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日一度的训诫开始——
“水蓼。”
“叶子披针形,花淡绿色或淡红色,果实卵形,扁平。茎叶有辣味,全草可入药。”
“当归。”
“羽状复叶,花白色,伞形花序,多细根。果实长椭圆形,有特殊香气,根可入药。”
“鳇鱼。”
“啊,那不是鱼吗?”
“废话,,我也知道那是鱼,难道鱼不可以入药吗?!”鬼师傅又把那白瓷碗砸过来,我好端端地接住,“师傅,对不起,鱼是可以入药的,徒儿错了。”
屋外飘来烤鱼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勾得鬼师傅鼻翼一动一动的。
“师傅,咱们去吃饭吧。”我趁机卖乖。
“老子我今儿个心情好,姑且饶了你。”他整了整衣冠,准备出去。
“啊,师傅,我想求您件事儿!”我突然想起重要的问题来。
“您这般的神通……”我艰难地说,“不知会不会有一种看上去像水,须要密封,否则暴露在外久了就会浑浊,有白色沉淀物的东西啊?”我竭力形象的描绘着澄清石灰水的样子。
“……”鬼师傅愣愣地看着我,“你是说那呼一口气上去也会浑的水?”
“对、对!”我忙不迭地应着。
“小子,你想干什么?”鬼师傅忽然逼了过来。
“师傅,那个,我有点小用……”我打哈哈倒,“只要一小瓶儿就够了。”我捏着手指样给他看。
鬼师傅不知为何竟有些惆怅的感觉,眼中更是多了分落寞,却有转眼间消逝,让我来不及揣摩有何深意。
“你,怎么知……”鬼师傅缓缓开口。
“师傅,鱼烤好了!”萌忽地闯了进来,蹦蹦跳跳地拖着鬼师傅出去了,“您不是说趁热最好吗,快来吧!”鬼师傅只能由着他往外拽,到了门口,他蓦地对我道:“你明天来取吧。”便出了青庐。
鱼烤得外酥里嫩,再抹上萌他们新捣好的果松酱,味道可谓极至。
“师傅,我想把明叫出来。”萌看上去挺开心的。
“好,现在可以放松一下……”鬼师傅已然埋首于那堆烤鱼之中,嘴里塞得嘟嘟囔囔的。
“明?谁是明?”我问禄靖羽。
禄靖羽正忙着将烤好的鱼堆在鬼师傅的盘子里,又Сhā了两条放在火上烤起来。听到我的问话,他抬起满是烟熏的脸,摇了摇头。
我只有问师傅。哪知他头也不抬的说:“你不是见过吗。”
我见过?什么时候?明明来这儿后,我只见过师傅和萌啊。我也懒得管了,饮了些许酒,立时兴致也上来了,豪声道:“师傅,你这酒喝得爽气!”
鬼师傅懒洋洋地道:“废话,你师傅我亲自酿的女……酒,味道能差么!”说罢,又灌了一碗下去,脸上表情淡淡的。
“师傅。”我正埋首于一堆果子之际,听到了这陌生的拜谒声——应该是那个“明”吧。我抬了头,微眯了眼睛,脑袋一阵晕眩——呃?
“羽,完了,我喝醉了哎……”我拍了拍禄靖羽,“我看见了两……个萌啊。”
我话音刚落,其中一个萌便跑了过来:“师——兄,那是我哥哥,明。”
“哦?”我坐直了身子细细打量了他们一—除了衣服,没什么不一样的嘛——双胞胎?
再仔细瞧瞧,明的神色相较于萌显然要坚韧得多。
这么说来,我好象遇到过几回——某日,碰到“萌”,和他打招呼,结果理都不理我,径直走了得似兔子一样快。之后再遇见,萌便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当时,萌还泪眼婆娑地喊冤枉……
原来,萌是做了明的替死鬼啊……呃,真有点儿对不住他……
“明,近日炼药也够辛苦了,今晚就歇歇吧。”鬼师傅终于有了点儿“为人师”的感觉,正色吩咐道。然后,变脸如翻书似的一脸兴奋地去烤鱼堆里海拼了。
萌立刻拉了明过来“入伙”。明起初有些冷漠,但终究是个孩子,渐渐与我们谈笑开来。
……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晴天!”我有灌下一碗酒,蓦地有种枯涩苦涩的感觉。
“少喝点……”禄靖羽夺了碗,不让我胡闹。
或许真的是喝多了吧,我只感到晕乎晕乎的。望着沉浸在黑色中的月亮,竟也撕整个圆了——许是中秋了吧——只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圆”呢,我的“圆”在哪儿呢……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飘飘然站了起来,“我欲乘风归去,有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我自作优雅地转了一个圈儿,仿佛真的能乘风而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慕、云、白。”禄靖羽扶住我,“你喝多了。”
“羽,羽……”我抓住他的手臂,混混沌沌地道,“这是我最喜欢的词之一哦……”以往读起来不过是觉得凄美,现在却是无尽的伤感……
“不行,”禄靖羽叹了口气,“我得先帮你醒酒。”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我指着月亮,慢慢说着,直感到哽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阵沉默。此时已是午夜,我们的晚饭竟也吃了这么久。青庐里静悄悄的,唯有月光无声地倾洒在土地上。
“说得好,说得好!”久未出声的鬼师傅忽然从一堆空酒坛子和鱼骨头爬了出来,打破了沉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句子,不愧是我的好……”话还没说完,便又晃悠悠地栽了下去,幸好被明及时扶住。
“哥,哥,我把师傅的床整理好了!”萌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帮着明扶好鬼师傅,“师傅,您歇息吧,您今晚喝太多了……”
“小样儿!”鬼师傅拍了他脑袋一下,“你师傅我怎么……会……醉!”语毕就歪歪倒倒地被搀走了。
“小羽,照顾好师弟啊!”萌不忘嘱咐。
“谁……是你师弟啊!”我咕噜着,“小子,看我明天不敲暴你的脑袋……”接着便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
“哇~~我会飞哎!”酒精作用下,我胡乱挥舞着四肢。
“别动,云……啊呀。”“啊!”
我一ρi股摔在了地上。
“怎么样,很痛吧。”禄靖羽蹲了下来,想抱我起来,可我却不知怎的,突然很任性的想就这么赖在地上了。
“不要,我……不……要起来……我虬着他的胳膊,“我……”眼泪竟莫名其妙地落了下来。
“芸儿……你怎么哭了……”禄靖羽干脆坐了下来,让我靠着他。
“我想回家……”我喃喃地说着,眼泪仍然不停地掉。
“回家,我们明天不就回家了么……”禄靖羽安慰我道。
我自顾自地摇摇头:“不是,我说的不是神殿……我要自己的家……可我连它在哪儿都不知道……”
“芸儿会回到自己的家里去的,我会陪着你去找,恩?”
……
哭了酗酒,又吹了阵清风,酒意也缓缓消去了。
“好些了?”此时禄靖羽与我背靠背的坐在廊子的栏杆上,周围尽是夜的气息,安谧得心静。
“谢谢你……”我闭了眼睛,有些累。
“我是你的侍卫,照顾你是应该的,没什么好谢的。反而,是我该谢谢你才是。”
“为什么啊……”
“很久,没过这么平静的日子了……”禄靖羽的话听起来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以前过得不自在么?”我坐起来,回过头认真地看着他。月色下,尽管只是侧脸,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一种特别气魄。
“那倒也不是。”他发现我在看他,也回了头来。
“啊——”我醒悟过来,“你是长孙嘛,自然是有很多事要忙的。不过,没关系啦,”我排排他的肩膀,“做我的贴侍,包你一直开心。”
“贴侍?”
“贴身侍卫的简称嘛,贴身侍卫的简称嘛,这都不懂,枉你还聪明过人,武艺精湛,英俊帅……不,我的意思是说,你长得还行儿。”看到他脸上逐渐泛起的笑意,我不由心中一动,赶紧换了话题,“喂,你没骗我吧。”
“骗你?什么?”
“你说你会陪我找家的啊。”
“恩,没有骗你。我会一直陪着你,找到家,回家。”
“我家,好——远好远的哦~~”我张开胳膊比画着。
“再远再——远我都会陪着你的,”他也张开胳膊比画起来,“所以,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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