐渐地迷糊过去。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被院子里花间鸟儿的鸣叫声给吵醒了。

揉揉眼坐起来,她再也没了睡意。ww

望了望小院里除了中间那条石子甬路,四周都是杂草丛生的景象,她不由冷笑起来,盛氏嘴上的功夫确实不错。可是能蒙得过林氏,却蒙不过她。

这院子如此荒凉破败,她们来了连让人收拾一下都不曾,还何谈什么关心担忧的?

他妈的,纯粹是在扯淡!

古若雅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脑子里已经千回百转。

这盛氏说是要给自己的说一门好亲事,恐怕安的不是什么好心!

还未起身,就听院子里有脚步响声,想来是丫头们起来了。

她披了外衣出了门,站在廊下望着院子出神。

想要说服林氏离开这个地方,是何其的难啊。哎,这顽固的古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正沉思间,院门外有人拍门,就有小丫头上前打开来,却是一个身量高挑、穿着葱绿纱衫、鹅黄裙子的一个大丫头进来。

她笑吟吟地走上前来,给古若雅行了一礼,才道,“大姑娘起的好早。二姑娘打发奴婢过来看看姑娘起来了没有?若是起来了,二姑娘让奴婢给大姑娘看一个帖儿。”

说着,就从袖口掏出一个大红封皮的帖儿递给古若雅。古若雅微微点头接过,道了声,“有劳了。”

那丫头默默地弓了弓身子,就退出去了。

古若雅就倚在廊下的柱子上,拿出帖儿看起来。

原来古雪晴在帖儿上说了,她们才刚到,对于府里的一切都很陌生。趁着早晨还不热,吃了早饭想带她到后花园子逛一逛云云……

看完了帖儿,古若雅眯缝着眼睛靠在柱身上,猜测着古雪晴的本意。

这么个骄横跋扈的相府千金小姐会那么好心?

昨儿她母亲上演了一出妻妾相聚的好戏,蒙住了林氏。今儿,难道她也想学学盛氏,来一出姐妹情深的戏?

吃过早饭,古若雅才刚刚在屋子里坐定,就听外头已经是笑语盈盈。

古雪晴带着丫头婆子已经站在了这个小院子的外头,立等着她。

早上来的那个大丫头早就进了院子,站在门口通禀,“大姑娘,二姑娘正等着你呢。”

语气虽然客气,但是神­色­间不见一丝的恭谨。

古若雅就留了个心眼儿,古雪晴要是真的在乎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怎么会连进院子的功夫都没有?

更何况林氏也不是古木时上不得台面的妾,按说林氏才是原配发妻,盛氏虽然明媒正娶的,可有林氏在前头,她可算是个什么呢?

如今,丞相府乱了规矩不说,古木时更是狠心地连自己的妻女都不见,把她们接进府里算是怎么回事儿呀?

古若雅可是没有忘记古雪晴是怎么让弟弟和下人动手打二妮的,更不会忘了她坐着马车在城里横冲直撞地差点儿撞死一个瞎眼的老婆婆。

当然,两次都是让她给遇上了,都是她坏了她的“好事”。

古雪晴难道当真没有认出她?

何况她到哪儿都戴着头巾,即使颜­色­换了,有心人也能看得出来。

早知道古雪晴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为了以防万一,古雪晴还是悄悄地在衣袖内藏了一根银针和几个小小的药丸子。这些东西都是她在乡下闲来无事琢磨出来防身的,她都是一个人到后山上采药草,生怕遇到了什么野兽,所以时时刻刻都带着这些东西。

稍事整理,古若雅就落落大方地出了门会着了古雪晴。

古雪晴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心里满不是滋味。

她被遗弃在乡下十几年,身上穿着寒酸的带着补丁的衣衫,怎么神态举止间没有一丝的窘态?

她听说她邀请她一同游逛丞相府的花园,不应该惊喜交加,感恩戴德吗?

她见了她这个高高在上的相府千金小姐,不应该变得忐忑不安、诚惶诚恐的吗?

怎么她好像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她真的就能宠辱不惊?

古雪晴眼含诧异上下打量着古若雅,虽然这个女子依然用头巾遮盖了大半张脸,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个女子的怡然自得。

她竟然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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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加把劲儿呀,让我顺利地过了观察期,就能正常上架了。这个故事就能完整写完了。只需要你们抬抬手,点击一下新章节。

会员的妹子们,你们先追几天的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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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 装腔作势

( 满心的不甘和愤怒让古雪晴紧紧地抿着­唇­,可是她还没忘记盛氏说过的话,还没忘了今儿邀请她出来的目的是什么。ww

纵然万般的不愿,她也装出满脸的笑,上前就挽住古若雅的胳膊,娇笑道,“姐姐怎么这么慢?可是让妹妹好等呢。”

甜甜的笑,让外人看了,真当这是一对十分要好的姐妹呢。

可是古若雅没有忽略她眼睛里的惊讶和恨意,心里对她更提防了一层。

别看这古代的小姑娘,从小儿就在勋贵圈子里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敢、勾心斗角的场面,心思自然非常缜密,远没有实际年龄看到的那么单纯。

她顺势也跟着笑起来,还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妹妹真是个急­性­子,就这么一会儿就等不得了?”

两姐妹亲亲热热地说笑着就朝丞相府西南角走去。

从后罩房过了二进的垂花门,就折往西跨院。

沿着一条青石板路出了西跨院,迎面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这就是丞相府的花园了。

月洞门上挂了一块金光闪闪的匾额,上面题着四个篆书的大字“洞天福地”。

一带女墙上爬满了藤萝蔷薇,郁郁葱葱地姹紫嫣红。

墙上镂雕着各­色­花样的漏窗,有扇面、八角、茶壶、葫芦、桃子、贝叶等,一眼望去,美不胜收,玲珑别致,更有一番风味。

古雪晴眼角的余光瞧着古若雅仰脸看得入神,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真是乡下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ww

掩饰住满眼的得意,她伸手挽着古若雅的胳膊,“姐姐,我们进去吧,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里头的景­色­才会让你大吃一惊呢。”

古若雅微微一笑,心里提着三分劲儿,抬脚迈步进了月洞门。

里头果然繁花似锦,蜂飞蝶舞,好一派诗意盎然的景象。

更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凉风拂面,让这热天的暑气顿时消散一空。阵阵花香扑鼻而入,令人沉醉忘俗。

古若雅禁不住叹道,“没想到这里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真凉快啊!”

古雪晴侧脸望着她嘻嘻一笑,娇声道,“姐姐说的是,这个园子当初可是爹爹费了不少心血的。爹爹知道娘亲怕热,才在这里引来湖水,修了凉亭,多种花木,一到热天,我娘就带了我们姐弟二人到这里来纳凉避暑呢。”

说完,她眼角溜了古若雅一眼,看她面上有什么变化。

古若雅心里早就冷笑连连,更加对这个亲生父亲不齿了。当他们一家和和美美坐在凉亭里吃着茶点的时候,可会想到她们母女二人过的什么日子么?

哼,拿这个来炫耀,来刺激她么?

她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这些年,她跟着林氏,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什么样的罪没受过!

她面上依然波澜不兴,双目如同古井一般深沉,让人看不透心思。

古雪晴没有在她脸上看到惊讶、艳羡或者愤恨的表情,有点儿失望。

不过她旋即就释怀了,这个贱丫头走哪儿都带着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又怎能看得清她脸上的神情?

不行,今儿一定要见见她的庐山真面目,看看到底丑成什么样!

周妈妈那日回来,虽然也说得明明白白,可没有真正见过的她,心里还痒痒得像猫抓一样。

拉着古若雅的手穿花度柳,来到了园子中间的凉亭处,坐在雕花的扶手椅上,古雪晴指点着亭子边波光粼粼的湖面,让古若雅去看。

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啊。

古若雅见了那汪碧青的人工湖,眸子更暗了几分。

湖里养着锦鲤,想是被人喂熟了,也不怕生,听见说笑声,都浮上了水面,在青绿的荷叶间嬉戏。

古雪晴顿时来了兴致,朝身后的丫头伸手。那丫头就递给她一个白面馒头,她一边撕着抛向湖里,一边吩咐丫头,“也给姐姐一个。”

丫头也递给古若雅一个,两姐妹有说有笑地用馒头喂锦鲤,情真意切的样子,好像真的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妹。

眼看着手里的馒头喂完了,古雪晴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身边的丫头赶紧递上湿帕子给她擦了手,就把一杯温热的茶捧过来。

古若雅自小儿就跟着林氏,从来都是她服侍林氏的份儿,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丫头服侍人会这么周到。

古雪晴见她也站起身来,示意丫头也上前服侍着。

古雪晴就和她并肩站着,看那丫头给她擦手。擦完了,一边的丫头也同样捧过温茶递过来。

也许是那丫头不留意,也许是古雪晴看那荷花、锦鲤太过投入,站在那里就被那丫头给撞了一下子。

古若雅就听“哎哟”一声叫唤,古雪晴整个人就歪了过来。

还没等她躲开,那盏茶水已经扣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在茶水并不甚热,倒在身上不过是湿了衣裳。

夏日的衣裳轻薄柔软,顿时就湿了一大片。

古雪晴立时就站直了身子,呵斥着小丫头,“瞎了眼了么?就朝我身上撞过来?你看看,姐姐身上都成什么样了?”

一边就抽出雪白的湖绸帕子忙活着给古若雅擦拭衣裳。

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身上有些粘腻,古若雅不动声­色­地看着忙活的主子和丫头,心想:是不是在这儿等着呢?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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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感激涕零

( 擦拭了一阵子,古雪晴和丫头的帕子都湿了。

丫头就小心地问道,“姑娘,让奴婢把这帕子拿回去洗洗吧。”

古雪晴就一股脑儿把几条帕子都塞到她手里,谁知道丫头没接住,她那条雪白的湖绸帕子就掉在了地上。

凉亭的地面都是红木铺就的,看着也不脏,只是到底沾上了一些灰尘,雪白的帕子上立时就有了一条黑灰的印迹。

古雪晴气得就一巴掌挥过去,“该死的东西,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打得那丫头一个踉跄倒向古若雅。

古若雅这次可是学乖了,眼明手快地往旁边一躲,那丫头没有倒在她身上,却一胳膊把她头上的蓝布头巾给挥了下来。

风轻轻地吹过她脸颊上的碎发,左眼上的那块黑­色­张着鬃毛的印记就那么赤­祼­­祼­地呈现在古雪晴的眼前。

“啊?”古雪晴用衣袖掩着嘴巴,惊叫一声,“姐姐,你的脸……?”

古若雅心里暗笑:原来想看我的脸啊,

她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四处找自己的头巾,一边用手遮着自己左半边的脸。

古雪晴却不容她挡住,几步上前就拉开了她的手,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了个够。

几个伺候的丫头也早就看见了,一个个木雕泥塑地立在那里。

“怪不得周妈妈说姐姐这张脸真是奇特呢。”古雪晴看够了放下手,一脸的幸灾乐祸,完全没了之前的那种热情。

古若雅不吭声,敛眉垂目,一副悲伤羞辱的样子。

“啧啧,原来长得这么一副好模样啊。ww”古雪晴又恢复成以前那种惯有的嚣张跋扈,笑得­阴­险狡诈。

“都说林氏那下贱人有一副好容貌,我爹呢,年轻时更是京中第一美男,没想到这生出来的孽种却是个母夜叉。哈哈……”

笑声在风中飘荡起来,古雪晴笑得前仰后哈,扶着丫头的手再没有看的兴趣,丢下古若雅一个人就走了。

很快,古若雅是个怪物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丞相府传开了,下人们更是把这个当成饭后的谈资。

林氏带着若雅住在后罩房里,除了每日三餐都是小丫头送进来,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知道太太盛氏要给女儿说一门好亲,林氏喜得都不知道怎么好了,想着自己这些年身子弱,又加上被人遗弃的滋味不好受,哪有心思教女儿一些礼仪规矩的。女儿除了能上山采药进城卖药,连怎么捏针都不知道,这可怎么好?

所以,她可真是急了,天一明就把若雅叫过来,一针一线地教她绣花做女红。

若雅自那日被古雪晴嘲笑了一阵子,就没人再来打扰她了。她自然不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那些人从此厌烦了她不再来找她才好呢。只不过她心里惦记着和广元堂掌柜的约定,这眼看着要到五日了,怎么才能出府呢?

偏偏又被林氏拉着做针线,真是快要急死了。心内烦躁不安,手被针扎了不知道多少眼儿不说,还被林氏不停地责骂,嫌她笨,太太给她说了好亲事,这么嫁过去被人笑,怎么对得起太太的好心云云。

直把若雅说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却拿她一点儿法子都没有。林氏毕竟是这具身子的生母,她占了人家的身子,还不能让人家娘骂一骂啊。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日,本想着就趁这一两天一定要想个法子出府一趟的,谁知道至晚时分,太太盛氏便让人送来一套大红­色­的喜服,还有几样体面的头饰。

林氏见了这些东西,眼睛顿时一亮,喜滋滋地问来人,“怎么这么快就预备好了嫁妆?难道亲事成了吗?说的是谁家?”

来送嫁衣的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管事娘子,想来也是盛氏身边得用的,带着几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听了林氏的话,脸上带笑不笑的。

“恭喜夫人了。”林氏是古木时的发妻,府里已经有了一个太太了,许是盛氏吩咐下来的,这些下人们再不把林氏放在眼里,可见了林氏还是得称呼一声“夫人”的。

“夫人还真是个有福气的。”那管事娘子眼睛里虽然带着不屑,可话里让人挑不出半分的刺来,“大姑娘一看就是个好命的,这桩婚事还是皇上亲赐的呢。”

管事娘子说了一半就抿着嘴笑,林氏已经喜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用那双枯瘦粗糙的手轻轻地摩挲着金丝绣百蝶穿花的大红嫁衣,激动地浑身轻轻地发抖。

这鲜亮的大红刺得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看到女儿穿上大红的嫁人。

大红啊,女儿是要做正室的,还是皇上赐婚!

天爷,古木时总算是没有忘了他们夫妻的情分。

她眼眶里闪着泪光,当着外人的面好歹勉强忍住了没哭出来。一边的若雅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娘估计内心里正翻江倒海吧。

既然是皇上赐婚,这门地恐怕不会低了。

林氏不由地一把就攥住了那管事娘子的手,殷切地问道,“到底说的是哪一家?”

管事娘子望着林氏那张黯然无光的脸,轻轻地甩了甩手腕,可是林氏神情专注地光想从她这儿听到答案,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正攥着她的手。

再加上她内心激动万分,浑身的力气都放在手上了,是以那管事娘子甩了一下并未甩开。

她心内暗暗冷笑,面­色­也冷了三分,­唇­角含着一抹讥讽的笑,冷声道,“大姑娘是老爷的亲骨­肉­,说的人家自然错不了。就是当今三皇子泰王殿下!”

泰王?

林氏多年村居乡野,压根儿都不知道京城里勋贵圈儿里的事儿。她被古木时赶出京中之时,皇上那时还年少,身前的几个皇子还没有封号呢。

不过一听是三皇子殿下,她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眼瞬时就亮堂了起来。

天,她的女儿将要是王妃了!

她这辈子吃的苦也值了。

要不是当着仆­妇­的面,她当真就要到院子里跪着谢天谢地了。

管事娘子瞧着林氏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淡淡说了句,“请夫人这两日好生教导大姑娘,后天就是好日子了。”

“这么快?”古若雅压根儿没想到把她们接来才两天就谈婚论嫁了,她还想出府一趟到广元堂去赚她那一两银子呢。

“自然是快的了。皇上赐婚定的日子就是这个月的十六,当初太太让周妈妈去接姑娘,姑娘不肯来,当然觉得快了。”管事娘子扔下这句话,就朝林氏行了一礼,“夫人早些歇着吧。奴婢这就告退了。”

林氏几乎感激涕零地亲自把管事娘子送出了院子,方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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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 匆忙出嫁

( 屋内,手指细的白蜡哔哔啵啵地燃着,昏暗的烛光里,林氏把那嫁衣慢慢地拎起来,双手虔诚地托着,就像是托了一个婴儿,挂在了墙角的一个橱柜子里。

陈妈揉了揉虽然不老但是昏花的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拉着林氏的胳膊,好似做梦一样问道,“夫人,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姑娘要当王妃了?”

林氏笃定地点点头,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用衣襟擦了擦,欣喜万分地说道,“是真的,苍天有眼啊。还是太太心眼儿好。”

陈妈当即就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喃喃念道着,“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姑娘终于出人头地了。”说完就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古若雅哭笑不得地撇撇嘴,这两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纯真好哄呢?她就不信盛氏会这么好心!

既然三皇子这么好,为何盛氏不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难道一个皇子还配不上丞相的女儿?

谁知道林氏听了管事娘子的话,这两日下死劲地教古若雅礼仪,喋喋不休地劝说,“日后你就是皇室中的媳­妇­了,这尊贵体面是第一位的,万万不能失了分寸。你从小儿就跟着我在乡下长大,野惯了,要是再不学学规矩,到时候怎么相夫教子啊?”

说着就叹了一口长气,似乎很为难。

古若雅苦笑着望着林氏那张喜忧参半的脸,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可是她心里清楚,若是古木时和盛氏真的把她当成女儿看待,既然有皇上赐婚,又要嫁给皇子,不会这么草率的。ww至少也得请个宫中的教养嬷嬷来教教她礼仪规矩,哪里就会这么撒手交给林氏了?

或者,皇上认为古木时的女儿出身高贵,母亲又是世家大族的嫡女,这礼仪规矩就不用学了?

难道这皇室的亲事就这么简单?

不对,这事儿绝对有问题,透着蹊跷。

怀着狐疑,古若雅还得硬着头皮听着林氏在耳边啰啰嗦嗦地讲个没完,都没空儿去好好地理一理。

来丞相府第四日上,古若雅一大早就被林氏给叫了起来,盛氏那边已经吩咐了几个有体面的管家婆子服侍她梳头洗面,只是几个婆子再看到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时,都吓得脸­色­发白,窃窃私语。

古若雅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自己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呢,怎么能就这么嫁了呢?

况且林氏就留在这丞相府,万一盛氏要是动手害她可怎么是好?

心里就像是荒原一样,焦躁不安。可是事到临头,她实在是没有脱身之术。

林氏和陈妈妈围着她乱转,一会儿问问她要不要喝点儿水,一会儿又端来一碗什锦水饺喂给她吃。

古若雅实在是服了这两个­妇­人,看在她们是至亲的份上,她只能勉强露出笑脸应付。

全副人已经开始给她梳头,嘴里还念叨着,“一梳梳到头啊,二梳……”

又拿一根粗棉线在她脸上象征­性­地绞了两下,眼睛还时不时地溜着若雅的脸,想是被她脸上那块长着黑毛的猪皮给吓怕了吧?

这时候,古若雅心里才略微好受了些,哈哈,终于吓到人了。希望洞房之夜也能把新郎——那个三皇子给吓走,最好吓得他从此不举才好!

心里想得美滋滋的,见全福人给她绞了面就没了动静,她不由疑惑地问道,“怎么不上妆啊?今儿好歹是我大喜的日子,这么素淡着可不好看!”

全福人有些为难地瞥了一眼她眼皮上的黑皮,结结巴巴地答道,“姑娘这张脸,若是上了妆,怕是更……”

更没法见人她怎么都没敢说出来,不管怎样,人家现在是丞相府的大姑娘,眼看着就是三皇子妃了,这些话还是放在肚子里的好。

古若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点着眼皮上的黑皮,说道,“这么个东西虽然碍事不好看,可这么多年了一直跟着我,我也没法子,只希望它不要再长大就好。这妆面还是要画的,不然好不容易成一次亲,就这么马马虎虎的可不好。”

全福人忙忙地答应着,心里早就笑翻了天,这么个丑八怪,还挺讲究的,不知道化了妆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反正是她自己想画的,到时候三皇子恶心不恶心的跟她们这些人没有关系了。

索­性­拿起粉盒就对着古若雅的脸上擦去,新娘妆面一定要浓一些,她就狠命地往上扑粉,直把若雅整张脸扑得跟个鬼一样。

又拿了胭脂往若雅的­唇­上抹去,反反复复地抹了好几遍,只把那张粉润的小嘴抹成了猩猩­唇­才罢休。

若雅在黄铜镜里看着那张本来就有些可怕的脸变得就像是午夜的女鬼那般恐怖,满意地咧嘴笑了。

这一笑不要紧,血盆大口张开着好像要吃人一般。

林氏和陈妈妈看了直摇头,上前就要去擦她嘴上的胭脂,却被古若雅轻巧地躲过了,还埋怨林氏,“娘,人家新娘子不都这个样子吗?我好不容易涂脂抹粉一次,你还容不得啊。”

听得全福人站在一边儿笑得几乎没了眼睛,“哎呀,大姑娘想来是小时候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就爱得跟什么似的。反正都是要戴上盖头的,到了晚上除了新郎谁也看不到,怕什么?到时候揭了盖头洗了就是了。”

林氏气得直跺脚,趴在若雅耳边悄声道,“你胡闹什么?好端端的脸上贴了这么个东西,非要把自己变成丑八怪才罢休吗?你眼看着就是三皇子妃了,嫁了过去难不成天天带着这个?那三皇子能喜欢你吗?身份再尊贵,没有丈夫的疼爱,你还能站得住脚吗?”

林氏为女儿的不听话焦急万分,说着眼圈儿就红了。这个女儿,别的什么都好,只是在这桩婚事上,总是和她唱反调。如今女儿眼看着就是尊贵人了,她这个做娘的更管不了了。

古若雅在镜子里看到林氏那张沮丧的脸,心里也觉得酸涩,她知道,林氏是一心为她好,可她,实在是不想被圈在深宅大院里,过那种与世无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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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章 临别依依

( 她即使嫁过去了,林氏在这边过得不好,她能安心吗?

可是见林氏那个样子,她实在是不想和她对着­干­,只好也悄悄地趴在林氏耳边小声说道,“娘,你不要怕,等会儿我戴上盖头就悄悄地拿下这个东西。这儿这么多人我要是取下来,太太知道了,不说我居心不良吗?”

全福人见她们娘俩咬耳朵,以为林氏在向女儿传授洞房男女秘事呢。忙笑着往外退去,“我先到外头候着,夫人和姑娘说说体己话吧。”

陈妈妈也跟着出去了,然后就带上了门。

林氏立即板着一张脸,立逼着若雅拿下眼皮上的黑猪皮。

古若雅只好笑着和她周旋,“娘,我自有分寸。等戴上盖头我在花轿里悄悄地拿下来不就得了?到时候太太问起来,我就说成了亲不知道怎么的就没了。”

林氏见她伶牙俐齿地尽在那儿跟她磨牙,气得上手就要去撕掉,却扯着若雅的眼皮了,若雅疼得禁不住“哎呀”叫唤了一声,外头候着的几个婆子丫头就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见林氏正举着手对着若雅的脸,以为林氏要打她呢,为首的那个管事娘子也就是来送嫁衣的那个不由板了脸呵斥林氏,“夫人,大姑娘眼看着就要嫁人了,你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啊?就算是再有不满,打人不打脸,何况今儿是大姑娘的正日子,你把她的脸打花了,她怎么嫁人啊?”

这可是太太吩咐下来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大姑娘出丁点儿差错。她们都是太太的心腹,一见了林氏这样,慌得跟什么似的。ww那管事娘子早就忘了林氏的身份了。

古若雅听了冷冷一笑,就看这态度,这盛氏绝对不会安着什么好心,等她嫁出去,凭着林氏那样,不出三日就被盛氏给吃­干­抹净了,恐怕被她害死了还得替她说好话。

她抿了抿­唇­,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望着那管事娘子,不冷不热地问着,“妈妈是太太身边的人吧?怎么我瞧着这府里很没规矩?不知道是太太教导无方还是下人们胆子太大,仗着太太仁慈,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她说着话,脸­色­也跟着冷冽了起来,眉毛往上挑着,有些居高临下地盯着那管事娘子。

管事娘子听她说话不好听,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看,恨得心里已经咬牙切齿,可面上一点儿都不敢露出来。

今儿,古若雅就是最大,只要把她嫁出去,什么事儿都好办。整整林氏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何必在这时候给太太添堵呢。

她忙弯了弯身子给林氏行了一礼,惊慌失措地赔礼,“夫人,都是老奴不好,一时着急口不择言冲撞了您老人家,还望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原谅老奴这一遭吧。”

林氏本来心里存着事儿,被人差点儿给撞破,刚才她一直吓得心蹦蹦跳,心里把女儿埋怨了一万遍。好好的脸上怎么非要贴这么难看的东西啊,害得她还得跟着圆谎。

可是这么多人都在面前,她此时更不好实话实说了。正如若雅说的,让太太知道了她们在骗她,还能有她们好果子吃吗?万一太太一发怒,不让女儿嫁了呢?

不过女儿的婚事是皇上赐的,太太应该管不着才是。

林氏心又放宽了一些,可旋即被脑子里的一个想法给惊得面­色­苍白,自己女儿这样算不算是欺君啊,万一让皇上知道了,那就不仅仅是婚事不成了,更有可能惹来泼天大祸!

天爷,这事儿还是听女儿的吧。

她双手忙拢在一起,对着那管事娘子笑了笑,不敢看她的眼睛,轻轻地说道,“我哪里是要打她,看她脸上的妆花了,想给她匀一匀。”

若雅心里气不过,抬头怒视着那管事娘子,就要和她理论一番。

她还没嫁出去,她们就这么对待林氏,等她不在身边了,她们还指不定怎么收拾林氏这个胆小懦弱的­妇­人呢。

林氏早就看出女儿的神态来,一把就按住她,在她耳根悄悄说,“好孩子,今儿是你的好日子,你万万不能生事。好歹嫁过去再说。”

事到如今,若雅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为了林氏,她只能默不作声任人摆布。

全福人已经给她戴上了金灿灿的凤冠,就要拿了大红的盖头往她头上罩去。

此时林氏却慌慌张张地拉着她坐在了床沿上,贴在她身边结结巴巴地给她讲起了洞房之夜的事儿。

林氏满打满算跟着古木时也不过两年的功夫,对这个本就没什么经验,这么多年来又形同枯槁,哪里讲得清楚?

一顿话讲下来,倒把自己给憋得脸红脖子粗的。

若雅听得吭吭地笑个不住,却被林氏拍了一下,嗔道,“你好好听着,这女人嫁出去,日后靠得是夫君,自然要处处取悦他。”

若雅很想问一问,这夫君能靠得住吗?

只是她不忍伤了母亲的心,她正满心喜悦,说这个真是有煞风景。林氏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就算这是一场骗局,最起码也能让她高兴一日。

林氏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本春宫画来,塞在若雅的手里。“你自己看吧,待会儿上了花轿可就没工夫了。”

见林氏羞涩,古若雅也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跪下来给林氏磕了一个头,就被林氏一把给扶住了。

女儿虽说是嫁入皇室,从此之后身份地位就尊贵无比,可毕竟母女俩相依为命地住了十几年,这一嫁入皇子府,往后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上一面。

林氏的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来,拉了若雅的手抖得说不出话来。

若雅纵有万分担心,可当着这么多仆­妇­的面,却一句都不敢挑明了说,只轻声嘱咐了林氏一句,“娘,女儿不在您跟前,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只要林氏好好活着,她就了无牵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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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真相大白

( 陈妈妈也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泪眼婆娑地望着若雅,这孩子是她打小儿­奶­大的,往日里主仆三人在乡村里过得虽苦,可都是有说有笑的,这乍乍地就要分离,她哪里受得了?

可是知道这姑娘从此后就是尊贵无比的三皇子妃了,她就算是再舍不得,心里也是高兴的。

若雅也跟着流下两行清泪,眼睛一会儿看看林氏,一会儿又望望陈妈,哪一个都不放心,哪一个都难以离别。

她刚紧紧地攥了攥陈妈妈的手,就被全福人催着,“姑娘,吉时快到了,该到前头拜别父母了。”

是啊,今儿是她大喜的日子,古木时和盛氏才担得起她父母的名头。

全福人把手里拿着的红盖头给她盖上了,古若雅隐在盖头下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这个亲爹终于露面了,还是在她看不清他的脸的时候。

她被两个喜娘搀扶着去了,身后的微风里留下林氏和陈妈妈压抑住的哽咽声。

古若雅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疼得她脚底踉跄,要不是两个喜娘搀住,差点儿没摔倒。

林氏靠在门框上,眼睛里闪着泪光。没想到女儿就这么嫁出去了?这十几年来,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她时时盼着女儿能嫁个好人家,没想到如今嫁给显贵的三皇子,她这心里却空落落的。

今儿是女儿大喜的日子,她该高兴才是啊。

对,她得欢欢快快的,不能让女儿担心她。ww

陈妈妈泪眼闪烁地也望着若雅离去的方向,两个­妇­人一时都没有话。

几个前来伺候的小丫头拖拖拉拉地收拾了跟在后头,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走了两步忽然就戳了戳前面一个大一点儿的,悄声问道,“晴儿姐姐,大姑娘能嫁给三皇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你知道什么?”那个叫晴儿的丫头歪头戳了她一指头,“那三皇子你以为是什么好人啊?听说他十五岁就出征打仗,杀了人之后吃人­肉­喝人血,还把人的头骨当夜壶。”

听得那个小丫头缩了缩肩膀,“这么说,三皇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嗯。还有啊,他不仅是个恶魔,命还硬得狠。八岁就克死了母妃,十四岁就克死了还未过门的礼部侍郎家的嫡长女,十五岁克死了和他定亲的户部尚书家的二小姐……”

她掰着指头如数家常,在那小丫头面前得意洋洋地显摆着自己知道的多。

小丫头果然一脸的羡慕,“姐姐听说得好多啊。只是我们丞相府怎么会答应让大姑娘嫁过去了呢?这万一要是……”

那个晴儿忙竖了一根指头吁了一声,“小点声儿。你没见大姑娘不是我们太太生的吗?圣旨上说让丞相府的小姐嫁过去,也没指明是哪个姑娘啊?再说了,我们这些下人都不知道有大姑娘,那皇上恐怕也不知道了。太太用的可是移花接木的计策。实在是高明啊。”

见那小丫头听得一愣一愣的,晴儿得意地笑了起来,“不知道了吧?你还小,这府里的水深着呢。大姑娘其实就是替二姑娘填了这个坑儿。也好,大姑娘那么个丑女,嫁了过去也许会活得好好的呢。无盐女对上恶魔男,哈,真是绝配!”

前厅里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嘈杂声传来,让她明白过来这不是生离死别,而是锣鼓喧天的大喜事。

前院上房里,古木时和盛氏俱都一身吉服端坐在上首雕花的软椅上,望着被喜娘搀扶进来的古若雅,两个人眸光都闪了闪。

古木时略有些沧桑但依然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他内心却掀起了小小的涟漪:这个也是他的女儿啊,是他和林月仙的女儿。想当年,林月仙可是江南数得着的美人儿,没想到最后嫁给了他。

事过多年,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

眼前这个越走越近的身影,像极了当年和他拜堂成亲的林月仙,那方大红盖头下的脸,不知道是像他还是像林月仙?

宽大的袖子下,他那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大热的天,他只觉得掌心里黏腻腻的都是湿冷的汗。

这个女儿被他抛在乡下十几年,如今长大成人,已经亭亭玉立了。

眼看着就要嫁人了,从此后,父女俩似乎就没有什么相见的机会了。

古木时被他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父女俩”这个词儿给惊得呆了一呆,对他来说,林月仙和这个女儿是他仕途上的绊脚石,他对她们不能有任何的亲情。

盛氏才是他的正妻,他和她的孩子才是他的亲生骨­肉­不是吗?

他苦笑着低了低头,再抬头时,眸中古井般深沉,波澜不兴。

盛氏笑吟吟地望着到了跟前的大红身影,眸中的讥讽一闪而过。

这个姑娘是她女儿的替身,嫁给泰王,是死是活都和她无关,只要她的宝贝女儿能高兴就好。

古若雅被大红盖头遮住了眼睛,哪里知道上首两人的心思。她被喜娘搀住对古木时和盛氏拜了拜,就起身了。

古木时嘴角蠕动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盛氏当着这么多仆­妇­的面,倒是说了两句体面的话,无非是嘱咐若雅嫁人之后怎么相夫教子,怎么恪守­妇­道。

这些话无疑是遮人耳目罢了,好教外人知道她这个母亲是多么地称职。今儿来了不少外客,总不能让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不然,她的宝贝女儿就要受苦了。

锣鼓声喧天,鞭炮声震耳,古若雅在这嘈杂的声响中被人扶出了上房。花轿已经候在了二门外,再走几步就上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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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 心狠手辣

(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隐在这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和鞭炮声中有些不大真切,可她相信她的直觉,自己没有听错。

她只觉得心跳得厉害,想回头看一看,却被两个粗壮的喜娘硬生生地给塞进了花轿里。随着一声吆喝,花轿被颤悠悠地抬起,飞快地走出了二门。

林氏扶着陈妈妈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前院,哭喊着若雅的名字,“我可怜的儿啊,都是娘对不住你啊。”

大喜的日子,她大哭大叫地吵闹得不得安宁,古木时和盛氏在上房里早就听见了。

盛氏眉头不由皱了皱,眼光扫了一下身侧侍立的周妈妈,周妈妈悄没声地就出去了。

不多时,就急匆匆地进来,在盛氏面前站定了,却欲言又止。

古木时不易察觉地紧了紧眉头,沉声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盛氏也拿眼瞧着周妈妈,周妈妈这才战战兢兢地回道,“老爷,太太,是林夫人在外头吵闹呢。”

盛氏眼眸闪过一抹狠厉,却温声对古木时道,“老爷,想是姐姐舍不得大姑娘,您还是过吧。”

这个时候,若是拦着古木时,反而显得她小家子气。反正林氏那个贱人已经面容枯槁,纵算是古木时见了也不会怀恋旧情的。

古木时当即就抬脚出去了,盛氏连忙起身跟上。

到了门口,就见林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好不凄惨。ww

古木时慢慢地靠近她,十几年没见了,他有点儿不敢见这个女人了。

林氏听到脚步声,慢慢地转过头来,只一眼,就让她呆呆地忘了哭了。

古木时挑了挑眉毛,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一样。这个女人,当年如花似玉水灵灵的小模样谁人不夸,谁人不羡。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形同老妪,­干­枯粗糙,当年的影子丝毫不见了。

心里的愧疚顿时减了几分,他咳嗽了一声,低声喝道,“好端端地哭闹什么?成何体统?”

林氏呆了半天才意识过来,相对于古木时,她则一眼就认出他来。这个男人依然那么潇洒,那么倜傥,端的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

虽然面上有遮不住的沧桑,可更增加了他的男人味,比起当年的青涩似乎成熟了很多。

就是这个男人把她们母女抛在乡下十几年,本以为他良心发现,给女儿找了一门好亲事,谁料想竟然把女儿给推到了火坑里。

她的女儿,无非是盛氏和他女儿的替代品,一个替死的羔羊罢了。

想起这些,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酸痛,痛得她哭不出声音来。

眼窝里的泪水已经­干­涸了,虽然想哭,可尽管眼眶儿酸酸的,但就是没有一滴泪水。

望着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林氏再也忍不住,三下两下爬了过来,就抱住了古木时的大腿,“老爷,求求你行行好,放过雅儿吧?她也是你的骨­肉­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把她嫁给一个魔王!”

古木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林氏抱着哭得心烦意乱,那个半苍了的脑袋就在眼前一晃一晃,让他厌烦至极。

当下他就大声呵斥林氏,“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之见!她能嫁给当今三皇子,是她的福分。怎么还不知足吗?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混账话?”

“我都知道了,我听得明明白白的。府上的小丫头都知道雅儿不过是替你的女儿嫁给那个魔王了,你还不承认么?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让我去死。只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林氏哀哀欲绝,抱着古木时的腿就是不松手。

古木时大庭广众之下,一张脸涨得通红。咬咬牙,一脚踢开了林氏。

拍了拍手,他愤愤地朝林氏身上吐了口唾沫,“简直是个疯婆子!”

盛氏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见古木时厌烦透了林氏,嘴角才含笑上前劝着,“老爷,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咱们还是回屋吧?”

又吩咐周妈妈,“把林夫人扶回房里去,好生伺候着。”在别人没有察觉的时候,盛氏朝着周妈妈使了个眼­色­,周妈妈点点头领会了。

林氏被几个粗壮的婆子给拖到了后罩房的耳房里,早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她面­色­白得如同金纸,双目闭着,就像一个活死人!

吓得陈妈妈不停地抚着她的手,哭喊着,“夫人,夫人,您醒醒啊。”

周妈妈不耐烦地让人把陈妈妈拉开,骂着,“嚎什么丧啊?嫌她命长是怎么的?”

又对身后垂手站着的一个小丫头吩咐,“到灶上熬一碗安神的药来。”

半个时辰之后,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就端来了。周妈妈同着两个粗壮的婆子给林氏灌了下去。

陈妈妈看得心惊胆战,有心要问一问,又怕这些人也给自己灌药,只好躲在一边不言不语。

林氏被灌了药之后就昏昏沉沉的,被人给扶到床上也不知道。

陈妈妈待人都走了之后,才扑到床沿上去查看,触手却是林氏冰凉的手。她吓得一个激灵,心想难道这些人把林氏给毒死了吗?

再去探鼻息的时候,还有微微的气息,她方才放下心来。

到半夜,林氏依然昏睡着,陈妈妈着急起来。看样子,这不是一般的安神药,她要等着大姑娘回来告诉她。大姑娘不是懂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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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 古怪婚仪

( 且不说陈妈妈战战兢兢地守着昏睡着的林氏。ww

单说古若雅上了花轿之后,就被抬着一路狂奔,颠得她胃里波涛汹涌,差点儿没有把早上吃的那点儿东西给吐出来。

她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刚才明明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接着就被喜婆给推搡进了轿子里。莫不是林氏出了什么事儿?

她最担心的就是林氏,万一盛氏要对她下了毒手可就糟了。

她心里有一百个不放心,可眼下却又无可奈何,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长叹了一口气,倚在了轿子的边缘,才觉得好受了些。

不知道这三皇子是何许人也?只盼着不是个怪胎,混世魔王之类的。就算是瞎子瘸子,只要心理正常她都认了。

她可不以为盛氏会给她找这么好的一门亲事!

要真的这么好,早把她自己的女儿给嫁过去了,还轮得着她吗?

花轿一路颠簸,锣鼓鞭炮不停地响着,这么喧闹的声响中,古若雅竟然依着轿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觉得好像从云端一下子掉到了地面,睁开眼猛一看,轿子已经停住了。

原来到地方了。

她的心微微地鼓噪起来,马上就要见到三皇子了,他会是什么样子啊?

期待,紧张,不安……

几种感觉冲击得古若雅没了往日的平静,恍如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一样难受。

她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坐正了,才听到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

一个粗噶的声音忽然响起,“新郎踢轿门喽。”

她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新郎已经迎出来了。

按照皇家的规矩,这皇子娶亲是不用亲自到岳家迎娶新娘子的,只在自己的府邸中等着便可以了。

这踢轿门也不过是象征­性­地踢两下而已,显示出男子在婚姻生活中的主导地位。

古若雅两手搓了搓,身体放轻松了些,等着三皇子来踢轿门。

本以为轿帘子晃两下意思意思就过去了,谁知道等那喊声刚一落地,一只穿着黑­色­鹿皮快靴的大脚就带着一股刚劲的风,唰地一下踢了过来。

要不是她没有坐在正中间,那只大脚就要踢上她的面门。

就算是如此,她的胳膊也差点儿被踢中,那只大脚堪堪地擦过了她大红的衣袖扫了过去。

天,好险!

古若雅伸手抚了抚胸口,幸亏姐们儿心理素质好,不然还真被吓出了毛病了。

这个三皇子看样子不是个善茬子,要么是不满意这桩婚事,只能借此发泄胸中的闷气。要么就是个神经病,脑袋不正常,拿这些走过场玩玩儿的东西当真了。

上官玉成一只大脚对着轿门踢去的时候,满打满算是想听到一声尖叫的。古木时那老狐狸的女儿,娇生惯养、嚣张跋扈的,定是个忍不住的­性­子。

谁知道并没有意料中的尖叫声传来,倒让他愣了愣。

呆呆地收回了脚,他不甘地搓了搓骨节分明的大手,反正还有的是机会整治这小狐狸­精­,等着吧。

上官玉成刚收回脚,那个粗噶的声音又响起,“请新娘下花轿!”

古若雅忙摆正了身子,轿帘已经被人挑起,两个喜娘一左一右把她搀扶下来。

耳边听得“兹兹”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还没走几步,那个粗噶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请新娘跨火盆。”

古若雅搓了搓手,有些不安地站在那儿。

她又不懂这古代的成婚习俗,只能人家说什么她听什么了。

喜娘扶着她慢慢地往前走,仲夏的天儿,已经可以感觉到火焰烤得人热烘烘地难受了。

古若雅咬咬牙,在喜娘的搀扶下就迈向了那个腾腾冒着火焰的火盆。

按理,这个火盆也就意思一下,有点儿火苗就行了。新人的衣裳裙摆那么大,万一被溅出来的火星子给燎着了可就不吉利了。

可今儿她要跨过的火盆偏偏是烈焰腾腾,她戴着大红盖头虽然看不见,可被那热浪烤得心里也有了几分数。

她心里一边骂着“杀千刀的没天理的,”一边就小心翼翼地跨过去。

上官玉成见眼前这个人儿慢腾腾地快要跨过了火盆,他的手对着那火盆只一抖,一粒松香小丸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向了火盆。

除了几个贴身的护卫看得清楚,那些看热闹的谁都没有注意。

火,猛地一下子蹿了起来,足有半尺高。

古若雅那身大红的嫁衣下摆一下子就被火苗给燎着了。

一股焦糊的气味冲入鼻端,她只觉得小腿那儿被烤得生疼。

两个喜娘也发现了,惊慌失措地蹲下身子去扑火。

也不知道哪个喜娘慌里慌张地没有站稳,蹲下去的时候恰巧撞了若雅的小腿肚子一下,她本就紧张,这一撞再也站立不稳,尖叫一声,就往前扑倒。

头上蒙着红盖头,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古若雅慌乱中胡乱扎煞着手,想抓住点儿什么东西。

还好,没有她预想中那么倒霉!

她的手一把抓住了一根好像是布带子一样柔软的东西,身子才算是没有和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她牢牢地握住那根柔软的布条,不敢松手,生怕松下来自己又摔倒了。

好在这火也不大,三两下就灭了,只不过若雅身上那身嫁衣下摆却被烧了一个大窟窿。

大喜的日子,穿着这样的嫁衣,不仅丑陋,而且十分不吉利。

古若雅听到喜娘说火被扑灭了心神稍定:还好,总算是没有烧着自己,不过小腿那儿还有些轻微的灼痛,等晚上自己弄点儿药膏涂一涂。别的不行,这药可是难不住她的。

刚要迈开步子,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喑哑­性­感的声音,“你到底握够了没有?我的裤子快要掉下来了?”

声音低低的,只贴在她耳边,似乎也只有她能听得见。

尴尬铺天盖地地袭来,天哪,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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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章 忧心洞房

( 耳边鼓噪的人声唢呐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立刻敛了心神,转身往前走去。

两个喜娘忙扶了古若雅紧紧地跟上。

毕竟,拜天地才是最重要的。

古若雅就这么穿着一身有个破洞的嫁衣,施施然地朝前走去。

她心里可不信这个邪,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就算是毫发无损,也不见得过得幸福!

当然,她也不奢侈她还能有什么幸福。盛氏还能给她选什么好夫君?只要这个夫君不来叨扰她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她自花轿停住踢轿门的那一刻,心里就对这个夫君有了成见。

你说好端端地人家都意思一下,他偏偏伸了一只大脚进来。若是真的认可这门亲事用得着这样吗?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对自己的新婚妻子这般行径?

跨火盆的时候,有两个喜娘扶着又怎么会被火苗烤焦了衣裳?

这个夫君,里里外外都透着小家子气!若是不喜欢,也用不着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来整治她啊?

她可是和他无冤无仇的,他至于这么恨她吗?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堂堂三皇子犯不着恨一个嫁给他的女子。可是从他的行径上来看,他是非常恨她的。

那只能说,他和她的父亲——古木时十分地不对头了?不然,可是解释不清这才刚进门就被他施了两次下马威了。

她一路小心地跟着上官玉成进了二门,转过一道粉面大影壁,就是一个宽敞的花厅。

皇子娶亲和寻常人家确实有些不同,单这高堂的位子就空在那儿。

古若雅隔着盖头虽然看不见,可她也不傻,皇上和皇后自然不会屈尊来这儿受她的头的。

可是一切还得照着规矩来。

那个充当司仪的人粗噶的声音又响起,“一拜天地!”

古若雅就被喜娘扶着站正了身子,对着前方躬了躬身子。

接着又拜了高堂,同样也是躬了躬身子了事。

然后就听司仪喊了声“夫妻对拜!”

古若雅快速地往后退了一步,对面的上官玉成有些不解地盯了她一眼,却在两个人相对着弯腰的时候,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们头对着头,堪堪地就碰到了一起。

上官玉成露出他一天来难得的一丝微笑,这个小丫头倒是挺­精­的,还能想到这一层。

可旋即想到她是古木时的女儿,在街上横行霸道随意打骂人的主儿,那笑一下子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深深的厌恶。

“礼成,送入洞房!”司仪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与此同时,古若雅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哎呀妈呀,站了这半天总算是可是坐着歇歇了。没想到古人结个婚还这么折腾!

两个喜娘扶着她转身往外走,一路上穿堂度院也不知道拐了几道弯,走了几条路,直到她走得脚酸腿软、足底冒汗,才停在一处地方。

前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子响声,“奴婢晚晴见过三王妃!”又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道,“奴婢春意见过三王妃!”

原来是王府里的两个丫头啊。古若雅微微地点头,却一言不发。

两个丫头引导着她们进了院子,跨上几个台阶之后,才算是进了一间屋子。

喜娘扶着她坐在了一张松软的床上,柔软的触感让她疲乏的身子松懈下来,竟想上去美美地睡上一觉。

不过坐了一会儿,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头。这床上很柔软,一点儿都不硌人,好像没有撒那些红枣,花生、栗子之类的东西。她悄悄地挪动着,感觉着,大半个床都坐遍了,也没觉着有东西在身子底下啊。不说这古人都挺讲究的吗?这些寓意早生贵子的东西怎么会少了?

难道这个夫君不打算和她早生贵子?

脑子里一有这个想法闪过,她立时兴奋起来,要不是屋子里有人守着,她几乎要跳起来拍手跳脚了。

太好了,这个夫君既然不喜欢她,应该就不会碰她的吧?更不会常来她这屋里吧?

那这样,自己就弄想法子出府了不是?广元堂的银子就能赚来了。

她越想越美,开始盘算开来,等银子攒得多了,名声打响了,她就在这京城里立住脚了。到时候就有能力把林氏接出来了。

喜娘已经预备好了合卺酒,摆在了琉璃包金边的八仙桌上,等着上官玉成的到来。

古若雅正想得美滋滋的,忽然听到外头响起了脚步声,晚晴那丫头忙忙地挑了帘子迎出去,却是一个面生的小厮。

那小厮朝晚晴抱了抱拳,才道,“姐姐,小的是王爷身边的,王爷特意让小的来告诉王妃一声,前头都是相熟的客人,拉着走不开,不能过来了。”

晚晴有点儿难为情地转回身子,在跨过门槛的时候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才继续朝里走去。

就算她是这府里一个最低等的丫头,也看得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王爷这不是摆明了要冷落王妃吗?

只是这些话还得她们这些当奴婢的去传啊,这事儿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了,何况王妃还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呢。

听府里的下人们传言,这丞相小姐是个跋扈蛮横的­性­子,也不知道这话说出去之后,她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门?

她艰难地挪到古若雅身边,行了一个礼,才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王妃……”就没了下文。

古若雅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刚才听到外头有男人的声音,她心里顿时就噗通乱跳起来,还以为她那名义上的夫君要进来了呢。

听见晚晴叫了一声“王妃”就不吭声了,她有些不安地攥着大红嫁衣的衣襟,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王爷要过来了?”

这话说出来,她只觉得心里一阵憋闷。天,该怎么和他相见?她这么个样子希望能恶心到他,让他从此再也不来这里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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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章 自由自在

( 晚晴听着王妃的声音里有些小心,还有些紧张,以为这新婚的王妃定是盼着王爷早早地过来喝合卺酒的,听听,还有些不好意思呢。ww

她心慌意乱地搓了搓手,清了清嗓子才勉强开口,“王爷着人吩咐,说是前面客人多,不能过来了。”

说完,她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里。这个王妃不会自己掀起了盖头上前就打自己一顿吧?甚至让人把她拉出去乱棍打死?

她幻想了好几种死法,双腿已经抖得站不住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安静地坐在床沿上的人儿。

就见古若雅伸出一双牙白的小手慢慢地往上去够那大红盖头,吓得晚晴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如同小鹿撞击,喘着粗气,瞪着那双惊恐的大眼望着若雅的一举一动。

果然,那双玉雕般的手慢慢地扯下了盖头。

晚晴双眼一闭,身子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若雅的面前。

旁边站着的春意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这大喜的日子,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就被王爷给冷落在洞房里,传出去这小姐的颜面何在?

而她们两个又是最知情的人,万一这小姐恼怒起来,她们就是替罪的羔羊了。

眼瞅着晚晴吓得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水,她再也受不了,也跟着噗通一声跪下了。

两个人头低垂着,等着古若雅发配。

就听头顶上传来一声欣喜的尖叫,“真的?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这两个丫头被这声音惊得浑身发颤,惊疑不定地抬起头。

不会吧?怎么听着这么高兴?

她们乍着胆子对视了一眼,抬头看到了那张绽放着灿烂笑容的脸。

这个王妃竟然在笑?她们两个简直是惊呆了。

继而又对视上王妃的眼睛,只这一眼,就让她们愣在了那里。

这是张什么脸啊?天爷!

五官倒是­精­致得很,皮肤也白皙如玉,脸盘儿并不是那种尖得像锥子似的瓜子脸,而是圆润中带着贵气。配着那­精­致的五官,的的真真是个美人儿。

只是那眼皮上长着黑毛的那块猪皮样的东西,生生地败坏了这张脸的美感。

两个丫头也忘了害怕,对视了一眼,从各自的眼神里都看到了惋惜。

古若雅乍一听到王爷今晚不会来了,高兴地几乎忘乎所以了。再看那两个丫头跪在她面前呆傻痴愣的模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掀起了红盖头,露出了自己那张让人半夜做恶梦脸!

看吧,把人家小姑娘给吓傻了吧?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要拿下头上那个重得几乎压垮了她纤细脖颈的凤冠,旁边那两个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喜娘忙冲了上来。

“王妃,万万使不得。这盖头是要王爷来挑开的。”她家的姑娘可真是没有家教,就这么自己掀起了盖头来,若是王爷知道了岂不得骂死她们?

都是林氏那贱­妇­调教出来的好女儿!

两个喜娘自然是盛氏吩咐过的,见古若雅一派欢喜不懂规矩,虽然嘴头上劝说着,可那两张老脸已经皱巴成了两枚风­干­的核桃,撇着嘴透露出她们内心的不屑。

古若雅没理会这两个老家伙,自顾自地摘下了凤冠,活动了一下手脚,才问面前的两个丫头,“好端端地跪在我面前­干­吗?”

晚晴和春意才从如痴如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王妃,您,您不会处罚我们吧?”

古若雅听得一头雾水,“我为何要处罚你们?”

“那个,刚才……”春意年纪稍微小一些,张嘴就要实话实说,却被晚晴悄悄地在后腰上拧了一把,生生地把她到嘴的话给憋了回去。

晚晴忙陪笑道,“没什么,奴婢见王妃自己掀了盖头以为王妃这是等急了呢。”

古若雅若有所思地盯着晚晴的脸笑了笑,这丫头,倒是有些心眼。不就是怕她伤心难过吗?说穿了,自己盼得就是王爷最好不和她入洞房才好,没想到正瞌睡着就有人送来个枕头。

晚晴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却什么都不敢说。这个王妃就算是再嚣张跋扈,那也是在娘家娇惯出来的。一嫁给王爷,就被扔在这破落的小院子里,就什么也不是了。

内心里,有点儿酸酸的感觉。晚晴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古若雅除掉了头上的盖头和凤冠,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她不顾那两个嘴巴长大得足足能塞得下一颗­鸡­蛋的喜娘,站起来举起了胳膊就伸了个懒腰,在看到两个喜娘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才满意地朝对面的那张琉璃八仙桌走去。

从早起到现在,她才吃了几块点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满桌子的好东西,不吃还等什么?

她又不犯傻。

见她大模大样地坐在了八仙桌前,拿起筷子就预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两个喜娘实在是受不了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大些,脸上抹得雪白的喜娘晃着圆滚滚的身子一摇一摆地走到若雅面前,毫不客气地一把夺下了她的筷子,喝道,“姑娘,你不能这么不懂规矩。我们丞相府里的人,不能让人看低了。这东西得等着王爷来和你喝了合卺酒才能动筷子。”

你丫的,看我不顺眼是不是?古若雅心里狠狠地骂着,忽地一下子站起了身子,直直地盯着那肥胖的喜娘,脸上不带一丝儿笑容,逼视着她。

“怎么?你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才刚丫头说的话你没听见吗?王爷都说了不过来了,你­操­的哪门子心啊?口口声声丞相府丞相府的,你们丞相府哪个人懂规矩了?要是懂规矩,能­干­出抛弃妻子的丑事吗?要是懂规矩,能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吗?”

她说得慷慨激昂,唾沫星子四溅,都喷到对面那喜娘的圆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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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 老虎发威

( 那喜娘被她饿狼一般要吃人的目光给逼视地节节后退,几乎没有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她脸上青红不定变幻莫测,好不容易才抹了一把脸,清了清脸上的唾沫星子,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老奴这不是为着姑娘好吗?姑娘这样可是不吉利的。”

“呸!吉不吉利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饿了吃饱了睡,别拿那些条条框框来烦我,姑娘我不想听。”

古若雅一边愤愤地跺了两下脚,一边从喜娘手里夺回了筷子。­干­脆一撂衣摆大喇喇地坐在凳子上,看得那两个喜娘面面相觑,苦笑不已。

这个姑娘可真是粗俗啊,林氏那个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贱­妇­怎么会养出这么个俗不可耐的女儿?

古若雅反正是饿极了,再也顾不上形象,大吃大喝起来。

一顿风卷残云,桌上的吃食没剩下多少了。

她撂下筷子,心满意足地扯了衣襟擦了擦嘴角,挑衅地望了一眼那两个已经缩到角落里的喜娘。

就让她们回去跟盛氏学舌去吧,反正自己这副丑样子,也不在乎她们再添油加醋多说些坏话。

回身看到晚晴和春意陪着小心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她才缓和了一下脸­色­。这两个小丫头比那两个老东西可顺眼多了。

她朝她们龇牙一笑,吓得两个小姑娘浑身乱颤。刚才那一幕,早就把她们给吓傻了,早听说这个王妃跋扈得不像样子,果然如此!

不过这王妃似乎对她们好像还挺和善的啊。你看,还朝她们笑呢。

晚晴和春意心想绝不能辜负了王妃的好意,于是两个人也小心地挤出一抹笑。

古若雅看着她们呆头呆脑的样子,禁不住噗嗤一笑,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天不早了,你们也忙活一天了,先吃点儿东西,待会儿服侍我洗漱。”

晚晴和春意不敢违拗,赶紧来到桌边,也不敢坐,就那么站着随意地吃了一些。

两个喜娘从家里出来送若雅上花轿,也是饿了一天了。见两个伺候的小丫头都有吃的份,不由眼红了。她们还是王妃娘家的人,怎么着身份也要高一些,她们能吃的,自己难道不能吃吗?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也忙忙地走过去。再不吃可就没了。

就在她们的脚步眼看着要迈到桌边的时候,就听若雅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两个吓得顿时一个哆嗦。

刚才这死丫头眼睛里噬人的眸光历历在目,她们可不敢再惹她了。这是在泰王府,不是她们丞相府,万一这死丫头发起威来打她们一顿可怎么办?

她们迈出去的脚步就在若雅的冷哼中堪堪地停住了,又小心翼翼地贴着墙退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小丫头吃光了桌子上还剩下的东西,只能馋得她们­干­咽唾沫。

吃饱喝足之后,若雅在屋子里随意地走动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得浑身惬意,似乎比在丞相府还要舒服。当然,前提是那个男人不会进屋。

她慢慢地踱着步子,打量着她的婚房。

刚才入洞房的时候,被喜娘搀扶着头上还盖着红盖头,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进了一个什么院子。

如今从她自身所处的这间屋子来看,自己的婚房似乎不怎么样。确切地讲,应该很寒酸。

虽然床上也铺着大红的床单,被单上绣着飞翔的龙凤,上面也铺设着两条锦缎棉被,比起她以前的那个家可真是天上地下了。

可抬头望望头顶的承尘,上面的花纹虽然繁缛­精­美,不过都已经剥脱得掉漆皮了。墙角里还有蜘蛛网,显见得没人打扫这里。

她点了点头,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哀。就知道盛氏不会安什么好心,可怜林氏还被她给哄得团团转。

她好歹也是顶着王妃的名头嫁过来的,就住这样的屋子,连官家的妾室都不如,可见这个王爷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对,他不仅仅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更是没把古木时给放在眼里。

古木时可是当朝一品丞相啊,皇子身份虽然尊贵,可见了丞相也得礼让三分啊。更何况他们如今成了姻亲,对于这些政治风口浪尖上的人来说,那是多么好的姻缘哪。

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难道三皇子就不稀罕?倒是有些骨气啊。

她心里一遍一遍地念叨着,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在脑海里跑过去。这个三皇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似乎听过!

她推磨似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忽然定定地站在那儿,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叫道,“原来是他!”

屋子里其他四个人都被她这声尖叫给吓得够呛,两个喜娘更是脸­色­惨白,以为她想出什么点子来整治她们了。两个小丫头更是摸不着头脑,这个王妃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啊?

正陷入极其兴奋状态中的古若雅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的行径已经吓傻了其他四个人,只自顾自地在屋子里一圈一圈地转着消食儿。

刚才她想到在乡下住着的时候,那天二妮拉着她出门看热闹,当时自己也没在意,现在才想起来那时二妮说的那个泰王就是当今三皇子。

这么说,她竟然嫁给他了?

那个带着面具、眼神冷酷的男人?

似乎也不怎么吓人啊?

不管怎么说,她曾经救治过他的属下,若是有一天他真的对自己不利,她还能拿这个当筹码呢。

至少,不会两手空空地和他单打独斗了。

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空前的兴奋,只觉得她真是嫁对人了。要是嫁给别人,说不定就没这么幸运了。

真是帮人就是帮己啊。当初若不是二妮吼了那么一嗓子,如今的她,该拿什么和泰王相抗衡呢?

一身轻松的古若雅,在晚晴和春意两个丫头的伺候下,美美地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在松软的床上,只觉得这十五年都白活了。

了了一桩心事的她,把两个喜娘和两个丫头都打发出去,合上眼想了一会儿心事,架不住劳累一天的疲乏,不知不觉地就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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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章 心中有数

(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大亮,耳边是聒噪的鸟儿吱喳声,窗纸上的光照得屋内一片透亮。ww

古若雅翻了个身,觑着一只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大白天的看去,更觉得这屋子简陋得够呛。

不过自己也不是崇尚奢华的人,她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在乡下跟着林氏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眼下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一所大房子住,她,知足了。

伸了个懒腰,她一点儿淑女形象都没有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才慢腾腾地坐起来穿上段软面的绣花鞋。

看在她出嫁的份上,盛氏好歹给她置办了几身像样的行头,只是嫁妆好似没见踪影。

估计是没戏了。

看样子,这不是把她嫁了出去,直接打发给这个面具男了。

怪不得人家那么别扭呢,她还没下花轿就差点儿被那只大脚给踢中。想想堂堂一个皇子,娶了一个连嫁妆都没有的无盐女,能不伤心难过吗?

她想到此处,对昨儿上官玉成的行径顿时释然了。换做她,也会这么做的吧?

刚披上了外衣,门外就响起一声清脆的叩门声,接着一个丫头的声气儿问着,“王妃醒了吗?奴婢们过来伺候了。”

原来是晚晴和春意两个。她不喜睡觉的时候有人在外间里值夜,就把她们都打发到厢房里睡去了。一大早的,她们又过来服侍她梳洗了吧?

坐在那儿让两个丫头伺候着梳头洗脸,古若雅只觉得如坐针毡般地难受。还从来没被人这么伺候过呢。

洗漱完毕,春意就出去一趟,不多时返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子。

打开来,里头一大碗熬得黏糊糊的粳米粥,一小碟子白面馒头和几个­精­致小菜。看得古若雅食指大动,拿起一个馒头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要知道,这十五年来她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从来都没有好好地吃一顿饱饭。

即使被接进了丞相府里,那待遇也不怎么好。如今有了这般的东西吃,她乐得吃个肚皮朝天。

春意和晚晴两个丫头看着这个王妃毫无形象地大吃大嚼着,心里那份惊讶无以复加:这个王妃好似从来没吃过饭一样。

不过不知道怎么的,这样的王妃让她们觉得很亲切,一点儿都没有王妃的架子。两个人只觉得心里松快了不少,没有了昨儿那般忐忑了。

晚晴盯着那几个碗碟看了看,眉头轻皱起来,“王妃的份例菜怎么这般少?莫不是大厨房上的人克扣了?”

嘴里含了一口馒头吃得正欢的古若雅“嘎”地一声顿住了,差点儿没噎着自己,忙拿起一旁的青瓷茶碗猛灌了一口,才觉得好了许多。

她瞪眼盯着晚晴看,这丫头什么意思?莫非还嫌这些吃食少了不成?难道这王妃的待遇这么高啊?

春意听了晚晴的话,脸­色­有些难看,低声嘀咕了一句,“是侧妃娘娘吩咐下来的。”

古若雅又翻了一个白眼,那个面具男还有侧妃?既然有侧妃就必然还有侍妾之类的。不知道这男人有多少女人?看样子自己这个王妃不清净了。

管他呢,吃饱了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只要那几个女人不来找她的麻烦,她乐得睁只眼闭只眼。

在连着吃了三个白面馒头、喝了两大碗粳米粥、几乎扫光了碟子里的小菜之后,古若雅才觉得自己的肚子好不容易圆滚了些。

她没形象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满意地端过茶碗漱了漱口,才指着两个站得笔直的丫头,“你们还没吃吧?你们的饭菜呢?”

晚晴和春意两个对视了一眼,晚晴才陪笑道,“按府里的规矩,奴婢的饭食是令做的。只是今儿不知道为何,大厨房里只给了这一个食盒……”

这意思就是她们的饭菜没有着落,只能吃她剩下的了?

古若雅脑子灵光一闪,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看样子,这掌管着府中中馈的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她好看了。

明知道她乃丞相府的小姐、明知道自己是这府里的大­妇­,她还有这个胆子,那就说明这背后要么有人给她撑腰,要么,就是她知道自己是个备受冷落的,连娘家都不会给她长脸面的。

看来,这个什么侧妃倒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连她还没想清楚自己嫁过来到底有什么­阴­谋,她就能窥得全貌了。这个人,不简单!

她半眯着眼,倚在雕花圈椅里思量着,半天才指着桌上的东西,“我还以为你们有单独的吃食呢,没想到今儿没有。若是你们不嫌弃,这桌上的饭菜你们先用吧,就是少了点儿,又是我吃剩下的……”

她对着这两个老实巴交的丫头只觉得万分不好意思,要是早知道她们没饭吃,她就不用吃那么撑了。

两个丫头千恩万谢地连连行礼,“奴婢们能有东西吃就满足了,哪敢挑三拣四的?倒是委屈了娘娘了。”

见她们两个没人拿着一个馒头,小口地咬着,古若雅只觉得好笑,这大户人家的丫头也是这么懂规矩的。只是这规矩能当饭吃吗?

收拾好了桌面,古若雅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王爷也不露面,府里又没有长辈,除了那几个女人,她倒是自在得很。

只是有件事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皇家娶媳­妇­难道没人来验元帕的?

她就是再不熟悉这古代的婚俗,也知道这古人是多么看中一个新婚的­妇­人是否是处子之身。

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消消食,她就迈步来到院子里透透气。

昨儿来得晚了,这院子也没好好看看。

如今一大早地看着,这院子小虽小了些,倒是个好地方。

西南角那儿种着一丛竹林,千竿翠竹在夏日的清晨随风摇曳,发出悦耳的刷刷声。

院子里除了那条通向大门的青石板路,两边都是湿润的泥土。夜来重露洒下,微微地有些潮湿,散发着清新的泥土气息。闻之­精­神为之一振。

只是诺大的院子里,除了一大排房子,没有一点儿花木,显得荒凉了些。既然她住进来了,定要让这院子变得花木扶疏,清香宜人的。

正想得入神,门外传来拍门声,晚晴急忙上前开门,却是昨儿那两个喜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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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章 二日入宫

( 昨儿夜里,古若雅整治了这两个喜娘,没让她们吃又把她们撵了出去,她们心里定然十分恼怒的。ww

两个喜娘一见了若雅一个人站在门口,忙晃着圆滚滚的身子过来行了礼。那个年岁大一些的就顺势回道,“王妃,老奴们也该回去了。太太还等着信儿呢。”

嫁出去的女儿在夫家过得好不好,这些喜娘们最清楚。

只是她们回去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也许昨晚上王爷没入洞房,她们心里已经笑掉了大牙了。这要是跟盛氏说了,她岂不得乐死?

不过这日子是她要过的,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她们乐死高兴死跟她可没有关系。

她当即点点头,说了句客套话,“有劳妈妈了。”既然要走了,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赶紧打发出去算了。

两个喜娘折腾了一夜,早就又困又乏。昨儿夜里古若雅也不让她们吃喝也不让她们在这院里过夜,她们两个在丞相府里有头有脸的,可在这王府里压根儿就没人理会,好歹胡乱找了个地方窝了一夜。幸好天儿暖和。

见古若雅不像昨夜那般带刺儿,两个人松了一口气,赶忙道谢就一径去了。

这里,古若雅在院子里松泛了两圈儿,也有些恹恹的,这王府庭深似海,眼看着明儿就到了和广元堂掌柜的约定的日子了,她怎么着得想法子出去一趟啊。

第三圈还没转完的时候,外头又有人来。春意迎过去,却是前院里跟王爷的一个小厮,过来传话的。

原来今儿是他们新婚的第二日,按规矩是要进宫去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顺带着还得认认上官玉成的兄弟。ww

古若雅听后,沉思了一阵,才进屋去换了衣裳。既然要进宫,那是躲也躲不过去的,反正这王爷厌恶自己透顶,不过就是有个虚名,进了宫见见皇上皇后也好。

不过她这副容颜可不能轻易露出来,不然这王爷要是喜欢上她,可就麻烦了。

她刻意地在脸上多扑了一些粉,又把那张粉润的­唇­抹上血红的胭脂,直到在铜镜里看到一张面白如鬼、张着血盆大嘴的脸,才满意地在面上遮了一块红纱。

到时候要是真有人想看看她的真容,她不介意吓他们个半死。

收拾停当,她带着晚晴春意两个跟着那小厮来到了前院。

那面具男已经等在了二门外,背着手不停地在那儿转圈儿,虽然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古若雅也能猜得出来他怕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她袅袅婷婷地走近他,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弯了弯身子,莺声燕语地说道,“妾身见过王爷!”

故意捏着嗓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娇媚,听得上官玉成眉头皱了皱,这个该死的女人,那么一副跋扈的­性­子,声音倒是挺悦耳的。

不过他不耐烦去看她,眼光在她身上扫了一下,看到她的穿着并无大碍,就转身大步离去。晨风中,传来他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赶紧上车进宫!”

低着头装温顺小媳­妇­的古若雅眉开眼笑地起了身,他不想看她,真是好事一桩啊。只要他不理她,她有的是机会出府。

乖巧地上了马车,只带着晚晴一个丫头伺候,留春意在家里看门,她随着上官玉成一路颠簸着进了皇宫。

前世里从电视里看到的皇宫,都是凤毛鳞爪,今生头一次入皇宫,虽然一路坐着马车进了宫门,但给她的感觉还是很震撼的。

先不说金碧辉煌的宫殿,彩绘雕花的屋檐,巍峨高耸的宫墙,单说那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阵仗,就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她为之折服。

这才是真正的皇宫啊,这才是九五之尊的人才配享的尊荣啊。

怪不得古往今来,为了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不管是臣子也好,还是父子兄弟也好,都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呢。

原来,坐在这个位子的上感觉真好啊。

连她这个刚沾了点儿皇家气息的人也平白地觉得与众不同了。

悄悄地从纱帘的缝隙里往外看去,前边那个骑着一身纯白地没有一根杂毛的宝马身上的男人,身子笔挺,背影单薄却不柔弱。

她不由感慨万千:她还是托了这个男人的福啊,要不然这辈子怕也是和皇宫沾不到边儿上。

下了马车,她被晚晴小心翼翼地扶着跟上了上官玉成。

上官玉成好像后背上长了眼睛一样,虽然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跟的是谁。

他埋头大步前行,没有一点儿要等着若雅的意思。

只是他心里纳闷:他这步伐很快,偏生那女人竟然跟得上!

他故意加快了步伐,在迷宫一样的回廊里穿来拐去。他自小儿就在这皇宫里长大,十五岁才分府出去,在这儿自然是熟门熟路的。

可古若雅长了这么大可从未进过宫,只能跟在上官玉成身后。他大步流星在前头走,压根儿就不管后头的人是否跟上。

也幸好若雅从小儿就上山采药,练出来的好脚力,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倒也勉强跟得上。

只是苦了晚晴了,她虽然是王府里的丫头,可自打进了府从来都没做过重活儿,比小户人家的姑娘过得还自在,呼哧呼哧地几乎是一路小跑,生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宫里被甩下。

若雅一边急匆匆地跟上前面人的脚步,一边暗骂着,这个面具男还真是小家子气。就算是不喜欢她,不满意这桩婚事,也该有个男人样啊。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

她不由小声骂了一句,听到动静的上官玉成再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思当即就荡漾起伏了:这个死丫头脚力不错啊,他走得这么快竟然没甩下她!

头一次,他对这个女人有点儿刮目相看了,要不是当街看到她两次行凶,他还真以为这女人转­性­了。

一路好像赛跑一样紧赶慢赶地总算是走到了一处轩昂壮丽的宫殿门前,领路的小太监就站住不走了。

古若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也跟着站住了脚,心想总算是到了,不然跟着这小气男人怕是走得两脚长水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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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 拜见帝后

( 眼前是一处轩昂阔朗的大殿,金光闪闪的匾额上写着三个虬劲有力的篆书“养心殿”。ww

一溜儿汉白玉的台阶,两边汉白玉的栏杆雕花嵌贝,­干­净地一尘不染。

上官玉成若无其事地站在台阶下,并不回头看她。

是以古若雅自在地扭了扭腰身,缓和了一下刚才一路疾奔下来的狼狈。

小太监一溜儿小跑上了台阶,就有穿着宫绿交领纱衫的宫女挑起了水晶帘子,露出里头扑了红毯的地面。

不多时,那小太监就出来了,满面含笑地对上官玉成躬身,“王爷,皇上叫进呢。”

上官玉成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抬脚就上了白玉台阶。

古若雅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人家是让这面具男进去的,那么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眼见着上官玉成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水晶帘子后头了,那小太监却瞪眼瞅着古若雅,“王妃娘娘怎么不跟上去?”

古若雅翻了一个白眼,这厮怎么传的话?那面具男回头跟她说一句话能死啊?

无奈地迈步也跟了上去,一进入那水晶帘子后头,她就被一股浓郁的檀香味给熏得打了一个喷嚏。

这熏香太浓了些,她可是闻不惯,也不知道这皇家人的鼻子都是怎么长的?

身为医者,她对于这些东西有着天生的敏感,总觉得这檀香里似乎掺杂了一些东西。

转过一道紫檀嵌珐琅五伦图宝座屏风,就见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红木雕云龙纹宝座上。

若雅偷偷地打量了这男人几眼,皮肤白皙,剑眉星目,鼻直口方,要不是眼皮耷拉下来,眼袋像卧蚕一样,倒也不失为一个美男子。ww

这就是皇上了?若雅心里偷笑,也没长成三头六臂啊,和常人一样也是两个肩膀架着一颗脑袋嘛。只不过人家能坐在那张宝座上,地位就至高无上了。

她虽然好奇,可也不敢多看,见前头那面具男跪了下去,她忙跟着也跪了。

头顶上那个威严的声音就像是泰山压顶一般沉沉地开口了,“起来吧,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多的虚礼!”

面具男磕了一个头才起身,古若雅也依样画葫芦磕了一个头,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手心里已经攥出了满满的冷汗。

上官玉成并没有回身,只是听到身后的人气息有些急促,他不由轻蔑地笑了:这该死的女人倒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堂堂丞相的女儿,莫不是连宫里都没进过?

不过他想想旋即又释怀了:就算是丞相的女儿,也不过是跟着母亲进宫给太后、皇后、各宫贵妃请安罢了,见皇上的面儿定是少之又少了。慌张也是理所当然的。

早有宫女听到皇上的话就搬了两个绣墩过来,上官玉成一撂衣摆大喇喇地坐了。

古若雅可不敢拿大,人家好歹是皇上的儿子,她可算个什么呢?

她斜欠着身子轻轻地坐了,依然低着头。

皇上好似再打量她,看得她更不敢抬头了。这要是一抬头把那张丑陋不堪的容颜露出来,万一吓着了皇上可怎么办?

她可没长两颗脑袋等着砍!

她心里还忐忑不安,生怕皇上让她抬起头什么的。可是皇上也无非是嘱咐了几句“居家好生过日子之类”的话,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她什么,也没有让她抬起头来看的意思。

估计皇上也以为她作为一个新婚的小媳­妇­,怕生害羞吧。

等到皇上摆摆手让他们去见皇后的时候,她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跟在那面具男的身后又重新行了大礼,方才慢慢地退出去。

待退到屏风外边的时候,那紫铜熏炉里的香气又让她忍不住打了一声喷嚏。

她轻轻地皱了一下眉:这熏香当真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跟着那面具男又是一本疾奔,好在不是甚远,才到了皇后的寝宫——翊坤宫。

一进屋,又是三跪九叩首的大礼,刚起身,就见一个年纪略长、梳着一丝不苟宫髻、板着一张脸的女官,手里捧着一个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一方雪白的帕子,从侧边房里走了进来,径直奔向皇后。

她悄悄地附耳过去,在皇后身边说了几句什么,就见皇后那张保养得看不出一丝皱纹的脸上有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

她摆摆手,那女官就退了下去。经过若雅身边的时候,她才看清上面摆放着的那方雪白帕子上有星星点点的猩红,好似寒冬腊月里的梅花。

她愣了愣神,才明白过来这就是他们新婚夜的元帕!

明明昨晚上他们并没有洞房啊,这帕子上的猩红是怎么来的?

莫非是他割了自己的胳膊淌出来的血滴?

她脑子里自然地想到前世里看过的电视上的狗血剧情,女主人不想洞房,男主人就毫不迟疑地割破自己的胳膊滴上几滴血。

不过这人似乎没有这么大方吧?她偷偷地朝他的胳膊瞄去,正是大热的天儿,因是大婚的喜日子,他身上穿了一件紫­色­实地纱的袍子,一根碧玉腰带紧紧地束着他窄窄的腰身,越发显得人­精­神挺拔。

从身姿看上去,这家伙似乎也称得上玉树临风了。

古若雅忽然被脑子里的龌龊想法给吓了一跳,自己这都是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她赶紧收敛心神,听皇后的训话,“自此你们就是夫妻了。这夫妻事关一体,自然要互相照应。”

这话是对他们两个人说的,正低头竖着两只耳朵听着的若雅就听皇后话锋一转,矛头指向了她,“王爷日日­操­劳,忙于国务,咱们当女人的要做好贤内助的本分,支应门庭,不能让王爷为后院的事儿分心。这成了亲,更要保养好身子,好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

还开枝散叶呢?跟谁开枝散叶啊?古若雅心里好笑,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

皇后的语速很慢,虽然说得都是老生常谈的话,可总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至少,古若雅是这么觉得的。

皇上虽然威严令人害怕,但她觉得皇上倒是一片关爱之心。而在皇后这里,她丝毫感觉不到。

也许,这是因为她不是这面具男生母的原因吧。

皇后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才让他们出去了。

拜见皇上和皇后不过是一时的功夫,古若雅已经觉得度日如年了。

这个皇宫可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啊。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跟上大踏步往前走的上官玉成。不知道还要见哪些人,还要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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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章 暗潮汹涌

( 上官玉成只管在前头迈开大步走,而古若雅则在后头拼命地追赶。ww远远望去,两个人就像是在竞赛一样。

古若雅有时候忍不住好笑,这个面具男像是个小孩子,骨子里总是要和她较劲。

其实她压根儿就不想招惹他,还以为他是三月的桃花,人人争着抢啊。

又七拐八弯地到了一处偏殿,小太监领路进去了。

宫女挑开纱帘,古若雅随着上官玉成迈开脚步进去了。

一眼望去,里头坐了一片黑压压的人。

正中一把雕花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年级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头带二龙抢珠银冠,穿着四龙奔腾江水银白袍子,一条缂丝明黄腰带紧紧地束着细窄的腰身。

面如美玉,目含秋水,薄薄的­唇­微微地张着,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下手左边一溜儿绣墩上坐着三四个和他装束差不多的年轻人,俱都是相貌英俊,神态潇洒。

右手边则坐着几个珠光宝气的美人儿,见上官玉成和古若雅进来,顿时交头接耳,钗晃珠摇,煞是热闹。

古若雅用余光溜着那些人,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看样子这些人都是皇家的人,估计是这面具男的兄弟什么的。那些女人怕是他们的女眷了。

这新婚第二日是要见见兄嫂了。

只是他这些兄弟个个都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面具男从身姿上来看丝毫不逊­色­,为何却成日戴着一张面具呢?大热的天,不怕把脸给捂烂?

她心里腹诽着,脚力却丝毫不减,匆匆地跟在上官玉成的身后。

坐在上首的那个戴银冠的年轻人一看他们进来了,坐在那儿没动,只是淡淡地笑着招呼,“三弟和弟妹来了。ww”

古若雅从他这举动上猜测,也约略猜出了几分他的身份了。

原来他就是当今太子上官云逸,皇后的亲生儿子。

上官玉成听了他的招呼只微微地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几个坐着的年轻人也有站起来的,也有坐在那儿不动的,显然都是依着规矩来的。

站起来的男人对面就有女人跟着站起来,那就是夫妻了。

古若雅也不认识,只能瞧着上官玉成点头,她也跟着点头。

等到他们二人在中间站定,古若雅只觉得有好多道眼光或明或暗地­射­在她的身上,让她尴尬不已,好想逃出去。

可这个场面必须走下来,她咬牙再三,还是强忍住心中的怯意。

上官云逸见他们两个都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由噗嗤一笑,开着玩笑,“三弟还是老样子,不爱说不爱笑的。是不是在外头打仗久了,是个人都变成这个­性­子了?”

这话是嘲笑上官玉成像个哑巴一样了。

其他的几个兄弟都哈哈笑起来,随声附和着。

上官玉成并没有什么表情,只冷冷地吐出一句,“臣弟不敢!”

太子又对若雅笑道:“三弟就是这么一副闷葫芦脾­性­,我们兄弟之间就数他最孤拐。弟妹昨夜里怕是闷坏了吧?守着这么个人,可是没趣!”

虽说他在打趣,可古若雅觉得一点儿都不好笑。按说一个大伯子,即使贵为太子,在面对弟媳­妇­的时候,也不能这么说。

这显然是有些轻狂了。

古若雅没来由地为上官玉成打抱不平起来,这个身为哥哥的,好似心术不正啊?

她顿了顿,在上官玉成以为没人会为他说话的时候,忽然开口了,“太子殿下过于担忧了。三王爷虽说­性­子沉闷,倒也不是那等嚣张跋扈的人!”

言下之意,她对面具男应该还算是满意的。

至少他看到下属晕倒摔下马的时候,没有袖手旁观,而是亲自跟着看她医治。

反正她也不预备跟他有什么交集,他来不来她屋里,跟不跟她洞房,她都不在乎。她反而还希望他最好不要理会她呢。

太子上官云逸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挑,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弟妹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看样子孤对三弟的担心确实多虑了。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都该过的照样过吗?孤可是担的什么心?”

说完一招手,就有一个蓝衣小太监毕恭毕敬地端上一个红木托盘,走到古若雅面前。

古若雅这才看清上面红菱子缎面上托着一只金灿灿的镂雕金簪,样式新奇,看得出他还挺用心的。

上官云逸随意地挥挥手,道,“三弟妹莫嫌弃,这是宫里时新的样子,送给三弟妹玩玩罢了。”

古若雅忙弯腰谢过,小太监就顺手交给了门外候着的晚晴了。

接着,上官玉成又走向对面一个端坐着的年轻­妇­人,对她弯了弯腰,口呼,“臣弟见过太子妃!”

原来这­妇­人就是太子妃啊,倒是一副好相貌!

古若雅也忙跟着问了好。

她偷偷地打量了她两眼,见她一张鹅蛋脸儿,蛾眉轻扫,杏眼半眯,挺翘的鼻子,一张不大不小的菱形­唇­微微地抿着,透露出一股和善。

太子妃给若雅的感觉和太子不同,这个­妇­人虽然穿着名贵的衣裳,头上簪满了珠钗,浑身上下贵气逼人。

可笑容间,总是让她感到她好似有什么心事一样,眉宇间带着一股淡淡的轻愁。

身为堂堂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身份尊贵如此,还有什么好忧愁的呢?

古若雅想不明白。

她只觉得这张略施粉黛的脸上有些病态,雪白的铅粉盖不住皮肤的蜡黄,好像眼前这个人随时会飞了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太子妃,就觉得这个人有病。

也许是医者多虑了吧?她就算是真的有病,太医院里的太医难道是混吃等死的吗?

她不由偷笑了一下,为自己这种职业强迫感到无奈。

太子妃听上官玉成说完,顿时就轻轻地笑了,“三弟还跟嫂嫂客气上了?什么妃不妃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要这么些虚礼还自在些。”

她一把拉过古若雅的手细细地端看着,嘴里啧啧称奇,“弟妹真是个有福气的,瞧这小手长得,莹白圆润的。”

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腕子上褪下两只翡翠的碧绿镯子顺势套在了若雅的腕子上,“我也没什么好东西,想来弟妹出身名门,也不稀罕,拿回去赏人吧。”

古若雅低头看了一眼那翡翠镯子,碧绿通透地一点儿杂质都没有。

天,这么好的东西她还嫌弃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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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 ­阴­鸷之人

( 只是太子妃说她出身名门没错,可她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的。还让她拿回去赏人,她可不舍得。留做传家之宝还差不多吧。

她忙低头道谢,“谢谢嫂嫂赏赐!”

一声嫂嫂叫得太子妃只觉得满心酸热,眼圈儿一红,攥了攥古若雅的手,只叫了一声“好妹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太子上官云逸见她这幅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心里暗骂:真是个病秧子,浑身上下透着不吉利!

遂低声喝道,“还不快把弟妹放开了?这还有好多兄弟嫂子没见过呢。”

太子妃忙松开了若雅的手,低头轻声说道,“我见了妹妹只觉得欢喜,倒忘了时辰了。”

古若雅也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这个太子妃似乎过得并不如意啊。不过想想也是,身为皇家的人,有哪个又能过得称心如意呢?

接下来的几个就快了,只要是哥哥嫂嫂都送他们见面礼,而比这面具男小的,则是他们送。

反正就是大的送小的就是了。

古若雅一开始并不懂得,见那几个年虽小的和他们见过礼之后并没有拿出见面的东西来,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也得送给他们呀?

只是她两手空空,可是什么都没有啊。也没个人来告诉她。不过就是来告诉她,她也拿不出来。盛氏可是没有给她预备嫁妆的。ww

正在她尴尬焦虑的时候,上官玉成不声不响地从怀里掏出了几个包儿,递给那几个弟弟,“连你们嫂子的一并有了”。

就引得那几个弟弟一声怪叫,打趣着他,“想不到三哥也是­性­情中人啊。”

还有人就斜眼盯着古若雅瞧,“能入得了三哥眼的女子定是花容月貌的,总就听闻这古丞相教女有方,想来三嫂定是位倾国倾城的佳人。只是这大热的天,三嫂为何还戴着头巾呢?”

即使这头巾是大红­色­的也有些于常理相悖啊?

就有两个仗着年纪小凑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摘古若雅头上的盖头。

成亲三日不分大小!

古若雅还真是没有办法。不过她倒是不怕别人看到她的真容,就怕这些皇子们胆子小吓着了。

就在他们的手眼看着要触到她的头上时,上官玉成忽然身子一转竟然揽着古若雅的腰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那两只咸猪手。

古若雅晕晕乎乎地被他给揽在怀里,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耳边穿了一声冷哼,“几位皇弟是不是闲得没事儿了?要不本王上奏父皇,让你们到西山大营去过两天?”

虽然是商量的话,可那人说出来却分明带着威胁的意味。

那两个皇子顿时住了手,嬉笑着告饶,“得了,西山大营是你的地盘,我们去了还不得练死我们啊。”

上官玉成露出一个“算你们晓事”的眼神,揽着古若雅就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太子­阴­鸷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们,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一边的高几,似乎在遮掩内心的不安。

出了偏殿,上官玉成猛然一把松开了揽着古若雅纤细腰身的手,速度之快,让古若雅差点儿没有摔倒。

她不禁恨恨地暗骂了一句:神经病啊,谁要你揽着的?还弄得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上官玉成心里正恨着自己,怎么揽着她柔弱细腰的感觉那么美好!

这种感觉好似在不久前体验过,还是在大街上揽着那个卖药姑娘的腰的时候。

不过这女人是古木时的女儿,他不能对她动情!

他狠狠地忍住自己的欲望,连看都不看她一样,飞快地朝前走去。似乎这样,就能把胸腔中的郁气消散一空。

其实如果他能回过头来好好地仔细地看上古若雅一眼,也许就能辨认出这个姑娘不是那大街上横冲直撞的丞相府的千金。

只是他心里抱着成见,自然认不出这个姑娘是谁了。

这样更好,古若雅乐得轻松自在。反正有饭吃有房住,她更有机会出府到广元堂去坐诊行医呢。

从王府到皇宫虽说没有多远,但一路上来回也费了一个多时辰,在宫内又拜见了帝后两位重量级人物,再加上那面具男­阴­晴不定的太子哥哥和几个不怀好意的弟弟,古若雅一直都是提着一颗柔软的小心脏的。

一回到她那有些破败的偏僻小院,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真想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进宫的时候,晚晴跟着去的,春意在家里看门。此时听见响动,忙开了门迎了出来,扶着古若雅说说笑笑地就进了门。

桌上有现成的温茶,古若雅在宫里也不敢吃也不敢喝的,早就渴得嗓子眼儿冒烟了,见了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拎起茶壶就嘴对嘴地灌了一通,才觉得身上痛快了好些。

看得晚晴和春意抿着嘴儿笑,春意好歹劝说着给她倒了一小茶盏,笑道,“娘娘慢些儿,这茶还有的是呢,奴婢才烧了一大锅水呢。”

刚说了没几句话,就听外头传来拍门声,古若雅面­色­立时紧张起来,莫不是那面具男来了?大白天的不说男人都不进后院的吗?

再说这也不是饭时啊。

一想到饭时,她只觉得自己肚子饿得咕噜噜叫,几乎前胸贴着后背了。

春意到了门口开了门,还没等询问什么,就见那门被人给推开了,哗啦啦地闯进了一大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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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 妾室来袭

( 古若雅惊得手里的茶都忘了喝,天爷,这些女人们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嫁过来之前可没人告诉她那个面具男有几个侍妾的!

晚晴见她坐在那儿有些发呆,忙贴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娘,这是王爷的侧妃和侍妾到了,想来是给您奉茶来了。”

也是啊,这古代的男人还是一个身份如此高贵的男人,谁没有个三妻四妾的?不过好在她是王妃,是正妻,面具男就算是女人再多,也得给她奉茶不是?

没有新嫁­妇­的忐忑不安,也没有妻子的拈酸吃醋,古若雅绝对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去看待这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的。

就好像她是一个局外人一样,这些女人和面具男跟她没有任何瓜葛。

此时,掩在头巾下面的那双大眼早已经睁圆了,那张粉润的小嘴半张着,似乎见到了什么惊天的奇景一样。

也是啊,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多美女走在一起呢。

她不由在心里狂呼: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美人儿呀,比不得现代都是些靠化妆技术靠电脑ps出来的美人照。

瞧瞧前面那个穿着一身银红纱衫、月白湘裙的那个,眉目如画,杏眼微眯,一头雅青的头发挽成一个堕马髻,上面Сhā着一根丹凤朝阳金钗,垂下来的珍珠串成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半遮半掩着她那如花般的芙蓉面。

光那长相漫说是男人,就她这个女人看得都快馋涎欲滴了。

那身段更是迷死人不偿命的,随着风摆杨柳般的走姿,雪白的酥胸在衣衫里若隐若现,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让人止不住地担心下一刻会不会断掉。

古若雅啯地咽了一口口水,恨恨不已:这女人,怎么长的啊?怎么胸前波涛汹涌,腰肢还细弱杨柳啊?

人家这才叫该粗的粗,该细的细啊。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倾城尤物了?

没想到这面具男有如此的好艳福啊!

晚晴适时地在她耳边提醒:“娘娘,这个就是闺名柳芙蓉的柳侧妃,曾是太子府上的歌妓,后来被王爷看中要了过来。”

果然是一株美丽妖娆的芙蓉花啊。

柳侧妃缓步而来,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年岁差不多大的女子。

左边那个一身淡青的纱衫,一条浅绿的裙子,纤细苗条的身量,一张鸭蛋脸儿清清爽爽,柳眉凤眼,挺翘鼻子樱桃嘴。

虽然没有柳侧妃那般妖娆多姿,倒也有一种楚楚动人的可人之处。

听晚晴讲,这便是那面具男的侍妾杨如菊了,是他从四皇子府上要过来的。

另一名侍妾身材玲珑有致,有种典型的江南女子的模样。肤若凝脂、鬓若刀裁,眼角眉梢透着喜庆,比不得柳侧妃的媚,也不如杨如菊的雅,但是有一种别样的风流,让人见之忘俗。

这位就是面具男从五皇子府上要过来的侍妾梅兰花了。

这三个女人带着一股混合了各­色­气味的香气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古若雅的碧云轩,好似她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人既然来了,就没有不理的道理。古若雅初来乍到的也不想生事,这还没站稳脚跟呢,先观望观望再说吧。

落了座,春意麻利地给各人上了茶,就站在古若雅身后候着了。

古若雅头微微地昂了一下,等着这三个侍妾捧茶上前。

等了半天,见人家压根儿就没有动静,她这才明白过来,人家这不是来敬茶的。

既然不来敬茶也就算了,她也没打算和她们有什么交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她的心思主要还放在广元堂和林氏身上,也不想搀和这王府里的家务事。

不过这几个女人枯坐在这儿没个动静,总不能来闲话家常吧?她才刚嫁过来一天,跟她们可是没有共同语言的啊。

约莫过了有一刻钟,古若雅见这几个女人还没有要走的迹象,不由着急了,她可是累了一天的人了。

怎么说她也是这王府里的大­妇­,她们不给她敬茶已经是失礼至极,还让她敬着她们不成啊?

古若雅等得发急,对着晚晴使了个眼­色­,晚晴心领神会。

替那三个女人又重新斟了热茶,才笑嘻嘻地对着柳芙蓉笑道:“侧妃娘娘,我们王妃娘娘才从宫里回来,这会子身子乏得无力,想先行歇一会儿,娘娘若是没有什么事儿,奴婢这就扶王妃娘娘进去了。”

她们目前正在碧云轩正堂的会客厅里,转过一道琉璃花鸟屏风,就是古若雅的卧房。

晚晴说完这话,她就顺势站起来,装出一副疲倦的样子,本来她也累得要命了,笑着点点头:“妹妹们随意啊,姐姐我实在是受不得了。”

管你们年纪是大是小,反正我是正牌子王妃,就要叫你们一声“妹妹”。

柳芙蓉柳眉轻蹙了下,这王妃是不懂规矩还是怎么的?怎么跟她们几个叫妹妹啊?

她和旁边的杨如菊、梅兰花对视了一眼,见杨如菊面上云淡风轻没有什么波澜,梅兰花一脸新奇地盯着古若雅的脸看得出神,不由心里一股恼火:刚才可是你们两个跑到我那儿撺掇得我,这会子人过来了又装糊涂?

难道这王妃一嫁进来,她这个侧妃就没了地位了吗?

她是泰王府最早进来的女人,又是从太子府上出来的,不论以前如何,现在的这几个女人可都是唯她马首是瞻的。况且她掌管着府中的中馈两年多,颇有些才­干­,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是巴结她的。

面对着古若雅那副浑不知世事的样子,她恨得暗自咬牙,以为古若雅装蒜呢,故意不想理她们的。

见那两个人装死不吭声,她仪态优雅地款款而起,那满身的贵气立时显得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倒像个高贵的公主了。

古若雅心内暗暗赞叹:果不其然,太子府上调教出来的人就是好的。这个面具男可真有眼光啊。

正赞叹着,就见柳芙蓉双目紧紧地盯着自己,就像是要把她的脸盯出一个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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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破千就加更!还差七个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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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章 先退一步

( 古若雅心内顿时一惊,这柳芙蓉好像不大喜欢自己啊?

也是,她是正妃,就算是她们嫁过来再久,在她面前都是矮人一等的。

这女人嘛,最爱为难女人。见她登上了王妃的宝座,又怎能会无动于衷?

柳芙蓉见古若雅一张小脸被一块银红头巾遮住,似见似不见的,也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不过她来了这么久了,端坐在那里既没有行礼也没有敬茶,也没见这个新过门的王妃有什么反应,早就把心放了一大半。

若真的像外头传言的那样,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只怕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好说话?

显见得,那传言都是假的。正应了那句老话儿:眼见为实了。

昨儿是王爷和王妃花好月圆的好日子,可当天晚上她着心腹打听了,王爷压根儿连碧云轩的门槛都没踏进来。

凭着她的心思,早就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王爷,恐怕是极为不喜这个王妃吧?别管她是什么丞相的女儿,只要王爷不喜欢,那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这王府里,早晚还是她的天下!

她不仅要王爷的人,还要他的权势!

眉头微微地松了松,柳芙蓉不动声­色­地轻笑着:“王妃这是瞧不上我们姐妹了?好不容易我们几个聚在一块儿过来看看娘娘,谁知道就不给脸了?”

这时候,她真的信实了心腹丫头的话了,这王爷从把这王妃娶进来就一直晾着的。ww若不是真的不喜欢,王爷怎么连洞房都不肯?

她心里更踏实了,带着杨如菊和梅兰花两个径自闯进了碧云轩,就是想给这个新王妃一个下马威的,让她也知道知道这府里谁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听了柳芙蓉含酸带醋夹枪带­棒­的话,古若雅只当听不懂,声音更加柔弱:“妹妹言重了,我是真的有些累了。妹妹既然这么说,不妨在这屋里等一等,等我歇过一阵子再陪妹妹们说话可好?”

她说得可怜巴巴的,让人听了有些于心不忍。

柳芙蓉却心中暗喜:这还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没想到丞相府里竟然会调教出这样的女儿来,真真是可惜了她老爹的那副好手段了。

可是这话听起来好像还有些傻,她柳芙蓉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等她睡醒?就算她是王妃又如何,没有王爷的宠爱,在她眼里依然屁都不顶一个!

瞧着被丫头扶着身子、有些摇摇欲坠的那副柔弱的小样儿,柳芙蓉就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这个该死的女人,还说要她们等在这儿,就凭她,也配?

她恨恨地啐了一口,面上罩上了一层寒冰,冷冷道:“既然娘娘困了那就歇着去吧。府里还有好些杂事要忙,我这就告辞了。”

她冷着一张脸,即没有行礼也没有赔罪,还没等古若雅开口,转身就迈出了屋子。

杨如菊和梅兰花也紧忙跟着出来了,临出门时,杨如菊还歉意地朝古若雅笑了笑,“姐姐快些歇着吧。”

却招来柳芙蓉的一计冷眼,“你和她姐姐妹妹叫着倒是挺亲热的啊。”

杨如菊脸­色­变了变,却终于忍耐住强笑道:“娘娘这话折煞我了,王妃才刚进门,我和她怎么能亲热起来呢?”

柳芙蓉的手段她是知道厉害的,这府里泰王是个甩手掌柜的,把府里的事儿都交给柳芙蓉打理。

她和梅兰花两个身份比不上柳芙蓉高贵,自然受了不少的气。泰王压根儿都不管不问的,由着她们这几个人窝里斗!

杨如菊只觉得柳芙蓉那计眼神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泛着幽光冷冷地­射­了过来,似乎要穿透她的心脏,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多说一句,默默地跟在柳芙蓉身后。

梅兰花是个有眼­色­的,见势头不好,忙笑着打岔:“娘娘,我们今儿没有给王妃娘娘敬茶,她,不会怪罪我们吧?”

柳芙蓉斜眼瞧过来,盯着她足足移时,看得梅兰花只觉得后背都湿透了,吓得低下了头不敢再问。

半晌,才听到一声深长的叹息传来,“你这是胆小吓怕了还是想调转风向了?”

­阴­恻恻的声音让梅兰花只觉得浑身冰凉,忙强笑道:“娘娘见笑了,我一心为娘娘好,生怕那王妃在王爷面前说姐姐的不是,才有那些愚蠢的问话。”

末了,她舔舔有些­干­涩的­唇­,又巴结柳芙蓉,“姐姐莫要放在心上,这府里不管是谁来了,还是娘娘您的本事最大的。”

那副谄媚的嘴脸,让她那张清秀无伦的脸蒙上了一层灰尘,从前一刻甩着帕子走路的江南小家碧玉的模样,生生地变成了一个摇尾乞怜的狗奴才!

柳芙蓉见自己一句话就震慑住了这个小妾,她才觉得心头舒服了一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些人还是有些眼力见儿的,见新王妃没有什么本事,自然不会离开她,还要依靠她的。

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毛,眼角似有若无地瞥了瞥那座越来越远的小院子,这么一处偏僻的院子,平日里王爷也不来的话,就只有她们主仆三个住了。

王爷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娶回来由着她自生自灭吗?

越想越觉得可能,柳芙蓉终于觉得心头的包袱放下来,浑身一阵轻松。

王爷只要不管不问就好办了。

古若雅打发走了这三个女人,自己倒头就睡在了床上,柔软的床铺,让她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有说不出来的熨帖。

穿到这里这么多年,她还从未如此享受过!

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要赚银子,要解救林氏……还要防着这个王爷不来她这儿,若是他能一辈子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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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章 三日钻洞

( 从宫里回来的第二日就是嫁过来的三日了,按说这三日,新娘子应该回门的。不知道这王府里的规矩如何?

偏偏早上泰王也没着人来告诉古若雅一声,她更是坐卧不宁地等着。

今儿是她和广元堂的掌柜的约定的日子,若是去不了,那一两银子就没了。

她可是急等着这些银子啊。

早饭摆上来,比昨儿更差了些。粥是稀得照得出人影的粥,馒头是几个杂粮馒头,小菜乌漆八黑地都看不出是啥来。

看样子,掌管着这府中中馈的柳侧妃已经摆明了要对她下手了。

古若雅才刚来这府里,人生地不熟地,此时自然不能和她对着­干­。既然她这么小心眼,用这些东西来辖制她,­干­脆,她就不指望这些人了。

日子是靠自己过出来的,她本来就一无所有,也不会奢求嫁过来人家就该怎么尊崇她。

草草地吃了早饭,她心神不宁地在院子里踱步,等着信儿。

直到日上三竿,泰王身边的小厮才来知会她,说是丞相夫人身子不大好,让她就不必回去了。

古若雅听了心里一阵轻松,她本来就不想去那个地方,如果不是担心林氏,这一辈子不要再相见更好!

既然不用三日回门,泰王也不会到她这院子来,这里就是她的天下了。

她高兴地快要跳起来,打了一个响指,颠颠地就往屋里跑。

跑到门口,她又犯愁了,她才刚嫁过来,想出府哪有这么容易啊?

再说如今是柳侧妃当家,还没怎么着,她已经给她小鞋穿了,让她知道她想出府,这还了得?

那出府的话,又不能两条腿走着去,总得坐个马车什么的,到时候她不给安置,或者自己行医的事儿传出去,泰王还能无动于衷吗?

她目前还没攒够银子,千万不能声张,只能悄悄地暗地里出去。

不过这王府都是高墙大院的,她一个身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翻墙的事儿可是做不来的。

她在碧云轩的小院里来来回回地转了不下十圈了,眼睛就像雷达一样,不停地扫描着院子的角角落落。就在转到第十一圈的时候,终于被她发现了一处令她几乎要尖叫出声的地方。

院子东北角靠墙跟的地方有一处墙面,似乎和其他地方的青砖颜­色­有些不一样。

她忙过去仔细查看,才看到那里被糊上了一层泥。

莫非以前这里有个洞?

她不敢确定,忙喊来晚晴和春意两个,指着那处地方让她们看。

两个丫头也是新进府里不久,都摇头说不知道这么个地方。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古若雅让两个丫头打来一桶水,泼在了那块地方上。

正是热得流油的天儿,这水很快就洇开了。

古若雅的眼睛就像是狼一样闪着兴奋的光芒,手抖抖索索地接过春意递来的一根竹竿儿,有点儿不敢相信地去戳那墙面。

一点一点的碎泥屑掉了下来,慢慢地那墙面被挖出了一个小洞,小洞又很快地扩大……

古若雅忍着极度的兴奋,把腔子里那颗蹦蹦乱跳的心放了下来。

“正是天助我也!”

她高兴地叫唤了一声。

就说好人会有好报的,冲着她这么多年积德行医,老天也不能绝了她赚银子的道路的。

把那根竹竿递给了春意,她两手拍怕沾上的泥土,弯着身子就要往外钻,却被晚晴一把给拽住了。

这丫头一开始看到她们王妃那副兴奋地就像是天上掉雪花银子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无聊至极想法子玩儿呢。

谁知道这会子她们家王妃还真想往外钻,这可是吓坏了她了。堂堂一个王妃正门不走,­干­吗要钻狗洞啊?

本来急躁躁的古若雅正要矮着身子钻出去,没成想被丫头给拦住了。眼看着快到晌午了,再不去的话,和广元堂掌柜的签的合约就该无效了,她这个月的一两银子就没了。

这就等于­鸡­飞蛋打了,往后的出路给堵死了,她能不着急吗?

她不由狠狠地瞪着晚晴这丫头,嘴里更是没有好话,“你这丫头怎么了?­干­吗挡着我的路啊?”

此时古若雅早就忘了自己可是泰王的新婚王妃啊,还以为自己像以前那样,想着治病救人的事儿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晚晴被她恶狠狠的眼神给吓怕了,低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两只手却依然牢牢地攥住了古若雅的衣袖,嘴­唇­嗫嚅了两下子,终于跟只蚊子哼哼似的说道:“娘娘,这可不是玩的,您这么尊贵的人,怎能钻这狗洞呢?”

古若雅顺势站了起来,打量了这个丫头一阵子,确实没从这小丫头脸上看出一丝的敷衍来,这才笑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眼下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了,这府里柳侧妃掌家,你也不是没有看到,给我们的吃食都是什么样的?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该饿死了。你主子我是受不得了。”

快饿死了,受不得了?这意思是要走?

晚晴脑子转不过弯儿来,连忙对着若雅摆手,“娘娘,这可使不得。虽然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可也不能逃走啊。王爷要是怪罪下来,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到时候,谁也救不了您了。”

晚晴说着说着眼泪都急得快要掉下来了,看得古若雅“噗嗤”

一声笑,忙安慰她,“你胡说些什么呢?我只不过想出去找点儿门路赚点儿银子贴补家用,什么时候说过要逃的?好端端地,我­干­吗要逃啊?我是傻了还是吃饱了撑的!”

这年头,女人除了靠父母,嫁出去就得靠夫婿了。在她还没有足够强大之前,她不能和泰王决裂,更不能想着逃走。

要是那样做,她笃定要死翘翘的。

晚晴一听她这样说,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可一听到古若雅说出去赚点儿银子,这丫头立马又着急起来,“娘娘,您若是缺什么东西就跟柳侧妃说吧,反正她不敢克扣了我们的。您是王妃,这掌管中馈的事儿也是您的,您可千万别到外头去。”

什么不敢克扣?如今她们吃的还不如下人,这叫没有克扣?还是这府上的人都这个分例?

估计这个丫头从来没到过外面,以为外面都是坏人吧?

不过她古若雅是什么人?岂会被这么点儿困难给打倒?外头什么样儿没有闯一闯怎么知道呢?

她只好转过来安慰这个丫头:“你们俩在家好好看家,我去去就回来。千万别告诉王爷和柳侧妃,不然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如今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就要互帮互助,才能挺过难关!”

晚晴越听越觉得好笑,她们家王妃这是什么话啊?怎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她们只不过是地位最低贱的丫头,怎能和王妃相提并论的?

不过这个王妃着实爽朗,让她心里觉得亲切和蔼,不由 ...

(地就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见这丫头松缓了口气,她才放下心来。来到这古代什么都能忍下去,唯独这些一心为你好的人让你既为难又不知所措。

晚晴能想开了,古若雅只觉得满腔的舒爽。

摆了摆手,又交代了几句话,就匆匆地钻出了狗洞。

晚晴和春意两个茫然地对视了一眼,才小心翼翼地抱了一把­干­草把那个洞口给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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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今天忙死了,晚发了一个小时,请原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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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章 神医现身

( 古若雅从狗洞里钻出去之后,正站在一条小巷子里头。ww

她站直了身子辨认了方向,就信步朝着广元堂迈步而去。

这些日子要么闷在丞相府,要么住在泰王府,实在是憋得够呛。

久不出来,乍见这京中的熙熙攘攘,繁华阜盛,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使不开,眼花缭乱的。

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广元堂附近。

她依旧是原先的那身装扮,头上一块蓝花帕子包着,省得让人看到她的脸。

一身半旧的月白衫裙,看上去清新怡人。走在大街上,却是在寻常不过的装扮。

京中乃是富贵繁华之地,她这样的穿着虽说不上寒酸,但也不会惹眼。就像普通的乡村小姑娘进城,淹没在人海里就看不到了。

还没走到广元堂,就听到一片吵嚷声,夹杂着大人叫孩子哭的响声,让远在半条街之外的古若雅眉头一皱:这是怎么了?

她急急地朝前奔去,拐过街头,就看到广元堂前面围满了人,挤挤挨挨的,似乎在等着什么。

她顿时心中一惊:这是做什么的?她今儿可是要坐诊啊,这个样子,挤都挤不过去,这银子还赚不赚了?

心里着急起来,脚步也加快了不少。待到跟前时,才看清广元堂门口足足围了有上百个人。

古若雅不由被吓了一跳:老天爷,这是出了什么事故了?难道治死了人了?

前世里,她对这种现象见怪不怪了,就算是治死一个人,也没有这么多的亲属围攻啊。难道死者家属雇了社会上的流氓地痞?

看到这么多人,她脑子里首先就想到了医疗纠纷。ww

要是这样的话,看来今儿是不能坐诊了,那这一趟算是白出来了。

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去,就听人群里忽地爆发出一声吆喝:“打死这个骗子!我们白白地在这儿守着了,明明说的是今儿有神医来,这都午饭时分了,连个影子都没见。”

就有人纷纷附和着,“对对,把掌柜的给揪出来,见官去!凭什么那我们这些穷百姓们开涮!”

古若雅听了这些话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广元堂又请了神医来?

她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这些商人们最是见利忘义的家伙,还亏得巴巴地和她签了合约了。是不是打量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是毁约了也不会怎么着他们啊?

她越想越气,心里那份无奈、懊恼无处发泄,索­性­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蹲了下去。

人群哄闹着去砸广元堂的门,胖掌柜的许是在屋子里躲久了,或者是实在怕他们把这药铺子给砸烂了,就听“吱呀”一声,广元堂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胖掌柜的和二顺子两个人抖抖索索地出来了,立时就被人群给围上了。

胖掌柜的又是作揖又是告饶:“乡亲们,再等等,说好了是今儿来的,神医小姑娘家从乡下赶来,每次都是过了午时的。这不,还没到午时呢吗?”

人群听这话就安静了下来,里头有一个年老的劝慰着大家:“先等等再说吧,既然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要是再过一阵子人还不来,我们再和掌柜的算账!”

“行,我们就先等着。”有一个年轻人恨得咬牙切齿地跺跺脚,“他妈的,让老子等了一上午了,要是等不着人,非把他这店给砸了不可!”

胖掌柜的陪着笑听着,一句话都不敢吭,生怕得罪了这群人,把他祖辈的心血给毁了。

见人群安抚下来,他悄悄地叮嘱二顺子,“你好歹看着点儿,神医也该过来了。”

二顺子愁眉苦脸地四处乱看,忽然,他的手指定定地指在人群后头一个角落里,发出一声尖细的狂吼,“掌柜的……”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胖掌柜的本来心里有事儿,被他这一嗓子喊出来,差点儿没吓到镇魂,气得挥手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嚎你娘的什么丧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二顺子挨了一巴掌,却没有动弹,手指依

然指着那个角落,嘴头子都不利索了,“掌柜的,神……神医来了。”

胖掌柜的还将信不信地呸了一声,小声吼着,“她要是想来早就来了,你别在这儿瞎折腾,想吓死我么?”

眼睛却不受使唤地朝着二顺子手指的方向望去,透过拥挤的人群,看到了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小小的背影。

天爷!真的来了啊。

胖掌柜的再也忍不住,发疯一般地拨开人群就朝古若雅跑去。

嘴里就像是说胡话一样嚷嚷着:“佛祖菩萨保佑啊,我李德生有救了。”

人群猛然被掌柜的这疯癫的举动给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议论着,“这掌柜的是怎么了?疯了吗?”

还有人气得骂道:“别他娘的装疯卖傻,就算是疯了不见到神医也不会放过你的。”

古若雅正满心难过,以为这广元堂请了高明了,蹲在那儿盘算着日后还有什么出路的时候,就被胖掌柜的大嗓门给吵得站了起来。

见他疯了一般飞跑过来,大热的天,他满头大汗,身上的竹布长衫掩不住那身一跑就颤悠的肥膘,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来。她不禁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这掌柜的怎么回事儿了。

还没等她问出来,胖掌柜的就朝着她连连作揖,就差给她跪下叩头了,“好我的姑­奶­­奶­啊,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这药铺子都要被人给拆了啊?”

他哽咽地都快要说不下去了,眼圈儿汪着一泡泪,要不是他是个大男人,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估计早就痛哭流涕了。

古若雅抓了抓头,弄不懂这里头的玄机。

这么说,他没有请神医来?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就听二顺子凭空吼了一嗓子,“神医来了,快让让……”

本来被掌柜的弄得一愣一愣的众人,在听了二顺子的吆喝之后顿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这胖掌柜的如此冲动呢,原来见到了救星了。

人群呼啦啦地都朝古若雅站着的地方涌了过来,顿时把她和胖掌柜的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神医怎么是个小姑娘啊?这么定点大的年纪能看病吗?”有人发出了疑问。

“你懂什么?上次给大虎婆娘接生的可就是她,医术高明着呢,我可是亲眼见到的。”就有人不屑他的发问,冷冷地解释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古若雅身上,让她有种白日里扒光了衣服被人围观的感觉。

------题外话------

这两天孩子发高烧,总是不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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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章 疑难杂症

( 古若雅有些承受不了这些热切的目光,只好扯了扯胖掌柜的衣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嗨,都是我想要出名,结果引来这些麻烦。ww”胖掌柜的李德生小声地解释着,“我在门口贴了一张告示,说是五日后将有神医坐诊,专治疑难杂症……”

古若雅听到这儿总算是明白了,不由苦笑了下,“这个神医说的是我了?只是你这海口夸得也太大了,万一有不治的病呢?”

“这个……这个怎么办?”李德生挠了挠后脑勺,不知说什么好了。

若雅两手一摊,翻了个白眼,“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见他两人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围着的人们不乐意了,吵嚷着,“既然神医来了,怎么还不快进去?我们都等急了,病人快不行了啊。”

李德生连连作揖赔罪,“这就进去,这就进去。”

他挺着大腹便便的身子在前头硬是挤出一条路来,让古若雅进了广元堂屋里。

浑身的燥热被屋内的­阴­凉一下子给化解了,先前那种无助的感觉也没有了,看看围着的这些人,只要今儿大­干­一场,很快就能在京中打响名声的。

如此,还愁没有银子吗?

她乐滋滋地接过二顺子恭敬地捧过来的一杯凉茶,咕噜喝了一口,畅快地舒了一口气。

胖掌柜的李德生在一边小心地陪着笑:“姑娘,这就开始吧?”

古若雅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个泛黄的布包儿,交给二顺子,让他拿到后院里用滚水煮一遍。这里头有她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当,以后就用得上了。

又让胖掌柜的预备一些烧酒之类的消毒药材,这才撸了撸袖子坐在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

人群开始挤挤挨挨地等不急了,一个个嚷嚷着“神医,给我先看,我先来的……”

古若雅皱眉,不悦地朝掌柜的说道:“这么个样子可不行,得让他们排队。就说我说的,若是再挤下去,谁都别想看。”

胖掌柜的此时有了底气,自然什么都不怕了。晃动着肥硕的身子到门口一站,就堵住了所有的光线。

他扯开大嗓门嚷道:“急症的站左边,一般症候的站右边。排好队再看病。日后就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今儿姑且这样了。”

为了能让神医给自己看上病,病人和家属们那是非常自觉的,花了一刻钟就排好队伍。虽然还有不少人不满意,但是为了大家伙儿都能看上,只好先忍着了。

古若雅一个一个地检查着病人,把那些病号分了轻重缓急。其实也没有几个疑难杂症的病人,无非都是些常见的疾病,想来其他的大夫也能看的。

连着看了五六个,都是拉肚子头痛风寒的症候,开了药,又交待了注意事项,就打发人回去了。

她望着门外黑压压的人群,有点儿泄气:这些小病引不起人家的注意,要想赚钱就得先出名,这样的话,猴年马月才能出名啊?

接下来进来的是一个少­妇­,看穿着打扮也不是普通人家,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头上梳着几条小辫子,发尾俱都用珍珠缀角,那几颗珍珠可是粒粒饱满圆润,­色­泽光滑柔和,一看就是上品。

再看她的衣着,小小年纪,穿的是粉­色­的纱裙,质地细密,烟一般的轻柔。

这母女俩穿戴不同凡响,身后还跟着婆子丫头,看样子出身非富即贵。

再看那小姑娘,虽然穿着上好的衣料,可也掩不住那蜡黄的面­色­,眍o的大眼睛。

这个年纪,本是粉妆玉琢般的,她的面­色­这般异样,定是病了。

古若雅仔细地看了她的脸­色­,心里已经约莫有了数。

她一询问,果不其然,这小姑娘得了一种怪病——拉肚子。

按说这种病很常见,可这小姑娘自打得了这病,总是不好,看了好多有名的大夫,也不见效。

就这么个寻常大夫都能看的小病,怎么会治不好,拖到现在?

古若雅自是不信,狐疑地拉过小姑娘的手腕子,诊起脉来。

跟她察言得出的判断,确实是痢疾。

她不由仰脸问那少­妇­:“小姐的病情并不是很重,只是拖得日子久了,身子发虚罢了。不过小孩子家要好起来也很快。”

那少­妇­闻听面上大喜,“果真能医好?哎,要是真的能好了,我到菩萨面前烧香,多添些香油钱也使得的。”

古若雅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跟菩萨有什么关系?要是好了也是她治好的啊。

只是她有些怀疑,这样的毛病按说不难治才是,怎么会一直不好呢?

看这少­妇­和小姑娘的衣着装扮,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也许,这些大户人家里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她可不是寻常乡下女子,见得少听得少的,前世里关于宅斗的那些电视剧可没少看,这些大家子那些龌龊事儿可是应有尽有的。

身为医者,她最看不惯一个孩子被人暗害,于是嘴角一顺,不由就把肚子里的话倒出来了,“夫人除了给孩子用药之外,还是多多注意孩子的饮食。若是有人一直给孩子吃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有再好的神医也救不了了。”

毕竟,人家要是一心想让她死的话,她也束手无策不是?

那少­妇­听了她的话,眉头顿时一皱,若有所思起来。古若雅放了心,看样子自己说到点子上了。

也不再多话,这些点到为止就行。于是埋头刷刷在纸上写了一个方子。

少­妇­接过来看时,却是:酸石榴皮三分(炙令焦,锉),黄连三分(去须,锉),赤石脂三分。上药捣粗罗为末。以水二升,煎至五合,去滓,纳蜡一两,更煎三五沸。不计时候,温服半合。

都是很寻常的东西。这些,能治女儿的病吗?

少­妇­手拿着那张方子,斟酌再三,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出心中的疑问:“这么平常的东西,能治病吗?”

古若雅听了这话也不气,她明白,这些大户人家,自认为身份高贵,往往不屑于用最便宜的药。越是人参、鹿茸名贵的药,用得越多,更能彰显出自己的身份来。

只是也要对症啊,这么点儿小姑娘,拉肚子这么久了,身体早就虚弱不堪了,若是再用大补的东西,怕是承受不住的。

古若雅慢声细语地和那少­妇­解释了一番,那少­妇­总算是不再追问了,但是依然有些狐疑地抓了药,才带了小姑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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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章 打响名声

( 看了大半天,人总算是看了大半了。古若雅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到后院里歇一歇,喝口茶。

手里端着二顺子捧上来的温茶,她感慨万千:这银子还真是不好赚啊,五天一来,就得看上百个病人,这要是搁在前世里,她早就抗议了。

但是眼下只能先这样了,她要是不­干­的话,说不定胖掌柜的还能请来其他的高明人,毕竟,一个月一两银子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了。

胖掌柜的趁这个机会忙凑到她面前问道:“姑娘,才刚那少­妇­看上去就是个有钱人家出来的,你怎么给她用那么低贱的药?也不值几个钱,要是开点儿人参什么的,我们药铺子还能赚一些呢。”

看看,来了吧?

打发走了少­妇­,胖掌柜的又不乐意了。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开的药便宜了,人家不乐意。药铺子也嫌赚钱少。这坐诊大夫真真难做啊。

古若雅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慢条斯理地答道:“掌柜的,急什么?打出名声来再说!”

胖掌柜的本来一肚子不满,听她这么一说,也有道理。等打响了名声,何愁没有顾客来?到时候就等着赚得盆满钵满了。

想通了这个道理,他越发佩服起古若雅来,跟在她身后忙前忙后的,照应着病人。

忙活了一整天,看了足有上百个病人,好在没什么疑难杂症,没有什么需要动手术的。

不过这也足够累得了,毕竟她还从没有过这么大的劳动量。

等病人都走了,她才松了口气,就瘫在了后院的藤椅上不想动弹了。

其实这些小病,压根儿就没有这么麻烦的,若是能配制几样丸药,立马吃上一粒就见效了。

反正她和掌柜的约定了五天来一次,闲在家里的时候,正好可以配些来。

她还有一些秘方,配一些美容祛斑养颜的,烧烫伤的,估计销量也会很好。

她把这个想法一说,胖掌柜的立马同意了,就让二顺子按说她说的把药材都给她分门别类的装好,还把捣药的工具也给她带上了。

只要是能赚银子的,他都乐意!

临别时,古若雅特别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对着胖掌柜的羞涩地笑了笑,“那个,掌柜的,能不能先预支我一两银子用着?”

自己才刚做了一天,就要工钱,也着实有些羞人。可是没有银子,这些日子她和那两个小丫头就要吃苦受累了。

柳侧妃那个­阴­险的女人把持着府中庶务,给她的饭菜一天不如一天,她目前还没那个­精­力和能力和人家斗,只好用这外快来填补了。

想想也是悲哀,成亲三日,到目前夫君连看她一眼都没看过,她有什么资本和人家争呢?

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这证明了泰王不喜欢自己,那日后等自己有了大把的银子,就可以让他休了她,或者自己强大到足够能和他谈和离。

反正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胖掌柜的今儿算是见识了古若雅的本事了,一开始看到那么多的病患,他心里还捏了一把汗,这要是出个纰漏,他这祖传了好几辈的药铺子算是毁了。

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能应付得来。看来他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啊。

他心里有些小得意,他这药铺子一直半死不活的,如今有了这么个小丫头坐诊,离名声大震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他就等着数银子吧。

所以,听了古若雅预支工钱,他二话没说,就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热情的话语让古若雅心里一暖:不管人家是真心还是假意,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她大大方方地接过来,反正这银子迟早也是自己的,没什么可扭捏的。

她又嘱咐胖掌柜的,“最好再招几个灵透的伙计。”

“要,要那么多人做什么?”胖掌柜的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药铺子还没起死回生呢,这么多人可是安Сhā不下。”

二顺子听了这话脸也吓黄了,“姑娘莫非是觉得我用着不顺手?我日后再也不偷懒,一定努力做去,事事都听姑娘的。”

古若雅被他们那紧张的样子给逗乐了,“你们瞎想什么呢?我是觉着这铺子迟早会火起来的,到时候人手不够!”

“啊?”胖掌柜的和二顺子同时发出惊讶的呼声,还有火起来人手不够的时候?

天啊,这小丫头不是白日做梦吧?

没等这两个人反应过来,古若雅已经提溜着盛药材和工具的布袋子走了。

手里有了银子,闻着大街小巷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古若雅只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勒出来,不知不觉的口水直流。

她紧了紧袖袋里的银子,脚步不由自主地朝一家熟食店里迈去。

吃吧吃吧,赚钱就是为了自己吃好喝好,当然还得把林氏从丞相府里弄出来。

她心内挣扎着,最好还是馋虫占了上风。

要是不吃好喝好,没有体力,怎么给人治病?更不用说做大型的手术了?更别谈在京里买宅子,把林氏接出来过好日子了?

于是,她不再犹豫,进了店里就买了一斤肥漉漉的猪头­肉­和一块五香牛­肉­。

要是搁在前世里,为了身材,她打死也不会吃这么肥腻的东西。可是现在不成了,多日不见荤腥,体内急需,好像血液也在叫嚣一样,让她再也忍不住。

看着伙计用新鲜的大荷叶熟练地包了那两块­肉­,古若雅眼睛都不带眨巴的。

拎着那两块­肉­,听着伙计在身后热情的声音“姐儿下次还来啊。”她不由抿嘴儿一笑:会来的,只要有了银子天天来都办得到。

又买了一些白面馒头和­鸡­蛋之类的吃食,这才大包小包地提着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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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 找点吃的

( 天麻黑的时候,她拎着几个包儿终于来到了泰王府的后巷子里,找到了那个狗洞。

里头已经被春意和晚晴给塞上了­干­草和泥块,她自是拨拉不动。不过临走前,她可是交代了这两个丫头,到天快黑的时候,就守在这儿。

她伸出手指敲了敲墙面,就听里头一声惊喜的尖叫:“娘娘回来了?”

那头就忙活起来,不多时,一个仅容一个瘦小人身子的狗洞呈现在面前。古若雅先把布袋子递过去,这才钻了进去。

主仆三人赶紧把洞口用泥块木头堵上了,这才放心回到了屋里。

就见桌子上依然摆着一把茶壶几个茶盏,已经到了饭时,也不见食盒。

古若雅还以为是这两个丫头没去取呢,忙问:“怎么也不去取饭菜?我今儿买了猪头­肉­和牛­肉­,正好下饭。”

晚晴和春意面面相觑了下,都不说话。最后被古若雅瞪得没办法了,春意才小声地回道:“我们去过大厨房了,说是柳侧妃今儿出门去了,厨房里没有做我们的分例。”

看吧,就知道这柳侧妃不安好心,­干­脆不给她们饭吃了,这还了得?看样子要修理修理这个侧妃了,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眼下还是先吃了饭再说。

古若雅让春意把包儿打开,把猪头­肉­和五香牛­肉­拿出来,让晚晴找刀切切,晚晴找来找去也没找到。

她不由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小院里还是单独开火的好!

她把自己那把手术刀拿出来,权且用着了。又让春意搜寻了些­干­草和竹叶生了火烧了点儿热水。

主仆三个就在堂屋里啃起了­肉­来。许是好久不吃了,主仆三个很没形象,谁也不让谁了。

这一斤猪头­肉­和那一大块五香牛­肉­吃了个­精­光,三个人才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意犹未尽地对看了一眼。

古若雅就笑道:“你们两个也没大没小的了。”

春意和晚晴听了这话,以为王妃这是心存不满呢,吓得忙站起来,手足无措地连连求饶。

古若雅哈哈大笑,让她们坐下来,才道:“我说着玩呢。你瞧,侧妃不给我们饭吃,我自有法子弄来­肉­吃。你们俩,只要一心一意地跟着我,维护我,自有吃不完的好东西。日后,咱们还会有很多银子花,再也不用看人的脸­色­了。”

晚晴和春意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她们家王妃有什么特殊的本领,怎么才出去半天的功夫,就拎来了这么多的东西了?

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地方:莫非她们王妃跑到了青楼里赚钱去了?

不过随即她们就否定了这种想法,王妃脸上那块长着黑毛的猪皮胎记,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会恶心倒胃口,恐怕也赚不来银子啊。

那,这银子是从哪里赚来的?

古若雅忙碌了一天,也没有心思和她们解释,再说了,和这两个丫头相处时候还不长,也不能掏心挖肺地就把实话告诉了她们了。

她只吩咐春意,“去大厨房里看看,就说我说的,日后我们小院里单独开火,去要一套家伙什儿来。”

春意已经见识到她家王妃赚钱的本事了,才不到一天的功夫,不仅吃上­肉­了,听那话音,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赚进来呢。这样的主子,自己只能死心塌地伺候了。

晚晴就出去搜了一些枯树枝­干­草什么的,预备着烧些热水来给她家王妃洗漱。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大早,枝头雀鸟的叽喳叫声吵醒了若雅,她起身揉揉眼,发现窗纸外已经大亮了。

她一咕噜翻坐起来,穿上衣服就来到外头。

春意和晚晴两个已经在院子里生起了火,昨儿从大厨房里要来的锅碗瓢盆也都摆开了。两个人已经用古若雅从外头买回来的面打了一锅稀糊糊,又卧了两个荷包蛋。

听见动静,两个人忙起身,见若雅已经穿好了衣服,晚晴忙自责地说道:“娘娘,以后您醒了就只管叫醒我们,这就是奴婢的本分!”

古若雅笑着点头,晚晴端来从水井里打来的水,服侍她洗漱了,又梳了头。主仆三个就围坐在院子里吃起了早饭。

无非是一碗稀粥外加两个荷包蛋,还有一片白面馒头。那两个丫头手里连个­鸡­蛋也没有。

古若雅笑笑,把自己碗里的一个荷包蛋一夹两半,分给了她们,吓得两个丫头连忙夹回来,“奴婢们怎敢吃主子的东西?”

“吃吧吃吧,不就是一个­鸡­蛋吗?”古若雅坚持又夹了回去,笑道:“只要你们和我一条心,日后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真的是这样吗?虽然晚晴和春意两个不敢十分相信,可是对于忠诚主子她们是绝对能做到的。

两个人只好咽下那半个荷包蛋,点头保证,“主子放心,奴婢们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古若雅听了心中暗笑:搞得好像自己是个花心男人似的!

吃了早饭,本想着拿出那些药材鼓捣一番的,无奈屋里只剩了一些白面了,连菜蔬都没有,古若雅只好带着两个丫头在院子里转起来。

这个小院对于王府来说也许不大,可是对于她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也幸好这王爷不甚重视她,没让人收拾这小院,这里头长满了杂草,正是盛夏的时节,里头定会有些可吃的野菜的。

扒拉了半天,倒是没有让她失望,她找到了一把苦地丁、马齿苋和蒲公英,虽然比不得种出来的菜蔬好吃,可有总比无强。至少她们有菜吃了。

古若雅大喜,忙让春意和晚晴把野菜洗了,拌上白面放锅里蒸上,拿蒜泥和盐巴调了调,主仆三人就着稀粥就吃起来。

味道也还不错!

晚清和春意两个丫头一边吃着,一边朝古若雅竖起了大拇指,“娘娘真是厉害,竟然知道什么野菜能吃!”

能不知道吗?小时候跟着林氏可都是她上山挖野菜的,一家子才勉强度日。再大一些,她就开始挖药材卖了。

这两个丫头虽然身份不高,估计在她没嫁过来之前,日子过得比她还好吧?

不知道现在这两个丫头后悔了没有?

她咽下嘴里的一口稀粥,笑着看那两个丫头:“跟了我这个主子,你们可是受苦了。”

晚晴和春意两个听了忙慌张地站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晚晴有些主意,忙摆手道:“娘娘快别这么说,折煞奴婢们了。跟着娘娘受这点儿苦算什么?”

春意也连忙跟着,“是啊,晚晴姐姐说的是,若是别的主子,虽然不缺吃喝,可天天打骂着,日子怎能比得了在娘娘这里自在?”

她们两个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古若雅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好伺候的王妃,虽然才过门三天,可也让她们两个初步了解了她的脾­性­。

这个王妃脾­性­很好,不会随意地打骂她们,而且还相当有本事,出去一趟就弄回来这么多的吃的, ...

(就算在这小院子里,也能找到野菜。

她们现在不会担心没有吃食,而是担心能不能长长久久地跟着这个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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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徘徊在990左右,啥时候能突破一千呢?这几日姐妹们也不留言了,让我好寂寞啊。姐妹们,看过的留句话,让我高兴高兴!哈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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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 炼制药丸

( 吃过了饭,晚清和春意两个人收拾了饭桌,古若雅就把从广元堂带来的布口袋拎出来,在院里铺了一块布,把药材、工具什么的都倒了出来。ww

晚晴和春意也过了帮忙,一见了这些东西,晚晴立时急了,问道:“娘娘,您从哪儿弄这么多药材来?难道您病了吗?要不奴婢到前头去回了柳侧妃,找个郎中来给您瞧瞧?这么着自己胡乱吃药可是不成的!”

望着那张急得煞白的小脸,古若雅忍不住“噗嗤”喷笑出声,“傻瓜,你家主子我就这么没用啊,哪来的病啊?还没到这份儿上呢,用不着胡乱吃药的!”

晚晴和春意两个更惊讶了,既然没有生病,那,那弄这么多药材做什么?

见两个丫头不解,古若雅心里犹豫了一下。以后,毕竟还是和这两个人打交道多,有些事儿也得她们帮衬着才成。不如就实言相告算了,也省得日后引起什么误会。

她面­色­一沉,拍拍手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两个可能不知道我昨儿从哪儿弄来的银子买来的吃食吧?”

见两个丫头一脸渴望急于知道真相的样子,古若雅心里暗自好笑,沉声道:“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曾跟一个尼姑学了些医术,昨儿出去正是救了个病人,人家给了一两银子的诊金……”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听在两个丫头耳朵里,就觉得是天大的事儿。

春意一双秀目大睁,似乎不敢相信一样,“光诊金就一两银子啊。天爷,这要是多治几个病人,娘娘您岂不是发了?”

这一两银子对她来说就是卖身的银子,当初她家里穷困地揭不开锅,爹娘无奈把她卖到了王府,也就值一两银子的价。ww

到底晚晴沉稳些,虽然和春意一般的年岁,可她心里震撼,嘴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听春意如此说,忙呵斥她,“你胡乱说些什么?娘娘岂是靠这个吃饭的?若是传出去,娘娘的名声就没了。”

古若雅先还是觉得好笑,她不靠这个吃饭靠什么吃饭?

及至听了下半句,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时代女子行医是要被人诟病的。更何况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呢,堂堂王妃哪里要靠医术来养家糊口,传出去,泰王的面子里子都没了,柳侧妃也更不会放过她!

只是眼下境况拮据,总不能在这府里被人欺压致死,总得想法子谋一条生路才是!

更何况林氏还攥在丞相府里呢,她一没有功夫二没有人脉的,要是再没有银子怎么能使唤动人去救出林氏来?

管他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只要能赚银子就成!

泰王也好,柳侧妃也好,没人顾她死活,她­干­什么还要顾及他们的面子?

见晚晴那丫头咬着下­唇­不说话,她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愁眉苦脸的,弄得跟死了娘老子似的。你家主子我都不在乎这些虚名了,你还­操­这些咸淡心­干­嘛?再说我一没偷二没抢,凭着手艺赚来­干­­干­净净的银子,有什么可怕见人的?总比我们在这儿自生自灭的强!”

两个丫头被她说得忍不住笑了,也就岔开了话题,帮着她捣弄药材了。

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辰,总算是把弄来的药材捣成了粉,研成了末。

她又让两个丫头生起了火,用从外头买来的蜂蜜炼起了药丸。天黑透的时候,才把各­色­的药丸炼好。

古若雅累得满头满身的大汗,两个丫头也好不到哪儿去,只不过她们头一次­干­这样的活儿,只觉得新奇好玩,没有一个人抱怨什么。

主仆三个草草地吃过了饭,古若雅承诺第二日再从洞里钻出去买些熟­肉­回来吃,喜得两个丫头差点儿没有顶礼膜拜了。

窝在碧云轩里捣鼓了四天,才算把带来的药材都处理完,古若雅松了一口气,只等着第二天到广元堂去坐诊了。

想到立马就能赚到白花花的银子,她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第二日一大早主仆三个就起来弄了些饭菜吃了,古若雅就从狗洞里钻出去。相比于第一次,晚清和春意两个已经见怪不怪了,送走了主子,两个丫头就合力堵上了洞口,回屋里好好看家了。

古若雅拎着那个布口袋,里头装满了各样的药丸,摇摇晃晃地朝广元堂走去。

远远地,就听到那儿人声鼎沸,不过她已经不惊讶了,反而心里一阵阵地高兴。看来上次自己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如今病人一大早就来排队,真是好兆头啊。

她加大了步伐,很快就到了广元堂门口。

胖掌柜的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早就不怕古若雅不来了,正和二顺子站在门口招呼着病人及其家属们。

二顺子年轻眼尖,老远就看到古若雅提着布口袋往这边赶,于是就招手大声喊道:“神医来了,快让一让!”

由于事先放出话去,谁要是不排队在这儿瞎胡闹,就不给治了。那些病人一听说神医来了,虽然忍不住雀跃起来,却没有一个敢乱了秩序的。

若雅满意地望着人头攒动却丝毫不见乱象的队伍,不由感慨万分,看来自己的名声真的打出去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想了,她对她的医术有足够的信心,要不是前些年在乡下,年纪小不敢表露出来,她的医术也不会埋没到现在。

进了屋,一个一个地给病人们问诊,她耐心地解答着病人的疑问,手里的毛笔也没停过,一张张的方子交给了伺候在一旁的胖掌柜的,然后再递给二顺子抓药。

虽说堂堂一药铺的掌柜的做这么下三滥的活儿有失尊严,可李德生却­干­得津津有味。

这一张张的方子都是银子哪,是银子还能烫手吗?是银子还丢人吗?

好不容易忙活了一阵子才喘了口气,古若雅忙把布口袋里的瓶瓶罐罐拿出来给胖掌柜的李德生看。

只不过李德生面儿上点头,心里并不认可。这些丸药真的那么神奇有效的话,那他早就发了,何必等到现在?先前那坐诊的老大夫也会配丸药呢。放眼整个京中的大夫,哪个不会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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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各位亲,今晚有些事儿耽误了时间,发得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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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 急救病人

( 古若雅正和胖掌柜的李德生摆弄药丸,就听外头一阵喧哗,以为有人等不及了,若雅赶紧就放下手中的瓶瓶罐罐,和胖掌柜的跑了出去。ww

那些耐心排队的病人正分开两边,从人群中间急促地走来一扇门板做成的担架,四个粗壮的大汉一人一角,急吼吼地跑着,一边大喊大叫:“神医快救命啊!”

看样子来了重病号了,古若雅立即严阵以待起来,戴上自制的口罩手套站在桌边指挥着。

人抬进来了,古若雅低头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发懵。门板上躺着的那个人被一层一层的生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鼻子嘴露在外头,几乎看不到人。

白布上还往外渗着血水,看上去越发脏兮兮的,要不是看到那人腹部还微微地上下起伏,古若雅敢说这就是个现实版的木乃伊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问那几个大汉:“这人是什么伤?”

当中一个络腮胡子大汉赶忙答道:“神医,这是我们邻居赵二蛋,前日在家里病着,不知怎么地屋子起火了,等我们赶过去救了火之后,他就成了这样了。”

原来是烧伤。

只是烧伤切记不能包扎,怎么这人缠裹成这样?

有可能是这些粗汉们不懂什么给包裹的吧?

她低身蹲下去查看了一下,就让二顺子递来烧酒和剪刀,先把剪刀蘸了烧酒,对着一盏烧起来的油灯撩了一下,就蹲身剪下去。

一剪刀还没剪下去,就被一声粗野的呼喝给吓停了:“喂,你要­干­什么?”

古若雅疑惑地抬头,不解地问着那个发话的大汉:“我要给这人治病啊。”

“治病有你这样治得吗?”那大汉竖眉瞪眼,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我这兄弟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他光着身子?万一见了风怎么好?”

哦,原来怕这个啊。

古若雅笑了,起身放下剪刀,耐心地解释着:“这位大哥,这烧伤不能包得这么严实,不然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感染”这样的术语这粗汉子哪里听得懂?当即牛眼一瞪,怒道:“你别跟我咬文嚼字,打量我们乡下人听不懂是怎的?反正你就是不能剪他身上的布!”

“对,不能剪,见了风可就完了。”其他三个人上前一步挡住了门板,虎视眈眈地等着古若雅。

古若雅无奈地两手一摊,把剪刀往桌上啪嗒一放,朝那几个人摇头道:“既然不能剪,那就另请高明吧。要是让我治,就是这种治法。”

“你们既然信不过我,还往这里抬做什么?”身为医者,这点儿起码的尊严她还是得维护的。

说实在的,她确实需要银子,但也没有必要出卖灵魂。何况这个烧伤的病人也只有这样的治法。

几个大汉话赶话地噎在那儿,面面相觑了下,那个领头的才道:“我们也是听对面那个郎中说的。”

原来是他!

这个人古若雅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先前她住在乡下的时候,第一次挖来药材跟着邻居家的小姑娘二妮往城里卖,就是进的他家。

只是她还没进门,就被他家的伙计给赶出来了,说是什么穷叫花子想银子想疯了,来讹诈什么的……乱七八糟地把她辱没了一通,任凭她怎么解释,人家就是不信,还差点儿把她的药筐子给打翻了,推推搡搡地把她给赶出了门。

她是个记仇的人,至死都不会忘记对面那药馆的名字——义合堂。

后来,她到了广元堂,还好,掌柜的虽然不冷不热,但是看了她的药材后,就二话没说收下了,还说日后只要有就送来。

这也是她选择和胖掌柜的合作的原因之一!

那个山羊胡子老郎中这么给烧伤病人的看,不知道是不懂还是想给她出难题?把人治成这样,让人抬过来,万一死在了广元堂,她担的责任可就大了。

明白了这其中的­干­系之后,她连连摆手,“既然大哥们从对面过来的,又觉着人家的法子好,何必还来我们这儿?”

言下之意,你这么听人家的话,还把人抬这儿,是来作践我们的吗?

李德生先前见古若雅往外推这个病人,还心疼­肉­疼得不得了。好不容易来个重病号,眼看着大把的银子就到手了,怎么这个小姑娘这么舍得就让外送人?

及至听到这儿,也悟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敢情这义合堂的那个老东西要断他的生意?

都说“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儿都没有错。

义合堂和广元堂隔街对门而开,广元堂因着有三辈的渊源,生意历来都好过义合堂。

而义合堂的掌柜的也不是吃素的,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抱上了太医院这个大腿,连着做了几笔药材生意,名声就大发起来,竟盖过了广元堂一头。

李德生虽然有些小聪明,可上头没有大人物撑腰,他本身的医术又稀松平常,广元堂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直到,他慧眼识人,请了古若雅在这儿坐诊,生意才一天好过一天!

估计是对面的义合堂红眼了,才让人弄来这么糟心的一个病人!

他思量许久,不觉怒火中烧:想让我广元堂看笑话吗?哼哼,他虽然是个小老百姓,可也不能让人搓扁揉圆,就自己铺子里养着个神医,比谁都强。就不信那些达官贵人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到时候神医一出手,就知道他广元堂不是好欺负的了。

他跨上前一步,对着那几个大汉斜了斜眼,“我说几位兄弟,你们把一个将死之人抬我这里是什么意思?又不让神医动一下,那该怎么治?既然各位这么有数,那就­干­脆抬走了回家自己治去!不然,可别怪我李某人不客气要报官了。这青天白日的,天子脚下,可容不得屑小­奸­祟闹事儿。”

话说得很明白了,几个大汉虽然粗鲁,倒也不傻,怎么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那个领头的也有些发怒了,这人说话好难听,若是不教训他一顿,看样子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他撸了撸袖子,摆开了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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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破千就加更的,今日终于到一千了。不过不知道还会不会掉,先兑现了再说。下一更在八点左右,亲们,加把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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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章 神奇药丸

( 古若雅一看不好,若是打起来,先不说自己这边儿要吃亏,还会把门口的病人们给吓跑了,到时候就算是报官,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啊。ww

她灵机一动,忙指着底下门板上的伤者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他是你们兄弟,看来这话未必是真。还不知道你们从哪儿找来这么个人,来讹诈我们药铺子的?”

外头围观的病人及家属们一开始觉得这是个烧伤的病人,情况比较险急,所以才让出一条道来让他们先进去诊治的。

谁知道这些人进去了又不让人家治,还要打人家,这不是找事是怎么的?

有几个就忍不住了,吵嚷着:“既然不让人家治,就赶紧抬走吧,我们还等着治病呢。”

“就是,这样都快死的病人还往这里抬,也就是欺负掌柜的老实罢了。”

古若雅听了只觉得好笑:她怎么没觉得李德生哪儿老实了?

几个大汉听着嘈杂的说话声,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是想让神医给他们这兄弟治病的,可是对面那老头儿明明说了不能这样治的,一定要裹得严实了,才不会受风。这个神医却说要揭开白布才能治。

到底哪一个是对的?

他们挠头挠了半天,那个领头的才期期艾艾地上前对着古若雅就是一个长揖:“神医,您老大人大量,我们兄弟们喝醉了马尿,嘴里不留情,还请姑娘见谅了。”

没想到这么个硬汉子转得这么快,看样子他这是答应治了。

古若雅内心一阵窃喜,可面上还是冷冷地不屑地撇撇嘴,“让我治也行,只是得按我的规矩来,不能这个大夫说怎样那个大夫说不行的。ww要是信得过我,就别Сhā嘴。信不过我的话,对不起,这人我不能接手!”

条件先摆明了再说,要是出了事儿也好理得清,不然到时候自己挨揍了可就难看了。

前世里,就算是有那样先进的医疗条件,不也照样有治不好的病人吗?要不是这样,她哪里会被病人家属给杀了穿越到这莫名其妙的年代里?

等今儿过去了,她还得和李德生好好地商量商量,最好弄个医前协议什么的,省得发生医患纠纷,掰扯不清。

她可是没有大腿抱的人!

那几个汉子终于不言声地蹲在角落里,任凭古若雅把门板上的人身上的白布条剪得七零八落的。有几个排队的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也被古若雅嘱咐了二顺子给拦住了,并且闭上了门。

外头的人就议论起来,“想是人家身怀秘技,不能让外人偷看的。”

“是啊,这乃医家大忌啊。”

古若雅在里头听得一清二楚,不由苦笑着摇摇头,什么秘技什么大忌的,其实她是怕人多了,这伤者会感染了,才杜绝了人们的好奇心的。

哎,这些人,真是拿他们没有法子啊。

把那人身上所有的白布都剪掉了,就露出那身被烧得一戳就能往下掉­肉­的黑红的身体。

黑的是烧糊的皮肤,红的是血淋淋翻着的­肉­。这样的人体,连胖掌柜的李德生见了都害怕,更不用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二顺子了。

两个人躲在柜台后抱着头瑟瑟发抖,不敢上前。

几个抬人的大汉此时也没了先前那般嚣张,虽然也伸头看了两眼,可到底没有古若雅那么镇定。

伤者早就昏死过去,这时候不管是疼也好痒也好,除了不时地抽搐一下,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古若雅叹了一口气,转身拿起身后的烧酒,蘸了棉花球一点一点地给他擦拭着。

这般举动看得几个大汉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这兄弟真的是体无完肤了,再用烧酒擦的话岂不是雪上加霜?那跟往伤口上撒盐有什么两样?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下,那个领头的战战兢兢地开口了:“姑娘,这般治法行吗?”

古若雅正专心致志地做着这件事儿,听了问话头也不回就道:“行不行的你们看疗效啊。”

反正解释了你们也听不懂,说得再好也不如救活这个人啊。

到时候不用她自己吆喝,就能自动破解了对面义合堂那老掌柜的话了。如此,岂不是一箭双雕?

她耐心细致地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擦拭着,直到那伤者全身都被擦拭了一遍才住了手。

甩掉了手上已经被血水给渗透了的手套,她转身蹲在了烧酒盆沿边上把手伸了进去,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才拿出来。手已经泡得有些发红了,火辣辣地疼。

可是没有法子,这年头除了这烧酒似乎也没有什么快捷有效的消毒水,不泡万一沾染上细菌,这人可就没救了。

她起身定了定神,才看到正窝在柜台下的李德生和二顺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个人,又想赚钱又胆小,什么事儿都交给她,想累死她不成?

于是没好气地喊道:“掌柜的,把我刚才放在后院的药丸子找来,我有急用。”

李德生是不敢出来看那伤者的身体了,他肥硕的身子挤在柜台后头半天,憋得都有些喘不过气儿来。抬脚就踢了二顺子一下,吆喝着:“兔崽子,没听到姑娘的吩咐么?还不快去?”

二顺子不敢不从,只好趔趄着脚儿跑到了后院,把那个装着瓶瓶罐罐、古若雅花了四日的功夫鼓捣出来的药丸子一股脑儿地提来,斜着脸往地上一放,人就哧溜钻到了柜台后头去了。

他捂着鼻子堵着嘴,强忍着胃中那股翻江倒海的奔腾,憋得一张脸发青。

天啊,光闻到那股刺鼻的混合着恶臭的血腥味,他都受不了了,更别提再看上那个赤­祼­着身子、浑身的­肉­都要掉下来的身体了。也不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姑娘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古若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从地上的布口袋里翻找出那瓶装着专治烧伤的药丸子,掰碎了一丸在手心里慢慢地揉着,直到那药丸子化成了黏糊糊的黑褐­色­的液体,她才轻轻地把那东西涂抹在伤者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上!

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似麝似兰的幽香,沁人心脾,让这些燥热人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那个伤者的身子在抹完了这些药之后,似乎也不抽搐了。

过了一刻钟,古若雅才吩咐那几个大汉:“把人抬到后院里去,先在这里住几日看看再说。”

几个大汉虽说没有见到他们兄弟醒过来,可是在这种药香里,他们好似不敢大声说话了,一个个扎手窝脚的上前,乖乖地就把病人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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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加更了,姐妹们也要加把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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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章 故人相见

( 处置了这个伤者之后,古若雅才顾得上擦把脸上的热汗,喝了一口凉茶,惬意地喘出一口气儿来,坐在桌边等候着门外的病人一个个地按顺序进来。ww

门缝一闪,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背着光,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斗笠,大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隐在光影里,更是晦涩难辨!

古若雅只是感觉有人进来,微微侧脸却也没看清那人的形容,她习惯­性­地问道:“你哪儿觉得不受用?”

手上就麻利地戴上了­干­净的布手套,嘴上也蒙上了口罩,再加上头上的头巾,一张本就不大的小脸越发看不到了。

那个高大的男人在她对面坐下之后并没有沿着她的问话答下去,而是指着后院那个方向:“那人烧成那样,能治好吗?”

古若雅有点儿好奇,这人自己不治病怎么净问人家啊。只是那人能不能治好她心里自然有数,但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夸下海口,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的,她到时候要是说下大话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她淡然一笑道:“我只能尽力而为。”

面前那高大的男人点点头,又问:“若是十几年前烧伤了现在还能治吗?”

古若雅微微皱眉:这人到底看不看病啊?怎么尽问些不着调的?

二顺子也看出这人有些不大对头来,忙走上前问那人:“这位官人,您有挂号票吗?”

自从古若雅来这儿坐诊,就给胖掌柜的李德生定下一条规矩,病人多了不怕,但是不能没有规矩,必须得排队挂号,拿到号牌才能看病。

她以为这些病人已经按照规矩来了,所以这些验票的事儿都是二顺子的,她光看病就足够忙的了。没想到还真来一个Сhā队的,你说要是万分紧急的病症像那个大面积烧伤的也就算了,谁知道这人来了愣是七问八问的。

那人被二顺子问得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儿才诚实地摇摇头:“我没有,什么是挂号票?”

二顺子气得差点儿就要跳上去揍他一顿了,这人,没有挂号票还敢先进来看病?这不是耽搁别人的时间吗?

神医姑娘说了,时间就是生命,这一Сhā队,还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呢?万一给他家神医姑娘造成麻烦可怎么办?

于是他气势汹汹地对着那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官人,您还是先出去排队拿票吧。”

外头循规蹈矩的人早就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于是纷纷吵嚷着:“把这人打出去!”“什么人啊这是?竟来败坏规矩,都像他这样,我们还看不看病了?”

“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还四平八稳地坐在这儿呢。”

人群群情汹涌,大有这人再坐在这里,他们就要冲进来把他拖出去的势头。

这个高大的男人却浑然不当一回事儿,只把头转向了门口,身子还端坐着,猛然对着门外的人吼了一声“闭嘴!”

那声似乎是从胸腔里蹦出来的嘶吼,就像是午夜里凶鬼的怒吼,又如寒冬里的西北风,带着丝丝的金属颤音,传遍了门内门外所有人的耳膜。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呆愣愣地望着这个身材高大,端坐在那儿也散发着冷冽威势的男人。

似乎,这个男人就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样。

古若雅也愣了一下,撇了撇嘴:这人,怎么来看霸王病还这么有气势!

那人若无其事地又转过头来继续问着古若雅,“刚才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既然人家Сhā队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呵斥外头那些人,脸皮已经不是一般的厚了,她这个专门给人看病的医者有什么好怕的?

她当即云淡风轻地点点头,“那要看情况,不过想治的话,肯定要吃些苦头的!”

“会很疼吗?”那人似乎有些小心,又有些不确定地紧紧地盯着若雅的脸,好像只要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一样。

“会很疼,一般人也许撑不住。”身为医者,她不得不实言相告,也省得人家以后埋怨她。

“我不是一般人!”那人木木地吐出这句话,还没等若雅反应过来,又道:“我能忍受得住!”

古若雅心里顿时有些异样:这人,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啊。

看这样子是他自身有毛病了,听这话音应该是十多年前的烧伤了。

只是不知道这伤面积有多大,是全身还是只有一部分?

她只好斟酌着词语说道:“不知道伤在哪儿?我想看看,不知可否?”

那高大男人听了这句话,好像踟蹰了一下,旋即就站起身来。

黑­色­的衣摆荡起了一个圆弧,宽大的斗笠下只露出一方坚毅的下巴。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若雅思绪一下子拉了好远:这个人,好似在哪儿见过一样!

她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幕,上次在街上碰到古雪晴那个小魔女的时候,就是他出手相救的。当时本来她是感激万分的,可是因为这个男人愣是揽着她的腰吃豆腐,她才愤然离去的。

当时,气成那样竟然忘了问问他的名字!

不过,山不转水转,竟然让她又碰上了,还是他求她医治的时候!

是不是,可以报仇雪恨了?

她心里得意地暗笑,抬头却见那男人已经大步迈向了后院!

她好笑地甩甩头:这人,怎么这般霸道?好像这是他自家院子一样?

急忙跟上去,在一间专门辟出来做病房的房间门前停住了脚,那人已经站在那儿等着了,似乎,有些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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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节日快乐!

我承诺破千加一更,结果加更完就掉收了,眼看着要掉下一千了,不会是坑我的吧?不带这么坑人的啊!呜呜。

节日里,祝大家玩得快乐,忙里偷闲不要忘了看看俺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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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 异样感觉

( 古若雅只觉得浑身从未有过的轻松,这个登徒子,只要在这儿治病,就看她怎么用手段来收拾他吧。

她抬脚迈上台阶,推开了房门,见那人依旧呆呆的,忙对着他招手:“怎么还不进来啊?”

那人站在那儿半天没动,像是一尊门神一样,直到若雅急得催促了,才憋出一句话来:“男女有别,又独处一室,于姑娘,不大好吧?”

古若雅肚子里早就憋着一股坏笑了,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我说你这人脑子里怎么这么龌龊?你是来看病的,又不是要和我怎么着?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呢,你倒是不乐意了。你要是觉得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好,那就算了,就在外头看就是了,何必还来到这后院里?”

一席话噎得上官玉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啊,这是他自己带头来到这后院的,又在这房间门口停下,不是想进去是想做什么?

如今才想起孤男寡女又独处一室,会不会有些矫揉做作?看看人家一个小姑娘都是落落大方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却在这儿扭扭捏捏的,像个什么样子?

正如她所说的,这是来看病又不是要怎么样,­干­嘛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不由暗自骂了自己一声,抬脚大步进去了,全身透着一股“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看得古若雅低了头抿嘴笑,这人,怎么这样怪啊。

进了屋之后,古若雅坐定,对着男人沉声命道:“伤在哪儿?脱了衣裳让我看看。”

上官玉成正想着和她细细说说如何受的伤,却被她这句话给吓了一跳:她不是说没什么吗?这又让他脱衣裳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想想先前这女子给他属下刑天治伤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把人家给扒光了,自己脸上这点儿伤又有什么大碍?

想起刑天的伤势,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儿,先前他觉得这女子看过了刑天赤­祼­的身体,日后要是嫁人名声定然不好,于是他让刑天伤好了到城外一趟,去人家里提亲去。ww

人家不顾名声给他治好了伤,他们可不是那种知恩不图报的人!

刑天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听他一说,二话不说就去了。

谁知道去了才知道,那户人家早就搬走了。问了上次和她一起进城的那个邻居小姑娘,说是一大早就被两辆马车给接走了。

乡下人,也看不出那马车是哪个府上的。刑天自然没有办法追查下去。

上官玉成当时还觉得惋惜,刑天要是能娶了这么个身怀绝技的姑娘为妻,日后再上战场杀敌可就不怕了。

再后来,他就忙于娶亲,虽然这门亲事他不乐意,但这是御赐的姻缘,有再多的不满,碍于父皇年岁已大,他不想惹父皇伤心难过。

他也明白这是父皇的一片苦心,怕日后太子登基不利于他,也不想让古木时和太子走得太近。这份用心良苦,他怎能不理解?

所以,他只好接受了这桩姻缘。可是他从未正眼看过他的王妃一眼,也没有踏入碧云轩一步!

他就想这样耗下去,耗到古木时的女儿忍受不下去,提出和离最好。

他正沉思着,却被古若雅不耐烦的声音给打断了:“你这样到底看不看病啊?”

上官玉成才回过神来,盯了古若雅足有移时,才慢慢地伸手把头上的斗笠挪下来。

他带着一股怒气,没有开口说什么,眼前这个小姑娘脾气似乎太过火爆,一点儿都没有闲良淑德的样子。

这样的女子,刑天不娶也罢。

他都有些庆幸刑天当初没找到她了。

古若雅只见这人把斗笠拿下来,就一声不吭地杵在那儿。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本着“治病救人,至真至善”原则,绕到了那人的面前,仔细地看他的脸。

她个头虽说不矮,可是在上官玉成面前算是娇小的,抬头看他那张脸时,不得不掂起脚尖。

遮在头巾里的黑发泛着幽幽的清香,不经意地钻进了上官玉成的鼻端。

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子靠得这么近的他,顿觉浑身紧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挠着他的心。

他不由屏住呼气,不敢出声。

古若雅借着门口的亮光,抬眼望去。

天啊,她心里狂呼一声,这还叫人脸吗?

怪不得这男人总是用大大的斗笠遮掩着,这道理她自是明白的。

只是她脸上的那块黑猪皮是假的,这男人脸上的沟沟壑壑却是真实存在的。

那一道道蜈蚣一样蜿蜒爬行的伤疤横亘在那张五官清晰俊美的脸上,就像是­精­美瓷器上的裂纹,生生地破坏了那张脸的美感和完整­性­。

由于时隔多年,这张脸上并没有血淋淋地皮­肉­,可是越这样,越显得那些伤疤恐怖狰狞地吓人。

这,该是受了多大的罪啊?

古若雅慢慢地看着,眼眶有些发酸。

上官玉成并没有听到那种午夜梦醒时尚且在耳边徘徊的惊吓声,别的人见了他这张脸,不都是吓得掩面而去吗?

在他小时候,只要他那些兄弟姐妹们见了他这张脸,情形无非有两种:不是惊吓尖叫疯狂逃开,就是嗤笑不屑绕到躲开。

在宫里,他就是一个不祥的人,克死了母妃,还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

可这一切是他所想的吗?

他还记得八岁那年,一个盛夏的夜晚,玩累了一天的他倒头就睡,可是被睡梦中的热浪给惊醒,等他翻身爬起来,揉着朦胧的睡眼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大火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

母妃冲进来的时候,本想救他,却被塌下来的梁柱砸在身上,活活地烧死在空旷的宫殿里。

他爬着往外挪,一个黑衣人,火光中,他永远忘不了那双布满了­阴­鸷的脸,竟然用明晃晃的匕首在他脸上左一下右一下地刺下去……

他还是个孩子啊。

如今过去了十多年,可每每想来,那种冰冷刺骨、痛彻心扉的感觉就像是始终依附在他的身上,让他永不得安生。

那时候,他只知道痛,只知道母妃没了,只知道自己变成了怪物了。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这么狠?

无人的黑夜里,他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他想不明白是谁毁了他的容貌,是谁要了母妃的命?

打从十五岁到了疆场,变成了一个嗜血如命的厮杀汉子,他,就再也没有流过泪。因为他懂了,眼泪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只会让一个男人显得更软弱。

真正的强大,只有他这些撒过热血、杀过人的人才会明白!

------题外话------

今天去赶了场庙会,还穿着中跟鞋去的,翻山越岭,那叫一个远啊。人山人海的,光看人了,也没啥好东 ...

(西卖啊。回来倒头就睡到天黑,累死了!

一看到这坑爹的收藏,又没信心了。这是谁在忽悠俺啊,加了更就掉下一千了,悲催的!

不知道姐妹们节日玩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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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章 乖乖降服

( 一脸冷峻的上官玉成,正沉浸在旧年往事里,却被耳边的一声唏嘘给拉回了思绪。

古若雅微微皱眉,小心地用手轻触那些伤痕,细声问道:“这里,还会痛吗?”

上官玉成只觉得这个声音好似纶音入耳一样,他浑身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一身的冷冽都被这一声轻柔的问候给化解了。

他装作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笑道:“都十几年了,还疼什么?”

都十几年了吗?那时候他才多大?

古若雅只觉得眼前有一个满脸是血的小男孩在不停地哭泣,画面是那么地清晰,让她只好甩头才能挥之而去。

“下手的人真是狠啊。”没有问他是谁伤了他,也没有问他当年发生了什么,而是说下手的人真狠。这个小女子倒是有些不寻常。

上官玉成眼睑下垂,正好看到她微微扬起的小巧下巴,只觉得圆润白皙地可爱。

他忍住想摸一摸的感觉,讪讪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重新把斗笠戴上,用一惯的冷漠声音问道:“这个样子,你到底能不能治?”

正满腔悲伤怜悯的古若雅,乍听到这冷冰冰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似寒冬腊月天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样,冷透了。

她不由恨恨地骂道:这个该死的男人!

上官玉成丝毫察觉不到她的心理,又不耐烦地问道:“什么时候可以治?”

古若雅也收敛了情绪,冷冷答道:“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过来。不过得等我看完这些病人再说。”

“那我等着。”上官玉成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转身大步迈出去了。

古若雅望着那个高大的有些沧桑的背影,暗恨:看我怎么收拾你,求到我门上来了还这么嚣张!

看完了所有排队挂号的病人,日头已经偏西了。

从早上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喝口水吃口饭的古若雅,正端着一碗­肉­丝面坐在诊桌旁狼吞虎咽豪没形象地吃着的时候,那个高大的身影仿佛­阴­魂不散一样,翩然而至。

那人坐在她对面,两手扶膝,坐得端端正正的,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没有一点儿淑女形象吃饭的样子。

古若雅只觉得那道透过斗笠的眼光怪怪的,刺得她浑身难受。

真是个怪人!人家吃饭有什么好看的?是没见过吃饭的还是没见过女人吃饭啊?

她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恨不得一步上前揍他一拳。

她忍了又忍,可她实在是没法在一个用如此眼神盯着她看的男人面前,把那香喷喷的白面条子给咽下去。天知道,她盼着这样的面条盼了有多久了。

“喂,你这人不会挪个地方坐啊?这里头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凳子?”她忍无可忍,端着碗对着那人吼道。

“我就喜欢坐这儿。”上官玉成不易察觉地翘了翘嘴角:这个小丫头摘了蒙嘴的那块布,下巴还挺好看的,怎么就生就了一副刺猬脾气?

他说得风轻云淡,更是闲适地翘起了二郎腿,抱着双臂,大有坐在这儿看她吃完的架势。

古若雅不禁气结,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超厚脸皮的人吗?不知道他要求着她治伤吗?

哼哼,以为本姑娘吃素的好欺负是吗?

她­干­脆端起了碗一言不发地起身,抬脚就往后院里去。

看你还跟着,神经病!

上官玉成见那小丫头气得端着碗往后院里去了,嘴角的弧度不由扯得更大了,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起身就跟了上去。

正一脸得意、手里还捧着那个粗瓷碗,一边走着一边不忘了往嘴里填塞白面条子的古若雅,在听到身后传来踢踏的脚步声响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世上,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吗?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慢慢地转过头来,嘴里尚含着一口白面条子,耷拉出来的面条还没有吸溜进去。

上官玉成也笑嘻嘻地住了脚,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斗笠隔着头巾,视线胶着在一起。

半天,古若雅才气得一伸脖子把耷拉在嘴角的那根面条吸溜进去,顺带着把碗一下子给墩在了后院的石桌上,指着上官玉成厉声喝道:“别跟着我,这后院里有一个烧伤的病人,若是感染了,就让他家属来找你。”

上官玉成听着这半带威胁半带恼怒的话,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只觉得心里欢喜地快要冒泡儿了。

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自小那些皇兄弟皇姐妹们见了他,虽说也是冷嘲热讽,避之如蛇蝎,可都是话中有话,没有那么直白的。他只是从他们的眼神里判断出来他们有多么不喜他的。

长大后,因为他嗜血好杀,在疆场上被人誉为“杀神”,更是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这个小丫头,竟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让他觉得当真好玩极了。

他果真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我不是想看那病人,我就是想跟着你,让你快些给我治好伤疤的。”

语气之无辜,感情之纯真,让一腔怒火的古若雅,顿时如同被雨水浇灭了的火堆一样,再也泛不起火星。

她点着他鼻尖的手指不由垂了下来,盯了那人一眼,只觉得满心的酸楚:是啊,一个人,从小儿就遭了这样的痛楚,作为医者再不理解他渴盼伤好的急切心理,还有谁能了解呢?

心软地像水一样,古若雅的语气自然柔和了起来,“那你就乖乖在这屋里等着,等我那病人,一会儿就过来。”

“哎。”上官玉成忙恭恭敬敬地答应着,就像是一个才进学的懵懂学童对待先生一样地虔诚,转身就进了古若雅指的那间屋子。

古若雅站在那儿愣了好久,才进了烧伤患者的屋子,心里兀自有些发酸。

这么个大男人,竟然乖得如此听话,该是多么盼着自己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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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趁机敲诈

( 检查了那烧伤患者的伤势,又摸了摸那人的体温,嘱咐二顺子煎了擦身的药端进来,让病人家属把他浑身上下蘸了汤药擦洗了,又把自己配制的药丸子拿出来,均匀给那人抹上了,这才转过身来到隔壁上官玉成待的屋子。

那人正双手扶膝端端正正地坐在窗前,双目平视,似乎在等她,又似乎看向窗外。

那个样子,就像是一尊大理石雕刻的人像,刻板地要命。

古若雅强忍着心里的笑,若无其事地进去,找出自己先前打造的手术刀、缝合伤口的针之类的东西,放在一旁消过毒的托盘里。

又从布口袋里翻出一些瓶瓶罐罐的,预备着待会儿用。

上官玉成听见脚步声,早就站起身来,此时也跟在古若雅身后看她摆弄东西。

见她拿出一件十分细致­精­巧的小刀,只觉得玲珑可爱,喜得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拿,却被凭空一只雪白的小手给打掉了,“这不是能玩的东西,你的手脏!”

“我的手脏?”上官玉成默默地重复了一遍,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哪里脏了?

这话,这丫头已经说了第二遍了,先前给刑天治伤的时候,就说过他脏!

就算他变成了一个人见人怕的怪物,也没人说过他脏的。一个皇子,怎么可能会脏?

他撇了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

古若雅见他不再伸手,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冷硬,想想,索­性­告诉他算了,省得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这问那的。

于是她相当好心地给他解释着,“我们人身上都会有­肉­眼看不清的东西,这些东西要是接触到伤口,就容易让伤口感染,病人就治不好了。”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上官玉成像听天书一样,拼命地往自己手上看,除了深深的纹路,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这小丫头又说了一次“感染”,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就像她上次说的一样,刑天那样的就属于感染。

看来这感染相当厉害呢。

他搓了搓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讪讪地又坐了回去,只拿眼睛盯着古若雅的动作。

古若雅收拾停当,就拉着那把明晃晃小巧可爱的小刀在手里把玩着来到了上官玉成面前,见他依然戴着那个大黑斗笠,就让他取下来。

她仔细地端详着他脸上那一道道蜿蜒如同蜈蚣一样的伤疤,把手术刀在手上转悠了几圈,才贴近他悄声问道:“你这伤疤已经有十几年的老黄历了,凭着我的医术医好也不难,只是得把伤疤再重新弄破弄出血来,抹了我配的药粉才有效。”

上官玉成瞪着眼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似乎能闻到这丫头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没见过女人被女人轻易迷惑住的男人,他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这丫头的语气似乎有点儿不怀好意的样子。

她的意思是什么?莫非沿着这些伤疤重来一遍?他脸上足足有十几道伤疤,若是一条一条地再划一遍……

天,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冷。小时候那种锥心刺骨的感觉重又袭上心头,让这么多年早已经冷漠地忘了疼痛的他,止不住地打了一个冷战!

“你是说,还要再划破?”上官玉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没错!”古若雅手上的那把小刀滴溜溜地套在食指上转了一圈,在上官玉成的脸上比划着,冰冷的刀锋似乎就要Сhā进他的­肉­里去。

“成,划破就划破吧。”想到自己这张成天不是戴着面具就是戴着斗笠的不能见天日的脸,上官玉成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双手紧紧地攥起拳头来,同意了。

“好,这可是你答应的哟。你可听好了,我还有条件的。”古若雅慢条斯理地说着,趁着这个时候,不好好地敲诈他一笔,就白白地让他那次吃了她的豆腐了。

“什么条件?你说。”上官玉成不知道这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

“那个,鉴于你这伤很严重,诊金嘛,自然要比别人的高一些……”古若雅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看了看上官玉成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变化,才放心大胆地伸出一个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一两银子?”上官玉成狐疑地问道,这也太便宜了吧?不过他身为一个皇子,除了出征,从来都不知道稼穑艰难的,自然也不知道一两银子如今能买多少东西。

“噗嗤”一声过后,上官玉成脸上溅了几个唾沫星子,“老兄,你也太能想了吧?我说的不是十两,也不是一百两,而是一,千,两。好不好?”

古若雅拉长了声调说了出来,就听门外咣当一声响,好像有什么物事掉在了地上。

她和上官玉成都立即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去,就见胖掌柜的李德生正坐在地上,手里捧着的大铜盆正在地上滴溜溜地转着,水溅了他一头一身!

古若雅忙挑了帘子跑了出去,拉着李德生的袖子就往上扯:“掌柜的,你怎么亲自端着盆子过来了?二顺子呢?”

“嘿嘿,我这不是看前头忙着呢吗?想过来伸把手,谁知道岁数大了这手脚就不听使唤了。回头就让人牙子带几个小厮过来……”

李德生借着力道爬了起来,也顾不上身上头发上都是湿的,捡起铜盆就往前头走,一边还笑着对古若雅摆手道:“你赶紧忙去,给这位爷治好了伤是正事儿,缺什么尽管吩咐一声!”

古若雅望着那颠颠儿离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这家伙才四十出头吧,怎么手脚就不利索了呢?莫非有中风的征兆?等闲下来得好好地给他看看,这可是她目前的依仗啊!

却说李德生越走脚步越生风,走到前堂的时候,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见二顺子猫着腰正打算盘,盘算今儿的进账,他一手甩了铜盆子就吼道:“先别忙活了,快去找人牙子来。”

二顺子被他呵斥地有些发愣,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家掌柜那张肥胖的脸几乎笑成了一朵掬花了,想问问到底什么事儿乐呵成这样,又不敢问,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见人都走了,李德生才伸出手来在自己那条一走路­肉­就哆嗦的肥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掐得他立时就龇牙咧嘴,还没等他叫出声,自己就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真疼!是真的!

我的个娘来!她可真敢想啊,一开口就是一千两,这么说,自己这个铺子是要火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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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结束了,三天过得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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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 左右两难

( 古若雅在自己狮子大开口之前,心里是做了一番较量的。

眼前的这男人,看起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脸上的那疤痕她倒是有法子治愈,只是要很长一段时间才成。

这就意味着她几乎天天要和他打交道,想想那次他那只大手揽在她细腰上,她就觉得自己亏大发了。这要是天天在一起的话,说不定这男人哪天故伎重演,到时候自己可就麻烦了。

不如,先要一千两银子试试,万一这人心疼银子由此而吓退了,也就作罢。

所以,她要起来也是相当大胆,一点儿都没有抱什么希望。

毕竟,这一千两银子在古代足够可以买一所宅院和几个奴仆了,要知道,一个小丫头的卖身银子才几两啊。有了一千两银子傍身的话,她可就是现代的百万富翁了。

恐怕还不止吧?

看这男人的穿戴也是极简单的,难道他舍得拿出那么多的银子治脸上的疤痕?

他就这么看重那张脸?

男人嘛,靠的是事业,又不是脸蛋。她相信,没人会拿这么多的银子来换这张脸的,除非,这人实在是银子多的没地方花了。

她正想得高兴的当儿,就听那个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答道:“没问题!”

“呃?”什么?他说什么?

古若雅只觉得一口气蹿上了喉头,呛得她差点儿没有憋过气去,伸出的舌头直打卷儿,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舍得?”她伸手指着那人,“这可是一千两银子啊,老兄!有了这些银子,你吃香的喝辣的,再买几房美貌的侍妾,谁还能嫌你丑啊?”

这丫头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上官玉成微微蹙眉,怎么还嫌银子多了烫手啊?

“这个银子你到底赚不赚?”他没好气问道。ww

因为他的话差点儿没咬着舌头的古若雅,总算明白过来,人家是真的出得起啊。

她抖索着收回了手指,压下腔子里那颗狂跳的心,点头笑道:“想赚,当然想赚,我出来坐诊不就是为了银子吗?”

废话,见了银子谁不眼红啊?她这么抛头露面拼死拼活地还不是为了赚银子吗?

既然你舍得,我自然赚得起!

她手指上的手术刀玩儿得更麻溜了,刚对着上官玉成说道:“你可注意了,会很疼的。”

一语未完,就听外头一阵吵嚷叫嚣的声音。

敢情又来了病号了?

看来自己这名声算是打出去了。

正乐滋滋地想着,就见李德生一身肥­肉­乱颤地带着一个身着豆青锦袍的中年男人乐颠颠地跑进来了。

还没有站定喘一口气儿,李德生就抢先指了那中年人介绍道:“这是丞相府的福管家,丞相老爷家里有人病了,请姑娘过去一趟!”

丞相府的?

正要给上官玉成划脸的古若雅一听顿时怔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丞相府的什么人病了?”

要是她母亲病了的话,丞相府不会让管家亲自来一趟的,恐怕连大夫都不会请。

既然能出动这大管家,那就不是寻常的家下人了,定是府里的主子了。

主子会是谁病了呢?

她可是和这福管家见过两面的,如今虽然穿得寒酸、头上蒙着头巾,也还是怕被他给认出来。

她侧着身子偏着脸,不敢和福管家正视。

还未容她多想,福管家就­阴­恻恻地笑了,“府上的小主子身子有些不适,听闻姑娘医术高明,特意请姑娘过府一趟!”

府上的小主子?不就古雪晴姐弟俩吗?

算算时辰,古雪晴身上的痒也该发作了,莫非是为古雪晴而来的?

古若雅眼珠子转了转,耸了耸肩,有些为难地说道:“我这手头上还有个病人呢,走不开!”

“这病人先放一放,等给小主子看完了再给他看也不迟!”福管家虽然脸上带着笑,心里其实是有些鄙夷的。

这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竟然出来给一群大老爷们治病看病,还拿着小刀在人脸上比划来比划去的,成何体统?

也不知道她爹娘是怎么生养她的?

就算是蒙着一块头巾别人看不清脸就成了吗?那也有违­妇­德!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自然就显露了出来。他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极不耐烦地催道:“我们老爷和夫人可还等着呢,姑娘不如快着些。”

古若雅浑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心里冷笑:那是你家的老爷夫人,你家的小主子,跟我可是没啥关系的。不对,是有些关系,不过现在可是不共戴天的关系!

望着福管家一张油乎乎的脸,她一点儿好气都没有,淡淡地答道:“对不住了,我只坐诊,不出诊。若是你家小主子不好,大可以让她到广元堂来。”

话音刚落,就见福管家脸­色­难看得要命,似乎还听得见他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声音。

李德生杀­鸡­抹脖子一般给古若雅使着眼­色­,见她不为所动,不由恨得跺脚,“丞相府的小主子岂是能等得的?你还不赶紧收拾了就去?”

又转脸对福管家谄媚地陪笑:“小姑娘家家的不大懂得什么,大管家您老见谅!”

俗话说“宰相门里七品官”,别说人家一个大管家来了,就算是看门的来了也得好茶好点心地招待着。这姑娘是个二百五还是怎么的?刚才听她跟这男人要银子的时候似乎也不傻啊,怎么碰到给丞相府的小主子看病的天赐良机却一点儿都不珍惜?

要知道,连那些太医也得巴结这丞相府的大小主子啊。

福管家脸­色­难看地站在那儿没吭声,算是给了李德生一个面子。反正掌柜的已经发话了,他就不信一个坐堂大夫会敢不听?

李德生说完了,眼巴巴地看着古若雅,不住地对她使眼­色­,让古若雅相当地为难。

若是就这么置气不去的话,万一古木时怪罪下来,到时候广元堂可就别想在京都立足了。得罪了权贵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她心里矛盾得很,若是去了,她实在是不想见古雪晴那张嚣张跋扈的脸,更不想见到盛氏。

她倒是想去见林氏,看看她过得到底如何,可就算是进了丞相府,也见不到林氏啊。

何况,古雪晴万一认出了她可就麻烦了,到时候给她安上一个有伤风化的罪名,她就没有机会去行医赚银子了。

其实,这一切,要是泰王那个名义上的夫君能站在她身后,就什么都解决了。

目前的局势,她真的成了前怕狼后怕虎的人了,既不想和丞相府打交道,也不想和泰王有什么交集,只想着赚足了银子赶紧把林氏救出来,过上安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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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今儿封推的日子,推荐一好友的文。《医绝天下:农门毒 ...

(妃》连玦,她是现代医农双硕士穿越成十二岁村姑的一对一文。

另:各位亲们,那个评价票那地方有的读者可能不明白,总是给我投三星,这个可能是系统自动生成的,下次评价的时候希望能给五星,三星一星的就证明不喜欢这文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你们明白吗?反正我是糊里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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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 有人出气

( 古若雅正为难着,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坐在那儿静等着让古若雅在脸上划几刀的上官玉成却忽地一声拍响了桌子,让三个正神游天外的人猛地都醒过了神!

福管家愣愣地看了看这个不知道何时已经戴上了斗笠的男人几眼,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刚进来的时候,还仰着脸和这姑娘说说笑笑的,他当时见他衣着平凡,也没有在意。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戴上了斗笠,这会子在这儿装大尾巴鹰呢。

“哟呵,你小子这是发的哪门子疯啊?”福管家自来在京中横行霸道惯了的,哪里听得如此响动,撸了撸袖子就走上前,预备着抽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几个嘴巴子,省得他多嘴多舌的。

当然,他也有一番杀­鸡­给猴看的意思在里头。

你不是医术高明吗?我来请都请不动你,索­性­有病人也让你看不成,到时候你去哪儿显摆医术高明去?

就在他靠近了上官玉成的时候,忽地感到那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冷冽的寒冰之气来,大热的天,竟生生地让他打了个冷战。

伸出去的胳膊,再也不敢抬起来,讪讪地缩了回去。

上官玉成端坐在那儿岿然不动,只淡淡地笑道:“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我先来的,这姑娘自然要给我看。再说了,人家说了,只坐诊不出诊,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糊涂了,听不明白怎么的?”

福管家在丞相府的下人里头那也是说一说二的主儿,出个门也是前呼后拥车子小厮跟了一大串,今儿要不是特意请这位姑娘,他绝对不会摆出这么一副低姿态来。

不去,好说的很,一个嘴巴子招呼过去,看你去不去?

只是临来的时候,丞相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人家是小姑娘,不要吓唬人家,好生请了来。

他明白夫人的心思,太医院的太医已经走马灯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无奈谁都识不透大小姐的症候,大小姐成天痒得吃不好睡不香的,身上的皮肤都挠烂了,后来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夫人只好让下人绑了她的手。

夫人也是愁得吃不下饭了,听人家说广元堂有个大夫,专治疑难杂症,就赶紧地让他过来请大夫过去,没想到人家小姑娘说不出诊。

这可让他威风了大半辈子的老脸往哪儿搁啊?回去了夫人定是一顿好骂,说不上还一定好打呢。

他一想到自己这半辈子的老脸就要丢在这儿了,再也顾不上害怕了。今儿要是不把这姑娘请回去,这丞相府他算是没法回了。

眼下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还是很好恐吓的,就是这黑衣男人有点儿不大好对付。

不过也不怕,他带的人手不少,在京中这个地盘上,他料还没人敢和他明目张胆地对着­干­呢。

本来已经后退一步的脚又停住了,他“呸”地一声对着双掌吐了口唾沫,不怕死地踏上前一步,喝道:“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我是谁!告诉你你可听仔细了,我乃丞相府大总管,今儿来是请这位姑娘过府治病的,跟你可没有关系!”

他搓搓手,做势就要朝前招呼过去。

上官玉成只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笑道:“你是谁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来看病的,我说过,凡事有先来后到,你要是听不明白,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说着话的时候,古若雅和李德生早就退到了墙角,两个人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看这架势,这两个人之间的硝烟味很浓啊,万一打起来,谁会占上风啊?

李德生心里已经求了一千个一万个佛了,千万不要打起来啊,祖宗们。

他更惋惜的是这个坐着的黑衣男人会吃亏,要是被打死了,那一千两银子可就打了水漂了。

可是要是这相府大管家被打了,就算只是三拳两脚的,他这广元堂也开不下去了。

这可真是两头为难啊。他现在可是体会到刚才古若雅的心情了。

而古若雅却很乐观:这男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挑战丞相府的权威了,想当初,在大街上,他可是一个人面对丞相府那么多的护卫的,当时就敢大言不惭,倒是有两下子身手的!

只是这相府大管家被打,她赖以为生的依仗可就没了,刚刚打出来的名头可就白搭了。

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时候,就听那福大管家“嗷”地叫了一声,抬头看时,他已经挤眼皱眉地拖着左膀子,疼得乱吐舌头了。

看吧,这下可完了。

李德生拜了那么多的佛一个都没有派上用场,不禁暗暗地骂了一声娘,赶紧就冲向前去,帮福大总管拖着胳膊,一边还朝若雅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这位爷伤了呢。”

完了完了,这下广元堂可有麻烦了。

古若雅心里一边念叨着一边走向前,就算是再厌恶这丞相府的人,这重要的关头也得给人家治伤啊。

经过桌边时,她忽然被人给拉住,“你还没给我治呢。”

听着那冷硬的声音,她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人,这是和福大总管扛上了是吗?

要真的是这样的话,就不是他们广元堂和丞相府过不去了,而是这男人和丞相府之间的过节了。

广元堂可就拎清了。

福大总管疼得直冒汗,嘴里吸溜个不停,见那该死的的男人连大夫都不给看,气得头顶冒青烟,一跺脚扔下一句狠话:“你小子有种!”就窜了出去。

李德生吓得满脑门子上都是汗,搓着手在屋子里打磨旋儿:“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

上官玉成松开了古若雅的袖子,拍拍手淡定地翘起了二郎腿,对李德生招招手,“我说掌柜的,事儿是我惹下的,要找麻烦也是找我,你吓个什么劲儿?”

李德生转了几圈之后,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这小子惹得祸,让他广元堂没有好日子过了。

只是惦念着那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他又不敢得罪了他,只好拱手对上官玉成说道:“您老人家可得担待着,到时候得出面为广元堂说句好话!”

既然有种惹事,就得有本事兜揽着,别到时候人家找上门来,他小子拍拍ρi股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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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章 别扭病人&相府威胁

( 古若雅有些不屑地投去一瞥,却什么都没说。ww任谁做生意也不想招来麻烦啊。

“放心,我这些天,天天都来,丞相府可算个什么玩意儿?”那男人笃定地给李德生吃了颗定心丸。

丞相府还不算个玩意儿?

我的天爷,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好大的官的。想他李家祖上还没有出过一个七品的县令呢,在这人眼里,丞相竟然不算个玩意儿。

真是好大的口气!

要不是那一千两银子的诱惑,李德生还想趁早把这男人给赶出去呢,省得他发疯了总是说胡话吓人!

李德生前脚出去,古若雅后脚就跟过去关上了门。

有些话,她想一个人问问这个男人。

上官玉成稳坐不动地看着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嘴角咧了咧,在看到她回转身子的时候笑意又憋回去了。

即使他戴着斗笠,可在她面前,他只觉得一眼就能被看穿一样。

古若雅神秘兮兮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猛然把那男人头上的斗笠给摘了下来,再也忍不住,笑道:“你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何苦给广元堂撑腰?你今儿打了那大总管,丞相府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怕了就有用了吗?”上官玉成淡淡地应道,“我不出手的话,你不得跟着他走吗?难道你愿意吗?”

我是不愿意啊。古若雅暗自腹诽着,可和你有毛关系啊?

上官玉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一笑道:“你这丫头,还说我傻。我既然出手就有十成的把握,你看我这人像是在说诳语吗?”

是不是诳语谁知道呀?

古若雅翻了个白眼,也知道这个问题说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反正是好是坏终究要见分晓的不是吗?

她重新拿起了手术刀,在旁边的烧酒碗里浸了浸,又点燃了一根蜡烛,对着火苗蹭了蹭。“刺啦”一声,刀子上冒出了青烟。

她拿着小刀靠近了上官玉成的脸,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把刀子放到了托盘上,拈起一根银针用同样的方法消了毒,对着上官玉成面上的几个­茓­位刺去。

上官玉成不躲不避地由着她扎下去,才问:“为何给我面部扎针?”

“怕你待会儿喊疼啊。”古若雅轻松地答道。

“你扎了这个针之后就不疼了吗?”上官玉成立即反应过来,刚才她明明说过很疼的,但是可没有说过有不疼的法子的。

“会有点儿疼。”古若雅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看着上官玉成的脸。这家伙好似挺聪明的,她还是少说为妙,省得让他察觉自己的心思。

一开始她确实想给他来个下马威,不扎针就直接划脸的。谁让这家伙曾经吃过她的豆腐?

只是经了刚才那一幕,她觉得这家伙心肠似乎不坏,不管怎么说,人家三番两次出手相救,自己还这么算计人家,有点儿太那个什么了。

于是她决定施针减轻他的痛苦!

一切都妥当了之后,若雅才轻轻地对上官玉成说道:“这就开始吧?”

“嗯。”上官玉成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他害怕了吗?

古若雅心里暗想,这样的男人也会怕这些伤痛?不过是人都是会怕的,这也没什么。

其实上官玉成面上看着平静,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对恢复容貌没了什么希望,没想到竟然碰到一个敢应下来给他医治的人,还是个小姑娘!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伤,她好像不大当回事儿。

也许,这小丫头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静静地等着脸上那刻骨铭心的伤痛传来,却只听到“哧哧”好像剪刀划过布料的声响,感觉到皮肤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但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传来。

还没有开始吗?

上官玉成默默地想着,并不睁开眼睛,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他的心态慢慢地放平,只觉得眼前一片纯净,好像来到一个极其宁静的世界,无欲无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玉成就像是老僧入定一样静静地坐着,直到一根细长的手指头戳向他额头:“喂,睡着了吗?你还挺享受啊,早知道我就不给你扎针了。”

上官玉成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只露出小巧下巴、此时那粉润的­唇­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的脸,虽然看不到她的眉眼,可他也能感受出来这个小姑娘正笑得开心。

莫名其妙地,他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那小姑娘的笑就像是雾天里的一缕阳光,照耀了他­阴­霾的心房!

他的脸依旧紧绷着,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意,心内虽然柔软似水,可磨砺出来的冷漠,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声音依然是­干­巴巴地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叫我做什么?等了这半天还没开始,我能不睡着吗?”

话音刚落,就听那小姑娘“格尔格尔”地大笑起来,清越的声音就像是银铃一样,在他心里不停地回荡着,让他止不住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难道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这都过了多久了,还等着开始呢,真是的!”古若雅一面说着,一面从外间里找来一面小铜镜递给了上官玉成。

上官玉成有些狐疑地接过来,却不知道要­干­什么。

多少年了,自打他这张脸变成了这样,就再也没有照过镜子。他府上,无论是卧房还是书房里,从来都不摆放那些光滑得能照得出人影的东西来。

手里握着这面铜镜,他只觉得有万斤重。

这种感觉是那么遥远,陌生中透着一丝熟悉。

他的手有些发颤,这小小的一面铜镜,好像要坠下来一样。

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怎么做。

古若雅眼瞅着眼前这个男人从冷静、自持,变得激动、轻颤,不觉心里有些酸涩。这样的病人,她前世里见过也不是一例两例了,可从来没有像他这样的,内心里虽然有极大的疑问,但还是极力克制着。

她不由叹了一口气,对着他努了努嘴,“看看你的脸!”

上官玉成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捧着那面铜镜慢慢地移到脸的位置,才重重地吐出了那口气,猛然睁开眼睛。

本以为那张已经千疮百孔的脸,经了这巧手丫头的医治,能变成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英俊潇洒,可是呈现在面前的这张脸,差点儿没让他狂叫出声。

他知道他若是没有这些可恨的伤疤,这张脸纵算是不能魅惑众生,也能看得下去的。

看看父皇,看看太子,看看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的脸就知道了。身为皇室的娇子,男的英俊倜傥,女的娇美如花,没有一个长得不尽如人意的。

父皇那眉眼,那­唇­齿,活脱脱就是个美男子啊。何况听父皇说过,当年母妃的姿­色­那是艳冠六宫啊。许是这样,父皇至今还念 ...

(念不忘母妃吧。

他不知道父皇与母妃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情,但是他知道,凭着父皇和母妃的容貌,他的相貌不会输于任何一个兄弟的。

虽说不敢看不忍看,但是真的医治了,他还是很期待看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可眼前,他真的有些无法接受了。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

鲜血淋淋,眉眼不分,高挺的鼻梁上横亘着两道蚯蚓般皮­肉­翻滚的疤痕,下巴更像是被劈做了两半,就像是瓷器上裂开了好多的纹路一样。

这张脸,他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可怕”力度似乎太小,“恐怖”似乎太浅……一时,他只觉得头有些发昏,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了。

见他端着镜子照了半天,愣是没有说一句话,古若雅只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大发了。

以为这样一个冷硬的男人,不会这么容易受到打击,看样子自己的判断失误了。

面前这个男人,她敢百分百地肯定,还是被自己这张脸给打垮了。ww

想想自己的恶作剧,古若雅只觉得心头惭愧。

不就是这人上次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蛮腰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

就当被狗给啃了一下,还能怎么着呢?自己这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人家再怎么说好歹也救过她,她这小心眼儿报复起来真是没完没了了。先是不想给他扎针止痛,想听到他疼得“嗷嗷”叫的声音。

可心到底软,还是给扎上了。

这倒好,想吓吓这男人,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无奈还真是把他给吓着了。

“喂,”见她还愣着,古若雅急得跳脚,万一这男人想不开自杀了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急促促地问他:“你没事儿吧?我这就给你敷药,过几日就好看多了。”

“还能好看吗?”上官玉成自失地一笑,讪讪地放下了那面小铜镜,“我看没必要再医治了吧。”

古若雅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呀?我不就吓你一下用得着这么悲观吗?你听我说,你这脸我包了,真的能治好!”

“不用麻烦了。”上官玉成以为这小姑娘在安慰他,强忍着满心的悲楚站起身来,拿起斗笠就要往头上戴,一面又往袖袋里掏去,“你也不用怕,治不好就治不好吧,这银子该多少就是多少!”

古若雅正听得发愣,一张泛黄的千两龙头银票就塞到了她的手上。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把那张银票反过来倒过去地看了不下十遍,两手在那银票上摸了又摸,恨不得用牙咬咬试试。

老天啊,这就是银票啊。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票额的银票啊。她要成百万富翁了吗?

正高兴地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一样。

上官玉成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捏着银票看一会儿歪着脑袋想什么的样子,只觉得满心里都是暖暖的春意。

这银票,对他这个废人来说没什么用处,对这个小姑娘,真的用处很大。

至少,看到她笑得开怀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一处地方就像是要化了一样。

欢喜了半天,古若雅才想起来这屋里还有个人呢。

她遂讪讪地收回银票,叠好小心翼翼地收在袖袋里。脑子里还一边飞快地想着待会儿怎么和胖掌柜的李德生分这一千两银子呢。

还没想出什么眉头来,就见那男人戴上斗笠就要朝门口走去。

她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男人这是要做什么啊?不会是吓出毛病来了吧?这要走出去,刚才她可是白费了力气了。还没有涂药粉呢。

这该死的的男人,一点儿都不配合!

气得她一把拉住上官玉成,板着脸问他:“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老实啊?这就要走啊?”

“怎么?还嫌我银子给的不够吗?”上官玉成收敛起心中的柔软,冷冷地问着。

“我说你这人真是怪,有话不能好好说啊,非跟吃了药一样呛人!”古若雅埋怨着那人,手却依然牵着他的衣角:“你给了我银子,我就有必要把你治好,你这个样子出去,岂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还能治好吗?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上官玉成脚步不停,不想再听这小丫头天花乱坠的话。

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说没治了,她一个小丫头还敢说能治,除了为了银子,还能有什么想头?

幸好碰上他了,虽然没给他治好,又把他弄成这副样子,但他心已死不想再怪罪任何人,银子照给,不打不闹,还要怎样?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那只扯着他衣袖的柔­嫩­白皙的小手,只觉得心口一阵阵酸痛:这小姑娘好端端地为何要骗他?不能治就实话实说,也比一个人满心的希望,被人从云端里一脚给踹下来的强。

那种滋味,他已经经历了千百回了。这一次,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尖脆弱地再也承受不了什么了。

心里的怒火慢慢地升腾起来,望着那只拉着他衣袖不放的手,他越发觉得这小姑娘心机不少。

他的声音越发地冰冷嘶哑,低声喝道:“放开!既然不欠你银子,就别来烦我!”

呀嗬!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

她可不光光是为了银子的人啊,这不是早就讲好了吗?诊金一千两,治好他的伤。

怎么听他的话,倒像是讹诈他一样?

古若雅甩了甩头,擦了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索­性­身子一转站到了上官玉成前面,扬着脸踮着脚对着他吼道:“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阴­阳怪气的,有病还不让人治。我拿了你的银子要是不给你治,那算哪门子事儿呀?”

上官玉成一听这话心里更气,明明没有希望的,偏偏被她给挑起来希望,可如今,也是她,让他的希望破灭。

凭什么她还说大话要给他治?要是能治怎么还把他的脸弄成这样?

脑中掠过刚才的话,他忽然灵光乍现:是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管如何,这小丫头算是赖上自己了,只是她不明白他最讨厌这样的人吗?

他低头俯视着她,高大的身影投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出他的冷漠来。

“放心,我就算是出去了也不会说是你给我治的。”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儿。想她一个小姑娘家出来混口饭吃也不容易,能放人一马就放吧。

先前古若雅还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这时候才算是听出一些眉目来了。敢情这人以为她是个骗子,治不了他的病?

笑话,也不打听打听她古若雅是­干­什么吃的?

不过眼下着实打听不到她,毕竟才刚出来闯江湖啊!

古若雅暗笑自己太过猖 ...

(狂,这名声早晚会传扬出去的,只要她能医好几个疑难杂症的人。

想明白了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只觉得心情轻松起来,又伸手扯了上官玉成的衣袖往回拉,“来来,反正你觉得这样治不好了,索­性­就再等一等吧。”

虽然心里厌烦至极,可上官玉成还没有打女人的习惯,勉强忍耐了那股强烈的不满,硬被古若雅给摁着坐下了。

就见她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出一个白瓷小瓶儿来,拔掉了软木塞子,就往上官玉成脸上倒去。

一边倒还一边说道:“你这人还挺小心眼儿的,我只不过让你先看看你这张脸,你就想这么多。看来弄了半天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上官玉成刚才和古若雅误会了那么久,脸上一直往下流着血,过了麻醉的功夫,这会子只觉得钻心地疼。若不是当着古若雅的面,他也绝不会强撑着一声不吭。

可就在那药粉刚倒在他脸上,他就觉着一股冰凉沁润的凉感由外而内,慢慢地渗透到他的四肢百骸,舒服得让他忽略了那一点痛楚。

本来还憋了一肚子气的他,这时候也软和下来。

到嘴的想要讽刺古若雅的话也咽了下去,忘了说。

这是什么好东西?感觉这么神奇。

光是这种感觉,就让他依依不舍。

难道这药粉能让他的脸焕然一新吗?

心中有千万个不解,可他舍不得开口问,生怕这美好舒爽的感觉只要一开口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我不过是和你开一个玩笑而已,先前你那般对我,就不许我吓唬吓唬你啊?”古若雅手里的动作不停,没好气地和他解释着。

先前那般对她?他对她怎么了?不是上次在大街上看她受古木时那老狐狸的女儿欺负,出手帮了她一把吗?莫非她还恩将仇报了?

“我怎么对你了?”上官玉成微微有些气恼,这小丫头,安的是什么心思啊。

“你,你把手放我腰上了。”见这男人丝毫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反过来问她,古若雅气得只想拿刀子在他脸上再划一道。

什么人啊这是,敢做不敢当的,完全没有方才那阵子硬气。

把手放她腰上了?上官玉成虽然看不到那丫头红脸的样子,可从她气急败坏的语气里也能感受出来。

他不由低头嘿嘿地笑了,这小丫头,倒是真敢说啊。

不错,那次他的确把手放在她腰上了,可也不是故意而为呀?只不过到了后来,手中那柔软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放手罢了。

他还敢笑?古若雅心里更气了,这男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笑她不顾羞耻说出这样的话,还是笑他占了便宜没人能奈何他?

让你笑,让你笑!

古若雅把手里那个小瓶子里的药粉一股脑儿都倒在了上官玉成的脸上,粉末四处飞溅,呛得他咳嗽起来。

他大手划拉了几下,心情忽然大好起来,哈哈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禁逗。这药粉可是我花了银子买的,你不心疼我还嫌贵呢。”

由于笑声牵动了伤口,他还没笑几声,就“哎哟”叫了一声。

古若雅只觉得心里那个解气啊,不由笑道:“哼,让你笑!疼死你!信不信我在你脸上再划几刀!”她捻着那把小手术刀,对着上官玉成的脸比划着。

上官玉成皱了皱眉,苦着一张脸,目光温柔地盯着古若雅那小巧的下巴看,移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

他又恢复了那个冷漠的人,淡淡答道:“你不会的。”

刚才他在做什么?竟然和一个小姑娘说说笑笑,而且还是大笑,笑得几乎让他忘了脸上的疼痛了。

这十几年来,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就算是和父皇在一起,他也从未开怀大笑过!

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他坐正了身子,头微微地低了下去,眼神往地上看去,不敢再看那张纯真的笑脸,当然,他也看不到全部!

心内那股强烈的渴望又升腾而起,他好想看到这小姑娘的整张脸。

她为何成日戴着头巾?难道和他一样,也是丑陋地不敢见人吗?

既然她能治好他,为何不给自己也治一治呢?

只是望着那个身影,他不敢问,也许,她和他一样,也是这么渴盼着有人能治好吧?

古若雅给上官玉成的脸上完了药粉之后,又用一层薄薄的纱布轻轻地包住了,只露出鼻子、嘴巴、眼。

又嘱咐他:“过四日再来换药!”

怎么隔这么多天?不知为什么,上官玉成心里有淡淡的失落,要这么多天才能见她啊?

“我和掌柜的约好了,五日来一趟。今儿回去就不过来了。”古若雅耐心地解释着,手里不停,把用过的东西都放到烧酒里泡起来。

“这样啊。”虽然有失落,但是人家的约定在那儿,也不能硬逼着人家来啊。

上官玉成默默地点头,站起身来就要走。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李德生谄媚的笑声。

古若雅立时紧张起来,忙推上官玉成:“莫非是丞相府来人了?你快躲起来!”

上官玉成低头看了眼那只抓着他胳膊的柔­嫩­白皙的手,心里暖暖的,如同明媚的日光。

“你怕我吃亏?”他忽地一笑问道。

“谁怕你吃亏了?美得你!”古若雅嘴硬地回道,只觉得掩在头巾下的脸火辣辣的烧。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关心起这个登徒子来了?

可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眼看着一群人已经从前堂穿过了后院的回廊,往他们这屋子赶过来了,古若雅急得快要跳脚。

回头看那男人时,人家正双手抱着手臂闲闲地倚在门框上,好似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正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自己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有银子赚就行了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她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别过脸去不去理会那人!

门帘被挑开,露出李德生那张堆满了笑容的肥胖的脸,“姑娘,你给这位公子治好了吗?”

古若雅只好应道:“好了,掌柜的还有什么吩咐?”

“哦,那就好,那就好。”李德生回身让进来一个方面大耳的中年男人,“这位是丞相府的二管家,特意请姑娘过府的。”

古若雅瞪眼看过来,听着语气挺客气的嘛,难道不是来找事儿的?

那位二管家恭恭敬敬地对着古若雅作了一个揖,笑ⅿⅿ地说道:“有劳姑娘了,我家小主子正难受得要命,还请姑娘跟在下去一趟丞相府。诊金嘛,自然不会少。”

说着,就从随身带的荷包里掏出一锭泛着青霜的银子,足有十两重,在桌子上散发着青幽幽的光芒。

李德生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银子他不是没见过,可 ...

(没见过来的这么快的。

自从有了这个神医姑娘之后,他这药铺子真的要发了。

和这位公子已经谈好了一千两的诊金,如今丞相府又先放了一锭银子,等治好了丞相府小主子的病,恐怕还得有一锭。

天爷,祖宗啊,这广元堂在我手里总算是没有埋没了呀。李德生心里狂叫着,要不是当着这么多的人,他恨不得跳起来大喊几声。

再看若雅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就好像面前这小姑娘是棵摇钱树一样。

古若雅只觉得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知道这掌柜的发了什么疯,忽然用这种奇怪的能吞噬人的目光看她。

见人家已经放了一锭银子了,再不给句回话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古若雅压抑住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慢腾腾地说道:“二管家也许头一次来不知道我的规矩,我是不上门看病的,若是贵府的小主子病了,只要抬到这里来就行!”

真是的!先前她就已经和福管家说明了这一点,丞相府这是想仗势欺人还是怎么的?

别的病号能过来看,就他家的主子娇贵是不是?她还就不买这个帐。

二管家听了这话,依然微微笑着,白面馒头似的手一个劲儿地作揖:“姑娘可得救救在下,大管家回去之后可是挨了夫人好一顿骂,小的要是再办不成这事儿,回去可就不单单是挨骂了。姑娘行行好,我给您跪下了还不成?”

说着,作势就要下跪。

李德生惊得下巴颏差点儿没有掉下来,这堂堂的二总管竟然要给他铺子里的这个小姑娘下跪?

打死他也不敢让这事儿发生,他忙下死力搀住二总管肥胖的身子。

古若雅也没想到这人竟不来硬的,许是吸取了福管家的教训了。

见他这样,再望望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她思忖了一下,才道:“二管家也不要为难,你跟我说说你家小主子什么病症,我给你些丸药,回去也好交差了。”

见人家姑娘实在是不想去,她身边那个煞神一般的男人斜靠在门框上也不走,二管家知道福管家就是吃了这个男人的亏,也不敢强逼着若雅。

他就势下坡起了身,笑道:“还是姑娘体念我……”就把古雪晴这些日子身上的病症说了。

古若雅心里早就有数,那药粉就是她撒的,能不知道怎么解决吗?

于是提笔装模作样地写了个方子,又拿出一个小白瓷瓶出来。

二总管就伸手要接,古若雅却并不急着给他,而是走到上官玉成身边,踮起脚尖贴在他耳边问:“你不怕丞相府吗?”

上官玉成不明所以,只是点头道:“那是自然。”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轻蔑,仿佛丞相府一文不值一样。

听着这笃定的话,古若雅心里高兴极了,既然这样,自己就能好好地赚上一笔了。

于是她回身对二总管说道:“你待会儿按方子抓了药回去给小主子喝了,再把这丸药抹在身上,过三天也就好了。”

说得这么肯定?

那这丫头还真是有两下子呢。

二总管兴冲冲地就要接过方子和小瓷瓶,古若雅却快速地缩回了手,伸出另一只手来到他面前:“先付了诊金再拿药。”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二总管自然也无话可说。

他讪讪地缩回了手,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不自在,可见城府也是极深的。

看了眼那小白瓷瓶,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出来,问道:“不知道姑娘的诊金要多少?”

“也不多。”古若雅晃了晃手中的方子,“这个白送你的,要的是丸药的钱,这个数!”

她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十两?

二总管心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还以为多贵,也就这个价!

他又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啪”地一下拍在了桌上,露出那两颗大板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两锭银子都给姑娘了,方子和药该给我了吧?”

倚在门边的上官玉成忽然轻笑了下:这两锭银子可是打发不了这个小姑娘的。

李德生也赶紧转身挑了帘子,好让二总管走出去。却碍于上官玉成正倚着门框,挡了他的路,他只好陪笑:“请公子让一让。”

上官玉成微微一笑,身子一动不动。

古若雅打量了一眼桌上那两锭银子,回身坐到了桌旁的凳子上,叹一口长气:“哎呀,这半天就治了一个病人,可把我给累死了。”

又掏出袖袋里那张泛黄的千两银票,在手上弹了弹,引起了李德生和二总管的注意之后,才闲闲地撇了撇嘴,“别看我年岁不大,但是既然出来抛头露面了,这诊金嘛,自然要贵一些。”

说着,把桌上的两锭银子往边沿上推了推,“打发要饭的价我可不­干­!”

什么?这叫打发要饭的?

二总管那张白皙肥胖的脸顿时憋涨地紫红:这是说谁呢?他可是丞相府堂堂的二总管,亲自低声下气来请她,竟然说这些难听的话给他听?

打量他是吃素的还是怎么的啊?

他牛眼一瞪,就要发火。

就听倚在门边的那个男人轻轻地哼了一声,他立即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蔫了。

想起福总管像是落汤­鸡­一样耷拉着膀子回去之后,还挨了夫人一顿好骂,他心头就一阵打怵。

想起那些事儿,他就觉得害怕,气势自然也就软了下来,陪笑问若雅,“不知道姑娘的诊金要多少?”

古若雅又弹了弹那张银票,瞥向上官玉成,“给这位公子治伤一千两。丞相府嘛,自然有的是银子,不过我不是个狮子大开口的人,这也是头一次给府上的小主子治病,就送丞相府一个人情,也给一千两吧。”

李德生惊得差点儿没有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给丞相府的主子们治病,是多少郎中巴结都巴结不到的美差,还敢要银子。

这丫头,胆子也包了天了吧?

不过看到那张泛黄的银票,他的脑子似乎不会转圈儿了,眼里心里全是那张银票的影子。

一千两,一千两啊,我的妈啊。祖宗保佑啊!

二总管一听古若雅开出的价码,差点儿没有惊死过去。

这小丫头这是明抢啊?从来还没听有郎中敢要这么多诊金的。还美其名曰“送人情”,这要是叫“送人情”,他以后走路都不用走的,改成爬的得了。

见二总管一脸的呆笑装痴呆迷糊状,古若雅也不耐烦再等下去,把那张方子揉了揉就要往一边的筐子里扔,顺势起身就道:“掌柜的,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夹起桌上那个收拾好了的布袋就要往门外走去。

若是人家真的走了,他回去铁定逃不掉一顿打。

跟一千两银子比起来,一顿打可不是好受的,反正丞相府也不缺这些银子,要是能治好了小主子的病,说不定 ...

(夫人一高兴就不追究了呢。

二总管一咬牙一跺脚,对着将要出门的古若雅的背影就喊道:“姑娘请留步,这就给你诊金!”当真就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银票来。

这丫也是备着银票的。

要不是她这么一诈,估计他就用二十两银子打发她了。

哼,这些人惯会做这些中饱私囊的事儿。

古若雅毫不客气地转身收起了那张银票,把手中的药方和丸药一并递了过去,又嘱咐了几句话,二总管就脸­色­不善地匆匆出去了。

屋里,三人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良久,李德生才涎着一张脸笑问:“姑娘,那个,这银票也太大了些,还是让我替你管着吧。”

古若雅明知他的意思,就笑了笑,大方地拿出了那两张银票:“掌柜的说什么管不管的话?这本就是药铺子里的收成,也是今儿运气好,才有这么多。”

手已经把那两张银票递了过去。

李德生别别扭扭地推辞了两句就收下了,高兴地满面红光,笑道:“姑娘身怀妙手回春之术,赚银子这是迟早的事儿,只是我们铺子里前一段生意不好,亏了些,姑娘还想选几个小厮丫头使使,也少不了银子,等叔手头宽裕了些,就把这些还给姑娘。”

古若雅笑着摆手:“掌柜的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只不过一个坐诊的郎中,赚来的银子自然是东家的。只是我眼下也得要些银子,还得问掌柜的要一些药材好炮制丸药。”

“好说好说,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李德生痛快地把刚才二总管放桌上的两锭银子往若雅手里塞去,“姑娘先拿去使,不够再和叔说。”

语气热情地就好像古若雅真的是他的亲侄女一般!

古若雅淡淡地一笑,收下了这两锭银子,反正这是她赚来的,不收白不收。

日后这银子就不能李德生拿大头了,到时候还得和他好好谈谈。目前就当是报恩了。

提溜着布袋子,又从药铺子要了好多的药材,和一些硫磺之类的东西,古若雅就迈脚往外走。

上官玉成早就出去了,在门外碰到了一直待命的刑天和风影两个侍卫,两人连忙跟了上来,他却摆摆手,让他们暗中跟着。

古若雅拿着银子在沿街的商铺里买了些吃食,就背上大布口袋,吃力地往回走。

夕阳西下,她瘦弱的身影就像是一匹负重的骆驼,在地上拉了长长的一道!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泰王府后头的那条小巷子里,古若雅放下背上的口袋,倚在墙上喘息了一口气。

抬眼看看天,已经麻黑了。

待要提起袋子往前走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警觉地回头望去,发现一群黑衣短褐的人正急速地往她这边跑来。

这么晚的天儿,这条小巷子里一个路人都没有,这些人气势汹汹地,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由心中一颤,加快了步伐。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巷子前头竟然也冒出了一伙人,也是黑衣短褐的打扮,冲着她走来!

糟糕!

她暗叫一声不好,看这些人的架势,分明是冲她而来的。

到底是什么人?

她脑子飞快地转着圈儿,莫非今儿敲诈了丞相府,又拒绝了过府治病的要求,他们怀恨在心,现在来报复来了?

想到这些,她只觉得满额头都是汗。除了她袖袋里暗藏的几把蘸了迷药的绣花针,她别无他物可以防身!

面对着前后逼近的人群,她只觉得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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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 出手相救&同钻狗洞 长天一啸

( 巷子两头,黑衣短褐的人已经慢慢地逼近,近得古若雅都能看清他们脸上的狞笑。

她把布口袋扔在了地上,手心里攥着一把浸了迷药的绣花针。

咬咬牙,她心一横,目中凶光大盛:今儿老娘跟他们拼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了。绝对不能让这帮畜生沾了便宜。实在不行的话,就给自己留一根针算了。

人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时候,心情反而就平静了下来。

古若雅虽然身子依然轻抖,不得不靠着冷冰冰的墙面,但是没有刚才那般慌乱害怕了。

­奶­­奶­的,大不了一死,谁怕谁啊?

要是自己手里有两颗炸弹什么的就好了,可惜来不及配了。

她惋惜地看了一眼布口袋,那里有才从药铺子拿来的硫磺,可惜用不上了。

此时的她,颇有一种壮士扼腕的豪迈,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人,也不觉得那么可怕了。

逼近来的人已经来到跟前了,从人群后头钻出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来,嘿嘿冷笑着靠近了一脸警惕的古若雅,原来却是挨了打的福管家。

就说这丞相府不是什么善茬子,连奴才都这么仗势欺人,看看,果然不会吃亏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福管家几乎要贴近到古若雅的脸上才停住脚,脸上一片邪笑:“小姑娘,这会子什么感觉?害怕了吧?怎么那个男人没跟你一路,不保护你了?”

看样子他也是看准了上官玉成没有跟着古若雅,才有这个胆量的。

古若雅紧紧地抿着­唇­,忍着他口中的恶臭,一言不发。手心里的针攥得几乎要拧出了水。

另一边,也响起一个­阴­恻恻的男人的声音:“小丫头,竟敢和我狮子大开口。只怕你有命要,没命花啊。”

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就是丞相府的二总管。

好嘛,这两个人事后都来了。

我倒是要看看这些人能怎么着我?

古若雅扬起脸,冷冷地盯着左右的男人!

“看这小妞儿身条不错,就不知道脸蛋儿长得如何。”一个大汉­淫­笑着说道,顿时引起了一片共鸣。

“说得是,这小姑娘好端端地头上蒙着块布­干­什么?莫非是丑得不敢见人?”有人嘿嘿笑着跟着起哄。

“不见得,许是长得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呢,这等小户人家的女儿生怕被人给抢了去,故意遮着头脸。”有人这么分析着。

场中的男人一听这话,顿觉浑身燥热,叫嚣着就往前挤,伸手要去揭若雅头上的布巾。

眼见着好几只黑乎乎脏兮兮的毛手伸到脸前,古若雅突然发了疯一样不顾一切地把手里的绣花针往外猛挥。

绝对不能让这些畜生沾了便宜,毁了清白去。是时候搏命了。

也不知道扎中了几人,就听“嗷嗷”好几个叫声同时响起,伸到面前的几只毛手已经缩了回去。

“­奶­­奶­的,这小妞身上有武器!”一个大汉吼着,几个人哗啦一声就拔出了腰刀,呼啦啦呈扇形围了上来。

不就一个小丫头吗?还不信就制服不了她了?

福总管歪了歪嘴,恶狠狠地朝古若雅吼道:“识相的,就乖乖地给老子摘下头上那块破布,让大家伙儿都开开眼。是丑的俊的死了也好有人记住。若是不然,嘿嘿……”

“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待会儿弟兄们一个个轮着上,都开开荤!”二总管接口道,一双大手已经搓得咯吱作响了。

“就是,这么­嫩­的小妞儿弟兄们不尝尝鲜怎么成?”

“老子可是好久都没碰过女人了。”

怪笑声、口哨声,伴随着这些人往前迈动的脚步声,一齐涌了过来。

古若雅绝望地闭了闭眼:就要死了吗?这就要死了吗?呵呵,真是好快啊,只是她还没有救出林氏,还没有赚得盆满钵满呢。

她手中的绣花针慢慢地收拢靠近了自己的颈动脉,这么多人一齐涌过来,她到时候下手得利索一点,绝不能让自己活受罪。

耳边嗡嗡的­淫­笑声和大汉们臭烘烘的体味一齐扑面而来,让她身形忍不住抖了起来。

绝不能让这些肮脏的畜生得逞!

她抱着这种信念,手中的针毫不犹豫地就往自己的劲动脉扎去。

不活了,就这么死了吧?

闭上眼睛的她,满心的绝望,没想到自己隐忍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生命。怪只怪她当初顾虑太多,没有早点儿出来赚银子。

正满心悲壮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古若雅猛觉得自己的手腕子一疼,那根绣花针就掉在了地上,湮没在沸腾的人声里。

怎么了?连死都不行吗?这些人打定了主意要糟蹋她么?

那好,她­干­脆咬舌自尽算了。ww

正收紧了牙齿要咬下去的时候,就听耳畔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略带些沙哑的声音道:“别这么想不开,好死不如赖活着。”

好死其实比赖活着强!古若雅心里暗暗地反驳着,与其被这群畜生给糟蹋了,不如死了­干­净。

一只大手忽地扣上了她的肩头,耳边随之传来几声惨叫,好像有人被打了。

是谁呢?

她不敢睁开眼睛,生怕这一睁开失望更大。

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打抱不平吗?会有人来解救她吗?

“还不快走,愣在这儿等死吗?”耳边那个声音没好气地骂着,大手猛一用力,她的身子已经轻飘飘地离了地。

啊啊,真的有人来救她了吗?

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以及身后的喊杀声,她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眼睛,再也控制不住地睁开了。

高大的身躯罩在她的头顶上,一顶阔大的斗笠遮盖了大半张脸,不是那个登徒子是谁?

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恰巧救了她?是碰巧还是一直跟着她的?

她弄不清,也不想问。眼下这种状况还是逃命要紧。

肩膀上的那只大手似乎用尽了力气,生怕她掉落下来。

这个人,好似救了自己两次了吧。

她想着,­唇­边不自觉地抿了起来,一丝笑意不经意间滑落出来。

后头的喊杀声越来越大,那些人看样子是不想放过他们了。

形势紧急,这条巷子又像是没有尽头的深渊,也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

拐了一个弯,前头就是泰王府的后院了,那个她进出的狗洞也慢慢地近了。

这么跑下去,何时该是个尽头啊?

听着身后不断的吆喝声和喊杀声,古若雅狠狠心,停住了脚。

一直半拽着她往前跑的上官玉成,见她不再配合往前跑了,自是很惊讶,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等他们赶上来送死吗?”

这人,说话怎 ...

(么那么难听?不跑有不跑的道理,何况也不能一直跑下去啊。

她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挣脱开他的手,就朝泰王府的那个洞口走去。

上官玉成不解地跟着她,见她在他王府后院的院墙上敲敲打打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赶紧逃命,在这里鼓捣什么?若是他们追来了,我可舍下你不管了。反正带着你是个累赘,我一个人定能逃得脱的。”

古若雅被他在耳根子边儿上叨叨地烦了,火气冲天地回了一句:“你想跑自己跑去,没人拦着你。装什么好人啊?”

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过不多时,那边就有人回应了。

接着,就听稀稀拉拉的响声,露出一个仅能容一个瘦小人的洞口来。

上官玉成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他的王府后院竟然有一个洞?

这个女人怎么好像在扒拉自家的院墙一样?她怎么对这里那么熟悉?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洞口的?”他指着那个洞口,结结巴巴地问道。

老天爷,他自己的府邸,他都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洞口,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熟门熟路的?

“废话,我自然是走过才知道的。”古若雅扒拉开堵住洞口的­干­草木棍,先把那个布口袋塞了过去,听到对面一声欢呼:“王妃娘娘又带来好吃的了。”

王妃娘娘?

上官玉成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王妃?住在他的王府里的王妃是谁的?

怎么他从来没见过?

听见耳边的喊叫声渐渐逼近,古若雅不再迟疑,连忙缩了缩身子就往洞里钻,见外头还愣在那儿的上官玉成,气得喊道:“你这人想留在那里被人杀还是怎么着啊?还不进来吗?”

扯着他的胳膊就拼命地往里拽,毕竟这人救过她两次,不管他是不是登徒子,反正先拉进来再说吧。

这个洞口比较小,像古若雅那样身量细条的人钻进去不怎么费事儿,可是上官玉成人高马大的就颇费了一番力气。

眼看着那些人拐过巷口就要发现这个洞口了,里头的主仆三人拼了老命地往里拽,上官玉成的身上、膝盖上愣是被磨蹭掉了几块皮,才被这三个女人给拽进去了。

晚晴和春意两个匆匆地把­干­草木­棒­往里塞,又用破桌子破凳子给堵上了,这才放心转身往回走。

屋里,上官玉成正龇牙咧嘴地坐在那张黑漆嵌蚌的凳子上,古若雅手里拿着白纱蘸了盐水给他轻拭。

晚晴和春意才刚到门口,就听到“哎呀妈呀”的叫唤连天,进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自家王妃正给一个陌生的男人擦伤口。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下,各自想道:这样行吗?

古若雅实在是受不了眼前这男人的鬼叫了,不就擦破了点皮吗?至于叫成这样?

于是没好气地吼道:“闭嘴!再敢叫一声,信不信给你划两刀子!”

“我信,当然信!”上官玉成乖乖地闭上了嘴,似乎无限委屈一样,“你划十刀子我都信!”

他不再鬼叫,而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由着古若雅给他清洗伤口。

心里的喜悦不可抑制地慢慢从脚底往头上钻,这就是他的王妃吗?似乎十分有意思啊。

可爱的小女人!

也就一刻钟的功夫,他身上几块擦伤的皮就被处理好了。大热的天,古若雅也没有给他包扎,这点儿皮外伤,三两天就结疤了。

晚晴和春意两个一直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等古若雅收拾妥当了,两个人才后知后觉地上前问道:“娘娘,晚饭该怎么做?”

反正她们也没有隔夜粮,这几天都是靠着古若雅上次从大街上买来的东西度日的。

古若雅自然明白,就对着布口袋努努嘴:“这里头有些吃食,你们拿去收拾了就摆饭吧。”

都是现成的吃食,白天两个丫头又从杂草丛里找了一些能吃的野菜,一顿晚饭也算是富富余余的了。

上官玉成见两个丫头拎着布口袋就要往外走,忙“哎”了一声叫住她们:“多做些,我也饿了。”

什么?他也饿了?

两个丫头回头瞪大眼睛看着他,听这人的意思还要留在这儿吃晚饭?

本就不多的饭食,再多出一个人来分,她们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到底够不够。

当然,要是主子乐意,她们也没有二话。于是两个丫头不由自主都望向古若雅。

古若雅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成,这些东西我们三个人要吃四天,你留下来吃饭,我们这些天就得挨饿了。”

上官玉成顿时就惊得下巴快要掉下来了,“你不是王妃吗?怎么连一顿饭都吃不饱?”

“王妃怎么了?我不过是挂了个空名而已,连王爷长得是胖是瘦都不知道,还谈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古若雅虽然不在乎这个夫君,可一想起这王爷任凭小妾横行霸道来,就觉得窝着一肚子的火。

什么小气男人!

这下子轮到上官玉成说不出话来了,半天,才勉强争辩:“就算是王爷不来见你,那这吃食也不该克扣你的啊?”

“那谁知道啊?反正这府里是小妾当家,没有规矩的地方。”她起身拍拍手,把自己的手术器械包儿收拾起来,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我也不在乎,我有手有脚的没的和她们争风吃醋的,有这个空儿还出去治几个病人了呢。”

“这话说得是,你和她们很不一样!”上官玉成由衷地赞道。

古若雅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在一个男人面前,她还头一次把这些破事儿说出来。看样子这个男人还蛮有正义感的。

只不过还是不能留他吃饭,这男人身高马大的,一顿饭怕不要把她好不容易背回来的东西给吃光啊。

她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有些尴尬地笑道:“天­色­不早了,这里又都是女人,就不虚留你了。而且这地方是王府,你还是赶快走吧。”

这是要赶他走了?

上官玉成不觉有些失落,头一次,他为自己当初没有在这里留下来过洞房之夜感到懊恼,多好的王妃啊,多么神奇的女子啊。

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明明是他的地盘儿,可是她却要赶他走!

不行,他不能也不想更不愿离开!

这么美好的女子,他哪里舍得啊?

他脸皮反正够厚,不怕挨骂,索­性­装了起来,“哎呀,我这肋巴条子疼死了,许是方才在外头被人给打了吧?”

一听他叫唤,古若雅就皱了皱眉头,心内不屑地想着:这还叫男人吗?比女人还麻烦。

可及至听到那几句话,她的脸就绿了,看样子今晚被这男人给赖上了,他说肋巴条子疼,这儿又没有先进的仪器设备,怎么能检测出来不疼呢?

没法反驳他的谎话, ...

(她就不能赶他走,人家可是救过自己两次的啊。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为自己买的吃食感到惋惜。

见晚晴和春意还在等她的示下,她只好吩咐两个人,“把买来的馒头热一热,再烧些米粥。按我叫你们的法子调一盘野菜来,再把刚买的牛­肉­切一盘。”

本来这些东西够她们三个人吃一顿了,可因为有了这个男人,她不得不忍痛多加一些分量。

说不得,她们三个只好少吃些了。

“你们还吃野菜?”上官玉成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古怪好笑的事儿一样。

“当然,总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吗?”古若雅斜睨了这个男人一眼,心里厌烦地要命,这男人怎么是个大嘴巴,什么都要问一问啊。

上官玉成默默地点了点头,却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饭菜端上来,两个丫头见有男人在,不敢像往常那样和古若雅坐在一起吃饭。

古若雅就让她们摆了一张小几,单独给上官玉成一个人用,她们三个则挤在那张掉漆的桌子上。把饭菜也一分为二,看在他救了她两次的份上,分给了他一半。

上官玉成拿了一个白面馒头,轻轻地咬了一口,又加了一块子凉拌的野菜吃了,觉得也不是难以下咽。

就着米粥,他越吃越香,竟觉得自己日常吃的山珍海味还不如这些家常小菜合口。

他一面吃着一面赞不绝口:“难为你们怎么想来,这野菜竟也能吃出这个味道?”

一语未完,古若雅就凉凉地接道:“老兄,你这是偶尔为之,自然觉得可口,若是让你日日吃这些,你能吃得下吗?”

一句话,打哑了上官玉成。满肚子的话再也无法说出一句。

这个小丫头说得太对了,谁有好的吃愿意天天吃这些野菜根子啊?

他暗暗记着,等会儿回去的话,一定要好好地收拾柳侧妃一顿,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敢刁难克扣王妃?

不把王妃放在眼里,就是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夫妻本是一体,就要一致对外,管她是太子还是谁的人呢?

见这个男人埋着头一言不发地吃着,古若雅只觉得好笑,这男人好似一辈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一样。

她这里不过是些简陋粗糙的饭菜,他竟然也吃得这么香,倒是挺好养的。

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好不好养的关她什么事儿,难道她想养他一辈子啊?

用过晚饭,这男人没有要走的意思。

晚晴和春意两个丫头不由急了。她们两个也是刚来王府没有多久,没见过王爷长什么样,可听人说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他知道王妃这里有了男人,纵算他从不踏进这碧云轩一步,恐怕也容不下这样的事儿吧?

两个人只好频频朝古若雅使着眼­色­,谁知就让上官玉成给瞧见了。

他故意装作迷糊的样子问道:“两位姐姐这是怎么了?眼睛抽筋儿了吗?正好,你家主子可是个神医呢,让她给你们瞧瞧!”

晚晴和春意被他挤兑得无话可说,只好勉强笑道:“公子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们了,奴婢们可算是个什么牌名儿上的人,敢劳动主子大驾?”

古若雅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听他们这一问一答,不由乐翻了天,不知道这男人是真傻还是充愣,竟能说出这么好玩的话来。

只是天确实不早,这男人绝不能留在这儿过夜。

救命之恩和过夜可是两码事儿,她没觉得自己有以身相许的必要。

于是,她吩咐两个丫头收拾桌碗,自己却坐在床上翻开了账本,认真地记着什么,不再搭理这男人一句。

直到她把这几天的盈利以及自己要配制什么药丸的事宜都写完了,抬起头来,那男人依然端坐在那儿。

你丫的,这是挟恩图报吗?

难道非要让她说出赶他的话来吗?

冷着一张脸,古若雅把账本子一摔,高声喊着春意:“给我打水,我要洗漱。”

上官玉成哪里看不出来人家的冷脸来,听她如此说,只好恋恋不舍地起身,说道:“打扰姑娘了,请姑娘早些安歇吧。”迈步就出了门。

古若雅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些过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追了出来去看,却见那男人大摇大摆地朝院门走去。

她心里大急,暗骂了一声:这男人是疯了吗?这可是王府啊,看他那样子倒像是他家呢。

顾不得许多,古若雅上前一把扯了他的袖子,指着后墙上的那个洞,急道:“你不知道这是王府啊,出了这个院子去送死啊?还不快从这儿钻出去?”

上官玉成无辜地眨眨眼,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来。

他现在在这小丫头眼里可什么都不是啊,若真的就这么走了出去,她可不得吓死?

可是这么小的狗洞,他着实不想钻,见她急得快要跳脚,他索­性­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不嘛,我怕疼,不敢钻狗洞,就要从前门走!”

要命啊!古若雅双手一拍脑门,身子几乎没瘫软下去。

怎么就招来一个祸害?这人要是这么大摇大摆地从她院子里走出去,让别人看了会怎么说?难道王爷不来这里,她耐不住寂寞偷养汉子了吗?

无论如何,她是不能让他跨出这个大门的。

不行的话,她就把他弄晕,主仆三个大不了再把这人从狗洞里给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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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 名声大噪&渐渐相熟

( 上官玉成被三个女人给扯住,怎么看怎么像是欠了青楼女子的债一样,弄得他哭笑不得。

他自然不从,往外挣开。

古若雅急得无法,当真拿出自己袖袋里的绣花针预备着,万一这厮不从的话,那就让他昏过去吧。

还没等她出手,上官玉成就无奈地喊道:“行了,我走还不成吗?”

身子一旋,已经跳上了足有三丈多高的院墙,站在那儿略一瞭望,纵身跳了下去。

天,这人功夫还真不赖啊,竟会飞檐走壁的功夫。

只是这厮怎么早不显露两手,害得她刚才还怕他愣在外头被人给抓住,死拖活拽地把他从狗洞里给拽了过来。要知道他这么厉害,她只管顾自己就好了。

拍了拍手上的土屑,古若雅放心地让春意和晚晴两个关了院门,自去洗漱睡觉去了。

上官玉成站在王府的后巷子里头,苦笑着摇摇头。何时,他的王府他竟不能自由进出了?何时,他的王妃屋里他竟不能留下来了?

他苦恼地拍拍头,身子一旋,从另一个方向又跳进了王府。

……

万籁俱寂的夜,整座泰王府就像是一只蛰伏着的巨大的怪兽,除了下人值夜的灯笼火把不时地闪烁,阖府里俱都黑漆漆的。

夜半,书房,一灯如豆。

窗户上糊了两层厚厚的高丽纸,还挂了一层厚帘子。

从外面看去,一丝光亮都没有。

上官玉成负手站在窗口,眼睛不知道正看向何处,一言不发。

身后,两个贴身侍卫刑天和风影垂首侍立,也不敢说什么。

良久,上官玉成才回头吩咐:“风影,你去查查古木时到底有几个女儿?那个住在碧云轩的女人到底是谁?”

风影抱拳答应了一声,自去了。

刑天站在那儿一动不敢动,百思不得其解,先前这些事儿主子不先吩咐他去做的吗?怎么这次竟交给了风影?莫非主子不信任他了?是不是上次到城外找那个救命的小姑娘没找到,主子觉得他办事不力?

他嗫嚅了下,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得跟主子坦白:“爷,上次的事儿,是属下办得不好,可是属下三番五次去过那个地方,都没有一点儿线索……”

“好了,你不用说了。”上官玉成不待他说完,摆手止住了,“你放心,这事儿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有更重要的事儿让你做。”

见刑天激动地满面红光,上官玉成心里愧疚地叹了一口气。

“我在城外买了一处庄子,你这就去,给我搜罗一些死士来,记住,这事儿只是你知我知不能再传入他人耳!”

刑天重重地点点头,恭声道:“爷放心,此事交给属下了。”

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就像是大鹏一样没入夜­色­中,他倚在窗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本来他和刑天说好了的,人家小姑娘为了救他,不惜看光他的身子,让他好起来之后就去找那小姑娘,向她家里提亲去。

毕竟,这事儿不能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承担。刑天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自然要先上门去。

可是他忽然发现,那个他让刑天娶的女子竟然住在他的王府后院里,还自称是王妃?

他的王妃不是古木时那老狐狸的女儿吗?不是在街上随意打骂乡下小姑娘、撞倒瞎眼老婆婆都不理不睬的那个恶女吗?怎么变成那个小女子了?

两天后的夜半,依然是书房,一灯如豆。

风影一身黑­色­夜行衣,恭敬地侍立在上官玉成面前。

上官玉成好整以暇地坐在长长黑­色­书桌后头,手上拿了一本《诗经》随意地翻着。

可是令风影非常好奇的是,他这个主子似乎把书给拿倒了。

他强忍着笑,身子挺得笔直。

上官玉成面上沉稳冷静,内心早就惊涛骇浪了,那个小女子到底是谁?怎么会被当成古木时的女儿给嫁了过来?

古木时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要学太子、其他皇子那样在他府里安Сhā一个­奸­细?

只是那小女子似乎纯真地连王妃这个位子都不在乎,又怎么会有兴趣来刺探泰王府的事儿?

许是这女子是一名伪装高手,想慢慢地取得他的信任,到时候再伺机谋划吧?

若是这样,这小女子可就危险了。

只是,她会是这样的人吗?

为何她有那么高明的医术,为何她要出去坐诊?为何她偏偏遇到他给他治伤?

若是她是古木时安Сhā进来的­奸­细,为何不想到丞相府给人治病?为何还要敲诈那个管家?

不过也不对啊,她好似也敲诈过自己的。这一点,她可是一视同仁的。

他脑子里充斥着太多的“为何”,让他弄不清这其中的因由。

握着书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良久,他才把手上的书给扔到桌上,抬头问风影:“这两天,你查到什么了?”

“回爷的话,属下这两天和丞相府的一个三等管事的搭上了关系,请他在德胜楼喝了两场酒。”

“唔,说下去。”上官玉成虽然内心急切,可依然波澜不惊地吩咐风影。

“是,属下套了那管事的一些话,听他讲,在十几天前,丞相府曾从乡下接来一对母女,据说丞相夫人还亲自见过这一对母女。”

“乡下来的?一对母女?”上官玉成像是抓住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眸光大盛,忽地一下就站起身来,竟吓了风影一跳。ww

什么时候,他家主子竟这么沉不住气了?

上官玉成在屋内推磨似地转了两圈,方才兴奋地停住脚,转身问风影:“这对母女长什么样?那管事的见过没有?”

风影忙摇头:“他不过是个三等管事,接触不了内院的事儿。属下怕拉拢大总管这些人,会引起古木时的警觉。”

“你做得对。”上官玉成点头鼓励,“没见过这对母女,总会听说一些吧?”

“是的,爷猜得没错。”风影不忘了恭维主子一句,“那管事说了,那对母女似乎常住乡下,不知为何忽然就接了进来。在王妃嫁过来的那天,那个母亲还跑出来大哭大闹了一场!”

“那个母亲为何要哭闹?她难道不知道那天是丞相府大喜的日子,这么哭闹会不吉利的吗?”上官玉成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明朗了,眼看着就要揭开真相了。

“属下也问过,那管事的说,那母亲哭闹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

“说的什么话?”没等风影说完,上官玉成倏地就来到他面前,几乎和他脸贴着脸,那张银灰­色­的面具闪着幽幽的冷光。

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好奇地想:这个主子今天到底怎么了?好似一点儿都沉不住气了?

他只好继续说下去,“据那 ...

(管事的讲,那母亲当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叫着让古木时放过她的女儿……”

他抬头看看上官玉成那张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这位主子脸­色­有什么变化。他只看得到那双黑晶晶的瞳仁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好似看到什么猎物一般兴奋。

“让古木时那老狐狸放过她的女儿?”上官玉成似是询问又似是喃喃自语,“这女子和古木时到底是什么关系?”

古木时不可能也不敢找一个丫头或者别的女子来替代他的女儿的,就算是他权势滔天,就算是他和太子联手,可在父皇还在位的时候,他可不敢耍什么花招。

这可是御赐的姻缘,古木时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谨慎?

何况他堂堂皇子,也不可能去娶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子,古木时要是真的胡乱弄了一个女子来搪塞他,就不怕他发现之后去对付他吗?

他思之再三,只觉得后院里住着的那个女子身份绝非一般贫苦百姓家的女儿,当然要是那样也能接受。

这个女子,极有可能和古木时也有血亲关系。

当时的圣旨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赐婚的人是他和古木时的女儿。

可据他所知,他的女儿就是他见过的那个恶女,难道凭空又多出了一个女儿?

联想到那对乡下的母女,虽然家境贫寒,可和一般的贫苦百姓还是不同的,那日,他们那些人抬了刑天过去的时候,那母亲可是一直待在里屋的。

除了那个女儿胆子大得敢看男人的光身子之外,一切,都很寻常。

他不停地思量着,见风影还站在身后,转身又道:“你再想办法接触那个母亲,看看从她身上能打探出什么事儿。”

风影郑重应命而去。上官玉成又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天光大亮时,后院西南角碧云轩里,素纱帐幔被一双柔­嫩­细白的手轻轻撩起,一头乌黑秀发半遮着一张绝­色­容颜的女子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没有一丝顾忌地赤着脚在屋里走了一圈,才坐在妆奁台前,把一块黑猪皮样的东西用特殊的手法轻轻地贴在左眼皮上。

顿时,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变得惨不忍睹,那女子对着铜镜龇龇牙,露出了满意的笑。

门外,丫头已经捧着铜盆、手巾、洗漱用的东西候在那儿了。没有王妃的命令,她们谁都不能入内。

这个王妃真是奇怪,竟不让她们值夜,喜欢一个人独睡。

过不多时,就听到里头喊她们进去,两个丫头才毕恭毕敬地捧着东西鱼贯进去了。

古若雅洗漱好了之后,就出来到院子里走了两圈。

小院里,虽然算不上鸟语花香,可是杂草丛生也有杂草丛生的好处。

草丛深处,不知名儿的虫儿吱吱鸣叫着,比起鸟声来,也算是悦耳动听。

况且里头还有不少能吃的野菜和能做药的草药,真是一块富庶宝地啊。

等过些日子闲了,定要挖几块地出来,种点儿菜蔬什么的,好防着冬日无菜可吃。

吃过两个丫头做的简单的早饭,古若雅就开始忙活开了。

两个丫头也习惯了,收拾完了之后就给她搭手帮忙。

只是今日她却不急着配药,先把口袋里从药铺拿来的硫磺粉、芒硝和木炭粉倒了出来,按照以前学过的比例开始配比。

两个丫头看着那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药材,就想上前伸手帮忙,却被古若雅给赶到一边儿去:“把那些药切了去捣成粉末我好用。”

这炸药可不是弄着玩的,她们不懂得万一炸伤了可就麻烦了。把她们打发到一边远远地,她才好做。

鼓捣了半天,总算是配制好了,她拿出几个小瓶子,一份一份地装起来,塞进袖袋里备用。

日后再出门的话,就不怕那些恶人了。你有大刀长剑,那好,我有炸药,看看谁能比得过?

眼看着日上中天,主仆三个才收了东西,动手做饭去了。

在家的这四天,古若雅是一天都没闲着,不是动手配药丸,就是配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反正吃的喝的都有了,交给那两个丫头就行了。

第五日一大早,她吃了早饭就拎起了布口袋从狗洞里钻出去,朝广元堂走去。

还没到地方,就被门口的热闹景象给惊呆了。

这次,不仅有排队的人群,还有数不清的马车排成了一条龙,几乎堵住了半条街,让她这么纤细的人都难以通过。

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吗?医闹还是什么?

她艰难地挤过去,一领月白大褂配上靛蓝的束腿裤,让她湮没在这滚滚的人海里,平淡无奇,一点儿都不显眼。

挤在人群里,她只听到有人在那儿议论:“广元堂这次可是发财了,有那么一棵活摇钱树。”

“那可不一定,听说广元堂欺负人家小姑娘,只给她一月一两银子的诊费。”

“是吗?那可真是太欺负人了。听说昨儿一天广元堂就进了两千两银子,这还不算,还有一些抓药的药钱没算进去呢。”

原来说的是这事儿,只是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为何一大早都聚集到这儿?

还没等她走进广元堂的大门,胖掌柜的李德生和伙计二顺子就站在门口,大汗淋漓地东张西看了。

昨儿,住在他们这里的那个烧伤的病人完好无损地走了出去,对面,当初指点这病人家属把将死的他抬过来的和圣堂的老掌柜的,顿时傻了眼。

本来,他当初就是不怀好意的,一看那烧伤的人快不行了,就故意往广元堂推去,以为这人死了,家属们定会闹腾一段日子,刚刚有了起­色­的广元堂,怕是东山难起了。到时候,这条街上可就他一家独大了。

只是算盘打得好,但是没想到人家竟然有高手深藏不露,配制的丸药那真的是神药啊,他仔细看过那个病人,原来烧得黑焦的皮­肉­竟然都愈合了,虽说还有些疤痕,但假以时日的话,定会好得透彻的。

他不由惊呆了,听说那个神医还只是个小姑娘,当初还到过他的药铺子里卖药,他只懊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要是收了她的药,此时名声大噪的岂不是他们家了?

不过这小姑娘抛头露面出来坐诊也是为了混口饭吃的,若是自家出高价请她过去呢?

于是他再也不迟疑,赶紧带着伙计赶上自家最好的马车就来到了广元堂等着,只待神医出现,立即就上前抢了人就走。

怀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他一家,京中其他药铺子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儿,谁人背后没有个撑腰的,不然在京中还能混得风生水起啊。

一听说广元堂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药铺子里竟然有这么个能耐神医,掌柜的一个月才给人家一两银子的诊费,纷纷派出自家人马来到了广元堂门口候着挖墙根。

古若雅看到车水马龙的状况着实惊吓了一跳,可并不 ...

(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一个劲儿地往里挤。

李德生和二顺子几乎望眼欲穿,才在汹涌的人群里发现了这个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的小姑娘。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简直无法形容了,似哭似笑,亦哭亦笑。

也顾不得天热,更不管那些人群拥挤,一左一右就把古若雅给架到了屋子里。

二顺子到底年轻些,脑子反应也快些,见身后呼拉拉地围上来的人群跟过来,顺手就把门给带上了,反手拴上了门闩。

古若雅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今儿不坐诊了?”

二顺子戒备地守着门口,李德生则拉着古若雅一路来到了后院,在坐诊的那间屋子里拿出一个包袱来,抖索着手打开了,却是当初古若雅和他签的合约。

古若雅眨巴着眼睛盯了眼那合约,这个时候,掌柜的拿出这个来,是要毁约了吗?

李德生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就“哧啦”一声给撕碎了。

古若雅伸手要拦却没拦住。

她气得大声问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还没到期呢?”

李德生嘿嘿笑了,竖起一根手指来晃了晃,“姑娘别急,你的诊费这个数可好?”

一根手指?那是多少?

十两?还是一百两?甚或一千两?

难道自己的身价这么高了吗?

古若雅不说话,心里暗暗思量。

李德生急得额头的汗滚滚而下,“姑娘,你千万别听外头那些人的花言巧语,想当初对面那死老头子可是把你给赶出来的,这会子知道姑娘医术高明了,又带着人又赶着车的,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呢。”

古若雅心里有些明白了,敢情那些人是来挖她的呢?没想到竟然一技成名呢。

“姑娘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只要姑娘不走就成!”李德生眼巴巴地看着古若雅,希望她能点头答应。

“诊费一千两,丸药卖的钱我们五五平分!”古若雅思前想后,提出了自己的见地。

李德生竖起那一根手指又不开口说话,就是想让古若雅说出十两或一百两这个数目来的,谁知道这个小丫头快成­精­了,竟然开出一千两的价码。

这真是要了老命了。

不过只要他一开口说不行的话,估计外头争抢她的人得打破了头。这么一个身怀绝技的姑娘,别说一千两了,就是两千两,三千两,恐怕都有人舍得出。

上回一天都替他赚了两千多两银子了,一个月给她一千两诊金也使得。

一咬牙一狠心,李德生终于做出了决断:“成,一千就是一千,咱这就白纸黑字地写下来行吗?”

自从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之后,古若雅就多了一个心眼,说不定自己将来也能开个药铺呢,倒不是她贪财,而是她有许多未竟的事儿要做,要赚好多的银子来,要买一所宅子,要把林氏接出来……

若是白纸黑字地和李德生签了什么合约的话,万一将来自己走不开怎么办?看他那样子,也未必是真心对她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还是小心些为妙。

她忙笑着拦住李德生,“掌柜的,急什么?我说话从来算数,还怕我反悔了不成?外头还有那么多人等着看病呢,我还是先到外头看看吧。”

说着就迈步出去。

李德生赶紧跟上,心中暗暗叫苦:小祖宗,你是不急了,外头那些如狼似虎的人恨不得这就把你拉走,我能不急吗?

可他又怕逼紧了让这姑娘反感,只好走一步跟一步了。

广元堂的门徐徐打开了,外头的人立即往里挤,纷纷举着手大喊:“神医姑娘,我是回春堂的伙计,我们掌柜的出两千两一个月,去我们那儿吧?”

又有人喊着:“神医姑娘,我们广义堂愿出三千两,管吃管住,还有两个丫头伺候……”

嘈杂的声音纷纷扰扰地扑面而来,吓得李德生手脚发抖,恨不得立马就关上大门。

古若雅只是看着这些人微微地笑着,待到那些人都说完了停下来之后,她才大声笑道:“谢谢诸位的好意了,只是我已经和广元堂的掌柜的约定在先,不能违了良心。不管多少诊金,我还是待在这儿。”

听完这句话,人群一片哗然,这姑娘,是重情重义还是不知道银子好使啊?

不过这让他们一个个都失望至极,没办法,只好赶着马车各自回去了。

李德生扶着门框的手总算是有了些知觉,先前他还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姑娘就跟着人跑了呢,如今听她这有情有义的话,一颗心才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去了。

那些想挖墙脚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半天街总算是清净了下来,只剩了规规矩矩排队看病的人。

古若雅按部就班地忙活起来,直到日上中天,才看完了这些排队的病号。

擦了把汗,她直起有些酸痛的腰,就想到后院里歇一歇。

刚起身要走的时候,面前忽然垂下来一片黑影,抬头看时,却是那个男人。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冒出来的,倒是挺准时的。

“你来了?”她有些有气无力地问道,自顾自地朝后院走去,嘴里兀自说着,“我还没吃饭呢,你先等一等吧。”

上官玉成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闻着她发间散发出来的混合着草药香的体香,只觉得心软得快要滴出水来。

声音变得沙哑低沉:“我正好也没吃,一块儿吃吧。”

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这话顺口而出,自然地让他都不敢相信。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这么熟了?可以一起吃饭了?

古若雅撇撇嘴,白了那男人一眼,当然,跟在后头的他怕是也看不到。

坐在后院给她专门辟出来歇息的屋子里,古若雅端着一碗白面条子吃得正香,不时地砸吧着嘴儿。

上官玉成也端了一碗。既然他跟来了,二顺子也不能不让他吃啊。何况人家可是甩了一千两的银票了。

他挑了一根面条放到嘴里,只觉得平淡无味,似乎没什么吃头。

望向对面的那姑娘,那吃相、那胃口,就好像从来没吃过好东西一样。

他顿时恨起自己来,怎么这么粗心大意?不,怎么这么狠心绝情,竟然让她一个人住在那儿自生自灭?

他倒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可是那些给太子、各个皇子送来的女人怕是不会这么想,暗地里给她小鞋穿,让她没吃没喝的。

只是这小女人好似甘之如饴,从来也没闹腾过什么。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屑于闹腾?

一想到这个,他莫名地就有些心慌。

掩饰住自己这种不正常的情绪,他定了定神,问道:“这个,挺好吃的?”

“嗯,当然。”古若雅口里含着满满一嘴的白面条子,呜噜不清地应着。

废话!这 ...

(么好的东西,葱花炸锅,蒜末芫荽调味,还淋了香油,里头还有­肉­丝,能不好吃吗?

这厮,山珍海味吃腻了吗?

上官玉成只觉得眼眶子酸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一样。

这该是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罪才吃得这么香啊。

不说他心里酸甜苦辣咸地感慨了一番,古若雅呼噜呼噜地吃完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额头鼻尖上沁出了细密的汗,起身洗了手,就招呼那个吃了还不到一半就放下碗的上官玉成。

“不喜欢吃还来这儿蹭饭?这半碗留着晚上热热吃。”

一边说着就用烧酒泡了手,然后带上了自制的手套,一把就把这男人头上的斗笠给撸下来。

这厮,这么热的天儿,还遮着藏着­干­嘛?

上官玉成不满地撅了撅嘴,任凭她在他脸上东戳戳西摸摸。

这感觉,似乎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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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章 谋划救母&侧妃翻天 长天一啸

( 轻轻地解开那层薄薄的白纱,古若雅满意地看到了那张曾经千疮百孔的脸,此时已经恢复了大半,那些伤口都已结痂,只留下淡粉­色­的疤痕。ww

若是没有这些疤痕,这男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不知为何,古若雅心里忽然冒出这种感觉。

瞧那眉眼,多有神采。看那鼻梁,多么挺拔。还有那张薄薄的­唇­,多么­性­感!

啧啧,自己真是好有成就感啊!

一边慢慢地拿下那层白纱,她一边说道:“嗯,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再用两次药,也就差不多了。”

什么?她说再用两次药差不多了?

这是真的吗?

曾有几何时,他连做梦都梦到自己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可是梦醒来,又是一场空!

作为一个皇子,什么不能得到!

父皇为了他,曾经下诏,只要能治好他的脸,愿赏黄金万两,世代封侯。

太医院的御医们,哪个没有在他脸上试过?

可是最终是什么?

最终带来的都是失望!

这一次,他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不过是觉得这小丫头有些好玩,才过来试试的。

谁知,她竟然说差不多了。

是安慰他的,还是真的?

十几年来,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激动,手,竟然轻轻地抖了起来。

古若雅用­干­净的纱布蘸着汤药把他的脸擦了一遍,又用膏药一点一点地抹了几遍,才拿出用滚水煮过消过毒的纱布,预备给他包裹上。

天儿热,若是不包上,这脸容易被脏东西感染了,又怕碰着蹭着。可是包得厚了,又怕捂得发炎了。

所以,只能用薄薄的一层白纱。

还未等她把纱布给他裹上的时候,上官玉成就摆手止住了她,“镜子,拿镜子来我看看……”声音里竟是少有的带了些轻颤。

这个男人,竟也这么在乎容貌?

不过这也正常,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美艳动人?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风流倜傥?

这是人之常情!

古若雅转身到桌子上拿出了那面模糊的铜镜,望着那泛黄的镜面,不由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也能有那种玻璃镜子啊?

上官玉成接过铜镜,脑子还在嗡嗡响:真的好了吗?不会是骗我的吧?

拿着铜镜,他半天都没敢对着脸看。

望着外头西斜的日影投在窗纸上斑驳的光线,古若雅不由急了:这人,瞎磨蹭什么啊?她还要出去买些吃食急等着赶回去呢。家里还有两个丫头等着吃呢。再说了,天晚了万一遇到了坏人可就麻烦了。

见他还一个劲儿地傻愣,她气得上前夺过镜子就往他脸上照去,吼道:“你还是男人吗?那天拿刀子割脸都不害怕,偏偏今儿做出这副相生儿,用得着吗?就算是治不好又能怎样?你不是还有胳膊腿儿,不还有一身功夫吗?能饿死吗?人高马大的,胆儿竟然这么小!”

被她这么一顿劈头盖脸地骂下来,上官玉成竟觉得自己好像醍醐灌顶一样,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由咧嘴笑了。

是啊,她说得对!就算是治不好又能怎样?也不缺胳膊断腿的,还有一身的力气,怎么着不能混口饭吃?

一想起这丫头的话来,他不由皱了皱眉:这丫头,竟然这么粗俗,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他没了刚才的忐忑,抬眼向镜子望去。

发黄的铜镜里呈现出一张模糊的脸,虽然看不甚清,但是脸上那些蜿蜒曲折像怪物一样的伤疤淡了很多,几乎看不清了。

一颗心,顿时像枯萎的花儿一样,经了雨露的浇灌又变得鲜活起来。

他只觉得屋内的光一下子明亮起来,就好像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他放下铜镜,忽然仰天长笑起来。

有多久,他没有这样大笑了?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笑的滋味了。

笑着笑着,他只觉得整颗心都明朗起来,见面前站着的小女子静静地望着他,他忽然涌起了一股冲动,好想揽她入怀,紧紧地抱着她。

身体内的冲动,让他再也抑制不住,忽然伸出手去,一把就揽上了古若雅的肩头,就要把她带入怀里。

古若雅也万万想不到这个狂笑不停的人,忽然发了疯一般竟然抱住她。

她不由吓得“啊”地叫了一声,拼命就往后挣去。

上官玉成这才反应过来,把搭在人家小姑娘肩上的手,讪讪地缩了回去。

只是心里,忽然失落地厉害。

为何,不能揽她入怀?她,明明是他的王妃啊。

可是,她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新婚之夜连洞房都没入的男人!不知道,他,就是那个任凭她在那个小院里自生自灭、连小妾都敢上头上脸而不管不问的男人吧?

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拥她入怀?这样的他,从未给过她一丝一毫的温暖,凭什么能拥她入怀?

他深深地自责起来,望着古若雅的目光愧疚万分。ww

这倒让古若雅好奇地要命:这人,是不是高兴地糊涂了?一会儿笑一会儿苦巴着脸,好似别人欠了他好多银子一样!

不对,倒像是他欠了她银子一样的表情!

真是莫名其妙!

她暗暗地骂了一句,撇了撇嘴,把他摁坐下来。

上官玉成平静下来,乖乖地配合着她,望着那双灵动白­嫩­的手,在他脸上来回地晃动,他只觉得,心,是从未有过的安静!

忙活完了,古若雅照样从药铺子里捡了些药材回去配药丸,李德生又抓了几块碎银子给她,她也没要。

上次那两锭银子才使了一点儿呢,再说了,一个月一千两的诊金,足够她使的了。她的心也没有那么贪。

背着装着药材的布口袋,她有些吃力,忙碌了大半天,脚步也有些踟蹰。

夕阳下,瘦弱的影子拉得细长细长的,就好像是一只负重的蚂蚁。让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上官玉成只觉着鼻头一酸。

她是自己的王妃啊,可硬是要抛头露面艰难谋生。

他心里骂了自己不止一百遍了,都是他这个混账东西,才让她过上这样艰难的日子的,不仅出来谋生,还要养家糊口,养着那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丫头。

多么善良的姑娘!怎么会是古木时那只老狐狸的女儿呢?

背着布口袋一心埋头往前赶的古若雅,哪里知道后头还跟着那个男人?更不知道他此刻的所思所想。

望着那个似乎要被口袋给压垮的瘦弱的身影,上官玉成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一把就抢过了那个口袋。

觉着背上一轻,古若雅才惊觉已经有人把口袋给抢走了。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人 ...

(竟然把她的口袋给背在了肩上。

见她疑惑不解,上官玉成忙笑道:“正好同路,就搭把手!”

他家也住那个方向?

既然有人给她帮忙,古若雅乐得自在。

身上有了银子,想着将来的日子越来越好,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两个人一路走着,一路聊着,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京中的地价。

上官玉成打小儿就在京中长大,虽然以前不怎么经常出来,可多少比古若雅知道的要多,尤其是谈到了这些男人感兴趣的话题。

古若雅心里早就有一个想头,等攒够了银子就去买一所小小的宅院,再买几个丫头小厮,把林氏想法子接出来,跟着她安享晚年去。

如今,银子眼看着不愁了,她的心思越发地活泛起来,先打听打听地价也好。

于是她不由自主问道:“这京中哪儿有便宜又幽静的地段?”

上官玉成一路相伴就是想和她独处,一见她有兴趣谈这个,自然想方设法地搜寻着一些信息告诉她。

“在城西有一片地方,那儿离闹市区不远,但是人不多,有不少宅子都闲置着。”

他慢吞吞地介绍着,又问:“怎么?你想买宅子吗?”

“嗯。”古若雅老实地点头,“有这个想法。”

上官玉成只觉得心里一阵气结,这小女子不是在他王府里住着吗?怎么要出去买宅子?莫非是不想和他过了?

内心翻江倒海似的想了一阵子,他方才沉静下来,轻声问道:“你不是有家吗?那天,还拉我钻进去的。”

“那个也算家啊?”古若雅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个暂且栖身的地方!”

此话一出,上官玉成脚底一阵趔趄,看看,这小女子果然心胸不小,竟不把那儿当家了。这翅膀硬了,要飞走了是吗?

他暗暗地咬了咬牙,只气得腮帮子疼,但是他还得极力忍着,笑问:“此话怎讲?莫非是你父母对你不好?”

他不敢唐突地问出什么夫君不好的,只好用这个理由搪塞,果然,引来古若雅一个白眼。

“你这人说话不经大脑还是怎么的?我父母再不好,我也不至于要跑到外头去住啊?”真是,还是个古人呢,竟这么开放。哪有小姑娘家家的,自己一个人住到外头的。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上官玉成被她抢白了一顿,终于问出了那个憋在心中不敢问的问题,“那,就是你夫君待你不好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他就非常紧张地看着古若雅,生怕这小姑娘碍于面皮抽他一嘴巴子。

两个人还没有相熟到问这些私密话题的地步啊,再说了,外人眼里,这就是个小姑娘,谁知道她已经嫁人了?

古若雅这次倒是没有翻白眼,而是像对待一个熟人一样慢慢地倾吐心声:“夫君好不好的也没什么,关键是那个家不是久待之地!”

“为何夫君好不好的没有什么?”上官玉成不由急了,这丫头压根儿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啊。

“我到如今都没有见到这个夫君长什么样子,好不好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古若雅摇头轻笑,“更何况他小妾三四个,还找我的麻烦,我待在那儿等人欺负死啊?”

原来这样啊!那要是夫君对她好,是不是就留下了?要是夫君不让小妾欺负她,是不是她就不走了?

上官玉成只觉得一霎时内心里充满了希望,试探着问她:“要是你那夫君转了心思,对你好了,你还会想要出去买宅子吗?”

古若雅眨巴着眼仰天想了一会儿,才笑道:“那也要出去买,我不想和人共侍一夫,那几个小妾看着就烦,这个家,还是待不住!”

“那要是连小妾也一并赶走呢?”上官玉成身子离她更近了一些,迫切地问着。

古若雅转过脸来斜睨了他一眼,感觉有些怪怪的,这人,还叫男人吗?怎么一个劲儿地打听这些女人家的事儿呀?

她没好气地答道:“怎么可能?那几个小妾我可是见了,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那长相那身段,啧啧,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也要心软。我那夫君哪里舍得啊?”

“那要是舍得呢?只疼你爱你一个呢?”上官玉成几乎要把脸贴到古若雅脸上,呼出来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让她觉得非常不适。

“你这人毛病啊?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能舍得?”古若雅终于气得爆发了,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探这些事儿,就像个大嘴姑婆一样,什么意思啊?

“我就……”上官玉成差点儿就要说出那个“是”,幸好及时地截住了,差点儿咬到舌头。

万幸!

他不由拍拍胸口,要是瞒着自己的身份,至少还能和她一路畅谈。可要是让她知道他就是她口中那个“夫君”的话,依着她的­性­子,还能理他吗?

光这样,就要出去买宅子去了。那要是察觉到他明明知道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还在这儿装傻充愣的话,她铁定饶不了他吧?

忽然,他竟然发现,自己很怕失去她。

他苦笑着摇摇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就是什么?”古若雅不满地转脸看他,“你就是多管闲事是吗?人家怎么想的与你何­干­?再说了,我的家事也不是你说说就能解决的。”

说完,她大步往前走去。和这个男人说话,白白生了一肚子的气,还是买点儿牛­肉­什么的回去解解馋来得实惠。

等她买完了吃食装进袋子里去,上官玉成依然要往背上甩去,却被古若雅一把给夺过,“我快到家了,不用你背了。”

上官玉成也很想说“我也快到家了,正好一起回去。”可是他硬是把这话给憋回去了。

一说出来,他知道,她定是不会理他了。

到了狗洞旁,古若雅就敲响墙面,不多时,那边就传来稀里哗啦的声响。

一会儿,一个洞口呈现出来,就有一双手接过了布口袋。

古若雅拍拍手,猫着腰就要往里钻。

却见上官玉成依然跟在身后不动,好像也想钻进去一样。

她不由气了,这个人,怎么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贴上了甩不掉了?

“喂,你怎么还不回家?”她吼了一声,眼见着那男人讪讪地退后,她才放心地钻了进去,让那头的丫头赶紧地堵上洞口,省得这男人不知好歹也爬了进来。

她这些吃食可不舍得再分他一份了,那天,要不是看在他相救的面上,打死她都不想给外人吃喝的。

上官玉成望着那个娇弱的身影慢慢地消逝在洞口的另一端,不由失落地揉了揉鼻子。什么时候,他能堂而皇之地到这个小院子里去啊?

见那头快速地堵上了洞口,他只觉得一股酸楚慢慢地漫上心头。

不知何时,他的心已经会疼了!

无奈地旋身上了另一道墙,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远远的小院子,里头人影晃动, ...

(看样子正忙碌着什么。

他轻飘飘地落地,无声无息地回到了书房。

古若雅回到屋里,累得腰酸背疼腿抽筋的,晚晴连忙上前给她捶背捏肩,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

刚想往榻上躺着,才发现从回来到现在竟没看到春意那丫头,不由纳闷问晚晴,“春意呢?往常我回来就数她蹦得欢实?”

“春意,春意……”晚晴一张嘴眼圈儿就红了,竟是语不成声。

古若雅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大声问道:“春意到底怎么了?”

晚晴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含泪道:“晌午的时候,柳侧妃带着人来了,说是给王妃请安的。结果没看到您,就问春意,春意说不知道,就被柳侧妃给带走了。”

“带走了?”一个侧妃竟能带走她这个正牌王妃的丫头?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难道这泰王府乱套了吗?

她腾地一下火冒三丈,妈妈的,她身边就这两个丫头知冷知热的,还给她带走一个,是要断了她的左膀右臂吗?逼得她难以立足吗?到时候好让出这王妃的位子便宜那些贱蹄子吗?

打量她是吃素的啊?

前一阵子,为了银子,她不得不偷偷摸摸地出去,不想也没有空儿和那几个蹄子们斗,这会子竟然都骑到她头上来了。

见她怒气腾腾地站起来,晚晴吓得连忙抱着她的大腿哭道:“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冲动啊。”

晚晴这丫头是个稳重的,知道她们主子的处境,这个时候冲上去找柳侧妃,怕是要吃亏的。

只是在古若雅心里,还真没把那几个小妾当回事儿。反正她迟早都是要离开的,一点儿都不留恋这个地方,何必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好就好,不好就闹开了。

平日里,她忙着赚她的银子,她们忙着争风吃醋。只要井水不犯河水,管他什么请安不请安的,问好不问好的,她一概都不在乎。

不过现在,柳芙蓉那女人挑战了她的极限,敢拿她的丫头开刀,她就要她好看!

甩开晚晴的手,正在气头上的古若雅还埋怨她:“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早说?还不知道这会子春意吃了什么大亏了呢?”

晚晴也顾不得辩解怕她不明白事体回来找不到人害怕着急,就见古若雅已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正屋,跑到充作厨房的厢房里去了。

一转眼,就见她手里­操­着一把锋利的切菜刀火一样地冲出去了。

晚晴刚张开嘴,还没喊出来,她们家主子就已经摔开门没了人影。

吓得她左看右瞅,无奈中顺手摸了门后的门闩也跟着跑出去了。她生怕她家王妃吃了亏,一路紧紧跟随。

古若雅冲出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柳芙蓉住在哪里。这偌大的王府,她还从来没有好好逛一逛呢。

正犯愁的时候,就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见晚晴手里­操­着门闩也赶来了,顿时大喜。

事到如今,怕,已经是没用的了。晚晴也意识到了,冲着古若雅就点了点头,自动在头前带路了。

……

芙蓉院里,柳芙蓉正歪在一张美人榻上,身前跪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正给她捶腿捏脚。

一身石榴红的衫裙裹在她丰满的身子上,随着腰肢的扭动,一袭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让人忍不住血脉喷张。

当地的水磨石砖上,一个瘦小的身子正瑟瑟发抖,弓着身子跪在那儿。

柳芙蓉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怀里一只纯白的波斯猫,慵懒得快要睡着了一般。

良久,她才扭头问身旁一个侍立的婆子,“冯妈妈,去问问这贱婢,她们家主子到底去了哪儿了?堂堂王妃不在府里,万一王爷知道了,又说我不会持家了!”

“是,奴婢这就问去。”那个冯妈妈恭声应道,迈步走了下去。

来到那个瘦小的身子面前,站定了之后慢慢地弯下了身子,忽然,她一把揪住了那个瘦小人散落下来的头发,恶狠狠地朝她面上啐了一口,喝道:“王妃,到底去了哪儿?”

那个瘦小的人正是春意,此时,她膝盖底下正垫着两片扎着细针的木头板子,跪在那里已经有一刻钟了,她纤细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若不是身后有两个丫头一左一右地摁着她,她早就瘫软在地上了。

早上还欢天喜地送走了王妃娘娘,没成想过了晌午柳侧妃就来了,说是给王妃请安。

两个丫头自然束手无策,只能含糊其辞。­精­明如柳侧妃,很快就发现了端倪,见床上没人,就在小院子里里里外外地翻了个遍。

她心中有数,明明王爷不喜欢王妃,况且她也着人打听了,王爷压根儿就没有带着王妃出门,王妃能去了哪儿?

后来,再三追问无果之后,她就要带走两个丫头。

无奈中,春意多了一个心眼儿,万一到时候这小院子里没人,王妃回来就钻不了洞口,就回不了家了。

于是,她连忙说她知道王妃去向,可当柳芙蓉问她的时候,她又不说。

晚晴想上前替她求情,却被她用眼神制止住了。

柳芙蓉连着让人扇了她十来个嘴巴子,都没能套出一句话来。她气得要命,就让人把春意带到了芙蓉院里审问。

先是让婆子下狠手扇耳光,拧­肉­,都无果之后,就让她跪在扎了针的木板上。

这些木板子是她特意找人做的,上面的针尖朝上,密密麻麻,专门给那些不服管教的奴仆们用的。

听说,那种滋味生不如死,销魂异常!

她才刚做好没多久,还是头一次拿出来用呢。也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结果,她倒想见识见识。

春意被人强按着跪下去,顿时觉得万箭穿心一般疼痛,嘶吼了几声,却硬生生地咬紧牙关忍住了。

身上早就冷汗淋漓,可她愣是没有交代王妃的去向。

柳芙蓉早就不耐烦了,吩咐人一日不说就让她跪一日,两日不说就让她跪两日。

她倒要看看,这丫头嘴到底有多紧!骨头,到底有多硬!

冯妈妈连着扇了春意几个耳光之后,依然没有问出什么来。

柳芙蓉有些不耐烦了,一拍怀里的波斯猫,笑得­阴­毒,“不说是吗?那好,我这儿有的是法子整治人。正好,这只猫这几天也没什么好玩的,就让人绑了她,把这猫填到她裤裆里去吧。”

这是一种既­阴­狠又恶毒的法子,猫若是被塞进女子的裤子里,只会吓得到处乱窜,那双利爪到时候定会四处抓挠。

春意,还能活命吗?

一听到这个,本来就有些神志不清的春意,竟一下子吓醒了,嘴­唇­嗫嚅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柳芙蓉立马就吩咐人来绑了春意,又让人扎了她的裤腿,就让冯妈妈抱着那只波斯猫就要放进春意的裤子里。

春意的一张脸蜡黄蜡黄,­干­裂的嘴无 ...

(声地张合着,倔强地没让自己掉一滴眼泪。

柳芙蓉见她这样子,心里更是愤恨,手一举,就要让冯妈妈放进去那只猫。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尖利的声音大声吼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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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章 惩治侧妃&王爷相护 长天一啸

( 柳芙蓉正一脸­阴­笑等着看春意死去活来的样子,猛听这一声吼,禁不住身子打了个哆嗦。

可是她仗着自己掌管王府的中馈,没人能奈何得了她。何况这个声音是个女子的声音,要是男人的,她还是得思量思量。

毕竟,这王府里还是泰王说了算的。

她不悦地蹙了蹙绣眉,眼睛斜斜地看向冯妈妈。

冯妈妈吓得一个激灵,手上抱着的波斯猫差点儿掉在地上,她连忙对着门口喊道:“哪个不长眼的就这么闯进来?门上是­干­什么吃的?”

话音未落,就听“啊啊”几声尖细的叫声,几个丫头抱头狼狈逃窜进来,魂不附体一样指着外头:“王……王妃闯进来了。”

“我还当谁来了?”柳芙蓉娇滴滴地一笑,伸手抚了下没有任何褶皱的裙摆,摆出一副要迎接古若雅的姿态来,“姐姐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可得出去迎迎。”

她扭动着丰盈的腰肢,面上笑嘻嘻地就迎到了门口,正好古若雅旋风一般大踏步地闯进来。

柳芙蓉连忙笑道:“姐姐可是来了,妹妹等了好半天了呢。您的丫头有些不听话,妹妹正替您调教着呢。”

“调教你个头?”柳芙蓉话音刚落,满面的笑容还在脸上,就见迎面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对着她劈了过来,吓得她“啊呀”大叫了一声,抱头就蹲下来了。

古若雅旁若无人目不斜视地闯了进来,就见屋角的柱子上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春意?”她急切地跑上前,可是绑在柱子上的那个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死了么?被这些人渣给糟蹋死了么?

她顿觉得内心惶惶,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早上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晚晴拎着门闩也随后赶了过来,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差点儿被一个东西给绊倒,勉强扶着门框站住了,低头仔细看时,却是一个圆滚滚的人正蹲在那儿。

屋子里刚点了蜡烛,朦胧的烛光中也没看清是谁,她心里着急,只管往里跑,一抬脚就听那人“哇”地叫了一声。

她也没在意,径直奔向她家王妃身旁。

柳芙蓉蹲在地上,吓得好半天都没敢动弹,以为那柄雪亮的菜刀会对着她砍来,可是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传来。

她稍微放下了心,刚要起身时,没成想又见一个凶巴巴的人拎着一根粗棍子闯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人一脚给踢到了脸上。

鼻子那儿,只觉得有一股温热的东西流下来,夜­色­里,她手上沾了黏糊糊的一片,还有一股血腥气也扑面而来。

流血了吗?刚才只是吓得尖叫了一声,并没有感到疼痛,这会子静下心来,就觉得鼻子那儿有些酸痛。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反天了吗?

她不过是替王妃教训一个丫头而已,这王妃就跟发了疯似的闯进来。

还当她是这府里掌管中馈的人吗?

这府里,她才是女主子。

那个贱女人哪一点比得上她?王爷新婚之夜连洞房都没入,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这些日子,她一直暗中­操­作,让厨房上克扣吃食,听人说,碧云轩里的几个人饿得连野草都拔来充饥了。

她今儿就是想,这王妃到底饿死了没有?就算是没死,也该剩了一把皮包骨头了吧?

这要让男人看到了,怕是像见鬼一样,恶心到家了。

谁知道她竟敢闯进她的芙蓉院,手里还持着菜刀?真是要翻天了。

一阵惊吓过去之后,柳芙蓉也定下了心神,她能在这王府里主持中馈,把那两个侍妾给踩在脚底下,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见古若雅主仆目空一切地站在柱子旁给那丫头解身上的绳子,她只觉得心底的那把火烧得她浑身发烫,再也控制不住。

她对着屋内的丫头婆子挥手大叫:“一个个都是死的吗?由着这些人明目张胆地闯进来?还不快叫人,抄家伙?”

反正她打理这个王府,府中的下人都听她的,漫说丫头婆子,就是外头的小厮侍卫,若是她吼一嗓子,哪个敢不过来?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先前也是被杀气腾腾的古若雅主仆给吓呆了,此时见她们主子依然像以前那般气势,顿时胆子也壮了起来,喊人的喊人,抄家伙的抄家伙。

屋内的冯妈妈也顾不上那只波斯猫了,领着丫头把椅子、凳子只要能拿动的东西都­操­在手里,有的丫头摸不着趁手的东西,连烛台都握在手里了。

她们在冯妈妈的带领下,慢慢地靠近古若雅主仆。

春意身上的绳子终于解开了,只是她一离开柱子,就浑身软得像面条一样瘫坐在地上,一声不响。

晚晴吓得哭出声来,她,这才半天的功夫,就死了吗?

古若雅沉住了气,用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诊断了一番,才拍拍晚晴的肩头:“不要哭,她受了些伤,还有气儿,我们把她抬回去医治吧。”

她家王妃懂医术,她说什么晚晴自然信什么,就要弯下身子和古若雅去抬春意。

无意中回头一瞥,发现身后尽是红着眼睛、手里­操­着各式家伙什儿、饿狼一样的人!

吓得她再也顾不上哭,忙扯着古若雅的袖子,小声道:“娘娘,您看……”

古若雅淡定地转头望了一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把春意放好倚在柱子上,方才站起身子来,手里的那把菜刀刷刷地转了两个圈儿。ww

前世里,手术刀子玩得溜手了,这菜刀也有些太笨重了,不过也能玩那么两下。

冯妈妈盯着那滴溜溜转的菜刀,咽了两口唾沫,却依然领着丫头婆子死死地围住她们。

柳芙蓉眼见着这主仆两个Сhā翅难飞,这才慢腾腾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摇一扭地走到了冯妈妈身后,透过她肩头笑看着古若雅主仆。

“哟,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呢?到妹妹这儿怎么还带着菜刀啊?妹妹这儿可不缺掌勺的,姐姐的才­干­可要埋没了呀?”她一脸皮笑­肉­不笑地打着马虎眼,等着外头人领着侍卫们赶来。

古若雅自是没有功夫和她磨牙,沉着脸冷声命她:“请你的人让开,我要带着我的丫头回去治伤!”

笑话!把她的丫头糟蹋成这样,还指望她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跟她聊天喝茶吗?

早知道春意伤得那么重,一进来就该一刀劈死她才对!

真是蛇蝎美人,没想到那张芙蓉面下,一颗心竟这么狠毒!

她不知道春意到底遭了什么毒手,只觉得她体内似乎很虚弱,若是耽搁久了,于她定是不利!

她只顾站在那儿想逼退柳芙蓉,自然没工夫往四周看。

晚晴这个时候由于一直在观察着春意的状况,无意中看到了地上一个角落里摆放着两张扎了细针的 ...

(木板子,当即就拎着门闩过去捡起来。

几个丫头婆子也都是­色­厉内荏,谁都不敢上前阻拦,万一一门闩子对着脑门子下去,那还能有命吗?

就算是侧妃事后为她们做主惩办了这主仆二人,可她们也死了看不到了不是?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她们才不会­干­!

侧妃手底下不是有好多人吗,那就让别人出头去吧。

众人都抱着这种心思,都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人敢上,竟眼睁睁地看着晚晴拿起了那块木板跑到古若雅身边。

“娘娘,您看!”她伸手递过去。

古若雅低头看了一眼,见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细针,针尖上还沾着血珠子,闻起来还有一股血腥味。

却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晚晴忙指着春意的膝盖,穿着的月白滚边的裤子上满是血迹。

“娘娘,春意腿上的血,是不是就是跪在这上面弄得?”

她虽然没见过,但听人说过,柳侧妃这儿的­阴­招儿损招儿很多,莫非这个就是用来惩治下人的一件刑具?

古若雅一见春意膝盖上渗出来的血,忙低身过去查看,果然,膝盖上有密密麻麻的针眼!

这个蛇蝎女人!竟用这么­阴­毒的手段来惩治下人。

其实她还没看到柳芙蓉更­阴­损的一面呢,还没等柳芙蓉让人把猫放进春意的裤子里,她就来了。

古若雅只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造物主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

这女人,空有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空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芙蓉面,怎么心,竟会这么狠毒?

她冷冷地盯着柳芙蓉足有移时,看得她有些发毛,才­干­巴巴地问道:“你用这个惩治我的丫头?”

柳芙蓉见古若雅面沉似水,看不出是喜是悲来,也猜不透她什么心思。不过这都无所谓,她是王妃又能耐她若何?

她克扣她的月例银子,吩咐厨房不给她们主仆饭菜,她不是屁都没放一个?也没见王爷过问啊。

哼,这府里,谁是女主子不是很明显吗?

对上古若雅那张头巾遮住了眼睛的脸,她挑了挑艳红的指甲,笑道:“姐姐,你才嫁过来,哪里知道这府里的奴才怀着什么心思?这丫头明知道你去了哪儿却死活不开口,万一你要是在外头有了什么事儿,岂不是我的罪过?我替你教训教训丫头,也是为你好啊。”

“呵呵,我还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竟拿着人命当儿戏!真为我好,就别去我那儿招惹我,更别越俎代庖教训我的丫头,我的丫头我自己会调教!”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话,古若雅碍于春意身子虚弱不能多耽搁,对晚晴使个眼­色­就要抬着春意走。

她已经忍到了极限,今儿要是再有人敢阻拦她,她发誓要遇鬼杀鬼遇佛杀佛。

什么狗屁王爷,什么狗屁王妃!她统统不要,大不了还回乡下过日子,她就不信凭着她的医术,带着林氏和这些丫头过不上好日子!总比在这儿活受罪的强!

柳芙蓉哪里肯让她们主仆走?今儿若是不杀杀她的威风,将来她在这府里就没有地位了。

她手一挥,柳眉一竖,喝骂着丫头婆子,“今儿谁要是放走了这几个人,我会屠她全家!”

此言一出,所有的丫头婆子就像是不要命一样都红着眼围了上来,虽然手里不过是些椅子凳子烛台的,但是古若雅和晚晴都是一介弱女子,也不会三五招花拳绣腿的,被砸到了,可就是个半死了。

晚晴抱着门闩的手,不由有些颤抖起来。看来,今儿要和主子交代在这儿了。

古若雅冷冷一笑,把手里那把菜刀就往对面掷去。

想来硬的吗?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袖袋里的宝贝也该见见世面了。

对面的人,被那把刷地飞过来的菜刀给吓了一跳,哇哇叫着乱了阵脚。柳芙蓉更是吓得缩在冯妈妈壮实的身子后头不敢露头。

过了一会儿,在她威逼利诱之下,那些人又围了上来。

见人已经逼了上来,古若雅忙递给晚晴一个药丸子,“吃下去!”自己也吞下了一颗。

晚晴不明所以,但是王妃吩咐下来的,她毫不迟疑地就吞了。

柳芙蓉得意地看着这两个瘦弱的人被一群血红了眼的丫头婆子给包围住,心想今儿倒要看看,这王妃的骨头是不是也跟丫头一样硬,这王妃会不会求饶?

还没等这些人手里的家伙砸过来,古若雅就吩咐晚晴,“你能背动春意吧?”

晚晴一听,忙矮下身子道:“奴婢打小儿就­干­粗活,春意这么瘦,背得动!”

“那好!”主仆两个合力把春意背上,古若雅又贴着晚晴的耳朵吩咐:“待会儿,只管跟在我身后就成!”

柳芙蓉见她们主仆鬼鬼祟祟,不由暗笑:这个时候了,还在那儿说什么悄悄话?一会儿要你们好看!

还没等她得意完,就听“啪啪”几声爆响,就像是在屋顶上放了一个大爆竹一样,震得人耳朵都要聋了。

一阵热浪吹过来,那些丫头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砸得东倒西歪,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不住了。

有人身上溅上了燃着火星的东西,上好的衣料着起火来,吓得四处狂奔。

有的人腿上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鲜血流了出来,动弹不得。

最惨的要数冯妈妈,她领着人冲在最前头,那个东西扔过来的时候,恰好在她脸上炸开。

她只觉得脸上一下子好似被烤焦了一样,眼睛里也钻进了什么东西,双眼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巨大的灼痛感,让她一下子迷失了方向,双手就去扒拉那张脸,血糊糊一片沾满了手,“哐当”一声,她就倒了下去。

正站在她身后得意洋洋的柳芙蓉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会想了。

冯妈妈倒地砸过来的时候,她未能幸免,被冯妈妈那具粗壮的身子给砸了一个正着。

倒地的时候,又恰好砸在不知何时被人给扔在地上扎着细针的木板上。密密麻麻的细针一根不剩地全都扎进了她丰满的腰肢上。

“嗷”地一声惨叫,她就拼命地抬起身子。

无奈,冯妈妈昏死过去,粗壮的身子像牛一样,任凭她怎么挣扎都动弹不了。

细密的针越挣扎越往里扎,一向安享尊荣的她,哪里受得了这个苦,只来得及叫了一声“救命”,就昏死过去!

等芙蓉院的丫头带着小厮、侍卫们赶来的时候,屋内已经一片狼藉,哭叫声连天!

一阵迷乱的硝烟过去,他们才敢走进屋子里。

这是什么东西?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就算是身手利落的他们,也从未见过这些东西。

人,一个个被从屋子里往外抬,直到冯妈妈那具粗壮的身子被抬出去,他们才发现那具身子底下的人,是柳侧妃!

...

看到柳侧妃披头散发,面­色­惨白,身侧流出殷红的血来,他们不敢怠慢,赶紧去上报了泰王——上官玉成。

上官玉成正坐在书房里懊恼万分,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去洞房里见见新娘。

要是当初他能理智一些,当真去见了那个小女人,他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痛苦了。

古木时那个老狐狸的女儿他自然认得,和这个小女人完全不同,若是他知道嫁给他的不是那个恶女的话,他怎么会冷落人家这么多天?

如今可倒好,想见不敢见,想爱不敢爱,还要偷偷摸摸想尽了办法五天才能见上一面。

这种痛苦,对于沉浸在心灵煎熬中的他,无疑于比要命还难受!

怎么办?怎么办?他无奈地捶着头,恨不得揪掉自己一缕头发。却忽然被后院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给惊醒了。

发生什么情况了?

他起身就拔下墙上挂着的龙泉宝剑就要冲出去。

风影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下子护住了他,“主子,您千万不能过去,待属下命人打探了再说!”

万一他家主子有个什么不测,他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上官玉成呆呆地望着那个传来巨大声响的方向,心思有些飘渺不定,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风影见主子停住了脚步,忙命人去打探了。

不多时,人回来禀道:“是侧妃娘娘的芙蓉院传来的。侧妃娘娘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受了伤,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击中的。连侧妃娘娘都昏死过去了。”

这么严重?什么东西威力这么大?这要是在他的王府投上那么几颗,他的王府岂不是完了?这要是在皇宫里投上那么十颗八颗的,整个皇宫岂不是也没了?

越想越怕,上官玉成面具下的脸绷得紧紧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去查,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

“是。”那名护卫领命而去,不多时就带来芙蓉院几个丫头婆子过来。

“爷,这几个人还没昏死过去,属下带过来了。”那护卫恭敬地回道。

那些丫头婆子一见了王爷,顿时哭爹喊娘地哭叫着:“王爷,救命啊,给奴婢们做主啊。”

“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上官玉成咬牙低声喝道。他早就怀疑这柳侧妃和太子有什么瓜葛,背地里会不会对他来一手­阴­暗的,取了他­性­命去。

没想到今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不是?不过转念一想,也有些不对头啊,这柳侧妃再怎么愚蠢,也不可能在自己的院子里折腾啊,何况这些人都是她自己身边的人啊。

上官玉成撮着下巴,有些拿不定主意。

几个丫头婆子经他这么一吓唬,纷纷老实低头答道:“是王妃娘娘扔的东西,然后就发光冒烟了。奴婢们,就像被火烧着,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一样……”

“咳咳……”上官玉成差点儿没被自己的一口口水给呛着,刚才他是听错了吗?怎么是她?

风影见他家主子凝神不语,以为这些人说话不真,忙用力一把拽住跟前一个婆子,威胁道:“你要是有一句假话,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

“句句属实,句句属实。”那婆子吓得屁滚尿流,风影手一松,她就一ρi股瘫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天爷,这是怎么了?自己可是这王府的奴仆啊,怎么受了伤没人管没人问的,还要挨骂受怕的?

不多时,大夫来了,替那些受伤的吓呆的一一诊治。

柳侧妃终于从巨大的疼痛中清醒过来,挣扎着非要让人抬着她去见王爷。

上官玉成就在书房里,两个粗壮的婆子用藤屉子春凳抬着柳芙蓉来了。

听说柳芙蓉要死要活地闹着非要来见他,上官玉成的­唇­紧紧地抿着。

柳芙蓉一到书房,就由丫头扶着下了春凳,扑过去就往上官玉成的怀里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凄惨:“王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丰满柔软的身子,在上官玉成结实劲瘦的胸膛上蹭来蹭去,却被他厌恶地给推开了。

柳芙蓉心有不满,可又不敢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哭着。

上官玉成挑挑眉,望着这个太子安Сhā在他身边的女人,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你来本王这儿就是哭来了?”

柳芙蓉本是太子­精­心调教的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当即就感紧擦抹­干­净泪水,磕头说道:“妾身想去给王妃姐姐请安,谁知道她不在家,问那丫头,丫头知道却不说。妾身,唯恐姐姐有什么不测,才把那丫头带回去问问,谁知,姐姐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拿着菜刀杀过来了。后来,也不知道掏出什么物事来,妾身屋里的人,都变得面目全非了。呜呜……”

“就这样?”上官玉成刚才听属下禀报,只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柳芙蓉说得也是这样。他不由地在心里笑了:他的王妃,好像还挺有意思呢。

“就这样。”柳芙蓉抬头对上那张银光闪闪的面具,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来人,”上官玉成一摆手,“把她抬走,找大夫治好伤,到经堂里跪着念三天经去,没有我的话,不准出来!”

柳芙蓉一听,顿时杀猪般地尖叫起来,“王爷,不能啊,妾身冤枉啊,明明是王妃到妾身屋里砍杀一通的,要念经也该她去才是!”

“是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处罚轻了?嗯?王妃为何要到你屋里去?泰王府没有规矩了吗?王妃的丫头也是你想带就能带的?告诉你,这次你只是伤着了,下次要是因此丧命,可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手一挥,就进来两个护卫,驾着柳芙蓉的胳膊拖出去了。

门外,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喊声。

风影有些担心地走进来,靠近上官玉成小心问道:“爷,太子知道了不大好吧?”

“那又如何?太子把人送过来,没说不能管教啊。这等不懂规矩不知礼数的女人,罚她念几天经还算是便宜她了。”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是,当初也是您让她管理家事的啊,这从云端里摔下来,未免人心不满。”风影实在是弄不懂他家主子的意思,这又是抬又是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嘛。

上官玉成负手在书房内走了几圈,才道:“当初让她理家,也是为了麻痹太子。那时本王出征在外,府里还有几个兄弟送来的女人,若是没人辖制,估计也要翻天了。总不能让这偌大的王府变成她们的天下了吧?抬出太子的人来,她们还能收敛些,只是如今有了王妃,这府里也得立立规矩了。”

啊?这也成啊?

风影不由瞪大了眼睛,当初可是他家主子死活都不进碧云轩,不想见古木时那老狐狸的女儿的,什么时候,他家主子又转了­性­子了,喜欢上仇人的女儿了?

“爷,那女人,可是古木时的女儿啊。”风影唯恐他家主子忘了此事,谨慎地提醒着。

“以后要叫王妃了,”上官玉成回头盯 ...

(着风影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嘱咐,“这府里,王妃和本王一样,不敬重王妃就是不敬重本王,明白吗?”

“明,明白!”风影有些透不过气来,忙退后几步,躬身答道。

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明白,这个主子怎么就一下子变了呢?

像是看出他内心的疑惑,上官玉成微微一笑,“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说完,人已是出了书房大步流星而去,留下风影一个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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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章 两相误会&殷勤送饭 长天一啸

( 古若雅和晚晴两个背着春意一口气儿来到了碧云轩,把她放在榻上,古若雅就让晚晴赶紧烧水来,她则用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掉春意腿上的裤子,露出膝盖来。

用白纱布蘸了盐水擦了一遍又一遍,膝盖上才勉强看得清。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针眼,每个针眼里都有血水往外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这个恶毒的女人!

古若雅望着昏迷中尚且时不时地抽搐一下的春意,只觉得满心里都是酸楚,这个小丫头真傻,为了不说出自己的去向,竟然受了这么大的罪!

柳芙蓉那个恶­妇­,她定不会饶了她的。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狠毒的女人!

晚晴烧好开水端进来,看到了这一幕,也默默地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都是一起伺候王妃的丫头,春意和她,早就亲如姐妹了。

如今她身子饱受折磨昏死过去,她这个做姐妹的却帮不上什么忙,不能为她分担一些痛苦。

望着晚晴呆呆地捧着铜盆站在门口,古若雅忙去接过,又安慰了她一番,才低身给春意擦洗起来,又抹了药膏,才用白纱松松地裹上了。

忙碌了大半个晚上,早就累得不撑了。到了下半夜,在晚晴好说歹说的劝说下,她总算是爬到床上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救命啊,快来人救我啊……”她才猛然惊醒,抬头看时,对面榻上的春意正手舞足蹈地挣扎着。

晚晴连忙抱着她的身子哄着,好一会儿春意才安静下来。

古若雅连忙起身穿衣过去查看,见春意的烧已经退下来,只是脸还肿着,看不清五官了。

可怜的丫头,都被吓成什么样儿了?当时听人说,春意愣是一声不吭,估计内心里也是很渴望有人来救她的吧。

只可惜自己回来得晚了些,到底让她遭了罪了。

她深深地叹息一声,自去洗漱了。

晚晴收拾了早饭,主仆两个匆匆地吃了。

此时,天­色­才蒙蒙亮,主仆两个见春意没什么大碍,正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就听院门被人拍响了。

自打古若雅嫁入王府住进碧云轩来,这个院子就鲜少有人来,除了柳侧妃带着人来过两次。

不过她从来都没这么早过,况且昨晚上她才被炸药给炸得昏迷过去,这会子不知道醒过来没有,恐怕不会是她。

这么早,能是谁呢?

晚晴忽然浑身发起抖来,拉着古若雅就急急地往屋子里跑,“娘娘,您还是先躲起来,让奴婢出去应对吧。”

“为何怕成这样?还能有老虎来吃了我不成?”古若雅一把甩开她的手,就从袖袋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握在手里,一扬脸满不在乎地说道:“管他是谁来了,大不了同归于尽算了。”

晚晴听不明白,只是抓住她不放,“娘娘,怕是王爷带着人来了,昨晚上柳侧妃伤成那个样子,王爷,一定不会放过您的。”

泰王?那个护犊子的家伙?

极有可能。

她刚来的时候,晚晴和春意不是告诉过她,这柳侧妃是他从太子府上要过来的女人吗?况且那女人长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丰满妖娆的身子,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万种,哪个男人能不爱呢?

爱到骨子里,才会让一个侧妃掌管中馈,才会让一个侧妃骑在她这个正妃头上吧。

好吧,既然人家男人要替她出头,她也没有法子,大不了拼命就是了,谁叫她是个不受人宠不受人爱的人呢?

只是想想林氏尚在丞相府活得水深火热的,她就觉得心头针扎一样疼。

反正这事儿是她­干­的,人是她救的,凡事都冲着她来就是了。

望了望晚晴,她忽然有些心酸,为何自己这般命苦,总是走不出这片深深的­阴­霾?

从袖袋里掏出那锭李德生给的银子,她一把塞到晚晴的手里,低声嘱咐道:“等这事儿了了,我若是没有全身而退,你,就替我拿了这银子,想个法子混入丞相府,去见见我娘林氏——林月仙!替我好好照顾她。”

说完这句话,她倔强地别开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落下泪来。

晚晴这等身份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办成这事儿?

外头的敲门声依然哔哔啵啵地响着,大有里头人不开门就一直敲到底的架势。

晚晴还沉浸在刚才古若雅的话里没有回过神,就见古若雅风一样地冲向了门口,等她跟上去时,那门已经打开了。

门外,一身月白长衫的男人挺拔地站在那儿,面上的银灰面具在晨曦中泛着粼粼的光。

那身淡然的气息,让他如同谪仙一样,临风而立,安然飘逸!

泰王?

那张面具让古若雅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当初经过她们庄子时,她可是和他打过交道的。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冷酷男人,只是那男人手里握着的不是宝剑,而是不合时宜地提了一个食盒。

看看,到底是来了,为了心爱的女人,亲自来了吧?

自己这个正牌子王妃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啊?不对,这个王妃本就不属于她,这不过是丞相府设下的一个火坑,这个火坑由她来跳罢了。

一大清早的,泰王带着人提着食盒是什么意思?莫非要毒死她吗?

只是这也太隆重了些吧?

随便找来几个粗壮婆子就能办了。

也许,他觉得自己好歹是个王妃,不能假以他人之手吧?

古若雅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很多,只觉得自己怎么也摆脱不了被人控制的命运,这辈子活得真够窝囊的。

眼圈儿有些湿润,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就是一死吗?说不定死了之后还能回到从前呢。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个异数,有什么好留恋的啊?

上官玉成隐在面具后的那张脸有些微微的红,一大早晨,就把她从睡梦中叫醒,似乎有些不大好吧?

看她那样子,好像有些不大高兴啊?

思忖再三,他终于开口了:“你,起得挺早啊?”

嘎?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客气?她起得早不早的关他什么事儿?

灌毒药什么的痛快些算了,用得着这么婆婆妈妈的?

古若雅有些不屑地撇撇嘴,这人,真假!

见她不吭声,上官玉成搓搓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纸包递过去,“听说你的丫头伤了,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拿去给她用吧。”

“用不着!”古若雅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纸包,心内好笑,这是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啊。临死的时候,想戏弄够她啊。

“哦。”上官玉成被拒绝之后,只好讪讪地缩回了手,不 ...

(知道怎么再说下去了。

风影在后头看得都快笑抽了,什么时候他家主子在一个女人面前竟然这般小心翼翼的了?

看这样子,他家主子这是遇到对手了。只是一想到这女子是古木时那只老狐狸的女儿,他就觉得满心的不爽。

手里的食盒往前送了送,他轻轻地扯了扯主子的衣襟,提醒他别忘了还有一招呢。

上官玉成看到食盒果然大喜,这小女人吃个白面条子都那么香的样子,见了这些好东西一定非常高兴的吧?

能看到她吃得高兴,他也会欢欣雀跃的。

“那个,我让厨房里做了一些吃食,特意给你送过来的。”他说完这句话,只觉得耳根子都红了。

自小到大,他还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用心过,也从未说过什么甜言蜜语。

生怕再被拒绝,他说完这句话,定定地望着对面那个小女人。

古若雅头有些发懵,这人,态度也太好了吧?这么体贴?

不过也对,前世里那些被枪决的犯人,在临死前也要吃一顿断头饭的不是吗?

吃就吃吧,做个饱死鬼死了总比饿着强,可怜她这辈子,统共没吃过几顿好饭,眼看着过上好日子了,又活不成了。

伸手接过食盒,她就转身往屋里走去。

死就死她一个吧,晚晴还是别吃了,虽说这饭菜定是很好吃!只是眼下不是乱发慈悲的时候。

身后似乎有脚步声传过来,她回头看时,那个泰王已经跟了进来。

进来就进来吧,这个王府都是人家的,死在他面前,让他看了也好放心不是?

趁着他还在面前,就让他放过这两个跟着她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的丫头吧。

把食盒摆放在那张黑漆嵌蚌的破桌子上,她坐定,抬头看时,泰王正坐在她对面。

好吧,既然想亲眼看着她死,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在死之前,她一定要做到几件事儿。

“王爷,”她咽了口唾沫,用尽力气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上官玉成见她没有像方才那般剑拔弩张的样子,看起来竟是要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心里不由大喜,看样子和她还是有些余地的。

只要自己心诚,就一定能感动她!

他信心百倍地应道:“你想说什么?”

“那个,我死之后,希望你能放过这两个丫头!她们,什么都没­干­,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一口气儿地说出这些酝酿了许久的话,她只觉得痛快无比。

“你,你死之后?”上官玉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小女人看起来好好的啊,怎么要死了吗?

他顿时紧张起来,这才刚刚喜欢上一个人,她就要死了么?果然,自己的命这么硬,非要克母克妻吗?

耳边回想起太子那张讥讽的脸,“你打小儿就有大师给你推过命格,这一生克母克妻克子,你这样的人,怎么配生在我们皇家!”

这个预言,真的要成真了吗?

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酸热,有什么东西顺着面颊轻轻地滑落下来,面具里,一片湿润。

见他不为所动,古若雅不由狠狠地暗骂了一句:冷血动物!自己都要死了,这个要求还这么难答应吗?

同意不同意的,倒是给句话啊。

她不耐烦地揭开了食盒的盖子,把里头的饭菜一一地摆放出来。

天,竟然这么­精­致,­精­致地她都不敢下筷子了。

这哪里是菜啊,简直是艺术品啊。

她搓了搓手,双手托腮看着那饭菜发呆。

上官玉成只觉得满心的悲伤,自己一门心思地想着她要死了,自己刚喜欢上的人要死了,自己果然是个克母克妻克子的命了。

却听对面那小女人发出一声赞叹:“真美!”

“美吗?”上官玉成回过神来,无比怜惜地望着眼前这个小女子,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了打扰了她看菜的兴致。

“若是你觉得美,我天天让人做给你吃可好?”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的医术那么高明,既然她说自己要死了,那就是要死了。

好歹自己喜欢过她,总得为她做点儿什么吧?

什么?这个男人刚才说天天让人做给她吃?

她还有天天吗?

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病说错话了?

她不由地和晚晴面面相觑,这是真的还是说着玩的?

“那个,你的意思是每天都让人做这个给我吃?”古若雅不敢确信地又问道。

“是,只要你喜欢,我就想法子弄来!”上官玉成勉强忍耐住内心的惊涛骇浪,用平和的声音答道。

“那,这菜里没毒?”既然每天都做给她吃,总不会做给一个死人吃吧?

他这么说,意思就是不让她死了?

“有毒?”上官玉成一下子傻眼了,“我为何要下毒?”

敢情这小女人以为这菜里有毒?

刚才他一听说她要死了只顾着伤心了,没有细想她方才后半截的话。她好似说什么放过这两个丫头,凡事都是她的主意……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都是她的主意?

上官玉成一腔的心思都被搅乱了,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小女人,见她“哟呵”一声欢快地叫起来,旋即就把盘子放到了桌子上,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看得他眼花缭乱,这个小女人,是怎么了?

古若雅一听他反问为何要下毒,立时就明白过来,她是误会了人家!

人家也许是慈悲心大发,见她们主仆缺吃的少穿的,可怜她们吧?

反正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没有毒就好。

管他呢,吃饱了再说。早上起来之后随便吃了点儿,又紧张了这么长一段时辰,早就饿了。

如今见了这么­精­致美味的饭菜,不吃,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五脏庙!

见晚晴还傻愣愣地站着,古若雅连忙招呼她,“快点儿吃啊。”下面一句“不吃白不吃”的话,她到底没有好意思说出来,不然,人家泰王还以为她拿人当猴耍呢。

上官玉成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眼瞅着古若雅风卷残云一般把面前那些盘子里的菜一扫而光,当然,晚晴当着他们的面儿到底没有敢下筷子。

这个小女人,到底遭了多大的罪啊,这么能吃!

他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看来,自己先前做得太不够格了,看看,把他的王妃给饿成什么样儿了?

柳芙蓉那个恶女人,竟敢克扣他的王妃的吃食!

吃完了这些东西之后,古若雅心满意足地坐直了身子,见对面那男人依旧笔直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心情大好地招呼他:“明天还有什么好吃的?”

这才是早晨,就算是这人发善心可怜她,也不会顿顿让人 ...

(做好吃的吧?

“只要你想吃,随时都可以送来。不用等到明天。”上官玉成笑ⅿⅿ地回道,只觉得面前的小女人无比可爱。

顿顿都可以送好吃的来?幸福来得太快,古若雅只觉得一下子接受不了。

这人,到底是何居心?为何一下子对她这么好了?

莫非是想把她养肥养胖再杀了吧?

呸呸,她心里暗暗地吐了一口,想什么呢,自己又不是猪?

百思不得其解,她只能直接问了,就听她嘿嘿一笑,有些狡黠地问道:“那个,王爷,昨儿晚上,是我不好,把柳侧妃伤了。您看,这事儿……?”

不管怎样,还是先主动认错再说吧。她态度这么诚恳,有再大的火气,也该消消才是!

“伤了就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没要了她的命,算是她的造化!”上官玉成不疾不徐地甩出这句话。

“嘎?”古若雅惊得嘴巴张得滴溜溜的圆,忘了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说没什么大不了,又没有要命是吗?

这是什么意思?

柳芙蓉不是他的心头最爱吗?伤了他的最爱竟然没什么大不了?

这男人,脑子还正常吗?

或者,他喜新厌旧了,喜欢上自己这个丑女了?

古若雅脑子里忽然跳出这个想法,吓了她一大跳。

天,她可不想和这个男人发生什么,她巴不得早日脱离这个鬼地方才好!

见这小女人不说话,还以为她吓傻了,上官玉成忙安慰道:“你是王妃,这个王府里你最大,她们那些女人日后要是胆敢找事儿,只管乱棍打出去,不用回我!”

“咳咳……”古若雅吓得不轻,一口气没上来,呛得差点儿没有憋过去。

这人说她是王府里最大?

这么说,真的要宠幸她了吗?

她和他,不过是两面之缘,算上这次,才正儿八经地是第二次见面,这就要那个了吗?

她只觉得内心狂躁地很,恨不得一巴掌就把面前这个脉脉含情的男人给扇出去!

上官玉成心满意足地拎着食盒从古若雅屋子里出来,恨不得要高歌一曲。

啊啊,这个小女子接受他的饭菜了,慢慢地就会喜欢上他了吧?

古若雅等他走了之后,吓得在屋里走了十来圈,恨不得直接收拾包裹从墙洞里钻走再也不回来。

可是,林氏还在古木时手里,若是她就这么一逃而走的话,古木时不得拿林氏开刀啊?

她烦躁不安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屋子里还有两个丫头呢,一个还为她受了伤,她实在是做不出不告而别的事儿来。

又到了和广元堂约定坐诊的日子了,一大清早,古若雅就顶着一双熊猫眼起来,这几日,她翻来覆去硬是睡不踏实。

收拾妥当,和晚晴交代了几句,就顺着洞口钻出去了。

外头的空气好新鲜,外头的景­色­也很美。

眼看着到了初秋了,空气凉爽宜人,可她一点儿­精­神都提不起来。

拎着布口袋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广元堂门口,看到门外排着的长队,她总算是定下心来。

站在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方才昂首挺胸地迈步进去。

如今,她做的丸药已经是价值百金了。

上次给那个烧伤的病人用过之后,很快见效,之后,就有不少人来买。

李德生是个生意­精­,立马把价位抬了上去,一丸药卖到一百两银子。

就算是这样,也是供不应求,古若雅每五日才做一些来。

李德生想多找些人手,照着方子多做一些,古若雅不同意,说是多了就不好卖了。

李德生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也就听之任之了。

古雪晴自打那日用了她的丸药,身上的痒也不发作了,丞相府自然也没来找事儿。

只是由此传开了,广元堂有神医坐诊,丸药疗效神速!无形中,广元堂的名声在京中传开了……

忙碌了大半天,才把那些病人都看完。

古若雅习惯­性­地抬头望望外头:这个时候,那个人,该来了吧?

眼看着二顺子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面条子都端来了,那人,却还没有露面。

古若雅心里不禁有一点儿失落:他,不是喜欢看她吃面条的样子吗?

呵呵,她赶忙甩甩头,赶走内心的想法。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患得患失起来?

捧着那碗香喷喷的面,她头一次没了食欲。她苦笑地想:是不是这几天在王府里,那面具男送好吃的送多了的缘故?胃已经享受惯了,见不得这普通的面条了?

人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哪!

正感叹着,就听前堂里一阵吵嚷,好像来了一群人的样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经意地传入耳中,“都小心些,别弄坏了,都是姑娘爱吃的!”

古若雅端着碗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就见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带着好几个店伙计打扮的人,挑了好几个食盒进来。

这是做什么的?

上官玉成一搭眼就瞧见那个小女人端着碗,呆愣愣地看过来,不由得意地勾起了­唇­!

谁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先得抓住他的胃的,这女人,照样也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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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章 急中生智&敞开心扉 长天一啸

( 上官玉成一脸微笑地领着人径自进了古若雅的屋子,熟门熟路地吩咐人把食盒摆上来,就好像他才是这里的男主人一样。ww

打发走了人,见古若雅还捧着碗依着门框呆呆地站在那儿,他大了大胆子,上前拿下她手里的碗,拉着她来到了桌前,一一地指着桌上的饭菜,笑道:“见你太累,怕吃不好,特意到德胜楼定了一桌子饭菜,都是你爱吃的。”

他怎么知道都是我爱吃的啊?

古若雅心里嘀咕了一句,抬眼望去,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饭菜,什么五香酱牛­肉­、灯笼明虾、腐­乳­­鸡­翅……好多她都叫不出名堂来。

这几天,泰王那面具男也送了这么多好吃的,只不过没有今儿这么多。

难道自己这两天走桃花运了吗?

怎么这两个男人都来送菜?当她是大肚婆吗?

她一个人怎能吃得了这么多?

再说,她这几日尽吃这些好东西,都觉得自己的腰粗了呢。

望着那满桌的饭菜,听着那男人热情地介绍着,她只觉得满脑子的浆糊。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过相比之下,那面具男更让她讨厌。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面具男这几天来这么殷勤讨好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要说眼前这黑衣男人让人送来饭菜还有情可原,毕竟,她治好了他脸上的伤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坦然了,这送点儿饭菜可算什么?前世里,医院里那些潜规则她也见过,比起来这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落落大方地朝这男人道过谢,古若雅才道:“已经拿了你的诊金了,以后不必这么费心。今儿再给你抹一次药就能好了,从此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话可得挑明了,省得这黑衣男人有什么想法。

她可不是那云英未嫁的女子,已经被牢牢地拴在了泰王府里,救不出林氏,她就不能和任何人有什么瓜葛。

听她说得这么明白爽快,上官玉成只觉得心里有淡淡的忧伤,同时又带着一丝暗喜:她对他这么冷淡,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已经有了他,那个王府里的泰王?

心,又再次雀跃起来,看来,赢得她的芳心指日可待了。

见她转身又去拿药要纱布,他乍着胆子喊了一声,“不急,先吃了饭再说吧。”

见她回过头来看他,他讪讪地笑道:“我也还没用饭呢,饿着肚子哪有心思治伤啊?”

既然这样,索­性­吃了饭也成,反正就他一个病号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坐着,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古若雅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上官玉成陪着,不停地给她夹菜布菜,劝她太瘦了多吃些。

这小女子自打嫁给他之后,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连顿饭都吃不上,还得爬狗洞出去自谋生路。

这日子,过得也忒苦了,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当初怎么那么犯浑呢。

用完了饭,古若雅叫来二顺子把一桌子连一半都还没吃的饭菜给连桌子抬了出去,给那几个才买来的小厮丫头们吃。

自己则找出纱布和药膏来,走近那黑衣男人。

这男人,天天带着又黑又大的斗笠,脸根本都看不清。

上官玉成端坐在那儿没动,享受着古若雅亲自为他拿下斗笠那一刻的愉悦。

古若雅低头细细地看了他的脸,啧啧赞道:“你这人长得其实还挺好看的,若不是有这么多的疤痕,估计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

听得上官玉成心里一乐:什么叫数一数二?本王只能是第一。

古若雅观察了一阵子那些伤疤,轻声说道:“基本上好了,再抹一次膏药就不用来了。”

好了吗?上官玉成心里已经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听得这个话,也只是微微一笑。

可是她说以后就不用来了,他怎么觉得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没病了,来这儿­干­什么呢?总不能单纯为了看她吧。人家可是有夫之­妇­,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来,可算个什么呢?

只是不能来就见不到她了呀?

就算是只有一天,其他的四天能在王府里见到,那也如隔三秋啊。

不知道何时,他只觉得一日不见她,心里就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无奈地苦笑着,见她灵巧的手已经把纱布给裹好,又拿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他,嘱咐每日吃一粒,这才讪讪地起身。

外头日影西斜,她也该回去了。

只是他总得想个理由,日日还能见她才是。

见她收拾起用过的东西,他急得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

忽然,他走到她面前,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个,身上的疤痕你也给治治吧?”

古若雅回转身来,淡定地问道:“身上也有伤?怎么上次没听你说起?”

“我,我以为你说能治我脸上的伤,也只是说说而已……”上官玉成的声音越来越低,当初他可是没抱什么希望的。

“哦,”古若雅明白了,“现在看到成效了,又想起治身上的伤了?”

什么人啊,这是!

她有点儿生气,这人拿她当骗子吗?她的话就这么不可信?

上官玉成见她又转过身去,低头收拾东西不理睬他,顿时急了,这要是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治病,就有一天不能见着她了。ww

也顾不得这还是在药铺子里,也不管她是个女子,他当即就“刷”地一声扒了外衣,露出一身结实­精­壮的肌­肉­来。

他一把拉过古若雅,喊道:“你看!”

正是夏末的天儿,他就穿了一件长衫,这么一脱,又恰好把胸口对着古若雅。

古若雅只觉得眼前一暗,一具古铜­色­的胸膛赤­祼­­祼­地呈现在眼中,男人滚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一下子就呆住了。

上官玉成冲动之下做出了这件事儿,此时见这小女子呆呆的,以为吓着人家了,不由脸红脖子粗地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想让你看看……”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竟然结巴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什么?让我看什么?

古若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男人,有暴露癖还是怎么的?动不动就脱衣服?还在她这个姑娘面前脱?

不过还别说,这男人的身材倒是蛮好的。

古若雅两眼发光地在他那具­精­壮的胸膛上来回地扫­射­着,忍不住啧啧称羡,笑道:“瞧瞧,货真价实的腹肌啊。”

这男人,许是长年习武的关系,身上一丝赘­肉­都没有。

腹饥?什么是腹饥?上官玉成听得一头雾水,不才刚刚吃过饭吗,这么快又饿了吗?

古若雅东瞧瞧西看看,自然也看到 ...

(了他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疤。

长的从胸口蜿蜒到腹部,短的也有几寸。大大小小竟不下数十处。

“这些,也是大火烧得吗?”古若雅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盛满了酸楚,这个人,年纪也就二十来岁吧,怎么身上竟有这么多的瘢痕?这么说,从小到大都在受伤?

“有些是的,有些是……”上官玉成刚要说出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又怕她知道了什么,话锋一转,就道:“有的是被人给砍的……”

得多大的仇恨才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身为医者,她的同情心又泛滥了:“那你先等会儿吧,我先预备些东西再给你治。”

“先不急,今儿有些晚了,等下次吧。”上官玉成可不想让他的王妃这么晚回去,早点儿回去还能歇着去。

“也好,现在光线也不好,看不甚清,下次你早些来吧。”古若雅点头同意,就去收拾自己的布口袋。

李德生已经把她要的药材都给她预备好了,此时已经在前堂等着了。

上官玉成顺手就给拎过来,同着古若雅一同出去了。

李德生站在门口一直看到两个人的身影没入拐角才回过身来,却被身后挤着的一个人给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是二顺子。

他气得拍了他的头一下,没好气地骂着:“鬼鬼祟祟地躲我身后­干­什么?”

二顺子撇撇嘴,双手捂着头嘿嘿笑道:“叔,你有没有觉得姑娘和这男人还挺般配的?”

“你懂个屁?毛头小子瞎搀和什么?”李德生啐了他一口,把他赶去­干­活去了。

只是那句话却在他心头一直回响:这两个人确实挺般配的。看这男人出手挺大方,像个有钱人家的子弟。若是能娶了这姑娘去,该多好啊。

夕阳西下,晚风吹起,走在大街上的感觉真好!

古若雅侧脸望了望拎着口袋走路的男人,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这种压马路的感觉还蛮不错的啊。

要是真的在前世里,这也算是恋爱了吧?

不然,好端端的,哪个男人肯帮你提东西啊?

她心不在焉地走着,脑子里想入非非,冷不防踢上前头一颗小石子,她脚下一个趔趄,“哎哟”一声就倒向一边儿。

“小心!”上官玉成全身心都在这个小女人身上,一有情况立即就长臂一捞,准确无误地把这小女子给捞到了怀里。

熟悉的感觉似乎弥漫心头,让他舍不得立即就放开怀中人。

多少次,他梦寐以求还能再一亲芳泽,没想到近在咫尺的人儿却被他给忽略掉了。

自那次大街上从古木时那老狐狸的女儿手里救过她之后,他就再也忘不了揽她入怀的感觉。

这感觉是如此美好,如此纯真,如此让他念念不忘!

古若雅神魂复位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天,她怎么能那么想?她可是堂堂泰王的王妃啊!

回过神之后,她才发现一件更要命的事儿。

她,竟然躺在这个黑衣男人的怀里!

这男人的手,还紧紧地箍着她的腰!

古若雅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子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恨不得立即就跳开来。

不行,她得和这男人保持距离。

这男人,死登徒子!好像越发得寸进尺了,上次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打着救她的旗号吃她的豆腐,如今越发上脸了。

她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低声喝道:“放开!”

虽然天­色­已晚,可街上还有稀稀落落的行人走来,被人看到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呀?

上官玉成正沉浸在软玉温香抱满怀的美好感觉中,觉着怀中人儿挣扎得厉害,不由有些不舍。

可是不放,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讪讪地,他松开了揽着她腰肢的臂膀,确定她站稳了,才把那只手拿下来。

古若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刚才的美好意境一下子全没了。

这厮,就是想吃她豆腐,沾她便宜是不是?

背着布口袋大踏步地前行,不理会身后那个有些落寞的人。

买了一些吃食,闻见­肉­香,她的心里才觉得好受了些。

回头看时,那男人依然不疾不徐地跟着她。

这是铁了心要报答她还是怎么的?这是不是在追她了?

她心里有一丝懊恼的同时也有些喜悦,自己这个前世无人问津的剩女,没想到这一世里还能享受被人爱的感觉啊。

走着走着,她就被前面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给吸引住了,做什么呢?

她信步朝前走,走近了才看到原来是个铁匠铺子。

双眼顿时一亮,她就走了进去。

上官玉成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刚才揽她入怀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让他舍不得掉头而去。

何况天晚了,万一他家王妃要是再碰到什么歹人怎么办?

他一直说服着自己,这是在保护她,他有堂而皇之的理由。

见他家王妃走进了铁匠铺子里,好奇地看着人家打铁,他不由微微笑了,这个小女人还真是特别啊。

古若雅看了一阵子,也没人来招呼的。

那两个赤着上身打铁的汉子见走进来一个瘦弱的女子,也并没有理会,还以为她和上官玉成是一家子的,只朝后头那个高大男人颔首:“爷,想打点儿什么?”

上官玉成自然不知道要打什么,只好看向古若雅。

此时的古若雅一边看他们手底下的活儿,一边看向墙边摆放整齐打好了的家伙什儿。

见人家问后头那男人,她连忙用手比划着:“这么小、这么细的刀你们可能打得?还有好多灵巧的东西……啊,我说不清,你们这儿有纸笔吗?我画给你们看看。”

她说得手舞足蹈,似乎很高兴。

两个铁匠却听得一头雾水,这小女子懂不懂规矩啊,哪有问她家男人话,她Сhā嘴的?

她家男人也真是的,这么不敬重夫君的女人,还不上前一个巴掌打回去,由着她在这儿说得天花乱坠的?

瞧那男人,还一副高兴的样儿,时不时地点着头儿,好像这家子是这小女人做主一样。

两个铁匠愣愣地听了一阵子,心里早就鄙夷了好几遍了,无奈不管是谁的活儿,都是钱哪。哪有钱不赚的?

就算是这女人说了算,那也是她自家的事儿,人家汉子都不管了,­干­他们何事?

古若雅说完,他们才反应过来,陪笑道:“我们这里小本买卖,我和他大字不识一个,哪来的纸笔?这条街上倒有个笔墨铺子……”

一语未完,就听那小女子身后的那个高大男人冷冷地说道:“给她买去!”

一锭泛着青霜的银子丢了过来,恰好丢在一个铁匠的怀里,那铁匠一见了银子,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

(了。

他们辛苦一天,也赚不了几文钱,这银子,足足有三四两啊。

那铁匠立马放下手里的铁锤,连连施礼道谢就颠颠地跑出去了,不多时,怀里抱着一大包的笔墨纸砚进来了。

古若雅就坐在靠门口的一条小凳子上,把纸铺在铁匠亲自用手擦了一遍又一遍的一张断了腿的小几上,开始勾勾画画起来。

上官玉成在一边给她磨墨,眼睛一直盯着她的纸上。

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也不知道这小女人做什么用的。

画好了之后,她又叫过铁匠来,一一地指点给他们看,在确定他们能打出来之后,她内心的那股愉悦真是无以言表。

自己梦寐以求的这套手术器械终于可以有了,以前是没银子打,现在有了银子了,­干­脆一套全弄齐了吧。

这些古人总有能工巧匠的,应该能打造出来的。

她怀着满满的信心,看着那两个铁匠捧着图仔细地看着,方放了心,就要往外走。

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脸来对跟在身后的上官玉成道:“总是花你的银子多不好,我今儿身上带着银子呢,上次掌柜的给了我两锭银子还没花完呢。”

说着就掏出那已经剩了一小块的银子看了看,有些扭捏起来,比起刚才上官玉成丢给铁匠的银子,她的这块明显小了许多,就算是要还他,也不够啊。

似乎看出她的尴尬来,上官玉成强忍着笑,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这没什么,我身上的伤还得让你来医治呢。诊金还没付,这就当做诊金吧。”

这么说也行得通,只是古若雅总觉得自己有点儿沾便宜了。

走出铁匠铺子,古若雅忽然想起了什么,就问上官玉成:“你在京里很熟吗?”

反正这人不怕丞相府,在京里应该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了吧?自己找他办点儿私事应该没问题。

“还行。”上官玉成实话实说。虽说打小就在京中长大,可这大街小巷的他可真是逛得不多,也就这一阵子,陪着他家王妃在这些闹市区里走过几回。

“那,你能不能帮我买处宅子?”古若雅殷切地问道,王府那个地方不能久待了,那个面具男的心思难以捉摸,忽然对她好起来,让她感到恐惧。

她可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

她要加紧救出林氏,找个由头让那面具男休了她,当然和离更好。

这宅子自然是头等大事儿,如今银子是不用愁的了。每卖出去一丸药,她和李德生五五平分,一天下来,都能有几百银子的进账,再加上每个月一千两的诊金,她可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富婆了。

“买宅子?”上官玉成乍一听到这话感到异常的惊讶,好好的王府住着不合心意吗?是不是嫌那小院子小了太旧了?只要她愿意,他立即就给她搬家去,王府里的院子随便她挑!

上次说起房价的事儿,他还没有多想,如今看来,这小女人怕是另有打算了。

他不动声­色­地问下去,“你不是有家吗?那还买宅子做什么?想置办私产吗?”

京中好多大户人家的夫人们,手头都有一些陪嫁,宅子铺子什么的。想来她嫁过来时,丞相府什么也没给,她如今手头宽裕了些,也想置办点儿东西放在那儿吧?

古若雅摇摇头:“不是想置办私产,我想把我娘接出来住过去,她一个人,我有些不放心!”

她娘?就是丞相府后院里住着的那个林氏吗?上官玉成默默地想着风影向他说的那些话,这个林氏既然是她娘的话,那丞相夫人又是什么?

她,到底是不是古木时的女儿?古木时到底有几个女儿?

见他沉吟不语,古若雅还以为他不想帮忙呢,忙说道:“银子我已经攒了一些了,不够的话,我可以问掌柜的先支用几个月的诊金。所以,银子不是问题。”

上官玉成的思绪被她打断,不禁扭头看着她,那方小小的下巴正好到他的胸口,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夕阳的光辉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既然是她想安置自己的娘,倒也有情可原。

上官玉成当即很爽快地表示:“没问题,交给我就是了。”

“太好了。”古若雅顿时高兴起来,恨不得跳上去抱他一下,可是一想起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她立时就缩回了手。

高兴之余,她忍不住把心里话向面前这个男人吐露,“其实,我也想搬出去,陪着我娘好好地过日子!”

上官玉成­唇­角含着的微笑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弄了半天,是她想搬出去啊?

“为何要搬出去?是嫌夫君待你不好吗?”声音里带着一丝期盼。

若是夫君待她不好的话,他可以再想法子,让她过得幸福。

他热烈地望着她,希望她是对此不满。

“不是,”古若雅忙摇头,“我就是预感那个男人有点儿怪怪的,近来总是往我院子里跑,好像有什么图谋!”

有图谋?他有图谋?还别说,他还真有图谋。

上官玉成暗中好笑,这小丫头是不是看出些什么来?

于是他耐心地问道:“你夫君能对你有什么图谋?关心你不好吗?”

“哪有?你不知道,”古若雅头摇得像波浪鼓,不知道为何,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不设心防,敞开心扉,愿意把自己的烦恼和他分享。

“那男人洞房之夜都没入,后来由着府里的侍妾欺负我,连饭都不给吃。自从我收拾了那个侧妃之后,那男人忽然拎着食盒来了,接连好几天都是好饭好菜地,我觉着这其中定有什么­阴­谋!”

听她一口一个“那男人”,他只觉得满心里的不爽,这小女人,他是她夫君好吧?弄得他像见不得人似的。

见她说得笃定,上官玉成好笑地接着问下去,“你夫君能有什么­阴­谋?知道你受了委屈,弄些饭菜送来也是他的心意。”

“为何先前宠爱的侧妃被我收拾了,他不生气不发怒,反而还在我面前献起殷勤来?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咳咳……”上官玉成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什么?这小女人就是这么想他的吗?他什么时候­奸­了什么时候盗了?

“你怎么了?着凉了吗?”听着他猛咳了两声,古若雅好心地问着,莫不是在广元堂脱衣服给她看冻着了?

只是这天儿也不算冷啊?

上官玉成一张俊脸板得跟石头一样,这小女人,在她心里,他就这么不堪吗?

身为夫君,献殷勤不是很正常吗?留在她那儿过夜也是天经地义的。

难道她就是因为他洞房之夜冷落了她,才想搬出去的吗?

脑子里忽然漫过这个想法,他只觉得眼前一亮,刚才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对,就这么办!

若是两人真 ...

(的成了夫妻了,她还会想着再搬出去吗?

古若雅压根儿就没想到上官玉成一霎时脑子里就赚了这么多圈儿,想了这么多事儿。

她只觉得今晚上的夜­色­格外美好,月光格外清澈。

溶溶的月光似水,照在这条青石板的小路上,让她的脚步格外地轻快起来。

转眼,又走到了泰王府的后巷子里,还没等她开口,上官玉成就把手里拎着的那个口袋一下子塞给了她,转身就大步走了。

古若雅愣了一阵子,才有些不适应了。什么时候,这个男人不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她了?

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凭什么这么想,她可是个有家有业的人啊。

摇摇头,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拎着两个袋子慢腾腾地往前走。

身边没了他的陪伴,似乎有些不适应了。

即使在月光的照耀下,步伐也没有那么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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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不会写了,暧昧过度也不行了。删掉了好些。好不容易辛苦码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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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章 夜半翻墙&夫妻相聚 长天一啸

( 今儿由于在铁匠铺子里耽搁了不短的时辰,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晚了。

来到泰王府后墙的那个狗洞的时候,约莫到了戌时了。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不过这时候要真的有个人影出现,古若雅才会被吓死。

要不是皎洁的月光照着,她估计心都快要吓出来了。

摸了摸袖袋,幸好今儿出门的时候还带了几瓶自制的土炸药,万一有什么不对,还能自保。

她用手摸到那个洞口,轻轻地敲着墙壁。这是她一贯的暗号,晚晴在那边听了就会把洞口堆积的东西给拿开,然后她就能钻进去了。

只是今晚也不知道是太晚了,还是晚晴那丫头照顾春意累了睡着了,竟没有听见。

她敲了半天,也没听见那边有动静,不由急了。

天这么晚了,若是回不了家,可怎么睡觉啊?就算是回到广元堂,也得小半个时辰,万一被巡夜的人给抓起来,可就糟了。

这古代可比不了现代,晚上可以自由自在地玩儿没人会管你。

在这古代的深夜里,可是有宵禁的,一个不好就有牢狱之灾了。

她急得跳脚,晚晴这丫头到底怎么了?难道也被府里哪个侍妾给带走了不成?甚或被那个面具男给带走了?

凉飕飕的深夜里,她不由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更得快点儿回去了,不然,那面具男要是知道了她不在家里,折腾晚晴怎么办?

春意已经为她受了伤,再搭上个晚晴,她身边可就连个左膀右臂都没有了。

这两个丫头虽然跟她的时候不长,但都是死心塌地的那种,一想到她们为她吃的苦头,她的心都要揪起来。

也是自己大意了,这几日面具男来得那么殷勤,她今儿又是一天没在家里,难保他不会发现。

这可怎么是好?她兜转着圈儿,苦思冥想着爬墙的法子。

这王府的后墙自是比百姓家的要高,不仅有三丈多高,还都是青砖砌成,严丝合缝,连个下脚手抠着的地方都没有。

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转了几个圈儿之后,颓丧地靠在了冷冰冰的墙上。

要是自己会轻功就好了,可惜除了医术,她什么也不会。

要是那个黑衣男人在也就好了,谁知道他那么小气,竟然一言不发地掉头就走了。难道生她的气了吗?

她懊悔起来,早知道刚才不应该那么傲气的,拉着他让他把自己送回府里算了。

这会子可倒好,连家都进不去了。

她依着墙默默地咀嚼着这个字眼,什么时候,她拿这里当家了?

自从嫁过来,她就日日夜夜想着逃离的法子,可一旦进不去了,又觉得心里失落地要命。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虽然不过是一个破败的小院子,虽然身边不过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虽然里头杂草丛生荒芜一片,虽然……

所有的不好,都抵不过此刻一个好!只有家,才会给心灵带来安宁,给疲惫的身体带来归宿。

此时想来,这个破败的小院,已经深深地植入她的脑海里了。

有家不能回的感觉,是这么不好!

有什么酸热的东西,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忙用手背给蹭掉了。

真是没出息!

她暗暗地骂着自己,为自己的妥协感到不适。

望了眼那黑乎乎高耸着的院墙,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既然是她的家,她就一定要想办法进去。

那里,不仅是她安身立命的窝,还有关心爱护她的人。晚晴下落不明,春意又受了伤,这会子也不知道醒来没有,都等着她带吃食回去,她怎么能在这儿沮丧哭泣?

她给自己鼓劲,打起了­精­神,又敲了敲墙面,确定真的没人之后,方才对着手掌心吐了口唾沫,把两条布口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里头的药材都是分小包包好的,就连买来的吃食也是一个个的小包。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捡起小包,鼓足劲儿,一个个地就往高高的院墙里扔去。

反正是要翻过去的,这些东西总不能丢在这里,好不容易买回来的,扔了倒是可惜了。

足足扔了有十来个,才把两条布口袋里的东西都扔了过去,只留下一把小巧的手术刀。

她蹲下身子,用刀子把那两条布口袋给割成一条一条的,又把那些布条一根一根地接起来系在一起,然后四处摸索,很容易就从地上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绑在了布条的一头。

墙洞那边,有一些破桌子烂椅子,希望她待会儿扔过去的时候,那石头能挂住桌子或椅子腿儿,不然她还是翻不过去。

她退后几步,卯足了劲儿,“刷”地一声就把那块石头给扔了过去,就听墙那边“嗷”地一声传来一声低吼,似是有什么人给砸中了。

吓得她往后猛退了几步,几乎没曾摔倒。

正凝神细听时,那边却传来一声“喵呜”的叫声。

原来是只猫啊,吓死她了。这么说那石头把这猫给砸中了?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儿,旋即又是一阵忐忑,到底有没有挂住啊?若是没有挂住,还得再来一次。

她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布条垂下来的一端,好像没有拽动!

她赶紧又加大了力气试试,依然纹丝不动。

她不由心里大喜,­干­脆双脚离地,整个身子都挂在了布条上。

没有摔下来!

这说明那头的石头被破桌子或者烂椅子给勾住了。

太好了,一举成功!

她忍不住“耶”地一声叫起来,搓了搓双掌心,就把布条子缠在了腰间,一点一点地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攀爬起来。

光滑的墙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她不得不用手中那把小手术刀在墙缝里抠住,才能勉强让身子不左右摇晃。

吭哧吭哧地爬了半天,才上了一半。

她用刀子抠住墙缝,勉强喘了口气儿,正要继续往上爬的时候,就听头顶忽然传来一阵轻笑。

寂静的深夜,这笑声是如此突兀,吓得她头皮发麻,头发丝儿都竖起来了。

抬头往上看时,借着柔柔的月光,模模糊糊地看到头顶的墙头上正蹲着一个白衣的人,脸上的面具映着月光,发出诡异的光亮来。

我的个娘啊,这到底是人是鬼?

古若雅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抓住布条的手不知道是松还是紧了。

这要是跳下去,估计不是崴了脚就是摔断了腿。毕竟离地面已有那么高了。

可要是不跳,就得往上爬。

头顶上蹲着这么一个怪物,还往上爬,不把她给吓死啊。

正是上下两难,不知所措 ...

(的时候,就听头顶上那个怪物哈哈笑了起来:“王妃好雅致,竟然喜欢半夜爬墙啊!”

戏谑的声音传入耳中,古若雅才总算是透出了一口气来,那颗砰砰乱跳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个该死的面具男,半夜三更不在侍妾房里翻云覆雨,蹲墙头上­干­什么啊?

神经病啊这是,差点儿没把她给吓死!

经了这么一出,她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再也提不起力气了。

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吊在那儿,大半夜的看去,倒有些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泰王府后墙上吊死了个人呢。

上官玉成见那小女人终于不动弹了,也知道可能是吓着她了,忙伸手抓住那布条,口中说道:“小心些,别松手,我拉你上来。”

慢慢的,古若雅才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动,那根布条在往上升。

终于,她被那面具男给拉了上去,浑身发软地被那面具男给揽进了怀里。

上官玉成搂着怀中的人儿,叹息了一声,就像一只大鹏一样,无声地跳进了院子里。

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晚晴和春意两个正站在桌边恭敬地侍立着,古若雅只觉得眼睛晃得都睁不开了,脚下像腾云驾雾一样。

桌子上摆着满满的饭菜,飘出来的香气让她觉着自己好像在云里雾里一样。

这是什么状况?

这面具男是特意守在她院里的吗?不然怎么知道她在爬墙?

她脑子有些发懵,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晚晴和春意两个满面笑容地上前,把她从上官玉成的怀里搀扶着坐在了桌边,殷切地为她洗手擦脸。

直到坐在了桌边,和那个面具男面对面地,她才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在做梦。

上官玉成一直观察着对面这小女人,见她一直呆愣愣的,心里好笑:这小女人,也有这副神态啊。白日里给人看病的时候,那­精­气神儿可是比谁都强!

把筷子塞到她的手里,他方才平和地劝她:“这么晚了,也该饿了吧?来,这都是我吩咐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我也还没用饭,咱们一块儿吃吧。”

虽然是征询的问话,但是他一点儿都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直接夹了一筷子春笋递了过去,“尝尝这个,在外头忙了一天了,多吃些清淡可口的。”

在外头忙碌了一天了?他,他知道她出去了吗?

那个,他知道她在外头坐诊了吗?这个时代,富贵人家的女子是没有做这个低贱行业的。

怀里就像是揣着一只小兔子,古若雅如坐针毡地面对着那面具男如刀子一样的目光。

她低了头装作什么都不懂,夹起那筷子春笋就吃了起来,还啧啧称赞:“嗯,好吃,到底是王府里的厨子。”

“好吃就多吃些,”上官玉成又夹了一只醉虾放到她面前的小碗里,“这么辛劳,得多吃些­肉­食。”

语气里满是甜腻腻的宠爱,看得晚晴和春意两个面面相觑,同时也万分地高兴。她们家王妃这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王爷这么殷勤,看样子是喜欢上她们家王妃了?

这两个丫头进王府并不比古若雅早多少日子,也就是在泰王和王妃要成亲之前才被买进来的,柳芙蓉正是看中了这两个人不谙世事,才把人给放到碧云轩里的。

她可不希望这王妃身边有什么得力的丫头使唤。

古若雅一口吞下那只醉虾,只觉得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从头漫到脚,不由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感觉之中了。

有多久,她没有静下心来这样吃饭了,似乎眼前这个面具男也不足以困扰她享受美味的好心情了。

自己腰包鼓了,银子不愁了,宅子也很快就有了,就等着这个面具男提出和她分手了。

这种滋味真是前所未有的爽啊!

上官玉成慢腾腾地夹着面前的菜嚼着,并不急于说什么,眼睛一刻也不离地盯着面前那个小女人,似乎,她什么样子,他都欣赏!

晚晴比春意要老成一些,见自家王妃光顾着吃了,并没有为王爷也夹菜布菜什么的,不由暗暗地发急。

王妃不趁着这个机会抓住王爷的心,往后再想取得王爷的欢心可就晚了。好不容易这几天王爷都来这儿,要是不让他尝点儿甜头,人家凭什么以后还天天来啊?

这府里,除了柳侧妃,还有两个侍妾。要看相貌,哪一个都比王妃强。

王妃天天戴着头巾打扮得跟个村姑一样,这样的女子,王爷能看上眼吗?

论风雅,王妃更是比不过那几个女人,人家个个琴棋书画俱­精­。不管是什么出身,个个言谈举止都透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她们王妃除了医术高明,还有什么能比得了的?

可是她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大喇喇地坐在那儿吃着东西,还翘着二郎腿,大吃大喝的样子丝毫没有一点儿淑女风范。

这个样子,怎能长长久久地笼络住王爷的心?怎能让王爷夜里留下来,怎能早日怀上男胎?

晚晴这会子站在古若雅身后,真恨不得上前把她们王妃的坐姿给捋直了,把她的二郎腿给放下来。

瞧瞧她家王妃,在王爷面前连个“妾身”都不说,更别提站起来给王爷盛饭伺候了。

她哀叹连连,只怕王爷一生气拂袖就走了。

为了弥补王妃的过失,她只好上前拿起那把青花瓷的自斟壶,先给上官玉成倒了一杯,又给古若雅倒了一杯,才笑道:“这是府上新娘的桂花酿,喝了不上头的,王爷和娘娘少喝些,晚上才能睡得好!”

“咳咳……”晚晴话音刚落,古若雅就被嘴里的菜呛得咳嗽起来,当着面具男的面,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抬着头,生怕一不小心嘴里的饭菜渣子喷人家一身。

她只好低着头捂着脸猛咳,吓得上官玉成忙上前给她轻轻地拍着背,还回头对两个丫头喝道:“还不拿痰盂来?”两个丫头忙忙出去拿帕子痰盂了。

古若雅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东西,抬起身来喝了一口水才順过气儿来。

刚才晚晴的话可是吓死她了,这死丫头,什么不能说,竟然说让两个人晚上好睡得好这样的话。

这不是明摆着提醒这面具男晚上留在她这儿过夜吗?

要是让她和这面具男同床共枕,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她身心都没做好准备,怎么和这男的那个啊?

何况,她也从来没打算要在这儿长住下去啊。

晚晴还这么想,岂不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上官玉成不明白这小女子好端端地吃着饭,怎么忽然咳嗽成这样了?

不过那小丫头说的话,还真是让他高兴啊,连小丫头都这么认为了,不知道这小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让古若雅心里七上八下的饭,看两个丫头收拾完毕,古若雅站在屋里不知所措。

那面具男丝毫没有 ...

(要走的意思,不仅让两个丫头上茶端水,还让两个丫头收拾床铺。

这问题怕是严重了。

古若雅心里慌乱起来,这厮,看这样子真的不想走了。只是他留下来的话,自己要睡在哪里?难道真要和他同床共枕吗?真的要和他那个吗?

她吓得心砰砰乱跳起来,眼角余光扫过好整以暇坐在桌边喝茶的面具男,心里的哀嚎声一遍响过一遍。

上官玉成喝了一盏茶,见这小女人束手束脚地站在角落里,跟个丫头似的,心里大有不忍,上前就去拉她的手,“你累了一天了,坐下来歇歇吧。在我面前不要拘束,我们是夫妻嘛。”

谁跟你是夫妻?古若雅心里狂叫着,可面上却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陪笑道:“王爷说的是,只是该有的礼数妾身还是得遵从的。”

这话,让上官玉成只觉得好没意思。这小女人,在他面前,远不如在药铺子里泼辣可爱,也许是自己这个身份摆在这儿的缘故吧。

他不由摸了摸搓了搓下巴,无奈地扫视了一圈屋内,才发现里头清冷地可怜。

那张雕漆嵌蚌的架子床算是他们的婚床了,只是他还从未在那上面睡过呢。

上头不过铺了一床大红的锦缎被子,还有一床牙白的夹纱被,想来这天儿有点儿热,就没换成厚的。

这么简单的铺陈!

他不由皱皱眉,这柳芙蓉胆子也太大了些,他娶王妃的事儿交由她­操­办,他自认这些琐事不用亲自过问,没想到就寒酸到这个地步!

心里有些歉意,他抓住古若雅的手不由又使了几分力气,紧紧地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好像这样,他的心里就能好受些。

他转脸朝外喊了一声“来人”,外头就闯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小厮来,只是那小厮好生奇怪,竟一手捂着脑袋进来了。

行过礼之后,那小厮依然手捂着头不放开。

上官玉成一下子就来了气,“你这副相生儿是什么意思?在本王面前怎么鬼鬼祟祟的?”

那小厮似乎有苦难言,忙把手放开来,却见受伤殷红一片。

古若雅身为医者,眼尖地一眼就辨认出那是血!

她低低地叫了一声,止不住地问道:“你头破了?”

那小厮不敢抬头,只是低低地应道:“回娘娘的话,是的。”

“怎么破的?”她最关心这个了,回身就要去拿自己的药包儿。

却并没有走动,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还被那面具男给攥住了。

她忙抬头望去,面具男压根儿就没有看过来。

她又看向那小厮,却见那小厮正低垂着头。

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啊”的一声叫起来,指着那小厮叫道:“是不是,砸中的那只猫就是你?”

一说完,就觉得不对头。什么砸中了那只猫,根本就是这个人吗?

想到当时明明听见有个人叫唤了一声,还吓了她一跳,转瞬却又来了个猫叫,想来是为了混淆视听的。

她捂住嘴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还朝上官玉成点头:“你们主仆真够可以的,被石头砸中了竟然学猫叫!”

这人,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是怕吓着她,还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啊?竟想得出让小厮学猫叫!

上官玉成也跟着笑起来,面具下露出来的那张薄薄的­唇­,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不知道为何,在她面前,他总是不经意间就能欢欣雀跃起来。也许,他和她,真的有缘吧?

小厮望着自家王爷笑起来的样子,不禁惊呆了。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了,还从未见他笑过,没想到一来王妃这儿,就看了个现行。

他,一下子忘了自己脑袋上的伤,也跟着咧嘴傻哈哈地笑了。

笑了一阵子,古若雅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来,忙从面具男手里抽回了手,有些不适应地又红了脸,转身拿了药包要给小厮包扎。

吓得那小厮连连摆手,“奴才的这点子小伤不算什么,不敢劳动王妃娘娘的大驾!”

哪有堂堂王妃给一个小厮包扎伤口的?传了出去,人家不说泰王府没了规矩上下尊卑了?

只是在古若雅眼里,众生平等,小厮的伤也是伤啊,是伤口就没有尊卑之分。

那小厮见她执意要给他包扎,吓得只好向上官玉成求助。

见识过她家王妃男女老少一视同仁的善心,上官玉成朝那小厮点头,“别动,听王妃的。”

小厮方才不敢乱动,让古若雅给他包扎起来。

包扎完之后,上官玉成方才吩咐那小厮:“去拿几床铺盖来!”

古若雅正收拾纱布的手顿时就停下来了,这厮,要拿铺盖做什么?真的要留下来吗?

不成不成,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好准备的。

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回转身来摇头摆手,“王爷,不用费心了,妾身这儿的铺盖够用的了。”

上官玉成扫了一眼那床薄薄的夹纱被,仅够一人盖的,他这么高大的身子哪里够啊?

不理会她的话,他兀自摆手命小厮去了。

古若雅顿时就如同石化了一样,站在那儿不会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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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章 尴尬夜晚&相府之行 长天一啸

( 上官玉成吩咐完小厮之后,自去让晚晴和春意打来热水洗漱。

古若雅站在那儿半天,才后知后觉地进了隔壁的净房。

累了一天,见里头摆好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浴桶,里头还撒了一些­干­花瓣,她只觉得满心的­阴­郁消失了许多。

脱下身上那脏兮兮的衣裳,她下了水,倚在木桶光滑的壁上,她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感觉真好啊!还是回家好啊。

可是一想到今晚那面具男就要留在她这儿过夜,她的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

这是他的王府,她是他的王妃,她有什么理由不让他留下来呢?

这个王府里,他就是至尊,说一句话所有的人都得听。况且,她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他留在王妃这里过夜,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他堂堂一个王爷,留在王府中哪个女人屋里过夜,那个女人都会感激涕零的。

瞧瞧柳芙蓉那几个人,巴不得他天天到她们那儿呢。

那些女人,为了他天天争风吃醋的,恨不得你死我活!

唯独她,不仅没有这个心思,一听说他留下来,竟然吓得要死要活的。

隐隐地,她总是觉得她和他要发生些什么,可是这么快就来了,她还真的一下子接受不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四周万籁俱寂,只听得外头杂草丛中不知名的虫儿吱吱的叫声。

浴桶里的水都快凉了,她还不想出来。

出来,就要面对那个面具男的热情。这种热情,她现在还没办法消受。

听到外头晚晴在轻声地叫她:“娘娘,要奴婢进来服侍吗?”她才匆匆地起身拿起旁边屏风架子上搭着的­干­净手巾楷模了身体,连声应着:“快好了。”

她向来不喜欢人家伺候她洗浴,总觉得这么私密的事儿,当着别人的面,怪难为情的。

抬头望了望外头的衣架,上面早就搭好了一套茧绸的裤褂,这是上官玉成才让人给她送来的,只是没有外衣。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总不能就让她这么一身衣裳进屋吧?

这不明白地昭示她要和那男人共眠了吗?

不成!

她叫过晚晴来:“去,给我拿套衣裳过来。”

晚晴打量了她家王妃一眼,湿漉漉的乌发搭在肩上,不时地往下滴着水,透着一股鲜花的香气。

玲珑婉约的身子,在薄薄的茧绸里衣下,若隐若现。

欺霜赛雪的肌肤上,眉目如画,挺翘的鼻子下,一张粉润的­唇­。

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家王妃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可是就是不能往上看。

往上看,她就不忍心看下去。

左眼皮上那块黑­色­猪皮一样的东西上长了一根稀稀落落的长毛,生生地破坏了那张恬静的脸上的美感。

老天爷怎么这般残忍,明明让她家王妃生就了那样傲人的五官,那样标致的身子,却又给了她这么残酷的一只眼。

她不敢看下去,低下头应声去了。

刚才晚晴的反应,古若雅都看在眼里,见她走了,方才露出满意的笑。

自己这张脸,她不是头一次惊艳了。

这么多年,她为了自己不早早地被嫁出去,不想被作为棋子,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使自己变丑。

这块恶心的黑猪皮,是她用了好多种东西调制而成,没有特殊的药水,是揭不掉的,就算是洗脸洗澡,也不会露了馅。

省得她还提心吊胆地担心睡着的时候会被人看见。

连晚晴见了她这张脸,都会感到惋惜,那么,男人呢?是不是会恶心地吐出来?

她今晚要以这样的面目展现在上官玉成面前吗?

是不是会吓得他连呼“妖怪”,落荒而逃?

甚至一怒之下休了她,连带着丞相府也被波及?

最好这样,那么,自己就能自由自在,带着林氏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了。

在这个封闭的古代,一个被休的女人,一个没有娘家在背后支撑的女人,是没有人会接纳她的。

她勾了勾­唇­角,想好了对策。要是待会儿那面具男对她动手动脚不老实,她不介意吓他一下!

不多时,外头就有脚步声响起。

古若雅急急地就站到了屏风后,吩咐道:“你把衣裳放在衣架上就成。”

外头那人并没有说话,只窸窸窣窣地把衣裳搭在了衣架上。

古若雅上前就要去拿外衣穿上,却见一只大手刚好从衣架上抽回去。

她有点儿迷糊起来:晚晴那丫头敢是平日里做活做的,手怎么那么大?

穿好了衣裳转过屏风走出去,才到门口,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就迎了上来。ww

因是暗夜里,虽然门口也垂着两盏灯笼,可到底模糊昏暗。

古若雅没做他想,还以为是晚晴那丫头也洗漱过了,只穿着里衣呢。就朝她笑道:“这么晚了,早点儿歇着吧,我也不是那等娇惯的人,走一步也离不开丫头。”

就听一声沉闷的男声应道:“丫头已经歇下了,我也不是那等娇惯的人,伺候伺候自己的王妃还是拿手的。”

古若雅只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下就响起来,恨不得立即再逃回净房里。

天啊,敢情刚才就是这面具男给她拿的衣裳?她也是太大意了,发现那只大手有些不对头也没有多想。

晚晴是个小姑娘,就算是做活再多,手也不可能那般又大又粗糙啊。

老天爷,怎么不让她就此晕过去呢?

这男人这么殷勤地守在外头,连这种琐事也替她做了,今夜,她会不会被他给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啊?

她心内发了疯一般地哀嚎,面上却一点儿都不敢显露出来,恭敬有加地回道:“王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妾身这点小事怎好劳动王爷?”

上官玉成轻笑:“没什么,我等着王妃呢。咱们一同入睡不正好?”

“咳咳……”话音刚落,古若雅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得咳嗽起来。老天爷,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和这面具男才相熟了几天啊,就要和他一同入睡吗?

她可是接受不了这种忙婚哑嫁的。

“王妃可是着凉了?”上官玉成亲自把她身上的外衣给拢了拢,顺势又拉着她的手,叹道:“这些丫头真是该打,你的手都冰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加些热水,怎么伺候得主子?”

“呃,不关她们的事儿,是我不让她们近身伺候的。”古若雅缓过一口气,急切地答道,生怕这面具男要找晚晴和春意的麻烦。

上官玉成点头笑笑不再说什么,那只大手却依然紧紧地握着古若雅的手。

不知为何,古若雅忽然觉得心头一阵莫名的悸动,这样的牵手,似乎很温暖!

...

( 她这辈子渴盼得就是这种“牵着你的手,陪你一起走”的爱情,只是她不敢把这种希望寄托在这面具男身上。

人家毕竟是堂堂皇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

府里目前有她一个正妃,还有柳芙蓉那个侧妃以及两个侍妾,将来,还不知道会进来多少女人!

光是这几个女人,她就觉得受不了。上次经了柳芙蓉那事儿,她算是心灰意冷了。豪门深宅里的爱情不知道期盼,这样的人家,是不会有爱情这个字眼的。

她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上官玉成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只以为她忙碌了一日,这么晚了早就乏了吧。

于是他拉着她的手,径直来到内室。

室内,两根小儿胳膊粗细的巨蜡照得一派通明。架子床上的帐幔也换成了淡雅的紫­色­。

床上的铺盖也焕然一新,粉­色­的铺被,一床杏­色­的大被子已经铺开,就等着主人上来睡觉了。

古若雅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脸止不住地烧起来。

今晚,她和他,将要变成夫妻了吗?

只是她心里还有一百个不愿意啊。

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桌边,她一ρi股坐下来,有点儿耍赖地说道:“我渴了,想喝点儿水。”趁机就要把手从他手里拽出来。

上官玉成见状,连忙松了手,亲自拿起才换过的一把紫砂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端到她的嘴边。

古若雅很不习惯地就要伸手接过,那人却不松手,固执地端着放在她的嘴边。

无奈,她只好轻轻地呷了一口,脸烧得更厉害了。

这男人,怎么这么体贴啊?她还真是受不了啊。

喝完了茶总得睡了吧?她可是没有任何的理由了。

低着头几乎是一步一蹭地挪到了床边,上官玉成就脱去了外衣,吹灭了一根蜡烛,坐在了她旁边。

烛光映着她的脸,显得那方小巧的下巴格外地迷人,粉润的­唇­格外地甜美。只是她头上散落下来湿漉漉的乌发遮盖了她上半张脸,又低着头,他还是看不清她的眉眼。

可光看那半张脸,他就觉得已经是美艳地令他有些窒息了。

不知道那上半张脸该是何等的风光?

两个人静坐了一会儿,谁都不说话,谁都不想打破这一片静谧。

良久,上官玉成才起身拿过一条­干­净的手巾来,轻柔地把古若雅那头乌黑的秀发裹在手巾里轻轻地揉着。

动作轻柔至极,就像是呵护一个至宝一样。

古若雅一开始心头如同小鹿撞一样,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就慢慢地平静下来。

不就是被一个男人给拉个手擦个头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前世里,姐可见过比这更刺激的场面呢。

静下心来的她,鬼使神差地忽然问道:“你,曾经给其他女人擦过头发吗?”

不然,这动作怎么这么轻柔这么熟练?

“呃……”正沉浸在给心爱姑娘擦头发的美好意境里的上官玉成听她这么一问,忍不住愣了一下。

旋即又笑了,“没有,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给我擦,我可从来没­干­过这活儿。”

“那怎么动作这么熟练?好像­干­过好多次一样。”不知不觉的,古若雅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醋酸味,就像一个恋爱中的女子一样,质疑着对方的忠诚。

“没有,真的没有,只是头一次!”上官玉成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急切地辩解起来,好像被她误会了,就解释不清一样。

“哦。”古若雅心平气和地点点头,觉得就像和一个老朋友在话家常一样地自然。

擦着擦着,古若雅的困意袭来,竟然靠着床背闭上了眼睛。

上官玉成好笑地望着这个拨动他心弦的小女人,此时的她,没了白日里在药铺里的那份­干­练和犀利,就像是一只慵懒的小野猫一样,缩回了锋利的爪牙,露出了真正的一面。

他的动作更加柔和,生怕惊醒了心爱的人。

屋内,只留有一跟细细的红蜡,是不是地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上官玉成把她轻手轻脚地抱上了床,自己一挥手,熄灭了蜡烛,放下了帐子。

睡梦中,古若雅好像回到了从前,正躺在林氏的臂弯里,撒着娇搂着林氏的脖子。

“娘,娘……”她手舞足蹈地喊着,觉着自己背后有一只手在轻轻地抚着,她方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静谧的夜,似乎过得很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古若雅被一阵吱吱喳喳的鸟叫声给吵醒了。

这个小院虽然破败,可是因为杂草树木比较多,又种了一片翠竹,正是鸟儿的天堂,每天早晨能被悦耳的鸟叫声吵醒,也是一种幸福。

古若雅舒适地伸了个懒腰,正想伸手去拉开帐幔,才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自己脖子底下好像枕着个什么东西,感觉也不像枕头啊。

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睛转脸看时,正对上那张银灰­色­的面具。

晨曦里,那张面具散发着柔和的光,并不刺眼。

她“嗷”地一声就坐起了身子,扒拉开身上的被子上下左右地打量着。

幸好,身上的衣服还好好的,除了有些皱巴巴的。

似乎,身体也没有什么酸痛的感觉。身为医者,她明白这种感觉。

她抚着胸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个面具男,似乎并没有如狼似虎啊。

上官玉成好整以暇地躺在那儿,朦胧的晨光里,看不清那女子面上的表情,可是看她那架势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不紧不慢地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揉着自己的手腕子,戏谑地说道:“昨晚,某人枕着我的胳膊睡了一夜,都压麻了呢。”

嘎?枕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怪不得自己就像回到了从前,躺在林氏的怀里一样。

敢情,是躺在他的怀里啊?

她的耳根子火辣辣地烧起来,“啊”地叫了一声,就从那面具男身上跨了过去,胡乱地从衣架上扯了一件外衣披上就往隔壁净房里跑。

天啊,太丢人了,丢人丢到家了。

昨晚上还想着怎么吓退那面具男呢,没想到最后是躺在人家怀里睡着了。

自己怎么这么没有节­操­呢?

呜呜,丢死人了。

她捂着脸坐在角落里,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她钻进去算了。

望着那个小女子先是叫了一声,然后就猛地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及至听到他的话之后,竟然比兔子还快地从他身上窜过去披了衣裳就跑了。

速度之快,连他都要咂舌。

他枕着胳膊望着帐子上的花鸟虫草,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

哈,这小女人真是太有趣了。

因为泰王在王妃的碧云轩里过夜,那早饭自然是无比 ...

(丰盛。

昨晚上那个被石头砸中了脑袋的那个小厮,一大清早就带着几个奴仆拎着好几个食盒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饭菜。

古若雅本来是被早上那种香艳的状况给吓出去了,过了一会子,才慢腾腾地进来。

总得要面对的吧?再说这男人也并没有怎么着她,不过是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过了一夜,还都是穿着衣裳的。

思来想去,既然躲不过姑且就顺其自然吧。看这样子,这面具男也不是那种恶心到家的男人,起码没有强迫她做什么。

心思定下来之后,才发觉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换了。忙洗漱一番,换好了衣裳,才坐到了桌边。

面具男已经端坐在那儿了,不停地给她夹菜布菜,嘴里说道:“太瘦了,多吃些,日后才好生养!”

古若雅昨晚历练了一夜,此时也见怪不怪了,他说他的,她吃她的。

用过早饭,那面具男忽然就吩咐人备车,她还暗自庆幸这人终于要走了,谁知道他竟然一脸兴奋地商量着她:“自打你嫁过来之后,还没有回过娘家吧?先前是我太忙了,正好今儿有空,我带你回吧。”

这话真是打了古若雅一个措手不及,丝毫没有思想准备的她,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所谓的“娘家”就是丞相府。

她早就想回了,可是自己这种状况没有什么法子回去的。

如今既然这面具男开口了,她岂有不欣然从命的道理?

心里的好感,一下子飙升了好多。

这男人,昨晚上趁她睡着没有动手动脚的,足见还是个正人君子。今儿竟主动提出要带她回娘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他了。

天知道,她有多希望能见上林氏一面,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古木时和钱氏那对狠心的狗男女到底有没有为难她!

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了福音!

她真恨不得上去抱着这面具男亲上一口,这人,简直就是她肚里的蛔虫啊。

两个人出了大门,就见车已经套好,古若雅扶着晚晴的手上了车,就要放下帘子。

谁知道帘子又被重新挑起,那面具男一言不发地挤了进来。

不是男人出门都骑马的吗?这天儿也不下雨也不下雪的,这男人钻进来做什么?

大白天的,让人看见多不好,还以为她这女人是个狐狸­精­呢。

她不由臊得脸通红,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感受到没有。

反正一个戴着头巾半遮着脸,一个戴着面具除了嘴,其他的都看不见。

忽然,古若雅很想笑。

他们两个人,一个无盐女,一个面具男,是不是绝配啊?

只是面对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身子,她一下子又不适应了。心里忽然冒出那个高大的黑衣男人的身影,才一天没见,竟然,有些想他了。

她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脸红,身边坐着的这个才是她正儿八经的夫君,她有什么资格再去想别的男人?

勉强压制住心底的不安,她盘算着到了丞相府见了林氏该怎么说,到时候怎么才能想个法子接她出来?她会不会跟自己出来?

当然,这一切,必须是在那黑衣男人帮她买了宅子之后才能办到。没有宅子,就算是把林氏接出来,又能安置在什么地方?

总不能让她住进泰王府吧?这古代可和现代不一样,没有个丈母娘住在女婿家的道理!

马车粼粼前行,约莫有大半个时辰就停在了一处轩昂壮丽的大门前。

古若雅这是第三次从这个大门过了,头一次,是刚从乡下被接来的时候,隔着帘子模糊地看了一眼,并没有打大门里过。

第二次,就是出嫁,被喜娘搀扶着,盖着大红盖头,压根儿什么都没看到。

如今,她跟着夫君回来,感觉和前两次一点儿都不一样,那轩昂的大门,以前给她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可如今,她顶着泰王妃这个名头,只觉得这丞相府根本就不在话下了。

泰王府的下人早就下来传了话,丞相府门上的人一见了泰王和王妃的车驾,自是不敢怠慢,一溜儿小跑进去禀报。

古木时已经下了衙,正和钱氏坐在正屋里喝茶闲聊。

古雪晴自打上次用了古若雅给的丸药,身上不痒了,正和弟弟两个凑在父母跟前说笑呢。

下人就这么急慌慌地进了禀了,一家四口一听说泰王带着王妃来了,顿时惊得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古木时抚掌想了半天,才道:“泰王怎么会带着王妃来?有没有听错啊?”

钱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和古木时对视了一眼,问道:“这么说,他们两个竟然对上眼了?不然,泰王怎么会带着那贱丫头回来?”

古木时也点头道:“泰王和我不合,断不会轻易前来的。莫不是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前来兴师问罪的?”

他们夫­妇­二人做下的好事儿,心里自然有鬼,一听说泰王来了,以为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了。

吓得钱氏忙推古雪晴:“快回你屋里藏着,没有我的话,千万不要出来。”

古雪晴也吓得小脸雪白,这要是让泰王发现了真相,知道古木时来了个移花接木,还不得把她给弄过去啊?到时候,死得惨的就该是她了。

她赶紧扶着丫头,脚不点地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进了屋,就让丫头Сhā上了门,再也不敢出来。

古木时方才整了整衣裳,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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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章 母女重逢&拈酸吃醋 长天一啸

( 上官玉成携手古若雅联袂进了丞相府,就见古木时已经恭迎在大门外了。

古木时对着上官玉成躬身行礼,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个人十指相扣,心头不由一震:泰王不是来找茬的?看这样子,似乎喜欢上他这女儿了?

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女儿”这个词,只觉得况味莫名。

古若雅自打进了门就一直低垂着头,那副样子就像是一个新嫁­妇­一样。

其实她已经羞得不行了,这该死的面具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非要拉着她的手,是想在古木时面前大秀恩爱吗?

只是他们似乎也没好到这种程度啊?

外人看来,只以为他们新婚夫妻,甜蜜如水。可是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底细?

进了花厅,古木时亲自陪同上官玉成喝茶聊天,见古若雅坐在一边似乎不知所措,不由横了她一眼,道:“还不去见过你母亲?”

古若雅顿时欣喜地抬头:这么说,她这名义上的爹同意她去见林氏了么?

惊喜地起身带着晚晴就要过去,却听古木时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母亲已经备好了时新的瓜果蔬菜等着你呢,去见见说说话,就还过来吧?”

林氏在丞相府还能备好了时新的瓜果蔬菜?这个母亲指的是钱氏吧?

只是她和钱氏有什么关系?这个白来的母亲她不认。

今儿既然来这一趟,势必就要见着林氏,她才好放心。

看古木时的神态,似乎怕她见着林氏。

她当即又坐了回去,笑着对上官玉成说道:“夫君,我们头一次回丞相府,该一同去拜见母亲的!”

笑话!想把她打发走,古木时好在这儿绊着这面具男吗?好阻隔她和林氏相见吗?

若是她去了钱氏的上房,又不知那­妇­人会出什么花招,天花乱坠地说得让她不能走,到了时辰了自然让人把她送到前头来。

好不容易来这儿一趟,可不能就这么白搭了。

既然这面具男当着众人的面想维持恩爱的形象,那就给他一个难题吧。

本以为那面具男还会思量一时,毕竟去见丈母娘对于他这么高的身份的人来说,有些不合常理。

通常,皇子娶亲可不像普通百姓的,丈母娘还得来拜见他才是!

没想到话刚落地,那面具男就爽快地点头:“好啊,难得回来一趟,我们就一起去见见母亲吧。”

有了他在背后撑腰,古木时自然不好拒绝了,只能找人送他们一起去后院的正房。

钱氏早就预备好了一桌子酒菜,本想着古若雅来了,找个丫头伺候她吃喝一顿就得了,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要亲自作陪的。

谁知道古木时忽然急匆匆地让人来报,说是泰王也要亲自陪同前来。

这让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的钱氏吓了一跳,泰王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要来质问的?她女儿古雪晴藏好了没有?

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子涌入她的脑海,让她顿时慌乱了起来。

忙忙地让人服侍她盛装打扮,还让小丫头赶紧送信儿给古雪晴,千万别在这面具男跟前露面,要知道这人可是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若是让他知道了事实真相,古雪晴就得嫁过去,就面临着被他克死的命了。

刚收拾好坐在正屋里,就听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丫头来回“泰王和王妃到了。”

她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上官玉成依然牵着古若雅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当着盛氏的面,古若雅也不敢挣扎,生怕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也好,面具男在别人面前这么维护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于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至少,丞相府在动林氏的时候就要掂量掂量。

钱氏也和古木时一样,见着他们这样,心下也是吃了一大惊的。

只是多年养成的城府,让她不动声­色­,只笑盈盈地上前拜见了上官玉成,又拉过古若雅的手笑道:“没想到女儿和姑爷感情这么好,我这当母亲的也就放心了。”

呸!你放什么心?你巴不得我在那儿过得生不如死才好!

古若雅心里暗骂这钱氏和古木时不愧是夫妻一对,两个人都是老狐狸级别的。

只是面上却也不显山露水,只淡淡地应道:“见过母亲,母亲说笑了。”

钱氏望着这两个人这副样子,心总算是放了一半。看样子,这泰王不是来找他们算账的?

也好,这两人倒也般配,一个丑女,一个鬼男。反正到时候克死的不是她的女儿就行。

把这两人迎进了屋里,钱氏没话找话地招呼着他们。

古若雅如坐针毡般地难受,就这么熬时间,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林氏啊?

只是又不好当着这面具男的面儿和钱氏翻脸,毕竟她是当家主母,自己亲娘的命还捏在他们手里呢。

万一自己图一时痛快,到时候他们迁怒于林氏怎么办?

她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被上官玉成看了个一清二楚,心里知道这小女人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见亲娘一面罢了。

只是这些人眼下还当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这小女人不是盛氏的女儿,不知道这小女人的亲娘是后院那个丢了半条命的枯瘦婆子?

他心里有些同情起他的王妃来了,她这日子也不好过啊。为了母亲,必须得隐忍,还得在她面前装傻充愣。

默默地沉思了一番,屋子里的气氛就尴尬起来。

盛氏出身于大家世族,又是丞相夫人,自然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见这样,就想拼命地调节气氛,好让这两个人再多座一刻。

能拖一时是一时,等到两个人用了饭,这天­色­也就不早了,他们也该走了,自己的女儿就能出来好好地透透气了。

无奈盛氏再­精­明再厉害,可是在泰王这个煞神面前还是不敢随便的,不说他王爷的身份,单是那双透过面具­射­过来的冷冽眼神,就让她暗地里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哆嗦了。

上官玉成又陪着古若雅坐了一刻,才起身笑道:“多谢夫人款待。素闻丞相府的后花园整治地很是­精­致,本王第一次来,总得见识一下,不知道夫人是否肯让本王带着王妃前去观瞻一番?”

这话说得体面又合理,盛氏的确找不到理由拒绝。不过他既然对后花园感兴趣,就让他看看去算了。只要叮嘱女儿不随便乱跑,遇到这煞神就行了。

她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点头:“王爷能看上我们的花园子,真是丞相府的荣幸。臣­妇­这就让丫头带着王爷过去!”说着,就转脸吩咐身边的大丫头。

上官玉成忙抬手止住了,“不劳夫人费心了,有王妃一起,不用其他人跟着。本王就喜欢和王妃两人一起散散步!”

这话说得好暧昧!

古若 ...

(雅心里暗骂:谁爱跟你一起散步?

这话一说出来,盛氏自然不好让人跟着了。就这样,上官玉成拉着古若雅就跟了丞相府的一个小丫头进了后花园。

等到了地方,又把那小丫头给打发走了。

花园里,繁花似锦,香气扑鼻。

中间有一个人工湖,清澈的湖水带来阵阵凉意。上面一架九曲回廊桥,湖心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凉亭。

上官玉成边走边笑:“这丞相府后花园的风景倒是不错!”

古若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挣脱开手来,这人,怎么这么爱占便宜啊!

上官玉成不似方才那般坚持,只是微微一笑,也就顺着她了。

走到湖心亭子的时候,对面一阵凉风吹来,上官玉成不由大呼:“好凉快!”

大踏步进去之后,就在亭子周边的木栏杆长凳上坐了,对古若雅摆手道:“我昨儿晚上没睡好,这会子困了,想睡一觉。你先自己逛去吧。”

古若雅一听他昨夜没睡好,立时就想起了什么,脸­色­不由滚烫起来。

听得他说完,如蒙大赦一般地去了。

她边走边想,既然他要睡觉,自己也不用在回前头盛氏那儿去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去见林氏吧。

这府里很大,她自来也没逛过,乍一出来还真的找不到路了。

没办法,只好随便拉了一个小丫头带路。小丫头不懂这其中的利害,以为这是府上的大小姐,让她做什么自然要听命的。

于是带着她就来到了林氏住的屋子。

到了门口,古若雅就打发走了那小丫头。

林氏的小院静悄悄的,外头没有一个人守着,如古井一样死沉沉的,似乎这里并没有住人一样。

古若雅站在门口,忽然不敢进去了。她的心,慌乱地跟什么似的,不知道进去了会看到什么。

这么多天没见林氏了,也不知道她在这丞相府里吃饱了没有?盛氏和古木时有没有折磨她?

还有陈妈妈也是,这么大年纪了,不说过上一天好日子,还要陪着林氏在这儿受罪。

一想想这些自小就伴着她的这些亲人,她只觉得眼眶子发酸。

挺了挺胸,她一咬牙,终于跨进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一挂破旧的湘妃竹帘还垂在门口,微风吹来,发出哗啦的响声。

这个时分,盛氏屋里早就换上了细密的珠帘了。

挑开帘子,里头黑乎乎的,似乎黑夜一样。

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了,虽然在这儿没住过几天,可那时候也没有这么黑啊。

还没往里走几步,一股刺鼻的恶臭就扑面而来,熏得她差点儿没有透过气来。

身为医者,本能地反应过来这屋里定是有病人了。这种味道,她前世里也闻到过,正是那种常年卧病在床的病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吓得心噗噗乱跳,是林氏不行了还是陈妈妈摊在床上了?

心里更多的是想到了林氏,她身子一向不好,她嫁出去之后,她定是更不好。

脚不由加快了步伐,紧走几步来到了里间。

那股恶臭更浓了。

她伸手就把挂在门上的旧布帘子给挑了起来,站在门口定了会儿神,才看清屋内的东西。

那张剥落了漆的架子床上睡着一个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面目。只是那单薄的身影,让她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个人就是林氏!

旁边床尾处也坐着一个人,昏暗的光线中,模糊看到像是个花甲老妪。

那人正收拾着一些破布乱棉絮子,浑然不觉这屋里进了人来。

“娘……”古若雅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愤,奔上前去就跪在了床头。

床上的那个背影和床尾的那个人都缓缓地转过身来,待看清她是谁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林氏立即转过身去,不让古若雅看到她的脸,用虚弱的声音急急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在王府里过得不如意?”

陈妈妈忙扔下了手里的东西,在身上的大襟褂子上胡乱地蹭了蹭手,才几步上前,就去拉古若雅的手,“是姑娘回来了吗?”

古若雅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止住泪就去搬林氏的身子,“娘,让我看看你。”

手搭上林氏的肩,才惊觉这个人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了。她顿时觉得心如刀割一样,疼得几乎站立不住。

陈妈妈这才一边抹眼泪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自打姑娘嫁人之后,太太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府里连三餐饭也不送了,有一顿没一顿的,都是人家吃剩了的。”

林氏忙出声喝道:“胡说什么呢?姑娘才回来就不能让她消停一会儿?就算是送来好饭菜我这身子也吃不下啊。”

陈妈妈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光在那儿抹眼泪。

“娘,您不让陈妈妈说我也知道。”古若雅用尽了力气才把死死抠住墙缝的林氏给搬了过来,发现她本就枯瘦的脸上­肉­都瘦­干­了。

这才几天啊,就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盛氏的心怎么那么狠?

不对,古木时的心怎么那么狠?

林氏好歹是他的结发妻子,就算是没有了感情,也还有恩情在的。何况他们还有她这个女儿啊。

不过细想一下,古若雅也明白了,古木时能把她们母女抛在乡下十五年,就足见这人的心不是­肉­长的。

若真的有一丝丝的良心,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狠绝的事儿来?

她握着林氏的手腕子替她把着脉,只觉得那脉息就像是细线一样,若有若无,不认真些,几乎感觉不到了。

若是自己再晚来几日,估计就看不到林氏了。

她放下了林氏的手,恨恨地一拳砸在床沿上。

林氏却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有多重,只是关切地问她:“你为何回来了?是不是在那边过得不好?”

这古代的女子,回娘家哪有这么随便的?

听林氏这么一问,古若雅本来刚刚忍住的泪意一下子控制不住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林氏还关心她过得好不好?

她过得好不好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得让林氏宁肯自己搭上一条命?

此刻,她唯有拼命地点头:“娘,我过得很好,现在有吃的有喝的还不缺银子花。今儿,就是王爷带我回来的,等回头,我去求她,把您接出去过好日子!”

“傻孩子,你过得好娘就放心了。”林氏用手背悄悄地抹去腮边的泪,笑道:“娘这个身子拖一天是一天,不过是混饭吃罢了。好不好的还不一样?”

“怎么能一样啊?娘,他们那般对待您,您就一点儿都不恨吗?”古若雅哭喊着叫着。

“恨,怎么不恨?”林氏的眼微眯,似乎像是在追忆着什么,“只是,你嫁给一个王爷,有对你好,娘就算 ...

(是闭眼也放心了。”

“娘,您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古若雅只觉得一颗心都要揪掉了,林氏这算是大爱无私了吗?

她起身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她要去找那面具男,这就接了林氏出府。

后花园里,上官玉成等古若雅一走,就坐正了身子。

他故意给她制造了这么一个机会,她该懂得的吧?

也不知道这么一会子了,她到底见没见着她的亲娘?

一个人孤寂地坐在那儿,他等着古若雅母女相逢之后来找他。

谁知道过了好半天,还没回来。他不由有些着急了,这小女人,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正想起身走出凉亭,就见对面走了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头上覆着一块白纱。那女子,低垂着头,似乎有些害怕,还有些忐忑不安。

看身条,就是那小女人。只是身上的衣裳换了鲜艳的了,头上也不是那块一成不变的蓝花布头巾了,而是一块朦胧的白纱。

这小女子,是不是她母亲说她了,嫌她穿得素淡让她换了?他就说嘛,这小女子还是穿得鲜艳些好看,小小年纪,天天装什么老成?

他大喜,以为是他的王妃回来了,忙迎了上去。

待走近些,才发现这女子不似他家王妃那般神态。若是那小女人见他过来,肯定不是低垂着头,而是扬着脸看他。

说不定还会翻一个白眼,就算是他看不见,可也感觉得到。

可这女子,似乎不敢看他,一直低垂着头。

他连忙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儿不动了。也许,这是丞相府的侍女吧?富贵人家的侍女穿得也不差。

那女子见他停下脚步,似乎踌躇了一下,可依然往他身边走来。

等到了跟前,那女子才娇怯怯地抬起头来,对着他行了一礼,轻声喊着:“姐夫……”

上官玉成一下子就傻眼了,古木时这老狐狸不是只有一个女儿的吗?反正这么多年来,没听说他有第二个女儿的。

怎么这又忽然冒出一个小姨子来?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不动声­色­地望着这个身量和他家王妃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只“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了。

那女子掩在白纱下的脸看不清楚,只听她轻声笑道:“姐夫好雅致,竟躲在这儿?怎么不见姐姐的人影?”

上官玉成不知该如何作答,于是就静默了一阵子,才沉声道:“你姐姐,去见她母亲去了。”

他说的是“她母亲”,而不是“你母亲”,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这里头的意思大不相同。

古雪晴并没有听出来,以为古若雅去见了她母亲,当即胆子就大了起来,既然古若雅那死丫头不在这儿,她就有法子和这姐夫搭上话。

她又走近了几步,离上官玉成更近了,近得他可以听得见她的心跳声,还有她身上的脂粉味。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香气太浓厚,他家王妃就从来没有这种味道!

见面前这人丝毫不动,古雪晴胆子更大了些,不是说这人和古若雅那死丫头手牵着手回来的吗?她倒要见识一下,他们两人究竟有多恩爱。

古若雅长成那副丑样子,这人还能喜欢上?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了,还是他自惭形秽,不敢喜欢漂亮的女子?

她倚在白玉栏杆上,望着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笑道:“听说姐姐和姐夫很恩爱,我真是高兴啊。姐姐自小受了不少苦,姐夫能这样待她,也算是她的福分了。”

一提到那个小女人,上官玉成满眼里都是笑意,那个小女人,是那么地能­干­,那么地爽利!比起那些庸脂俗粉来,她真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了!

古雪晴虽然看不清上官玉成的真面目,可是他眼睛里的笑意,让她嫉妒得发狂。

凭什么那个丑丫头能有这么好的归宿?就算眼前的这个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是个克母克妻克子的人也不行!

那个死丫头,这辈子就要注定没人喜欢没人爱才对!

古雪晴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在叫嚣,每个毛孔都在发颤:她受不了,这样的事儿她不能接受!

倚着白玉栏杆的她,盯着那顷微光粼粼的碧波,忽然一个邪恶的念头涌上心头。

今儿,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人究竟长了一副什么样的凶神恶煞的样子,竟然会喜欢那么一个丑八怪?

要真的是丑女配恶男,她心里也平衡了。

正是初秋的天儿,晌午的日光还很毒辣。湖里的水热乎乎的,一点儿都不凉。

古雪晴盯着那碧油油的清波看了一阵子,嘴角忽然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朝着上官玉成招手:“姐夫,你快来,看这湖里的锦鲤多好看!”

上官玉成站在那儿没动,只是冷着脸望着这个小姑娘。

古雪晴忽然拍手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天真和欢愉:“哎呀,姐夫,你这人真是,快点儿来看啊。”

见他不为所动,她上前一把就把他拉过去,趴在白玉栏杆上指指点点地让他看水中的锦鲤。

趁着他不注意的当儿,故意把身子使劲儿往外探。

恰好一阵清风吹过,古雪晴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纸鸢一样,身子轻飘飘地就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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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明明审核通过了,可是早晨这章节不见了呢。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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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章 狡诈心思&不怀好意 长天一啸

( 古雪晴就是断定自己不会真的掉下去,才敢冒这个险的。ww

漫说四周都有她的丫头婆子和护卫,单说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的。

她都叫他姐夫了,他若是再不明白她和那个死丫头之间什么关系的话,那这个王爷也太傻了。

听说他和那死丫头关系很不错,新婚燕尔,甜蜜携手回娘家。这昭示着什么?

这说明那死丫头很受这鬼面王爷的宠!

她倒要看看,那死丫头那副夜叉样子,为何这鬼面王爷还这么喜欢?莫不是这鬼面王爷丑得更胜一筹?

两个人那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上官玉成刚才见这小女子招手让他过来看锦鲤,本待不想过来的,可又听这小女子口口声声地喊他“姐夫”,心里就纳闷了:这小女子真的和他那王妃是姐妹?不然,怎么能在丞相府这般随意?

怕不理会这小女子,到时候他家王妃跟他翻脸,只好过去了。

刚站在那小女子身边,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她口中所说的锦鲤,就见那小女子竟然身子往前一探,如同断了线的纸鸢一样轻飘飘地掉下去了。

他顿时吓了一跳,万一这小女子掉下去,到时候他在他家王妃面前可是有嘴说不清了。

那小女人要是埋怨他没照顾好她妹妹怎么办?

毫不迟疑地,大手往外一捞,准确无误地揽住了那纤细的腰肢。

他双脚往后一旋,已是稳稳地把古雪晴给带在了怀里。

古雪晴白纱下的­唇­微翘,像是一只得意的小狐狸一样,把头埋在了上官玉成坚实的胸膛上。

闻听那里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莫名其妙地,她竟然有些脸红。

上官玉成待身子站稳,就连忙松开揽住这小女子腰肢的手。刚才也是迫不得已,才和她有了这么亲密的接触,若是被他家王妃知道,会不会生气啊?

大手,顿时像被火烧了一样,嗖地就缩了回去。

古雪晴正沉浸在这具温暖火热的怀抱里,忽然发觉腰上的那只大手松开了,不由咬了咬嘴­唇­。

“哎呀,吓死我了。”她嘤咛一声,就要往上官玉成身上倒去。

上官玉成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掩在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起了一丝反感。

向四下里看去,并无一个外人,连个丫头婆子的影子都不见。

这小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若说是丞相府的主子,怎么出来身边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

他那双盯着古雪晴的眸子变得犀利起来。

其实他哪里知道,古雪晴听到丫头来回,说泰王和王妃携手进门之后,心里的那股妒意就压抑不住了。

又听闻他们夫妻竟然往后花园来赏景,更是忍耐不住了。

待走到花园入口时,看到古若雅急匆匆地从另一条路上朝后院里走去,她就冷笑了几声。

吩咐众人都悄悄地四散开来,她一个人就沿着那架九曲玲珑的汉白玉小石桥来到了湖心中的亭子里,恰好遇到了正要去找他家王妃的上官玉成。

见面前这高大的男人并没有为自己停留,她心里的恨意更怒了。

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那就能得到什么。

自从这个和自己没有一点儿瓜葛的“姐姐”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觉得有一股潜在的威胁。

即使知道那死丫头丑成那样,这股威胁也没有消除,反而,在她内心里,还有越来越强的趋势!

今儿听到那死丫头不仅没有在泰王府被虐待冷落,泰王竟然亲自陪着她一起回娘家,她心里的那股威胁就更强了。

盛氏之前曾叮咛她,泰王没走的时候,千万不能在府里乱走乱逛的,省得这煞神找麻烦!

后来听见人家不是来找麻烦,纯粹就是陪着新婚娇妻走娘家的,她方才出了自己的院子。

此时,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有一股什么心理在作怪。

说是好奇吧,也不完全是。她就是想看看这男人丑成什么样子,才会看上那个堪比夜叉的姐姐!

见上官玉成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在防备她,她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狠毒,身子,却毫不犹豫地往他面前靠去。

“哎呀,我好害怕,头好晕!”刚说完,她的身子就摇晃起来,似乎一点儿都支撑不住了。

上官玉成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这女子,到底是真的头晕还是装的啊?

他不敢再往后退,生怕离得远了这女子要是倒在地上碰到了怎么办?

古雪晴的身子慢慢地倒向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她就知道这一招,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

不是凶神恶煞吗?不是小孩不听话只要一提这个煞神的名字,小孩都吓得不敢哭吗?

怎么在她面前,却变得这般怜香惜玉的?

她不免得意起来,身子靠得越来越近了,近得都能听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ww

上官玉成此时只觉得浑身如同置身于烈火上烤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女子靠过来。

万一,他退后了,这小女子倒在地上受伤了怎么办?到时候他家王妃会不会骂他冷血啊?

一想到那小女人要是不理他,生他的气,他就觉得心头好痛!

天知道,他有多么在乎她,多么想和她像一对平常的夫妻一样!

狠了狠心,他终是没有动,任由眼前这小女子靠过来。

近了近了,那张银灰的面具就在眼前了。

古雪晴的眼睛微眯起来,一双手也是攥了紧紧了攥。

上官玉成思前想后,终于伸出一只手扶住了这小女子。

就算是怕他家王妃生气,也不能让这小女子倒在他怀里。

他的怀抱,可是只有他家王妃一个人能靠的!

那只大手稳稳地扶着古雪晴的肩头,让她不能再前进一步。

古雪晴有些懊恼地敛了得意的笑容,低垂了头发出一声呻吟。

上官玉成不知道这小女子是不是真的吓病了,见她似乎有些难受,忙问道:“姑娘,你的下人呢?我让她们来服侍你可好?”

也不等古雪晴应答,他就大声朝花园子门口喊道:“来人,这里有一位姑娘病了……”

趁着他扬起脸喊人的那一瞬间,古雪晴出其不意地一把就抓住了那张银灰面具的下端。

等到上官玉成惊觉、松开手欲待去护住那面具的时候,古雪晴已经成功地摘下了那张面具。

哈哈,到底让我得手了。

我倒要看看你丑成什么样子,竟会喜欢上那死丫头!

古雪晴嘴角上扬,得意地抬眸看去。

顿时,她那双杏目一下子睁圆了!

这,这就是传说中那个被大火给烧伤 ...

(毁容、从此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煞神吗?

这,这,长得也太那个了吧?

上官玉成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上了这个小女子的当了。

他恨不得一下冲过去夺过自己的面具来,只是碍于这小女子的身份,他不好这样做。

忍了又忍,他方才淡淡地问道:“看够了吗?该把面具还给我了吧?”

古雪晴方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手中依然牢牢地握住那张面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听见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忙回头看时,却发现古若雅正沿着石子甬路低着头朝这边走来。

一下子,她心中的怒意又升腾起来。

那个丑八怪死丫头,凭什么得到最好的?

上官玉成劈手从她手里夺过面具戴在了脸上,不悦地盯着她。

那边传来的脚步声他自然也听见了,抬头见是古若雅,他高兴地就要越过古雪晴去迎她,谁知道才刚迈步,古雪晴就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胸前,整个人就像是八爪章鱼一样紧紧地箍住了他。

“哎呀,我头好疼啊。”她一边叫唤着,一边窝在他的肩头偷偷地看向路那边。

“放开,你快放开!让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上官玉成顿时恼了。

这小女子明明就是装的,一点儿都没有病,为何还要这样?这不是摆明了要引起他家王妃误会的吗?

他低声吼着,生怕古若雅听见了看到了不好。

可是古雪晴此时巴不得古若雅看过来才好。不是夫妻恩爱吗?让那死丫头看到姐夫和小姨子搂在一起该是什么心情?

她一脸的坏笑,还故意大声叫唤着:“姐夫,快抱我回去吧,我快不行了啊。”

古若雅从林氏的屋子急急地奔出来,就想找到上官玉成,让他想法子把林氏给接出丞相府去。

正低了头急急地赶路,压根儿就什么也没在意。

可是有人就想让她听见动静,她自然就听到了。

听声音是从湖心亭那边传来的,她不由抬头看去。

天,那个面具男身上正趴了一个女人,看样子,尚在妙龄。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才离了她一会儿就要找女人了?

不是亲自说要送她来丞相府的,还特意牵着她的手在人前秀恩爱的?

难道这一切都是作秀给人看的?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古若雅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旋即,她就坚强地忍住了。

他和她,不是什么都不是吗?

她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给感动了?不就是这几天他殷勤地给她送了几顿饭?不就是昨夜他留在她那儿过夜了?

只是这又有什么?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她和他,也不是真正的夫妻!

他要找女人,关她什么事儿?

她迟早是要离开泰王府的,他爱找谁找谁去。

平稳了一下心绪,她才淡定地走到他们面前。

古雪晴依然趴在上官玉成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箍着他的腰。

见那死丫头就这么毫不避讳地闯了进来,她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天,他们不是很恩爱吗?她见了这一幕,不该难过伤心吃醋吗?不该哭着喊着跑走吗?

怎么她还这么悠闲地走进来,好似眼前这男人不是她的夫君一样?

古雪晴眨巴了两下眼睛,满头雾水地望着走近看热闹的古若雅。

“你们,好了没有?”古若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

见两个人都石化了一样,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哦,是我来得太急,打扰你们了是吗?”

上官玉成再也受不了她这种淡漠的语气了,这小女人,是生他的气了吗?只是眼前这景象完全不是她看到的那样啊。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呢。

“我有重要的事儿要和王爷说,麻烦你先放开他一下,等我说完了话,你们再继续,好吗?”古若雅见这女子还那么呆愣愣地趴在他夫君的怀里,不由有些不悦。

这狗男女,知不知道廉耻二字啊?就不能分开一会儿吗?

上官玉成不等古雪晴回过神来,一把就把她给推出去了,这该死的女人,他恨不得一巴掌把她给拍飞!

“这,这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结结巴巴地走向古若雅。

“我想的是哪样的?”古若雅好笑地反问,“我没有想什么啊。”

古雪晴被上官玉成推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气得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两个斗­鸡­一样互相看着对方的人!

古若雅实在觉得林氏的事儿让外人听见了不大好,回头见那女子依然站在那儿不动,不由气上心头。

这该死的女人,懂不懂点儿规矩啊?

她可是有重要的话要和这面具男说呢。

上官玉成见她回头看那女子,以为她是在气他们刚才那样儿呢,忙上前一步解释道:“她喊我‘姐夫’,后来就说头疼倒在我怀里……”

还没等她说完,古若雅已经明白过来这女人是谁了。

她万万想不到竟然是古雪晴,大白天的,蒙着张脸,敢情是来勾引男人的?

她不由冷笑,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她,恶狠狠地说道:“原来是你!”

古雪晴此时一点儿都不怕了,正好,事儿闹大了,说不定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呢。

都说女子的名节最重要,而今,她的姐夫——当今圣上的三皇子泰王殿下,和她搂也搂了,抱也抱了,她这个亲姐姐也看见了,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她以为当今太子已经是人中龙凤,自打那年她跟着母亲进宫给皇后请安,见着他一面,回来就痴痴念念的,满脑子都是太子那张俊逸风流的脸!

那样的男子,是她一生中梦寐以求的不是吗?

她贵为丞相之女,不就应该是做皇后的命吗?

皇上老了,太子才是她的良配!

只是还未等她从少女的憧憬中醒过神来,就听闻太子已经被赐婚,和定西将军的独生女儿喜结连理。

定西将军曾为上官王朝立下赫赫战功,在最后一次出征的时候,因伤寒而亡,死在了班师回朝的路上。

当今圣上为了感念他的恩情,特意把她的女儿接入宫里,并把她赐给太子为妃!

听说了这个信儿,她恨得在心里把皇上骂了一百遍,都是这个该死的老东西,坏了自己的好事儿。

后来又听说太子妃嫁给太子之后,因思念父亲,身子日渐羸弱,也并未给太子诞下一儿半女。

她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专等那太子妃一命呜呼,自己好嫁过去。就算是个填房,等将来太子登基,自己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那时候,威风的是自己,还有谁敢提起她是继 ...

(室的往事?

及至今日见了这个传闻中的煞神王爷,她才知道,太子那副相貌,在他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身为丞相之女,京中富贵人家的子弟她也见过不少。

尽自有长得貌比潘安的,可是如今看来,都比不上眼前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

论长相,太子的五官随了皇后娘娘,称得上美如绝伦了。可是跟这男人一比,太子身上处处透着一股­阴­柔。

眼前这男人,五官倒也不见得比太子长得多­精­致,可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舒服。

许是常年征战在外的缘故,他的脸上带着一些沧桑的感觉,让他的五官,平添了几分魅力!

谁说这男人是个丑得见不得人的怪物?弄了半天,比得上他的,还真的挑不出一个来!

古雪晴不仅为之前的赐婚感到懊悔万分!

都怪她听信了外头的传言,说这男人从小儿就被龙虎山的真人断定为“克母克妻克子”的命,说什么这男人杀人不眨眼,在死人堆里睡觉……

又加上前两个还未过门的女子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她的爹娘自然不肯让她嫁给这样的恶人。就算他贵为皇子又如何?只要能克死女儿­性­命的,她爹她娘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给她摆平!

她当时还觉得自己的爹娘真是这世上最疼女儿的爹娘了,可是如今,她有些恨他们了,要是当初他们不那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不由着她的­性­子来,这男人,会是这个丑八怪的吗?

想到这里,她对古若雅的恨意更重了。都是她,霸占了她的男人!都是她,抢了她的幸福!

她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揪住古若雅的头发暴打一顿,恨不得把这女人打死!

古若雅哪里知道她这个恶毒的妹妹一霎时动了这么多的心思,她只是急得要命,想想林氏那副风中残烛的样子,她的心就如钝刀子割一样。

偏偏古雪晴还不走开!

古雪晴见古若雅认出了她,心里更加得意了。

认出来更好,省得她不知道自家男人偷腥的是谁,既然知道姐夫小姨子弄在一块儿了,估计能把这丑八怪给气死!

气死更好,倒省心了。

上官玉成正急于解释呢,见古若雅不听反而走向古雪晴,心里更急了,万一,她真的误会了怎么办?

谁知道古雪晴不仅不澄清,反而笑着指着古若雅,“姐姐,你终于认出我来了。我还以为我蒙着脸,你不知道姐夫和谁偷­情­呢。不过认出来也好,我们姐妹也该坐下来好好商谈一下了。”

“我和你有什么好商谈的?一边儿待着去,我和王爷有话说,说完了你们爱咋地咋地。”

她实在是急了,她在这儿拖一会儿,林氏的身子就会更弱,她必须尽快把她接出去,好生调养。

上官玉成一听古雪晴说出这话,头就嗡地一下懵了。这小女子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装病往他怀里倒去,好让他家王妃误会的?

他只觉得心底的怒火腾腾地烧起来,再也压不住了,上前一把就揪住古雪晴的衣领,咬牙吼道:“在本王面前敢装神弄鬼!”

古雪晴自小就没吃过亏,更没有怕过谁,虽然泰王这个名头也曾让她害怕过,可刚才见了他的真面目之后,她只觉得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见上官玉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她心里也怕得要命,可仗着有了刚才那件事儿,料想他不敢对她如何。

而且当着那丑八怪的面,他若是真的掐死自己,就不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更何况,她乃丞相之女,也不是什么人想掐死她就掐死的。

有了这几条仗胆,她只觉得自己的胆气更壮了,忙大声喊道:“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古若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这事儿还没解决呢,就碰上这么一摊子乱事。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你们要掐要斗也得等会儿呀,在我面前弄些手段做什么?

见上官玉成依然揪住她的衣领不放,古雪晴又杀猪般地喊起来,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对着他们怒吼了一声:“够了!”

上官玉成讪讪地松开了手,却在后退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那白纱往下一拽:“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然敢污蔑本王!”

冷不防,古雪晴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就呈现在上官玉成的面前。

原来是她!

上官玉成顿时记起来了,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个仗势欺人的恶毒女,横冲直撞差点儿撞到瞎眼婆婆的恶毒女!

而两次,都有他家王妃在!

那么两个势若仇敌的人,怎么会是亲姐妹?

见对面那男人一见了自己的芳容就发愣起来,古雪晴心里得意极了:自己这副容貌,虽说称不上倾国倾城,可是在京中那也是数得着的,多少富贵人家的子弟艳羡自己的美貌,上门提亲的媒人几乎踏断了她家的门槛!

这男人,也被自己给迷住了吧?

想至此,她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姐夫,你就这么怕姐姐吗?人家,也不是有意的。”她的手搓着衣角,装出一副小女儿娇羞的样子来。

古若雅再也看不下去了,也不管那面具男是不是真的被她这恶毒妹妹给迷惑住了,上前拉了他的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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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章 ­阴­险盘算&找个理由 长天一啸

( 古雪晴望着那两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得意地笑了:那丑八怪死丫头到底还是生气了?只是泰王堂堂王爷,怎么这么没有骨气?说被领走就被领走了,在那丑八怪面前乖得像个孩子?

她气嘟嘟地沿着石子甬路走到了花园口,几个丫头婆子听见动静探头探脑地透过月洞门往里看。ww

被古雪晴给瞧见了,气得她随手就赏了跟她的一个小丫头一嘴巴子,“看什么看,鬼头鬼脑的,小心我让人卖了你!”

那小丫头一声不敢吭,趔趄着脚儿跟在她身后。自家主子什么­性­子,她自然知道。

刚才小姐吩咐她们这些人守在花园口,她自己一个人进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花园里头只有泰王一个人,这孤男寡女的万一要惹出点儿什么风波,小姐的名声可就没了。

只是小姐向来独断专行,不让她们进去,打死她们也不敢进去的。

后来听到里头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呼叫声,她们也不敢进去。

再后来就见泰王被王妃气冲冲地给拉走了,她们心知肚明里头发生了什么。

听见脚步声响,就想看看自家主子到底怎么了。才一探头,就挨了一嘴巴子,那小丫头满腹的委屈,却不敢辩解。

古雪晴径直跑到了盛氏的上房,盛氏正歪在榻上养神。

听见响声,睁眼看时,却是自家宝贝女儿,不由吓了一跳:“你怎么跑出来了?别让那煞神看到!”

古雪晴上前就坐在她母亲身旁的一个脚踏上,兴奋地拉着盛氏的手,道:“娘,娘,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说得又急又快,让盛氏摸不着头脑。“你看见什么了?泰王还没走,你赶紧回你屋里躲着去!”

“哎呀,娘,人家早就走了。”古雪晴打断了盛氏的唠叨,晃着她的手说道。

“走了?我怎么不知道?”盛氏忽地从榻上坐直了身子,盯着古雪晴的脸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古雪晴笑道:“女儿当然是亲眼看见的……”

“你看见他了?”盛氏惊得两眼发愣,结结巴巴地问着,“那他,可否看到你了?”

“当然看到了。”古雪晴一想起方才窝在那人怀里的情景,脸就情不自禁地红了。

她一副娇羞的样子,低垂着头笑道:“娘,他根本就不是外头传言的那样,是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他,他……”

她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看到上官玉成真面目那一刻的惊艳,此时只觉得满肚子的话,却不知该怎么和盛氏说。

“什么?他不是个丑八怪?那他,是什么样子?”盛氏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惊异万分。

在她的印象里,泰王就是恶鬼的化身,不仅克死了亲生母亲,还有大师批言克妻克子,还成日戴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听宫里那些皇子公主们说,泰王的脸丑得吓人,寻常人见了都是夜不能寐的。

这样一个怪物,如今在她女儿的心里,似乎不大一样呢。

他,不似外头传言的那样吗?

古雪晴的一颗心,此时早就随着上官玉成飞了。

盛氏怎么想的,她一点儿都体会不到。

直到盛氏拽开自己的手,有些恼怒地拍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你怎么会看到的?”盛氏微微含怒地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他,他……”古雪晴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只好一跺脚撒娇道:“娘,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啊?反正就是长得比太子还好看啦。”

比太子还好看?

盛氏默默地在心里做着比较,太子她倒是不陌生,每次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都会碰到太子。

那是一个彬彬有礼温和谦让的孩子,相貌自是清秀俊朗的,京中的这些富贵子弟,想挑一个比太子好的,倒是还难。

先前,女儿嘴里总是念念不忘“太子哥哥”,她也有心撮合,想等女儿大一些求了皇后娘娘做成这个大媒。

谁知道节外生枝,头两年皇上竟然给太子赐婚,娶的是定西将军的独女。

论家世论相貌,定西将军的女儿都比不上她的女儿,可是皇命难违,她也只能劝女儿死了这条心。

后来听说太子妃身子不好,成亲几年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太子也极不喜她。

她的女儿又有了希望,盼着太子妃早日死了她好做太子妃去。

她这个当娘的虽然不希望女儿做个填房,可给太子做填房又是另一回事儿。

凭着他们丞相府的家世,到时候太子登基,这皇后非她女儿莫属!

她,可就是皇后的母亲了。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不反对。

可如今看女儿这副光景,竟似喜欢上了泰王。

这可怎么是好?泰王那可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的,一个面丑的人,怎么能登大雅之堂?怎么能和太子相提并论?

看着女儿那张含羞带笑的脸,她只觉得头皮发麻,沉着脸勉强耐着­性­子问道:“你都看到什么了?泰王怎么会和你见面?”

她不是嘱咐了女儿,泰王在的时候不能乱跑乱逛吗?

难道女儿竟然去见了他?她不是很怕这个煞神的吗?

“女儿,女儿也是在后花园碰巧遇见了他……”古雪晴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支吾了半天,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盛氏只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声就响了,女儿什么­性­子她还能不知道?她说在后花园遇见他,那可不是碰巧,而是特意的。

“谁让你没事儿到后花园去的?”盛氏气得捶榻大怒,旋即又担心地问道:“他,有没有怎么着你?”

这个煞神,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若是见了她女儿这副花容月貌,万一动了邪念可怎么好?

“没,没有……”古雪晴只觉得耳根子发红,不敢看盛氏的眼睛。

“没有?”盛氏拔高了声音,女儿这个样子还能说没事儿?她自是不信。

“他到底对你怎么样了?”这个登徒子,才来家里不到半日,就对她女儿起了歹心了吗?

哼,若是他真的做出这样龌龊的事儿,就算是他贵为皇子,她也要豁出脸去和皇后娘娘告状,就不信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还没人治得了他了?

“他不过……就是搂了女儿一下……”古雪晴硬着头皮说完,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一想到当时那个样子,她就觉得心里如同吃了蜜一样甜!

天哪,他竟然搂了她的女儿?

盛氏顿时失神无语,那个该死的恶鬼,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她女儿做出此等事儿来?

她再也受不了了,腾地站起身来,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光 ...

(着脚就朝外走。

古雪晴赶忙拉着她,问道:“娘,你要­干­什么?”

“找你爹去!我要进宫讨个说法!”出了这等大事儿,不去宫里和皇后娘娘掰扯掰扯,当他们丞相府好欺负吗?

古雪晴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若是她爹知道了势必不会罢休,到时候闹开了,泰王面上必然不好看,那他,岂不会迁怒于她?还会娶她善待她吗?

“娘,”她哭着喊了一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盛氏面前,“你这么一说,女儿的名声可就全完了啊。女儿,日后还怎么做人啊?”她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瘦弱的肩头一耸一耸的,看得盛氏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是啊,这种事,吃亏的还是女儿家!就算是闹到皇后娘娘跟前去,皇后娘娘不过是把泰王叫来训斥一顿,还能如何处置他呢?

这一闹开,女儿在京里也没法待了,要么只能委身于那个煞神,要么,就嫁得远远地,这辈子再也不要进京。

这两个法子,哪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的。

盛氏萎顿地一ρi股跌坐在榻上,抓着旁边几案上的念珠就急急地捻了起来。

“容娘再想想,再想想……”盛氏望着一脸梨花带雨的女儿,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女儿的脸面和名节要紧哪,她就算是丞相夫人,能怎么着那个煞神呢?

却说古若雅拉着上官玉成黑着脸一路直奔大门口,上了马车之后才甩开他的手。

上官玉成知道这小女人定是生气了,一路疾奔着也没法和她解释。

还以为这小女人不会让他进马车里呢,谁知道竟然一直拉着他的手,把他给拉进了马车里。

这让他放了不少的心,这小女人,还是在乎他的!

他心里甜丝丝的,坐进去就要伸了胳膊去揽古若雅,想好好地和她解释一通。

可是伸出去的手臂却被古若雅啪地一下给打下来了,只好讪讪地缩回去。

她还在生他的气!

上官玉成只好陪笑解释:“你听我说,当时我和她不是那样的!”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那样的!”古若雅满肚子的心事,哪里耐得住­性­子听他说?

“只要你答应帮我办一件事儿,你喜欢多少女人我都不管!”虽然这话说出来伤人,可是她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瓜葛,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夫妻而已。

既然他喜欢拈花惹草,既然他不在乎她的感受,那她成全他就行了。

可这个王妃名号也不能白占不是?好歹也是泰王妃了,求他办这点儿小事,该卖给她个面子吧?

上官玉成见她不听自己解释,而且误会地更深,竟以为他是那种风流成­性­的人,心里不由觉得憋屈得难受!

他实心实意待她,她怎么就是不能敞开了心扉听他解释呢?

他抿着­唇­,拳头紧紧地攥起,良久才松开了问道:“你想要我办什么事儿?”

古若雅也没打算遮着瞒着,当即就把林氏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和古木时之间的关系说了。

上官玉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也是古木时的女儿,只不过是一个被他抛弃在城外乡下多年的女儿!

怪不得古木时那老狐狸见了他总是怪怪的,弄了半天,是怕他知道真相啊。

不过这真相就算是古若雅不告诉他,他也知道了七八分。先前风影出去了几天,基本上把丞相府的底细给摸了个大概。

眼下,这小女人跟他说清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和他开诚布公了?她相信着他?

如果这样的话,他不介意娶了古木时的女儿。

通过风影的探听,他早就知道了林氏在丞相府过得生不如死。而今,他家王妃提出来,他自然要照顾这个岳母的。

只是从丞相府接出人家的内眷,就算是他,怕是没有什么好理由也张不开口的。

古木时那老狐狸在朝中为官多年,身后又有盛氏娘家的支撑,又和太子交好,若是闹不好,落下口舌,到时候言官们说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儿。

见他沉默不语,古若雅以为他不想答应呢。心里顿时着急起来,不由戳了戳他的胳膊:“喂,成不成,倒是给句话呀?”

若是连他都办不到,她还能求谁呢?

求那个黑衣男人吗?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人,他似乎说过不怕丞相府的,若是这面具男不成的话,­干­脆再去找他算了。

“成倒是能成!”上官玉成忽然心情大好起来,“只是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古木时,哦,不,你爹也不会答应!”

找个合适的理由?

古若雅脑子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可不是?这古代的女眷们平日里都极少出门的,夫君还在,哪有跟着女儿过活的道理?

只是要找个什么理由呢?

她不由扬着脸望着这个面具男,见他纹丝不动,好似睡着了一样,不由又急又气:他还拿起架来了?

好嘛,不就是嫌她撞破了他的好事儿吗?那她日后再也不­干­涉他的事儿不成吗?

她咽了口唾沫,用自己认为最温柔的语气说道:“那个,只要接出我母亲,你,想怎样便怎样!”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他爱找哪个女人就找哪个女人的话,只好这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反正,这男人应该听得懂才是!

“想怎么样便怎样?”上官玉成重复地问了一句,面具下的­唇­已经勾了起来,眼睛里透出狡黠的光,只是古若雅微微低垂着头,并没有发现而已。

“嗯,想怎样便怎样!”古若雅生怕他不答应,只好点头应道。

“好,那我明日让人拿着我的名帖给你爹,就说你有孕在身,想让你娘过去陪你几日,可成?”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把“可成”二字扯得很长,听起来怪腔怪调的。

“啊?我有孕在身?”古若雅惊得下巴颏子差点儿没有掉下来,她和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啊,哪来的身孕?她又没有偷汉子!

“不然,你想拿个什么理由来搪塞古……哦,不,你爹!”上官玉成本想说古木时那个老狐狸,可是在古若雅面前怎么也得给人家一点儿面子。

“呃?那个,我……”古若雅挠了挠头,似乎除了这个理由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无缘无故的,怎么才能让林氏心甘情愿地出来呢?也只有她怀有身孕这个理由了。

“好吧,就这么个理由吧。”古若雅并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当即爽快地就答应下来。

“好,那就这么办!”上官玉成笑得开心,“接出来住在哪个院子呢?她老人家有什么喜好?”

这意思是要接进王府里了?古若雅想到,不过旋即就明白了,她就是泰王妃,林氏不住进王府要住在哪儿?

但要是进了王府,她再想离开可就难了。这等于刚从虎口逃离又进了狼窝了。

不成,她可不能让 ...

(林氏住进王府。

“那多不好啊?怪麻烦王爷的。”她忽然客套起来。

上官玉成眼睛微微眯了眯,戏谑地看向她,“不麻烦,她可是我的岳母啊。”

在古若雅面前,他不喜欢用“本王”这个称呼,从来都是你呀我的。他觉得这样很随意。

可是古若雅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自打嫁给他之后,她就忙于外出赚银子,忙于筹划怎么逃离泰王府。

一听那面具男这么客气,她吓得小心肝扑通乱跳:这厮,什么时候这么好客了?要是林氏住进王府,总不能也学她钻狗洞跑了吧?

“那个,真的不用。”她连忙摇手,“我,我在外头有一处别院的。”

只是这别院还没有买到手,不过这是迟早的事儿。

“是吗?”上官玉成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倚在车厢里,半眯着眼睛微笑道:“不知王妃何时购置的?我怎么不知道?”

“呃……”古若雅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了,她嫁过来的时候可是没有嫁妆的,当时这面具男并不在乎,当然,人家压根儿就不想知道她是黑的白的。

可如今,这短短的日子,她就置办了一处别院,银子打哪儿来的?

她总不能说自己钻狗洞到外头行医坐诊赚来的吧?堂堂一个王妃­干­这样的事儿,传出去,泰王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啊?

她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上官玉成好笑地瞅着眼前这个苦恼万分的小女人,觉得很有意思。

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车厢本来就狭窄逼仄,若是古若雅一个人坐进来,那还是宽敞有余的。

可上官玉成这么个身材高大的人坐进来,就有些挤了。

古若雅为了不和他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特意扒着车厢壁离他足有两寸的距离。

两个人说着说着,她就忘了这个茬了,松开了扒住车厢壁的手。

上官玉成见这小女人不再像见着猫的老鼠一样躲着他,心里也暗暗高兴起来,手臂慢慢地伸到古若雅的身后去,顺势揽着她的腰肢。

古若雅正沉浸在尴尬中,压根儿就没有觉得。

只是随着马车的晃动,若是再那么笔直地坐着,后背僵硬地难受,时候长了,她也觉得受不了,不由微微地靠在了车厢里的靠背上。

那里好似挺柔软,她舒服地窝了进去,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一条胳膊。

当天晚上,上官玉成依然歇在碧云轩里,两个人还是保持着那种古怪的姿势,古若雅睡里头,上官玉成睡外头,但是谁都不碰谁!

第二日,上官玉成果然让家里的管家拿着名帖带着礼物到了丞相府,说是王妃刚被太医诊断出来怀有身孕,特意接亲生母亲过来照顾几日。

古木时本来也没有打算把林氏的事儿瞒多久的,毕竟,她的女儿已经嫁做泰王妃,若是两人的感情真的如昨日见到的那样,那死丫头迟早会告诉泰王真情的。

只是他倒没有想到这么快!

林氏自打进了丞相府之后,他除了古若雅出嫁那日见了一面,就没有心思再去看一眼。

那一日的林氏,让他内心震撼至极。当年那个温柔若水的女子,当年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变得形容枯槁,如同村­妇­一样在地上撒泼哭闹,让他好生不自在。

从此,他就把林氏交给了盛氏,至于盛氏会怎么对待她,他就不管了。

昨儿,泰王和古若雅回来一趟,他心里最害怕的是泰王知道了真相会找他的麻烦。

可泰王并没有找他的麻烦,反而还和他客客气气地说了一会子话。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泰王,怎么会喜欢上自己那个丑女?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来,今儿一大早,泰王府的管家就带着礼品和名帖过来了,说是要接林氏照顾有孕的女儿。

这下子,轮到他吃惊了。

怎么泰王喜欢他那个丑女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不过既然那死丫头是他的女儿,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不让林氏过去啊。

忙紧赶慢赶地去了后院见了盛氏,让她赶紧把林氏梳洗打扮一番好送出去。

盛氏一听说古若雅有了身孕,顿时惊呆了!

这么快!

她的女儿可还闹着要嫁给泰王呢!

这可怎么是好?那古若雅有了身孕,生出嫡长子来就是将来的世子,她的王妃位子就牢牢坐稳了。

她的女儿,难道嫁过去要做小吗?

不成,绝不能让她诞下子嗣,绝不能让女儿低她一头!

盛氏手上染了豆蔻的长长指甲,掐进了手心里,直到她疼得受不了,才回过神来!

------题外话------

有的读者觉得男女主太蠢太弱,我不敢苟同,我觉得这是正常的反应,女主那种身份只能慢慢变强,男主也只有在女主面前才会变蠢,那是因为他很在乎她。

总之,还请各位亲耐心看文,有的东西,我觉得不写就不好表达!望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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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 希望落空&夫妻谈心 长天一啸

( 林氏自打和女儿见了一面,就放了心。女儿过得好,女婿待女儿好,她死也可以瞑目了。

谁知道第二日,盛氏忽然叫了丫头来给她梳洗打扮,说是泰王妃有了身孕,要她过去陪伴几日。

她真是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还能盼到这一天。于是欢欢喜喜地收拾了头面,带着陈妈妈出去坐了车来到了泰王府。

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话一点儿不假,自打古若雅出嫁那日,林氏听到小丫头的闲话,知道女儿嫁给了一个戴着面具恶名在外的王爷之后,她跑到盛氏那里哭了一场,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盛氏暗地里也不知道给她喝了什么药,自那日后竟然卧床不起了。

以为这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女儿了,谁知道还能盼来女儿回丞相府见她一面,如今又来到了泰王府照顾有孕的女儿。

她只觉得身上的病好了一半,还能走上几步路了。

陈妈妈在一旁看了直念佛:夫人终于有了盼头了。等王妃诞下小世子,丞相府的人谁还敢为难她?

上官玉成特意让管家带了一辆宽敞舒适的大马车过去的,林氏的身子虚弱,还能半躺半靠在上面。

这一路虽说颠簸,可一来这马车里头着实松软,二来,林氏一听说女儿有孕过得很好,心里高兴起来,竟什么事儿都没有到了泰王府。

古若雅本来一直窝在碧云轩那个小院子里的,只是如今上官玉成日日住在她那里,她在泰王府自然也和往日不一样。

当着林氏的面,她只能把自己当成府里的女主人,盛装站在门口迎接。

林氏被丫头搀扶下马车,就见古若雅带着两个丫头已经迎了上来,吓得她赶忙摆手让古若雅不要动:“好孩子,你可不能乱走路,这头一胎啊,最是要紧!”

此时,古若雅也只有抿嘴笑的份儿!

当娘的自然都盼着孩子们过得好,可是她若是不这样说,又怕丞相府不放人,更怕林氏不来!

上官玉成一大早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这时也见不着他的人影。

古若雅只好自作主张把林氏带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不多时,就听泰王府的总管来回:“说是已经给夫人收拾好了一处院落,就等着夫人过去了。”

林氏一听,自然要过去。这女儿住的院子,自然王爷也要住的。哪有个做娘的也跟着他们住的?

古若雅此时也不好和林氏透露真相,只得先把她给安置了。

林氏还以为古若雅年纪小不知道轻重,嘱咐她一定要好生养着,不要管她。

安置好了喜滋滋的林氏,古若雅才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坐在屋子里那张剥落了黑漆的桌子边发起愁来。

如今她已经欠了泰王一个恩情了,到时候怎么开口离开这里啊?

林氏也住了进来,她要怎么带走她啊?

天哪,都是些烦心的事儿,想得她头昏脑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正住都住进来了,先姑且这么着吧。

晚上,上官玉成回府,亲自过去见了林氏,行了半子礼。

这让林氏受宠若惊,心下更是高兴。没想到人家堂堂王爷这么尊重自家女儿,还给自己行礼,真是折煞了她。

晚饭,就摆在碧云轩吃的。上官玉成不停地给林氏夹菜布菜,看得古若雅那叫一个眼花缭乱:这小子,倒是会做人!

林氏当晚上就睡了一个好觉,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头一次好眠。

第二日起来自觉神清气爽,又加上古若雅让人送来燕窝参汤的,着实让她­精­神了不少。

调养了两日,林氏已经可以在院子里转圈儿了,她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过过这么舒心的日子。

眼看着到了和广元堂约定的日子,古若雅有些发愁起来。

这面具男日日都来她这里吃饭过夜,到那天,她该怎么找个借口出去啊?

万一钻了狗洞被那面具男发现了怎么办?

正杞人忧天的当儿,一大早,那面具男就出了门,还让小厮捎话道:“王爷到了郊外的别院,等天黑才能回来,让王妃不要等了。”

古若雅大喜,心内直喊“天助我也”!

这面具男也太会赶点儿了。

她找了个借口和林氏撒了个谎,就钻狗洞出去了。

今儿,她除了坐诊治病,还有一个重要的事儿,那就是见着了那黑衣男人,得问问他到底给她找了宅子了没有?

坐在广元堂里的大堂里,古若雅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朝门外望去。

那黑衣男人怎么还不来?

不过她很快就为自己的这种心理感到好笑:那黑衣男人,通常都是等外头排队的病号看完了之后才来。

他好似不愿意和人一起排队,好似非常喜欢和她一个人相处……

她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这是瞎想什么呢?她可是有夫之­妇­!

她敛了心神,仔细地检查着面前的一个病号,很快开了方子。

今儿的病人不太多,还不到晌午都看完了。

坐在后院专门给她辟出来歇息的屋子,她有点儿着急。

黑衣男人还是没有出现。这一次,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带着食盒过来?

不知道为何,她有些期待了。

眼看着日影西斜,那人还没来,她不由失望了。

他,不会来了吗?

他,不是还要治伤吗?

也许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吧?她自我安慰着。

无奈中,她只得先收拾自己的东西,若是回去的晚了,林氏必然要担心的。再说,面具男晚上还要在她那儿吃饭睡觉,她势必得赶在他前头回去。

不过一想到那面具男,她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灵光闪过。

那天夜里,她爬墙的时候遇到了那面具男,当时只顾着进去了,而且又陪着他吃了饭,也没来得及多想。

如今想来,她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按说那面具男知道自己的王妃出去了,还这么晚回来,该追究才是啊?为何不仅不问,还对她越来越好?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有些想不通。

这面具男是在装着不知道还是知道了等她坦白呢?

他是如何发现自己外出的呢?他会不会知道自己抛头露面在外头坐诊行医?

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了,越想越觉得这面具男知道的可能­性­很大。

她有些后怕起来,自己这些天到底在忙些什么,怎么把这茬子给忘了呢。

悻悻地拎着布包儿朝外走,在大门口那儿撞上了一具结实的胸膛。

古若雅揉揉撞得发红的鼻子,低声嘀咕着:“谁走路不长眼啊?”

就听头顶传来一声闷笑,她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戴着宽大斗 ...

(笠的黑衣男。

那人低头盯了她一眼,才笑道:“也不知道谁走路不长眼。”

竟是把她的低声嘀咕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古若雅不好意思笑了,又问:“怎么才来?我这就要走了呢。”

黑衣人笑道:“出了一趟城,有些事儿耽搁了。”

见他堵住门并没有让开的意思,古若雅皱了皱眉,“可是我该走了呢,回去的晚了又有麻烦。你的伤……”

正要同他商量等下次吧,却被那人给打断了:“没什么,伤在身上不急。”

他这么好说话?

古若雅惊喜地差点儿没有拍手跳起来,这男人,真是好体贴啊。

离得他这么近,近得能听得到他的心跳声和他的体味。

这男人身上的气味很好闻。也许是赶得急了,身上有淡淡的汗味,还夹杂着一点儿皂荚的清香。

只是这味道似乎在哪儿闻过一样。

古若雅的心头突突跳起来,眉头皱了皱,往后退了两步。

上官玉成顺势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羊皮包,递给了古若雅。

古若雅不明所以,傻傻地问道:“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斗笠下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鼓励着她。

古若雅打开了上头的暗扣,顿时被里头那一排细巧的东西给惊呆了。

天,她以为这古代的人打造不了这么细致的东西,没想到比她料想的还要­精­美!

她用手指一一地摩挲着梦寐以求的手术刀、止血钳等一系列手术用具,嘴里发出了惊叹声。

上官玉成依着门框,满足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小女人,专注的样子很迷人。

他静静地看着沉醉于那些器械中的古若雅,不由有些着迷。

古若雅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布包里,抬头朝上官玉成道谢:“真是麻烦你了,还亲自给我拿过来。”

“没什么,只要你喜欢!”这句话就这么顺其自然地说了出来,连上官玉成都没有觉察出自己的心思已经全放在她身上了。

古若雅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只要她喜欢,他是不是也欢喜?

那他,为何要因她的喜欢而欢喜?

上一世,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可是她毕竟有一个成人的灵魂,比起那些云英未嫁的女子心思敏锐得多。

眼前这黑衣男人话里什么意思,她自然听得出。

大堂内还有掌柜的李德生和伙计二顺子,其他的几个小厮要么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灰尘,要么跟着二顺子学打算盘辨认药材,似乎没人关注他们。

古若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笑道:“既然你今儿不治伤,那我该走了。”

“我送你吧。”上官玉成顺手把她手里的布袋给拎过来,率先迈步出去了。

这要搁在前世,也是个绅士男友了吧?

古若雅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想道。

正好也要问他宅子的事儿,送就送吧。

夕阳的余晖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影子拉得长长的。

这已经是第几次和他一起并肩同行了?

若是今生能得一人如此,她也该满足了。

古若雅只觉得心思无比沉重,既贪恋着这美好时光,心里又挣扎地厉害!

若是没有嫁给泰王,她也许会勇敢一些,会接受这黑衣人的感情吧?

苦笑地压下这些不该有的想法,她淡淡地问道:“上次让你帮我找宅子的事儿办得如何了?”

那黑衣人听完侧脸笑道:“正想和你说呢,上次我看中了一所小宅院,价钱也不贵,就想帮你买来,谁知道第二日就有人捷足先登了,只能再看看了。”

“没办成?”古若雅失望地低垂了头,那她想把林氏安置出去都没有地儿了?

“嗯,没办成。”黑衣男人毫不犹豫地答道,丝毫没有任何的尴尬。

“哼哼!”古若雅气得鼻孔里哼出声来,他不说在这京里很熟吗?买个宅子这么难吗?

是没有真心办还是真的办不成?

他不是还要治伤吗?等下次一定不给他施麻醉,疼死他!

心里憋着一股气,古若雅的步子也大了许多,走了两步,才发觉自己两手空空,回过头来辟手夺过黑衣男手里的布袋,甩在肩上气哼哼地走了。

上官玉成两手抱在胸前,­唇­勾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小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古若雅心里杂乱无比:她本想着这几日宅子买下来就收拾收拾找个借口把林氏送过去,这下可好了,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搬走呢。

算了,大不了哪天她偷偷地出来,雇辆马车出去亲自找吧。真是支使狗不如自己走啊!

她感叹了一番就来到了洞口边,敲了敲墙壁,那边晚晴就把杂物搬开,接过口袋。

古若雅就爬了进去。

一口气儿还没缓过来,就听外头一阵脚步响,回头看时,林氏和陈妈妈两个人来了。

一见了古若雅,林氏就劈头盖脸地数落:“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上哪儿去了,身边一个丫头也不带?出了事可怎么是好?王爷怎么也不来管管你?”

古若雅只能苦笑,她还瞒着王爷呢,他怎么能知道?

林氏的话刚落地,外头又是一阵嘈杂声,泰王一身白衣翩翩而来。

古若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忙用胳膊肘子戳了戳林氏:“好了,娘,待会儿我再跟您细说。”

好歹安抚了林氏,又忙笑着上前迎上面具男:“妾身见过王爷!”

上官玉成见林氏也在,也忙见过礼,慌得林氏有些束手束脚的。

他自然而然地拉过古若雅的手,贴心地问道:“今儿有没有不舒服?”

这话让古若雅该如何回答?当着林氏的面,总不能说我好好的吧?

再说了,身为医者,她多少也知道孕­妇­的反应的。

抿了抿嘴,她才低了头,细声回道:“还好!”

说完了,她只觉别扭得要命。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呀?她和他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

上官玉成忍着笑牵着她的手进了屋,林氏跟在后头,露出欣慰的笑。

女儿能得女婿如此欢心,这一辈子,她就满足了。

晚饭,依然是三个人一起吃的,上官玉成对岳母、对妻子那真的是关心备至,令林氏满意得连连赞叹。

用过饭,古若雅还想拉着林氏多说会儿话,不然,她又要和那面具男独处了,这种感觉让她很不适应。

林氏哪里肯多待,嘱咐了古若雅几句就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屋内,静谧一片。

晚晴和春意两个丫头收拾好了饭桌,也不知道躲在哪儿去了。 ...

上官玉成上前就牵了古若雅的手,笑道:“我们到院子里走走吧?”

不容古若雅拒绝,已经把她给拉出来了。

和这个面具男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还是头一次手拉着手到院子里散步。

一轮皎洁的明月慢慢地沿着树梢爬了上来,溶溶的月光洒在小小的庭院里,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就像是弥漫在烟雾之中。

古若雅侧脸望着那张银灰的面具,忽然问道:“你的脸,很难看吗?”

这话问得有点儿突兀,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片沉寂,本着有话直说的原则,就这么问出来了。

问完就有些忐忑,万一戳中了人家的伤痛怎么办?

上官玉成却没有介意,只是轻轻点头:“是很丑。只是你会在乎吗?”

会在乎吗?

古若雅心里重复问了自己一句,有些不知所措。

面丑的人,总比心灵丑的人强吧。

她不也是丑女一个吗?他现在还没看到她的真实面目,还和她在这儿谈情说爱的,那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在乎?

她不答反问:“若我也是一个丑女,你会在乎吗?”

上官玉成愣了一会儿,才失笑道:“那倒是巧了,我们两个正好是无盐配丑男,一对绝配!”

两个人顿时都大笑起来。

古若雅笑着笑着,忽然感慨起来,也不知道何时,他们两个之间竟能这么融洽了。

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上官玉成指着那片杂乱荒芜的草地道:“等明儿把这片地清理出来吧,这小院里该种些花草才是!”

“别,别动这些东西,我喜欢!”古若雅着急之下,脱口而出。

“好,你喜欢就不动!”上官玉成毫不迟疑地应道。

说完,两个人才后知后觉地对视了一眼。

古若雅的心乱得砰砰跳,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和真正的夫妻似乎很像了啊?

……

夜阑人静,月光昏暗。芙蓉院内,一灯如豆。

一个黑衣蒙面人悄悄地潜入柳芙蓉的卧房,掀开了帐幔。

睡梦中的柳芙蓉被一道冰冷的目光给惊醒,翻身坐起来。

“怎么样?在这里过得还好吧?”黑衣蒙面人­阴­恻恻地问道。

柳芙蓉花容失­色­,忙跪在床上,磕头求饶:“求主子饶命!”

“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到现在还没有上手!人家王妃都有身孕了,你是怎么弄的?”

“主子,他,他不近女­色­,那方面好像不行。我们进府的三个,奴婢都问过了,没有一个被他碰过的!”

“不行?”黑衣人低低地怒吼着,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柳芙蓉那张国­色­天香的脸上。

“不行他的王妃怎么会有孕?难道他的王妃偷人了吗?”

面对黑衣人的质问,柳芙蓉不得不为自己找托词,“主子,也许有这个可能。前些日子,奴婢带了人到碧云轩,结果发现王妃不在,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

“有这等事儿?”黑衣人狐疑,“那老三没有追问?”

“没听说,回来那王妃就把奴婢这儿闹得­鸡­飞狗跳,奴婢还被罚在经堂里跪了三日呢。”

想想当时那种惨状,她就委屈地直想流泪。

黑衣人似乎信了,自言自语道:“古木时的女儿到底有什么好处,他,怎么喜欢上她了呢?”

旋即,他那双­阴­鸷的眸子又紧紧地盯着柳芙蓉,“限你一月之内要得手,绝不能让他生下嫡长子。不然,你的家人……哼哼!”

冷酷的声音让柳芙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却不得不应道:“是,奴婢尽力!”

“不是尽力,而是绝对要做到,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黑衣人留下这句话,就从窗户里翻了出去,徒留柳芙蓉一个人跪坐在床上发呆。

晨曦微露的时候,古若雅醒转过来。

屋内还一片昏暗,模模糊糊能看清人影。

她想要翻个身,方才发觉自己的腰上不知道何时搭上了一只大手,她皱了皱眉头,扒拉开那只手,就要起身。

眼角余光瞥见那张银灰的面具,她忽然起了好奇心:这人,成天戴着这张面具,大热的天不觉得捂得慌吗?

手,轻轻地朝那张面具探去,心,忽然绷起来。

面具下的他,该是什么样子?是丑得惊天动地还是勉强能入眼呢?

若是真的丑得不能见人,她能接受吗?

不过现在都已经嫁给她了,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她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慢慢地伸过手去,在触碰到一片冰冷之后,忽然停住了。

到底要不要看呢?

看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心内翻来覆去挣扎地厉害,正不知该如何时,就听一个­性­感沙哑的声音吃吃笑道:“看够了没?”

吓得古若雅一个激灵缩回了手,身子一转就翻过去,把头捂在被子里装死!

身后,火热的胸膛慢慢地贴近了她的背,耳边传来一阵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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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别喷我了,我尽力写了,这一章应该不那么啰嗦了吧?应该有点儿看头了吧?嘻嘻,多鼓励我吧,我好需要我好需要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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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章 太子相邀&留有后手 长天一啸

( 天亮后,古若雅和上官玉成各自洗漱用过早饭,门上的人就拿进来一个帖儿,上官玉成接过来看时,却是他的哥哥——当今太子,邀请他过府小酌的。ww

帖子上还说了太子妃想念泰王妃,让泰王妃也跟着一起去。

收起了帖子,上官玉成就沉默起来,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似乎在思量什么。

古若雅到底忍不住了,问道:“谁的帖子,说的什么?”

上官玉成把那帖子慢慢地推过去,道:“你自己看吧。”

古若雅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太子的帖子,脸­色­不由凝重了起来。

双朝贺红的时候,她跟着面具男曾到过宫里一次,见了太子和太子妃。

她对太子的印象很不好,那人总是给人冷冰冰­阴­沉沉的感觉,­阴­鸷的眼神盯着她上下打量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身上像是爬了一只毛毛虫。

太子妃倒是个随和不过的人,只是脸­色­有些不大好,内里像是有什么病症。

她也隐约听说了,泰王和太子的关系并不那么融洽,他们弟兄之间平日里很少往来。

太子,是突发兴致还是别有想法?

她也沉思起来。

一时,屋内的两个人都低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上官玉成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古若雅轻笑:“你怎么看待这事儿?”

要我说?古若雅有些惊讶,她对这些皇家的人可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啊,包括眼前的面具男,她敢打赌,除了知道他的封号、名字,还有知道他是个男人之外,她可是什么都不清楚的。

如今,让她发表意见,她能有什么话?

不过她也不是那等没有见识的女人,既然太子亲自下了帖子,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太子啊,在诸多的皇子中,那可是老大,将来的皇上。

皇上发话你能不听吗?

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一个字,就是去!

古若雅扬起脸笑道:“王爷既然想听妾身的想法,妾身就直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亲兄弟,闲来聚聚也是该当的!”

上官玉成眸中闪过一簇赞赏的光亮,倏忽而过,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好,太子相邀,我们夫妻当然要去了!”他在“夫妻”二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好像这样,他的心里就能踏实一些。

“来人,备车!”随之,他们夫妻二人换了盛装,坐了马车就朝太子府驶去。

马车摇晃着前行,古若雅和上官玉成挤在一辆马车里,只觉得尴尬异常。

这面具男,摆明了是要贴着她了,出门在外,一个大男人家,还非要挤在马车里,像话吗?

只是人家是王爷,这马车也是人家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出“不”字来?

古若雅只能无奈地靠近车厢壁,离他尽量远一点!

车厢内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稀少,她感到喉咙有些发紧,呼吸有些不畅!

那个面具男已经紧紧地挨着她坐了,她若是再往边上靠,就只能跌到车厢外了。

明明有这么大的空间,明明他们之间可以隔开一些距离,可现在,他们的身体紧紧地相挨,紧密地她都能感觉到他肌肤传来的温热。

“呃,那个……”古若雅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得开口打破这沉寂。

上官玉成转过头来,身子往这边倾侧过来。

古若雅的头一直微低,此时想要说话,脸也是微微侧转的。

两个人都转过脸来,古若雅的脸好巧不巧地触上那具坚实的胸膛,上官玉成的下巴正好抵着她的乌发。

这姿势,更暧昧了。

古若雅只觉得自己的脸腾地一下子烧了起来,烧得她不知所措,到嘴角的话,一下子忘得一­干­二净。

“你想说什么?”头顶传来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

我想说什么?

古若雅迷茫地望着眼前那张银灰­色­的面具,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她发现自己满脑子的话都无影无踪了,一片空白!

上官玉成望着那张微微张开的­唇­,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绷得紧紧地,原始的冲动让他忍不住要低下头去亲吻那诱人的芬芳!

他慢慢地低下头来,冰冷的面具已经触到了古若雅的鼻尖。

凝滞的空气就要爆出火花来,古若雅已经被烧得迷迷茫茫。

可是突来的冰冷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望着面具后那张薄薄的­性­感的­唇­,她下意识地就挥手阻拦,嘴里还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话来:“好凉的面具啊。”

一腔的热火被这句煞风景的话给冲得烟消云散,上官玉成慢慢地直起了身子,靠在了车厢壁上喘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这该死的小女人,就不能配合些吗?

不过她说得也是,他们夫妻之间,总不能隔着面具有什么肌肤相亲吧?

那也太不像话了。

她是他的王妃,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在她面前,是不是该坦诚相见呢?

何况她已经治好了他脸上的伤?

可是一旦她知道他就是那个黑衣男人,他一直在假扮着另一个人,还对她有点儿别样心思的男人,会不会就此再也不理他?

他心里矛盾极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古若雅此时心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暗自埋怨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轻易就被他给迷失了本­性­?

她该排斥他的才对啊,怎么竟然想要和他亲吻了?

她双手捂着脸,靠在另一边的车厢壁上,只觉得空前的狼狈。

幸好很快就到了太子府门前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面具男。

太子和太子妃已经在二门里等着他们了。

下了车,上官玉成就拉着古若雅的手一径跟着管家往里走,反正他拉她的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挣也挣不脱,­干­脆就习惯算了。

太子一身紫­色­织金的长袍,一条黑­色­缂丝腰带束着细窄的腰,身子挺拔地站在那儿。

太子妃则是一身大红的宫装,头上戴着八宝攒珠凤钗,钗头上的流苏俱是水晶做成,垂在她的眼角眉梢,平添了三分风韵。

只是她的脸­色­不知道是粉擦得太多还是什么缘故,苍白异常,大红的宫装更衬得她那张脸楚楚可怜温婉动人。

见了泰王夫­妇­携手前来,太子眸中波光一闪,旋即又暗了下去。

他同着太子妃款款前来,迎上了泰王夫­妇­。

“三弟,恭喜啊。”太子拍着上官玉成的肩头,热烈地道喜。

太子妃也拉过古若雅的手,温存地笑着:“听说弟妹诊出喜脉,我真为你高兴啊。”

“谢谢太子妃殿下!”古若雅忙道谢,只是陪着苦笑。

...

她可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还没有和泰王发生什么,哪来的喜啊?

可是这些话,她只能咽在肚子里,不能和外人说。

这个谎撒了,可就没法子圆了。

一阵寒暄过后,四个人就朝太子府中的水榭子走去,宴席摆在那儿呢。

太子和太子妃坐了上首,上官玉成坐在太子下首,古若雅就坐在太子妃下首,两个人面对面地相陪。

太子起身亲自给上官玉成斟了一杯酒递过去,殷切地笑道:“三弟近来喜事连连啊,先是和丞相千金喜结连理,很快又传了弟媳有喜脉的好事儿,今儿,为兄可是要好好和你喝几杯啊。”

上官玉成连忙起身接过来,面具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淡淡地应道:“臣弟不敢当,臣弟该敬太子几杯才是!”

他接过酒就对着太子伸手敬过去,一仰脖子就喝­干­了。

酒杯见底朝着太子竖了竖。

太子哈哈大笑起来:“到底是三弟啊,我们兄弟几个,就数你豪爽了。”

他也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大笑着赞叹。

“不过是这几年在军中历练出来了。”上官玉成淡笑着解释。

两个人都坐了下来,太子又亲自给古若雅斟满了一杯递过去,“弟妹还是头一次到孤的府里来,这一杯酒,孤敬你!”

话刚说完,太子妃就急急地掩着古若雅手里的酒杯,道:“殿下,您忘了吗?弟妹可是怀有身孕啊。”

“哦,看我这记­性­!”太子伸手啪地拍了一下脑袋,唏嘘感叹:“我竟然老了么?这记­性­越发地平常了。”

古若雅也就顺势放下了酒杯,陪笑道:“殿下哪里是老了,分明是事务缠身,这些小事没工夫理会而已!”

刚才她端过酒杯时,鼻端传来一股淡淡的异香,不仔细闻,还察觉不到。她虽然平日里不喝酒,可是对于一些毒还是深有研究的。

她当时就怀疑这酒里有东西,虽然无­色­无味,不引人注意,可是却逃不过她那灵敏的嗅觉。

只是她和上官玉成面对面坐着,不好明显地提醒他。

何况那面具男已经喝下了一杯,也不知道有没有中毒啊。

她心内有些着急,手心里攥出了冷汗。今儿太子要是真的想害他们,他们可就麻烦了。

太子是储君,他殷勤劝酒你能不从吗?要不是太子妃提醒,估计太子还得逼着她也喝下去吧。

她脑子急急地思量着,神­色­却一成不变。

脚在桌下轻轻地触探着,想踢那面具男一下,希望他能领会到自己的意思才好!

她那双脚在桌底下摸索了一阵,总算是踢着一只大脚了,她当即大喜。

却不料对面太子一个戏谑的眼神飞过来,“弟妹的小脚好不老实啊,在底下还踢来踢去!”

嘎?古若雅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原来踢错人了,真是可笑!

她囧得一张脸通红,受不了太子那探寻的目光,赶紧埋下头去。

上官玉成若有所思地看过来,目光深情地望着古若雅,对太子笑道:“雅儿自来调皮,这个­性­子还真得改一改了。”

雅儿?这是他称呼她的?

天,什么时候他们亲密到这个地步了?竟然叫她雅儿?

古若雅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不过这面具男到底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啊?

她担忧地抬头看过去,两个人的视线隔着桌子在空中相对,她只看到对面面具男的那双眼睛忽然朝她眨巴了一下。

他明白了?

她有些狐疑,见他眸中古井一般,她有些拿不准。

不过当着太子和太子妃的面,她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了。

虽然不知道太子用的什么手法,但是她还是相信她的判断。

听说古代有一种转壶,只要在某个地方转一下,就能倒出不一样的酒来。

太子亲自给上官玉成和她斟的酒,若是他们的有毒,太子杯内的当然无毒。可是这都是一把酒壶里倒出来的,也只有这酒壶自身有毛病了。

太子已经殷勤地斟上了第二杯酒递到上官玉成的手里,古若雅紧张万分地盯着那杯酒。

她是个女流,在外人面前又是个有身孕的,太子再有什么想法,也不能逼着她饮酒。

可是上官玉成就不同了,身子好好的什么毛病都没有,太子的好意怎能推辞呢?

眼看着他已经握住那个酒杯,古若雅紧张地手心里都攥出汗来了。

太子这么­阴­沉的人,要是下毒的话也不会很明显,只能是慢­性­毒药了,回府之后十天半月地再发作,到时候真的是谁都找不着了。

这酒不能喝!

见上官玉成端起酒杯就要往嘴里倒,古若雅忙喊了一声:“等一等……”

太子和上官玉成都看过来,连太子妃都奇怪地侧过脸来,笑问:“弟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这个当儿上喊停,除了她身子不舒服,太子妃也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

古若雅嘿嘿地笑了一阵,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太子殿下盛情,王爷的这杯酒一定要喝的。只是枯坐对酒无聊至极,若是能有歌舞相侑,美酒佳肴才别有一番滋味!”

太子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指着古若雅点头道:“弟妹真乃­性­情中人,虽是女流,可道理却比我们男儿都懂!好,既然弟妹有此要求,为兄就一定要满足才是!来人!”

他朝水榭外喊了一声,立即就进来一个锦衣素裙的颇有几分姿­色­的丫头来。

那丫头盈盈施礼,恭声问道:“殿下有何吩咐?”柔声细语,很是悦耳。

太子府到底不同寻常啊,连使唤的丫头都这样。古若雅心底发出一声赞叹。

太子笑道:“去把府上的十二钗叫来,泰王妃想听听呢。”

那丫头抬头斜睨了古若雅一眼,才低头退了下去。

不多时,十二位妙龄女子,怀抱着各­色­的乐器,姗姗而来。

古若雅抬眸看去,环肥燕瘦,各有特­色­。但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极品。

一时,水榭子里俱是云鬓高耸、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

这些女子都是久经磨砺的,个个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领。

见这里头只有太子和那个戴着面具的王爷,自然都涌到了上官玉成的身边。

古若雅看了这一幕,只觉得好笑,太子这是要用美人计吗?

不过也好,只要不逼着面具男喝酒,她就有法子暗中­操­作。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竟然在乎起那面具男的生死来了。本来一直想逃离开泰王府,不和这面具男有任何瓜葛的,可现在,他们还是绑在了一块儿了。

这所谓的十二钗分明就是太子豢养来有别的用处的,才刚太 ...

(子明明说过是她要听曲儿,这会子却都挤在了面具男那儿,安的什么好心!

那十二钗经了太子的授意,各自拿着琵琶、笛子等乐器奏了起来,中间就有一个穿了一件肚兜,外头披了一件艳红薄纱的女子款款地站了起来,朝着众人弯腰施礼,方才放开歌喉唱了起来。

歌声也算是悦耳了,清脆柔和,只是里头有说不出的媚态来。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太子抚掌大笑,问古若雅:“弟妹听着如何?”

古若雅微微一笑,手里把玩着那杯盛着酒水的釉里红瓷杯,吐气如兰:“尚可!”

话音出口,惊呆了太子和上官玉成。

上官玉成默默想着,这小女人刚才说“尚可”?她胆子可真是大啊,这太子府上的人,她竟然瞧不上眼?

太子则是有一霎时的愣神,这个女人好大的口气啊,竟然说“尚可”?难道她见过比这更好的了。

他那双­阴­鸷的眸子在古若雅身上扫了几眼,才慢慢问道:“弟妹这么说,那就是听过更好的了?”

“好不好的我不知道,只是这曲子听来着实不怎样。”古若雅毫不客气地答道:“靡靡之音而已,上不了台面!”

此言一出,水榭之内响起了好几声唏嘘声,几个歌妓更是惊讶地望了过来。

那个端坐在那儿的女子,半边脸都看不清,竟敢这么和太子说话?

太子妃更是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是深知太子是什么样子的人,古若雅说这样的话,分明没有把太子放在眼里,若是太子报复起来可就糟了。

她忙伸手碰了碰古若雅的手,笑着缓和水榭内的气氛:“弟妹这是说笑呢,想来弟妹在宫里也听过曲儿,自然有个比较了。”

“宫里的曲儿怎能比得上我这太子府里的?这几个歌妓可是孤亲自挑选的。”太子虽然面上笑着,可是语气里的冷寒让几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他快要发怒了吧?那就好,只要能激怒他就好!

既然来到了这龙潭虎­茓­,她没有防备还怎么出来混?

古若雅平静地望着那张有些狰狞的面孔,继续大言不惭:“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宫里的曲儿自然是天下第一,太子府上的怎么能比得上呢?太子府上的要是比宫里的还好,那岂不是犯了僭越之罪?”

上官玉成端坐在那儿不动,心里已是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家王妃可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从来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当然,在广元堂给人治病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可也没有眼下这么……这么猖狂啊!

她这是想­干­什么啊?

眼看着太子被激怒地脸红脖子粗了,上官玉成有些坐不住了。

若是太子真的发威,他绝对要护着他家王妃的,只是惹恼了太子,麻烦可不少啊。

不过他现在不怕了,他有足够的本事和他对抗,不再是从前那个整日被他欺负的小孩子了。

这些年韬光养晦,出生入死立下了赫赫战功,让他在军中有了极高的威望,漫说太子,就是皇上想动他,也要思量一番的。

上官玉成眼瞅着面前的酒杯,心思全放在他家王妃身上。

太子面对着古若雅一而再再而三地装憨说实话,也有些吃不住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说这些话想­干­什么?

找死么?

既然想死,那他就成全她!

他满斟了一杯酒两手端给古若雅,笑道:“弟妹眼界很高啊,孤这儿的曲儿不好,不过酒却是极好的。只要弟妹满饮了这一杯,孤定让她们出个花样儿给你看看……”

太子妃望着太子­阴­沉的面容,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太子一个极­阴­极冷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上官玉成本想起身挡过去,却被古若雅满不在乎地抢先一步给接过来。

她嘻嘻笑道:“太子殿下这可是您说得?不过我该敬太子殿下一杯才是!我们同喝才好!”

她端着酒杯已然起身来到了对面太子身边,笑吟吟地望着他。

反正太子手中不过是一杯酒而已,既然这女人想要和他同喝,他正求之不得呢。

他喝了这酒可是无碍的。

上官玉成眼见着他家王妃端着酒杯就要和太子碰杯,忙起身笑道:“你身子不适,还是我替你喝吧。”

“哈哈,三弟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早先还没看出来呢。”太子打着哈哈嘲讽。

古若雅一摆手把他伸过来的手给打掉,娇嗔道:“在家里管着我,出门还要管我么?我只不过是和太子大哥喝杯酒罢了。”

上官玉成满脸不悦,什么时候他家王妃和太子已经热乎到这种地步了?

太子也被古若雅的一番行径给弄得七荤八素的,这小女人倒是和其他女人不同,这副­性­子还挺飒爽的。

不过她是老三喜欢的人,他喜欢的,他就要毁灭掉!

他毫不迟疑地举起酒杯和古若雅碰了碰,两个人一仰脖子一­干­二净!

急得上官玉成和太子妃两个脸­色­都黄了,古若雅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走到对面款款坐下了。

酒有些辣,呛得她咳嗽起来,上官玉成赶紧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嘴里,却被古若雅回绝了。

太子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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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章 解毒妙药&宫中嬷嬷 长天一啸

( 上官玉成夹菜的手也停在了半空里。

他家王妃怎么不肯吃他夹的菜?

她好像没有生他的气啊?莫非这菜里有什么问题?

他家王妃可是医术高明的人,刚才在桌子底下踢了太子的脚,他就有些疑虑,此时见她摇头不吃菜,心里的狐疑就更重了。

他淡笑着放下了筷子,打趣道:“雅儿有孕之后­性­子大变了,以前爱吃的菜都不喜欢吃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在别人眼里,他就像是个十足深情的丈夫一样。

古若雅微笑着听他说完,心里感慨:若是日后真的能这样就好了。

太子妃见太子面­色­不悦,忙打圆场:“是啊,这女人有孕之后,胃口就会变化的,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这会子也要讨厌了。”

“大嫂说得是!”古若雅笑着应了一句。

就听对面的太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也没生养过,怎么就知道的这么多?”

言语里满是不屑,太子妃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古若雅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太子妃在这儿过得并不好啊。

太子见古若雅喝了那杯酒,放了心,又让歌妓奏曲儿助兴,古若雅实在是不想待在这儿了,况且她心里还藏着事儿,就以喝了酒头疼为由,起身就要离开。

上官玉成自然也起身扶了她,向太子夫­妇­行礼告退。

太子倒是没有强留,毕竟这两个人都喝了酒,他的心事已经了了。

于是夫­妇­二人又把泰王夫­妇­送出了二门,看着他们上了车,太子才冷笑了一声,也不理会太子妃,甩袖子自进去了。

太子妃一个人低了头默默地跟在后头。

一上了马车,离开太子府的门口,古若雅就哗啦哗啦地在袖袋里荷包里翻找起来。

上官玉成好笑地问道:“找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太子府里了?”

古若雅也顾不上答话,伸手掏出一个白瓷的小瓶子,倒出两颗碧绿­色­的丸药,一颗塞自己嘴里,一颗就塞到上官玉成的嘴里。

上官玉成又把那药丸拿在手里反复地看,好奇地问道:“好端端地吃的什么药?”

“快点儿吃,不然后果自负!”古若雅没工夫和他解释,忙忙地命道。

上官玉成果然乖乖地吞下去,才有些惊讶地问:“你是不是怀疑太子的酒里有毒?”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古若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都是些什么兄弟啊,还得让她跟着相陪。

“那你当时踢到太子的脚,是不是想提醒我?”他就怀疑当时为何古若雅好端端地要伸了脚去踢人,估计是踢错了。

这事儿古若雅本来就发囧,此时听他又提起来,脸不由涨红了,老实地点头:“桌子底下好几只脚,我又没看,哪能分得出哪是你的哪是他的?”

是啊,都是男人的臭脚,不看谁能分得清。

上官玉成强忍着笑意,岔开了话题:“你怎么能分辨得出来那酒里有毒?”

古若雅正琢磨着怎么解毒,压根儿就没经过大脑,冲口而出:“怎么分不清?我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专门­干­这个的?”上官玉成笑着重复了一句,“王妃什么时候还学过这些?在娘家的时候学的吗?”

“呃?”古若雅没想到绕来绕去绕到了这个问题上,这面具男大有不追根究底誓不罢休的意思。

她该怎么搪塞过去呢?

在面具男面前,她可从来都没透露过自己是个身怀医术的人。

今儿要是承认了,那明儿是不是还得向他坦白自己出去坐诊行医了?

这问题可大发了,这面具男能接受一个不在王府里相夫教子管家理事的王妃吗?

估计是个古代的男人都接受不了吧?

古若雅没辙了,伸手挠了挠头发。她自打嫁进了王府,不知道何时就形成了这个习惯,一遇到什么难题就好挠头发。

早上晚晴给她梳得光洁整齐的一个发髻就被她一会儿给挠成了­鸡­窝状!

上官玉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出手去攥住了那只惹祸的小手,脸慢慢地往她的头顶倾下去,压低了嗓门儿问道:“王妃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古若雅一脸的无奈,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啊?

不管了,豁出去了,反正她之前都是在乡下过得,编一个理由,就不信他还能亲自派人求证追查去?

见那面具男的脸越来越近,她连忙伸出另一只小手隔开了,讨好地笑道:“我自小儿就和母亲在乡下过日子,跟着后山尼姑庵里的尼姑学了一些皮毛。”

一些皮毛就能辨出酒里是否有毒?上官玉成暗暗摇头,不大相信。

他家王妃扯谎越来越高明了。

“那这酒里到底是什么毒?会不会有­性­命之忧?”他又转了一个话题,把在军中盘问俘虏­奸­细的手段都甩了出来。

“说起来是毒,其实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针对一些特殊的人。”古若雅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不纠结上一个话题,但是他能不问个清楚她还是很高兴的,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

上官玉成被她给绕得有点儿晕,什么叫“是毒还无­性­命之忧”呢?毒不就是危害身体的?

他坐正了身子,刚才和她嬉戏的心思也没了。打小儿太子和皇后就不喜欢他,千方百计地想挤兑他。

曾经,他是父皇最钟爱的儿子,聪明好学,文武全才。

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艳冠六宫,从不张扬。

可是即使这样,他们呣子也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的母妃出身低贱,他自然也就没有资格被立为储君。

本以为这一生就是个闲散的王爷,过着富贵逍遥的日子。可是那场大火毁了他的一切。

那么美丽那么温柔的母妃,被烧成了渣子。他,算是幸免于难,可也是九死一生,身上脸上惨不忍睹。

就算是再有才华再有能耐,一国之君也不可能让一个丑八怪来做。

从此,他就离不开面具,只有戴着冷冰冰的面具,他才觉得安全,才觉得踏实。

而今,太子依然不放过他,不过就是这几年他立下了赫赫军功,让他眼热而已。

他公然下帖子请他过府吃酒,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害他­性­命。可他家王妃说那酒里有毒,到底是什么毒?

见他忽然默默不语,古若雅倒有些不适应了,沉思了一会儿,方说道:“这毒,只有对有孕的人才有效用。对男人来说,反倒是一剂……一剂……”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跟这个男人讨论那些东西,实在是难以启齿。

“一剂什么?”上官玉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听他家王妃说话有些结巴,知道这里头大有隐情,于是起了促狭之心,偏要追问到 ...

(底。

“哎呀,等你回去就知道了。”古若雅被逼不过,气得白了他一眼,难为情地说出这句话来。

上官玉成也不问了,只是慢慢地咀嚼着这句话。

对怀有身孕的女人有效,她没有身孕,所以才敢喝是吗?

对男人没有什么危害,还得等回去才知道?

不过他相信他家王妃的医术,既然她这么说了,等会儿回去自然是知道的。

古若雅哪里好意思细细地说给他听啊,这酒其实毒­性­不大,但是要是吃点儿甜的东西,就能把毒­性­激发出来。

当时她喝完了之后,辣得厉害,上官玉成就夹了一筷子糖醋菜心要喂给她吃,她没有吃下去。

若是吃了下去,真的怀有身孕的人过一段日子就会滑胎。太子就可以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毁了泰王的子嗣。

就算是没有身孕的女子,吃了,日后也不容易受孕。

太子,其实并不想要上官玉成的­性­命,毕竟,这太显眼,皇上还在位,他不敢做出谋杀亲弟的事儿来。

一个丑八怪,再没了子嗣,作为一个男人,这算是衰到家了吧?

男人嘛,哪个希望自己生不出孩子来?

当时古若雅就细细地观察了,几道甜品都摆在她面前,虽说女人家爱吃这些东西,可这也太巧了吧?是以,她才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转着酒杯玩,其实是辨别里头的药­性­呢。

上官玉成也喝了两杯酒,一时也没有什么感觉,可若是回府,那几个侍妾有所动作的话,就能验证她的猜测了。

虽然和上官玉成没有夫妻之实,可要是有人害他,她也不忍心看着。

刚才给他服下那粒药丸,除了解了这酒里的毒,还能防着那些侍妾们。

这一点,她有必要跟他说清楚。

不过也只能点到为止了,让她说得更细致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脸红了又红,两只小手把衣角搓了又搓,她才鼓足勇气转过脸去。

上官玉成就见自家王妃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样,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就见她转过脸来,忽然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回府不要和侍妾们在一起。”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边,麻痒麻痒的,可是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让他的心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明知道她说得什么意思,他却想逗逗她:“为什么不能和她们在一起?连见面都不能吗?”

“见面当然能。”人家是堂堂王爷,身边有几个侍妾很正常,若是她这个王妃连面都不肯让他们相见,岂不是地地道道的一个妒­妇­?

她没想过要在这王府里长久地生活下去,自然也没想过要独霸他一个。

“既然能见面,怎么又不能在一起呢?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啊?”上官玉成眨巴着一双看似纯洁无辜的眼,紧紧地盯着古若雅。

天,他连在一起的意思都不能意会吗?

这要她怎么解释啊?她自己还是个没经过人事的小女子啊。这个男人,可是侍妾成群了啊。还用得着她来教吗?

她只觉得自己今儿不知道怎么了,绕来绕去总能被他给逼得没有话说。

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悻悻地说道:“反正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

“那成,我今天就一直和你在一起。”那厮应得飞快,让古若雅有种被人捉弄的羞恼,索­性­别转了脸看向外头的大街,不再理他。

真是的,总是要占她便宜!

上官玉成心里欢喜地冒泡:她是在乎我的,她是在乎我的!

回到泰王府,夫­妇­二人联袂到了碧云轩,洗漱过后,古若雅只觉得有些疲累,就靠在榻上歪着。

那面具男在屋里走来走去,背着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古若雅也懒得管他,反正这是人家的王府,人家的屋子,自己只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歪了一会儿,睡意朦胧,她翻了个身就睡去了。

上官玉成一回身的功夫,就见那小女人睡得正香,月白­色­的头巾遮了大半个脸,嘴角微张,粉润的­唇­­嫩­嘟嘟地诱人。

他只觉得体内的火腾地就窜了起来,忙别转了脸不敢看。

这小女人怎么有这般的魔力?单是看她半张脸他就有些隐忍不住,那要是整张脸都呈现在他面前,他是不是得喷鼻血了?

一想到那整张脸,他就有一股冲动,好想看到那张脸是什么样的风情。

当然,就算是喷鼻血,他也不在乎。

他咽了口唾沫,从床上拿了一床银红夹纱被,轻手轻脚地盖在了古若雅的身上,转身就坐在了木榻的边沿。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上那方小巧白皙的下巴,只觉得手底的触感是如此地美好。

沿着那张粉润的菱形­唇­慢慢地描绘,他心里充满了温馨。

也许,一生能得此一人相伴,也算是一大幸事了吧?

自打母妃死后,他就不再亲近女人,不敢和女人接触。

小时候,每每看到皇后的那双眼,他就觉得心里打颤,恨不得再也不看才好。

可偏偏他躲不开避不掉,不得不见。

皇后总是给他一种­阴­沉沉的感觉,让他对女人再也没了好感,亲近不起来。

长大后,他就没有正眼看过女人。

宫里的宫女多如牛毛,可他从来不让她们近身服侍。在他身边的要么是护卫,清一­色­的男人。要么是太监,不男不女。

宫女们也尽有养眼的,可是他一概不看一概不理。

女人,就像是毒蛇猛兽,他这么多年来得出这么一个道理来,奉之圭臬。

太子往他府里送女人,国­色­天香;皇弟往他身边塞女人,花容月貌。

可他不想也不敢放纵自己去喜欢她们,对她们,他避之如蛇蝎。

本以为古木时的女儿也如她们一样,嫁进来带着不纯的动机。

可是这个小女人却一反常态,他不理不睬,她过得如鱼得水,竟然还能自谋生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他的手慢慢地掠过她好看的­唇­,开始往上抚去,想要看到她的鼻子、她的眼、她的眉……

古若雅睡梦中总感觉似乎有条虫子在她脸上爬,弄得她睡得不安心,生气地嘀咕了一声,用手在脸上划拉了一下。

就这一下,竟然把她的头巾给掀开了大半。

那只仿若­精­雕细琢的鼻子、那双覆盖着长长睫毛的眼睛一下子都让上官玉成给看了个清楚。

他心内,有惊讶、有欣喜!

还想仔细看的时候,古若雅却翻了个身,那床银红的夹纱被就滑落下来。

上官玉成嘴角带着一丝宠溺的微笑,弯身去捡那被子。

忽然,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晚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闯了进来。

他不悦地皱眉,起身,负手。

就 ...

(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晚晴却感到屋子里就像是跌进了冰窖一样,浑身发凉!

“回,回王爷……”晚晴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道:“宫里派了两个嬷嬷过来?”

上官玉成嘴角紧抿,冷冷问道:“为何?”

“说是,说是怕王妃不懂保养,特意找来两个有经验服侍过好几个主子的嬷嬷来,帮着王妃养胎。”她上下牙直打颤,好歹说完了这句话。

上官玉成站在那儿没动,心里暗想:这皇后真是好尖的耳朵啊,这么快就派了人来?

他大踏步走出了房门,吩咐晚晴:“照顾好你家主子,本王去去就来。”

书房里,风影躬身侍立,等着主子吩咐。

良久,那张薄薄­性­感的­唇­才轻轻吐出一句话:“去,拿着本王的腰牌,让刑天带着手下的人全部回府!”

风影高大的身子一挺,抖擞着­精­神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看来有戏看了!

自打进了京,主子就一直不声不响的,任凭那些人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他这个下属憋得都快不行了。

可算是熬出头了,看样子主子也受不了了吧?

风影只觉得满心里畅快,大步流星地出去办事了。

古若雅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外头上了黑影,屋内燃起了红烛。

晚晴服侍她在外头罩了一件大氅,又端来一杯温水喝下去,她才清醒过来。

看来这几日忙坏了,怎么就这么容易睡着?

她埋怨自己的同时,眼睛在屋子里四处寻找。她记得睡之前,那面具男明明就在这屋里的,怎么这会子不见了?走了么?

她有些好笑,觉得自己好没出息,这才几日啊,心里就有那个人了?

起身来到了门口,迎面一股凉风吹来,她觉得浑身舒服了不少,人也有了­精­神。

只是她发觉自己的小院子里有些不对劲,明明这里只有晚晴春意两个丫头,算是她三个人,什么时候又多了两个老婆子?

敢情是那面具男才弄来的?

还没待她问晚晴,那两个老婆子就走上前来,对着她躬身行礼,“见过王妃!”

古若雅抬眸仔细打量她们俩,穿戴不俗。

衣料名贵,首饰都是黄金宝石的,看样子不是府里的粗使婆子。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为何要在她院子里?

晚晴连忙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娘娘,是皇后娘娘派来的,说是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古若雅这才明白过来了,点头道:“有劳两位嬷嬷了。”

两个嬷嬷也不多话,退下去就各司其职去了。

古若雅只觉得好笑,弄得自己真跟个宝贝疙瘩似的。可是她这是假的好不好?万一到时候让皇后给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那面具男,想的这点子也太差了吧?

正愁着,那面具男已经从外头回来了,一身的月白长衫,黑­色­的缂丝腰带,越发衬托得人潇洒飘逸,如同谪仙。

要是没有那张面具,看上去还挺养眼!

古若雅歪着脑袋打量着那个越来越近的人,心里竟有一丝安稳。

上官玉成走近她,顺其自然地拉起了她的手,笑问:“怎么站在这儿?晚风凉得很,小心着凉!”

不容分说,拉着她就往屋里去。

一进屋,古若雅就急急地问他:“那两个老婆子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就是皇后派来的两个人罢了。”上官玉成轻描淡写地说着,不忘握着她的手。

“可是,可是她们要是发现我没有怀孕怎么办?”古若雅有些抓狂,这欺骗皇后的罪名可不是好逃脱的啊。

“怕什么,迟早都要有的!”那厮依然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听得古若雅直想跳上去扇他两个嘴巴子。

谁跟他有啊?美得他!

晚饭时,两个宫里来的老嬷嬷取代了晚晴和春意的地位,站在古若雅身后给她夹菜布菜。

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王府里的饭菜不行,不适合孕­妇­吃。”“她们从宫里带来的膳食方子,专给王妃另做的。”

聒噪得古若雅耳朵都快起了茧子。

上官玉成也不理会,只管大口地就着菜吃着馒头。

古若雅心里气得要命:好啊,弄来两个老家伙烦我来了,你倒是清净了。

她低头看盘子里的菜时,都是些甜软的,也都是她不喜欢吃的。

她自来都是粗茶淡饭的,不喜那些味道浓重的。

而且为何这两个人专给她做这样的菜品?

联想到当时在太子府里的状况,她若有所思地盯了眼面前只管埋头吃饭的面具男。

桌子底下的那双脚也不安分起来,对着那双伸长的大脚就狠狠地踩了过去。

让你吃,让你吃!

只是让她哭笑不得的是,那厮,好似没有察觉一样,依然吃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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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章 人生如戏&侧妃手段 长天一啸

( 那两个嬷嬷见她坐在那儿不动筷子,就耐不住了,说道:“王妃怎么不吃菜?这可不行,为了肚中的孩子着想,你也要多吃些才是!这可不是外头那不明来历的下贱种子,而是高贵的皇室血脉!”

这不像个下人说的话,而是带着一种长辈教训小辈的口气了。ww

古若雅心里那个气呀,弄了半天,连两个老婆子也来管闲事儿了?

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自己不会要啊?

她正想瞪眼教训她们几句,就见对面那面具男“啪”地一声摔了筷子,指着那两个嬷嬷吼道:“这王府里你们是主子还是王妃是主子?皇后娘娘让你们来之前没找人教规矩吗?什么下贱种子的,这样的话也说给王妃听?王妃肚里怀得可是我泰王的嫡脉,谁要是再说三道四,小心我割了她的舌头!”

此话一出,吓得两个老嬷嬷提线木偶一样顺着桌子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泰王饶命,是老奴们不懂规矩,说了不该说的话!”

古若雅只觉得自己心里那个痛快啊,她还从来没见过这面具男发过这么大的火。

这厮,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既然知道不懂规矩,就下去学学规矩。泰王府里有的是懂规矩的人,这就让人去教你们!”上官玉成冷冷地盯着这两个婆子,眼神像冰刀子一样。

两个老婆子被那眼神给刺得身子都缩短了一截,再也没了先前的威风。

她们虽然也听说过泰王的凶名,可仗着自己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再凶再恶,皇后可是他的嫡母,对嫡母不敬,那可是忤逆不孝啊!

谁知道今儿算是见识了,看样子,泰王分明就没有把皇后放在眼里。

偏生他找的理由这么充足,让这两个老婆子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有口难言。

毕竟,她们是奴才,是奴才就得懂规矩不是?不懂规矩的奴才,主子就能斥责。这还是轻的,还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的。

不然,要打要杀也得由着人家!

上官玉成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两个身子打摆子一样的老婆子,唤来外头的小厮,就让他带了下去。

屋内,立时清净了下来。

古若雅坐在那儿瞪大了眼睛盯着那面具男看了足有一刻钟。

上官玉成被她给看得有些发毛,抬了抬下巴,问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我了?”

“看你厉害!”古若雅由衷地赞了一句:“还从没看过这么厉害的你!”

“哈哈哈……”上官玉成大笑起来,“日后你会见识到的。”

古若雅也没了吃饭的兴致,起身就来到了门口张望:“喂,她们真的都走了吗?以后不会来了?”

上官玉成也跟着站在她身后,“你要是不想见她们,她们就不会出现!”

“唔?”古若雅转头,却没想到面具男几乎贴着她的后背站着的,这一转头不要紧,恰好就窝在了他的怀里。

熟悉的男人气息吸入鼻端,让她有些微微的发怔。

上官玉成低了头,下巴正好摩挲到她的发迹,只觉得心里痒痒的难以忍受。

“呃,我是说皇后娘娘知道了不会怪罪你吗?”古若雅赶紧打破这暧昧的气氛。

上官玉成的­唇­角勾了勾,却并没有离她远一些。

“她怪罪是她的事儿,我的王妃可不想被两只苍蝇打扰!”冷冷地说完,他又拉起了古若雅的手,“你可没吃多少东西,让晚晴做些你爱吃的吧?”

不等古若雅应声,面具男就朝外喊晚晴了。

古若雅翻了个白眼,这是征求她意见吗?真是霸道!

吃了些清淡可口的饭菜,古若雅才算是心满意足了。只是她有些担心皇后会找麻烦,有点儿心不在焉!

上官玉成看出了她的心思,拍着她的手笑道:“放心吧,你的夫君没有那么差劲,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成的!”

“真有这么厉害?”古若雅不大相信,要是这么厉害,还能被大火烧成那样啊。

“当然。”上官玉成拍拍自己的胸脯,“不是你家夫君自吹,这五年来,我哪一日不在苦心经营?五年如一日,我在战场上受的伤,在军中吃的苦,可不是白受的!五年前的我已经死了,五年后的我,就是一个人人惧怕的煞神。不信,皇后和太子动我试试?”

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冷冽,真的如同一个战神一样降临人间。

这些日子和他朝夕相处,只觉得他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样,从未感受过这样的他!

是胸中有底气,才会有这样的气概吗?

古若雅望着那张银灰­色­的面具,不由地怔怔起来。

这个男人,可以依靠吗?

这个男人,是她一生的归宿吗?

可是那个黑衣人,在她心中又扮演什么角­色­呢?为何她感到自己有些左右摇摆呢?

室内,绛烛高烧,火红的光照在两个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ww

一时静谧如画,落针可闻。

上官玉成也有些痴,面前这个人儿安坐的时候,静静地好似觉不出她的存在,室内的幽光洒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

可是在太子府里,她又是那么泼辣爽利,为了不让他喝下毒酒,甘心自己喝下去。

这该是何等的情愫啊?

他不由自主地长臂揽她入怀,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只觉得内心一片宁静。

夜­色­蒙蒙,皎洁的明月爬上来,院中杂草丛中的秋虫唧唧地叫着,越发衬托出室内的宁静。

古若雅窝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这个怀抱,将是她一生的港湾吗?

正享受着这难得的心静时刻,忽听外头的大门被人拍得山响,古若雅一下子清醒过来,忙从面具男怀里挣脱开来。

她暗自埋怨着自己:怎么自持力越来越差了啊?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被他给打动了?

上官玉成心里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眼看着要到手的佳人,就这么跑了。说不定再温存一会儿,两个人还能好事成双呢。

他气得腾地站起身来,喊着晚晴和春意两个丫头:“,是谁这么没规矩?”

晚晴和春意一听那寒烈的声音,就吓得头皮发麻,一溜小跑地来到了大门口打开了门。

不多时,两个人就进来回报:“回王爷和王妃,是芙蓉院的丫头。说是侧妃娘娘晚饭后身子不适,发起了高烧。”

上官玉成负手而立,面具下的眸子波澜不兴。

古若雅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叹了一口气:好歹也是他的侧妃,怎么一点儿关心急切的心情都没有呢?

是不是现在喜欢和她腻在 ...

(一起,将来再遇到好的,也会这么对她?

心中不免有一点“兔死狐悲”的感伤,淡淡地吩咐晚晴:“告诉门上的管事的,让他出去请个郎中过来。”

她虽然有高深的医术,一来在这王府里还没人知道的;二来,柳芙蓉那等行径的人,她也懒得给她治。

晚晴瞄了上官玉成一眼,见他无动于衷,方才蹑脚出去了。

上官玉成本就对太子给身边放个女人不满,何况自打这女人进府之后,他就出征在外,除了让这女人管家,给了她足够的荣誉之外,他和她之间,还真的清纯如水。

若是没有古若雅嫁进来,柳芙蓉也许没这么着急。

可是泰王对王妃的关怀备至的样子,让她彻底耐不住­性­子。再加上太子那边逼迫着她,她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听说今儿王爷和王妃应邀到太子府里吃酒,她心里就有数了。

晚饭后,她把身边的丫头都打发出去,自己一个人泡在冷水里足有一个多时辰,直冻得上下牙打战,再也受不了为止。

果然,没多久,身子就难受了,烧了起来。

她当即吩咐身边丫头去告诉王爷和王妃。

郎中来了,柳芙蓉虽然头疼欲裂,可尚且清醒。

郎中诊过脉,也无非是偶感风寒,吃两剂药发散发散就好了。

等郎中走过,柳芙蓉立即让丫头把自己扶起来,来到了净室。

自己病得还不厉害,还不足以惊动泰王!

她让丫头把浴桶盛满了冷水,非要再泡进去。

贴身丫头杏花吓得跪地苦苦哀求:“侧妃娘娘,您不能再这样了。郎中也说了,要好生保养,您要这么下去的话,落下了病根就麻烦了。”

“落下病根总比全家人都死强!”柳芙蓉眼冒金星,喘着粗气说道。

杏花跪地不起,抱着她的腿不松开。

柳芙蓉咬咬牙,狠命地一脚把她踢开了,怒吼着:“滚出去。今儿这事儿要是传到王爷和娘娘耳朵里,你们都要跟着陪葬!”

她就像一头嗜血的猛兽一样,眼睛通红,面相狰狞。

杏花吓得不敢再求,忙起身退了出去,关上了净室的房门。

柳芙蓉扶着浴桶的边缘,眼中滴下泪来。

她九岁的时候,老家发大水,一家子扶老携幼来到了京郊逃荒。后来爹爹染上了时疫,躺在城隍庙里等死。

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嗷嗷待哺,娘实在是没了法子把她卖了十两银子。

从此,她和爹娘就再也没能见面。

买她的人牙子见她虽然面黄肌瘦,可是长相秀丽,就刻意地教她些琴棋书画,让她从小儿就受这些东西的熏陶。

渐渐地,她长长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色­艺俱佳。

后来被太子府里的管事给看上了,买了回去做了歌妓。

因有一次泰王在太子府上吃酒,太子让她给泰王斟酒。

泰王那时刚从沙场上回来,浑身带着煞气,歌妓里也没有几个敢靠近他的。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苍天在捉弄人吧,她好死不死地就被太子给点名替泰王斟酒,而泰王也喝下了她斟的酒。

太子当时就抚掌大笑,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泰王这么酷杀的人,竟然也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云云。

过后,太子就把她送到了泰王府,泰王也相当给她脸面,竟然进宫请旨封她为侧妃。

事后,太子让人送来卖身契,并找到了她的爹娘和弟弟。

还沉浸在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中的幸福中时,太子就告诉了她该怎么做一个侧妃。

她才知道,这世上轻易得来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太子让她时刻观察着泰王府的一切,必要时,还会对泰王下手。

而这个前提就是她一家子亲人的命。

自小过着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让她对家充满了渴望。她虽然也怨恨过母亲当年的狠心,可是再见他们时,她一点儿恨意都提不起来。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她想得那么顺利,进了泰王府没几天,泰王就领兵出征了,这一去就是一年多。

而她作为一个侧妃,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等他再回来时,这府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王府里有了新的女主人,她虽然一直掌管中馈,也想挑战王妃的威严,可是王妃就是王妃,她没法儿撼动这个位子。

先前,泰王对王妃是黑的还是白的不理不睬,她以为自己有了机会。谁知道后来再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王爷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忽然千方百计地讨好巴结起王妃来,而她,那些自小儿就浸在骨子里的所有的手段,没有了用武之地。

既然王爷对她的那些娇柔妩媚没有丝毫的感觉,她索­性­就换一种方式吧。

何况太子那边已经发了狠话,她若是再办不成的话,太子,怕是要杀她全家了?

她死不足惜,可爹娘弟弟从未过过一天好日子,绝不能跟着她陪葬。

站在浴桶边,她泪湿衣襟。

夜半时分,碧云轩里正睡得香的古若雅和上官玉成再一次被门外的拍门声给惊醒了。

古若雅揉揉惺忪的睡眼,就要起身喊人来问。

上官玉成已经黑着脸坐了起来,一言不发。

银灰­色­的面具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中泛着幽幽青光,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来的修罗。

古若雅也只觉得心里发颤,也真是奇怪了,她怎么能和这么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了?而且睡得还挺香?

外头有丫头自去问话,不多时,就听到晚晴在外头轻轻叩门。

上官玉成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咬牙切齿地低低问道:“何事?”

晚晴战战兢兢地答道:“回王爷,是芙蓉院里柳侧妃的贴身丫头。”

古若雅心里纳闷,不是请郎中才看过了吗?怎么还不行吗?

上官玉成一听说是柳芙蓉,心里更是不痛快,一个小小的侧妃,一晚上瞎折腾什么!

说得好听一点儿,她是太子府上送过来的,他以前不想在太子面前显露,也就笑纳了。反正一个女人罢了,养在府里就是了。

谁知道她竟然做起怪来!

他气得就想把自己的护卫叫过来,拔下墙上的龙泉宝剑去斩了那­妇­人。

还是古若雅劝住了:“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病了?若是真的病得厉害,你无论如何也要过的。”

毕竟一个侧妃,要是死了传出去还以为她这个王妃不容人呢,到时候言官又该有说辞了。

“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去看她!”上官玉成恨恨地说道,如今他府里不是太子就是其他兄弟的人,一个个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让他不得不提防。

这女人三番五次地找事儿,怕不安好心吧?

古 ...

(若雅见他坐在那儿发愣,不由拿胳膊肘子戳了戳他,“喂,好歹人家吧,深更半夜的,人家还盼着你呢。”

“我才不想去呢,没个真心的,去了说不定又扯上什么事儿。”他满不在乎地又要躺下来,却被古若雅给拉了起来。

“她锲而不舍地让人来回,可见是很想见你一面的。”古若雅斟酌着词语说道,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面具男和几个侍妾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还是因为自己初来乍到,想换一个口味?

见上官玉成没有吭声,她就从床头的小柜子里摸索了一阵子,掏出一个白瓷的小瓶,倒出一粒淡褐­色­的药丸来塞到了上官玉成的嘴里。

“记住我今儿在马车里给你说过的。”她又蝎蝎螫螫地提醒了面具男一声。

上官玉成方才有些明白,“这柳芙蓉是太子的人,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她究竟要做什么?”

古若雅打了个哈欠,摇头:“我怎么知道呢。你过不就明白了。”

柳芙蓉因着封了侧妃,身份地位和在太子府上的时候那是不言而喻的了。

那时的泰王还没有正妃,她以为从此后就能风风光光地过日子了。可是太子没有放过她,让她过得生不如死。

上官玉成端坐在床沿上不动,这个侧妃,头两年他出征在外,没有看出她有什么异样的心思。

自打娶了古若雅,这女人就不安分起来。

有病请郎中来了,怎么还半夜跑过来叫人?他就算是去了也不会治病啊?

这,是不是别有用心?

今儿他家王妃说等回了家就知道了,是不是指的就是这个?

怪不得当时她说的话怪里怪气的,说是不让他和侍妾们在一起,敢情指的是这件事儿?

古若雅催他,他当然不想去,他可没工夫陪那女人耍花招呢。

他要陪着自家王妃睡一觉呢。

古若雅伸手推了推他,“哎,去吧,不去今晚不会省心的。”

“去什么?那女人还不知道搞什么­阴­谋诡计呢?”上官玉成没好气地说道。

“去吧,看看到底有什么­阴­谋!”古若雅一边说着,从床上下来,就要趿拉鞋子。

“你起来做什么?”上官玉成一把拉着她的手,埋怨道。

“找丸药吃,我们一起去看。”她说着就在自己的荷包里摸起来。

上官玉成默默地盯着她不吭声。

古若雅回头笑道:“这次若是不去还有下次,何苦呢。”

掏出一丸淡褐­色­的药丸也吃了,才拉着面具男往外走。

上官玉成低下头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问道:“你自己会配制丸药?”

这可不是知道些皮毛了。能炼制丸药的人,医术可不是一般的高明了。

“呃,那个,也是山上庵里的尼姑教我的。”古若雅心里惴惴不安,她总觉得自己这些事儿被这面具男给察觉了,不知道啥时候就给捅了出来。

这面具男怎么这么多的心眼?

到了芙蓉院,早有小丫头迎了上来。

杏花在屋门口守着,见王爷和王妃亲自来了,忙转身趴在柳芙蓉耳边小声道:“娘娘,他们都来了。”

柳芙蓉此时虽然难受得要命,但是神志还是清醒的,她睁开那双布满了红丝的眼睛,吃力地问道:“怎么都来了?不是王爷一个人吗?”

“嗯,都来了,许是王妃也想来看看娘娘呢。”杏花安慰着她。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了,自打上次和王妃撕破脸,她以为她们之间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那女人竟也来了。

“她有什么目的?”她喃喃地问道。

杏花哪知道,只好沉默。

古若雅一踏进屋里,就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王府里自来用的香她也没领过,实在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香。

只是身为一个医者,她对这些东西有天生的敏锐。

她在门口那儿顿了顿脚,小声贴着上官玉成的耳朵:“这是什么香?王府里常用的吗?”

上官玉成哪里知道这些,只好摇头。

又小声问她:“有什么不妥吗?”

岂止是不妥?这恐怕是继太子府里的甜品和今儿老嬷嬷做的饭菜之后的又一个花招吧。

看样子,她们不把自己这个假怀孕的人给整治到再也不能生养誓不罢休的。

不过对于上官玉成来说,若是闻见了这些东西,对身体也是有极大的危害的,将来能不能生出儿子还在两可。

这些人真的­阴­险至极。不要你­性­命,却要你生不如死!

真不知道他们和这面具男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这皇家子孙,生下来就处在这种你争我夺的争斗中,让你不得不去学会­阴­谋诡计,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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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太困了,码了五千字就不撑了,今早又写了一千。发的迟了点,大家谅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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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章 自欺欺人&妹妹来访 长天一啸

( 古若雅只在柳芙蓉的屋子里站了一下,就发现了异样。ww

屋内的熏香发着淡淡的甜香,让她不由得心生警惕。

上官玉成见她面­色­凝重,并没有走向柳芙蓉的卧榻边,就贴在她耳边问有何不妥。

古若雅也没藏着掖着,只说这屋内的熏香气息太浓了。

上官玉成就吩咐屋内侍候的丫头把香炉搬出去。

谁知道正躺在榻上头疼欲裂的柳芙蓉忽然尖叫起来:“不要动我的东西!”

古若雅一听这话,不由乐了:看来这家伙心中有鬼呢。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面具男一眼。

上官玉成自然领会了她的意思,并不理会柳芙蓉的话,只是侧脸看着屋内的丫头。

丫头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一边是自己的主子,伸着脖子不让搬。一边儿是这王府里的老大——泰王,用冰刀子似的眼神逼视着她们。

该听谁的?

听了泰王的,等回头主子肯定要找她们麻烦。

可是听了主子的,泰王就不会杀人吗?

她们的腿打着哆嗦,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上官玉成见屋内侍立的丫头都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看样子这柳芙蓉平日里没少下功夫啊。

如今想和他对抗吗?

他如今羽翼渐丰,不怕太子了,她,他能放在眼里吗?她不过是他欲盖弥彰的一颗棋子罢了。

当然,她在太子那里也是一颗棋子,他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冷冷地盯着那几个丫头,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不言也不语。

室内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冷得人上下牙齿都在打颤。

柳芙蓉这算是豁出去破釜沉舟了,若是完不成太子交待下来的任务,她会死,她的家人也会跟着陪葬。

可是若是触怒了泰王,顶多死她一个!

这笔账,她算得过来。

咬咬牙,她并没有摆手让丫头听泰王的。

这香炉里的熏香多燃一会儿,离太子交给她的任务就会更近一步。她的家人也会更安全。

为了家人的安危,她只能豁出去了。

小丫头们在双重压力下,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们衡量再三,心内的天平终于往泰王这边倾斜,毕竟,人家是王府里说话最管用的,若是敢违抗他,估计就只有等死了。

当然,得罪了侧妃娘娘,说不定也没有好日子过,将来被卖被打,都会有的。

两相权衡取其轻!

小丫头不顾柳芙蓉的低吼,乖巧地把那个香炉给挪到了外间。

古若雅站了一会儿,等到这熏香的气息淡了些,才缓步来到了柳芙蓉面前。

柳芙蓉发着高烧,四肢无力,嘴­唇­发­干­。

可神志依然清醒,见古若雅走来,眼神里漫过一丝紧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停地往里缩去。

她和古若雅两个早就撕破了脸,她来探视她,莫非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会不会趁此机会要了她的命?

她越想越怕,当初她可是见识过她的手段的,手里的那个小白丸子朝着她们主仆就扔了过去,“轰”得一声,就像是放了一个震天的大爆竹一样。

只是那东西可不是只有声响的,还有火光,除了火光,还有能伤人的东西。

她的丫头都被炸得东倒西歪,个个鬼哭狼嚎。

而她的贴身老仆冯妈妈最严重,眼睛差点儿没被炸瞎了,一条腿还给炸瘸了,在家里养了大半年,到如今还没上来伺候呢。

今儿她自作出来的病,她心里当然有数。

这王妃会这么好心来这儿探望她么?分明是她拖住王爷不让他来这边的。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有什么好?

要身材,单薄地可怕;要脸蛋儿,也算不上倾国倾城。成天戴着个头巾,也看不清整张脸,只看得见一张­精­致小巧的下巴。能有多好看?顶多算个清秀得了。

和她比起来,这个正牌子王妃丝毫没有任何的优势啊。

可是王爷怎么就喜欢上了她?一开始不是连洞房都不入的吗?如今竟然还让她有了身孕!

这是让她痛心至今也弄不清的,为何她这般国­色­天香的人,王爷连碰都不碰?

先前他出征在外,倒还有情可原。

可如今他回府已经月余,竟然从不到她的芙蓉院来。她虽然在泰王府里安富尊荣,外面上看着一片光鲜。可有谁知道她心里的苦?

一个被男人嫌弃的女人,尤其是在这种深宅大院里,她除了自怨自艾,好像没有其他的法子。

柳芙蓉不明白,当初在太子府上,他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自己啊。太子让人把她送来的时候,他也没有不同意啊?怎么就是看不上她呢?

她暗地里也曾悄悄地问过那两个侍妾,泰王有没有在她们屋子里过夜?

那两个人也说从来没有过,毕竟泰王在这王府里的时辰也不长,众人还以为泰王成天忙于军务顾不上呢。

等他回府之后,依然没有去过。她们三个暗地里开始猜测:这泰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娶了王妃之后,他连洞房都没入,这更让三个女人惊讶万分:看样子她们跟的这个男人,那方面真的不行!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就算他贵为皇子贵为王爷也不愿意啊。

她们总不能就这么守着一个不­阴­不阳的男人终老一生啊。

等她们暗中想着点子的时候,竟然传来王妃有孕的喜讯。

她们一下子被击懵了,原来他不是不行啊。

三个人心里又酸又苦!

柳芙蓉还没有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就接到了太子交给的任务。

她如今对眼前这个男人是又恨又爱,弄了半天是耍我们姐妹的,不是不行,而是压根儿就看不上啊。

好,既如此,就别怪我下手狠了。

我让你这辈子再也生不了儿子。让王妃这辈子也怀不了身孕!

见丫头们把香炉给搬到了外间,她只觉得一阵颓丧漫过。

这么短的时辰能行吗?太子会不会放过她?

她满心里的忐忑,倒不是害怕!

古若雅已经侧身坐在了她的卧榻旁,顺手就搭上了她的手腕。

柳芙蓉惊惧万分地瞪眼望着她,声音嘶哑有气无力,“你,你要做什么?”

古若雅抿嘴儿一笑,只低低说道:“看看你是真病还是假病啊。”

柳芙蓉此时浑身酸软,头昏昏沉沉,只能由着她摆布。

她眼神凄凉地望向上官玉成:“王爷,妾身病成这个样子,王妃还拿妾身开心呢。”

“只要她 ...

(开心,想做什么都可以。”冰冷的面具后,带着温意的声音闷闷地说着,眼睛则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暗中动作的小女人。

这小女人,诊个脉还这么小心。以为他不知道她医术高明的事儿吗?

柳芙蓉一听这话,差点儿昏厥了过去。

泰王这么宠溺王妃?任由她做任何的事儿?

自己在他眼里可算个什么呢?

悲愤交加下的她,只狠狠地瞪了古若雅一眼,就晕了过去。

古若雅撇了撇嘴,顺势站了起来。

她转身走出了房门,上官玉成大步跟了上来。

两个人走出了芙蓉院,他才低声问道:“怎么样?”

古若雅还以为自己是在外头的药铺子里的,压根儿就忘了这还是在王府里,在这面具男面前。

她不假思索地顺口就道:“偶感风寒,症状很重。”

“哦,这个天儿不算是很冷,怎么就感上了风寒了呢?”上官玉成不动声­色­地问着,发觉他家王妃已经上了钩儿。

“像是突然受凉所致,只是这也太奇怪了些,这个天着实不算冷,连个火盆子都不用生。更何况也没下雨,不可能淋着雨,怎么就得了风寒了呢?”

她像是在回答上官玉成的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眉头紧蹙,完全置身于专心想事儿的境界中了。

上官玉成紧紧地抿起了嘴,他家王妃的医术他是亲眼见到的,比那些太医院的太医们高明多了,她说的话自然没错。

既然天儿不冷,又没下雨淋了雨。原因就只能一个了,是她自己作的。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是她自己故意的。”

古若雅也跟着点头:“很有可能!”

一语刚落,就听那面具男对着空气喊了一声:“风影!”

古若雅惊讶地回头看,这男人也傻了吗?大晚上的哪来的影子啊?

还是他触景生情要作诗?她有些好笑,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作诗?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名堂来,她就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们面前。

古若雅吓得“啊”地叫了一声,却被上官玉成一把给搂在了怀里,低声安慰着:“别怕,这是我的护卫!”

嗬,还以为他发什么神经呢。弄了半天是喊人的。

这人也是的,怎么走路连点儿脚步声都听不见?难不成用飞的?

她可算是见识了古代的轻功了。

那黑衣人已经朝古若雅抱拳行礼了:“风影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原来他叫风影啊。真是好奇特的名字。

古若雅伸手抚了抚胸口,人总算是缓了一口气过来。

“你派人守着芙蓉院,只准进不准出!”上官玉成又恢复成那个嗜杀的人,声音里冰冷地不带一丝感情。

风影低声应了一声,又像来时那样,几乎眼前一晃,人就不见了。

夜­色­深深,他又穿着黑衣,想来和夜­色­融为一体了吧?古若雅暗中想着。

夜风吹来,有些凉飕飕的,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头顶上传来一个关切的声音,“冷吗?”

随之,她的身子被搂得更紧了,那人胸膛似乎滚热,热量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身体里,让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了。

“不冷。”她有些眷恋这样的怀抱,也没急着跳开。

夜­色­这么浓,没人看得见,就让她放纵一次,享受一次吧。

心里渐渐地涌上一种异样的情愫,似乎,这面具男和她说话的时候,和他跟别人说话不一样啊。那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像要渗入她的心肝肺里去。

而和别人,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听起来就觉得浑身冰冷。

他对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她欣慰地靠在这具温暖的怀抱里,只觉得有一种被宠到家的甜蜜感觉。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古若雅也累了,上了床就睡了。

睡梦中,似乎觉得身后有具身体滚烫地贴着她的,像是要把她嵌在他的身体里一样。

晨光初现的时候,她就醒了。

光亮透过蒙了厚厚一层高丽纸的窗户­射­进来,照得屋子有些朦朦胧胧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转脸去看身侧。那里空空如也,面具男不知道何时就起床出去了。

这厮,倒是起得挺早!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拉开了帐幔,喊来两个侍女。

晚晴和春意端着洗漱的家伙早就在外头候着了,听了声音推门进来。

古若雅已经趿了鞋子坐在床沿上了。

“娘娘怎么不多睡会儿,天还早着呢。”

晚晴上前替她领口围了一条大白手巾,一边问着。

“醒来就不想再睡了,起来就起来吧。王爷呢?”她拿了青盐擦牙,呜噜不清地问着。

春意上来拿了香胰子给她洗手,听问忙回道:“王爷在院子里练剑呢。说是让我们不要惊动娘娘的,昨儿晚上太累了。”

这厮,竟然嘱咐丫头这个!

古若雅的脸颊微微发红,什么叫太累了?听起来让人心生误会。两个丫头还不知道怎么想呢。明明是他那侧妃太能生事儿好不好?

“王爷说了,等娘娘起来洗漱了就开饭!”晚晴就忙追了一句。

古若雅明白,快速地洗漱了,又让晚晴给梳了发髻,对镜Сhā了几根发簪,这才迈步出门。

春意忙拿了一领大氅给她披了,嘴里还道:“这早上天儿凉的很,娘娘穿上这个暖和些。”

好丫头!古若雅心里赞了一句,又想:自己这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啊,瞧瞧这丫头伺候得多到位啊。

知足吧,总比自己穿成个丫头伺候别人强啊。

她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已经走到了门口。

小院子也不大,一出门就看到在院子当中练剑的那面具男。

这么冷的天儿,他光­祼­着上身,劲瘦的胸膛上满是汗珠。

就见他身形灵活似猿,跳跃翻滚机敏轻快,腾挪转移间不知道刺出了多少剑花!

古若雅不懂这个,只是觉着特别好看。头一次,她为有这样的夫君心里有隐隐的自豪。

这个男人,看起来这么阳刚!

只要对她好就行了,管他什么面丑面俊的?

她也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她开始觉得这面具男是她的夫君了?

上官玉成练完最后一式,收了身子,古若雅手里拿着一块­干­手巾连忙跑了过去。

面具男就那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睛温柔地盯着她,好似她是多么美味可口的点心一样。

德行!

古若雅暗骂了一句,只好伸手亲自替他擦起来。

他是她的夫君,擦个汗应该 ...

(没什么的。

她这么安慰着自己,手中的劲道不轻不重,把他前身后背都擦了一遍。

丫头拿来­干­净的袍服要给王爷换上,无奈那男人站在那儿一点儿都不伸胳膊配合。

丫头无奈,只好求助于古若雅这个王妃。

古若雅给了这面具男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里却软得要冒泡:这男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啊?

“我不要她们穿!”面具男冷冷地开口了。

“好,不让穿不让穿!”古若雅不知何时已经把这人当成孩子哄了,又吩咐晚晴和春意两个:“去摆早饭吧。”

见两个人要走,又忙喊着:“对了,去冲一杯淡盐水给王爷,这才练过功出过汗,要多补充补充能量!”

一边说着,手下却不停,嘴里轻声呢喃着:“来,伸胳膊……”

那面具男听话地伸着胳膊配合着,像极了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等给他系腰带的时候,古若雅就听到头顶那儿传来清晰的心跳声。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无奈已经给他擦了汗穿了衣裳了,这腰带总不能就这么扔在这儿不管了吧。

好事做到底,就当给自己孩子穿衣裳了。她这么宽着自己的心,双手发抖,半天才给他系好!

却是一句话不再多说,转脸就走。

身后,上官玉成面具后的脸上满是欢愉的笑,就差没有笑出声来。

早饭过后,面具男还赖在这儿不走,古若雅也不好把那些药材拿出来配制丸药了。

这都多少天没制丸药了?那可是一丸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到嘴的肥­肉­吃不着,她也只能­干­着急啊。估计外头这会子都卖缺货了吧?还不知道李德生那老狐狸炒成多少银子了。

正在那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外头晚晴来报:“娘娘,门上来人说,丞相府的二小姐来看望娘娘了。”

什么什么?古若雅一时反应不过来,丞相府的二小姐?

不就是古雪晴吗?她和她可是死对头啊,如今林氏已经被接了出来,她可不怕她了。

她来做什么?想起那日她八爪章鱼一般趴在这面具男身上,她就觉得像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她来勾搭她家男人吗?

她不由冷冷地瞥向那个端坐着的面具男,今儿要是再让那恶女得手,看她怎么收拾他!

上官玉成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可也被那计眼神给瞪得不知所措。

我又怎么了?他无辜地撅嘴,只觉得他家王妃越来越可爱了。

他站起身来,笑道:“既然是你妹妹来了,我就先回避出去了。你们好好地说说话吧。”

他自那日知道了那个女人是谁之后,心里就琢磨着怎么报复。反正他家王妃和那个女人也是死对头,若是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她不会怪罪他的吧?

他嘴角含着笑走了出去,古若雅也起身吩咐人:“把二小姐带进来吧。”

古雪晴那恶女既然有胆子来,就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她倒要见识见识,没了林氏在他们手里,他们还拿什么要挟她?

古若雅就站在屋里,连迎都没有迎。

她和她虽然为亲姐妹,可这十四五年来,两个人可是从未谋过面,更未打过交道。

她和她之间,何况还有那些恩怨呢。

亲姐妹如何,还不如她和乡下的二妮之间亲热呢。

古雪晴见只有一个丫头领着她到古若雅院子里去,心里那个气啊,暗骂这古若雅也太不懂规矩了,她好歹可是丞相府的嫡女,就这么冷落她!

真是那贱女人生不出什么好种子来!

她连林氏也给捎上了。

一想到林氏如今在女儿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她就觉得后悔的要命,早知道就劝父亲和母亲绝不能让人把林氏接走。

林氏要是还在丞相府,她还能折磨折磨她出出气,到时候让这什么狗屁王妃在她脚下跪着哀求,那滋味该多好啊。

她的一双好看的杏眸因为有了仇恨而显得可怕­阴­森。

到了碧云轩的门口,她一搭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屋门口朝外看的古若雅,当即就惊喜地叫了一声“姐姐”,人就疾步走了过去。

古若雅撇撇嘴,这声姐姐她可不敢当。

什么时候她们俩姐姐妹妹地叫了?

古雪晴一脸担忧地跑了过来,“姐姐,你有了身子的人可不能站在这儿等妹妹啊。若是有什么闪失,姐夫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就架着古若雅的胳膊进了屋。

她那双眼睛四处打量着,没看到泰王的影子,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古若雅不动声­色­地由着她摆布,坐定后,也不吩咐丫头上茶,倒是要看看她一副什么做派。

古雪晴那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望着空空的桌面,回头就嗔怪晚晴和春意:“你们这两个丫头是怎么伺候的?娘娘怀着身子呢,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娘娘哪顾得上这些小事儿,你们就连杯茶都不上了?”

晚晴和春意忙看向古若雅,古若雅笑道:“你们两个看我做什么?把前些日子我才制的那茶泡一杯给二小姐喝。”

古雪晴就像是一个懵懂的少女一样,欣喜地问道:“姐姐还会制茶?”

古若雅丫头笑道:“不过是闲来偶尔为之罢了,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没有茶喝,就随便采点儿野菜什么的拿来炒一炒,味道倒是不错,也不见得就比好茶差到哪儿。”

“哎呀,姐姐真是太俭省了。您现在可是堂堂的泰王妃,这些须小事儿还用得着您亲自动手吗?您只要交代给下人,哪一个敢不听,妹妹敢来抽死她!”

她一脸的义愤填膺,若不是古若雅深知她的为人,还真的要把她当成好姐妹了。

倒真会演戏啊!

古若雅微微笑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闲着也是闲着。”

“那姐夫岂不是心疼?他这个夫君是怎么当的,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姐姐?妹妹我今儿可是要好好和他说道说道,为姐姐出气!”大有一番不见就不能消气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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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忙着监考改试卷,没顾得上打字,今儿迟发了,亲们体谅下哈!周日争取多码点儿,以后若是没什么事儿还是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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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 不安好心 &惊吓落水 长天一啸

( 古若雅听了心中暗自发笑:这个古雪晴今儿来就没安着好心,三句两句不离“姐夫姐夫”的,打量她是个死的呢。ww

她的男人,可不能让别的女人惦记着,就算是丑男恶男,那也是她的!

她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略带点儿委屈地说道:“妹妹这话可算是说到我心窝子里去了。你那姐夫,哎,不提也罢。”

说着,掏出了帕子做拭泪状。

一心想见上官玉成的古雪晴,脑子里压根儿就想不了那么多,还以为古若雅是真的难过呢。

也是,先前可是听说泰王连洞房都没入呢,她和盛氏在家里还暗自庆幸,最好是这辈子都不理她,让她过守活寡的日子。

谁知道后来泰王竟然和她携手来到了丞相府,还把林氏也接了过去。

她也曾多次问自己,古若雅那贱蹄子到底哪里好?

先不说那张能吓死人不偿命的脸吧,单说那副唯唯诺诺的­性­子就像极了林氏,怎么竟然能够得泰王的欢心?

那次,她那样挑逗泰王,趴在他怀里,她不过也只是生了一肚子气罢了,并没有怎么着她。

这样一个扶不起来的人,泰王会喜欢?

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若说以前泰王那个京中闻名的丑样子,喜欢她还有些可能。毕竟,丑男配无盐嘛。

可自那日,她见着了泰王的真面目之后,她就再也不相信了。

那样一个连她都惊绝万分的美男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无盐?

别是做戏给人看的吧?

只是这怀有身孕是怎么回事儿?

她特意向她母亲问了,当时盛氏是这么告诉她的: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不管怎样,那贱蹄子也是泰王的王妃,他也许是想换个口味尝尝鲜吧。

这么一说,古雪晴倒是释怀了。虽然她父亲这么多年来只有她母亲一个正房,可背地里也没有少­干­那些龌龊事儿。

那些略有些姿­色­的丫头,几乎都被他碰过。只不过他碍于母亲娘家的势力,不敢明目张胆罢了。

被她母亲知道的那些,要么被卖进青楼,要么乱棍打死!

日子久了,年岁大了,她父亲自然也收敛了不少。

如今,泰王正当青春鼎盛,自然忍不住,身边少不了女人的。

母亲告诉她,是个男人都会这样的。

那她,也可以不在乎。只要她能嫁给他,有的是法子收拾那些女人!

她自信满满地来到了泰王府,借口看望姐姐,实则是想再见见那个又好看又威风凛凛的姐夫!

见古若雅一副委屈地欲言又止的样子,古雪晴就以为泰王不会喜欢上她的,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罢了。

她心里顿时就甜滋滋的,古若雅哪能跟她比啊,给她提鞋她都不要!

凭着自己的美貌和家世,这世上的男子还鲜少有不动心的。

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会让泰王喜欢上她而不可自拔的。

她装模作样地安慰着古若雅:“姐姐快别伤心,听母亲说这有身孕的人就得天天快快乐乐的。你看,姐夫也不来陪着你,实在是不像话!”

古若雅也就顺势收住眼泪,勉强笑道:“可不是?不过你也不能这么说你姐夫,他一个王爷,成日里自然有忙不完的事儿,青天白日的哪肯到后宅里陪着一个女人家啊。”

古雪晴也跟着点头,却道:“不管怎么样,姐夫还是得常来陪陪你才是。这么说,姐夫竟是不大来这院子里了?”

她小心地打探着什么,面上虽然漫不经心的,可那有些兴奋有些紧张的眼神还是泄露了秘密。

“是啊,一天里难得见上他一面。你说,我这日子还怎么过?”说着说着,古若雅都被自己的话给感动地要落泪了。

不是演戏吗?咱们比比谁更会演?

她这些日子可是烦不胜烦,被面具男成日里给聒噪地要命,恨不得赶他出去!

她可不是受了冷落伤心难过,而是被那人给烦得受不了。

她这个欲言又止、泪眼盈盈的逼真样子,真的把古雪晴给糊弄住了。

她当即喜上眉梢,勉强宽慰着古若雅:“姐姐宽宽心,若是觉着没意思,就回家看看去。丞相府的花园子很大,里头有凉亭、秋千,我们姐妹一边吃着茶点一边说笑,不比在这里强?”

古若雅于是就破涕为笑,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笑道:“妹妹说的是,等过两天我就回府一趟,到时候咱们姐妹就在花园子里荡秋千去!”

古雪晴就点头道:“姐姐明白这个理儿就好了。”

古若雅面上就有些疲倦,声音里也透着一股虚弱,站起来走到古雪晴身边,拿了帕子对着她甩了甩,才道:“我这些日子总是爱犯困,一到这个点儿就要睡觉。妹妹原谅姐姐则个吧。”

晚晴忙上来伸过手让古若雅扶着,方才对着古雪晴笑道:“二小姐见谅。娘娘自打有了身孕,就爱犯瞌睡。这个点儿通常要睡上一觉的。”

古若雅听了只觉得自己的嘴角要绷不住,连忙用牙咬了一下,才好歹忍住了。

晚晴这丫头,水平是越来越高了啊。短短几句话,就能把人给打发走。

古雪晴本就坐不住,听了这些话,当然窝火。

可是一想到泰王将来就是她的夫君,她又发了仁慈之心。若是在泰王面前失了分寸,估计她不会再有机会了。

见丫头扶着古若雅就要躺下,她连忙上前给她掖了掖被角,“姐姐尽管安歇,我到外头走走去。听说这王府的花园子很大,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古若雅心中暗道:我还没逛过呢,你倒好,来了就逛花园!怕是要去找面具男吧。

她指了指旁边的晚晴,笑道:“妹妹头一次来王府,就让这丫头带着你四处走走吧。”

古雪晴正想趁这个机会去见泰王,哪里肯带着古若雅的人,手忙乱地摇着:“这丫头还是留下来服侍姐姐吧,我身边丫头婆子一大群,还能在这王府里迷路吗?”

笑嘻嘻地又说了一句好听的,见古若雅有些无­精­打采的,她就赶紧地出来了。

古若雅等她走后,叫过春意来吩咐:“跟着二小姐,要悄悄的不能被她发现。看看她到底做什么呢?”

春意虽然不解为何王妃要这么防着自己的妹妹,可自家主子的吩咐她不敢不听,答应着就去了。

晚晴是个心眼儿多的,已经猜着了几分,却不敢说出来。

古雪晴出了碧云轩,就向二门上的小厮打听:“王爷在何处?”

那小厮见她是丞相府的二小姐,王妃的亲妹,自然不敢怠慢,忙指点道:“王爷正和几个护卫在后花园子呢。”

古雪晴一听大喜,她还以为大白天的他定会窝在书房里呢, ...

(没想到在花园子里头。

上次可不就是在她家的花园子里头,她和他相遇的?

一想起上次窝在他怀里,闻着那股男人特有的气息,她就觉得面红心跳的。

上次的他,似乎没有任何的拒绝。这是否意味着,他心底也是喜欢她的呢?

若真的是那样就好了,他们两个可以联手赶走古若雅那个贱蹄子。

不就是皇上赐婚的吗?若是挑出她一些不是来,还不很容易?

凭着泰王和她爹联手,怕是没有办不了的事儿。

她满心的兴奋直奔向后花园子。

远远地,湖心的水榭子里头,上官玉成戴着银灰­色­的面具,一身月白长袍,黑­色­缂丝腰带,负手而立。

湖心的微风吹过,荡起层层鱼鳞样的波纹。那个男人墨­色­的发梢和月白的衣摆也微微荡漾。玉树临风的身姿让他有如谪仙一样。

单是一个背影,就能让人浮想联翩了,更何况再看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

一想到这些,古雪晴更是热血沸腾,忍不住就站在了花园入口处细细地打量起来。

几个丫头婆子忙悄无声息地四散开,由着古雪晴一个人在那儿静赏风景。

那个人,好像觉察到有人在看他,忽然就回过头来,银灰­色­的面具在日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辉。

见他看过来,隔着面具,古雪晴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猜测:那个男人一定是笑着的。

是啊,天下还没有几个男人见了她不笑的。

连当今太子见了她,都惊为天人,都驻足侧目对她微笑。

这个男人一定也是笑着的!

她很肯定地想道,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那条长长的九曲回廊桥,好似很长。她一步一步地走着,只觉得离湖心那个亭子永远是那样地远。

她恨不得Сhā翅飞过去,脚步走得是又急又快。

可是将要走到那湖心亭子的时候,她却又站住了。

她娇羞地打量着自己浑身上下,今天的妆容可­精­致?今天的发辫可好看?今天的衣裙可漂亮?

她驻足良久,才带着一副小女儿娇羞的姿态,手指绕着衣角,慢慢地走过去。

上官玉成就那么静静地负手而立,无悲无喜地看着湖面。

耳边听得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也没有回头。

古雪晴走到她身旁,学着他的样子盯着水面看。

可是除了波光粼粼的湖水,还有间或跳出来的一尾两尾的锦鲤,她看不到有任何新奇的东西。

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打破静谧:“姐夫,您都盯着这湖面看了一刻钟了,到底看出什么花来?”

上官玉成微微侧脸,望着那张妆容无可挑剔的脸上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笑道:“就是因为没什么好看的,我才要看。”

别看古雪晴长了这么一副好胚子,可是做的事儿尽是心狠手辣的,想靠这么张脸就吸引他,也太小看他了吧?

古雪晴眨巴着眼睛装出一副纯真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姐夫,您这话禅机很深,我可是听不懂啊。”

说完,她故意往他那边靠了靠,一只白­嫩­的小手还不时地蹭蹭上官玉成搭在栏杆上的大手。

上官玉成只觉得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不着痕迹地把手缩回去,转身就坐在了亭子的长椅上。

他的手,只有他家王妃能碰,只有他家王妃能看!

这不要脸的女人,碰了他,只会让他觉得恶心无比。

古雪晴见他坐了,也连忙转过身来靠向他。

上官玉成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没有动,久久才道:“听不懂有什么要紧?”

真是的,我的话凭什么要你听懂。只要王妃听得懂就好!

他这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让古雪晴更是抓狂。

自来京中的那些贵族少年,哪个见了她不是欣喜异常,想方设法地和她套近乎、聊天、讨她欢心?

可眼前这个男人,冷言寡语,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才更让她心里被撩拨地麻痒麻痒的。

这样的男人,比那些吃了麻雀舌头般的少年有意思多了。这样的男人才是她心目中真正的男人啊。

她带着一股强烈的征服感,顺势坐在了上官玉成的身边,头微微地倾向他。

上官玉成敏锐地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这香气闻起来像是上好的香料熏的,除了宫里也就只有丞相府能用得起这种香料了。

只是这么名贵的香薰出来的气味,让他烦躁无比。

他还是喜欢闻古若雅身上那种带着体味的清香味。

他忽然控制不住地打了几个喷嚏,人已是长身玉立站了起来。

古雪晴有意无意地拿手碰着他的胳膊,关切地问道:“姐夫可是着凉了?”

上官玉成摇摇头,淡淡地说道:“无妨!”

这还是受凉了?

古雪晴暗暗想道,听母亲说,男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虚弱了,最需要人疼了。

这么个好时机来了,她可不能白白错过啊。

她忙伸出一只手想要覆上他的额头,却触碰到一片冰冷。

她讪讪地收回了手,笑道:“姐夫都病了还在这儿吹着凉风,小心姐姐知道了会心疼的哦。”

她装出一副不懂世事的样子说笑着,听得上官玉成暗暗皱眉:这该死的恶女花花肠子可不少啊。

他淡淡地笑着,并没有接话。

古雪晴此刻的心里就像是猫抓一样痒得难受,这男人越是不爱说话,她就越想征服他。

她只好捡着一些能说的说道:“姐夫怎么这么罕言寡语的?莫非是不喜欢和妹妹我说话?只是姐姐乏困睡下了,这府里竟然连个陪我说话的人儿都没有啊?”

她说着嘟起了那张粉润的­唇­。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一样,撒娇作怪,想博得人们同情。

若是别的男人见了,定要把她搂入怀中好好地安慰哄一哄的。

可是上官玉成不是一般男人,他心中认定了古若雅便不会有别的女人走进他的心里。

何况眼前的这个女人一肚子的坏水,花花肠子多得是。

他冷冷地说道:“既如此,你还来做什么?”

古雪晴满心里盼望的哄劝不仅没有,反而换来这么一句冷冷的话。

这让她真是进退两难。

她自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何曾受过这样的话?

不过,她对这个冷酷无比的男人更是喜欢地不舍得松手了。

人,有时候就会这样,对那些捧着你在手心的人反而看不上眼,而对那些能凌驾于你之上的,反而要趋之若鹜。

古雪晴眼下就是这么个心态,她内心里有一股被征服的喜悦。这么一个修罗样的 ...

(男人,这么一个浑身冷冰冰从沙场上凯旋回来的男人,才是她今生所求。

她打起­精­神,陪着小心,好看的杏眸里微光点点,委屈万分地说道:“姐夫怎能那样说人家?人家不是想姐姐,还想……想你了吗?”说完,她已经捂着脸不敢看这男人了。

她这么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子说出这番楚楚可怜的话来,任是男人都受不了的吧,都会小心翼翼地哄着她的吧?

可是她等了良久,眼前这男人都没有丝毫要说话的苗头,她恨得不由暗暗咬住了下­唇­。

就在她以为这男人不会开口说话、她预备再想新的花招的时候,上官玉成忽然冷冰冰地说道:“你这话蒙傻子呢吧?”

笑话!她会想她姐姐?她恨不得让这个姐姐过得生不如死吧?

她会想他?亲姐姐都不想了,一个姐夫有什么好想的?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古雪晴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今儿这男人怎么有些不正常啊?远没有那天可爱!

那日里,任凭她怎么做出出格的事儿来,他都没有这么说过自己。就算是摘下他的面具,他不也没有怎么着她吗?

古雪晴傻傻地望着那张冷冰冰泛着银光的面具,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该使的招数都用上了,以往可是百验百灵,今儿是中邪了吗?怎么一个都不管用?

她迷迷糊糊地只好装可怜:“姐夫,您怎能怀疑我的一片诚心?姐姐怀有身孕,我不能来看看她吗?您又吹了风受了凉,我关心关心还不行吗?”

她连说带哭,人已是哀哀欲绝,身子就仿佛娇弱不能站立,歪向了上官玉成那儿。

上官玉成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不知道身边有个人倒过来一样。

古雪晴一边哭着一边从手指缝里偷偷地观察着那个男人:他怎么没动?是不是他也想让自己靠在他怀里的?只是他不好意思明说吧?

她暗喜,身子不再犹豫就朝他靠了过去。

反正他会搂着自己的,自己不会摔倒的!

就在她以为这一招管用的时候,就在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要靠在那具温暖的怀抱的时候,那个男人,不知道用了个什么身法,竟然避了开来。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大吃一惊,可是倒下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了。

“哐当”一声,古雪晴就撞到了地面上。

都是青砖铺成的地面,坚硬无比。

她柔软的身子撞上去,只疼得她龇牙咧嘴,趴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快要断了,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那个男人,好死不死地在她背后凉凉地说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就和地面亲上了?”

气得古雪晴满肚子都是气,恨不得跳脚上去给他几个嘴巴子。无奈这坚硬的地面摔得她骨头都软了,她在地上就像是个蛤蟆似的折腾了半天,才爬了起来。

鼻子那儿有热乎乎的东西流出来,古雪晴下意识地用手背去抹了一下,殷红的一片!

“啊,血?”从小就从未吃过这种亏的她,当即不顾形象地咧嘴大哭起来。

上官玉成抱着胳膊好笑地看着,还知道哭啊,分明还是没摔疼啊。

古雪晴恨恨地站在他面前,瞪眼吼道:“你成天装神弄鬼的做什么啊?明明长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偏要遮着藏着。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等我揭穿了你的老底,看你还遮掩什么?”

她狼狈不堪地走上前,劈手就去揭那张面具。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这男人成天戴着面具不嫌烦吗?

上官玉成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待她走近了才问道:“你确定要看?”

“当然,上次我可不就看了,又没什么吓人的地方?”古雪晴轻笑,感觉到这男人有一丝紧张,让她立时忘了自己的疼痛。

“若是吓着你,我可不管的哟!”上官玉成警告道。

“谁要你管?”古雪晴气得挥开他挡着脸的手,使出在丞相府的小姐脾气来,一下子就把面具给拽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能看到那张阳光俊朗的脸,可是今儿怎么不一样了?

那张脸上纵横交叉着足有几十条伤疤,就像是一个个蜿蜒爬行的蜈蚣一样,可怖地发出淡紫­色­的光。

她顿时就觉得两眼一翻,只来得及喊了声“鬼呀”,就往后仰去。

亭子的栏杆不算很高,古雪晴这么仰过去,人就从栏杆上翻了下来。

“噗通”一声,水面上溅起了一个大大的水花。古雪晴就掉到了澄净的湖水中。

上官玉成还不忘趴在栏杆上大喊:“让你别看你就是不听,我上次可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哈哈……”

沉在水里的古雪晴手舞足蹈地挣扎着,那句话一字不落地传入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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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章 恶女心思&拨开迷雾 长天一啸

( 春意受古若雅的委派一路跟随着古雪晴,见她径自跑到了后花园找到了泰王,她不由得心中暗骂。

真是不要脸的!

怪不得她家王妃要让她跟着呢,原来这个亲妹妹竟然­干­出这样的勾当来,真是没见过男人的,连姐夫也好勾搭的?

王妃娘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这丞相府也太没有教养了吧?堂堂一个千金小姐,见了姐夫只有避开的份儿,哪有像她这样,竟主动上前的?

春意生了一肚子的气,却还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看下去。

及至见了古雪晴和泰王并排站在了一起,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又埋怨泰王,这个王爷也真是的,前脚还和王妃说说笑笑的,后脚就躲进这花园子和小姨子私会了?

这府里的侍妾也不少,若是真的想女人了,大不了去找她们就是了。

王妃怀有身孕,王爷到侍妾屋里过夜,自然也无可厚非。

他倒好,在这里和小姨子谈情说爱的,若是王妃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春意的手指抠着墙上的砖缝儿,为自家王妃感到不值。

她还盘算着怎么编个瞎话先糊弄过去,省得王妃知道了心里不宁,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那边的两个人越发蹬鼻子上脸的,竟坐在一块儿了。

她看得脸红心跳,暗骂了一声:呸,真是不要脸!

却见下一刻,那王妃的妹妹竟然扑倒在地上,摔了一跤。

她只觉得心里大加痛快,恨不得跳脚拍手。

却怕古雪晴带来的那些丫头婆子发现了,只好捂着嘴憋着笑往下看去。

没过多时,就见王妃的妹妹好似十分恐惧地往后退,她的一颗心顿时砰砰跳起来,哎呀妈呀,下面可是湖啊,足有三丈深,掉下去不喝饱了水别想出来的。

接着耳边就响起“噗通”一声响,远远地看去,湖面上像开了一朵大掬花一样。

老天,真是恶有恶报啊。

她抚着胸口念叨了一句,欢天喜地地回去向她家王妃禀报去了。

古雪晴落汤­鸡­一样被人给救了上来,躺在那句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她不想睁开眼。

嘴里只是念念有词:“姐夫,你肯救我了吗?”

抬头一看,却对上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倒也年轻,但是比起她之前看到的泰王的脸,差了可不止十万八千里呢。

她还以为上官玉成会救她,谁知道这张脸是个陌生人的。

她当即尖叫一声坐起身来,拼命地抱着身子瑟瑟发抖,“什么臭男人,也敢碰我!”

刑天苦笑着摇头,今儿也巧了,主子拉他们几个到花园子里说事儿,说了不多时就命人散了,连身边也不放个人服侍着。

他回到前院里转了一圈,只觉得主子独自一个人,虽然在自己的王府里他也不放心。

他于是提着宝剑又踅转回来。

走到湖边又恰好见到有人落水,于是不假思索地就跳下去把她给救上来。

谁知道主子又不见了踪影,让他抱着这个浑身湿漉漉的姑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那姑娘一醒过来连句感谢的话都不说,反而指着他大喊“臭男人!”

气得他脸都绿了。

想他刑天跟随主子出生入死,虽然鞍前马后只不过是主子的一个贴身护卫,可是主子还从未这么说过他呢。

他好歹也是个五品的武将,出门也是前簇后拥的,人前人后还没人敢这么不尊敬他。

这个姑娘是谁啊,敢在王府里对着他大呼小叫的?

他只觉得憋了一肚子的气,把古雪晴给扔在了湖边的亭子里,人就飘然而去了。

既然嫌他是个臭男人,那他就离她远远地,爱找谁找谁去!

古雪晴哭叫着喊来丫头婆子,浑身湿漉漉地就钻进了来时的马车里,也没到古若雅那里告别一声,匆匆地就回了丞相府。

一进门,她就大哭着跑进了盛氏的屋子里。

正歪在榻上歇晌的盛氏,被这哭声给惊醒过来,坐起来一看,却是自己亲生女儿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跪在面前。

她顿时大吃一惊,再看看女儿头上还粘着几片枯叶,忙拍着她的肩问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早上古雪晴跟她说要到泰王府去一趟,她还不同意。无奈古雪晴软磨硬泡,说是要古若雅。

盛氏自然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何况上次听女儿说泰王搂也搂了抱也抱了,如今女儿一门心思要嫁给泰王,她也只能从中玉成此事。

更况且如今的泰王之势隐隐地和太子相抗衡,在京中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若是女儿能嫁给他,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

盛氏虽然有很多的顾虑,但听女儿说,那人其实并不丑,相反还是个翩翩美男子。

若是搁在以前,她打死也不会让女儿嫁给那人的。只是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了,太子有了太子妃,丞相府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让古雪晴做上太子妃的。

不过对于泰王妃来说,可是唾手可得。

盛氏早就想好了对策,若是在外头扬言,说如今的泰王妃乃是贱妾所生,泰王会不会感到屈辱?会不会休了那小蹄子?

反正是丞相府的女儿,皇上当初下旨的时候,也没有说清到底是哪一个。他们只能是尽着大的先嫁了,到时候泰王想挑刺也挑不出来的。

她的算盘打得好,自然也就胸有成竹。女儿说要去泰王府,她只是让多带些人,倒没有担心什么。

女儿自小就容貌出众,在京中的勋贵圈子里那是数得着的,多少豪门贵族的少年郎们都趋之若鹜,几乎没把古家的门槛给踏断。ww

若是泰王和她女儿见个几面,凭着她女儿的手段和容貌,他一定会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可是眼前这副狼狈不堪样子的女儿,真的让她摸不着头脑了。

这京中,还有谁敢这么对她女儿的?

古雪晴哭得上气几乎不接下气了,好不容易哽咽了半天才把事情的原委给说清楚了。

盛氏听了顿时捶榻大怒:“你说是泰王害你落水的?他怎么敢如此大胆?当我们丞相府是软柿子可捏吗?”

她当即起来就要换衣裳进宫找皇后娘娘评理去,“也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古家还没死绝呢。”

古雪晴抱着她的腿哀哀欲绝:“娘,您还是别去了,皇后娘娘能管得着这事儿吗?”

是啊,这事儿可是小事一桩啊。皇后娘娘就算是和她母亲再交好,也不屑于管这些一瓜俩枣的破事儿的。

盛氏虽然着急上火的,但是见多识广的她立刻就意会过来,这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到时候泰王若是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

(,是古雪晴不小心落水的,自己又有何理由?

何况女儿的­性­子她也不是不知道。

她低了头小声问古雪晴,“是他推你下去的吗?”

要真的这样,她拼死也要闹上一闹。皇子就能不把她女儿放在眼里了?

古雪晴却直摇头:“不是,是我自己吓到了。”

吓到了?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女儿吓得落进湖里的?

盛氏睁大了一双怀疑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古雪晴:“可是他欺负你了?”

女儿一个云英未嫁的闺阁小姐,也只有男人欺负她的时候才能吓到吧?

那泰王,定是这样,女儿才会吓得掉进湖里的。

泰王,我跟你势不两立!

盛氏暗中咬牙切齿地骂道。

耳边却传来古雪晴清晰却有些虚弱的声音:“不是,是,是,他那张脸太可怖!”

盛氏不由糊涂了,女儿不说他是个美男子吗?怎么竟然被他的脸给吓到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脸也是天天能变得吗?

古雪晴对上她母亲那双探寻的目光,忙擦了把眼泪,哽咽道:“不是母亲想的那样。是……他说上次带了人皮面具,所以女儿见到的那个美男子是假的。”

“照你这么说,他还是那个丑得见不得人的丑八怪吗?”

“娘,我可是看走眼了,这男人,还是原来传言的那个样子……”

如此也好,女儿受了惊吓,就不会再想着要嫁他了,也了了她一桩心事了。

那样一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怎能配得上她的女儿?何况外头还盛传他克母克妻克子,这下可好了,就等着他克死古若雅那贱蹄子吧。

盛氏揽过女儿安慰着:“好孩子,你别难过了。这样也好,让你父亲在京中给你细细地挑一门好亲事,咱们到时候风风光光地嫁了,不必什么都强?”

“娘,我要嫁给太子,我要当太子妃,我要当皇后!”古雪晴眼眸中燃着一簇火,咬牙切齿地说着。

“可是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了。”盛氏惊讶道,女儿先前也不是没有提过这个话,但是都是因为太子妃还好好的,她也就死了这条心,没想到她受了惊吓之后,依然说这个话,这真让她为难了。

她和皇后的交情再好,也不可能左右她废了太子妃的。这可是皇上感念当年的恩情赐下的姻缘,不是她想破坏就能破坏得了的。

盛氏束手无策,只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娘,只有我做了皇后,才能有法子处置泰王和那贱蹄子,才能报我今日之耻!”古雪晴闪着坚定的眸光,定定地望着盛氏。

盛氏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无奈地垂下了头。

这皇家看着体面,可这日子也不是常人能过的。不过他们丞相府不怕,女儿这副容貌,这样的手段,做个皇后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何况女儿做了皇后,他们家还能水涨船高呢。

“好,你想做皇后,娘就想法子祝你一臂之力!”盛氏咬牙点头。

却说春意从花园子一路跑回了碧云轩,还没进门就大声喊道:“娘娘,娘娘……”

晚晴挑了帘子出来,愤怒地看着她数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娘娘正安歇呢。”

春意才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四处瞅了瞅,方才放下手笑道:“姐姐,我可是见了西洋景儿了呢。”

屋内此时传出一个女声:“是春意吗?进来说。”

两个人连忙答应着进了屋,古若雅已经披衣坐了起来,正靠着床背出神呢。

春意迫不及待地跑上前跪在床前,笑道:“娘娘,奴婢可是看了一出好戏呢。”

古若雅点头笑道:“说来让我们也听听,乐呵乐呵。”

春意笑得眯了眼睛,连说带比划的把看到的一幕细细地说给她们听了。

晚晴一个劲儿地瞪她,她说得正高兴着,哪里顾得上看晚晴的眼­色­?

晚晴无奈地低头听着,想笑不敢笑。

那毕竟是王妃娘娘的亲妹子,做出这样有伤风化的事儿,王妃的脸面上也不好看。春意这小蹄子还说得兴高采烈的,不怕王妃心里不受用吗?

古若雅听了半天,及至听到最后说古雪晴成了个落汤­鸡­,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恶有恶报!”

晚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望着古若雅,这是她的亲妹妹,出了事儿不捂着盖着,怎么这个做姐姐的还在这儿幸灾乐祸的?

她当然不明白古若雅和古雪晴之间的关系,若是知道了也不会这么想了。

睡了一觉,又听了这么个笑话儿,古若雅只觉得浑身松快,起身就来到小院子走了几圈。

没想到面具男那么有意思,可能是上次古雪晴的那做法让他发怒了,这是在报仇呢。

呵呵,由此面具男为夫君,倒也挺有趣儿的。

夜晚,两个人又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具男滚热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古若雅的,却始终没有什么动作。

古若雅白日里睡了一大觉,晚上就有点儿走困,躺在那儿睁大了眼睛睡不着,却也不敢翻腾,生怕惊醒了面具男。

他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若是被她弄得一不小心走了火,自己可就麻烦了。

她默默地望着黑暗的夜­色­出神,有多久自己没有想过要逃离这个地方了,也不知道何时,自己好像把这儿当做家了。

林氏接了出来,住进王府,她似乎一下子就放心了。

有多久了呢?

她暗暗好笑,和这面具男的关系好像越来越融洽了啊。

暗夜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哑的男声:“睡不着吗?”

声音­性­感得就像是丝绸一样,似乎要融入这夜空。

他怎么知道的?

古若雅好奇地想着,不自觉地就翻了个身,两个人面对面地靠着,她却看不清他的脸。

只是闻着那股气息,只觉得熟稔地让她安心。

这种气息,好像时刻都在围绕着她。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相对,不知道过了多久,古若雅竟然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上官玉成伸手轻轻地抚上她有些凌乱的发,像呵护一个宝贝一样捧着她的脸……

静谧的夜­色­被一阵吱吱喳喳的鸟叫声给惊醒,古若雅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才发觉旁边已经空空如也。

转身一看,果然,面具男早就起来了。

估计是又到外头练剑呢。倒是个勤快的家伙,天天起那么早。

她赶忙起身,心里痒痒的,迫不及待地想他那威武的练剑的样子。

谁知道站到门口,除了看到两个端着洗漱家伙的丫头,并没有看到那个赤­祼­着上身的男人。

走了么?她有点儿失落。

晚晴扶着 ...

(她进屋洗漱,一边又跟她回道:“王爷说今儿约了人到郊外打猎去,说是晚上才能回来。”

打猎?她有点儿惊讶,怎么这么巧?

今儿可是她去广元堂的日子,这面具男怎么这么好就到城外打猎了?

上次她记得他也出去了说是到城郊的别院去?

这两次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古若雅忽然想到了那个黑衣人,那身材,那身上的气息,似乎总是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而且,他的那张脸,先前也是那么地可怖,经她的手已经治好了。

这面具男,不也是被大火烧伤了吗?

而且,那黑衣人也说过,他的伤疤有十几年了。

这面具男不也是十几年了吗?

这两个人……

她越想越觉得这里头有蹊跷,事情不会次次都这么凑巧的啊?

揣着一肚子的心事,她提着那个布袋又钻洞去了广元堂。

广元堂的掌柜的李德生一大早就等在了门口,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见了古若雅,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扑了上来:“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来了。”

顺手接过布袋就往里头让,“丞相府已经来了好几拨人了,说是再拿不到止痒的丸药,就要拆了我这铺子呢。”

古若雅听了只是抿嘴一笑,这些日子,面具男白天黑夜地都在她的院子里,她也不好做丸药。

古雪晴昨儿来了一趟,她已经给她下了药,这回去势必又要痒上几天的,也省得她闲得往泰王府里跑!

见她默不作声,李德生忙赶着门口的病号,“今儿先不看病了,把丸药配了吧?”

什么也比不上丞相府的威吓啊。这可要了他的老命了。

古若雅忙摇头:“这怎么成?这些病人可是一大早就排队冲着咱们的名号来的。丞相府的事儿还是先放一放吧。”

李德生一听急得快要跳脚了,“姑­奶­­奶­,这可不成啊,他们可是说了一丸药哪怕一千两银子也买。”

这么多的银子放着不赚,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想的。

“一万两也不做。”古若雅上了倔脾气,“丞相府有本事去拆了太医院去,就知道吓唬我们这平头百姓!”

一边脚步不停地进了屋,喊了病号进来。李德生早就被病号给挤到一边儿去了,想说话也Сhā不上。

今儿的病号不多,才晌午的时候就看完了。

古若雅有些没好气地望望外头的日影,都日上中天了,他会来吗?

吃了饭,正想着小憩一会儿,李德生又像只苍蝇似地在耳边哄哄叫:“好姑­奶­­奶­,求你了,就给他们做几丸吧。”

古若雅被他聒噪地受不了,只好起来给他做去。

却在这时,门帘响起,那个黑衣人盯着日头进来了。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古若雅心里有点儿数了。

她淡淡地和他招呼过后,才慢吞吞地道:“今儿来得不巧了,丞相府还立等着我配丸药呢。”

“我还立等着治伤呢。”黑衣人斜眼盯了李德生一眼,吓得他把想说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去了。

这可怎么是好?一边是势力浩大的丞相府,一边是惹不起的煞神,哪一个,他都不敢得罪啊!

“那怎么办?”他喃喃地嘀咕着,搓着手在屋子里兜着圈子。

“好办,你先出去!”黑衣人毫不客气地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推了出去,撂下一句话,“丞相府来人,就跟他们说是我不让大夫配药的。”

事到如今,李德生也只能这么传话了。

黑衣人在古若雅面前坐下来,没等她发话,就自动脱了衣服,露出­精­壮劲瘦的胸膛来。

上面大大小小布满了伤痕,让人不忍心看下去。

这么多啊!

虽然已经看过一次的古若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他,该受了多少罪?

“开始吧。”她正神游太虚的时候,黑衣人打破了这沉寂。

开始就开始!轮到我做主了。

古若雅暗暗地叫了一声,拿起预备好的汤药蘸着白纱布,在他前胸后背一顿涂抹。

然后才拿起小巧的手术刀套在拇指上转了转,打量着先从哪儿下手。

“开始了啊?”她也学着那黑衣人来了一句,既然你等不及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见黑衣人点点头,她相了相一道最大的伤疤,上去就拿刀子沿着伤疤的轮廓划了下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传出屋外,让前面的人听了都觉得心惊胆战。

还没等那些人回过神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又喝道:“闭嘴!一个大男人用得着这么叫唤吗?”

顿时,就听到一声闷闷的似乎被捂住了一样的哼声传来,然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几个伙计围着李德生,身子颤抖着问道:“姑娘在后头做什么呢?好像杀猪一样。”

“闭嘴!”李德生顺手给了那个前面的伙计一下,“瞎说什么呢,姑娘给人治伤呢,能不疼吗?”

杀猪?真是笑话,要真的是杀猪就好了。现在后院里的那位可是比猪狠多了。那眼神简直就是凶神恶煞,猪能有那么吓人的眼神吗?

后院屋子里,黑衣人疼得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两手扒着桌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上次,也没这么疼啊?”

古若雅轻笑,一边在那伤口上故意蹭了一下,疼得黑衣人身子几乎都要缩起来。

她细声细语地解释着:“上次可是用银针刺­茓­位麻醉的。”

“那今日……为何不用?”黑衣人疼得语不成声了。

“哦,我给忘了。”古若雅笑得像是一只狐狸,“不过疼点儿也好,伤口恢复得会更快!”

说着,手下更不留情,朝另一道伤疤划去。

黑衣人张大嘴要叫出声来,却对上古若雅那道不屑的眼神,他顿时就停住了。

哎,疼就疼吧,战场上的疼痛比这个可厉害多了。

古若雅一边给他伤口涂着她独家秘制的药粉,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上次那个宅子的事儿,是真不好办还是有意拖延啊?”

黑衣人终于明白过来,这丫头是在公报私仇呢。

他咬牙说道:“当然是办不成了。你不会是为了这个就不给我麻醉吧?”

“就是为了这个。”古若雅笑得更欢了,“你没听过那句话吗?”

“什么话?”黑衣人不解地问道。

“最毒­妇­人心。”古若雅贴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所以,你最好不要得罪女人啊。”

“你……”黑衣人气得手指都发抖,“我今儿可算是见识过了。”

“这还是轻的呢,何况我也不是个狠心的女人,有的女人比我狠了几百倍呢。”那股幽香的气息 ...

(在黑衣人的耳边萦绕,让他想气气不气来。

“罢了罢了,我好男不跟女斗,不跟你计较!来吧,再疼爷也不怕!”黑衣人揩了把额前的汗,挺直了身子说道。

“倒有些骨气!”古若雅笑了笑,拿起了银针,“只是我也玩够了。”说着,银针就对着­茓­位快速地扎下去。

黑衣人瞪大了眼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搞什么名堂。

接下来的就容易多了,因为没了什么疼痛感,古若雅下手也不用在乎轻重了。

把所有的伤口都处置好之后,已是到了天麻黑的时候。

古若雅默默地收拾了器械,就拎着布袋出了广元堂。

李德生还眼巴巴地看着她,见那黑衣人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他愣是没敢说话。

“告诉丞相府,再过五日来拿丸药。”古若雅丢下一句话,就自顾走了。

黑衣人跟在她后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看着到了泰王府的巷口,古若雅自动站住了,“你回去吧,我到家了。”

黑衣人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古若雅站在洞口那儿叹了一口气,今晚,就能揭开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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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太忙了,又晚了。等明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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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章 真相大白&中秋夜宴

( 钻了狗洞进了屋子,晚晴和春意端来水洗漱了,方才摆上晚饭。

古若雅有点儿心不在焉,朝外张望着,问道:“王爷还没回府吗?”

晚晴摇头,答道:“还没回来呢。”

古若雅低了头端着碗默默地扒着饭菜,心想:要是他真的是那黑衣人,怕是不会来了吧?

毕竟,她那么狠心地在他背上生生地划开伤口,那份疼痛可不是常人能忍受得了的。

他,会恨她吗?

有些不知所措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饭,古若雅就一直保持着双手托腮发呆的姿势。

不过她也想过了,若是那面具男真的是黑衣人,也没什么好内疚的。

他可是先骗她在前的,要是他早早地承认自己是那黑衣人,她绝不会那么对待他!

胡思乱想了好久,晚晴来服侍她睡觉,她才觉得时辰已经很晚了。

望了望外头夜­色­朦胧的院子,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他不会来了。

也好,从此还是孤单一个,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吧。

万一他哪天由此恨上了她,休了她更好!

她本就是个豁达的人,躺在床上很快就把这事儿丢在了脑后。

夜深人静,也不知道几更天了,古若雅就觉得自己屋子里站了一个人。

她吓得忙转过身来,却见床前一个白衣人长身玉立在那儿。

银灰­色­的面具夜光中发出淡淡的光芒。

面具男来了?

她顿时睡意全无,忽地坐起了身子,指着那人就吼:“半夜三更不睡觉杵在这儿,想吓死人啊?”

“你也害怕?”面具男轻笑着,已经挤了上来,“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

古若雅此时真的有些拿不准了,这人到底是不是黑衣人啊?

她不动声­色­地往里挪了挪,让开一点儿地方。

面具男忽然靠过来,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吓得她惊叫一声:“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儿呗。”面具男今晚似乎有些不正常,竟然一反常态,把她给紧紧地箍在怀里。

古若雅这次真的有些害怕了,自己惹恼了他,他就用这招来对付她是吗?

她想了想,手还是慢慢地贴上他的腰,在他背上游走着。

上官玉成心中一颤:这么说,她接受他了吗?

手下的力度不由大了许多,身子也变得更加滚烫起来,呼吸也慢慢地紧滞……

古若雅熟练地找到了那道最大的伤疤,这可是她第一个下刀的地方,估计还疼着呢吧。

她的小手灵巧地在那地方一按一捻,一声闷哼传来,那男人的手一下子松开了许多。

“滋味还行吧?”古若雅笑得像是一只偷­鸡­得逞的小狐狸,“没想到你堂堂王爷竟然也有装傻充愣的时候?”

“嘿嘿,总算是让你看出来了。”上官玉成嬉笑着拿下了面具,昏暗的夜­色­里看不清他的面容。

什么意思?听他这话,自己好像很笨一样?

古若雅不满地嘟起了嘴,点了点他的胸口:“怎么?你还巴不得我早点儿认出你来啊?”

上官玉成顺势揽过她来,低哑­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吹出一股让人麻痒的热气,“我当然巴不得你早点认出我就是你的夫君啊。你想啊,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该有点儿回报了吧?”

古若雅有点儿上当受骗的感觉,怎么说来说去反而是她的不是了?

她才是那个被骗的好不好?这男人怎么还让她回报?

“不成!受骗的是我,该我索要回报才是!”她不服气地想挣脱开他的怀抱,无奈铁钳一样的臂膊哪是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能挣得开的?

无奈,她只能窝在他滚热的怀里,问出心中的疑虑:“你,是从何时知道我在外头行医的?头一次你就知道我是你的王妃?”

上官玉成笑着摇头:“没有,那时候只是认出你是以前救刑天的那个姑娘,可不知道你就是我的王妃。我还以为我的王妃是古雪晴那恶女呢。要是早知道是你,洞房之夜我怎么肯让你独守空房?”

他翻身压了上来,古若雅心底的恐惧大盛,伸出双手推他:“不行,不行,我还没准备好呢。”

天啊,这么快,就要和他那个了吗?

他侍妾好几个,她可不想和其他女人共享一夫啊。

若是不处理掉那几个女人,她可不能答应和他有夫妻之实的。

上面的那个人双手撑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就在她的脸上铺开,轻笑道:“准备什么?有什么好准备的?”

说着,人已经低俯了下来。

如今已经没有了面具之隔,两个人贴得这么近,傻子也知道会发生什么。ww

古若雅刚伸出一只手想挡着他下落的­唇­,却被那人先一步给钳制住手腕子,动弹不得了。

带着淡淡寒气的­唇­覆在了她粉­嫩­的­唇­上,凉凉的带有一点儿麻痒。

天,她和他已经亲吻了吗?

这感觉,好像并不那么令人讨厌啊?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沉沦下去。

古若雅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把那男人给推开了,自己则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儿。

天啊,太可怕了。前一刻还想着要逃离这个地方,这会子就和这男人在床上这样了。

自己太没骨气了。

她恨恨地怨着自己,怎么能这样?

上官玉成也好不到哪儿去,刚才一亲芳泽之下,让他有了再探琼林的愿望,可是还没等他开始,就被这小女子一把给推了下去。

这小女人,力气倒是挺大!

古若雅喘定回神之后,见那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才稍微安心了。

若是这人今晚上非要做,她可是难逃他的魔爪啊。

黑夜里,她警惕地看了一眼那人,好像没有动静。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个人就那么靠着床背。

良久,上官玉成才问她:“为何不可?”声音里有一股嘶哑,还透着一股疲惫。

他很丧气灰心吗?

古若雅心头漫上一层怜意,这个男人是不是从来都没这么受挫过?

不对,他不是说小时候曾经过得很不如意,还差点儿死了吗?

那么这个,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的。

古若雅把内心里的那股怜惜给推了出去,这么安慰着自己。

为何不可?

她也不知道。

反正现在就是不可。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摇头叹息:“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想过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不想和这么多的女人一起争风吃醋。我做不来这样的事儿。”

她想的是和他 ...

(单独过一辈子,而不是不喜欢他讨厌他?

上官玉成内心狂喜,先前她推开他,还以为她很讨厌他呢。

“这个倒也容易。”他定定地望着她的脸,黑夜里,他看得清清楚楚,这小女人,防范心这么厉害,晚上睡着的时候也带着头巾。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她的医术那么高明,还有什么能难得到她呢?

容易?古若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觉得她提出的这个条件已经很苛刻了,对于古代有钱有势的男人尤其还是一个王爷来说,谁人不是三妻四妾一大堆的女人?

他还算是少之又少的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听她的话,还是这么在乎她?

她不敢说下去了,生怕自己的这颗小心脏信任不了任何的话了。

“你若是不高兴看到她们,我把她们送出去就好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保证着什么。

古若雅听得心头一热,这个男人,要为了她这么做吗?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儿满满的全是幸福。

带着一点儿被娇宠的小女儿心态,她故意撒着娇:“连通房、丫头也不能有!”

“都不要,只要你一个!”那男人答应地如此爽快,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也好,有人肯说这些甜蜜的话给她听,这辈子也值了。

男人嘛,谁不是喜新厌旧的?

何况自己离了男人也不是不能活的。

说不定现在信誓旦旦的,等过一段日子,就忘在脑后了。

古往今来,有几个柳下惠啊?

姑且就当成他说的情话吧。

反正女人总喜欢活在甜言蜜语的谎言里。

她笑着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

上官玉成也往里靠了靠,把她揽在怀里,头靠着她的,却并没有什么别的举动。

也许,自己理想中的夫君就该是这样的吧?

她甜甜地笑了,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上官玉成轻轻地把她放平,贴在她身边躺了。

她说的理由让他欣喜不已,弄了半天,她是想独霸他一个啊。

这种感觉真好!

……

自打七月十六嫁进王府之后,古若雅就没有过一次消停的日子。

不是钻狗洞到外头谋生,就是在院子里捣鼓各种丸药。

如今,终于弄清了这面具男的真实身份,她也算是踏实了。不管怎么说,她治好了他的伤,他应该不会阻拦她外出行医吧?

府中有个知道自己底细的人也不错,至少,这人不会害她。

古若雅一大早就坐在床上发呆,想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只觉得这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她可是堂堂的泰王妃了,而且泰王还独宠她一个,不管这个时候是多久,至少目前,她是满意的。

带着轻笑,她坐在了饭桌边,望着丰盛的一桌菜,从心底里发出一声感叹: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滋润啊!

她和他,似乎也没那么难相处!

正神游太虚的时候,上官玉成从外头大踏步进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他家王妃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欢喜地要冒泡。

家,就是这种感觉吧?

无论多晚回来,总有一个人痴痴地为你守候,不见不散!

直到上官玉成坐在她身边,古若雅才后知后觉地惊醒,望着那张依然戴着面具的男人,她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昨晚,他们曾经那么亲密过,就像是真正的夫妻一样。

今夜,不知道会有什么进展?

她内心里有着恐惧,还有一丝莫名的紧张!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低着头沉默不语。

上官玉成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急切,那人坐在那儿半天,除了看了她两眼,并没有异常的举动。

古若雅的心慢慢地安稳下来,开始静静地吃饭。

良久,两人用完了饭,才各自漱口喝茶。

丫头收拾了桌子,上官玉成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儿是中秋,晚上我们要到宫里赴宴。”

啊,原来是中秋节了啊,自己嫁过来已经一个月了。

想想这一个月,古若雅只觉得自己的收获好大。

没想到不仅积攒了一些银子,还能在京中闯出名堂来!

还有更重要的,就是和泰王竟然有了交集,两个人从以前的互不相见到现在的日夜起居一起,这变化,真是难以控制啊。

那句话说的好啊,计划不如变化!

这变化可真是快啊,短短的一个月,她竟然能做到这些。在上官玉成眼里,他家王妃可真不是一般的女人啊!

古若雅自打嫁进王府,除了随身带着的那几套衣裳,别无他物。

柳芙蓉当家的时候,连饭都不想给她们吃了,更何况是好看的衣裳?

那想都是不敢想的。

这一说到进宫,古若雅也慌了手脚,自己出去代表的可是泰王府的脸面,到时候自己丢人不要紧,可不能丢了泰王府的人!

无奈之下,她只好求助于上官玉成。

上官玉成不假思索地就让管家把府里各个库房里的钥匙都交给了古若雅。

从今儿起,他这个王府就该交给他的王妃打理了。他还有什么可瞒的?

古若雅在首饰那个库房里几乎挑花了眼:里头大的小的,粗的细的,珍珠的,黄金白银的、珊瑚的、玳瑁的,满满一库的首饰。

古若雅看了只咂舌:妈呀,这泰王府这么有钱啊。这么说,自己胡乱嫁个人还真是嫁对了啊?

除却这些首饰,还有堆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用的散包的珍珠什么的,一些碎金子碎银子更是数不胜数。

古若雅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摇头道:“得多少钱啊。这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别是抢来的吧?都说这些出征的将士们肥地流油,这泰王在外头好歹也混了几年,富裕一些那也是正常的。

她可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一枚了,她的思想早就已是成人的思想了,可不相信这些东西都是皇上赏的,不然,那家伙这么大方,能让自己随便挑吗?

她挑来挑去真是挑花了眼,最后只挑了一支丹凤朝阳的缀流苏的金钗,一根碧玉扁方。除此,别无他物。

“你真的就要这些?”上官玉成不敢确定,寻常入宫的­妇­人,都是盛装打扮,就好像是等着攀比一样。

他家王妃平日里素淡归素淡,可这满府的东西都归她了,怎么看不上眼吗?

古若雅也不习惯这些,听他问,忙点头:“这些就够了,好好的头­干­嘛非要弄得跟刺猬一样?”

话音刚落,上官玉成就被逗乐了,他家 ...

(王妃可真是会形容。可不是嘛,那些左一根右一根满头都是钗子簪子珠花的­妇­人,活像个刺猬!

上官玉成今儿穿了一件月白锦缎绣四爪龙的礼服,头上戴着二龙抢珠玉冠,一双崭新的黑丝履。

镶碧玉的缂丝腰带紧紧地束着他细窄的腰,显得整个人­精­神焕发,英气勃勃。

而古若雅则换上一件立领窄褃绣玉兰花的蜜合­色­小衫,下着一条杏­色­十幅湘裙。一双月白绣蝶恋花的绣花鞋,头上梳了一个倭堕髻。

通身虽然没什么艳丽的衣裳,但胜在大方得体,越看越舒服。

两个人互相端详了半天,古若雅才发出一句:“哇,好帅!”

上官玉成并不知道“好帅”是什么意思,可是也听得出来是夸赞的词,心里欢喜地不知道怎么好。

打量了古若雅半日,也冒出一句:“好美!”

古若雅暗笑:美在哪儿呢?就算是入宫,她脸上的那块黑猪皮也粘着呢,头上的头巾依然戴着,实在是看不出自己美在哪儿了。

也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对面那人脸上也戴着面具,她没觉得怪异,反而觉得有些威武冷酷。

真不知道他们这两个人都是怎么想的,审美观念和人家好像不一样啊。

折腾了大半天,又吃了点儿点心垫补了一下,天就麻黑了。

这秋日的天儿是一天短似一天。

夫­妇­两人出了大门,就见那儿已经有一队黑衣人骑马候着了。

一架双驷大马车泛着淡淡的青光停在了门口,一匹雪白的浑身没有一丝杂毛的马儿见了上官玉成远远地就发出响亮的喷鼻声,想来是他的战马了。

除了柳芙蓉,另外两名侍妾都在门口等着给他们送行。

古若雅这还是第二次见她们,只觉得她们一个个娇美地让人不敢直视。

这家伙的侍妾怎么一个赛一个的美啊?

古若雅皱眉,摆手命两个侍妾起身,她可不习惯这样的行礼。

两个人半蹲着身子低了头,等上官玉成走过的时候,一个个忽然都扬起脸儿,娇声细语地说道:“恭送王爷!”

上官玉成的步伐停都没停,径自越过她们而去了,仿佛她们是空气一样。

古若雅回眸偷看了一眼,那两个侍妾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哎,何必呢,自己让起还不起,非要等着吃这无趣!

这家伙,也太冷了吧?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也这么对她?

本以为这家伙会骑马的,谁知道他厚脸皮地也钻进了这架马车里,好在马车够宽敞,才不至于挤得她尴尬万分的。

行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宫里。

这是她第二次入宫了,头一次是新婚第二日的双朝贺红。

两次入宫的感觉并没有不一样,都是迷迷糊糊的,反正她也不认得路,只要跟着这家伙就成。

宫宴摆在御花园里,中秋时节,不冷不热,园中的掬花、桂花争奇斗艳地开着,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不多时,太子夫­妇­也联袂而来。四皇子、五皇子都携着各自的王妃一同前来。

打扮得鲜亮的王妃们聚在一起,说些家长里短,就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装点着这生机勃勃的御花园。

宫女就像是穿花蝶儿一般忙忙碌碌地,上菜上茶忙个不停。

各宫的嫔妃、公主们也陆续前来,顿时,御花园里叽叽喳喳的,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这皇家的团圆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百无聊赖的古若雅坐在一个角落里,端着一杯茉莉花茶慢慢地品着。

上官玉成已经被四皇子五皇子拉到太子那边去了,兄弟几个看起来也算是兄友弟恭的!

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假象?

正寻思着,就听一声静鞭响过,皇子、王妃、公主们立时都静了下来。

古若雅打量着是不是皇上要来了,也随着众人站在那儿等候。

远远地,似乎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听不真切。似乎还有一阵细细的乐声,倒是悦耳,只是飘渺得厉害。

这皇帝出场排场倒是挺大。她暗自想着。

就见太子领头呼拉拉地跪下去了,她也连忙跪在了人后。

不多时,一架明黄的八人抬的软轿停在了御花园的入口处,一个公鸭嗓子的太监扯着嗓子尖声喊了一句:“皇上驾到!”

众人齐齐跪地叩头,口中山呼:“吾皇万岁万岁玩!”

一个身穿宝蓝二龙戏水袍子的大太监上前掀开了软轿帘子,扶出一个一身明黄龙袍的中年人来,慢慢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平身吧。”声音中气不足,似乎被人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

古若雅在起身的空当儿偷偷地扫了那人一眼,见他比上次见的时候,­精­神更差了些。

这皇帝,绝对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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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章 皇帝病危&宫中混乱

( 待众人都落座之后,却是男一桌女一桌。

古若雅望了望对面一桌坐在太子下首的上官玉成,有点儿心不在焉。

她上首就是太子妃,对面坐着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

她和太子妃算是相熟了一些,不过这样的场合也不能多说话。况且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上官玉成也透过面具看过来,对着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古若雅就觉得心里安稳了许多。

本以为这宫宴就这么寡淡无味地吃吃喝喝就算了,谁知道还没开始,皇上就不乐意了,点着桌下坐着的儿女们,笑道:“平日里就是这样一种奏对格局,到了中秋佳节,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还这个样子,真是没意思。来来,大家都坐一块儿,夫妻紧挨着,年幼的皇子公主们都跟着母妃坐……”

话音刚落,众人都欢腾起来。找哥哥求姐姐的,平日里谁关系好的都往一块儿聚拢。

太监们过来把几张大桌子并在了一块儿,皇帝坐了上位,皇后对面相陪,下首的就是各宫的嫔妃。

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一块儿,上官玉成和古若雅就坐在他们下首,对面是四皇子和四皇子妃、五皇子和五皇子妃……

再下面就是那些公主和驸马们。

二皇子早夭,上官玉成是老三,成年的皇子就这么几个。

还有几个四五岁、几个月的小皇子小公主们,都由­乳­母抱着,跟着母妃坐。

看来皇帝也寂寞啊,也想享享天伦之乐啊!

古若雅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上面的几个嫔妃,先从皇后看去,见这女人四十来岁的年纪,保养得当,灯光里压根儿就看不到脸上有什么皱纹。

­精­致的妆容端庄得体,一身大红的宫装,头上戴着闪闪发亮的九尾凤钗,垂下来的水晶流苏几乎遮住了眼帘。

就这么一副雍容大度的样子,也确实是皇后才有的气质。

下面坐着的几个妖娆女人就是各宫嫔妃了,或艳丽,或明媚,环肥燕瘦各有特­色­,只是谁都没有皇后那通身的气派。

各人的衣裳也是别出心裁,争奇斗艳,但谁都不敢穿大红的。

这就是皇后的魅力所在了。

不管皇上喜不喜欢她,她都是中宫之主。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若是没有大的过错,没人能撼动得了。

古若雅正看得起劲,耳边忽然吹来一股热气,上官玉成趴在她的耳边问道:“看什么呢?”

她一愣,方才小声答道:“我在看各宫娘娘呢。”

“有什么好看的?”上官玉成哂笑,“无非长得美一些,其实还没有你美!”

这么多人,他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来,虽然声音小的只有古若雅能听到,可这赤­祼­­祼­的表白,还是让她脸红心跳。

她翻了个白眼,低下头不敢看他。

上首的太子忽然轻笑:“三弟和弟妹这都成亲月余了,还这么甜蜜,真是羡煞旁人啊!”

这一句话,引得所有的人都看过来。

古若雅只觉得一道道目光如同针刺一般,扎得她浑身难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们夫妻之间说悄悄话,要你管!

她没好气地暗骂着太子,低着头不想看那些人的嘴脸!

这皇宫里,就没一个是正常的人!

对面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也跟着起哄:“哎呀,三哥,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情的你啊。想之前,你可是成天板着一张冷脸的。”

“是啊,吓得兄弟们想和你亲近都不敢上前呢。不过你成天戴着面具,可不是一张冷脸吗?”

“嘻嘻……哈哈……嘿嘿……”各种作怪笑骂的声音都有。

上官玉成只是慢慢地夹着菜,小口地吃着,好似这些人说得不是他一样。

古若雅满心里的怜惜,这个人,受过多少次这样的嘲讽!

这些所谓的皇家的金枝玉叶们,心里不过也就巴掌大的地方。

他可是他们的亲兄弟啊,不过是毁了一张脸,就下死劲地嘲笑他,讥讽他,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啊?

上位的皇上有点儿生气了,咳嗽了一声,沉声喝道:“老四老五,这么好的饭菜也堵不住你们的嘴吗?”

四皇子和五皇子不敢吭声了,可是古若雅还是听到了他们私底下的一句抱怨:“都成了个丑八怪了,父皇还是向着他!”

古若雅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都是什么兄弟,信不信给他们下点儿药?

两个皇子虽然不怪声怪气地说话了,可两个王妃却闲不着了。

她们端起酒杯,满脸是笑地对着古若雅举了举:“嫂嫂嫁过来这么多日子,也不出来走动走动。好不容易我们妯娌才见着一面,咱们今儿可得尽兴而归!”

两个弟媳当着皇帝皇后和各宫嫔妃的面敬酒,这个面子可够大的。

古若雅若是不端起酒杯迎战,可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她有些纳闷,古木时虽然不是个称职的爹,可这丞相可是货真价实的,在朝中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她不管认不认这个爹,外人都知道她是古木时的女儿呀,为何这些出身还没有她显赫的女人,敢这么挑衅她?

难道是古雪晴甚或是盛氏暗地里又散播出去什么不好的信儿了?

眼下也就这个可能了。

笑话!以为丞相府不拿她当回事儿就能这么欺负她吗?

她可是堂堂的泰王妃,那个冷酷煞神的正妃,怎能在气势上比人低一等?

不就是喝酒吗?

她今儿不把她们喝倒誓不罢休!

偷偷地从袖袋里掏出一粒丸药塞嘴里,她盈盈起身,笑道:“不敢当两位弟妹的敬酒。来,咱们姐妹三个好容易碰到一起,今儿定要不醉不归!”

四皇子和五皇子见这个三皇嫂这么不禁劝,纷纷拍手喝彩:“好,三嫂的气势真是不输三哥啊,就这份气魄就堪为我辈的表率了。”

两个皇子妃对视一眼,笑道:“嫂子果然豪爽!­干­!”

两个人对着古若雅举了举酒杯,仰头就喝了下去。

古若雅也毫不示弱地一仰脖子喝了。

坐定后,上官玉成悄悄地靠过来,轻笑道:“别这么卖命,悠着点。喝醉了可就不好了。”

“怕什么?喝醉了不还有你吗?”一边又掏出一粒丸药悄悄地塞进他的手心。

上官玉成几不可见地笑了,这个小女人,还真是有意思。

他低了头,吃了那粒丸药。

就见对面四皇子和五皇子两个端起了酒杯,朝他举了举笑道:“三嫂这么豪爽,三哥定不会输于三嫂的,来,我们兄弟也敬三哥一杯!”

上官玉成来者不拒地­干­了,还朝他们竖了竖杯底。

“好,痛快! ...

(”两个弟弟竖起了大拇指。

男人们刚喝完,女人们又开始了。

这次不是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一块儿敬了,而是一个一个的来。

先是四皇子妃端起酒杯起身,热乎地招呼着古若雅:“来,三嫂,咱们姐妹还是头一次喝酒,好事成双!”

好事成双就好事成双,还怕了你不成?

古若雅也起身,盈盈笑道:“谢谢弟妹!”又是一仰脖子喝­干­了。

接着又是五皇子妃起身敬酒,她也­干­了。

好嘛,摆明了想灌醉他们夫妻俩啊?

好,今儿若是不把你们灌醉,让你们吃点儿苦头,我古若雅就爬着出宫!

还没等那两对夫妻敬酒过来,她用胳膊肘子撞了撞上官玉成,两人双双端起了酒杯走过去,对四皇子和五皇子夫妻笑道:“总让弟弟和弟妹们敬酒,真是不敢当。来,三哥三嫂也回敬你们一杯。”

也许是喝的酒有些多了,也许是人太多了,古若雅好像有些热了,掏出手帕子就在脸颊边挥了挥。

一阵淡淡的清香袭来,四皇子搞怪地笑问:“三皇嫂熏得什么香?怎么这么好闻?”

“无非是王府里常用的罢了。若是四弟想要,等回府让他们给你送一些过去。”

“那就多谢三皇嫂了。”四皇子说着已经举起酒杯碰了碰。

三对夫妻双双喝了个满杯。

这一来一去地也喝了三个满杯了,按说也该歇歇了。

可是五皇子又起身端起酒杯,非要再敬上官玉成一杯。

皇上有点儿看不过去了,轻咳了一声,提醒道:“老五,今儿大家同乐,喝酒虽然不禁,可也要有些度才是!”

五皇子被父皇这么一说,心里有些胆怯。

自小到大,父皇都十分喜欢老三,老三什么都好,文武双全,容貌无双……

哈哈,只是这一切现在都没了。

文武双全也只能到沙场上搏命去,容貌双全如今也成了一个人见人怕、不得不成天戴着铁面具见不得人的丑八怪!

父皇地位至尊又能如何?不是也挽救不了老三的命运吗?

就算是父皇再属意他,可是谁又能接受得了一个丑八怪做太子,当未来的皇帝?

所以,人太出头了容易人神共愤的,不是吗?

五皇子幸灾乐祸地想着,父皇就算是再庇佑老三,老三也是扶不起来的烂泥巴了。

看看吧,今晚上谁最得意?

还不是太子?

当年太子可是没有老三一半的好啊,不过人家母亲可是皇后啊。

老三母妃可算个什么玩意儿?一个长相足以迷死人的女人,在这后宫里也不过是个被皇后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东西而已。

看吧,这整个皇宫将来可是太子的天下!靠上太子这条大腿才是稳当的。

不仅五皇子这么想,四皇子、一众嫔妃都这么想呢。

见五皇子被皇帝一说,举着杯子不敢再敬上官玉成了,皇后忍不住了。

四十多岁的她,也到了徐娘半老的年纪,可举手投足间还风韵犹存。

她笑着替皇上夹了一筷子菜,娇笑道:“皇上,不是臣妾多嘴,这大好的夜晚,他们弟兄们、姐妹们、妯娌们好不容易才聚在一块儿,多喝几杯也没什么要紧的。如今天下太平,喝多了不过是回家睡大觉,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嗯,你说的是。只是老三今晚上喝的不少了,哪里还架得住老四老五一个劲儿地敬酒?这兄弟俩,也不体谅体谅当哥哥的。”皇上不冷不热地说着,似乎不把皇后的话当回事儿。

“皇上也忒偏心了些,老四老五就不是您儿子了?”皇后打着哈哈开着玩笑,“别看这兄弟俩敬他一个,说不定还不是他的对手呢。老三这些年在沙场上可是练出来的海量。您没看到连老三媳­妇­也豪爽地不似个普通­妇­人吗?”

她一行说着一行笑着,眼睛还四面八方地观察着下面坐着的这些皇子儿媳­妇­们,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古若雅也吃不准这话到底是好还是坏,反正听起来就是给老四老五撑腰的,好让他们猛灌她家夫君酒的。

这个皇后,心眼子有点儿不正啊,和太子不愧是呣子。

她也有点儿弄不懂,她家夫君哪儿好了,怎么这么招人嫉恨?

难道是容貌太过出众?还是军功显赫?

反正就是不招人喜!

不过在她眼里,既然认定了是她夫君,她就不会让外人欺负他!

五皇子听话听音,到此时还听不出皇后话里的意思,可就是个大笨蛋了。

皇后话音刚落,他就笑嘻嘻地端起酒杯走向上官玉成:“三哥,您瞧,连母后都说您海量呢。三皇嫂嫁过来也成了海量了。哈哈,兄弟我真是佩服啊,今儿三哥可得饶过兄弟啊。”

说着杯底一掀就空了。

上官玉成微微一笑,豪爽地把眼前的酒也喝光了。

有他家王妃坐镇,他有什么好怕的?

刚才给这几个兄弟和弟媳­妇­敬酒的时候,他可是发现了,她家王妃又拿着那小帕子甩了几下。

别人看不出来,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上次在大街上,她可就是这么对着古雪晴那恶女挥去的。后来就听说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浑身痒得寝食难安。

这,可是他家王妃的杰作啊。

只是不知道今儿,他家王妃又搞了什么花样出来?他可是很期待看到的。

古若雅趁着他们喝酒的当儿,偷偷地望了一眼首座上的皇帝,见他脸皮微微地耷拉下来,似乎­精­神有些不济。

也是啊,这几个儿子明争暗斗,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又被众兄弟给欺负成这样,作为老爹,心里很难受吧?

太子妃坐在古若雅上首,见她喝了几杯酒,忙给她夹了几筷子清淡的蔬菜,劝道:“弟妹多吃些菜,省得待会儿她们还要敬酒。这空腹喝着怕是不舒服。”

古若雅朝她投去感激的一瞥,这宫中的人,也就太子妃看着顺眼了。

谁知道太子一个眼风冷冷地扫过来,冷冰冰地说道:“弟妹海量,用得着你瞎­操­什么闲心!”

一句话打哑了太子妃,她赶忙端坐在那儿,头微微地低垂着。

古若雅伸过手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哎,这个女人,日子也不甚好过啊。

有了皇后的鼓舞,四皇子和五皇子胆儿更大了,不过是敬老三几杯酒而已,父皇就这么心疼了。

眼看着父皇病体缠绵已久,将来是太子的天下,这个时候不巴结皇后不巴结太子,那就是傻子了。

皇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们尽管敬酒吧,灌醉了他有我撑腰呢。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又各自碰了碰自己的王妃,两个王妃也都心领神会,各自斟满了酒,就向上官玉成 ...

(和古若雅走去。

还没走到他们面前,就见两个王妃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四皇子妃忙一手扶了扶额头,悄悄地对五皇子妃道:“我怎么觉着头有些晕?莫非喝多了?”

“嫂子还真是喝多了,你忘了我们喝的可是白水啊?”五皇子妃一脸嘲讽小声说着。

旋即,她也觉得头有些晕,站在那儿不敢动了。

四皇子和五皇子也发现了,忙让宫女们把两个女人扶回去,心里纳闷,明明喝的是水啊,怎么会这样?真是没用!

大面儿上不得不装出一副体贴的样子,笑着解释:“到底是女人家,才喝了几杯就不成了。”

古若雅笑着接道:“四弟五弟两个大男人,今儿可不能输了啊。”

四皇子五皇子坏笑了一下,就朝上官玉成举起了酒杯。

古若雅也豪爽地站起来,道:“­干­脆连我也算上吧,你们两个,他一个,多不划算!”

“哈哈,还是三嫂心疼三哥啊!”

“还这么甜蜜啊,真是羡慕啊。”

几个人打着哈哈就喝­干­了杯中酒。

四皇子和五皇子退回去坐了,两个人神­色­就有些不大对劲儿,没多久,两人就低垂了头,似乎没有­精­神了。

太子这时却笑了:“三弟和三弟妹真是海量啊,把四弟和五弟两口子都给灌醉了。看来我这身为大哥的也该和你们喝一杯了。”

老四老五再不济,也能把老三喝醉一大半,这剩下的一小半,他不信就灌不醉他!

他刚端了一杯酒,正要开口朝上官玉成说什么,就听上首的皇上忽然咕哝了一句。

众人抬头看时,皇上一手斜斜地指着桌子,脑袋却是歪倒在一边儿了。

发作了么?

古若雅最先想到这个。

上官玉成只觉得心胆俱裂一样,嘶哑地喊了一声“父皇”,就要奔上前去。

太子早就先他一步蹿了上去,和皇后呣子两个一边一个趴在皇帝身上摇晃着。

古若雅心里暗暗着急:拜托,不要这么摇晃好不好?赶紧叫太医啊。

上官玉成被太子往后拽了一把也清醒过来,人家呣子才是他父皇正儿八经的妻和子,他靠不上边儿了。

环顾四周,四皇子和五皇子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呼呼睡着了,几个公主驸马都吓傻了,几个幼小的皇子们都窝在母妃怀里,嬉笑玩闹还什么都不懂。

环顾了一圈,他才发现这御花园里竟没有几个可用的人!

他暗暗地攥了攥拳头,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皇后和太子已经张罗着人要把皇帝给抬进寝宫里,上官玉成赶忙喊着太监:“快去叫太医!”

太监不敢怠慢,忙跑了出去。

皇后和太子却着人抬着皇上往寝宫里飞奔,上官玉成忙拉着古若雅也跟着。

太子回头瞄了他一眼,不悦地皱眉:“你带着个­妇­人做什么?”

上官玉成心里想说这­妇­人可是比太医还厉害的大夫,到了寝宫还能给父皇治治病呢。

可他知道,古若雅的身份目前还不能张扬出去,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大做文章就麻烦了。

他倒是不怕麻烦,只是怕他家王妃受委屈。

见他没有作声依然跟在后头,太子烦躁地摆摆手:“你回家吧,这里有母后和孤就行了。”

上官玉成不由眉毛高挑,沉声道:“父皇龙体有恙,我这当儿子的也应当尽孝才是!”

这个理由够堂皇吧?他也是皇帝的儿子,凭什么就不能在跟前看着?

皇后见自己的儿子吃瘪,无话可说,不由冷笑道:“你留下来尽孝应当,可是这个贱妾生的女人不能进去。她不配!”

古若雅被这句话给说得愣了一下,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皇后说的是她!

­奶­­奶­的,骂谁呢?

她恶狠狠地瞪着皇后那张­精­致的脸,这个不要脸的­妇­人,竟敢骂她,骂她娘!

你才是贱妾生的呢。

她暗暗地骂着,想要挣开上官玉成的手,上前炸了那毒­妇­。

上官玉成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贴着她耳边小声道:“别急,我会替你出气的!”

古若雅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这是你家的事儿,跟我无关!”

皇后那毒­妇­既然不想让她进去,她就出去好了。皇帝死了碍着她什么事儿了?

“别走,帮帮我!”上官玉成长臂箍着她的腰,透过那张银灰面具,古若雅看到他那双冷冽的眸子里盛满了哀求。

帮他?是啊,他是她的夫君,她不帮他能帮谁呢?若是皇帝死了,他肯定伤心难过。说不定太子登基之后,对他下狠手呢。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若是被太子害了,她还能活着吗?

别人可不管他们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夫妻!

反正担了王妃这个名头,就势必要付出代价!

她不再挣扎,乖乖地待在上官玉成的身边。

皇后转脸瞧见古若雅还在这儿,不由动怒了,伸手指着上官玉成,恨恨骂着:“怎么?见你父皇不行了,就不把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了吗?这个下贱女人若是进来了,你父皇死都不瞑目!”

上官玉成紧紧地揽着古若雅,让她贴着他的胸膛,他却长身直立,就像是一颗大树一样,根深蒂固。

“母后,她是儿臣的王妃,不是下贱女人!”薄薄的­唇­紧抿着,不紧不慢地吐出这几句话。

皇后气得手指发抖:“好啊,分明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滚,给本宫滚出去!”

就有小太监靠拢上来,想把他们夫­妇­二人推搡出去。

上官玉成怎肯放心出去?他若是走了,父皇说不定就没命了呢。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散发着冷冷的气息。几个小太监只管站在四周,却不敢真的上前拉扯他。

太子见状,不由嘿声冷笑:“行啊,老三,长本事了,翅膀硬了,打量父皇没了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逼近过来,从一边侍立的护卫身上抽出了一柄长剑拎在手里。

这是要做什么?弑父杀弟吗?

古若雅不由紧张起来,人家是太子,皇帝眼看着不行了,他马上就是九五之尊了,随便安上一个名头,说泰王在宫中谋反,就能置他于死地。

他家夫君可是单身一个啊,她到目前,还不知道他家夫君到底有多厉害呢。

手心里捏出了冷汗,她的心都快要跳出了腔子,上官玉成却在这时,毫不在意地贴着她的耳朵问道:“怕吗?”

怕吗?除了担心紧张,好像还没有害怕。

她微微地摇头,也低声回道:“不怕!”

“真是我的好妻子!”上官玉成欣喜地说着,眼里满含宠溺。

得妻 ...

(如此,夫复何求啊?

古若雅只觉得心漏跳了一拍,他说的是妻子,而不是王妃,这意味着什么?

还没有想明白,对面太子已经­阴­恻恻地笑了,“瞧瞧这小两口,蜜里调油似的,父皇都这样了,还在这儿谈情说爱呢。”

上官玉成没等他说完,就冷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父皇不行了?”

是啊,太医还未到,这娘儿两个一口一个快要不行了。他们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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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她是现代医农双硕士,却不科学的穿越附魂在一个村姑身上!

她叫云菱,本想着扮猪吃老虎,在古代玩起农女逆袭,一手医术风­骚­天下的路子。却又撞见了他!一个冷冰冰的,身材绝佳,却故作神秘的面具男!

他叫盛启,是大盛朝的冷面王爷,权倾朝野而无情血杀天下。本来只是养伤,却意外的看见一个十分诡异有趣的小村姑。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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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章 喜极而泣&别院情愫

( 太子和皇后的面上俱是一僵。ww

皇后忙喝道:“你父皇这个样子,我们也是为了他好。这个时候正话反说,反而有利!”

正话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明还有口气,用得着正话反说吗?

正混乱着,就听外头一阵踢他踢他的脚步响,小太监高声喊着“太医到了。”

众人俱都往两边闪了闪,让出一条道儿来。一个年约五十上下的老头儿拎着一个大药箱,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

先是颤巍巍地给皇后请过安,又给太子请了安,还要给上官玉成下跪的时候,上官玉成就赶紧摆手:“行了,快给父皇看看吧。”

那老头儿四爪着地爬到了龙榻跟前,歪着脑袋左右手腕上都诊了脉,半天不言语。

大殿里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良久,皇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白太医,怎么样?”

那被称作白太医的老头儿这才放开皇上的手腕,转身来到皇后面前跪了,磕头如捣蒜:“老臣无能,皇上,怕是不成了……”

“皇上……”皇后一下子像是风魔了一样,扑到了皇帝身上,又捶又打:“您怎么就走了呢?您怎么不等等臣妾呢?”

太子也哐啷一声扔了手中长剑,膝行几步上前跪在龙榻前,嗷嗷叫着哭起来。

上官玉成只觉得身子一软,差点儿没站稳。父皇,就这么去了吗?

他转身盯着古若雅:“父皇,真的无救了?”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颤抖得像是一根被拨动的丝线!

我怎么知道?又不让我上前诊断?

古若雅想翻白眼,可眼前这人已经神魂颠倒了,她自然也不好意思了。

人家的爹——也就是她的公爹死了,她怎么也得装出一副悲戚的样子吧?

“不好说,皇后娘娘死活都不让我进屋,我看不到……”古若雅和上官玉成悄悄地咬着耳朵,“不过我远远地看去,皇上像是中了毒……”

中毒?上官玉成本已方位错乱的神经慢慢地恢复正常,他家王妃的医术他可是亲眼见过了,不能说是起死回生,可比太医院的那些家伙强多了。

父皇怎么可能中毒?这到底是谁­干­的?皇后还是太子?

他在那几个人身上一一地掠过,方才落到那个跪地匍匐在那儿的白太医身上。

这个家伙怎么诊个脉就断定父皇不行了?他既没有开方子煎药也没有银针刺­茓­位,怎么就能说父皇没救了呢?

他拉着古若雅大步就往里闯,几个侍卫上前阻拦,却被他三拳两脚给扒拉开了。

他径自来到龙榻前,跪在地上大声喊道:“父皇怎么会死?父皇春秋鼎盛不会撇下儿臣的?”

正哭得不可开交的皇后和太子两人对视了一眼,就朝后喝命着众人:“三皇子悲愤交加有些痰迷心窍了,快把他扶出去!”

皇后看到古若雅也跟进来,顿时气得破口大骂:“下贱胚子,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正悲伤着的上官玉成忽然起身挡在了古若雅面前,指着皇后硬声道:“她乃父皇亲口御赐给我的,谁骂她就是骂我,就是在骂父皇!”

他也不叫母后,也不自称儿臣了,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那儿,和皇后面面相对。

“好啊,你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我可怜的皇上啊,看看你的儿子都做了什么好事儿了?”皇后转身趴在皇帝身上,哭天抢地。

太子自然不会容上官玉成和他生母相抗,眼风扫了一眼四周侍立的侍卫,喝道:“一个个都是死的吗?让这样的人在父皇面前这么和母后说话?”

侍卫就虎视眈眈地上前要去抓上官玉成和古若雅。

这时,那个趴在地上的白太医忽然爬了过来,抱着上官玉成的腿哭道:“泰王,皇上确实不行了啊,您还是先出去歇歇吧。”

笑话!皇上不行了,他这个做儿子的理应在床前伺候才是,怎么还跑出去歇一歇?

他一脚踢开白太医,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父皇,真的不行了?”

皇后这时又转过脸来,捶胸大哭:“你们听听,这是信不着本宫啊,怀疑本宫做了手脚了?”

哭得倒是挺大声儿,不过古若雅暗中觉得好笑,这要是真的情真意切,皇上乍然离去,这皇后还不得哭得昏厥过去啊,哪能他们说一句话她都听得这么真切啊?

“行不行的也不是这一个太医说了算的,让开!”上官玉成一脚踢翻白太医,拉着古若雅就往龙榻前去。

他家王妃还没下定论呢,他谁的话都不相信!

古若雅趁这功夫赶紧地把手往皇上的手腕上一搭,果然脉息全无,看上去确实死了。

只是这也只能懵懵不懂医术的人罢了,从皇帝的脉象看来,他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而引起来的。

上官玉成见她坐在那儿沉思,旁边还有一帮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忙问:“怎么样?”

“要是有一套银针就好了。”古若雅从袖袋里掏出一颗丸药塞进了皇帝的嘴里,快速地说道。

时间就是生命!再晚一会儿,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皇后和太子一听这话急了,天啊,若是把皇帝救活了,他们娘俩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他们还能一手遮天吗?

于是两个人都变了脸­色­,皇后尖声叫着:“下贱女人,不许你碰皇上!”

见他们不听不闻,太子也急了,对着侍卫们喝道:“还不抓住他们?这是弑父弑君!”

皇帝已经不行了,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侍卫们谁敢不听,纷纷提剑上前。

上官玉成并不回头,只是侧身抽出腰间的软剑,对着后头一个冲上来的护卫一挥,就听一声惨叫,那侍卫已经倒地身亡。

溅出来的热血喷了古若雅一头一脸!

她一下子惊呆了。天啊,杀人了,他家夫君杀人了!还杀了个皇宫里的侍卫!

满殿的人都呆住了,皇后和太子也忘了哭,愣愣地站在那儿望着这个浑身散发着狠厉的男人!

空荡的室内,只听到上官玉成那金钟玉吕一样的声音:“谁在靠前一步,别怪本王刀剑不长眼!”

古若雅抬头望着这个修罗一样的男人,眼神中无限的膜拜!

上官玉成身后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了两个高大的黑衣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穿过这层层侍卫的。

原来他家夫君不是独身一人闯虎­茓­啊?还好,还好!

古若雅抚了抚胸口,就听上官玉成冷冷地吩咐道:“剩下的事儿交给你们了,王妃如今要给父皇治病!”

那两个黑衣人恭声应道:“是!”就仗剑长立,看着一屋子的人!

皇后身子战栗,几乎要软倒下去。

太子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这是要 ...

(造反吗?来人,拿孤的腰牌去调集羽林卫!”

上官玉成不理不睬,径直走向古若雅,掏出帕子细心地为她擦拭着脸上发上的血迹,笑问:“怕吗?”

他本不想在她面前这样,可是他们逼得他不得不出手。自打他喜欢上她以来,他在她面前始终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这杀人的事儿哪能让她看到呢?

可是今儿却不得已而为之!

瞧吧,他的小妻子都吓傻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他怜惜地拍拍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冷!

他吓得赶紧要揽她入怀,先安慰好她,才能给父皇治病啊。

古若雅没想到在这样血腥的地方,他还有心情弄这些,身子一侧躲开了,才摇头道:“不怕,就是有些紧张!”

前世里,在实验室里,不知道看过多少死人。

她怎么会怕这个?只不过她没动手杀过人啊,她做的都是治病救人的好事儿。

他的小妻子不怕反而紧张?紧张什么呢?

紧张他被皇后和太子杀了,还是紧张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呢?

不过眼下确实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时间紧迫,若是她不害怕那就最好了。

那个白太医已经吓得钻进了柜子底下,让上官玉成一把给拖了出来,“把银针给王妃!”

这个家伙,估计也是皇后的人,不然怎么这么快就断定父皇不行了?

白太医浑身如同筛糠一样,抖索着手打开了药箱,拿出了那套银针来。

古若雅接过,又从药箱里找出了烧酒来,把银针浸在里头一刻钟,方才把银针拿出来给皇帝扎上。

白太医在一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样的针法他还从来没见过呢。

那长长的银针都是斜着扎进去的,针柄几乎都要没入­肉­里。

这样能行吗?

反正行不行的现在他也不敢发问,刚才泰王那煞神连侍卫都能毫不留情地杀了,他这个太医若是多一句嘴,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太子依然狂叫着要让人拿了腰牌去叫羽林卫来勤王护驾,却被刑天给冷冷地堵了回去,“殿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各大城门入口处都是我们的人,羽林卫里也不都是殿下的人!”

原来已经这样了,怪不得他们有恃无恐!

太子虽然有些怀疑这话,可他没有胆量去印证。万一打起来,他还有命活吗?

他攥紧的拳头松开了,颓丧地垂下了头。

皇后的脸已是煞白一片,只能靠在旁边宫女的身上。

上官玉成立在古若雅身后,看她心无旁骛地扎针起针。

一炷香的功夫,皇帝已经悠悠醒转。

上官玉成惊喜万分,赞赏地看了自家王妃一眼。

“这是在哪儿?”皇帝一双浑浊的眼慢慢地看向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父皇,您没事儿了,这是在寝宫里。”上官玉成上前握着皇帝的手,小声地说道。

“哦,朕明白了。”他这时看到了坐在龙榻前的那个女子,转头就问上官玉成:“皇儿,朕这是怎么了?怎么你媳­妇­也在这儿?”

那个小女子头上蒙着头巾,不言不语地坐在龙榻前,看上去温温存存的,一副贤惠的样子。

“父皇,是她救了您的命!”上官玉成攥着皇帝的手,耐心地解释着。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刚才还愣在那儿的皇后,此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也不倒在宫女身上了,从旁边就扑到了龙榻边,大哭不已。

太子也惊醒过来,皇帝活了,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于是他也爬跪过来,抓住皇帝的手也哭道:“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上官玉成默默地盯了他们一眼,拉起了古若雅,一声不发地大步出了寝宫。

父皇已经没事儿了,剩下的事儿就不该他管了。

刑天和风影两个却留了下来,一左一右守在了寝宫门口。

折腾了大半宿,又一惊一乍的,上了马车后,古若雅就止不住地打起盹来。

“困了吗?”上官玉成手臂揽过她,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又细心地拿过一条柔软的毛毯搭在她身上。

“嗯。”古若雅像是只慵懒的猫儿一样,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地方靠着了,才懒懒地说道:“这么吓人的中秋夜,能不困吗?”

“哈哈……”上官玉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实在是佩服极了他家王妃。

这么吓人的中秋夜该吓得睡不着才是,她却困了。

随着马车的晃动,古若雅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了。

上官玉成轻轻地抚摸着她乌黑的发,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一生,他还能碰到如此女子,还能和她做一辈子的夫妻!

幸亏他发现得早,要不然,他还以为后院里的那位是古雪晴那个恶女呢。

他想过,要是他再等一段时候还没发现这个小女子的话,估计这小女子早就在外头置办了宅子,和他要休书了。

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他无声地笑了。

漆黑的夜,越发地神秘!

古若雅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没人,她吓得一咕噜就翻身坐起来,大声喊着晚晴。

晚晴和春意忙端了洗漱的用具进来,还没开口就听古若雅迫不及待地问道:“王爷呢?去哪儿了?”

晚晴和春意面面相觑了下,这才几天的功夫,王妃就这么眷恋王爷了?

真好啊,看到他们这么恩爱,做奴婢的打心眼儿里高兴啊。

“王爷出去了,说是很快就回来,让王妃不用等她,先用早饭吧。”晚晴一五一十地把上官玉成的话学给古若雅听。

没被皇后或者太子什么的派人抓走?

古若雅有些失神,昨晚上太困了,没有细想。

今儿一早醒来才后知后觉这事儿多么严重,万一皇后和太子哭动皇上,猪八戒倒打一耙,他家夫君可就麻烦了。

他昨晚上不仅忤逆了皇后,冲撞了太子,还杀了侍卫。

那可是皇宫里的侍卫不是泰王府的侍卫啊。

这样的事儿,皇上要是定­性­为宫中谋逆,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虽然没有看过几本史书,可前世里在电视电影的狂轰滥炸下,古若雅脑子里也装了不少宫廷政变的东西。

他家夫君不要紧吗?

她呆呆地坐在那儿,任凭晚晴和春意两个给她洗漱梳妆打扮。

早饭端上来,明明腹中饥饿,可她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勉强喝了一小碗粥就放下了筷子。

晚晴也不知道她家主子怎么了,早起就发起呆来,还吃不下饭。

她试着劝了两句,发现一切徒劳。

...

( 叹了口气,和春意两个收拾了桌子,她们也下去吃饭去了。

古若雅就倚在门口,眼睛定定地望着院门。

那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上官玉成一踏入碧云轩的门口时,就看到他家王妃痴痴呆呆地倚门而立。

他顿时吓了一大跳,大步走上前去,探手揽她入怀,关切地问道:“怎么站在这儿吹风了?身子不舒服吗?”

大手就覆上她的额头试探着,好好的,没有发烧啊?

古若雅直到那只温热的大手抚上脸颊,才感觉自己的灵魂归位。

她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就流了下来。

吓得上官玉成忙捧着她的脸急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到底怎么了?”

古若雅流泪不止,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上官玉成更是急得要死,扯着嗓子就喊“晚晴”。

古若雅伸手就捂住他的嘴,带着哭音说道:“别喊,我没事儿。”却依然伏在他胸口流泪。

没事儿还哭?

这不明摆着有事儿吗?他只不过早上出去了个把时辰,回来王妃就哭成这个样子,还能没事儿?

上官玉成急得快要跳脚,能让他家王妃哭成这样的不是丞相府的人就是皇后太子他们了。

“说,谁欺负你了,我去杀了他!”他双目赤红。这才一转眼的功夫,那些人就敢上门来欺负他家王妃,简直活腻了。

见他急得快要杀人的样子,古若雅也顾不上哭了,忙忙地解释:“不是,都不是。是我自己想哭!”

我看到你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我高兴地想哭还不行吗?

上官玉成顿时愣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何想哭啊?

“那你为什么想哭?”他傻傻地问着,实在是摸不透他家王妃的脾­性­。

“我高兴!”古若雅眼泪鼻涕在他胸口蹭了蹭,闷声闷气地说着。

高兴了,还会哭?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头啊?

上官玉成哪里知道,这女人都是喜极而泣的。

“那你为何高兴?”他还是摸不着头脑,不问个清楚他这颗心就一直揪着。

“看到你回来了呗。”古若雅有些不耐烦了,人家哭了半天不说安慰一句,还在这儿问东问西的,真的像个碎嘴的婆婆。

“我回来了你就高兴?”这家伙脑子转得也够快的,终于搭上弦了。

“嗯。”古若雅老实地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你是在担心什么?”这厮,脑袋终于开窍了,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还不是怕皇后和太子让人抓了你去?昨晚上他们那颠倒黑白的架势,皇上能不动怒吗?”她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哈哈,那也要看什么人触犯了他们!”上官玉成这才完全明白过来他家王妃为何见着他会哭得稀里哗啦了,弄了半天是在担心他啊。

他伸手拧了拧她挺翘的小鼻子,宠溺地笑道:“好了,别担心了。你的夫君,我,也不是吃素的,不是他们想捏就捏想搓就搓的。五年前我可能不敢这样,但是五年后,我不会容忍他们再欺凌我和我心爱的人的!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他就转移了话题,思维跳跃得古若雅都跟不上趟儿。

“去哪儿?”古若雅被这厮拉着手,不解地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上官玉成故意卖着关子,半拥半拉地把人往大门外带。

上了马车,古若雅还有点儿糊里糊涂的,这厮,到底要把她带往哪儿?

透过车窗的纱帘子,她看到四周都是穿黑衣骑马的人,训练有素,看起来像是护卫。

平日里,她也许是总在碧云轩里活动,基本上没见过几个护卫,没想到这王府的护卫也这么威风,气势上不输于宫里的侍卫。

不知道手底下的功夫如何。

还以为这家伙带自己到城里什么热闹好玩的地方去呢,谁知道马车却一直往城外走去,古若雅不由地懵了,这要到哪儿呀?别把她给卖了吧?

不过到现在,她算是基本信任他了。

来到这个世上,除了林氏和陈妈妈,也就他是至亲的人了。

半倚在这个男人的怀里,身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她有种莫名的心安。

这辈子,就这样了。

马车粼粼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古若雅被颠得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忽然戛然而止。

她抬头往外看去,透过车窗,看到马车安然停在一处轩敞阔朗的宅院前。

那是座外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宅子,黑漆的大门紧闭着,一边一个兽头狰狞吓人。

门口连个石狮子都没有,看起来像是所普通的宅院。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带自己来这里究竟何意?

见怀中的小女人愣怔怔地望着外头,上官玉成不由笑了。

他家王妃真是可爱极了。

把她身上的毯子拿开,紧了紧她身上的大氅,上官玉成方才拉着她的手笑道:“下车吧,到了。”

古若雅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下去了,站在这所宅院前,她有些不知所措。

上官玉成牵了她的手往门口走去,跟着来的黑衣护卫早就有人下马去叫门。

就见那人在门上一顿轻重缓急也不知道敲了几下,里头就有人吱呀一声打开了大门。

几个青衣素袍的管家模样的人趋步而出,躬身迎着上官玉成:“见过王爷!”

上官玉成一指身侧的古若雅,“这是王妃!”

那几个青衣人对视了一眼,虽然透露出惊讶,但是旋即就低了头施礼:“见过王妃!”

上官玉成就拉着古若雅迈步入门,身后,大门缓缓地合上。

迎面就是一个粉油大影壁,转过影壁,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路直通二进的垂花门。

这是一所三进三出的宅邸,东西各有跨院,看起来足有上百间的屋子。

古若雅一边走一边打量,这宅子虽然不出奇,但是四周的环境挺好,庭院里苍松翠柏,奇花异草,几棵西府海棠,点缀其间。

看样子这院子的主人是个爱好清幽的,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的朋友什么的。

上官玉成见他家王妃眼睛都不够使的,好笑地问她:“这宅子如何?”

正是中秋的时候,庭院里隐隐地有一股桂树的幽香,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让人闻了心旷神怡。

古若雅一边陶醉地吸了几口清冽芬芳的空气,一边点头赞道:“好地方!真不错!”

“你喜欢就好!”那厮突兀地说道。

古若雅有点儿晕乎,这话什么意思?好像要送给她一样。

什么叫你喜欢就好啊?

她是真的喜欢,莫不成就成她的了?

...

( 似乎是猜中了她的心事,上官玉成一边悠悠地走着,一边说道:“这是我的别院,是我十五岁那年,父皇赐给我的!”

早就听说这些皇子公主们都会有些私产的,古若雅知道了并不奇怪。

只是先前他从没有告诉过她,现在亲自带她来,是不是他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想想也是,一开始这家伙还连洞房都不入呢,后来不也跟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她了?

害得她已经没了当初那股想逃离的雄心壮志了。

哎,这人啊,真是容易依赖别人!

“我们今晚就住在这儿吧。”上官玉成见自家王妃很喜欢这里,提议道。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带,也没有告诉晚晴她们一声啊。”古若雅不满地嘟起了嘴,早知道这样,她也好收拾一些贴身的衣物啊。

这些男人心眼儿大,哪知道女人的小心思呢。

上官玉成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放心,这里什么都有!没有丫头有什么打紧的,今晚让你家夫君我来服侍你可好?”

他戏谑地笑着,侧脸看着古若雅。

古若雅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来,还以为这家伙要亲自给她洗脸梳头呢,不由得笑了:“那敢情好。在这大秦国,你这还是头一份吧。”

这个时代的男人,不说服侍女人了,单是这么平等地对待自己的妻子的都没有几个。若是传出去,还不得落个惧内的坏名声啊。

上官玉成见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狡黠地笑了。

等到了晚上,她就该知道了吧?

坐着马车走了那么久,早就日上中天了。

一大早上,古若雅因为担惊受怕也没好生吃饭,这会子跟着上官玉成走着,肚子不雅地发出咕咕的叫声。

她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那家伙,见他好似没有听见一样,方才放了心。

随着他进了一处宽敞明亮的大厅里,上官玉成就吩咐迎上来的青衣奴仆上饭。

不多时,几个青衣小厮脚步轻微地进来,手里提着食盒。一会儿工夫就摆满了一大桌子荤素搭配丰盛的饭菜。

古若雅暗中惊叹,难道这里提前预备好了饭菜?

或者这人着人提前知会过了?

不管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

古若雅毫不客气地坐下来,上官玉成就坐在她身侧,给她夹菜布菜,劝着她多吃些。

两个人好像回到了之前在广元堂吃饭的时候,她是个大夫,忙忙碌碌地端着一碗白面条子。而他,则是患者,一身黑衣,戴着一个大斗笠……

古若雅想想就好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他会是他呢?

两个人用完午饭,上官玉成就带着她在这所府邸里四处转悠,前后进院子、东西跨院、后花园子……一一地领着她看了一遍,让古若雅真正体会到自己乃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后花园子那儿有一片梅树,老树虬­干­,颇有些年头了。

可惜来的不是时候,赏不了梅。

上官玉成站在这片梅园旁边,默默地出神。

古若雅侧脸问他:“你喜欢梅花?”

这些古人不都喜欢雪地里赏梅吗?

上官玉成半天才摇头:“这里,父皇也带着母妃来过。以前一到冬日,父皇就带了母妃在这儿小住几日。”

怪不得他对这片梅园这么有感情?原来是他母妃常来的地儿。

看样子,皇帝也是因了这个才把这宅子赏赐给他的吧?

故地重游,总是能勾起人好多的伤感!

两个人默然地站立片刻,上官玉成又拉着古若雅的手出了花园,来到后院一处幽静的地方。

这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应该是后罩房隔断出来的。中秋时节,天已经有些凉意了,可是一靠近这个地方,却让人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看着有些迷惑的古若雅,上官玉成笑着怂恿:“进。”

二人迈步进入,推开门看去,迎面是一架琉璃屏风。她驻足不前,回头望去,上官玉成鼓励她:“转过去!”

古若雅转过屏风,顿时就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惊喜地。

一个宽大的洒满了各­色­花瓣的浴池呈现在面前,里头的水还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儿,似乎有些烫!

“这是从后山那儿引过来的温泉水!”上官玉成微笑着解释道。

“哟呵!”古若雅自打进了王府还没享受过这般待遇!再说了,女人都是爱­干­净的,昨儿累了一夜,今儿早上提心吊胆的,哪还有心情好好地泡个澡啊。

看着这宽大的浴池,她真想就跳下去。

可是不成,身后还跟着个男人呢。

她回眸望了一眼,上官玉成赶紧笑着往后退:“我这就出去,你尽管洗吧。”

“可是我没带替换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若是再穿这一身带着汗味的衣裳,那可难受死了。

“里头都预备好了。”上官玉成指着池子边儿上的一个五斗柜,笑道。

古若雅上前打开了,里头叠得整整齐齐的各­色­的衣裳琳琅满目,要什么有什么。旁边一个小螺钿里还有香胰子、头油、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这是特意给她预备的?还是本来这里就有女人住着?

古若雅一腔的兴奋都没了,有些狐疑地回头看着上官玉成。

上官玉成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能事事透亮?

只以为她不好意思呢,忙笑着出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我就在外头等着,你放心洗吧。”就听吱呀一声,连门也关上了。

倒是个体贴的好男人!

只是他心里真的只有她一个吗?

哎,不管了,先洗澡吧。

她甩了甩头,拔下头上的簪子,一头乌黑如瀑布一样的秀发垂在了腰间。她快速地脱了衣裳,露出一身欺霜赛雪般细腻的肌肤。

踩着池边的白玉台阶慢慢地下了水,暖暖的水顿时裹住了她的身子,让她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啊,自打穿越到这儿,还没享受过这么好的时光呢。她闭上了眼睛,靠在了壁上,安静地泡着。

外头静悄悄的,好似一个人都没有。古若雅也拿不准那家伙到底有没有在门口守着,万一闯进别人来可就麻烦了。

不过今儿出来,她倒是真切地感受到他对她的好了。这种好,不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讨好,而是敞开了心扉地把自己的所有都呈现在她面前的那种好。

这样的男人,还不值得托付吗?

心,从未有过的温暖!

身体沐浴在温热的水里,她只觉得这一刻是如此的美好!

上官玉成坐在院子里一把雕花的藤椅上,惬意地喝着碧螺春,等着他家王妃出浴时的惊艳。

那些衣裳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是为了他心爱 ...

(的人特意准备的。

当他听说自己娶的是古木时的女儿时,他的心都凉了。

他把这些东西都藏在了郊外的这个别院里,等着他遇到喜欢的女子时,就带她到这儿来,和她共度美好时光。

这一天,他终于等来了。虽然她也是古木时的女儿,可是她和古雪晴有天壤之别,让他欣喜不已。

此生,终于有所皈依!

带着美好的期望,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直到他再也喝不下去,他家王妃还没有出来。

难道睡着了吗?想起那个小女人在马车上,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的场景,他就觉得心头暖暖的。

他放下茶杯,小心地走到门口听着里头的动静。

鸦雀无声!

真的睡着了。

他哔哔啵啵地敲着门,却无人应答。

他有些心急,睡得怎么这么沉?

他又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依然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儿?出了什么意外了?

难道池水太深,她淹……?

“死”字不敢想,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冲了进去。

站在池边的那一刹那,他惊呆了。

热气氤氲的室内,一片朦胧。

靠在池壁上的小女人,是那么的美,美得不可方物!

披散下来的湿漉漉的发挡在她春光四­射­的胸前,只露出圆润白腻的香肩。

池水下的身子有些看不清,可越是这样,越诱人无比!

这种半遮半掩的样子,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上官玉成只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他转身就跑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天哪,再在那儿站一会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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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节日快乐!别忘了看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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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章 二人世界&归途遇袭

( 古若雅是被哐当一声门响给惊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在水里。ww

她竟然洗澡的时候睡着了?

她失笑,然后扭了头往外看,只是隔着屏风什么也看不到。

刚才是风吹开的门吧?这厮,关个门也关不好!

她起身上岸,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大手巾裹在了身上,又把湿漉漉的乌发包裹在一条手巾里慢慢地揉搓着里头的水。

半天,才挑挑拣拣地穿上了衣裳,趿拉着鞋子就出了门。

那厮果然没有在门外守着!

真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家伙!

才对他有些好感的古若雅,不由气得撅起了嘴。

他就那么放心让自家王妃在里头泡澡啊?万一有图谋不轨的男人闯进来呢?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幸好没人来!

她拍着胸口往外走,到院门口的时候顶头遇到了那个男人!

她斜眼看过去,不想理他。

“洗好了吗?”上官玉成一脸的微笑,手里还捧着一件月白的大氅,“我怕你出来冷,刚去拿了件大氅过来。”

心内的一点儿不快顿时被冲散了,乖乖地穿上大氅,古若雅只觉得从内到外都透着幸福!

两个人徐徐沿着小路走进一个收拾整洁的小院子里,进了屋,才发觉里头一应铺设用具都是齐全的。

这里,真像个家的样子!古若雅由衷地感叹着,不知道他以前经常来过没有?

带过其他女人来过没有?

女人天生的小心眼,古若雅虽然医术高超,可一遇到这样的感情问题,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的小女人了。

此时华灯初上,屋内就只有他们两个。

一应吃食都是现成的,只是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再加上午饭吃得不少,古若雅胡乱夹了几筷子菜就吃不下去了。

看那男人时,好像也没吃多少。可能不饿吧?

简单地洗漱过后,两个人就无所事事了。

天黑了,这古代又没什么娱乐的项目,这漫漫长夜该如何熬过啊?

古若雅只觉得如坐针毡,眼瞄了瞄那张异常­精­美的雕花架子床,不敢开口说睡觉。

只要不傻,是个人都知道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何况他们还是夫妻,这要是发生些什么,也是天经地义的。

上官玉成似乎有些燥热,起身吹灭了一根绛红蜡烛,脱了外袍,就去拉古若雅的手,“天不早了,我们该歇了。”

“哦。”古若雅蚊子似的哼哼了一声,浑身僵硬地被他拉到了床边。

脑子里已是一片浆糊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叫嚣着。

从了他还是拒绝他?

若是从了,自己好像还有点儿不心甘情愿的。若是拒绝了他,他会不会伤心难过?

古若雅这会子除了脑子还转圈儿,整个身子都像是木头一样,僵硬地都不会走路了。

被他拉着在床沿上坐下来,她的头几乎要埋在那件大氅里了。

上官玉成当着古若雅的面摘下了那张银灰­色­的面具,搁在床头的小柜上,笑道:“咱们夫妻之间也没什么好遮着掩着的,日后我们夫妻二人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不戴面具了。这劳什子,成天戴着着实难受!”

他也嫌难受啊?

古若雅心里暗暗好笑,只是他这话什么意思?夫妻之间不用遮着掩着,是否意味着她也得开诚布公,眼皮上的那块黑猪皮也该揭掉了吧?

若是他知道了自己也在骗他,该会作何想?

她忽然有些在乎他的想法了。

正焦虑不安的时候,就听耳畔传来一声低沉的问话:“把外头的大氅脱了吧?”还没等她说什么,那双大手已经解开了她脖子底下的长绦。

身上传来一丝凉意,她惊觉地发现自己只穿着一身薄薄的茧绸袍子。

“唔?”她缩了缩肩,想要推开眼前的那人,却不小心跌落在他滚热的怀抱里。

她只觉得火烧一般想要跳起来,却被那人牢牢地箍住。

只剩了一根蜡烛的屋内,散发着柔和的光,更让人觉得温馨。

“好香!”那人竟然贴着她的脸,轻轻地挑了一缕还未­干­的乌发嗅着。

啊呀,这该死的登徒子!

古若雅一时忘乎所以,想要挣脱开来。

上官玉成哪里肯放?贴在她耳边小声地安抚着她:“我们是夫妻,别怕!”

我怕吗?我哪里怕了?

古若雅心内不服输,明明浑身战栗地像是筛糠,却依然不承认自己的本心。

我只是还没准备好而已。

怀中的人儿不停地挣扎着,犹如一只不安分的小兔,这更让上官玉成浑身紧绷,几乎要血脉喷张。ww

这个该死的女人,就不能老实点儿吗?

他愤愤地想着,胳膊上的力量又加大了一些,搂着古若雅就翻到了床上。

大红的被褥刺激着古若雅的视觉,让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地不现实。

男人的大手游走在她的身上,她清楚地知道要发生什么。

那人的气息已经有些浓重了,一张英俊地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在她的­唇­上、脸颊上已经印下了好几个火辣辣的烙印,让她有些迷失。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直到胸口一片寒凉,她才吓得清醒过来。

天啊,这男人对她­干­了什么?

她胸口的衣衫已经大开,露出肚兜的边沿,那人正俯身过来。

那张俊颜在她眼前慢慢放大,吓得她终于尖叫出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

她翻身在一侧,赶紧拢好了胸前,省得让这男人再得逞。

上官玉成正满身心地投入,忽然被这女人给推开了,只觉得一身的感情无处托付,空落落的煞是不好受。

可是回头看到那个受惊如小鹿一般的女子,他的心又软了。

到底是第一次,害怕些也是常有的。

何况,他心内也是很紧张的。

和她一样,他也是第一次啊。虽然他王府里有过那么多的侍妾,可他从未碰过。

身为男人,他只能表现得勇猛一些。

这种事儿,男人不该主动吗?

他长臂伸过去,揽她入怀,哑声问道:“为什么?”

古若雅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压根儿就不敢看他的眼睛。

为什么?

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此刻还不想心甘情愿地把身心交给他。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费力地挤出一句话来:“不为什么。”

...

( 这叫什么话?上官玉成瞪眼,他想要的是确切的答案,而不是这模棱两可的话。

“为何不可?”

他低垂了头,有些受挫地趴在她的肩上,嗓音有些嘶哑。

莫名地,古若雅心里漫过一丝怜惜,这个男人,好像很孤独!

不过旋即,她就立即骂了自己一顿:心怎么能这么软?不能被他这副样子给打动的。这男人,说不定就是装可怜好博得她同情的。

她头摇得像波浪鼓,在坚定自己心内的想法,也在回答他的问话。

不可,绝对不可!也许将来可以,但是目前就是不可!

上官玉成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慢慢地坐正了身子,有些粗糙的大手捧着古若雅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

她是他的妻子,两个人想做还得先问问她什么时候可以?

上官玉成心里觉得有些挫败,什么时候他家王妃才能真正的敞开心扉接纳他呢?

古若雅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想和他做,那真的不是她能决定的啊。

拜托,别问这个问题好不好?

这么暧昧的光线,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们说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一个问什么时候可以做,一个答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做……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呀?

古若雅只觉得屋内的空气压抑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很想到外头走一走透透气去。

而上官玉成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想着把自己心爱的人带到这个只属于他们俩的地方,夜晚,两人能够同床共枕,做完了夫妻该做的事儿,相拥着说说心理话……

可却硬生生地被这个小女子给打乱了。

更严重的是,他满腔的热情得不到抒发,都快要憋死了。

他也想跑出去透口气,借以舒缓自己满身的不适。

两个人不谋而合,都不约而同地要下地穿鞋。

望着各自急匆匆的样子,古若雅和上官玉成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才还有些尴尬的气氛被这大笑给冲淡了不少。

上官玉成登上黑丝履,转脸问古若雅:“外头的月­色­不错,为夫诚邀爱妃一同赏月,不知可否赏脸?”

古若雅也笑着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望着这个又恢复了俏皮可爱的小女子,上官玉成悄悄地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出了门。

外头,月上高空。

才刚过了中秋佳节,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话不假。今晚的月亮格外地圆,就像是一个大圆盘,挂在空中,皎皎地照着这悲欢离合的人世间。

溶溶的月­色­洒满了一地,地上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和花影树影融为一体……

夜深露重,斗转星移,屋内一片静谧……

第二日,吃饱喝足之后,上官玉成才带着古若雅坐了马车打道回府。

虽然昨晚两人还是如同在碧云轩那样相拥而眠,可是经了那一场尴尬的问话,上官玉成心内并没有失落。

这个女子不是讨厌他不是不喜欢他,也不是矫揉做作,而是她还没有敞开心扉接纳他。

给她些时间,她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

他信心十足,等着他心爱的女子早日能够和他心连心!

进了城,就和城外截然不同了。

人烟阜盛,繁华富贵,大街两边的店铺酒楼鳞次栉比,无不显出帝都的繁荣昌盛。

从那所幽静的别院,一下子来到人烟茂密的京都,古若雅还有点儿适应不了呢。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城外的那所宅院。

马车在闹市区里穿行,速度很慢。这让古若雅有足够的时间趴在车窗里朝外看。

她自打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是头一次这么心情舒畅地看着外头热闹的地方。

那些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上官玉成见自家王妃半个身子都探出车窗外头了,不由好笑。

他连忙吩咐车夫放慢速度,让那些护卫也四散开来,好让他家王妃看个痛快。

正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有一股劲风迎面吹来。

古若雅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抬眸看去,那个蹲在地上摆摊卖些各种小玩意儿的摊主已经冲了过来,手里不知道何时还多了一把明光闪闪的大刀。

“啊”地大叫了一声,古若雅已经缩回了头,人倒在了上官玉成的怀里。

那柄明晃晃的大刀透过窗纱穿了进来,一刀削掉她头上蒙着的头巾。那头青丝瀑布般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上官玉成也顾不上说什么,一把揽紧了古若雅,身子已经掉了一个个儿。

惊魂未定的古若雅就听一声惨叫,那个挥刀而来的摊主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天!这是­干­什么的?行刺吗?

谁敢行刺当今的皇子?

莫非是太子和皇后派来的人?

脑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又被另一侧窗口冒出来的人给吓住了。

上官玉成已经翻到了她那边,刚杀了一个人,这会子还没转过身来,后背完全暴露给那个人!

眼看着那人挥舞着长剑从那边的车窗里穿过来,古若雅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家夫君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她满心里满脑子就是这么一个念头,手早就习惯­性­地伸向了袖袋,摸出了一大把的东西来。

这都是她平日里没事儿鼓捣出来专门对付恶人的东西,有迷药,有石灰,还有简易的炸药。

上官玉成耳中早就听到一股风声向他逼近,身子想要转过来已是不可能了,他又怕自家王妃受到伤害,挥手就是一捞,已经把古若雅给搂在了怀里。

他的软剑随后甩了出去。

感觉到剑锋还未遇到物体,一声惨叫就已经响起来了。

他忙回头看时,只见一阵巨大的火光在外头轰隆炸开,外头的那个人已经捂着脸倒在地上打滚,被赶上来的护卫们擒住了。

惊魂未定的古若雅从上官玉成的怀里钻了出来,见自己袖袋里的那些宝贝成功地击倒了一个人,顿时高兴地拍起手来。

上官玉成也被这声爆竹一样的响声给惊得呆了一下,什么东西威力这么大?

再看他家王妃时,正满脸兴奋地拍着手呢。

没有头巾的脸上五官­精­致,白­嫩­的肌肤发出淡淡的光影,只是左眼皮上覆盖了一块长着长毛的黑猪皮一样的东西。

她,是因为这个,才戴着头巾的吗?

看着护卫们把那个被炸得半死的黑棍子一样的刺客给拎到了一边,古若雅才回过神来。

哈,自己可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

(这不,遇上事儿还能帮自家夫君一把呢。

正要兴奋地和她家夫君说几句的时候,就见那人直直地盯着自己。还以为他在担心她有没有受到惊吓呢,古若雅撩了耳边的碎发,笑道:“没事儿,我哪有那样胆小?”

却见她家夫君依然保持着那副神态,不言也不语。

“怎么了?”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是因为这样,才不想和我做真正的夫妻吗?”这种自卑的心理他也有过。上官玉成手里捡起她的那方头巾,小心翼翼地问道。

“嘎?”古若雅被他这举动给惊呆了,摸摸头上才发现头巾已经被刚才那刺客给削掉了,真是好险!

她先是感叹了一声“万幸”,然后才意识到没了头巾,自己的脸是个什么样子。

看他的眼神,有呵护,有同情,有怜惜,唯独没有厌恶。

她想给他解释,想告诉他实话。毕竟,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而且他对她这么好……

可是上官玉成不容她解释,就一下子捧住了她的脸,怜惜地抚上她脸上那块黑皮,轻声道:“别怕,这个并不能阻碍我喜欢你的心!”

啊,太感动了。

古若雅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泛着泪花,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他既然能这么待她,告诉他也是应该的。

“嘘。”上官玉成竖起一根食指,打住了她将要说出来的话。

他轻轻地生怕惊吓着她一般,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温热的吻!

古若雅顿时呆住了。

她这副样子,他还亲得下去?

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以容貌来衡量她的,她一定要告诉他实话。

他们夫妻同心,才能其利断金不是?

正待要开口,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吆喝声,上官玉成探头朝外喝问:“怎么回事儿?”

一个黑衣护卫急匆匆地跑过来禀道:“殿下,那人咬舌自尽了。”

原来那刺客死了。

上官玉成冷冷一笑,吩咐他们:“我们回府,这里的事儿交给顺天府尹!”

一肚子话要说的古若雅也没了机会,这个时候哪里是说这个的时候?

何况上官玉成下了马车骑上了马,正和几个护卫交代着什么。

回到王府,还未坐定,就有宫里的太监来宣旨,说是皇上让泰王进宫一趟。

古若雅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太子在故弄玄虚?

想让他别去,可皇上的旨意又不能违抗。何况上官玉成能当着太子和皇后的面杀了宫中侍卫,那就意味着他在宫中有些根基。

这个时候也不是躲起来能了事的。

上官玉成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安慰道:“没事儿,别怕,我快去快回!”

可是这一去,直到晚饭时分,他也没回来。

古若雅的一颗心一直悬在那儿,他到底有没有危险?还能回得来吗?

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有心思吃饭。

想起他在别院里待她的情愫,她就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万一他回不来怎么办?

这个人,此时已经根深蒂固地驻扎在她的心里了。

上官玉成本来打算早点儿回去的,可是一入了宫,才知道事儿还挺多。

皇上也听说了他今儿遇刺的事情,已经命人彻查了。虽然父子俩都怀疑是太子和皇后的手笔,无奈人证已死,不能奈何他们!

况且这个时候,边境不稳,已经平静了好几年的西北又被月环国入侵,若是废后废太子,无疑于要动摇国本,民心不稳。

父子两个密谋了半天,才定下一个策略。

上官玉成见皇帝面­色­不错,心想他家王妃的医术真是高明,只是关于中毒一事,他无凭无据,也只能隐晦地提醒父皇。

皇上对这事儿也颇为疑虑,按说这近身服侍的都是可靠地,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

到底是如何中的毒?

饮食上不好动手脚,每日里都有小太监代尝,那些人不会这么愚蠢的。

这中毒的事儿还是古若雅说给上官玉成听的,上官玉成此时心里也没有底。

良久,皇上才笑着点着他:“你那个媳­妇­还真不是一般人,也没听古木时说他家女儿自小习医啊,怎么就出了一个女神医?等明儿你把她带进来,让她好好地给朕查查……”

上官玉成答应了,也把古若雅的身份给父皇透露了一下。这事儿,迟早得和父皇交底的,不然,以后凡是涉及到古木时和太子,他怕父皇会碍于他的脸面举棋不定!

夜半,古若雅坐在雕花藤椅上,倚着椅背睡着了。

那人不回来,她提心吊胆地睡不着,就坐在屋子里等他。

他说过很快就会回来的,就一定会回来的!

上官玉成回来的时候,轻手轻脚的,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儿。

晚晴想叫起古若雅,都被他摆手给止住了。

打发走屋内的丫头,他半蹲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睡着的容颜。

烛光映照下的侧脸,美得令人窒息。

只是从正面看去,她眼皮上的那块黑猪皮生生地破坏了美感,就像是一只丑陋的黑蜘蛛趴在那儿,狰狞恐怖!

这样的她,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小时候是不是也被人嘲讽?

是不是因为这个,她们母女才被赶出相府的?

一想到她小时候和他一样,他就觉得心里揪得疼!

古木时那只老狐狸,竟然如此狠心绝情,把她丢弃在城外乡下,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带着病弱的母亲闯过难关的?

他只知道自己小的时候,虽然有父皇护佑着,可还免不了被那些兄弟姐妹嘲笑。

每每这时候,他就恨不得快些长大,好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也不用看他们的眼­色­!

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这么坚强地一路走过来?

他盯着那张脸不由看痴了,似乎那块碍眼的黑皮也阻挡不了她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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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章 宫中查毒&呣子谋划

( 睡梦中的她,极不踏实,不时地皱眉,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上官玉成心中一疼,她这是在担心他吧?

他无限爱怜地抱住了她,像掬婴儿一样把她抱在了床上。

古若雅却被惊醒了,眼睛对上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你回来了?”白­嫩­的指尖轻轻地触碰那张有些冷意的脸。真实的血­肉­触感,让她顿时放了心。

想要缩回手去,却被他一把拉住贴在脸上。

粗糙的胡茬刺得她的手心有些痒痒的,让她有些留恋。

上官玉成也随身上了床,躺在她身侧,侧脸问道:“怎么不上来睡?着凉了可怎么好?”

“哈哈,我就是神医,着凉这小毛病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平安无事地回来,她又恢复了那副乐天的­性­子。

上官玉成还是心疼地要命,这个小女人,怎么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子?

不过这么晚,还有人守候在家里等着他回来,这种感觉真好!

夫妻躺在床上相拥,喁喁细语,上官玉成把皇帝的话说给古若雅听了,夫妻两个又细细地商量了。

第二日,上官玉成带着古若雅进了宫,拜见了皇帝。

皇帝看上去­精­神还好,古若雅给他诊了脉,发觉他体内还有余毒,若是不能清除彻底,过些日子还会复发。

只是古若雅觉得这下毒之人不会直接从饮食上动手,恐怕另有蹊跷!

她在皇帝的寝宫里转了几圈,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先前来的时候,是在养心殿里闻着一股浓郁的熏香味道的,这寝宫里并没有。

这倒是奇怪了。

上官玉成见她在宫内不停地踱着步子,四处乱看,就上前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让我想想。”上官玉成不敢打扰他了,回到皇帝的龙榻前,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看着这个小女人在那儿不停地抓挠着头发。

既然不会明目张胆地在饮食里下毒,那就会做到极其细微不容察觉。

熏香、室内的摆设物都有可能成为下毒的地点。不过她一路观察下来,那些东西并没有毒。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单个来看都是无毒的,那要是放在一块儿呢?

想让一个人中毒的话,最快捷的方式还是通过饮食。可是又不在饮食里下毒,那会怎么做?

看来这下毒之人也是个心思缜密的,又能做到毫发无觉,这个人一定是非常了解皇帝的脾­性­的人。

古若雅心中慢慢有了定论,就来到龙榻前跪地请求:“皇上日常的饮食单子不知道有没有?臣媳想看一看。”

上官玉成和皇帝对视一眼,就吩咐人下去到御膳房要了来。

古若雅看时,也不过几道常见的膳食。因皇上这些日子身子虚弱,里头有几道大菜,一道是羊­肉­汤,一道是­鸡­­肉­粥,一道是狗­肉­。

她看了不由皱眉,怎么都是些­肉­类?这身子虚弱是要补,不过吃的­肉­太多了也没什么好处。何况这皇帝都四五十了,这么吃下去吃出三高可就更麻烦了。

“有何不妥?”上官玉成见她皱眉,不由担心地问道。

“这些东西里头并无毒。”古若雅放下了御膳房拿来的单子。

“那些下毒的人怎么会笨到在饮食里下呢?朕的三餐可都有人把关的。”皇帝耷拉着眼皮,有些­精­神不济。

找不到下毒的人,就无法惩治,也就不能保证他日后不会再中毒。

当一个人知道他时刻要被人下毒害死、却找不到那个下毒的人的时候,该是何样的心情?

这个皇帝,也着实不容易啊。

古若雅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臣媳只是怀疑,为何他们要做这么多的­肉­食?皇上再虚,也虚不胜补啊。”

莫非这里头有什么玄机?

古若雅又转脸问皇帝:“每日里,皇上定然要吃些瓜果蔬菜,不知道他们都给皇上弄些什么来吃?”

“朕有些畏热,前些日子,用完了膳,他们就会给朕送些西瓜、绿豆汤解暑。这一段时辰,朕身子不适,没有胃口,吃的就少了。”

西瓜,绿豆汤?

古若雅听得眼睛一亮,激动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把那对父子看得愣愣的。

“可是有什么问题?”上官玉成不解地望着他家王妃,只觉得她的双眸异常明亮。

由于他已经知道了她的丑颜,古若雅在他面前也就不遮着掩着了。

在这寝宫里,也就他们父子二人和她三个人,她的头巾也就拿了下来。

何况上官玉成也早就和皇帝说明白了,皇帝见了也不至于太过惊慌。

皇帝看着那个有些兴奋的三儿媳­妇­,见她眼皮上的那块黑猪皮上的长毛因为激动而微微地抖着,不由暗中叹了口气。

这个儿媳­妇­好则好已,只是这面相也太丑陋了些。

可怜的三皇儿,本身就遭了那么大的罪,毁了容,娶回的也是一个无盐女,这辈子,过得还有什么劲儿?

就算她是古木时的女儿,可只要三皇儿开口,他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她给退回去的。

可三皇儿竟然说自己喜欢上这个儿媳­妇­了,反而古木时那个有着闭月羞花之貌的女儿,三皇儿还看不上眼呢。

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罢了,只要三皇儿喜欢就好。

皇帝闭了闭眼,疲倦地靠在龙榻上。美貌无双又有什么好,想当初三皇儿的母妃那是多么地倾国倾城,最后不还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果?

这样也好,说不定这个无盐女还能给三皇儿带来一些好运道呢。若是三皇儿和她一生能平安幸福,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能放心了。

且不说皇帝在这儿想着什么,单说古若雅因为有了发现,就要了笔墨纸砚趴在一张小几上写写画画的。

这羊­肉­虽好,可是和西瓜放在一块儿吃,那就相克。

这狗­肉­虽然滋补,若是和绿豆汤一起食用,定然伤身。

而­鸡­­肉­,­性­甘味平,最是滋养人,可要是和芹菜放在一块儿,那就会大大地伤了元气的。

找到了,根源就在这儿。

其实这算不上毒,可若是经常吃下去,人的身子定然受不了,日子久了就会生病,甚至还会危及到生命!

这可真是极端高明的下毒手法啊,换了别人,谁会往这上头想啊。

不过这法子寻常人怕是不懂,古代又不似现代,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的,这些知识根本就不会普及,也就只有那些懂医的人才会明白。

看样子,这皇帝的膳食恐怕太医院的人也Сhā了一杠子了。

皇帝此时已经半撑起了身子,问道:“你找到了什么?”

古若雅把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末了说道 ...

(:“按常理说,这算不上下毒。可若是长此以往地吃下去,人比中毒还要厉害!”

皇帝垂在龙榻边沿上的手紧紧地攥起了拳头,咬牙怒道:“若是让朕查出来,定不会轻饶!”

他已经隐隐地有些感觉,可无凭无证的,就算是贵为帝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古若雅扫了一眼扔在小几上被她写画满了的纸,若有所思地道:“看看今儿午膳会吃些什么。天儿冷了,西瓜绿豆汤定然不能吃了。要是上一道­鸡­­肉­粥,再来点儿芹菜的话,就可以印证了。”

上官玉成也双目赤红地攥紧了拳头,咬牙低吼:“要真的这样,御膳房的人杀一百个也不足惜。”

“其实御膳房的人也不一定知情,这些膳食方子,恐怕和太医院的人也有关联吧?皇帝如今病着,定不会吃那些寻常的饭菜,这食补比药补也差不了哪里。”

皇帝一边听一边点头,眼中闪着怒火,说道:“三儿媳真乃奇材,若是没有你,朕这条­性­命就完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外头定然以为朕是老迈病死了,真是可笑啊。”

“如今只有沉着冷静,等着那些人露出狐狸尾巴了。”上官玉成无奈地说道。

古若雅点头认可:“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这日后的饭菜可不能再吃这些了,若有人再开这样的方子,皇上就可以把他抓起来审问了。”

午膳时,上官玉成和古若雅都留在宫里。

果然端上来的除了羊­肉­汤,还有一道­鸡­­肉­粥,配的小菜就是爆炒青芹,还有牛­肉­炖栗子。

古若雅一见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咧着嘴儿就笑了,“这可怎么吃呢,这饭菜搭配的,就是让人吃了中毒的。”

今儿多了一道菜品,牛­肉­炖栗子。天冷了,吃点儿牛­肉­也很滋补,可是放了栗子就变了。

这饭可怎么吃啊?当个皇帝真够不容易的,连吃顿饭都要这么小心。

古若雅头一次觉得身为九五之尊的人过得也是这么艰难!

既然饭菜已经端了上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几个人就小心地吃起来,当然,只能捡那些不相克的吃。

皇上吃了­鸡­­肉­粥,就不能吃芹菜了。他们夫妻二人也是只吃那几样。

为了引蛇出洞,古若雅还给皇帝出了个主意,让他自己特设一个小厨房,挑几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她给皇帝开个食疗方子,单做了吃。

到时候就看那有心人会不会想方设法地Сhā手了。

吃了饭,见皇上­精­神还好,古若雅就提出让他到外头走走,透透气。

上官玉成就喊来大太监,和他一边一个把皇帝扶了出去。

外头已经有些凉意,不过这正午时分还好。

到了外头转了一圈,皇帝就有些气喘,几个人寻了一处日光充足的地方坐了,随意地说着话儿。

皇帝就笑点着古若雅和上官玉成:“那晚上我醒过来,你们为何不多待一会儿就走了?难道不想听听皇后和太子都说了些什么?”

他这个三儿子他了解,最是一个不善多言的人。

上官玉成就摇头冷笑:“儿臣留下来能有什么意思?皇后乃是儿臣的嫡母,母仪天下。太子乃是儿臣的亲兄长,父皇的亲生儿子。他们想说什么儿臣都知道,可是当着父皇的面,儿臣不想惹父皇不高兴!况且,父皇心中自有公道不是吗?”

他嘴角含笑地看向皇上,果然见皇上也正笑着看他。

父皇待他的心,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只是他在世人眼中,面容已毁,已经没有希望和太子相争了。

太子和皇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人心就是这样,不管你变得多么丑陋不堪,只要你不死,那就还有威胁。

只有死人才是令人放心的!

三人一时都沉默不语,如今的状况,确实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一阵风吹过来,微微地有些寒凉。

皇帝就紧了紧披风,上官玉成赶忙搀扶他起来,“父皇,外头冷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古若雅正要起身,忽然闻到空气里有一阵醉人的香气,她不由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回过头来的上官玉成忙问。

“这附近有花园吗?”她不答只问。

上官玉成父子都一滞,莫非又有什么不对?

皇帝有些颤抖地一指寝宫的西南角,“那里有个小花园子,还是前年收拾出来的,皇后说是喜欢那儿,就种了些花儿。”

他也实在是被人吓怕了,身子沉珂已久,再英雄豪迈的人也没了当初的那股气概了。

这花香难道也有问题?

他和上官玉成对视了一眼,都看向古若雅。

古若雅却没有说什么,只道:“能不能?”

这香气闻起来这么浓郁,恐怕有些问题。

皇帝自然同意,于是一行三人,身后远远地跟着两个近身服侍的太监,去了那个小花园。

里头果然种了不少名贵的花草,什么夜来香,兰花,南天竹……

小花园子整治地颇有情调,小桥流水,假山玲珑,花草树木错落有致。确实是个怡情养­性­的地方。

只是这些花草的香气,怕是不妥啊。

“皇上常来这个地方吗?”古若雅忽然冒出了一句,让上官玉成父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朕闲暇之余就会来这儿观赏观赏。”皇帝点头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朕的御书房里,皇后还让人搬了几盆花送过去,说是这小花园子里出的。”

这就对了,这几种花草看看还行,若是长期放在室内,闻得时间久了,就会出现过度兴奋、失眠、头晕、脱发等症状,久而久之,就会危及­性­命。

古若雅瞄了一眼皇帝的头发,虽然披散下来只在头顶总了一个髻,可明显地那髻比上官玉成的要小许多。

这个年纪的男人好秃顶,平日里肯定也没有人往这方面想。

如此看来,这个皇宫真是危机四伏啊。

她当即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皇帝虽然想立马让人把御书房里的花给换了,可又怕打草惊蛇。

反正他现在病着,也不到那儿去了。就看皇后还有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既然皇后能送花,那就意味着她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可是表面上还是让人挑不出一点儿刺,皇帝真要追究起来,皇后大可以说自己只觉得花好看不知道有毒。

寻常人,谁以为这些好看的花还会有毒啊?

这下毒的手段真是够高明的!

皇帝的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气得头冒青筋,可现在也不好对皇后下手。

总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吧,一国之母可不能说废就废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上官玉成和古若雅就辞别了皇帝出宫了。

成年的皇子是不能在宫中过夜的,即使皇帝病着,可也 ...

(没有到了卧榻不起的地步,自有宫女太监伺候着。他们白日里来看看也就孝心到了。若是待得久了,怕是惹人非议。

第二日,皇帝果然独设了一个小厨房,挑了几个可靠的人专门制膳。

太子府上。

书房里,太子正背着手站在窗边,一个青衣小帽的人正跪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太子忽然转过身来,盯着地上那人问道:“母后说父皇独自设了小厨房?泰王夫­妇­昨儿进了宫?”

那人连忙磕头,却是一副公鸭嗓子,“是,皇后娘娘特意让奴才来和太子说一声。”

太子点点头,摘下腰间挂着的一个荷包,捏了捏,抛给了那人,“有劳公公了,这个赏你。”

那太监接了,磕头道谢,起身离去。

书房里,太子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自言自语道:“为何要独设小厨房,莫非是怀疑什么了?只是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他有些心神不宁,为何泰王夫­妇­进宫之后,皇上就这么做了?

莫非是泰王夫­妇­发现了什么?

他自认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就连太医们都看不出什么来,泰王能看出什么呢?

难道他那儿有了高人?

他猜测了半天,终究不得其解,索­性­骑马进宫去找他母亲——皇后娘娘去了。

皇后的坤宁宫里,太子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和皇后低低地说着话。

“这么说,老三可能是有所察觉了。”皇后手里捻着一串檀木佛珠,慢条斯理地说着。

“母后,我们该如何做?”太子有些忐忑,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若是老三发觉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家伙这五年来在军中积了不少威望,一个不测,他和母后可就完了。

父皇也真是偏心,都成了那样的丑八怪了,还这么看重他。

只是天不遂人愿,他那么喜欢的儿子却不能继承他的衣钵,他心里,够难受吧?

一想起父皇那双无奈的眸子,他就觉得心中快意了许多。

只是眼下父皇又死不了,老三那该死的媳­妇­竟然懂医,也不知道古木时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女儿的。

“我们先沉住气按兵不动!”皇后本来半合上的眼睛遽然睁开了,尖声道:“你要是有个好岳家也能助你一把力,眼看着这太子之位坐得都不牢固,那老东西一时半刻又死不了,可怎生是好?”

她这么一说,太子也紧张起来,越想越觉得老三夺位的可能­性­很大。

男人嘛,看重的是江山,谁在乎容貌啊。

况且父皇这么偏向他,万一他哪天真的和他作对可就麻烦了。到时候他一呼百应,谁还在乎他是个丑八怪呀?

他一无军功,二无建树,三又没个势力雄厚的岳家。这可怎么办?

凉飕飕的天儿,他硬生生地急出了一身的汗!

“母后,孩儿该怎么办?”他无奈地看向皇后,心里更加怨恨起父皇来,“怎么就把那么个不死不活的女人赐给孩儿?如今倒成了个累赘!”

皇上赐婚可不能轻易悔婚,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为今之计,只有拉拢古木时了。他在朝中这么多年,根深蒂固,门生故吏遍天下。没有大错,谁能撼动得了他?”皇后慢慢地分析着,给儿子指点迷津。

太子听了果然双眸一亮,可旋即又暗了下来,怎么拉拢他?

古木时那老狐狸明面上对他算是不错,可他看得出来,那老狐狸不过是虚与委蛇,看谁厉害就靠向谁。

以前,老三母妃还活着的时候,见他呣子俩受宠,古木时就时常在父皇面前夸赞老三如何如何地好。

后来老三母妃死了,老三成了丑八怪了,那老狐狸又不理人家了,转而靠向他了。

可他知道,这样的人最是靠不得,稍有不慎,就能落井下石。

他和他,除非绑在一块儿,上同一条船,那老狐狸才会死心塌地吧。

只是怎么才能绑在一块儿?

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不由得为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抬眸正对上皇后的,见她眸中也是一闪而过的光亮,他顿时明白了,可又有些害怕:“母后,这毕竟是父皇亲赐的姻缘……”

“可是现在这桩姻缘成了你的绊脚石了。”皇后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江山和女人孰重孰轻,你自己掂量掂量?”

那自然是江山重了。有了江山,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

何况,那女人至今也没有为他诞下一儿半女的,一个太子若是没有儿子,岂不意味着这位子不保?

他越想越恨,恨父皇,更恨那个女人。

要不是她,他怎能这般架在火上烤一样难熬?

母后说得对,没了这个女人,才能娶了古木时的女儿。

老三虽然也是古木时的女婿,可他那个王妃乃是贱妾所生,怎比得上他的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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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章 红烛共剪&夫妻争论

( 从宫中回来的古若雅一直有些迷惘,她实在是弄不清这偌大的皇宫怎么那么多吓人的事儿。ww

历来宫廷政变都是常事,她的夫君也是皇子,而且好像还是一个颇受皇上重视、太子忌恨的皇子,这样的他,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是想置身事外也无法独善其身了。

这样的争斗,注定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胜者王侯败者寇!他家夫君不是嫡子,却偏偏受宠,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直到上官玉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净房里出来,还看到他家王妃托着腮坐在桌边沉思。

“想什么呢?”上官玉成在她对面坐了,关切地问着。

古若雅这才回过神来,见上官玉成一脸的关心,忙笑着摇头:“没什么,有感而发而已。”

他家王妃定是因为今儿在宫里见到了那些事儿受到刺激了吧?

从小就在宫中长大的他,已经习以为常。可是这个小女人打小就在乡下,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如此?

他放下手里的手巾,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说道:“没什么,一切有我呢。睡吧。”

真的没有什么吗?这皇帝在宫里不会有事吗?

古若雅光想知道个究竟,可是潜意识里,这男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肩头上有水珠子滴落下来,她反手拿起桌上的手巾,把他摁坐下来,给他轻柔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发。

他的发,乌黑发亮浓密,映衬地那张面庞越发地英气逼人。

斜着看过去,他长眉入鬓,挺直的鼻子就像是大理石雕刻的一样,­性­感的薄­唇­紧紧地抿着,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这样的男人,简直是极品了。还是一个皇子,她古若雅没想到不声不响地穿过来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嫁给一位皇子。

她真是想都不敢想!

而且这个皇子竟然对她这般好,不嫌弃她脸上那块吓人的黑皮。

这样的男人,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竟然被她给遇到了。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吗?

室内,一灯如豆。

幽暗的光越发衬托出这夜的静谧,更增添了几分祥和温馨。

古若雅正在神游太虚的时候,就发觉一双有力的大手已经箍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慢慢地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她受惊之下,身子一顿,手就停滞下来。

上官玉成趁机把手巾给丢到了桌子上,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们歇息吧?”

不待古若雅回答,他已经起身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古若雅心里咯噔一跳,他又想那个了吗?

天,这可怎么是好?

她到底要不要接受?

她心里混乱一片,任凭他把她轻轻地抱上床。

其实,她心里很矛盾。

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又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发生些什么还不是应该的?

可是她这么个丑样子,这男人到底是同情她怜惜她,还是发自身心地真的喜欢她?

她要的是真心相爱,而不是别人的同情。

紧紧地咬着­唇­,她头朝里侧着,不敢看向眼前那个正在脱衣解带的男人。

劲瘦结实的胸膛­祼­露在她面前,让她的眼睛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那男人真的脱光了跳上了床,钻进了被窝,而且还和她一个被窝。

老天啊,这可怎么是好啊?

古若雅脑中一片混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上官玉成长臂一伸揽过她来,就去解她茧绸里衣的纽子,大手有些粗糙,隔着薄薄的衣衫摩挲着她的肌肤,每到一处,那里的肌肤就像是生了火一样!

那盏油汪汪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暗红的光映照着两个人的面容,古若雅清楚地看到那男人眼底的渴望。

这个男人,看来不会放过她了吧?

心内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有些听天由命地任凭他解着她的衣衫。

其实,她心里也是喜欢他的,不是吗?

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他,也许过了这一关就能完完全全接受他了吧?

女人,有时候还是很迷糊的。

上官玉成已经成功地帮她解开了衣衫,月白­色­的肚兜露出来,让他再也忍不住,翻身压上去。

他粗糙的大手细细地描绘着她粉­嫩­的­唇­、挺翘的鼻子、­精­致的眉眼。

最后,他在那块黑­色­的猪皮上印上了一个轻轻的吻。

这块黑­色­的猪皮并不能阻挡他对她的爱,她是如此聪慧、如此善良的女子,值得他一辈子好好地呵护。

古若雅还怕他会避过那块黑皮,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吻了上去。

鼻头一时酸酸的,心内盛满了幸福。

这个男人,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她的吧?

她慢慢地闭上眼,等着接纳这男人。

上官玉成已经和她脸贴着脸了,她发间的清香清晰地传来,让他有些陶醉。

可是鼻端敏锐地传来一股难闻的气息,让他不由得睁大了眼。

她的小脸可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了,怎么会有如此难闻的味道?

虽然这味道并不是多浓重,可是靠得如此近,嗅觉又是如此敏感,他自然闻得到。

他的眼光在她脸上游移,最终落在了那块黑猪皮上。

莫非是这个东西发出来的?

他又轻轻地凑了过去,果然,气息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

这东西虽然丑陋,可也是她脸上的一块肌肤啊,怎么就会散发出这么难闻的味道来?

他有些狐疑,又在她脸上别的地方轻轻地嗅着,那几块地方闻着都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脸上以前也有丑陋的疤痕,可从未发出这么不一样的气味来,都是和其他正常的肌肤一样的。

他十分不解,他家王妃医术如此高明,把他十几年都没有去掉的疤痕都给治好了,为何就不能除掉自己脸上的这东西?

就算是这块皮去不掉,也该把这皮上的长毛给剪掉啊。

他倒不是觉得这黑皮的存在,就令他厌恶了她。只是刚才亲吻的时候,被这几根长毛给扎得有些刺痛。

他不由用两根手指捏着那几根长毛,有些气恼地把玩着。

这么个东西,可是碍事了,他想亲吻都不能随意。

他欲待要起身找把剪刀剪了那几根长毛,可是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指正紧紧地提着这些长毛。

自己手上的力度没轻没重的,别弄疼她了吧?

他忙松了手,歉意地问道:“疼吗?”

正闭上眼睛听天由命的古若雅被他给问糊涂了,这就开始了吗?可是自己没觉得疼啊?

好像自己的身体也没有感受到他的炙热啊?

她是个惯 ...

(会说实话的人,何况夫君这么在意她,她自然要老实交代了,“不疼啊,一点儿都不疼!”

一点儿都不疼?

上官玉成更加疑惑了,奇怪啊,怎么自己刚才扯得那样,她竟然觉不到疼?

他们男人腿上的汗毛多,有时候不小心拽一下还疼得要命呢,她怎么会不疼?

两个人虽然会错了意,可也算是歪打正着,让上官玉成终于发现了一个天大秘密。

望望依然闭眼的小女人,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用手轻轻地拽了一下那几根长毛,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胆子大了起来,又加了些力度,果然,那个小女子还是丝毫没感觉到。

他的心快速地跳了几下,勉强吐了一口气,才伸手去揭那黑皮。

按说,一个人脸上的肌肤,若是用力去拽,定会疼痛的,可是他家王妃愣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咧开嘴慢慢地笑了,这小女人,当真狡猾地像个小狐狸,弄了这么个东西来糊弄他,而且还糊弄了这么久!

脑子里忽然漫过那日在闹市区里遇刺的场景,她的头巾被削掉,她似乎想和他解释什么,莫非想说的就是这个?

只是当时自己以为她怕自己的面丑,他会不喜欢她,硬生生地把她想说的话给压了下去。

如今想想,自己那时该有多粗心!

后来回到府里,他又火急火燎地被父皇给召进宫里,一说就到了半夜。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恐怕也没有心思和他解释了吧?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正闭着眼不敢看他的古若雅,心里有一丝狂喜。

他故意在她脸上随意地轻吻了几下,逗得那小女人更是死死地闭紧了眼睛。

他这才用力拽住那块黑皮,猛然一撕。

天,竟然被他给撕开了一个角,露出里头雪白细腻的肌肤来。

他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这小女人,果然有些手段!

他天天和她日夜相处,竟然也被她给蒙混过关了。

他心里欢喜地直要冒泡儿,他可是捡了一个大宝贝啊。

古若雅躺在那儿半天,就觉得上面那男人在她脸上摸索来摸索去,最终也并没有怎样,不由有些疑惑。

难道这男人也是头一次,啥也不会?

他不是有好几个侍妾吗?

天,不会这个也要她来教吧?

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脸红心跳,自己这瞎想些什么呢?他不会不正好?

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笑得异常狡黠的眼,那男人手里正挥着一块小孩手掌大小的黑皮在她眼前晃悠。

这是­干­嘛呢?

古若雅都快要忘记自己脸上那块黑皮了,还以为上官玉成弄些什么东西玩着呢。

见她一副懵懂的样子,上官玉成笑得更得意了,问她:“是不是一点儿都不疼?”

这厮,怎么老问这么不着边际的问题?

她不都说了不疼吗?这还没做什么呢,哪里会疼啊?

不过,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他从哪儿弄来那块黑皮啊,上面还有几根长毛,似乎眼熟得很。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自己的眼角,那儿光滑一片,细腻的肌肤几乎让她舍不得拿下手来。

他发现了?

古若雅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伸手就要去夺那块黑皮,却被上官玉成轻巧地给避开了。

他得意地笑着:“娘子,你可是骗得夫君我好苦啊。”

古若雅气得嘀咕道:“要骗也是你先骗我的。”

什么骗不骗的,她没嫁过来之前可就这副样子。他倒好,明知道她是谁,还在她面前白天一个人,晚上又是另一个人。

他们之间不过是半斤对八两,谁也不欠谁的!

上官玉成把那块黑皮扔到了床头的小几上,重新又揽她入怀,紧紧地拥着她,贴着她的耳边低声问:“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怎么能瞒过那么多人的眼睛?若不是我偶然发现,是不是这辈子都要瞒下去?”

“嗯,本姑娘本事大,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没人能识别。这也就是今儿我大意了,没有在梳洗的时候再好好地检查一遍。”古若雅心里自然得意,没想到这么个东西骗了这些人那么久。

上官玉成不由轻咬了她的耳垂一下,引来她一声轻呼。

她想要挣脱开来,那人偏不放。

她气得伸脚去踢,却被他的腿给夹住,让她动弹不得。

她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小鹿,怒气冲冲地问他:“你是不是很得意?要是我真的是这副丑样子,你就没有这么高兴了吧?”

望着那张有些涨红的小脸,上官玉成知道他家王妃有些生气了,忙陪笑道:“不会,就算你真的这副样子,我也会一心一意待你的。”

见怀中的人儿渐渐地安静下来,静心聆听,上官玉成才深情地表白:“其实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心里就在意了。只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也许我们真的有缘分,苍天,哦,不,父皇竟然给你我赐婚……”

他还没说完,就被古若雅给打断了:“一开始你不还不愿来这儿吗?丢我一个人在这儿自生自灭吗?”

一提到这个茬儿,上官玉成几乎没有懊悔死:“都怪我,是我混账,以为你是她。”

这个她,古若雅自然知道就是古雪晴。

是啊,整个京中都知道丞相府只有一个女儿。她们母女被古木时抛弃在城外,几乎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活了过来。

这些年,古木时在京中经营地滴水不漏,盛氏的娘家势力又雄厚,有谁会知道古木时没有发达之前,还曾有过妻女?

就算是有,也得把她说成是妾,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为了不让自己和盛氏的女儿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王爷,竟然才想起了她来,才想起让她这个女儿去替古雪晴受罪吃苦。

以后,是生是死都跟他们无关了。

其实,说到底,丞相府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若不是瞧着林氏,她和丞相府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才是!

只是如今,她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委屈了。

这也算是无心Сhā柳柳成荫了。

自己和这个面具男竟然还看对了眼。

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见上官玉成悔得什么似的,古若雅就想故意逗逗他:“知道自己错了?那你该好好补偿我才是!”

面前的娇妻嘟着一张小嘴,白皙的面颊上红晕一片,铁石心肠的人也融化了。

“那是,娘子放心,夫君我一定会好好补偿的。”话音刚落,上官玉成就扑了上去。

“哎呀,你这人好生不讲理,谁让你这样的?”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娘子不是想让夫君我好好补偿吗?夫君我这不是说话算话吗?”男子的笑声低低传来。

...

( 随后,古若雅的尖叫就湮没在铺天盖地、密不透风的吻中了。

室内,红烛摇曳、幔帐飘动,只听到传来一声低吼:“好疼……”

一个压低了的男声好像在哄着:“乖,一会儿就好!”

清晨的鸟叫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人儿,她翻了一个身,连眼都没睁开,就咕哝了一声。

身后的男人紧紧地揽过她,嘴角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古若雅浑身酸疼地都要散了架,连翻个身都很困难。

她不由暗骂着:该死的家伙,还以为他什么也不会呢,弄了半天都快要把她给折腾死了。

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这个熟悉人体构造的医者,又来自开放的现代,定会比这个古人强呢。若是他不懂不会,她可得好好地手把手教教他了。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无师自通,一夜差点儿没要了她的老命!

抚了抚酸痛的腰肢,挥开那只又不老实起来的大手,她没好气地朝外看去。

窗纸已经发白了,院中竹林间的鸟儿叫得欢快。

她懵懂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才想起来今儿和广元堂约定的日子又到了。

糟了,别是晚了吧?

她猛地起身坐起来,速度快得让她酸软的腰肢承受不了,浑身的筋都被扯动,疼得她龇牙咧嘴。

该死的家伙,害得她这样,还怎么出去坐诊啊?

上官玉成伸出去的手被他家王妃给打掉了,正嘿嘿地傻笑,就见他家王妃忽地一下坐了起来。

乌黑的青丝垂落在白皙的肌肤上,身上的锦被滑落,胸前的春光乍现,让他兴奋了一晚上的细胞又活跃了起来。

强烈的渴望让他止不住也坐了起来,贴在她­祼­露的肌肤上,不停地亲吻着。

“哎呀别闹了,我还得早起呢。”古若雅气得推开他。

“起那么早­干­什么?家里又没有长辈要晨昏定省的,放心睡,想睡到什么时候都行!”他沙哑的嗓音不经意间透出诱惑来,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松手。

古若雅急得要跳起来:“我还得出去坐诊呢。晚了可就不行了。”

上官玉成这才想起来,以前她说过五日要到广元堂去一趟的,不过昨晚上那么激烈,他家王妃定是身子不适,今儿就不能歇歇吗?

“家里也不缺银子,你何苦在乎这一天半天的?”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什么?这是不让她出去了?做了他的王妃就要被限制自由了吗?让她过那种相夫教子的日子,她可是过不下去!

古若雅不由冷了脸,连连冷笑:“怎么?这就要管头管脚了吗?以前你可没这么说吧?我告诉你,就算是我和你真的成了夫妻,我想做的事儿你也不能拦着我!”

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特严重的,他还是个王爷,怎会再让自己的王妃在外头抛头露面?

以前那是不敢!现在,他把自己吃­干­抹净了,就要管着她了吗?

笑话!她古若雅可不是被人给管大的。

一见自家王妃动怒了,上官玉成连忙求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错了话还不成吗?我是觉得你今儿定是有些劳累,不如在家里歇一天。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我让人过去和广元堂的掌柜的说一声不就成了?”

“别,你可别!”古若雅忙伸手制止他,“人家若是知道了我是鬼面王爷的妃子,你说还敢让我去吗?”

这话倒也是,上官玉成点点头。他在京中素有鬼面王爷之称,名声之坏都能吓得小孩不敢哭闹。若是广元堂的掌柜的知道了,他家王妃是坐诊大夫,还不得吓得磕头求饶啊?

喜欢一个人,不是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吃苦受累就成了。而是给她自由,让她在自己的天地里施展自己的才华。

上官玉成不是个死板的男人,再加上他的经历沧桑,自然也能为他人体会。

何况,他爱古若雅已经爱到了骨子里去,她想做什么,他都觉得很好!

“那,你也不必起得太早,等会儿我让人送你过去。”上官玉成讨好地问着他家王妃。

“我又不是纸糊的,用得着这般小心翼翼吗?我还是走以前的老路吧,这样我还自在些。”古若雅实在是受不了她家夫君的婆婆妈妈的了,不满地嚷嚷着。

上官玉成只好妥协,“好,成,就按你说的办!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古若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来,在上官玉成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笑道:“这才是我的好老公嘛。”

她觉得这是高兴之下的举动,可不知道就这么一下子,彻底摧毁了上官玉成脑中的最后一丝理智,他再也控制不住地翻身上去。

顿时,屋内又是一片旖旎!

------题外话------

亲们,假日结束了,接着看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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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章 外出行医&遭遇围堵

( 起床后洗漱了一番,用过早饭,已经日上三竿了。ww

古若雅揉着酸痛的腰肢,不知道翻了多少白眼。

对面那男人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心情大好地扫光了桌上的饭菜。

这人,还真是看不出来,这么能折腾,都让她怀疑是不是个新手了。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古若雅起身拎起了那个布袋,就要出门。

上官玉成盯着这个脸上重新贴上了一块黑猪皮、带着头巾的小女人笑得欢实。还是他家王妃好,那­精­妙绝伦的面容只有他一个人看到,真好啊。

见那小女人一瘸一拐走一步就龇牙咧嘴的样子,他忍不住心疼,昨晚,真是太疯狂了。

可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啊,她那么地美好,让他攫取了一次还想再攫取第二次。

若不是怕她受不了,估计昨夜都不让她睡了。

一想起她的美好,上官玉成只觉得喉咙发紧,恨不得上前再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可是他知道,这对她来说已经到了极限了,况且她今儿有正事要做,他也不能闲着,只能等晚上回来再说了。

心内的算盘打得响,他不动声­色­地建议着:“你身子这么弱,还是坐马车去吧。”

见对面已经不知飞来几个白眼了,他又连连讨好道:“就坐那种最简陋的马车,咱们不坐王府里的,不张扬不行吗?”

“那也不行!”古若雅恨恨地瞪着他,要不是他,自己至于这个样子吗?让人家看见了还不知道她受了什么伤?

不理会身后那个人的担心,她提着布袋就绕到了墙角,预备钻洞出去。

可是身子明显没有昔日那般灵活了,以往那洞口足够她钻进去,可今儿腰酸胳膊疼的,钻了半天卡在里头差点儿没有出去。

好不容易挣扎了半天才钻了出去,她不由地长吁了一口气,就见那男人袖着手站在那边正瞅着他笑。

笑你个头啊,让你笑!

她从地上摸了一把土扬过去,就听那边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气得她脚不点地地走了。

这小女人,太有意思了!

上官玉成一直看不到她的身影才转身走向了院外。

外头,两个高大的黑衣人一脸恭敬肃穆地守候在那儿。

上官玉成低低地吩咐风影:“你多带一些人手跟着王妃!”

旁边立着的刑天有些不解:主子这段日子怎么了?好像对他有些冷淡了。可他自问自己一直死心塌地做事啊,主子吩咐下来的事儿,他也是全力以赴!

他有些委屈地看了主子一眼,又羡慕地看着风影威风凛凛地带着人翻墙出去了。

有多久自己没有这么痛快了?

上官玉成故意忽略掉刑天的眼神,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今儿还有重要的事儿没做呢,眼下边境不宁,月环国时不时地­骚­扰百姓,朝廷已经决定动兵了。

只是这出兵绝非一件小事,定要谋划妥当。

众皇子中,太子乃是储君,将来的皇帝,绝不能涉险。

四皇子五皇子两个又从未出征过,平日里又游手好闲,会几下子拳脚功夫。自然也不能担当大任。

这出征的事儿,怕是要轮到他了。

父皇话里话外已经露出这么个意思,为父皇分忧解难、为了保家卫国,他出征毫无怨言。

只是他担心,若是战胜了,太子说不定又会有些抱怨,显赫的军功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忌恨!

何况父皇现在身子不好,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等他回来,父皇是否还好?

还有最令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家王妃,两个人才新婚月余,他走了,她独自一人留在王府,能撑得下来吗?

皇后和太子,还有丞相府那一拨人会放过她吗?

可是出征又不能带着女人。这让他如何是好?

思绪繁杂间理不出个头绪来,上官玉成怀着一腔沉重的心情带着刑天等人来到了京郊的兵营。

古若雅晃晃悠悠地好不容易走到了广元堂所在那条街街口,扶着拐弯处的那道墙,大口地喘气儿。

老天爷,她这个身子就跟散了架一样,每走一步,身上的零部件都像要掉了似的,也不知道那该死的家伙怎么折腾的。

歇息了一阵,她才咬牙往前走去。

大街上传来一阵喝彩声,让古若雅不由驻足看去。

前面黑压压地围满了人,热热闹闹地笑着叫着。

看什么呢?杂耍吗?

古若雅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却发觉什么都看不到。

想要走过去,人群又挤挤挨挨的,凭着她这副身板估计死也挤不过去的。

哎,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

她叹了口气,转身在一处商铺的台阶上寻了个­干­净的地方,把布袋垫上坐了。

前头又是一阵叫好声,还时不时地传来喝骂声,吓得她心惊­肉­跳的。

打架吗?

她狐疑地从人腿缝儿里往里看去,只见人影幢幢,看不真切。模模糊糊地看到好似有两个大汉,在里头腾挪转移,喝来呼去。

果然是杂耍的!古若雅勾了勾­唇­角,有多久没看过这些热闹了?

只是也不知道这些人能看多久,会不会耽误了她坐诊行医?

不过再急也没用,她是挤不过去了,只能坐等了。

身后走来几个高大的黑衣人,个个眼神凌厉,似有若无地朝她这边瞥了几眼,吓得古若雅顿时紧张起来。

别是有人对她不怀好意吧?

她的手往袖袋里摸去,不管怎么着,待会儿先跑了再说。

不过这几个黑衣人只不过看了她几眼也就各自散开了,虽然也伸着脖子往人群里看去,可古若雅感觉得出来,那些人的眼光还时不时地放在她身上的。

看那些人,高大威猛,个个眼睛里­精­光四­射­,不懂武术的古若雅一眼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人是练家子。

她急急地想着对策,若这些人真的想要她的命,今儿她怕是难以逃脱了。

她有些后悔,不该这么任­性­,早知道让上官玉成送她就好了,最起码,坐在王府的马车里,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吧。

想起那日在闹市区被刺杀,她就一阵后怕。

要是太子和皇后派来的人,杀了她,随便编个什么话,谁会去质疑啊。

前面正好有杂耍的,就说她看热闹时不小心被人给踩死了。

一想想那些人草菅人命的手段,她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寒凉。

好不容易混到这一步,也和上官玉成修成正果了,难道就要这么无声无息地交待在这儿了?

悲哀,真是绝对的悲哀啊!

她正暗自感叹谋划着,就听前头跟炸了锅一样地狂喊 ...

(:“杀人了,杀人了。”

天,到底什么情况?

杂耍的怎么还闹出人命了?

见四周的黑衣人状似无意地往她这边靠过来,她就觉得头皮发麻:我的老天爷,难道要趁着这么乱的时候来杀我吗?

她手心里攥着几枚简易的炸弹,身子靠着冰冷的石墙,预备着来个鱼死网破。

前头的人跟潮水一样,呼呼地往前冲去,嘈杂着听到有人大声喊:“快送到广元堂去!”

人群哗地一声都向前冲去。

送广元堂去?到底有几个人伤着了?不是说杀人了吗?难道死了?

古若雅被这声音给吵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也顾不上去想太多,趁势就跟着人群往前冲去。

管他什么人跟着呢,先冲进去再说。人多了眼杂了,他们就不好轻易下手吧?

何况广元堂也算是她的根据地了,到那儿还能挡一挡呢,这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闯进药铺子里杀人吧?

她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狂奔,虽然手脚麻木,虽然腰肢酸痛……可是她依旧拼了命地往前跑。ww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了下,忙忙地跟上。

一个黑衣人不解地问着风影:“大人,王妃怎么跑得这么快?”

难道也练过吗?

风影白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

王爷不是说王妃在广元堂坐诊吗?许是听到有人受伤了关心急切所致吧?

不管怎样,他们一定要护得王妃周全才是。

这么多的人,这么乱的场面,王妃被人给挤倒了可怎么办?

风影抹了把汗,无奈地笑了笑,王爷不是说过王妃是个柔弱女子吗?怎么看这架势,一点儿都不弱啊。

他挥了挥手,几个人加快了速度,冲进了人群,渐渐地把古若雅和四周的人隔离开来。

他们这些皮糙­肉­厚的汉子们被碰着挤着不当回事儿,可王妃是什么样的人啊,哪能让这些下贱胚子给撞着碰着了?

古若雅跑得几乎快要虚脱,还以为自己拼命跑了半天,已经摆脱那些黑衣人了呢。

正庆幸着想停下来喘口气儿,无意中转脸看去,却发现自己周围全都是那些黑衣人。

我的个妈呀,这是要死定了吗?

她几乎没吓得一ρi股瘫坐在地上!

好在她历来心理素质超好,虽然吓得不行,可到底腿脚没有发软,依然奋力狂奔。

反正在人群里,这些人就不信这么胆大妄为,敢这么杀了她?

前面就是广元堂了,只要跑进去就会没事的。

几个黑衣人心里都暗暗纳闷:这个王妃果真练过吧,寻常女子怎能跑得这么快,这么久?

好不容易跟着人群跑进了广元堂,刚松了一口气的古若雅又被眼前的情景给气得差点儿没有吐血!

前面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挤着吵着叫唤着要把受伤的人给送进去。

李德生带着二顺子和几个小厮已经忙得满头大汗了,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些人解释。

坐诊大夫还没来,这送来的重病号也不敢贸然接收啊。

他说得口­干­舌燥,无奈喧嚣的人群听不到他的话,硬要闯进去。

古若雅此时反倒不急了,从人群里钻了出来,靠在一边的墙根上直翻白眼。

老天,这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心里又恨起那个家伙来,要不是他昨夜折腾了一宿,自己怎么着也能挤进去的。

如今,自己的力气都被榨­干­了一样,浑身虚脱得快要站不住,就算是给她机会她也不想跑了。

怪不得前世里看到好多的小说电视剧里都有这样的情景呢,一个犯人天天受刑,最后反而盼着快点儿死。

如今她可是体会到什么是生不如死了。

忐忑不安、紧张恐惧,再加上跑了这么久,她已经不想去挣命了。

死就死吧,临死也得拉上个垫背的。

她的手紧了紧,感觉出手心里已经淌出了冷汗。

不知道上官玉成那家伙会不会伤心难过?

林氏铁定要哭死的。一想到林氏那副柔弱的样子,古若雅就觉得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广元堂里头已经如同开水一样沸腾了,闯进去的人发现没有大夫,又退了出来,就把受伤的人安放在大街上。

跟着看热闹的已经没有稀奇的景儿看了,也就四散走开了。几个至亲的人守在跟前。

古若雅等了一会儿,发现这些黑衣人只在她四周待着,好似就是想把她给隔离开,却没有再逼近一步。

不由好生奇怪,莫非想等着人都散尽了才来杀她?

听着伤者家属哀哀哭叫地凄惨,古若雅那颗治病救人的心又耐不住了,瞅了一眼并没有围上来的黑衣人,悄悄地靠着墙根儿往那边挪去。

几个黑衣人似乎没有要阻拦她的意思,她心中暗喜。

李德生和二顺子正带着人拿着纱布给这两个伤者擦拭着伤口,无奈那血止也止不住,纱布已经用了一大堆了,殷红的血淌了一地都是。

眼看着这两个人已经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了,李德生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先前自己这药铺子没有名气的时候,生意不好,天天盼着出名。好不容易碰到个神医一下子出名了,这事儿又多了。

丞相府也来人威胁过,那黑衣人也来吓过他,这些重伤快死的人也抬进来。

偏偏今儿那姑娘又没来!

李德生几乎要跪地求苍天求菩萨了,保佑那神医姑娘快点儿献身吧,他马上就撑不下去了。

古若雅一步一挪地站在了李德生的身后,见他手忙脚乱地往伤口上塞纱布,急得在他后头说道:“快摁住,伤了动脉了。”

李德生忙得恨不得再多生出几只手,急得火烧火燎的,后头忽然有人说话,吓了他一大跳。

旋即又气得要命,什么冬麦夏麦的,他这里正乱着呢。

不由伸手一挥:“去去去,别在这儿瞎捣乱。”

古若雅见那人动脉的血汩汩地往外冒,自然也顾不得他的话,一步迈过去,攥了拳头就摁住了那人的大动脉。

老天爷啊,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非要下这么大的死力气?

这一个伤了动脉,那一个伤了腹部,肚子上那把杀猪刀还直直地扎在那儿呢。

这两个人不是杂耍的吗?怎么耍着耍着动真格的了?

李德生一见伸过一只小拳头来,气得快要跳脚,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过来捣乱?嫌他的事儿还少吗?

回头就要给那人一巴掌,却在看到那个熟悉的人时,伸出去的手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好久,他才反应过来,讪讪 ...

(地笑了:“姑娘来了。”

古若雅也来不及打招呼,只是语速飞快地吩咐他:“快拿烧酒来,把我的工具找出来。”

时间紧迫,恐怕要赶紧地动手术了。

这儿可是有两个重伤病号啊。

李德生吩咐小厮颠颠地跑进去抱出一罐子烧酒来,放在了一边。

他手忙脚乱地把古若雅惯常用的那个小羊皮包儿找出来,那可是她的宝贝疙瘩呢。

那个腹部Сhā着刀子的人还躺在那儿哼哼着,一边的亲属已经来不及跑到这一边儿了,“姑娘,我家的男人伤得也很重,姑娘先给治一治吧。”

古若雅一个人,哪里分得出这么多的­精­力?

就算是前世,遇到这样的问题也是好多专家会诊的。现在,除了那几个丫头能递个东西之外,还没有一个能Сhā得上手的。

就凭她一个人,今儿一天能做完就不错了,哪里还能一次做两个?

她手不敢松开,头摇得像波浪鼓:“不成啊,这个人伤了动脉,比他的情况还要严重啊。”

那家子的家属不­干­了,眼一瞪,就指着古若雅骂起来:“怎么一个姑娘家也这么势力眼啊?是不是他们家给你银子多?我们也有银子,给你就是!”

古若雅哭笑不得,这家属怎么想到这儿了?

天地良心,她一分钱还没拿呢。

不过这家属急切的心情倒是可以理解,她只能和颜悦­色­地解释:“别看你家的男人腹部Сhā上了刀子,可是没有伤在致命之处。这人不一样,就这个小伤口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们没有伤在致命处就不给治了?就只能等死了?”那家属不依不饶,瞪着眼跳着脚骂着:“他不过就是一个小伤口,留了点儿血,怎么就比我们重了?我们肚子上Сhā着刀子,眼看着就要死了,这大夫还不给治?老天,你眼瞎了吗?怎么不把这些昧着良心的大夫给劈了呢?”

真是越骂越难听,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古若雅目前可没工夫和她唠叨这些,只好让李德生把她劝回去。

李德生也看这情况很复杂,再这么争执下去,一个也救不了了。

于是他好心地劝着那家属:“抬到别家先看看,我们家实在是治不了这么多的病号。大夫还是个小姑娘家,一个人哪能­干­得了这么多的活儿?”

这话不说则已,一说那家属更是撒泼了:“你这个掌柜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说过先来后到吗?我们来得比他还早一步,凭什么给他治不给我们治?你看,我们还有排队的条儿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心里攥着的那张条儿抖落出来,果然是广元堂排队专用的条儿。

李德生也无话可说了,这说着说着怎么连他也给骂上了?

人家说得也在理啊,人家先来的凭什么不给治啊?

古若雅蹲在地上已经压了有一刻钟了,眼看着出血量渐渐地少了,她更是拼了命地往下按。

耳边那家属聒噪得她心烦,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凡事儿有先来后到,可也有轻重缓急。总不能放着要死的人不救吧?我是大夫治病救人不错,可也不是任你想骂就骂的。你这么信不过我,何不找别的大夫去?”

真是的,她可不是李德生,害怕生意受损。大不了她单­干­去,只要医术高超,怕没有人来吗?

那个家属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躺在地上就打起了滚来,让李德生叫来两个小厮好说歹说地给拉起来,连带着病人一起都送到对面的药铺里去了。

这么闹腾,赶紧弄走了事!

好歹耳边清净了些,古若雅见那人伤口出血不多了,才唤过一个小厮来,让他挤压着伤口处,又叫人把这人给抬进了后院的房间里。

她开始腾出手来消毒、杀菌,准备手术。

这么大的手术,若不是预备齐全东西,可是非常麻烦的。

她洗过手,消了毒,戴上自作的消毒手套,拿起器械聚­精­会神地做起来。

四周的人想挤进来看热闹,却无形中被那些黑衣人给隔开来,迫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他们不敢闯进来。

忙碌中的古若雅,专心致志,早就忘了自己刚才的担惊受怕了。

一场手术做下来,都已经日影西斜了。

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身子直发软。

这个人失血太多,还得输血才行。只是眼下又没有输血的东西,何况也没法验血型,该怎么好呢?

病人的家属见古若雅出来了,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姑娘,怎么样?”

他们也不懂这伤了动脉有多严重,反正就是一个伤口出血不止,反倒没有那个肚子上Сhā着刀子的人看起来惊心怵目。

古若雅扶着门框喘了一口气儿,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虚弱地说道:“病人失血严重,需要大量输血,不然,还是有­性­命之忧。”

前面的话家属们没有听懂,什么失血啊,什么输血啊,他们一概不知。只是后头那句话他们算是听明白了,这么说做了手术还有­性­命之忧?

那刚才这姑娘还非要做什么手术?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手术是什么,可是古若雅给他们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们就明白了。无非就是在身上动刀,把伤口缝合住。

这些古人都是秉着“体之发肤,受之父母”的理念,本来就不想在身上又是割又是缝的,无奈这血流得满地都是,家属们都慌了手脚,自然是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现在,折腾了大半天,在身上也不知道割了多少刀,缝了多少针,现在又来告诉他们病人还有­性­命之忧,也就是还不一定能活下来。

这个结果让他们怎么能接受得了?

这样的大夫不是庸医是什么?

若是死了,连个全尸都落不着,身上还有刀割针缝过的痕迹,投胎都不得安生。

天啊,这不是要了他们全家人的命了吗?

也不知道这家人谁喊了一声“庸医”,立马就像沸水里滴进了一滴油,一下子就炸开了。

“庸医,庸医……”“杀千刀的,还我男人……”

怒吼声叫骂声吵成了一片,这些人愤怒地举着拳头,眼看着就要冲上前来揍古若雅一顿。

古若雅的身子晃了晃,脑袋里一时空白一片。

前世里,那个被病人家属捅了一刀的场景又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里发生一样。

眼前的这些男男女女,血红了眼,饿狼一样地涌了上来。

这辈子,还要重蹈覆辙吗?

天,治病救人怎么就这么难?

她虚弱地摆摆手,“别急,还可以输血,还有希望……”

“打死这个庸医……”“还我男人来……”

那些拳头朝她伸着,眼看着就要落到她的身上了。

古若雅扶着门框的手指关节泛白,努 ...

(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催的,从出了家门就被人盯梢,这做了大半天的手术还是要被人打。

罢了罢了,此生还是因此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她闭上了眼睛,等着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来。

可是脸上并没有疼痛,耳边只传来一声怒吼:“都他娘的住手!”

身子就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那个银光闪闪的面具在眼前闪闪发亮。

是他回来了么?他怎么知道出了事儿了?

只听到耳边嗡嗡地响着他的低吼声,她却什么都没听清。

他回来了就好,自己才有依靠!

上官玉成连声呼唤着怀中的小女人,那小女人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就晕了过去。

他急得都想杀人,早知道就不让她出来了。

说他不讲理也好,说他强硬也好,反正就是不放她出来就对了。

看吧,瞧她累成这样了,这些人还要骂她还要打她。

她可是拼了命地在救人啊,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回头怒视了一眼那几个已经被风影控制住的病人家属,他冷冷地吩咐着:“把他们送到大牢里去。”

也不管眼前这些人哭爹喊娘的,他打横就抱起了古若雅,也不理会一旁李德生和二顺子几乎要凸出来的眼珠子,径直进了屋里。

古若雅只觉得朦胧中有个人一直趴在她耳边喊着什么,听不真切,但是那声音仿佛具有蛊惑力,让她很想去听清楚。

远远近近的好像有一层白雾缠绕着她,让她总也走不出这个圈子。

她努力地挣扎着,朝着那个声音的来源之地跑去。

终于,前面明媚的骄阳、一片盛开的鲜花,一个月白长衫的男人正负手而立,朝她微微地笑。

啊,找到了,他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吧?

上官玉成要来一碗­鸡­汤,慢慢地喂着古若雅喝下去。他知道她这是疲累交加,并不是真的病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贴着她的耳朵呼唤着,也不知道唤了多少遍,声音都沙哑地不成样子了,他也不肯停息下来。

面前的那男人身影虚虚实实,亦真亦幻,古若雅总是追不上他,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终于,上官玉成惊喜地发现这小女人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他欢喜地几乎要跳起来,攥着她的手不经意间加大了些力气,就听一声嘤咛,那小女人费力地睁开了眼。

眼前这男人面上还戴着面具,在人前他都是这样的。

可是她知道,梦中的那个男人就是他,是他引领着自己走上来的。

她愣愣地盯着那张冷冰冰的面具,面具下的眸子里满是柔情,似乎要滴出水来。

她伸手轻触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攥住。沙哑的声音流泻出来,“你醒了……?”

古若雅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原来不是这样的,最起码,在刚见到他的时候,他的低吼没有这么沙哑。

这是他声声啼血般呼唤才这样的吧?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傻?她不过是累了乏了困了,想睡一觉而已。

瞧把他给吓得!

上官玉成紧紧地攥着那只柔软的小手,不管那上头是否还沾满了血污,轻轻地亲吻着。

“脏!”古若雅嘟囔着,想抽回手去,无奈那男人死命地攥着就是不放。

“不脏,我喜欢!”男人低哑的嗓音响起,让古若雅几乎感动落泪。

“有老公的感觉真好!”反正也挣不开,由着他算了。

两个人正柔情蜜意蜜里调油一般,门外煞风景地响起了敲门声,“主子,隔壁那屋里的那个病号怎么办?”

这可是他家王妃花了大半天功夫才救回来的,人还昏迷躺在那儿占地方呢。该怎么处置,还得请示他家王爷和王妃吧?

古若雅就是因为这个病人才累倒的,还被他的家人围堵着要打要骂的。如今好不容易醒了过来,上官玉成那颗脆弱的小心肝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一听到属下又提到那个男人,他头都没回,朝外喊了一声,“扔出去!”

什么死男人,害他家王妃这样,看在他病重的份上不打死他就算了,还敢留在这儿给他家王妃添堵吗?

那属下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走,看样子是执行命令去了。

古若雅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老天,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怎么能当成个东西给扔出去呢?

不行!

她从床上连滚带爬地就要下来,上官玉成一把死死地抱住了她,气得声音都变了调儿:“你才刚好些,这要做什么去?有什么事儿交给我来做!”

还敢交给你做吗?人家还没断气的人就要给扔出去了,再交给你,是不是要草菅人命了。

真是弄不懂这些人,就不知道众生平等吗?

她气急败坏地推开他,嚷道:“那是我千辛万苦救回来的病人,还没死呢,往哪儿扔出去?”

真是不想理他!

上官玉成满肚子的委屈不好发泄,都是这个该死的男人,要不是他,这个小女人能晕倒吗?能起来就生他的气吗?

不止要把他扔出去,还要揍死他呢。

他气哼哼地想着,可是面对着怒气腾腾的古若雅,他还不得不放低了身态伏低做小:“雅儿,好雅儿,咱不扔了不成吗?别生气了。”

“谁跟你是咱?”古若雅没好气地抬脚就迈出了门,想往隔壁走去。

一想到自家王妃又给一个赤身­祼­体的男人又是割又是剪的,上官玉成莫名地就来了火。

那次她给刑天治伤的时候,他当时还没有爱上她,只是觉得这个女子行事作风和寻常女子不同,为了防止她以后嫁不出去,还让刑天伤好之后去找她提亲。

没想到到头来她竟然成了自己的王妃!

如今她要不顾一切地给男人治伤,他一想到那次的场景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已经尝过她的甜美的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和一个赤身­祼­体的男人独处一室呢?

长臂一伸揽过佳人,脚步也随之跟上。

“想­干­什么?亲自去把人给扔出去吗?”古若雅见他揽过自己,不由警惕地问道。

“不是不是,雅儿误会了,我只是见你太劳累,想给你搭把手而已!”那人嬉皮笑脸地贴在古若雅耳根处说着悄悄话,那个称呼让她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雅儿?我的个娘!

守在门外的风影一见到自家主子,忙上前禀道:“爷,属下已经找人扔这男人了。”

“闭嘴!”上官玉成一计杀人的眼神扫过去,风影立即闭上了嘴。

天知道他家王爷今儿发的什么疯,怎么前一刻还说让把这个男人给扔出去,这会子又不让扔了?

...

而且还和王妃勾肩搭背的热乎地很!

什么时候,他家王爷成了这副德行了?

风影撇撇嘴,身子挺得笔直。

古若雅本来一心都扑在了那个病人身上,压根儿就没注意到门口的黑衣人,还以为是上官玉成带过来的侍卫呢。

可是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那个笔挺的黑衣人,才发现有些面熟。

好像……见过?

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就朝风影走去。

风影心虚地立马低下了头。

他家王妃认出他了吗?

上官玉成连忙拉着古若雅:“怎么不走了?那个男人快不行了吧?”

早上,古若雅出来的时候,还是像以前那样钻狗洞,不想让人跟着。

他也是在古若雅走了之后才悄悄地派了侍卫跟上的,怕她不高兴,也就没敢告诉她。

这会子好不容易把这小女人哄好,自然不想让她再生自己的气了。

可是这小女人转身走向风影,摆明了就是认出他来了。

他在古若雅身后朝风影杀­鸡­抹脖子地比划着手势,意思让他赶紧走。

风影还从未见过他家王爷这个样子,竟然怕一个女人怕成这样!

他忍不住裂开嘴笑了起来,笑得不受控制地抖着双肩。哪里还理会上官玉成的手势啊。

气得上官玉成暗地里骂着:等明儿就让他到城外的别院里去守着,别在他面前碍眼。

古若雅走到风影面前,见他缩着头弓着背抖得跟抽风一样,更是纳闷了。

这人犯了羊角疯了?

风影看到自家王妃到了跟前,好不容易才憋着笑抬起头来,毕恭毕敬地行礼:“属下见过王妃!”

虽然他的脸因为憋笑有些扭曲,可古若雅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跟踪她的那些黑衣人之一。

她明白了,原来这是上官玉成派来的侍卫啊。

怪不得出事的时候,这家伙这么快就赶到了。

原来他一直不放心她啊。

被人惦记着的感觉还真不错!

上官玉成见她站在那儿愣愣的,忙上前拉过她。

她的脸上似悲似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潜意识里,他以为这小女子又生气了。

不行,他绝不能再惹她生气。

他连忙连拉带扯地把古若雅给拉进了屋里,啪地一声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把她抱在怀里,急急地解释着:“我是怕你在外头有什么意外。你知道的,太子和皇后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才……”

“别说了,别说了。”古若雅痛哭失声,“我知道,我明白,你是为我好,是我太任­性­了……”

嗄?原来不是生他的气啊。

上官玉成放心了,只是他家王妃怎么又哭上了?

他最见不得她流泪了。

不过这次是不是也是高兴地哭啊?

他细细地吻着她眼角的泪,不停地安慰着她……

古若雅来到隔壁屋子的时候,上官玉成一步不离地跟着她。

那个男人身上盖着一块白布,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不用看,上官玉成也知道他光­祼­着身子呢。

他家王妃可是说过了,那个动什么“手术”的就一定要光着身子,这样便于更好地处理伤口什么的。

他是弄不懂,反正他只知道一个道理:他家王妃已经是他的人,不能和这些­祼­男独处一室。

他明明知道这个男人还剩了一口气,就算是放个天仙在身边也不会有什么举动了,可内心里的嫉妒还是让他止不住地跟了过来。

要看­祼­男就一起看,就当看件古董什么的了。

------题外话------

万更了,亲们,不容易啊。该给点儿鼓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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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章 幕后黑手&故人相逢

( 这个男人急需大量的血,不然­性­命真是难保!

古若雅心里掂量着,只是那些家属那般误会她,不知道肯不肯听她说话呢?

不过眼前这煞神在,还有什么办不成的?

古若雅兴奋地搓了搓手,跟上官玉成交代:“让这人的亲属过来,我要给他输血!”

话音刚落,就见上官玉成眨巴了两下眼,讪讪地笑着,却并不吩咐把人带进来。ww

古若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终于撑不住了,老实交代:“我已经把他们给押进大牢里了。”

还没等古若雅说什么,他就连忙保证:“我这就让人放他们出来!”

古若雅无奈地笑了,“哎,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他们又没有犯什么错,不过是急了说了些粗话而已,怎么就下到了牢里?”

见古若雅没有生气,只是轻声细语地说着,上官玉成方才放了心,理直气壮地道:“他们冲撞了泰王妃,还没治他们的死罪呢。”

“呵呵……”古若雅望着那个一脸认真地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男人,真是心疼她的啊。

上官玉成见佳人笑得欢快,忍不住就搂着她要亲吻。

气得古若雅一把推开他,指指床上躺着的病人:“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

“怕什么,不过还有一口气,看到了又能如何?”他满不在乎地说着,到底搂着古若雅香了一口才算了事。

几个病人的亲属被从牢里提出来又送到了广元堂,一路上又惊又吓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怀着恐惧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后院屋里,才知道要抽血给他们家的这男人,自然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的。

就算是要给自己家的人,可这抽血的事儿还从未见过。再说了,人的血抽出来,会不会死啊?

本来这些事儿古若雅还可以和他们好好讲讲的,可如今也没这个必要了。一来她实在是没有­精­神,二来他们这恶劣的态度也着实惹恼了她。

­干­脆先吓唬吓唬他们吧。

古若雅找来几根细细的南瓜藤,Сhā上了自己先前订做的针头,也不敢随便抽人的血,这血型不对的话也是能要人命的。

不过这人要是不输血也是个死。

还不如闯一闯试试呢。

这话她倒是三言两语地跟这些亲属们说了,也不渴求他们能听得懂了,只要说了就成。

她斟酌再三,选了这病人小儿子的血。

只能碰碰运气了,若是碰上血型不对,出现凝血现象也是个死。可是试一试还有机会,不试,那是百分百地要死!

咬咬牙,她把针头的一端扎上那人小儿子的胳膊上,另一头则扎在那人的静脉上。

那人的小儿子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浑身颤抖惊恐地瞪大了一双眼。

旁边他娘更是吓得想哭不敢哭,娘儿两个还以为古若雅想要他们的命呢。

看着鲜红的血顺着南瓜藤一点一点地注入那人的静脉,古若雅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

成也在此败也在此了。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见差不多了,古若雅就拔下针头,用纱布摁住了针眼。

那孩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子有些发软地倒在了他娘的怀里。

那­妇­人还以为儿子被抽­干­了血要死了,不敢说什么,只是搂着儿子压低了嗓子拼命地忍着。

古若雅也没有力气解释了,忙碌了大半天都没好好歇一歇,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已经散了架,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上官玉成揽着她,走到了隔壁的屋子躺在床上。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看运气好不好了。

古若雅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疲惫的眼睛,出神地望着头顶的藻井。

繁杂的花纹绕得她眼睛发晕,她只好闭上了眼。

上官玉成坐在床前,伸手梳理着她的头发,爱怜地抚着她细滑的面颊。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上官玉成不由皱了皱眉。

这吵闹声越来越大,吵得古若雅都躺不住了,忙推着上官玉成:“让人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你别担心,什么事儿都有我呢。”上官玉成安慰着她,已经起身走出了屋门。

守在门口的侍卫忙躬身行礼,上官玉成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侍卫就一五一十地回道:“先前那个肚子上Сhā着刀的男人死了,其亲属们都来闹,说是广元堂势利眼,大夫更是把他们给赶出去,人死了,定要找他们偿命!”

上官玉成听完冷冷一笑:“这些人胆子倒是不小,还敢埋怨起王妃来!去查,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指使!”

侍卫领命而去,他方才进了屋。

古若雅双眸已经睁得炯炯的了,见他进来,忙问:“外头怎么了?起反了一样。”

“没什么,不过是几个泼皮闹街,已经被我给收拾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顺势就坐在床沿上。

他心爱的人已经太累了,他不想让她面临更多不该是她­操­心的东西,只想让她和和美美地在他的守护下过着宁静的日子。

可是外头那些人显然不这么想,那个死了的男人的亲属们聚集了四周好多百姓,围在了广元堂大喊大叫,哭闹着要见掌柜的和坐诊的大夫。

这些百姓足有好几百人,上官玉成待来的侍卫功夫虽高,可是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痛失亲人的百姓们也是束手无策。

王爷再狠厉,也不会滥杀无辜的。

也许正是这样,这些百姓们才肆无忌惮地围在门口要闯进来,去揪出他们口中所说的“元凶!”

他们见泰王的侍卫死死地守在那儿不让进,就私下里打听了,原来那个行医坐诊的大夫就是当今泰王妃!

就说嘛,好端端的一个王爷怎么会派人守在这么个小药铺子里?

原来人家王妃在里头啊。

那个死者的亲属也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鼓动,竟然不惜­性­命地往里闯去。

侍卫们死死拦住,他们急了,就捡起地上的石块、烂菜叶子什么的下死命地往侍卫们身上扔去。

就算是铁打的人,面对着这样疯狂无序的打砸,也会疼痛,也会动怒的。

终于,有侍卫忍不住了,刷拉一声抽出长剑。

就听有人尖着嗓子大叫了一声:“不好了,泰王的人杀人了。”

人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好几个声音:“泰王妃抛头露面坐诊行医,给的银子少了就不给治,硬是把人赶出去死了。泰王一心护短,当街杀人了……”

那侍卫意在抽出长剑吓唬吓唬他们,谁知道竟然引起这么大的乱子来。

这可怎生是好?

王爷可是让他们守住门口不让人进去惊扰了王妃的,如今这势头看样子不惊动王爷和王妃是不行的了。

...

( 风影急得满身大汗,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只觉得心里憋屈地难受。

若说跟着王爷征战沙场,他何曾这般委屈?手中握着剑柄却偏偏不敢动弹,面对着这些人扔过来的石头,打过来的拳头,却不得不咬牙忍着。

真跟个娘们儿似的!

他愤愤地吐了一口唾沫,恨不得这就拔剑冲入人群,杀个痛快!

可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大秦国的百姓,是他们舍身保护的人,怎能就这么杀了?

眼见着声势越来越浩大,侍卫们被拥挤的人群冲击得东倒西歪的,风影只能紧紧地咬着牙,喝命众人无论如何不能放人过去!

他家王妃再也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了。

可是外头那般潮水一样的冲击声,古若雅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她挣扎着起身,无奈被上官玉成给摁住。

她不满地朝他瞪眼:“我们夫妻一体,有什么事儿不能对我说的?听外头那动静,绝不是几个泼皮的事儿。”

聪明如她,怎么会猜不出来?

反正瞒也瞒不了多久。

上官玉成叹口气,才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古若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道:“死了?那个男人竟然死了?”

她伸手抓了抓头发,这是她一贯的动作,一遇到什么难事儿就喜欢挠头发。

上官玉成忙拍着她的手安慰她:“怕什么,死了就死了,反正也该死!”

这说的什么话?在他们大夫眼里,只有不治之人,没有该死之人!

“不对呀,我当时给他检查过了,虽然腹部Сhā着刀,可是不是致命的地方,怎么会死呢?”

古若雅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再差劲的大夫,也不至于给治死的。

只要她缓过气儿来,给做了手术应该就没问题了,怎么反而才半天这人就死了?

不对!这里头定然有什么蹊跷!

难道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只是那人不是有亲属看着的吗?

上官玉成见他家王妃微张着嘴陷入了沉思中,他的面­色­也渐渐地凝重起来。

听说他在这儿还敢来这儿闹事,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是太子皇后还是丞相府?

他的脸­色­越来越可怕,几乎要凝结成冰!

这些人,也不知道蓄谋了多久,竟然在这上头做文章,想动他的王妃!

真是异想天开。

他一撂衣摆起身就要出去。

古若雅急急地喊住他:“你要­干­什么去?”

上官玉成回眸温和地一笑:“没什么,我就出去!”

“不行,要去也是我去。”古若雅下床穿了鞋,就要往外走。

“你去做什么?他们一见你这柔弱的女子出去了,还不得蹬鼻子上脸啊?”上官玉成拉着她的手不放,连哄带劝:“快点儿躺着,这身子还虚着呢。”

古若雅倔强地摇头:“不行,你去了这问题就大了。那些人万一兴风作浪说你泰王仗势欺人怎么办?我去了,顶多就是个医患纠纷问题。”

什么一换就分?上官玉成自然听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绝不能让这小女人受到伤害。

见她一脸的固执,怎么劝都不肯回去,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那我们一块儿去吧,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下!”

“可是你的名声……?”古若雅担忧地问着。

他和她不一样,他本来的名声就已经够吓人的了,若是如今再出去恫吓那些人一番,这个煞神不还得再添上一个恶名啊?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统统他娘的都给老子滚蛋!老子只知道不让自己的女人受任何的伤害!”他也是气急了,一大串的脏话脱口而出!

古若雅瞪着眼瞧呆了,这个男人,怎么说话如此粗俗了?

以前可没听过他这么说话呀?敢情在她面前都是装样子博好感的?

如今人一到手,就本­性­毕露了吧?

她有些好笑,这个男人不管好还是坏,反正至少在她心目中是最合格的丈夫!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上官玉成见这小女人盯着他看了半天一言不发,以为自己那些粗鄙的话吓着人家了。

古若雅瞧着他那紧张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乐了,朝他竖起大拇指来,“是个爷们儿!”

这句话上官玉成可是听得透透彻彻的,他家王妃夸他是个爷们儿,这可是他自小到大听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了。

他兴奋地一把搂住古若雅抱着她转了一圈,引得古若雅尖叫连连,“放开,快放开!”

夫妻两人携手出了门来到了大门口。

这时人群就像是滚水一样沸腾了,护卫们被他们揪头发扯耳朵已经弄得狼狈不堪,几乎要招架不住了。

若是能拔剑杀人,估计这里头就该血流成河了。

望着那片黑压压的人群,古若雅定了定心神,就要往前走去。

该来的总会来,前世里,她一个柔弱女子被人给杀了。今生,她就不信,身后有夫君撑着,她还能被他们给杀了不成?

也不知道哪个人眼尖,忽然喊了一声:“那势利眼大夫来了。”

人群立时就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古若雅和上官玉成。

“怕吗?”上官玉成小声问着。

“有你在,我不怕!”古若雅挠了挠他的掌心,引来一声低笑。

上官玉成发觉他家王妃嘴是越来越甜了,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已经让他男人的自尊心足够强大起来。

也不过就是两句话,一句“是个爷们儿”,一句“有你在,我不怕”,足以让他豪情万丈了。

他是心爱的人此生的依靠,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一个男人激动的吗?

他握紧古若雅的手,夫妻双双走上前,面对着人群。

银灰­色­的面具闪着诡谲的光,耀得人不敢直直地对视着他。

泰王在京中素有恶名,如今本人出现在这儿,光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足够令这些平头百姓们心惊胆战了,更别说他那些手段了。

人群似乎有人打怵,有些畏缩了。

可是不知道后头谁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就算是泰王撑腰,也得让人说理!皇子犯法与民同罪!”

这不伦不类的话,倒是引起了共鸣。

顿时,患者的亲属们又开始叫嚣起来:“狗大夫,还我家男人。给他偿命去!”

上官玉成冷冷地盯着人群,眼风扫过旁边的黑衣人,就见那人几不可微地点点头。

古若雅平静地面对着这些狂躁的人,刚才那后头的人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心里不由感到纳闷:寻常百姓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算是皇子犯法了,也不敢这么明目张 ...

(胆地当着他的人这么大喊大叫的?何况这个人还是素有恶名的泰王?

不怕把他给揪出来杀了吗?

看样子,这喊话的人有些来头。

她不动声­色­地望着喳喳乱叫的人群,等他们喊够了嗓子喊哑了自己再说!

反正她不急,有的是时间和他们在这儿耗下去!

那死人亲属们喊着叫着哭着,嗓子早就哑了,撑了一阵子,见那人家那边没啥动静,就慢慢地住了声。

只有那死人的妻子尖声叫着:“狗大夫,还我家男人来……”。

四周的人都抬头看着古若雅和上官玉成。

泰王和泰王妃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敢随便杀他们平头百姓的不是吗?

古若雅盯了那­妇­人一眼,沉着冷静地问了一句:“凭什么让我还你家男人?人是我杀的?”

人的确不是她杀的,这一点,围观的众人有目共睹。就算是想翻出花儿来也没那个本事。

那­妇­人被古若雅给问了一个愣怔,可她也不是吃素的,旋即就眼泪鼻涕一大把地往地上一坐:“你要是当时先给我家男人治病,他就不会死,他就不会死!”

抬头望望古若雅那波澜不惊的面容,那­妇­人哭得更凶了,“都是你,收了人家的银子,嫌我们银子少。”

旁边的李德生已经听不下去了,搓着手无奈地辩解:“天地良心,我们到现在可是一钱银子都没拿。”

后边还躺着个病号呢,要想对质直接把那病人亲属拉出来问问就是了。

谁怕谁了?

那­妇­人一听这两条都赖不上人家,当即就爬了起来,把矛头对准了李德生,“你个老不死的,要不是你们广元堂今儿这样规矩明儿那样规矩,我男人能死了?”

骂得他狗血淋头,又指着古若雅骂道:“什么狗屁大夫,一会儿说是先来后到,一会儿又是轻重缓急的?我们既然比人家轻,为什么就死了呢?”

上官玉成早就想窜出去一巴掌拍飞这个狂妄不讲理的­妇­人了,幸好古若雅暗中死死地攥着他的手,他这才强忍着。

他心里感到一阵寒凉:看吧,这些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给他治了,他嫌你治得不好。你不给他治,他都能讹上你!真是不识抬举的刁民!

古若雅拍拍他的手,示意他静下来,这才转脸平静地盯着那­妇­人,“是啊,为什么死了呢?你家男人的症候就是比那个人轻,我当时也查过了,没有­性­命之忧。”

“可他死了,那人还好好地活着!”那­妇­人一手指着古若雅,一跳三尺高。

古若雅­唇­角勾了勾,冷冷一笑:“为什么会死?你要问问你自己的良心!”

“问问我的良心?”­妇­人点着自己的鼻子,哈哈一笑:“你也太可笑了吧?他是我夫君,我会害他不成?难道是我杀死的他?”

古若雅对于那人的伤势心中有数,别说等个大半天,就是等上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死。

只不过伤口会疼一些,人会难受一些。

这说死就死了,内里必有隐情。

见那­妇­人疯癫了一般指着自己,她越发沉着冷静。

谜底就要慢慢地揭开了,好戏还在后头呢,她为何要着急?该着急的人是他们才是!

“你会不会杀死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会死!”古若雅也伸手指着那­妇­人,“有些人,为了银子,什么良心,什么感情,统统都被狗给吃了。”

这话虽然没有明着说是那­妇­人杀死了自己的男人,可话里话外也透出模棱两可的意思来。这让那­妇­人怎能受得了?

她的身子倒是挺灵活,才刚从地上爬起来没多久,就一头又睡到地上,两腿乱踢蹬着乱滚着,还能清晰无误地讲着理:“大家伙给评评理,这个狗屁大夫为了推卸责任,竟然诬赖我杀了自己的夫君。天地良心!有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会杀了自己的夫君啊?”

这么一哭一闹,再加上古若雅刚才说过的那一番话,众人不似刚才那样同仇敌忾般一致对外了。

甚至有人指着地上撒泼滚着的­妇­人笑道:“这郑二娘平日里就是个招蜂引蝶的泼辣货,这郑二死了,她可就是个美貌俏寡­妇­了。到时候家里注定乱得不可开交了。”

“哈哈,老哥你倒是挺知道的啊。到时候带我也去会会这个郑二娘啊。”

嘻嘻哈哈说什么的都有。

古若雅静静地立在那儿凝神听着,慢慢地心中豁然开朗了。

她侧脸朝上官玉成微微一笑,正对上那双关切的眸子。

那­妇­人折腾了半天,见众人不似先前那般受她蛊惑了,也自觉没趣,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上已经脏乱得想个泥猪一般,哪里有众人口中所说的那个美貌俏寡­妇­的样子啊?

古若雅忍不住笑出来,忙用手掩住了嘴。

那­妇­人依然在垂死挣扎,“不管怎么样,我男人就是死在你们广元堂手里的,我要见官,看看你们还能不能一手遮体?”

古若雅不紧不慢地扬脸问道:“见官也行。当时你家男人那伤不少人都见过了,正好也可以做个证。如今死得很是蹊跷,既然你信不过我,让衙门的仵作来验尸,也就一清二楚了。”

那­妇­人瞪着眼睛听古若雅细声细气地说完,一张脸上煞是好玩,白了红红了白,被古若雅给噎得半天都回不出话来。

也许是急了,也许是实在没有法子了,那­妇­人忽然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一片白腻的前胸,站在那儿疯子一般地挥舞着双手:“啊,啊,泰王杀了我家男人,又来欺凌我一个­妇­人啊……小­妇­人拼上一死也要评个理去!”

说着,她就故意跌跌撞撞地跑入人多的地方。里头那些男人见了她这样,都不老实,你掐一下臀,我捏一下­乳­的,嘻嘻哈哈地越发弄得那­妇­人被人给欺辱了一样。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后头院子里忽然走出几个人来,还抬着一张门板,上面正是先前那个动脉出血的病人。

这人怎么出来了?莫非不行了?

本来给他输血就是一个危险的举动,想碰碰运气的古若雅一直提心吊胆的,后来被外头的吵闹声给吵得忘了这个茬儿了。

现在一看那家子人都朝这边走来,她吓得头皮发麻。

本来应付一家子已经够费事的了,这再来一家……

上官玉成显然也看到了,他紧了紧古若雅的手,小声道:“别怕,天塌不下来!”

那是,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她是那个矮个的,砸不着!

那伙人抬着那个病号越走越近,先前装疯卖傻的那死者的女人也瞪大了眼睛看过来,嘴角若隐若现一抹得意的笑。

哼,今儿看看你们能不能摆得平?

一连死了两个人,看你们还能不能嚣张?

贵为王爷、王妃又如何,当着天下百姓的面,你们还敢这么大的胆子吗?

等 ...

(那伙人走近,大家的目光全都像饿狼一样盯上了。

今儿真是有好戏看了,看看他们怎么收场!

古若雅心里也是捏着一把汗,就算是有上官玉成在,这些人就算是惧怕他的恶名,不敢怎么着她。

可是她却不想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他添这么多的乱子,让他本就不好的名声在坏上几分!

哎,都怪她,这么任­性­,导致事态变成了这样!

那些人走近古若雅和上官玉成面前,把门板轻轻地放下,竟然齐刷刷地给古若雅跪下了。

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这是­干­嘛呀?

人死了就死了,也不能这么没有骨气啊。怕他们做什么?闹一场才好看!

古若雅忙双手虚扶:“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谢谢神医的救命大恩!”为首的是病号的妻子,她一个头磕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意思是,这人活了?

古若雅只觉得身子轻微地发抖,没想到运气到底是偏向她的,让她救了这个人。

她激动地朝门板上的病号看去,果然,腹部有轻微的起伏。

活着,还活着!

这一刻,面对跪在她面前的病人亲属们,她只觉得泪盈于睫,哽咽不已。

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上官玉成望着这感人的一幕,也觉得眼眶有些酸酸的。

血染沙场的惨烈都没让他落下一滴泪,可是这么个场面就让他感动了。

是他几个月没上沙场,心就变软了吗?

那死者的女人此时也跑过来看着门板上躺着的那人,见他家亲属都跪在地上磕头,气得跳脚骂道:“真是没骨气的东西!就算是救活了也只不过剩了一口气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呢?我家男人可不就疼了半天就断气了?你们还是过了明天再看吧。”

病号妻子听了这话,抬头就对着她脸上啐了一口:“闭上你那乌鸦嘴!我家男人好好的你咒他死啊?你这死了男人的别来这儿,晦气!”

那­妇­人被她啐了一脸唾沫,直眉瞪眼地就要嚷嚷着,可是一看人家亲属都红了眼要起身把她推出去的样子,吓得撂下一句狠话:“等着瞧!”就灰溜溜地走了。

事情终于平复下来了。

古若雅让那病号家属赶紧抬着人到了后院,又给他消了毒补充了一点儿参汤,方才跟着上官玉成上了马车回府。

李德生和二顺子等人今儿终于知道古若雅的身份了,自然不敢拿大,忙恭恭敬敬地送出门外,看着马车驶远了才转身回去。

二顺子就挤眉弄眼地戳了戳李德生,李德生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做什么?”

二顺子贼兮兮地笑道:“掌柜的,当初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姑娘这么好的人,可不得嫁给好人家?”

“说你个头啊?”李德生气恼地拍了他一巴掌,真正的麻烦还没来呢。当初那个每逢姑娘在就必来的黑衣人还没露面呢,那家伙也不是个好惹的。

据他多年的经验判断,那家伙好似对姑娘的意思还挺深的呢。

不过这王爷对上那黑衣人,应该不会输的。

古若雅坐在马车里,只觉得一颗心才落了地。

车厢里很暖和,让她虚弱的身子舒服了许多。

上官玉成揽着她,还给她身上搭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古若雅心里有些愧疚,要不是她惹出这么一兜子乱事儿,他也不会半途杀回来的吧?还让他担上了仗势欺人的恶名。

望着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古若雅心里无限疼惜,抬头抚摸着他微青的胡茬,低声道:“都怪我,不该这么任­性­,给你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上官玉成一把攥住她的手,摇头笑道:“别想这么多,咱们可是夫妻啊,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顿了顿,他又道:“何况,若不是嫁给我,你也不会碰到这么多的事儿。这里头,怕是有人暗中指使!”

“会是宫里的那位吗?”她心有所虑地问道。

也只有他们能有这个手段了。

“我已让人跟着那­妇­人了,看看她和什么人接头!”上官玉成用粗糙的胡茬在古若雅柔­嫩­的脸上蹭了蹭,安慰着她。

古若雅只知道她家夫君有时候比较厉害,目前看来也很谨慎。

如此,她就放心地依靠了。

她窝在他怀里,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

“今儿,是不是多亏了我?”上官玉成见他家王妃心情好了,就开始邀功了。

“当然多亏了你,不然,我可没这个福气坐在这儿。”古若雅由衷地说道,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自己就算是被那几个护卫给护着,也定是心灰意冷了。

“既然多亏了我,那,晚上可得好好谢谢我才是!”上官玉成慢慢地引着这小女人朝着他的思路走。

古若雅光听到“谢谢”二字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前面他还说了“晚上”,于是就爽朗地笑道:“这个还不容易?等回去了我亲自下厨给你坐一桌好菜!”

自打嫁进来,她还从未做过饭呢,前世里,她可是个美食家,对做菜独有一番心得的。

上官玉成笑得得意万分:“嗯,还是娘子心疼我!”情不自禁地搂着古若雅就亲起来。

马车驶过一片闹市区,很快就要拐入泰王府的后街了。前头竟然围满了人,让马车不能通过了。

上官玉成正要得手,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古若雅也忙坐正身子推开了他,气得他掀了帘子就朝外喊:“怎么回事儿?”

风影忙骑了马过来回道:“前头有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这些人正在这儿看热闹呢。”

“驱散这些人!”上官玉成没好气地放下帘子。

还没等护卫们上前,就听一个凄厉的女声哭起来。

古若雅天生心软的人,听见了就不会无动于衷。

她扯了扯上官玉成的衣角,也不好意思说。

她惹的事儿太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给他添乱了。

上官玉成笑着看了她一眼,无声地戴上银灰面具,就掀开了车帘子,牵着古若雅下了车。

事儿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的,该面对还是得面对!

他不能因为太子那些人要对付,就把自家王妃拴在家里。

作为一个男人,在保护她不受伤害的同时,还得给她自由,做她想做的事儿,快乐高兴才好!

拨开层层围观的人,上官玉成拉着古若雅来到了最里头。

只见一个纤弱的女子披麻戴孝跪在那儿,低着头任人品评。

古若雅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卖身葬父的人,她也实在是弄不懂古人的这种愚孝观念,人已经死了,为了那个虚名再把自己给卖了,值得吗?

上官玉成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看了一会 ...

(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四周的人都在那儿指指点点,可到底也没有一个上前掏银子买人的。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古若雅真为那姑娘担心。她忍不住拉了拉上官玉成的衣角,上官玉成回头对着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方才扬声道:“这位姑娘,我愿意出银子安葬你父亲,天快黑了,你快回家去吧。”

上官玉成此话一出,古若雅立马挠了挠他的掌心以示感谢。

上官玉成会心地笑了,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就递了过去。

地上跪着的那姑娘连连磕头道谢,见上官玉成带着古若雅转身要走,忙几步上前跪倒在他们面前:“恩人,奴婢愿为您当牛做马!敢问恩人尊姓大名,等奴婢葬了父亲就去服侍恩人。”

“哦,不用了,你拿着银子回家吧。”上官玉成淡淡地说道,牵着古若雅的手就要走开。

只是古若雅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姑娘的声音好生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狐疑地盯着那姑娘移时,心里已经有数了。于是沉声对那姑娘说道:“你且抬起头来。”

头顶上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让跪了一天已经双膝没了知觉浑身冰冷的二妮觉得就好像是严冬里的一丝暖阳,她不由慢慢地抬起了头。

“二妮!”

“若雅姐!”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上官玉成好奇地看着那姑娘,问古若雅:“怎么?你们认识?”

“你忘了,那次在你凯旋归来的路上,说我懂医术的那个邻居家的姑娘?”

古若雅欢喜地有些语无伦次,扶起了二妮,急急地朝上官玉成解释道。

上官玉成盯着二妮的脸看了半天,才慢慢地记起来。

跟那时候相比,这姑娘受了许多黑了许多,也不知道家里遭了什么难了,怎么竟然卖身葬父了?

古若雅不怕脏地拉着二妮的手,两个人都痛哭失声。

哭了好半天,古若雅才对二妮道:“走,我带你回家去。”

“这是,这是姐夫吗?”二妮不安地看了戴着一张银灰面具的上官玉成,小心翼翼地问着。

遇见古若雅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她说要带她回家去,她巴不得,可是眼前这男人看起来似乎冷冰冰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能答应吗?

上官玉成被这小姑娘一声“姐夫”给叫得暖融融的,见古若雅朝他看来,不由微微一笑:“走吧,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

古若雅朝他感激地一笑,带着二妮上了马车。上官玉成只能骑马跟随了。

车内,二妮胆怯地四处打量,半天才发出一声长叹:“我的天,若雅姐,你富贵了。”

古若雅好笑地摇摇头:“也算不上富贵,不过是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罢了。”

这还叫算不上富贵?

二妮暗中咂舌,坐马车可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儿,这么宽敞舒适的双驷大马车,寻常人家怎么会有?就连她们那儿的里正家都坐不起这样的马车呢。

“那次你走了,村里有人说你是城里大官家的女儿,接你回去享福去了。”二妮把当初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就是没好意思说她还偷偷地哭了两次,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若雅姐了呢。

“享什么福啊?”古若雅淡笑,村里的人没几人见过世面,一听说是城里的人来接,就以为定是回去享福的。

殊不知,她那狠心的爹是要让她去跳火坑的。不过现在挺好,这个火坑算是跳对了,不过她可不会感激古木时的。

二妮用手轻轻地碰了碰包着绵羊皮的车厢四壁,好奇地问东问西。

古若雅很有耐心地一一解答,让二妮听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到了王府,马车从西侧门径直驶了进去,古若雅同二妮在二门处下了车。

早有几个丫头婆子围了上来,簇拥着她们往里走。

二妮一边走一边看,眼睛都不够使的了,啧啧称羡:“天,这么大的院子啊,这么多的屋子啊。还说不够富贵,恐怕连县太爷都住不上这么大的宅子吧?”

二妮只不过一个乡下穷苦的小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府邸?

古若雅也是第一次从大门里堂堂正正地进入了王府,虽然贵为王妃,可从来都没好好地在这王府里转一转。

果然二妮说得没错,这宅子是够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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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章 将计就计&尴尬表白

( 古若雅自打嫁进来,就没出过碧云轩。后来虽然也有两次从大门走过,可也没有好好地看过这偌大的宅院。

如今见二妮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没看到一处就大呼几声,不由也被她勾起了兴致来。

上官玉成在一边听着古若雅和二妮一递一答的问话,也觉好笑。见她们兴致高昂,就提议:“我带你们在府里转转吧。”

还没等古若雅说什么,二妮连忙拍手喊道:“好啊。”

古若雅有些提心吊胆,这小丫头打小儿在乡下长大,不似她多少也见过些世面,应对这些王侯贵族们不成问题。

这些小丫头可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这么爽快的­性­子,还以为是在乡下和她一起啊。

也不知道上官玉成这家伙会不会在意?

反正二妮来这儿可不是做客的,得首先认清自己的身份。

古若雅倒不是想让她低三下四地服侍人,是怕她这个­性­子会惹怒不少人。上官玉成倒还是其次!

侧脸瞅了上官玉成一眼,见他好似也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二妮说完那句话也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了,本来高举着拍着的双手也讪讪地垂下来,朝上官玉成和古若雅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奴婢不懂礼数!”

古若雅笑着摇头,示意她不用怕。

二妮望着前头那个大步领路的高大身影,戳了戳古若雅的胳膊,小声笑道:“若雅姐,姐夫好像对你挺好的啊。”

连这小丫头也看出来了?

古若雅幸福地笑着,却没有说什么。

上官玉成领着古若雅和二妮两个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天早就黑上来。

怕古若雅身子吃不消,他也没带她去花园那儿。

反正来日方长,日后这府中都是她当家,想什么时候转就什么时候转吧。

晚饭摆在了碧云轩,因二妮是新来的,古若雅就把她叫在了一处吃饭,可是二妮碍于自己只是个奴婢的身份,死活都不肯上前。

古若雅也无法,若是硬让她过来,说不定一顿饭她也吃不安生,索­性­作罢。

和上官玉成吃过饭之后,两人在院子里手牵着手转了几圈,就回去各自洗漱去了。

古若雅在外头一天,又是惊又是吓的,早就乏透了。

晚晴和春意两个给她弄好洗澡的热水,她就打发走两人,自己脱了衣衫坐进了浴桶里。

暖热的水裹住身体,从内到外她觉得每个毛孔都打开了。疲累的身子总算是得到了缓解,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浴桶壁上。

朦朦胧胧间,听到外头的珍珠帘子似乎响了一下,乏得不想睁开眼睛的古若雅咕哝着问了句:“晚晴,过来帮我捏捏肩,太酸了。”

身后就有脚步声轻轻地走动,似乎不想惊醒她。

古若雅还以为是晚晴呢,也没当回事儿。

那人伸出手来在她肩上轻轻地揉着,可还是把古若雅给疼得龇牙咧嘴起来,嚷嚷着:“轻点儿,也没见你做什么重活儿,怎么那么大的劲儿?就不知道省点儿力气?”

上官玉成暗笑,手更轻了。

他没­干­重活儿可是每日都练功夫啊,这劲儿若是不大的话,能成吗?

古若雅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被人伺候的感觉。

好半天,她总算是解过乏来,缓缓地张开眼,对身后的人说道:“好了,洗了大半天水也凉了,我该出来了。”

她扶着浴桶边沿儿慢慢地站起来,转身就要伸手去够那衣架上搭着的大手巾,却看到一身白­色­里衣的上官玉成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老天!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三点”。

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

上官玉成顺手把衣架上搭着的白手巾递过去,才吃吃地笑道:“有什么好怕的?该看的早就看过了。”

古若雅一张小脸上早就红得快要滴出血来,颤抖着手接过手巾来。

一咬牙,她抬头对上他的眼,那人眼中一团火正炯炯地烧着。

反正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也没什么好羞涩的了。

她拿开手,抖落开手巾胡乱地擦了擦,就要出来穿衣裳。

上官玉成不满地摇头,接过手巾重新替她擦拭着。

他的大手粗糙有力,却轻柔地好似不存在一样给她擦着,细致地一点儿地方都不肯放过。他的动作慢得像是蜗牛一样,古若雅只觉得每到一处就像是有一道火在灼热着自己的身体。

这家伙,到底是给她擦身子还是趁机看啊?

上官玉成此时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觉得从脚到头都燃烧着一簇熊熊烈火,烧得他快要把持不住自己了。

好不容易都给她擦拭­干­净了,他才直起身子长出了一口气。

古若雅来不及一般就捞了衣架上的衣裳就要往身上套。

再不走,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见古若雅赤着脚连鞋子都没穿就要往外跑,他长臂一伸就揽住了她的腰肢。

软玉温香抱满怀的美好让他一下子爆发了,就像是一头狮子般,低吼了一声就埋下头去。

天爷,这可是在净房里啊,连张床都没有啊。

古若雅羞得抬不起头来。

一夜好眠。

第二日用过早饭,就有管事来回,宫里皇后身边的桂嬷嬷来了。

上官玉成放下筷子皱了皱眉,古若雅有点儿紧张:“是不是因为上次那两个嬷嬷的事儿?”

那两个嬷嬷自那日被带下去学规矩之后一直就没有让她们回来,皇后是不是日子久了要来探听探听信儿了?

她忙起身抓住上官玉成的手急问:“会不会是上次两个嬷嬷的事儿?”

上官玉成笑道:“管他什么事儿呢?她能耐我何?你只管放心,你夫君也不是人家想拿捏就拿捏住的主儿。”

古若雅白了他一眼,“狂妄自大!”

上官玉成已是笑着吩咐带进来。

桂嬷嬷乃是皇后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嬷嬷,这次她亲自前来,算是代表了皇后,上官玉成和古若雅一同见了。

桂嬷嬷已是老态龙钟的老太婆了,可是那双眼睛依然犀利逼人。

她比那两个嬷嬷可算是会行事的了,见了面先是说了一通那两个嬷嬷不懂规矩就该好好教训才是云云……

由于她代表的是皇后娘娘,上官玉成和古若雅先给她行了礼,才上茶让座。

桂嬷嬷倒不是个拿大的,亲自把古若雅给扶起来,嘴里说道:“王爷和王妃快快请起,皇后娘娘有话,王妃有身子的人了,王爷也是她的儿子,就不要闹这些虚礼了。”

在扶着古若雅的时候,古若雅明显得觉得这桂嬷嬷好似在她手腕上抚过一下。

她心里一惊,若 ...

(无其事地就顺势起身了。

上了茶落座后,桂嬷嬷也不废话,直接问道:“皇后娘娘甚是关心王妃的身子。王爷打小没有生母,皇后娘娘自然要­操­这个心。今儿特意让老身带来一些补品,王妃每日里就让人炖来补身子……”

她絮絮叨叨地还没说完,古若雅已是掏出了帕子拭泪。

桂嬷嬷察言观­色­,忙问道:“王妃可是身子不舒服?”

古若雅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嬷嬷不知,我那孩儿……”

桂嬷嬷脸­色­变了几变,终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古若雅低了低头,仿佛不想提起这个事儿,数度哽咽后,半天才道:“这是昨晚上才发生的事儿。许是我年轻不知道轻重……”

一语未完,桂嬷嬷就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道:“怎么会这样?哎,王爷也是的。”

其实古若雅这话也是顺嘴说出来的,估计这桂嬷嬷会错了意,想成那样的事儿。

古若雅有心纠错,又觉得这理由还真不错。他们新婚不久的小夫妻,腻在一块儿不知道轻重也是有的。

桂嬷嬷望着上官玉成好一会儿,看得他有些坐不住了,半天才绷住脸道:“那也不是本王的错!”

气得桂嬷嬷唉声叹气:“这男人啊……”却意味深长地打住了下面的话。

古若雅坐了一会儿,就软着身子靠着椅背,声音虚弱无比:“嬷嬷回去跟皇后娘娘要慢慢地说,我也是怕娘娘着急,再加上自身也懂些医术,就没敢惊动太医。”

桂嬷嬷连忙点头:“这个老身自然晓得。看王妃气­色­不好,还该躺着歇息才是。这女人小月子也是不能大意的。”

我这个大半张脸你从哪儿看出我气­色­不好了?古若雅暗笑,这嬷嬷还真是会就话说话呢。

她当即就装作不撑的样子,扶着晚晴的手就进了里屋。

这里,桂嬷嬷又长篇大论地告诉了上官玉成一些什么女人有孕了就该分房,府里那么多的侍妾怎么还要王妃伺候云云。

听得上官玉成是一个头两个大,折腾了好半天,才把这唠唠叨叨的老婆子给送出去。

回转身来,上官玉成就直接来到了卧房。

古若雅正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看着头顶的藻井。

上官玉成一把就搂过她咯吱着,直到她笑得喘不过气来,才凶巴巴地问道:“你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个来?还怪到我头上了。”

“不怪你怪谁?”古若雅没好气地说道,昨晚上这人要了自己一次又一次,若真的有孕的话,还能保得住吗?

“是不是怪我次数不够多?怪我没多换几个花样?”这男人,贼兮兮地贴着她的脸问道,故意曲解着她的意思。

“一边儿去。”古若雅被他闹得受不了,伸手推他。

“哎,正经话还没说呢。”上官玉成也收敛了嬉笑的神­色­,一本正经地问着。

“你还知道你那些不是正经话啊。”古若雅这才松开手,道:“刚才桂嬷嬷扶我的时候,在我手腕上摸了一把,我猜,她定是懂得一点儿脉息的,怕是来查验的吧?”

“这么说,他们一定以为你已经没有身孕了是吗?”自上次古若雅跟他细细地说了太子对他们下毒的事儿之后,上官玉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若是那次没有古若雅,两个人自然就中毒了,那也就顺其自然地不能再生儿育女了。

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有当太子的可能?

太子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真是好歹毒!”上官玉成咬牙切齿地一拳头砸在了床沿上,震得床晃动了一下。

“所以,咱们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们还会有什么举动!”古若雅沉吟道。

“他们不知道知道你懂医了吗?那次给父皇治病,太子和皇后可是在一边儿看到的。再说,你在广元堂坐诊,他们恐怕也有风闻。”上官玉成摇头,“他们会信吗?”

“信不信的不在他们!”古若雅神秘地一笑:“我能给病人动手术,治一些小病,但是下毒什么的要是不懂呢?我只懂治病救人,不懂下毒解毒……”

上官玉成的眼睛也亮了,对啊,治病的大夫不一定知道这下毒解毒的事儿呀。何况他们那种方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开的出来的,定是独家秘方。

那要是他们信了的话,是不是还会在皇上身上动手脚?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各自都点头领会了。

坤宁宫,桂嬷嬷正贴着皇后的耳朵小声地说着什么。

皇后手里摇着一把羽毛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

半天,才点头问道:“此事当真?”

“老身亲自扶了脉息,确实是无胎的脉象。”桂嬷嬷是个积年的老人,又加上年轻的时候跟着宫里的女官们学过几年,对于­妇­人生产这一块儿倒是懂得不少。这也是皇后娘家人特意让她入宫的缘由。

“看来,那药……”皇后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却没有说下去。

“定是太子那药得手了。”桂嬷嬷接了下去,“那皇上这边……”

“泰王妃不也懂医吗?”皇后迟疑地说道,“难道看不出那酒里和菜里的……”

“娘娘,懂医的不见得就懂毒啊。”桂嬷嬷一脸的笑,“何况那方子乃是白太医的祖传秘方,别人医术再高明怎么会知道呢?”

皇后扬着脸想了半天才点头,又让桂嬷嬷附耳过来,主仆两个嘀咕了半天,方才定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皇后就带着两个人去见皇上。

夫妻见面,皇后自然要关心地问问皇上的龙体如何,说了一通夫妻该有的话,皇后方才叫过那两个人进来:“皇上,这是臣妾特意从外头请来两个制膳的高手,听说皇上一日进不了多少东西,何不换个厨子试试?长久地吃一个人的膳食,怕是腻了?”

皇上今儿的气­色­还好,捻须笑道:“有劳你了。这两个人不防先试一试,若是好就留下。”

皇后一听大喜,面上若无其事地摆手让人把这两个人给带到了皇上才辟出来的小厨房里去了。

夫妻两个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皇后亲自给皇上掖了掖被角,就起身告辞了。

她走后,皇上忽然喊来人低低地吩咐了几句,那人就大步出去了。

话说古若雅把二妮送出城外,葬了父亲之后又让人接了回来。

二妮就成为王府里的人了,跟着古若雅一同在碧云轩里住着。

她和晚晴、春意两个还不同,打小两个人就一同玩耍上山挖野菜,古若雅也不拿她当奴仆。

她从小儿就跟着她见识了不少的草药,古若雅决定好好地培养培养她,到时候给她做个助手!

于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在院子里那些杂草中教二妮怎么辨认一些草药,怎么炮制这些药材。二妮打小就和这些接触,学得也是一头劲儿。

...

( 晚晴和春意两个收拾完了也出来跟着看,古若雅也就顺便给她们讲讲。

日子倒也过得飞快,有滋有味的。

这几日,上官玉成每日一大早就到郊外的兵营里去。古若雅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看这样子,朝廷要备战了。

虽然上官玉成没跟她说,她也不问,但是她还是有点儿感觉。再加上京里传得纷纷扰扰,说是月环国不时地侵扰边境,拿人头当夜壶……杀人不眨眼,月环国的人一个个地都是魔鬼!

古若雅觉得此事恐怕要成真!

按下一颗担忧焦虑的心,她带着二妮来到了广元堂。

日子还得照常过下去,就算是上官玉成要出征打仗,也是男子汉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沙场上有风险,也有机遇,她不能拦着不让他去。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她就得做那背后贤惠的女人!

广元堂的病号今儿不是太多,那个伤了动脉的病号还在后院里住着。古若雅先带着二妮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势,觉得大好了,才放心到前头去。

二妮一路跟随她到了前面大堂,小脸兀自通红。

刚才去看那个病号的时候,他下身可是什么都没穿。

若雅姐姐就那样坦然地拉开被子看一个男人的身体,还让她也看。

她看是看了,可是看到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了。

古若雅知道二妮目前是什么样的状况,一个乡下的姑娘,还是这么封建的古代人,若说这反应也是正常的,见得多了就好了。

她若无其事地坐在那儿看病,先上来的是一个母亲带着女儿,女儿才三四岁的年纪,上吐下泻好几天了,面­色­蜡黄,­精­神萎靡。

古若雅诊过脉,看过舌苔,也没开方子,只是跟那母亲说道:“孩子积食了,回去烧一块馒头,烧得黑黢黢的,用热水冲了喝几次,若是孩子嫌苦,就放点儿糖。这几日饮食上清淡些别吃油腻。”

那母亲听完了还有点儿狐疑,这不开药也不用花银子就能好了?

不过听说这大夫挺有名气,也就领着孩子回去了。

李德生在一边恭敬地伺候着,大气儿都不敢出。

这要是搁在以前,他铁定气得要命,什么药都不开一点儿银子都不花就能看病,他这铺子岂不得赔死?

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有泰王妃在这儿坐诊行医,他这药铺子不想出名都难!

二妮就跟在一边听着看着,顺带着古若雅间隙里再给她解释解释,倒也接受地挺快。

只是这事儿也不是一天半天十天半月就能成的,况且她连字都不能识得,也只能从简单的护理学起了。

晌午的时候,病号都看完了。

李德生亲自跑到德胜楼叫了一桌子的饭菜,讨好地巴结古若雅:“娘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先前不知道是王妃您老人家坐诊,吃的都是白面条子。以后小的定要顿顿山珍海味地伺候娘娘……”

这话古若雅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摆着手摇着头笑道:“快别这么说,我要是想吃好喝好就不来你这儿了。我就是喜欢做这一行,你要这么着,我下次可是不敢来了。”

李德生到底还是陪着小心看着她吃完了饭才下去。

一时,二妮就在大堂里跟着古若雅学些简单的护理知识。

正学着,二妮无意间抬头往外头瞥了一眼,就发现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正愣愣地盯着她们看,目光好似要吞噬了她们一样,让她怕得往古若雅身边靠了靠,戳着她小声道:“若雅姐,你看那男人……”

古若雅漫不经心地泛着手里的医典,头都没抬,问道:“哪个男人?”

门外,刑天一脸惊喜地迈步进来。

今儿,王爷半途让他回来取一副卷轴,他急匆匆地来了。

路过广元堂时,看到门口井然有序地站了两队人,他就那么无意中瞥了一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药铺门口这么有序,这些病号似乎不急也不躁,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所以,他就瞥了一眼。

可是这一眼,就让他石化在那儿了。

排队的人分开两边,露出中间大堂的门来,古若雅就坐在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低头写着什么的女子。

那女子,戴着月白的头巾,穿着月白的交领衫子,一条素­色­长裙。

浑身上下­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儿珠光宝气。

她就那么静静地写着,好像是一副古画一样深深地吸引了他。

门口的人都散尽了,他终于迈开步子往里走去。

这么多日子,他一直待在郊外的别院里训练着死士,今儿王爷才让他回来。

可是王爷也曾交代过让他找到那个救命的姑娘,然后娶了她。

他一直没能如愿,今儿,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了吧?

他激动万分,步子走得又僵又硬。

二妮见古若雅没有抬头,还是专心致志地翻着书,不由急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姐,姐,那个,那个­祼­男来了……”

­祼­男?

古若雅终于抬起头来,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大步迈进来。

哪里有­祼­男?

她疑惑地瞪着二妮,这丫头,是不是刚才看那个病号受刺激了?看到男人就说­祼­男?

二妮依然手指指着刑天,却憋得说不出话来。

古若雅当时只顾着给刑天治伤,压根儿就没有仔细看过他长什么样子。

如今见了他自然也不认识。

可是刑天听过上官玉成的描述,眼前这女子戴着头巾还在药铺子里行医,不正是他多日追寻未果的那个女子吗?

不由分说地,他就站到了她们面前。

古若雅抬头看了他一眼,才问道:“你哪儿不舒服?”

来药铺的不都是看病的吗?

刑天脸抽了抽,他不善于言辞,也就不绕弯儿了,直接了当地介绍着自己:“姑娘,我乃泰王护卫,曾蒙姑娘救命,一直未曾报得大恩!”

说着,他双膝既然跪下,拱手给古若雅行了一礼。

古若雅这才想起他来,忙不迭地就伸手去搀扶他:“快起来,快起来,使不得啊。”

刑天硬是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古若雅慌得不知所措,她可是从未想过救人之后要让人家给她磕头的。

刑天磕完头之后,才言归正传:“姑娘,在下这条命就是姑娘的了,此生愿以身相许!姑娘若是愿意,在下这就差人提亲去!”

古若雅一下子就惊呆了,他说什么?

他说要以身相许,差人提亲?

老天爷啊,这是什么情况?

只听说弱女子被英雄给救了容易以身相许,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要这样­干­?

“不成不成,不可以!”她也开始结巴了,语无伦次地说着 ...

(。

“就这么定了,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在下这就去找官媒去!”刑天爽快地说道。

这姑娘定是因为脸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才日日戴着头巾的。这样的姑娘又为了救自己看遍了自己的身子,自己一个大男人当然要负起责任来。

她这么推辞,怕是不想连累自己吧?

大丈夫在世,要敢作敢为,既然想娶她,就不会只是应付。

不管她长成什么样子,自己都会善待她的。

刑天认定古若雅这么说不是不愿意嫁给他,而是因为自己的脸长得见不得人。

他打定了主意,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继续说道:“姑娘别害怕,我刑天定会一辈子对姑娘好的。”

说完也不等古若雅答话,转身大步流星地就走了。

听王爷说,这姑娘还有一个母亲,看来自己得直接让人去提亲了。

既然这姑娘在广元堂坐诊,那跟掌柜的打听一下就知道她家住在哪儿了。

刑天只觉得这么多天头一次轻松愉悦,他回府拿了卷轴就直奔郊外去见上官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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