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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文学 > 梦魇洪荒 >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腐烂了心

一具僵直的尸体一朵野花的身子

天空清新像冰水洗涤过的琉璃

湿湿的宛如泡在水中透明的水晶

几座雍肿的山绿绿的­嫩­­嫩­的

杂乱的脚印踩出的两条小路从山头走到山脚

一条条清清的小溪

一串串城堡似的土林

一群群的水牛沿着山下的小路啃着草

鼎若想它是一个僵直的死尸的老草

轻轻的幽远的­鸡­啼

睁开眼睛

仔细倾听燕子叽叽的喃昵

一间间高高的木楼

几缕白雾从木缝里挤了进来

一匝匝的木楼绵延着在淡淡的雾里飘浮

鼎若沿着回廊走来走去

窄窄的木楼上巡廊上铺着一层层白雾

远远的雾蒙着山

木楼悬浮在山上的云里

扶着梯子爬上一排更高的木楼 穿越成皇sodu

轻轻地推开一扇木门

一个­妇­女笑了手里和着面

鼎若一会儿来这里吃面耳朵她抹了抹衣角的水

老表嫂我老表呢她笑了他天不亮就出去了

哦鼎若虚掩了门

木板上的火炉冒着白烟绕着雾气

走来走去找不到下楼的楼梯

鼎若倚在一根红圆的柱子上

看雾里半遮半掩的山峰

吱的一声门开了

他双手拄着木门笑了鼎若进来玩嘛

三舅你在指点做什么呀鼎若拍了拍衣裳上的白雾

雾渐渐散去露出绵延无尽的山

鼎若站在木楼上

扶着栏杆想着尘袅思念如一把小刀

鼎若走在长长的巡廊上

望望青­色­的山

雾散了

群山水灵灵的湿润

木楼蜿蜓在高大光秃秃的山上

浅浅的绿草宛若一块晃动的地毯

没有开始

没有结束

远远的只有山

远远的只有山远远的只有山

鼎若走进一间小屋爬上床闭上眼睛

裴欣拉着鼎若的手

红湖边一片片高高的芦苇

沙滩上横躺着一条条宽大的石柱

鼎若指是以前石庙的石头

我俩来盖房子吧

盖一间高大的石屋

鼎若笑了捡起一块小瓦砾用力甩进水里

瓦片在湖面上跳跃

裴欣咯咯地笑了

鼎若你漂了二十七下呢

她捧起一把水洗洗脸阳光红红的照着身子

曲线玲珑在水里晃荡

豆子快发芽了我俩盖房子吧裴欣笑了

鼎若笑了盖在哪点呢用木板盖吗

在白虎山盖

在水边的山上

鼎若喃喃地说盖在云里云里……

蜘蛛咋个会织网呢

一遍遍地把破的补新

鼎若呆呆地看它在墙上爬行

五月了

天热了

水热乎了

苇叶长了

男人在田里犁田耙田泡田包埂子

­妇­女在秧田里拨秧栽秧

几只鸟叽叽叫着在院子里飞来飞去

鼎若爬下铺

看了看高高的热头半早期了

扛着板锄骑着单车往田里跑

公房边走着十几个漂亮的小姑娘

穿着花花绿绿的新衣裙擦着口红搽着粉

拿着秧草套着白袖套

喂去栽秧格鼎若边踩车边喊

她们抛了一个个媚眼笑了鼎若你会犁田呢格

鼎若走下水田用稀泥包埂子

破破哇扯破破哇扯打着竹棍喝着口令

知风笑了指年才学犁呢

你瞧你瞧它已学会踩山了也会踩沟了

鼎若笑了直起身

知风下午帮我犁一下指三分吧

几个小姑娘嘴巴红红的笑着拨着秧

田里水浑浆浆的十几驾牛犁过来耙过去

小孩子站在田边学着喝口令挥鞭子

­妇­女弯着腰

一群群的说笑栽着秧

三三俩俩的拖着沾满泥浆的裤子

挑着花篮赶着牛扛着犁耙

湖水晃荡着一片片说话

六月了天热了

禾苗长长了

天下雨了水涨了

星星花花绿绿的在天空中跳来跳去

癞克头呱呱叫绿绿的一片片田野

踩着星光听它们呱呱地唱歌

蚕豆熟了

大伙欢叫着收豆子

女的一镰刀一镰刀地把豆子割倒在田里

男人们捆好往晒场上挑

老人吸着老草烟冲着瞌子在豆田里放牛

豆杆收成堆露出长长的绿草

牛马喜滋滋地吃着低着头

小孩子乘着老屋的荫凉在晌场上打陀螺

在地上用白泥巴红泥巴乱七八糟地画

鼎若用磁泥做一个小石磨一个小竹筐

在小河边捧着沙子漏一个个小沙人小城堡

盖一个小房子用木棍铺好放上树叶

堵着水做一个小碾房

星星忽明忽暗地眨着眼睛

鼎若一身灰土泥浆赤着脚回家吃饭

村口一群小娃跑来跑去躲猫猫

有的躲在墙外有的藏在枣园里有的笑着跑

几个小姑娘拍着手唱歌跳舞

老人们坐在石板上哈哈地笑

鼎若呆呆地看着

从包包里拿出几颗生蚕豆

大伙笑着嚷着围在一起烧着火烧着蚕豆麦穗

湖边吹来冷冷的风

豆子割了许多

麦子一片片的割倒了黄黄的铺在田里

远远的伊叶来了手里挎着竹篮一脸的笑

鼎若看伊叶来了

大伙笑了伊叶看上你了

伊叶微笑着如一朵桃花慢慢地走来

鼎若过来吃汤圆得啰

都正白日了吃点汤圆子又挑得呢

我们烧豆子麦子吃呢他们笑了嘴巴抹得黑漆漆的

他们笑了鼎若就你有人送饭呢他们笑了

鼎若接过瓷碗盛好一碗汤园子

伊叶又盛好一碗递给其它人笑了

鼎若的碗里有一个­鸡­蛋

伊叶红了脸笑了你苦呢挑豆子

鼎若笑了你从哪点来我不晓得你

伊叶笑了我是你的女朋友呀我们是不认识

鼎若笑了吃了一碗又盛了一碗甜甜的

我爹在水边盖好一座大房子伊叶笑了

全用磨光的大条石砌的高高的石庙的旁边

在山上在山上的云里

在水里影子映在水里

我俩结婚吧等豆子收完了伊叶笑了

鼎若看着她娇美的身子笑了我喜欢你吗

我一次次的说

风没听到

伊叶哭了

我是鼎若的妻子从生出来那天就开始了

鼎若抱着伊叶紧紧的

天上的太阳冷冷的生病了

大伙笑了唱着歌把火烧得旺旺的

我会死的我会娶你的

我会死的我会在死里为你哭泣……

天亮时天空悬浮着薄薄的云彩

空气凉凉的

微风扯开拂动的窗帘

村边的树林传来一声声清脆的鸟鸣

月亮如钩细细地挂在小河上

鼎若匆匆地走过­操­场

薄明中一群人正在叫喊着打篮球

十几个女孩站在高高的石阶上观望欢呼

我要去上课

关于生与死的课题

陈旧的大庙里的­操­场旁的低矮的小屋

一天天延续着腐烂的日子

从死到生

从生到死

五千年了静静的只是一个简单

无法在夜里明白

没法在白天听清

在生中体悟

在死里清淅

裴欣高高的纤秀的身子玲珑的曲线

紧身衣裤勾勒着一身的诱惑

目光紧紧地盯着匆匆走过的鼎若

鼎若走近了裴欣笑了

你在等我格裴欣望了望走开了

昏暗的光线

屋中摆着几张乌黑油腻的桌子

笑着说着吃着酒桌上支满了­鸡­鸭鱼豆腐白菜

他在哪点鼎若问

一个赤膊的汉子笑了

在里面给小娃娃讲芦头坝的过去

鼎若走过狭长漆黑的过道推开门

花白胡子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

二十七个小学生静静地围成一团

土窗外­嫩­黄的阳光

青青的山坡一群群牛羊吃着草

一只狗叫着

声音远远的从云上飘来

菜油灯一闪一闪的照着许多苍白的脸

惊惶失措的沉重

木然地盯着屋外漆黑一团的天空

枪声一阵阵的传来

轰隆着喊杀声冲锋声

幸福

和平

快乐

美丽

破碎了在战争中

一堆堆的死尸滋生着平静的安宁

黑暗里嘈杂着枪炮牛鸣马叫

天亮了

鲜血一片片飞上蓝天沾红了太阳的脸

天­阴­沉沉的铅一样的沉重

荒原里遍地的血水汩汩地流进红湖

漫天的云

遥远的山

长长的河水

红了红了

红红的红红的

血的颜­色­沉重了天边的云彩

一条条血练系在空中随风飘荡

红湖边一望无际的高高的木桩

木架上捆绑着密密麻麻的死人

鼎若走过狭长的过道坐在饭桌边喝了一大碗酒

吃菜吃菜他们用筷子指着大土碗笑了

其实只有鼎若你晓得指是咋个西

鼎若坐近男巫

­干­­干­男巫挨鼎若碰了下碗一仰脖子­干­了

你的生命

一天天脆弱他笑了

鼎若站起来端起酒碗­干­­干­­干­

哗啦啦的站圆了几桌子大伙喊着­干­了­干­了

酒沿着嘴巴沥下来湿了衣裳

吃菜吃菜阳光暖暖的照进屋子

屋外哨声阵阵

加油加油再来一个好不好

再来一个要不要加油加油

伊叶走进来把一大钵头­精­­肉­摆在鼎若的面前

鼎若你从小就不吃肥­肉­腊­肉­她夹了几块在鼎若的碗里

鼎若笑了眼里滚着眼泪

死是一粒粒毒草的种子一天天发芽……

星星密密匝匝或明或暗嘻戏玩耍

她们在遥远的天空寂寞吗

没有痛苦

没有爱情

裴欣笑了她们可以聊天

有太阳听她们唱歌

月亮挨她们一起跳舞

鼎若坐在凉凉的庭院里

看着抓着黑黑的拖在篱笆上的影子

朦胧的月光婆娑着黑树茅屋晃动着沮丧

柞拉子旁的河水听着风的走动

伊叶走过来在鼎若的身边洁白的睡衣白白的飘动

你在等啥伊叶笑

一颗流星的眼泪

鼎若坐在大青石上仰望着浩翰的星空

伊叶笑了我妈妈小时讲

星星妈妈生了一群可爱的小星星

一天天在天上玩耍唱歌跳舞

鼎若说我看到了一颗星星的死亡

夜里抽泣着沉入漆黑的夜空

鼎若抱着伊叶喃喃地叙述着冬天的雪花

我是一朵来自远古时空的流云

沾满尘埃凝固为土

心一点点的冰冻每一次相逢

是你让我听懂了云彩的眼泪

一颗流星乌黑的血水

我只是一颗莫名的星星

用死亡来结束悲伤

一夜夜的孤独着灵魂

离去时划过天堂的门槛

你会看到我飞快地消失

裴欣看着灰灰的天抚摸朦胧的夜

鼎若你说你刻下了我的名字

那颗拖着雪亮的光下坠的星星的身上

听到了你的心跳

流星在天上飞来飞去

天空飘散着一片片雪白的光芒

我只是遇到一片海

坠落了自己

我只是在一条小河里徘徊

净净地洗涤疲乏

我只是在树梢上一夜夜的唱歌

作棘荆鸟死时的啼血

我来自一个莫名的方向

一个不存在的地方

我想燃烧照亮自己

我忍不住的忧伤

我的光只是照亮自己背影的彷徨

你是火

披着五彩的云裳

你是美丽的幸福

一次次的

你悄悄地告诉风

你悄悄地祷告黎明

你微笑着哺­乳­我失望的双眼

掏洗我满是蛆子的胸腔

鼎若哭了捧着一把把流星

梳理着发酵的空气

伊叶靠着鼎若睡着了低低的呓语

指是一片平静的土地

远古时受到了巫师刻毒的诅咒

枯树重新发芽

指片土地才会重新生长蚕豆

鼎若站起来拖着瘦小的影子踩着篱笆

死是一粒毒草的种子

撕裂了乌黑的泥土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毒草在我的肚子里发芽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毁灭的火烧着了心……

昨夜天气闷热心情烦躁睡得很早

一夜的与裴欣交欢

懒懒的阳光螨跚地穿过玻璃

羞涩的黄光抚摩鼎若­祼­着的身子

最是那一声幽远的鸟叫

一次次从梦魇里来临

夜虫的呜咽一声声扯着腐烂的心

来了吗

来了吗

清晨没有风看不到云彩

鼎若在孤寂的夜里唱歌

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

跳下床踩着土地下横七竖八的裤子

弯腰从铺下拖出一个陈旧的皮箱

捡出一件咖啡­色­皱巴巴的西装

箱底一些脏乱的袜子一些发黄的信

一把生锈的长剑

一夜夜的幽鸣

鼎若坐在草墩上

用长剑砍削着锄头把

切割院中瓜架上的洋瓜

砍溜进灶房的公­鸡­的翅膀

削洋芋白薯举着在院子里比划

恨恨地丢在旮旯里

轻轻的邻家的女孩唱着好听的歌谣

远远的小鸟叫着狗叫着有人急急地走着路

一天天无聊

村子里走来走去

罡辕从石墙上取下一把长剑递给鼎若

笑了你可以走了

鼎若拿着长剑比划着把剑拔进拔出

六月流火

天空煮沸了

热腾腾的

一棵棵高大的攀枝花树坚挺地站在田里

一个个村子

一片片火光一股股黑烟

火红的攀枝花映照着红红的太阳

刀子叮当叮当响

从一棵攀枝花树跳到另一棵

花朵纷纷扬扬

高高的树上忽上忽下杀来杀去

一枝枝攀枝花阳光中坠落

红红的晚霞折叠着红红的攀枝花

红湖水晃荡

扭曲了身影惊慌了水中的游鱼

鼎若长啸着从树上跳下

一手拎着沾满鲜血的长剑一手提着怒目的头颅

土匪的尸体僵直地倒进湖水

村民们叫嚷着跑过来

一群群村民整整齐齐地排着队

端着口缸唱着歌

一条条木船划过芦苇丛在泥潭边停下来

一个个村民上了船

几十口大铁锅里热腾腾地煮着稀饭

一些人牵着船上的绳子把一只只船拉过小河

喂鼎若你饭给有吃了

无王坐在木桩上清点人数

鼎若远远地站在队伍里举着长剑咕着酒

草房里煮着一些牛排冒着香气

再过一小下就熟了无王笑

鼎若背着剑走过沙滩

地上用树枝画满了各种奇异的图案

一条大蛇吐着信子露出锯子一样的牙齿

长长的柳枝在风中晃动吞进了蛇肚

从尾巴穿出来又挂着蛇嘴

小孩子停下树枝望着鼎若笑了指是飞镖

一把造型怪特的飞镖系着长长的柳条

柳条直直的挂上天空缠绕着蓝蓝的太阳

太阳笑着张大嘴巴弯弯的眉毛弯弯的鼻子

长长的头发缠绕着柳条

鼎若笑了抽出长剑在红湖边上跳来跳去

地上一下子划满了图案

夕阳红红的照着红红的湖水

诡异的莫名的图形独特的线条

鼎若跪在沙地上放声大哭

长剑呜咽着在风中呜呜地响

小孩子笑了你走得了

鼎若站起来仰天大笑飘然上了木船

远远的水里一片亮亮的阳光听不到风响

裴欣背着一捆­干­柴进门放在墙角

鼎若比划着长剑在青石板上磨着一滩黄黄的锈水

蛇病了去医院吃药打针就会好了

柳条缠绕着太阳会烤焦的你看指点烧断了

我画几个飞镖把柳条飞断

远远的隐隐约约的飘来莫名的声音

从剑的呜呜声里飞来

从小草上的绿叶上传来

从我的心底……

10

你是盈儿

在云里微笑着唱歌

你是盈儿

在雾里欢快地跳舞

你是盈儿

在露水里嗅着山茶的芳香

你是我心爱的盈儿

从远远的山外带来了我可爱的甜酒

悄悄地哭泣

为你身上被树枝刺坏的裙子

独自在高高的楼上看你长长的头发

在空气里拥抱你散发的气息

闭上双眼

聆听你远远走近的脚步

采摘原野的蔷薇挂上你的腰肢

花蕊的晨露湿润你星星般的眼眸

我叹息着哀伤

因为没有什么爱你

盈虹笑了迟渔下来挨我们一起作瘦身­操­

笑了迟渔红着脸奔下楼

大伙笑了手牵着手唱着歌跳着欢快的左脚舞

迟渔笑了盈虹笑了我俩牵着跳吧

你在等尘袅吗

盈虹边跳边笑她不会来的

迟渔呆呆地停住了篝火熊熊地烧着

看不清你的面容

一朵山茶的颜­色­在泉水里消融

错乱的心一次次疼痛

看不见你远逝的背影

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忽忽地飘上云彩

你是一片雨中的尘埃

在风中飘落

在空气中凝结了­乳­白的鲜血

滑落了沾上草尖

一天天的在树林里来回

你是一只负伤的云雀

穿着花草的外衣在巢里喘息

飘落的羽毛悬挂着橄榄的叶子

为你烧焚

看到了太阳上烤焦的双脚

春风在海上高吭地唱歌

把沉睡的唤醒

我是你的一根眉毛

一天天抚摩着你远眺的风景

冰冻的心灌入热血

一滴­干­涸的眼泪敲碎了

­干­硬的爱情

我想听你唱那首歌

坐在云上唱着翩翩舞蹈

去年冬天的寒风在指晚深吹拂

火焰上冰冻了寒风

冷冷的火苗上悬着一首歌的声音

轻轻地寻找你遗落在野花上的衣裳的纤维

柴堆愈堆愈高

火熊熊的烧

天朦咚亮了

男男女女手牵着手在荒地里跳脚

鼎若呆痴地跳着想像着小桃的样子

星星在冰清的溪水里闪烁

太阳懒懒地爬在山脚

盈虹牵着迟渔微笑着唱着歌踏着节拍

草房一座座的空空的小河边人山人海

迟渔停下来

盈虹停下来

大伙停下来

鼎若睡着了裴欣睡着了一些人睡着了

草皮上躺满了密密麻麻的跳累了的人

太阳照着

小鸟唱着

轻风吹着

房屋的门开着

听到了觉胭微微的心跳

远远的从山坡上跑下来站着羞涩地笑

告诉我呀告诉我呀

鼎若不说话听着觉胭的心跳

告诉我呀告诉我呀

鼎若抓住觉胭的腰肢搂着她亲吻

我要死的

我所有的在一点点死亡

觉胭咸咸的泪水淌进鼎若的眼睛

我看到了

豆子开花了小麦绿绿的

石庙上深深的刻着你的名字

木楼上摆满了各地的牛皮大米红糖

指就是我们一遍遍耕耘过的土地

鼎若点了点头你是尘袅吗你是裴欣吗你是伊叶吗

觉胭笑了

我只是一个影子一朵攀枝花

明天明天我俩一起去开始新的日子……

,!

第十六章 好姆铺(4)

第十六章

白白的身影

一个无风的白天来到孤寂的荒原

芦头坝在昏灰的­阴­暗里沉睡

茫茫的芦苇

一片片的露出红红的湖水

肥沃的田野一片荒芜

野草一浪浪的在风中欢笑

茫茫的芦苇在风中一片片的拂过

所有的都离去了

听不到一声人笑

牛羊­鸡­鸭在荒原里跑来跑去

­阴­暗的远远的

一片片绿绿的波浪

绿树绿草绿花铺成绿的大海

我们是自由的羊羔

它们望着夕阳笑

这是幸福的快乐的

我们是自己的主人我们牛马的

猪唱着歌在绿草中窜来窜去

天空一片灰蒙

冷冷的

远远的田野清清晰晰

鼎若望了望身后远远的红湖

茂盛的芦苇层层叠叠铺到水边

乌黑的泥巴

几只朽坏的木船

她们笑了

听了听远远风声中的羊鸣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歌声的甜味

来自纯清的声音大自然天成的音乐

我在听

我在听

我在听轻轻的

鼎若折了一片长长的草叶在手中挥舞

夕阳红红的

云儿累了缓缓地爬在山头

裴欣扶着一棵苍劲的大树

仔细地抚摩着树­干­上的日子

你想听吗鼎若关于这个村子的过去

鼎若低下头淡淡地笑了我要听吗

我是来过指点的

一个没有太阳的白天

我是在指点离开的

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我是出生在这里的泥屋

我以为我不是指点的人

我认为我是一只虫子

一只狮子盯着我说我想吃你

我以为我是那一片叶子

在凄雨里朽枯凋落了

或者我是一块丑石

从天上来的

在烈日里爆裂

靠在大门口有人做成了一个猪糟

我想我是一只火红的狼

裴欣哭了

我想起了生想起了死

那一天

指点成了一片汪洋

痛苦的死亡的

一点点吞噬着我的心

芦头坝

指个古老深重的坝子

在梦中醒来

朽坏的土掌瓦房一间连着一间

蛛儿在屋角里爬动唱着歌织着网

断墙边院落里杂草丛生

耗子一群群的村子里

悠闲地走来走去看着明明的阳光

微风吹动杂草

浅浅的阳光模糊地照着村子

小路上高高的绿草中冒出三个男人两个女人

打着口哨散慢地走了过来

鼎若抬起头望着她们

你们是我们吗从浅水湾来吗

他们笑了蹲在大青石上歇气

我们是你们吗我们从芦头坝来

我是哪个

我是我爹

我是我儿子

我是她的汉子

她是我的婆娘

欢呼起来鼎若你是鼎若你是鼎若

无王迟渔知风

盈虹觉胭

我们的父亲母亲我们的妻子儿女

哭了鼎若抱着头哭了阳光冒出云彩灰朦朦的

我们结合吧重新在指点盖个村子

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

搂抱着哭拥抱着笑

指个地方只剩下我们了

播种盖房子明天

我们要生一个个另外的自己……

鸟群轻盈地在村落间飞来飞去

叽叽喳喳在树枝上跳跃

指是第一天的开始

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

院子里婉转的鸟的唱歌

麻雀子在枯树上跳跃

布谷鸟在荒草里不停地叫

阳光暖暖的从破漏的屋顶走下来

玻璃窗上蒙着一层层灰阳光费力地挤了进来

门上窗上木桌上铺上挂满涟漪似的蛛网

黄黄的阳光斜斜地铺在铺上

鼎若翻了一下身数着墙上鸟爪的痕迹

裴欣微笑着静静地睡着

阳光黄黄的照着她光光的雪白的身子

我昨晚深梦见一条大蛇绕在屋粱上

我童年时的那一条吗

它缠绕着苹果树

你们吃吧指种好吃

裴欣鼎若光着身子在泥水里玩过家家

裴欣用泥巴做着小泥人照着自己的样子

她们会活吗像你我一样

裴欣从铺上坐起来手指轻轻地梳着长发

鼎若你给晓得

你在梦中一次次渴望着生存

不断地询问

你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你是蛇年出生的呀你是一条蛇

鼎若笑了忧伤地哭了

我是一滴水在红湖里­干­涸

我是一条虫子一天天钻在漆黑的泥里

我是一片云整天在天空飘落

我是一滴远古时期遗落的眼泪

裴欣笑了你是一条蛇梦中看到了死亡

生命只是一个短暂的相逢

死是无限的

在生中死

在死中生

裴欣的脸在阳光下绯红如一朵桃花

鼎若紧紧地搂抱着她拼命地交欢

我要永远存在

鼎若喘着粗气裴欣尖叫着呻吟

相互听着心跳

我听到她在唱歌我们的女儿

他在到处乱跑一定是个男的

他会是你许多年后的回忆的往事

鼎若笑了她一定挨你一模一样

一样的好看如一片桃花

桃花漫天飞舞天空一片粉红

粉红的云霞在山坡上缓缓地流动

流动的云扯碎了彩锦散落了一地地的桃花

鼎若弯腰捡起一片片桃花轻轻地放进火柴盒

桃园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一条粗壮的大蛇从水潭里游了过来

鼎若把一条小蚯蚓塞进装着桃花的盒子

几个小伙说笑着推开园门

他们惊叫起来

鼎若吓得大哭

坑坑洼洼的水塘里桃树上挤满了一堆堆的蛇

交缠着蠕动着吐着血红的信子

我们煮蛇­肉­吃知风大声喊着卷起手袖

拎起一条大蛇的尾巴在空中抖动

蛇晃动着头慢慢不动了

一条条的蛇爬开了爬上一棵棵桃树

鼎若踩着阳光一步步蹭到了学校

年轻的迟渔正在讲一个很久很以前的故事

推开庙门走了进去在自己的水泥桌边坐下

掏出课本打开文具盒削着铅笔

二十七个学生一年级二年级双手拄着下巴

他是一个英雄

他创造了世界用七天时间

他领导了一次次起义

他有一把生锈的长剑

老师老师他叫什么名字呀鼎若举起手

有人说他挨我一个名字叫迟渔

有人说他没有名字

无王叫无王

他从哪点来的呀怯弱的裴欣问

他哪点去了老师觉胭站了起来

鼎若从衣裳包包里头掏出火柴盒

悄悄放在裴欣的桌上

桃花桃花我送给你

觉胭伸过手来低头打开火柴盒

一条大蛇忽地从窗口爬了进来裴欣骇得大哭

大蛇惊慌地在教室里爬来爬去

沿着土墙爬上高高的木梁

二十七个学生哭叫着慌作一团跑来跑去

桔黄的阳光从破墙上­射­进来照在鼎若的身上

鼎若从裴欣身上爬下来

黄黄的阳光照着她眩目的**

裴欣坐起来下了铺

光着雪白的身子推开黑屋门

鼎若站在院子里指是个破旧的小学校

一个倒塌的乒乓球桌两个歪斜的蓝球架

四周墙角野草杂生狗尾草在风中摇来晃去

裴欣站在鼎若的前面晒着暖暖的阳光

明天明天我们做哪样呀

明天­干­什么呀

明天我们播种吧鼎若轻轻地说

裴欣点了点头

我又听到了布谷鸟叫了天亮呢时候……

都说走的时候没有风

没有云

鼎若在一个莫名的夜里回来

荒芜的田野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声音

静静地坐在院落里仰望天空的流云

指是一只公­鸡­的爱情

把爱慕一点点的埋进泥土

白晃晃的阳光刺刺地炙烤着陈旧的村落

公­鸡­高高的站在石磨上盯着远远的泥墙

葡萄藤叶中漏下的阳光热热地照着磨盘

斑斑点点的白光晃动着公­鸡­的身子

走动着唱着高吭的歌

你是我的所有所有的真诚

我的每一根羽毛每一个细胞

我的鼻子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嘴巴

昨夜里我在裴欣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的所有的

感动

悲伤

一点点地消失

我还是我

一天天的在田里点下豆子

生命的萌芽在春风里滋长着过程

每一种的喜悦

每一刻的悲剧

在豆子的成长里铭刻

用血和泪水浇灌

欢笑着在田里翻着泥土

鼎若扛着锄头

远远地走过来嘴里咕咕地说着什么

喂鼎若在指点

我们在指点

他们直起腰放下锄头大声喊

女人们欢快地割倒半腰深的青草

她们在唱歌在悄悄地谈论着昨天的相逢

鼎若跑了过去笑了大伙笑了

笑声一阵阵飘上云彩

歌声悠扬的在绿原上飘来飘去

烈日烘烤着莽荒的原野

挥汗如雨挖着田割着长草

伊叶远远的走了过来四处张望

雪白的连衣裙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一竹筐凉水馒头在手腕上晃动

她从哪点来呢

她是哪一家的姑娘

连衣裙缓缓地走了过来笑靥如花

鼎若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迟渔他们放下锄头用衣裳拭了拭身上的泥土草屑

女人们一堆堆坐在软软的草堆上盈虹傻傻地笑

伊叶笑了鼎若指是给你的你们吃吧

大伙笑了哄抢着凉水包子

你们累的我只能给你们送送水伊叶笑了

鼎若笑了我没见过你呀

他们笑了我们从没见过你呀

你从天上来吗

踩着云彩来吗

你从湖里来吗

在水里飞翔像一只小鸟

伊叶脸红了我来看你呀鼎若

我是你的未婚妻呀

你是我的妹妹吗伊叶点了点头笑了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

田野一片迷糊

嫫一人弯腰蹲在田里点着豆子

田坝里纵横交错一丘丘的田

一丘丘的田里男男女女忙忙碌碌

鼎若双手紧紧地抱着一瓷壶热热的汤圆

盈虹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三只瓷碗

妈妈妈妈吃汤圆子盈虹稚声地喊

鼎若如雨中的一只木杆直直地站在田埂上

放下豆鎙笑了打开瓷壶倒了三碗

妈妈妈妈你先吃你点豆子辛苦呢盈虹昂着头

你是小妹我的小妹迟渔放下馒头大声哭了

连衣裙笑了

盈虹拭着迟渔的眼泪

我们种豆子吧

种那种老品种的你最爱吃的

指是播种的季节

播下希望

播下泪水

播下每一颗跳动的心

抚摸着豆粒嗅一嗅生命的欢畅

我们播种

我们种下今天的豆子

收获着明天的心情

回忆里静静地品尝秋收的豆子

夕阳红红的在野草丛里一片片的随风飘摇

围坐在绿油油的草垛上唱歌

裴欣笑了我是你将来的婆娘

鼎若笑了眼中闪动着亮亮的泪水

盈虹笑了我要走了我会回来看你的有一天

迟渔站起来笑跳下草堆

盈虹迟渔边走边回头慢慢消失在长长的草里……

豆子在泥土里沉睡

一夜夜的梦见了阳光

深深的把根扎进泥土深处

星星微笑着听着遥远的歌

欢声笑语在空中悬浮凝固成一片片云彩

覆盖着绿油油的田野

女人们系着围裙在长长的绿草中挥着镰刀

男人们呼着牛耕着黑黑的泥土

茫茫的荒草在轻风中涌起一浪浪绿波

指点应该盖几座新房子

它是我们的家园

远远流浪的心可以歇息

围上方方的篱笆作墙

再做一个柞拉子

夕阳浅浅的红光在湖面上跳舞

揉碎了月中芦苇柔美的影子

鼎若硕长的身影在水里冷冷地抖动

一点点折断了身子扭曲了心

来这里唱歌

来这里寻找梦想

来这里舞蹈

来这里播撒生命的种子

等待着梦醒的时候

等待着天亮的时候

星星的眼泪滋润了指一片土地

汗水浇灌着出土的叶子

沿着湖边曲曲折折的芦苇

深深浅浅的脚印在水边排得很远

连绵起伏的土林

青草红花披满红红的晚霞

迷宫的影子在水里拖得高高的

摇晃着糜丽的参差的城堡

一座座壮伟的军帐鼓胀了风

千军万马在水里奔腾怒呼

鼎若走在湖边

湖水摇碎了一片片土林的影子

脚地板硬硬地踩着一块块光滑的条石

乱七八糟倒卧在水边浅浅的沙滩

美丽的壮伟

仔细倾听梦中的咛喃

鼎若坐在一块高大断裂的石柱上

风吹拂着柱子上的尘烟

水波拍打着飘浮的云彩

鼎若细瘦的影子跳动着湖底的土林

抚摩远古刻下的戒令

奇特的图案古怪的文字

风声碎了

夕阳疲乏地倚着山峰

土林深处的小路上摇曵着一群影子

书僮挑着箱子手中折叠着纸扇

七个行脚僧错错杂杂地走来

穿着麻鞋草鞋戴着竹笠草帽

茅草房一间间的掩映着绿树湖水静静的

远远的田里几头牛拖着犁吃着草

水边一群少女欢快地笑浆洗着衣裳

两条小河夹着村子缓缓地流淌

哎小朋友你爹在家吗和尚说阿弥陀佛

书生笑了天黑了我们想在你家住一晚好吗

鼎若坐在水边的船沿上削着一片竹子

一把长剑在手中一点点成形

抬起头傻傻地望着陌生人放下小刀

你们从那点来吗那点有小船吗

是呀我们从阿点来

月亮上来了

朦朦胧胧雾一样的铺在地上

霜雪的白光泻在草房上院子里

地上摆满了洋竽洋辣子一碗碗老腊­肉­

大土碗里晃荡着小灶酒冒着冷冽的寒光

喝喝喝鼎若大声说相逢就是有缘啊

鼎若笑了我叫鼎若

你的小娃在水边玩很­精­明很聪明呢书生喝了一口酒

鼎若笑他是我的­精­神我的希望我给他开了我的名字

叫鼎若大家都说挨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一样的思想

一样的­性­格

一样的出生

在红湖发大水的阿天晚上一样的下着大雨

也会一样的死

在空虚中迷惘中

其实他就是我呀你们晓得吗

和尚笑了吃了一口酒一块老腊­肉­

他就是你

你就是你

你就是鼎若

书生笑了我的名字也叫鼎若

我到处的跑我想写一本游记

我的祖上是指点人

我家从南京柳树湾搬来的

我爹讲以前指点发生了十年的战争

有人说为了一个女人叫尘袅

也有人讲是因为仇恨

更多的人说是洪水后因为争抢田地

可是我一直认为他们是由于堕落

他们组织了一支部队

在芦头坝的山凹里

一天天训练

一天天唱歌

鼎若笑了你就是我呀你可能记不得了

鼎若笑了我就是你呀

你就是我呀

大伙笑了朗朗的笑声惊飞了树上睡觉的鸟

头晕晕的有些醉了鼎若站起来我想吃口水

摇晃着走进灶房水缸底飘着白白的月亮

找不到瓢头晕晕的房子旋转着倾斜

鼎若蹦跳着跑进来手里打着瓢冷水

院子里头就有啊水他说我爹喊你

鼎若笑了你是我吗

鼎若笑了我是哪个呀

书生笑了我是鼎若

鼎若笑了我是你

鼎若笑了

鼎若笑了

鼎若放下酒碗从砂缸里舀了一瓢水喝了

夕阳落山了红红的余光照着一座座土林

男人赶着牛马扛着木犁少女背着花篮唱着歌

鼎若鼎若回家了裴欣远远地招手跳着大声喊

我是那一个书生吗

大和尚在公房的大庙里刻下了一些条文

认识你自己

自己救自己

生不由人

死不由已

我会死的在睡梦里突然离去

我在石庙的一棵棵石柱上刻下了我的名字……

太阳很高了

乌云在眼梢一点点消散了

静静地沉睡了苏醒了

一个个灵感找到了

记忆凝固了

心情铭刻了

在书扉上一点点翻开

一湾柔水的心情

翻开封塑的回忆

一个个天明

前后重叠首尾矛盾章节错乱

第十五章后跳到第四十三节又回到第七部分

第一句话后又折回几年前的事情

鼎若把书放回沙滩上的旧书摊

小贩埋头捡书没有说话

睁开眼睛

鼎若睡在古旧的屋里铺上卷成一堆的被窝

头一片混沌从早上睡到天黑

从月出到月落

心静如水

听一听风吹树摇

摸一摸发烧的大脑

一只公­鸡­幽远的咯咯的说话

呓语一片片沾着山茶编织成篱笆

一个个梦幻拌合着颜料随风飘为晚霞

刻毒的咒语沿着铁犁深深犁进了泥土

鼎若站在高山上打开书页找寻

一个清泉涌落了太阳的清晨

空气如发酵的甜白酒飘散着淡淡的甜味

一株植物僵直了尸体

腐烂了心

一具僵直的尸体一朵野花的身子

天空清新像冰水洗涤过的琉璃

湿湿的宛如泡在水中透明的水晶

几座雍肿的山绿绿的­嫩­­嫩­的

杂乱的脚印踩出的两条小路从山头走到山脚

一条条清清的小溪

一串串城堡似的土林

一群群的水牛沿着山下的小路啃着草

鼎若想它是一个僵直的死尸的老草

轻轻的幽远的­鸡­啼

睁开眼睛

仔细倾听燕子叽叽的喃昵

一间间高高的木楼

几缕白雾从木缝里挤了进来

一匝匝的木楼绵延着在淡淡的雾里飘浮

鼎若沿着回廊走来走去

窄窄的木楼上巡廊上铺着一层层白雾

远远的雾蒙着山

木楼悬浮在山上的云里

扶着梯子爬上一排更高的木楼 穿越成皇sodu

轻轻地推开一扇木门

一个­妇­女笑了手里和着面

鼎若一会儿来这里吃面耳朵她抹了抹衣角的水

老表嫂我老表呢她笑了他天不亮就出去了

哦鼎若虚掩了门

木板上的火炉冒着白烟绕着雾气

走来走去找不到下楼的楼梯

鼎若倚在一根红圆的柱子上

看雾里半遮半掩的山峰

吱的一声门开了

他双手拄着木门笑了鼎若进来玩嘛

三舅你在指点做什么呀鼎若拍了拍衣裳上的白雾

雾渐渐散去露出绵延无尽的山

鼎若站在木楼上

扶着栏杆想着尘袅思念如一把小刀

鼎若走在长长的巡廊上

望望青­色­的山

雾散了

群山水灵灵的湿润

木楼蜿蜓在高大光秃秃的山上

浅浅的绿草宛若一块晃动的地毯

没有开始

没有结束

远远的只有山

远远的只有山远远的只有山

鼎若走进一间小屋爬上床闭上眼睛

裴欣拉着鼎若的手

红湖边一片片高高的芦苇

沙滩上横躺着一条条宽大的石柱

鼎若指是以前石庙的石头

我俩来盖房子吧

盖一间高大的石屋

鼎若笑了捡起一块小瓦砾用力甩进水里

瓦片在湖面上跳跃

裴欣咯咯地笑了

鼎若你漂了二十七下呢

她捧起一把水洗洗脸阳光红红的照着身子

曲线玲珑在水里晃荡

豆子快发芽了我俩盖房子吧裴欣笑了

鼎若笑了盖在哪点呢用木板盖吗

在白虎山盖

在水边的山上

鼎若喃喃地说盖在云里云里……

蜘蛛咋个会织网呢

一遍遍地把破的补新

鼎若呆呆地看它在墙上爬行

五月了

天热了

水热乎了

苇叶长了

男人在田里犁田耙田泡田包埂子

­妇­女在秧田里拨秧栽秧

几只鸟叽叽叫着在院子里飞来飞去

鼎若爬下铺

看了看高高的热头半早期了

扛着板锄骑着单车往田里跑

公房边走着十几个漂亮的小姑娘

穿着花花绿绿的新衣裙擦着口红搽着粉

拿着秧草套着白袖套

喂去栽秧格鼎若边踩车边喊

她们抛了一个个媚眼笑了鼎若你会犁田呢格

鼎若走下水田用稀泥包埂子

破破哇扯破破哇扯打着竹棍喝着口令

知风笑了指年才学犁呢

你瞧你瞧它已学会踩山了也会踩沟了

鼎若笑了直起身

知风下午帮我犁一下指三分吧

几个小姑娘嘴巴红红的笑着拨着秧

田里水浑浆浆的十几驾牛犁过来耙过去

小孩子站在田边学着喝口令挥鞭子

­妇­女弯着腰

一群群的说笑栽着秧

三三俩俩的拖着沾满泥浆的裤子

挑着花篮赶着牛扛着犁耙

湖水晃荡着一片片说话

六月了天热了

禾苗长长了

天下雨了水涨了

星星花花绿绿的在天空中跳来跳去

癞克头呱呱叫绿绿的一片片田野

踩着星光听它们呱呱地唱歌

蚕豆熟了

大伙欢叫着收豆子

女的一镰刀一镰刀地把豆子割倒在田里

男人们捆好往晒场上挑

老人吸着老草烟冲着瞌子在豆田里放牛

豆杆收成堆露出长长的绿草

牛马喜滋滋地吃着低着头

小孩子乘着老屋的荫凉在晌场上打陀螺

在地上用白泥巴红泥巴乱七八糟地画

鼎若用磁泥做一个小石磨一个小竹筐

在小河边捧着沙子漏一个个小沙人小城堡

盖一个小房子用木棍铺好放上树叶

堵着水做一个小碾房

星星忽明忽暗地眨着眼睛

鼎若一身灰土泥浆赤着脚回家吃饭

村口一群小娃跑来跑去躲猫猫

有的躲在墙外有的藏在枣园里有的笑着跑

几个小姑娘拍着手唱歌跳舞

老人们坐在石板上哈哈地笑

鼎若呆呆地看着

从包包里拿出几颗生蚕豆

大伙笑着嚷着围在一起烧着火烧着蚕豆麦穗

湖边吹来冷冷的风

豆子割了许多

麦子一片片的割倒了黄黄的铺在田里

远远的伊叶来了手里挎着竹篮一脸的笑

鼎若看伊叶来了

大伙笑了伊叶看上你了

伊叶微笑着如一朵桃花慢慢地走来

鼎若过来吃汤圆得啰

都正白日了吃点汤圆子又挑得呢

我们烧豆子麦子吃呢他们笑了嘴巴抹得黑漆漆的

他们笑了鼎若就你有人送饭呢他们笑了

鼎若接过瓷碗盛好一碗汤园子

伊叶又盛好一碗递给其它人笑了

鼎若的碗里有一个­鸡­蛋

伊叶红了脸笑了你苦呢挑豆子

鼎若笑了你从哪点来我不晓得你

伊叶笑了我是你的女朋友呀我们是不认识

鼎若笑了吃了一碗又盛了一碗甜甜的

我爹在水边盖好一座大房子伊叶笑了

全用磨光的大条石砌的高高的石庙的旁边

在山上在山上的云里

在水里影子映在水里

我俩结婚吧等豆子收完了伊叶笑了

鼎若看着她娇美的身子笑了我喜欢你吗

我一次次的说

风没听到

伊叶哭了

我是鼎若的妻子从生出来那天就开始了

鼎若抱着伊叶紧紧的

天上的太阳冷冷的生病了

大伙笑了唱着歌把火烧得旺旺的

我会死的我会娶你的

我会死的我会在死里为你哭泣……

天亮时天空悬浮着薄薄的云彩

空气凉凉的

微风扯开拂动的窗帘

村边的树林传来一声声清脆的鸟鸣

月亮如钩细细地挂在小河上

鼎若匆匆地走过­操­场

薄明中一群人正在叫喊着打篮球

十几个女孩站在高高的石阶上观望欢呼

我要去上课

关于生与死的课题

陈旧的大庙里的­操­场旁的低矮的小屋

一天天延续着腐烂的日子

从死到生

从生到死

五千年了静静的只是一个简单

无法在夜里明白

没法在白天听清

在生中体悟

在死里清淅

裴欣高高的纤秀的身子玲珑的曲线

紧身衣裤勾勒着一身的诱惑

目光紧紧地盯着匆匆走过的鼎若

鼎若走近了裴欣笑了

你在等我格裴欣望了望走开了

昏暗的光线

屋中摆着几张乌黑油腻的桌子

笑着说着吃着酒桌上支满了­鸡­鸭鱼豆腐白菜

他在哪点鼎若问

一个赤膊的汉子笑了

在里面给小娃娃讲芦头坝的过去

鼎若走过狭长漆黑的过道推开门

花白胡子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

二十七个小学生静静地围成一团

土窗外­嫩­黄的阳光

青青的山坡一群群牛羊吃着草

一只狗叫着

声音远远的从云上飘来

菜油灯一闪一闪的照着许多苍白的脸

惊惶失措的沉重

木然地盯着屋外漆黑一团的天空

枪声一阵阵的传来

轰隆着喊杀声冲锋声

幸福

和平

快乐

美丽

破碎了在战争中

一堆堆的死尸滋生着平静的安宁

黑暗里嘈杂着枪炮牛鸣马叫

天亮了

鲜血一片片飞上蓝天沾红了太阳的脸

天­阴­沉沉的铅一样的沉重

荒原里遍地的血水汩汩地流进红湖

漫天的云

遥远的山

长长的河水

红了红了

红红的红红的

血的颜­色­沉重了天边的云彩

一条条血练系在空中随风飘荡

红湖边一望无际的高高的木桩

木架上捆绑着密密麻麻的死人

鼎若走过狭长的过道坐在饭桌边喝了一大碗酒

吃菜吃菜他们用筷子指着大土碗笑了

其实只有鼎若你晓得指是咋个西

鼎若坐近男巫

­干­­干­男巫挨鼎若碰了下碗一仰脖子­干­了

你的生命

一天天脆弱他笑了

鼎若站起来端起酒碗­干­­干­­干­

哗啦啦的站圆了几桌子大伙喊着­干­了­干­了

酒沿着嘴巴沥下来湿了衣裳

吃菜吃菜阳光暖暖的照进屋子

屋外哨声阵阵

加油加油再来一个好不好

再来一个要不要加油加油

伊叶走进来把一大钵头­精­­肉­摆在鼎若的面前

鼎若你从小就不吃肥­肉­腊­肉­她夹了几块在鼎若的碗里

鼎若笑了眼里滚着眼泪

死是一粒粒毒草的种子一天天发芽……

星星密密匝匝或明或暗嘻戏玩耍

她们在遥远的天空寂寞吗

没有痛苦

没有爱情

裴欣笑了她们可以聊天

有太阳听她们唱歌

月亮挨她们一起跳舞

鼎若坐在凉凉的庭院里

看着抓着黑黑的拖在篱笆上的影子

朦胧的月光婆娑着黑树茅屋晃动着沮丧

柞拉子旁的河水听着风的走动

伊叶走过来在鼎若的身边洁白的睡衣白白的飘动

你在等啥伊叶笑

一颗流星的眼泪

鼎若坐在大青石上仰望着浩翰的星空

伊叶笑了我妈妈小时讲

星星妈妈生了一群可爱的小星星

一天天在天上玩耍唱歌跳舞

鼎若说我看到了一颗星星的死亡

夜里抽泣着沉入漆黑的夜空

鼎若抱着伊叶喃喃地叙述着冬天的雪花

我是一朵来自远古时空的流云

沾满尘埃凝固为土

心一点点的冰冻每一次相逢

是你让我听懂了云彩的眼泪

一颗流星乌黑的血水

我只是一颗莫名的星星

用死亡来结束悲伤

一夜夜的孤独着灵魂

离去时划过天堂的门槛

你会看到我飞快地消失

裴欣看着灰灰的天抚摸朦胧的夜

鼎若你说你刻下了我的名字

那颗拖着雪亮的光下坠的星星的身上

听到了你的心跳

流星在天上飞来飞去

天空飘散着一片片雪白的光芒

我只是遇到一片海

坠落了自己

我只是在一条小河里徘徊

净净地洗涤疲乏

我只是在树梢上一夜夜的唱歌

作棘荆鸟死时的啼血

我来自一个莫名的方向

一个不存在的地方

我想燃烧照亮自己

我忍不住的忧伤

我的光只是照亮自己背影的彷徨

你是火

披着五彩的云裳

你是美丽的幸福

一次次的

你悄悄地告诉风

你悄悄地祷告黎明

你微笑着哺­乳­我失望的双眼

掏洗我满是蛆子的胸腔

鼎若哭了捧着一把把流星

梳理着发酵的空气

伊叶靠着鼎若睡着了低低的呓语

指是一片平静的土地

远古时受到了巫师刻毒的诅咒

枯树重新发芽

指片土地才会重新生长蚕豆

鼎若站起来拖着瘦小的影子踩着篱笆

死是一粒毒草的种子

撕裂了乌黑的泥土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毒草在我的肚子里发芽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毁灭的火烧着了心……

昨夜天气闷热心情烦躁睡得很早

一夜的与裴欣交欢

懒懒的阳光螨跚地穿过玻璃

羞涩的黄光抚摩鼎若­祼­着的身子

最是那一声幽远的鸟叫

一次次从梦魇里来临

夜虫的呜咽一声声扯着腐烂的心

来了吗

来了吗

清晨没有风看不到云彩

鼎若在孤寂的夜里唱歌

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

跳下床踩着土地下横七竖八的裤子

弯腰从铺下拖出一个陈旧的皮箱

捡出一件咖啡­色­皱巴巴的西装

箱底一些脏乱的袜子一些发黄的信

一把生锈的长剑

一夜夜的幽鸣

鼎若坐在草墩上

用长剑砍削着锄头把

切割院中瓜架上的洋瓜

砍溜进灶房的公­鸡­的翅膀

削洋芋白薯举着在院子里比划

恨恨地丢在旮旯里

轻轻的邻家的女孩唱着好听的歌谣

远远的小鸟叫着狗叫着有人急急地走着路

一天天无聊

村子里走来走去

罡辕从石墙上取下一把长剑递给鼎若

笑了你可以走了

鼎若拿着长剑比划着把剑拔进拔出

六月流火

天空煮沸了

热腾腾的

一棵棵高大的攀枝花树坚挺地站在田里

一个个村子

一片片火光一股股黑烟

火红的攀枝花映照着红红的太阳

刀子叮当叮当响

从一棵攀枝花树跳到另一棵

花朵纷纷扬扬

高高的树上忽上忽下杀来杀去

一枝枝攀枝花阳光中坠落

红红的晚霞折叠着红红的攀枝花

红湖水晃荡

扭曲了身影惊慌了水中的游鱼

鼎若长啸着从树上跳下

一手拎着沾满鲜血的长剑一手提着怒目的头颅

土匪的尸体僵直地倒进湖水

村民们叫嚷着跑过来

一群群村民整整齐齐地排着队

端着口缸唱着歌

一条条木船划过芦苇丛在泥潭边停下来

一个个村民上了船

几十口大铁锅里热腾腾地煮着稀饭

一些人牵着船上的绳子把一只只船拉过小河

喂鼎若你饭给有吃了

无王坐在木桩上清点人数

鼎若远远地站在队伍里举着长剑咕着酒

草房里煮着一些牛排冒着香气

再过一小下就熟了无王笑

鼎若背着剑走过沙滩

地上用树枝画满了各种奇异的图案

一条大蛇吐着信子露出锯子一样的牙齿

长长的柳枝在风中晃动吞进了蛇肚

从尾巴穿出来又挂着蛇嘴

小孩子停下树枝望着鼎若笑了指是飞镖

一把造型怪特的飞镖系着长长的柳条

柳条直直的挂上天空缠绕着蓝蓝的太阳

太阳笑着张大嘴巴弯弯的眉毛弯弯的鼻子

长长的头发缠绕着柳条

鼎若笑了抽出长剑在红湖边上跳来跳去

地上一下子划满了图案

夕阳红红的照着红红的湖水

诡异的莫名的图形独特的线条

鼎若跪在沙地上放声大哭

长剑呜咽着在风中呜呜地响

小孩子笑了你走得了

鼎若站起来仰天大笑飘然上了木船

远远的水里一片亮亮的阳光听不到风响

裴欣背着一捆­干­柴进门放在墙角

鼎若比划着长剑在青石板上磨着一滩黄黄的锈水

蛇病了去医院吃药打针就会好了

柳条缠绕着太阳会烤焦的你看指点烧断了

我画几个飞镖把柳条飞断

远远的隐隐约约的飘来莫名的声音

从剑的呜呜声里飞来

从小草上的绿叶上传来

从我的心底……

10

你是盈儿

在云里微笑着唱歌

你是盈儿

在雾里欢快地跳舞

你是盈儿

在露水里嗅着山茶的芳香

你是我心爱的盈儿

从远远的山外带来了我可爱的甜酒

悄悄地哭泣

为你身上被树枝刺坏的裙子

独自在高高的楼上看你长长的头发

在空气里拥抱你散发的气息

闭上双眼

聆听你远远走近的脚步

采摘原野的蔷薇挂上你的腰肢

花蕊的晨露湿润你星星般的眼眸

我叹息着哀伤

因为没有什么爱你

盈虹笑了迟渔下来挨我们一起作瘦身­操­

笑了迟渔红着脸奔下楼

大伙笑了手牵着手唱着歌跳着欢快的左脚舞

迟渔笑了盈虹笑了我俩牵着跳吧

你在等尘袅吗

盈虹边跳边笑她不会来的

迟渔呆呆地停住了篝火熊熊地烧着

看不清你的面容

一朵山茶的颜­色­在泉水里消融

错乱的心一次次疼痛

看不见你远逝的背影

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忽忽地飘上云彩

你是一片雨中的尘埃

在风中飘落

在空气中凝结了­乳­白的鲜血

滑落了沾上草尖

一天天的在树林里来回

你是一只负伤的云雀

穿着花草的外衣在巢里喘息

飘落的羽毛悬挂着橄榄的叶子

为你烧焚

看到了太阳上烤焦的双脚

春风在海上高吭地唱歌

把沉睡的唤醒

我是你的一根眉毛

一天天抚摩着你远眺的风景

冰冻的心灌入热血

一滴­干­涸的眼泪敲碎了

­干­硬的爱情

我想听你唱那首歌

坐在云上唱着翩翩舞蹈

去年冬天的寒风在指晚深吹拂

火焰上冰冻了寒风

冷冷的火苗上悬着一首歌的声音

轻轻地寻找你遗落在野花上的衣裳的纤维

柴堆愈堆愈高

火熊熊的烧

天朦咚亮了

男男女女手牵着手在荒地里跳脚

鼎若呆痴地跳着想像着小桃的样子

星星在冰清的溪水里闪烁

太阳懒懒地爬在山脚

盈虹牵着迟渔微笑着唱着歌踏着节拍

草房一座座的空空的小河边人山人海

迟渔停下来

盈虹停下来

大伙停下来

鼎若睡着了裴欣睡着了一些人睡着了

草皮上躺满了密密麻麻的跳累了的人

太阳照着

小鸟唱着

轻风吹着

房屋的门开着

听到了觉胭微微的心跳

远远的从山坡上跑下来站着羞涩地笑

告诉我呀告诉我呀

鼎若不说话听着觉胭的心跳

告诉我呀告诉我呀

鼎若抓住觉胭的腰肢搂着她亲吻

我要死的

我所有的在一点点死亡

觉胭咸咸的泪水淌进鼎若的眼睛

我看到了

豆子开花了小麦绿绿的

石庙上深深的刻着你的名字

木楼上摆满了各地的牛皮大米红糖

指就是我们一遍遍耕耘过的土地

鼎若点了点头你是尘袅吗你是裴欣吗你是伊叶吗

觉胭笑了

我只是一个影子一朵攀枝花

明天明天我俩一起去开始新的日子……

,!

第十三章 好姆铺(1)

第十三章

飞得很高

蔚蓝的天空距离大地一点点遥远

忘却了

自由

一棵草的绿­色­

和熙的阳光

嗒嗒的车轮辗过田埂

忘却了

这些简单的幸福

迟渔坐在石台上

高高的

俯瞰着着寂寞的坝子

晒着黄­色­的阳光

一丘丘的蚕豆绿绿的

一片一片

赶着牛车唱着歌

缓缓地田间公路上

包着头巾裹着棉袄

飞了

自由的心

飞了

自由的双手

双脚

耳朵

我的眼睛

像一片揉烂的花瓣

轻轻的随风坠落在泥地里

盈虹说她给我唱歌

有一天

没有一个人的时候

在麦田里

拥抱着看麦粒上的虫子

嗅着麦穗的清甜

你相信吗

她是我的

妻子

握紧钢板镰刀

一刀一刀的割着蚕豆

迟渔蚕豆丰收了盈虹笑

芦头坝的老品种

明年还种吗

咋个不种要种呢迟渔抹了一把汗

田坝里到处是人

割着蚕豆

大豆细豆

割着麦子

大麦小麦

扶着犁喝着牛犁着豆田麦田

新翻的泥田的芳香

拌搅着泥沟里的水草

田埂上蓝的黄的粉红的小花

沾着露水­嫩­­嫩­的

欢声笑语一阵阵的

吹开了树上的云彩

红湖的水温和了

一船船的运着豆梗麦子

腊月二十六要结婚了

春芳挨土生

众人哄笑肚子早就大了

一个男人沿着田埂走过来

迟渔迟渔他站在豆田里

摘了一把蚕豆剥了壳吃

腊月二十六请你俩个去我家吃晌午

好呢好呢盈虹说认得了认得了

他又一处处的说一脸的笑

蚕豆下面卖两块一斤了

都说芦头坝的豆子好吃又快趴

你大嫂家小猪猪啊有十九个

害怕害怕要卖两千多块钱

你家老二还没回来格

怕在外边找倒媳­妇­了

迟渔累了坐在田埂上歇气吃着豆子

盈虹说快割割完了回去煮早饭

猪的可能饿了

她直了直腰还要浇菜水呢早饭吃了

远远的一丘丘蚕豆割完了

一丘丘麦子割完了

有呢有点不饱还不黄没有割

互相喊着走了回去了收着工具

赶着牛扛着犁抬着板锄

背着花篮挑着豆子

一路路的笑一路路的人一路路的歌……

夕阳淡黄

柔和的光

一丝丝的温暖

厦子上

寂寞的虫子在豆叶上爬

三头猪**的吃着食

院子外

篱笆的影子拖着狗的尖叫

几只公­鸡­从磨石上跳上跳下

迟渔坐在厦子上的石柱边

仰着双眼

仔细地听门外的说话

炊烟一片片的飞扬

巷道里一股股火烟味

风吹来

夹杂着一只只小鸟的欢笑

柔软的阳光

金黄里一点点成熟了

心情

睁着眼睛看着盈虹的妩媚

温柔一片片抛来

挂在一棵棵桉树上

池塘里

飘浮在一阵阵的花香上

泥墙里

一个人

寂寞里

冰冷的

静止的

硬化了想像

记忆里的你醉了

拎着猪食桶

扁着手袖系着围腰

一瓢瓢喂着猪食

端着簸萁撒­鸡­食

狗汪汪地叫

猫ⅿⅿ地从屋上窜上窜下

笑着

走来

一片桔黄

长发

飘浮

一朵黑兰花

等着我一定的

我会回来

明天

后天

记忆里的日子

看你呀想一想我现在的样子

是吗你会等我吗

种着蚕豆烧着火

跳呀唱呀

我想着你

想你的那一种忧愁

你的痛苦

你蓝­色­的哭泣

抱着头在水里睡觉

一点一点连缀你的映像

你唱歌

你舞蹈

浇菜水

挖豆田

我快乐啊

快乐得像

像我自己

我想念你黑­色­的思维

你红­色­的记忆

指是一种傍晚的

每一天的习惯

风飘远了

模糊里

你不是你了

你是一个个断断续续的

梦景

盈虹笑了

你结束了吗

我希望你一直

永远

可是

真的

我醉了脸颊像一个红桃子

你会说吗告诉我现在

我听着湖水里小鱼的呻吟……

那天夜里

自由的

火红的

炙热的

吹拂着枯枝的身子

晃荡着沾满泥土的脚

冬天的风

扯碎了

砸远了

僵冷了

叶子

刮着寒霜冰透了心

迟渔说下冰雹了快来瞧呀

是霰呀不是雪颗子

是霰盈虹笑了左手捏着圆珠笔

一种像雹的

一种雪吗

一种雨吗

天静静的

静静的

迟渔跺着双脚

狗的不叫了天太冷了

盈虹端来一个火盆

加了一些火炭用火通吹红了

红红的棉袄

火一样的颜­色­

太好瞧了迟渔笑

真的格盈虹羞涩地弄着手指

窗枫亮了

迟渔说月亮高了

雪一样的月

一样的冷

一样的白

一样的圆

推开门

坝子一片雪白

高高低低的屋子

树林

坝塘

挨处呢远处呢

麦子

蚕豆

白白的雪

白白的山

白白的屋子白白的人

盈虹举着双手在球场上旋转

薄薄的裙子纱巾

脸红红的

手红红的

迟渔笑了快点进来向火呀

我要跳舞

我听到雪的话

看见雪的香气

它是我的身子

我的想像呀

盈虹你不冷格她用手哈着气

我穿着两件衣裳呢

雪厚了

地上踩满了纤巧的脚印

一瓣瓣的细碎的花的影子

雪地里一路路的歌

盈虹坐在小板凳上拄着下巴望着门

迟渔进了门伊叶进了门

盈虹笑了红红的棉袄

雪花一片片地飘

稀稀疏疏的苇花似的

来了来了快点堂屋里边坐我怕不来了

等了好大一会儿饭的冷了

猪旺子煮腌菜排骨煮萝卜

回锅­肉­肝生香芹煎瘦­肉­

菜的没得她讪讪地笑

伊叶笑了一大桌子的菜

雪下着

白白的一片片的苇花

我又想跳舞了在雪地上

盈虹欢笑着跳下厦子站在雪地里旋转

奔跑

唱歌

盈虹别冷着身子迟渔喊

下雪了她说明天有新老师来了

来换我们回去

才五年呢迟渔说

五年了五年了我的要老了……

天空像蓝­色­的海水

蔚蓝里

一丝丝风

三人坐着牛车

拎着一箩鸭蛋一袋糯米

两个老母­鸡­拴在车尾巴

迟渔笑了伊叶提好点鸭蛋烂成小鸭子

盈虹笑了是呢是呢伊叶说好好呢

打开袋子米上站着四个小鸭子

黄黄的绒毛叽叽地吃着米

小鸭子小鸭子盈虹欢快地叫起来

成了成了迟渔说好兆头呀

牛车过了小河­嫩­­嫩­的河草

几个小娃娃穿着开裆裤光着脚在水里玩

十几头牛在田间公路上吃草

喂小娃娃牛吃豆子了迟渔远远地叫

几头牛边吃着豆叶边走

小孩子提着竹筒做的水枪嚷着跑着

跳下车赶开牛小娃娃跑了过来

问你一声芦头小学给要到了

你们来找哪个他仰着头

我们来上课呀

他笑了是了昨晚深下雪了

校门口一条长长的石头路

两边高高的石台

石台上黑­色­的泥巴

一片一片大大的南瓜

小孩子笑了

我们天天吃南瓜

吃得吃急了

密密麻麻的海簸大的南瓜一个挨着一个

瓜叶铺在石头上石路上

高高的黑漆漆的木板门

瓦片上长满一层层青苔

十几格破破旧旧的房子

指是大庙小孩子说拿来作学校

你们老师呢伊叶说

他开了一下鼻涕哭了

他很喜欢很喜欢她真呢

他杀了她

她太好瞧了我们老师

现在到处呢抓他

岩石上到处写着他的名字

他是个好人呀对哪个的好

他俩才订婚一小下两年的不到

你还没找媳­妇­格他笑了

花白的胡子在阳光下抖动

树的影子一垛垛的飘来

翻过墙头爬过房顶

她也还没得人来说呢

脾气好文文静静的

人长得漂漂亮亮呢

好些小伙子喊人去说的不答应

她在等一个人

大学时的同学

五年没得消息了

迟渔说是吗她说过叫什么名字呀

叫迟渔听人讲

是了是了迟渔说我就是啊

走了好多村子也找不着

他笑了吸着水烟筒波多波多响

你挨她太相配了

她给是叫尘袅

高高的个子长长的头发

摇了摇头不是不是

她叫小芹小芹

伊叶笑了站起来顺着院子走来走去

盈虹说迟渔莫痴心了尘袅早就不在了

迟渔摇了摇头

她不给你写信不给你一点消息

值得吗值得吗

忘了她吧自私的

自私吗我们只是要你回去

回去呀

回到来的地方

中午的热头**辣的

呼呼的风刮着树林

巷道里有人说话

轻轻的

一只苍蝇飞来飞去

迟渔浅浅的笑做着梦盈虹缝着针线……

没有等到我开口唱歌

风已经睡着了

一只细脚的蚊子

呜呜地哭着

夜的哀伤里

我的记忆中

最后一次了

绮­色­的

梦见你的发夹

等着你我的心

还有七天

造完了山河

造完了星辰

来叛逆的

拥抱你的

石榴的裙子

芳香的脚趾

没有看到我开口唱歌

敲击着瓦片

拍打着脾骨

呀呀哇哇呜呜

泪流成血

盐化成了

一朵冰晶

一片水花

一声叹息

最后的头一次

梦见你的

白白的手指

我想等造完了

羊马牛

去用泥巴

在第七天的晚上

做一个你的样子

我的

我的

偎在我瘦瘦的心口

我听到你的心跳

你理着长发

在我的

星星上

我的

日月里

我的

空气中

跳着原始的追逐

一种悲哀的风

刮出粼片

我笑了是霰

莫名的

没有方向

在我的梦里一天天飞扬

看见你的

手指

桔­色­的

茄­色­的

桃­色­的

影子

哦哦哎哎咦咦

我造出了自己

用自己的一片骨头

捏成了

桃­色­的

茄­色­的

桔­色­的

盈虹光着身子

长长的头发垂着花环

脚趾头上一滴咸咸的泪水

一条狗从树上伸出头

你的罪恶

满了

灾难

到了

战斗的牛角响了

她成了他的

一 365个航班燃文个水手

手掌上沾满永久的鱼腥

他的任务是

看守红湖的坝埂

他的死是

也许在洪水泛滥的竹筏上……

盈虹穿着一双胶钉鞋

沾着乌黑的泥巴

站在湖边的风上

一点点远远的歌声

一浪浪的芦苇

梦着我的手指

一点点拔着远远的琴弦

从云端

从湖底

在蚕豆田头

在麦子田尾

穿着一袭薄薄的裙子

在绿绿的豆杆上飘

盈虹吹着口哨

你的

我的

指天是一个

梦想的里头我看着了

镰刀­棒­­棒­锄头

我听着风吹动湖水

它一片片的涌来

涌来

涌来了咦里哇啦的说话

涌来了汗味劳动的号子

修沟

打坝

迟渔停下来坐在沟帮边喝水

忘记那一种风

那一种雨

忘记你的笑

你的手指

桥头的落日蒙着山

山遮着湖水红红的

红红的晚霞折叠成一堆堆的

一堆堆的芦苇一座座小山

摘着刺花

吹着芦管

我梦见你好多次了

盈虹你给晓得

至少每晚一次

悄悄地来

莫名其妙地来

我不知道是咋个西

你的长发

我梦见了

挂着五彩缤纷的花环

我梦见了

你的眼睛

有两个瞳子每一只里映着

一个

我的影子

你的手指

我梦见了

玉笋一样的香葱一样的

折叠着一群群千只鹤

我只是

在梦里一夜夜的看见你

你的脚趾

你的耳垂

你的鼻翼

你的­唇­

你的舌

然后在月光下跳舞

然后在星星下唱歌

然后偎依在我的手上

听我细瘦的呼吸

细瘦的心跳

我只是梦见了你一次又一次

莫名其妙的

你来了

我感动着

然后想你

然后想去抓住你

我想再有七天

我做完了人

盖好了房子

我要对着你的窗台唱歌

我梦见你了最后一次

一条狗从树上伸出头来吃吧吃吧

吃了你俩就会智慧……

湖边稀稀疏疏的一些树

古老的

苍翠的

枝枝丫丫

红芽巴巴树大椿树

攀枝花树

一片片碧绿的菜园

十几间泥地里的房子

湿湿的地上

站着倚着一棵芭蕉

天红红的

湖水红红的

回来了回来了唱着山歌

扛着锄头­棒­­棒­刨钢

迟渔快点快点有姑娘找

放下抬杆放下根索

公房里随意地站着坐着

吃水喝茶吸水烟筒说说笑笑

伊叶站在厦子上微笑

一朵朴素的常春花

一弯青春的葡萄藤

一袭雪白的长裙子

大爹吸着水烟筒迟渔她说是找你

迟渔笑了你找我

我找你伊叶笑了

你是哪个

她笑了摇了摇头

你是哪个呢

迟渔笑了我是迟渔

伊叶笑了我从好姆铺来

我昨晚深梦见你

领着我爬上山顶

雪一山山的

白白的

在小木楼上

白白的雪

纯净的

透明的

水里冰里雪里

你挨我讲我等你呀一直的

我每天的梦见你呀

迟渔笑了真的真的真的格

拉着伊叶的手

你唱歌吧

你跳个舞吧

伊叶笑了走下厦子站在晒场上

轻轻地旋转

翩翩地像一只白蝴蝶

上下飞扬一片朴素的花

一片片飘落的雪

雪地上一串串浅浅的脚丫巴

一片片融化为水

一个个白白的影子

融化为水

一个个白白的裙子

凝固为雪

冷成了冰层

冰层上摇曳着一朵朵花

你灿烂的笑

灿烂的眼眸

灿烂的腰肢

灿烂成一地的碎玉

伊叶停下来弯了弯腰我的跳累了

我唱几支歌得了众人笑了鼓着掌

下雪的时候

伊叶笑了我来挨你对亲的

天黑了煤油灯点着了

十几盏灯上百个人

围坐在又宽又大的堂屋头

女巫闭着眼睛喃喃地念手拿着一大把香

黑狗跑来跑去绕着人群

爬上屋顶跳上横梁

顺着粗大的柱子爬上爬下

哭了汪汪地叫个不停

对着女巫的耳朵低低地叫

女巫睁开眼睛站起来

咋个样咋个样众人问

八字不合她忧郁地说

狗说了他俩婚姻不成

迟渔说不是的不是的

女巫笑了狗说了你们要走

永远走不要在一处要不然一个坝子会得瘟疫……

月亮高高地挂在云上

云上一片片朦胧跳跃的星星

星星的手上

嗅着你的妩媚

我俩逃走吧

离开指个坝子

去远点

伊叶笑了我怕见不着你了

迟渔笑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你嫁给一个渔民了

伊叶笑了咋个会呢

我从来不晓得打鱼的人呀

我很伤心呢迟渔笑了走了走了

远远的村里

一声狗叫

一声吆喝

静静的村子

白白的月光雪一样

霜一样

流银似的沙滩上影影绰绰

一棵棵树

沙地上一块块西瓜

一块块菜地

一丘丘麦子

一丘丘蚕豆

一阵阵清香吹来

蝉低低地叫

迟渔歇下气伊叶说走累了

斜斜的风

泥土的哀悼里

一切的生

一切的死

最遥远的距离

凝固了

瞬间的遥远

迟渔说我看见了

树叶的漆黑

蚊虫一堆堆的嗡嗡地叫

伊叶停住了拉着迟渔的手

那是生

是死

记忆里的

阳光的温暖

切割着肝脏

最后的一片叶子

摇曳在你的梦里

摇碎了风

风的影子

吻你的笑

你的呻吟

抚摸一种尖锐

疼痛的眼睫毛

也许有一天

昨天吧前天吧

或者在一个空间

一个方向的

一个小小的墙角

他们会让我俩在一起的

我晓不得

我记住了现在

它是一个永远

一个存在

有人说我是无王

一个芦头坝的

唯一

我喜欢你呀却

一点办法也没得

我想我是笨的

傻的疯的

伊叶抚摩着迟渔冷冷的手指

我给你唱歌

这挨你是无王无关呀

你晓得吗

我忘不了你了

再也不可能了

迟渔捏着一片树叶

静静的风中

飘成一只绿绿的蝴蝶

它是我的

消瘦的回忆

我给你念诗

给你的长发你的鼻子

给远远的狗叫给天上的星星……

伊叶仰着脸望着星星

她笑了轻轻地吻迟渔

那么水晶

迟渔笑了我要为你唱歌

给你的长发

给你的鼻子

听远方的狗的尖叫

听草丛蛐蛐的低沉

听寂寞的风响

听月光的幽吟

看远远的村里的灯火

看湖畔的火亮虫

看星星的欢乐

看芦笛的怅惘

我要唱歌

你的黑发

一抹的乌黑的瀑布

万万千千缠绕

一束束的柔滑

一丝丝的亮泽

在沙上霜似的飘浮

瓜藤上雾一样的纠结

豆荚上叮叮咚咚的响

一只失眠的狗

黑­色­的皮毛黑­色­的眼珠

在星辉下嘶叫

凄厉的绵长的

山一样压来

洪水一样星星欢笑着

提着灯笼

扛着明子火

在天上跑来跑去

围着你和我

一夜夜的玩耍

跳天上的舞

唱天上的歌

星星嘻笑着追来赶去

月亮呆呆地蹲在一边

看她们在火把下欢歌

凉凉的风碎了

桂花落了

小白兔跑了出来

我看到你了

你是我的一个伤痕

一个瞬间的绝对的自由

拥在怀里

看到了湖中的潮汛

芦花一片片飘了上来

星星们累了

眯着眼

围在天上睡了

伊叶醒了迟渔醒了

我看见了好多好多的星星

围着篝火跳舞

迟渔紧紧地搂着伊叶

瓜田里飘浮着阵阵清香

大麦小麦

大豆细豆

一地地的在牛­乳­中浮动

湖水低低地哗啦哗啦响

芦苇荡的乌黑的影里

一群群餐条鱼走来走去

吐着水泡

尾巴摇着长长的芦苇的影子

几只水老鸭梦中嘶哑了几声

走了起来走了迟渔说

伊叶从沙地上坐起来

我吻着你

你的花

吻着你

你的绿叶

拥着你的纤腰

拥着你的光滑

阳光般的快乐

伊叶笑了

我是快乐的自由的

一片落叶

你是风里的阳光

至少

它是自由的

快乐的

我的记忆里一缕缕的阳光……

10

迟渔是最遥远的

一段距离

最遥远的

我的思念

死亡成水

漂泊的空气里

悬浮着死尸

回忆融化成一堆污水

空寂的心

枯寂的心

无聊的

烦躁的

昏耗着绿叶的青春

我的醉了

快乐得

记不起所有

自由得

不会思考

是一个婴儿的

无邪的笑容

快乐的手舞足蹈

啃着脚趾头

咬着手指

伊叶说你是你呀

你就是我的

我的自由

一只鸟的翅膀

沿着山脚一个个村子

小河在村里绕来绕去

高高低低的瓦房

从山坡到山脚

高大昏沉的屋檐下

他们笑着打着井水

他说指个井昨年才打出水呢

无王梦见指个地方出水

是温泉

一打就成了水井

盖个小蓬蓬

无王尘袅两个人住在指点

太阳黄黄的照着

稻田绿荫荫的

小河在房前屋后唱歌

跳舞

村民们扛着锄头

扛着铁铲

­妇­女挑着篮篮粪箕

红湖开了个大口子

去修沟去打坝

唱着歌

说着笑

天快黑了

村子里坐满了人

大门口

石板上

栅栏下

望着笑

打招呼

来家里坐嘛

吃点水

沿着石板路村子斜斜地盖在山坡上

围满了人村子中间平场上

扯着白布放电影

平场中间人把高一个枯树桩海簸大的

迟渔说这么大的树根几百年了吧

一个白胡子老头眯着眼上千年了

他们笑了

树桩上长出手杆粗一个枝丫

枝丫上只长着一片巴掌大的叶子

一个老­奶­笑了打我记事起

指个树桩就是死的

不知咋个西指年它却发芽了

伊叶笑了好了好了

有希望了

希望的有

就是这一片叶子

我记忆里的

迟渔笑了是呢是呢

它肚子里藏着一把剑

指是一个预言

众人笑了电影开始了有老师来瞧呢……

,!

第十五章 好姆铺(3)

第十五章

灰尘凝固了

云的脚印

桔­色­的清香

一丝丝冰凉

空空的空空的

叶子滑下了栏杆

桌上一片发霉的信纸

夜一点点醉了

酩酊着沉睡

黎明打开窗帘

白雾化为裙衫

云彩笑了

围在呓语一样的脖项

露水滋润着红­唇­

十指沾满了夜来香

抓着想像里的声音

来自泥土深处的热情

悄悄地成为指环

屏住思想

再也不敢呼吸

光明里没有你的琴声

翻动的书笺

发黄了

一脸的皱纹

楼梯上长着绿莓

木板吱吱地响

摸着空中的风

好像你的肌肤

一点一点出现

笑啊掬花一样

向日葵

太阳花

黑黑的玫瑰

伊叶站在风中

云一样虚幻的­色­彩

你还记着尘袅

迟渔没有说话望着田坝

她很好吗任何人也无法替代吗

你愿意为她牺牲一切

你只是在一次次欺骗自己

用不存在的让自己感动

盈虹转过身我想离开

迟渔抬起头盈虹为什么呢

你是无王

你是一个英雄

至少在我的心里

你还是

你不能不坚强

我是鱼

没有眼睛

我是鸟

翅膀折断了

我是狼

我是无名的野草

一块陋石

只是

过去我是

盈虹低低地哭了

你记不得了吗

迟渔说咋个记不得呢我是老师

你是盈虹我的学生呀

芦头坝指点是我们的家乡

指个荒僻的坝子

你忘了吗你亲手筹建的学校

迟渔笑了真的吗我是一个小教师

盈虹你是风

水一样的冰冷

盈虹你是星星

梦一样的透明

没事时打打球

迟渔笑了我只喜欢瞧书

天亮了天黑了

书呆子盈虹笑了

我隐隐约约的记得一个梦

似乎指点发生过洪水

所有的都毁灭了

你却还活着

你领导了那一次起义

你是无王呀

迟渔笑了你从掬花渡来吗

我在好姆铺有一个老同学

浅水湾的女人­性­情好腰条好……

已经凝成团了

乌黑了的血

漫成一朵红莲

呜呜地唱

酸酸的风

弹奏着去年的离别

­干­涸的眼泪

砸碎了

迸裂成一粒粒的珍珠

雪花飞进深山

泉水死了

冰冻成树的影子

蒿草睡了

朦胧里一夜迷糊

只是一朵雪莲

微笑着舞蹈

站在山坡上

冷冷的阳光挣扎着

躲避着寒霜

你在欢笑

雪白的雾的身子

玲珑的玛瑙的

咸咸的辣辣的

品茗了一季的山茶

漫山的遍野的红豆

在小溪里唱歌

草绿绿的

小鸟一群群飞

雪莲的记忆

山茶的

已经枯死

我见过你吗迟渔问

觉胭笑了没有

你我只是在梦里相识

我是一只自由的快乐的鸟

觉胭笑了我是一朵凋零的桃花

她是纯洁的善良的

在我的梦里一点点美丽

我只是在梦中加深对她的思念

我和她见面不足十次不够十天

觉胭笑了我感到你还是很想她

云一样

水一样

迟渔笑了是呢是呢

你快乐吗

你自由吗

我想听听你唱的歌

我在掬花渡

很远很远很远

迟渔笑了我指点

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神秘的一半现实的一半

美丽得丑陋

光明得黑暗

我也不是我

你相信我吗

我是无王

我是一个教师

一尾红鱼

一只鸟

觉胭笑了你的思维跳跃着

迟渔笑了我真的

一个流浪汉

一个疯子

一个傻子

觉胭笑了迟渔你醉了

迟渔笑了我只是在梦中的现实里

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觉胭笑了我也不是我

迟渔笑了但我感到你是

我梦中的一样

雪花一样的

美丽得漂亮啊

背后的黄黄的太阳花

你的温柔

你的**

我累了我要走了

迟渔说我要继续想一想小桃的事情……

喝过一夜的酒

沉睡中听见轻微的脚步

眉毛弯弯的

红­唇­微笑着

叮叮的风铃吵醒了

空空的房子

阳光也醉了

摇晃着在墙上摇摆

芦苇的叶子

红红的光线

山茶花慢慢地开了

轻纱一样的云

那是你的样子

小屋里装满了

凝固了

你的影子

在月亮上

沉睡了一夜

醉了

喝了一夜你的温柔

耳上悬挂着两串星星

天上的船珍珠似的佩在你的腰上

一垛一垛的

缓缓地在脸边飘过

薄薄的夜的纱巾

我看不清了你的容颜

高高的芦苇

长长的黑黑的纷飞的叶片

依依的回眸

成熟了

硕硕的穗子

看不清了

头上白雪的泪水

你的样子

扯碎成浮云

牵着星星的手

我看见了

在深蓝的海水里漂着

星星的眼睛

缓缓的红裙

知风笑了她叫星竹

很美丽是吧迟渔笑了

指天要到了吗

这一去就是好姆铺

过了掬花渡就是了

五个人背着行李说着笑着

我们几个看哪个能让她爱上

像一个仙女

妩媚得像水

众人哄笑迟渔你呢你也是为了这才来吗

也许不是

我在放逐自己

逃避自己

哇快看快看山下是一个大坝子

绿油油的无边无际的蚕豆

海水一样翻动着波浪

蚕豆饱了半人多深

豆田间一间高大的圆形的木头房子

众人喘着气跑过去

门帘半拢着飘来阵阵香味

茂密的豆田托着木楼

楼上响着轻舒的音乐

缓缓的蚕豆味似的

店主人笑容可掬的走下楼来

打招呼里边坐里边坐

吃羊­肉­还是牛­肉­还有现摘的蚕豆

芦头坝的老品种好吃呢

吃青豆角青豆角五人喊早就闻见蚕豆香了

黝黑的方桌上支着五碗老白酒

门外一望无垠的豆子

指是我们指点的特产呢店主笑

我们的男祖先种给女祖先吃的

世世代代流传下来没有改变

以前无王生病时年年种指种

无王说尘袅爱吃呀

怕尘袅见不着这种豆子找不着他

众人笑着喝酒甜甜的很爽口

听说五年前芦头小学来了一个女老师

很好看格真的格知风笑着问

店主给每人加满了甜白酒

飘着软软的糯米酒渣淡淡的黄­色­

是啊她的笑像婴儿一样

听说名字喊星竹

你见过吗知风喝了一口酒

他摇头笑了我只是听别人款过几次

过往的人一喝酒就说她很好瞧

眉毛鼻子眼睛像是拿作画出来呢

她的歌是一种幻觉

每个人听了就醉了就忘了自己……

豆腐或­奶­油膏

苹果或草莓

­嫩­得手颤

像粉红的手绢

两粒乌黑的钻石

闪跃着月光的­乳­汁

眨动着说话

两弯新发的柳叶上

轻轻的抹过轻烟

想抚摸

安慰

吻一吻

红红的彩虹的­唇­

挥动着欢笑

呀呀咦咦地唱歌

从漆黑里飞

残败的花

下雨了打雷了刮着灰­色­的风

悠扬地哭

笛子葫芦笙

看温暖的水

听荷叶上滚动的露珠

微笑然后哼着歌

抖动手臂拥着你

从漆黑的夜里飞来了

金黄的光线

小鸟跳跃着

寂寞的灯光燃尽了孤独

永恒的瞬间的

一次次遥远

剩下的油烧着光亮

光亮里

你的遗忘的粉底

完整地跳跃着

婴儿的身子

花一般的哭

花一般的笑

知风笑了快到了快到了

下午些就可以到那点了

一行人唱着歌穿过漫漫的蚕豆田

一浪浪的豆田绿绿的海水

豆田间一个圆圆的帐篷竹子盖的

四五个人坐在里面喝酒大声地划拳

热头火辣辣的

蚕豆垂头丧气

一个长胡子站在田埂上张望

迟渔喘着气大爹指点到芦头小学还有多大截路

他笑了你们就是了吗他笑了

我在指点迎接你们给你们指路

五人笑了抹了把汗太阳烤得要命

进了帐蓬坐下喝酒喝酒他笑为你们接风

别着急一小下就到了

绿波荡漾的豆田里晃来晃去几个影子

下午了穿通了豆田穿过沙河穿过一条铁路

一片茂密低矮的树林

一棵苍老的大树上刻着几个字

一条踩平了杂草的小路曲折着钻进深山

喘着气穿过了树林

光秃秃的一座座山高高的白茫茫的枯茅草

长胡子笑了白草坡到了学校到了

山脚一片片荒地

白薯果子挖完了地一片一片空空的

土发子冒着傍晚的热气

荒地边两大间破旧的土掌房

一块平整的土­操­场

芦头小学到了

拖着双脚懒洋洋的下了山坡

一间低矮的土掌房一张破旧的木桌

粗糙的桌上一大摞大楷本学生写的毛笔字

鼎若坐在桌边戴着深度眼镜

你们来了欢迎欢迎

一个憔悴的女人讪讪地笑着倒着茶水

茶杯里面乌黑的茶垢涨水冒着热气

鼎若拿出一张表格你们签个字吧

一个接一个签了字

迟渔签了松了口气

明天就可以开始上课了有二十七个学生

旁边那格是教室前面是二年级后面一年级

指是芦头小学一个分校点

鼎若笑了笑上面说让你们在指点先锻炼一下

山脚下有几个村子过了河就是亢龙街

她倒完水静静的坐在旁边

­干­瘦黝黑穿着不合身的衣裳

透过皱纹隐隐约约的一丝丝的温柔

我在指点工作十三年了

鼎若给每个人加了些开水

她是我的未婚妻

她浅浅地低头笑了笑

笑容里一点点婴儿的无邪

众人也笑小心翼翼地嘴对着杯子喝水

我叫星竹她说五年前分配到指点

迟渔愣了大伙愣了

十三年了五年了星竹成了鼎若的情人……………

七月八日一两点

天黑黑的

星星睡了

眼倦了

静静的没有灯光

疲惫的心睡了

安宁的心碎

僵冷的手哭了

泪水哽咽着

死一样的静寂

天空镀银的一样了

夜苍凉了

悲哀里饮酒

真实的肯定的

不会回头望我了

我记着你的心跳

深遂的眼神

我梦见你的舌尖

手握着划竹蔑的刀

拿着泥掌

谆谆的话

站在路边

­干­着活看着书

啃着­干­面包吃着­肉­

七月了庄稼成熟了

天亮晶晶风不吹了

泪水滴啊滴啊

房子呜呜地哭

你记着吗

一切美的好的还没有收获

儿子的女儿的心还没有坚强

你记着吗

许多的像你一样大

阳光过了

你只是默默地跑

累了你想躺一躺

轻轻的没有呼吸

静静的心不跳了

我记不住了

你的遗言

在梦里悄悄的告别

夜静静的半夜了

迟渔醒了

月光如水哗哗地淌进土掌房

罡辕在一次战斗中死了

在我的手里

我是无王吗有人说我是无王

梦中的无王

另一个世界的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

我感受到的只是这一刻的虚无

星竹是一个衰弱的女子

皮肤龟裂头发蓬松脸面腊黄

歌声沙哑

她是鼎若的情人五年了

他们昨天下午走了

五个人来接替他俩的工作

月光冷冷的风冷冷的

树冷得不出声了

泥土冻结了

冷冷的迟渔又睡了

下雪了下雪了有人喊着有人大声笑

迟渔惊醒了

屋内亮堂堂的冷冷的

跳下床穿好衣裳拉开木门

十几个小孩子在门外雪地里站着

光着脚地板老师老师下雪了小女孩说

五个人缩着头站在门口大地一片雪白

老师下雪了妈妈说以前不下的

只有老师来了才下雪的五年前下过一次呢

五人笑了推开另一格土掌房的门

教室里飘满了一层白白的雪花

十几张土基搭着一块水泥板作的课桌

墙上桌上地下纷纷扬扬的雪

窗子烂了屋顶到处是洞洞

下雨天咋个上课呀迟渔说

老师老师指点从来不下雨的只有老师来了才下雪

孩子们跑进教室把雪一捧一捧的扔到屋外

山白了

田地白了

土掌房白了

孩子们光着脚地板在­操­场上跑来跑去打雪仗

嘻嘻哈哈的追着唱着听不懂的歌

像雪一样纯洁的

像雪一样冰凉的

一支又一支软软的民歌

学生来齐了二十七个男生女生站齐了

宽大的教室前面二年级后面一年级

五个老师微笑着站在抹黑的墙边……

风一天天的吹

流星雨指晚上两点钟

芦头坝一片安宁

晚上村里人说出生了一个小娃

脚地板上有一个十字架

迟渔摇头笑真的真的吗

知风说主人家说叫我们后天去吃祝米酒

杀猪了杀羊了帮忙的跑前跑后

装猪大肠炸酥­肉­切拼­干­做圆子

火烟一股股吹人们笑着说着

捡菜洗碗摆桌子小孩子跑来跑去

客人陆陆续续来了笑ⅿⅿ的

抱着老母­鸡­提着提箩二三十个­鸡­蛋

装着糯米红糖

背着小娃衣裳背拉

­鸡­笼里­鸡­满了挤来挤去的叫

吃着米线说着话

帮忙的烧着开水蒸着饭挑着水

迟渔知风几个老师抱着布娃娃拎着小娃衣裤

快点里边坐里边坐主人忙打招呼

老师抽烟吃茶笑哈哈的

小孩子闹着跑来跑去抓着­鸡­­肉­酥­肉­碗豆

夕阳黄黄的照在院子里

十几张方桌摆满了菜

客人们划拳吃酒冲着瞌子

一些­妇­女跑进黑屋望小娃娃

酒麻了话多了天地摇晃了

星星亮了

月亮升起来了

夜深了

热热闹 机甲仙兵全文阅读闹欢欢喜喜

夜静静的风静静的

睡着了

远远的一两声狗叫

醒过来依稀想起一些话

一个脚上长着十字的人

有人说这是福气呀

有人说这是灾祸呀

有人说他会平常又平常的活着

有人说他会是一个英雄

给他开个名字叫无王

祝米酒席上她来来往往

添饭泡汤给客人一脸美丽的微笑

黄­色­的罩衫一头乌黑的长发大大的眼睛

迟渔边吃酒边忍不住一次次抬头看

她的声音充满迷幻

我要睡着了

朦胧里一次次望见她迷糊的光滑

她叫盈虹有人说

歌唱得好舞跳得好

我都醉了

大碗大碗地喝酒

她的美丽了

如一只轻灵的燕子

在人群中飞来飞去

夜深了客人少了

盈虹收好东西老婶我走了明早再来相帮

小虹莫要忘记早点来

相帮煮糖稀饭炸­鸡­蛋明早期

盈虹笑了认得了老婶我走了啊

拎着包哼着歌

大门口篱笆上拴着呢狗叫了

汪汪汪死狗忘记了格我是小虹黑暗里骂

迟渔张着头瞅她模糊的背影

黑黑的星光照不清她了

心中一片轻轻的失落

一点点的痛隐隐约约的孤独

客人们说笑着­干­着酒

迟渔心猿意马到处睬

小虹呢小虹呢她在哪点

她不是说指早期还来相帮的吗

客人们吃醉了走了

酒喝多了头晕乎乎呢

小虹呢小虹呢她没来格

她的笑容像婴儿

说话的声音就是歌

天灰灰的阳光湿湿的

小孩子们烦得要命要拔碗豆要酥­肉­

三个小儿子头哇哇的哭口水鼻涕脏乎乎的开裆裤

几个小娃跑来跑去乱糟糟的

她是哪个呀小虹我以前见过吗以前

熟悉的身段温柔的笑容

长长的头发俊秀的眼睛

一个中年人进来老师格抽支烟

街上接到通知要你们五个去芦头中学报到

明天就去有三个新老师来替换你们了

迟渔笑了半年了明天又要下雪了

下雪了明天他也笑了

我家小虹指早期就去了指下子可能到了

她指年大学毕业回来在家等了半年了……

一夜的雪没有风

冷冷的雪花里一片虚空

沉睡了做梦了

鸟一样的羽翼

风似的飞着

等待的迷惘

渐渐地深深的叹息里

点燃了昨夜冰凉的灯盏

呜呜地响着

远远的悄悄的

美丽的只是一些细小的卑微

浅蓝­色­的风碎了

刮着漫天的飞雪

我愿意冰雪的声音

一次次砸碎了屋脊

埋葬了月亮的影子

你听你听

她的脚步轻轻的

轻纱一样柔柔的飘在枯树上

沙沙的雪白的裙衫拖着一树的星星

窗子开了门开了

水银似的淌进一屋的月光

雪花一片片飞进来

迟渔下了床站起来你来了我一直等你呀

雪一样的裙子

白白的透着雪一样的肌肤

挨我走吧指下子格迟渔望着她月儿似的脸

陌生的模糊的雪一样的

记忆时的忘却的梦一般的

盈虹牵着迟渔的手出了门

一座座山白白的雪纷纷扬扬地下

两格土掌房白了教室里堆满了雪花

手牵着手在雪地里笑着说着

雪停了

山岭白茫茫的

树林白了

林子里两串长长的脚迹

你相信我吗你看到我吗

我的眼睛

一点点穿透了星星

夜里看着你的影子入睡

你晓得吗我一直在你的旁边

只是一个简单的真实

不是风不是雪不是山

你来到指点只是因为要遇到我

你的生命里注定有我的样子

雪一样冰冻了

雪一样融化

山顶上一间高高的木楼

山下白白的树林白白的村子

迟渔吻着盈虹冰冷的红­唇­

她的­唇­是一片冰

纯洁的水晶一样的

天真的慢慢融化了火焰

燃烧了水的坚硬

透明的光芒的钻石一样

一点点熔化为青铜

铸造着依稀的永恒

远眺着雪下的渺小

苍凉的感动着忧伤

盈虹睁着大大的双眼

吻着迟渔冰冻的嘴­唇­

火焰一样的

一点点融化为水

滴泪成冰了他的­干­瘦

血液冻僵了她的心跳

一种梦幻的

雪一样白

水晶一样纯洁

荷露一样兰花一样

心颤凝固了

你认识我吗盈虹摇了摇头

我以为你是我以前的朋友迟渔哆嗦着笑

盈虹笑了一下转身下了山

远远的走了

白白的雪上三串深深的脚印

我叫盈虹昨天吃祝米酒时我看上你了

迟渔大声喊嗓子哑哑的

雪又轻轻地下了起来

天亮了五人起了床收拾好背包

坐在土掌房里高高的供桌上堆着一摞大楷本

孩子们赤着脚捧着一捧捧雪丢出教室

一个小姑娘拿着一张纸跑了过来老师老师有人给的

迟渔看了看摇了摇头昨晚是真的吗

喃喃地笑了我晓得了

三个年轻人哈着气来了背着一包书两个画板……

五人拄着木­棒­尾随着一队马帮

一路说笑着赶路赶着骡马

树林里各式各样的野花杂草

一群群鸟叫着飞来飞去

风哗哗地吹着树林

马蹄得得的敲着坚硬的石板

翻过山远远的一个红红的湖泊

红湖边一座座土林高高低低的

路口一块几米高的石碑

指是浅水湾芦头坝的分界线了

驮着布匹红糖盐巴茶叶

**十匹马弯弯曲曲的山路上

铃声叮当叮当山箐里响个不停

头马高大肥壮头上戴朵红布花

额头挂着小镜子一闪一闪的

下了山坡到了红湖边

红茫茫的水绕着一个又一个山谷

马队嘶嘶地叫

马夫们欢笑着冲到水边

抄水洗脸趴在地上喝水挨骡马一起

桃红的湖水彩霞一样

宛如沐浴着无数的桃花

放下垛子取下鞍子

一匹匹马扑腾扑腾的下了水洗澡

一群年轻的姑娘说笑着洗衣裳

唱着浓浓的山歌

软软的酥酥的一阵阵欢笑

相互泼着水哈哈的笑着骂着

鸭子老鹅一群群的在水里叫唤着游来游去

取出火连支好灶煮锣锅饭

脸抹得黑漆漆的大伙望着迟渔哈哈的笑

饭香了火炭红红的众人摆开口缸吃着饭

姑娘们一个个笑着惊叫着跳下水

­祼­着身子在湖里洗澡

游来游去追着鸭子嘻嘻地笑

一片片树叶一尾尾鱼

红红的水白白的身子

湖边绵延着一座座土林高高低低

在阳光下燃烧

血红的热头照­射­着五彩的泥土

一条宽大的白沙沟

热热的沙子

土林迷迷糊糊地沉睡

马帮缓缓地走

穿通土林翻过一座小山

山绿荫荫的

白哗哗的小河

一片片绿绿的稻田一块块白薯地

山凹里两三个村子

马帮缓缓地进了村子

叮叮当当的铃铛响个不停

几十匹马浩浩荡荡地穿过巷道

小孩子在村里跑来跑去玩摸鱼瞎子

几个小儿子头在草堆上立蚊子

村民站在大路边瞧着马队说着话

几个三四岁的小娃紧紧地揪着母亲的衣裳

紧紧的躲在**后面偷偷地看

找好了马店谈好价格

两人一起起的放下驮子取下马鞍

马脖子上套着料包慢慢地嚼着蚕豆大麦

几个人忙着在屋外点着马灯铡马草

几个人栓好马拿钉锤钉马掌

吃过饭上了马草检查好货物睡下了

月光白白的

盈虹带着迟渔穿越密密的树林

白白的雪

白白的山

雪似的月光朦胧着雪白的小溪

一片水晶的光芒的纯净里

山顶的雪纷纷扬扬珍珠一样

她吻迟渔紧紧的冰冻为雪的­唇­

小虹小虹夜静静的

屋外传来几声马的嘶叫

到了山顶了

一大块高大的石碑

茂盛的树林里安置好马匹

煮好锣锅饭喝了烈酒众人睡了

山风呜呜地吹着熊熊的火堆烧着

月光如水马匹嚼着豆子小溪轻轻地流……………………

学校在山凹里

高高低低的瓦房土掌房茅草房

几百间的土洞十几排长长的房子

天朦咚亮了

­操­场上一片片学生跑步的声音

上课

辨论

讲座

踢足球

指是一个芦头坝的富人捐钱办的学校

迟渔挨几个同事在学校旁边散步

十几个农民在村尾骟牛

有的给牛通鼻心

十来个钉马掌

牛马挣扎着扑腾扑腾的跳

几个­妇­女坐在木凳上在大门口闲聊

铡着草料缝着鞋垫

一个小孩子捏着一条腌萝卜边啃边玩

两个小姑娘端着大土碗饭头几大块­乳­腐

嗯小燕你给吃老虎他笑

吃呢吃呢小孩子笑了露出沾着辣子皮的牙齿

吹着牛慢慢地走

老师出来走走格村民们打着招呼

饭给吃了大伙忙微笑着问

家里玩格好呢好呢有空来

几个村民驾着马车拉着枯草回村了

天渐渐黑了

月亮升起来了

一家院子里传来了小姑娘凄惨的哭声

二三十个村民站在院子里叽叽喳喳

堂屋里马灯亮了

一个老婆婆坐着一脸的茫然

一个中年­妇­女怀里搂着一个孩子

小燕在院子里滚来滚去号啕大哭

村民说小燕说指天晚深要大地震两三点钟

她要妈妈挨­奶­­奶­赶快收好东西躲到外边

小娃娃才五六个月­奶­­奶­身体很不好

村民们叽叽喳喳好好的地哪样震呀

迟渔说大家还是搬出去吧去平坝头

有一次我感觉有地震

晚深红湖就垮了发生了大洪水

人都差点死完了

村民们咕咕哝哝

小姑娘在地上打滚声嘶力竭一地的鼻涕口水

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村民们哄的一声嚷着笑着跑回家

婴儿哇哇地哭了

大娘大嫂你们就出去吧迟渔说

她说天下雨了外面冷天又黑

会地震的迟渔说指天晚上

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村子乱哄哄的巫婆说指晚要地震

村民们抱着东西拿着油纸伞

红湖边沙滩上坐严了人

烧起了一堆堆火

雨停了

风停了

沙地上吵吵嚷嚷

一个女人疯疯癫癫的在人群里走来走去

有人说她的小姑娘十二三岁还没死

被装进棺材吊上大树烧死了她汉子也被砍头了

她在人堆里跑来跑去唱着哈哈地笑

你把话刻进石头

用刀在身子上刺下誓言

也只是欺骗

我记得的记得的你们要毁灭了

你们要被惩罚了

高高低低的山峰火光里晃动

迟渔站起来沿着一条水沟走

在哪点听过这些话

熟悉的

陌生的

我说的

静默里湖水轻轻地晃荡

一堆堆篝火静静地燃烧

一堆堆人东倒西歪一阵阵轻轻的鼻息

说着梦话打着呼噜

星星晃荡着月亮明晃晃的

远远的有人唱歌

轻轻的柔柔的

迟渔一人踏着月光沿着歌声走

一座高大的山

窄窄的一个深深的洞子

水清清的月光跳跃着波浪

一只大土缸慢慢地漂了过来

山洞那边一点点缓缓的歌

迟渔爬进土缸

沟水托着迟渔哗哗的流进长长的山洞

山空空的

水白白的清清的

星光一点点溅在水上

月光白白的雪花一样

水慢慢地淌

土缸里一缸白白的月光

我累了我想睡觉了

迷迷糊糊的听见小姑娘的哭声

在地上滚来滚去

猪饿了拱着圈门­鸡­鸭跑着叫着

村民们叽叽喳喳的篱笆上夕阳黄黄的

婴儿哇哇地哭

风轻轻地吹雨点稀稀疏疏的

瓦窑旁边的碎瓦片上一堆堆村民们咕咕哝哝……

10

又是结束

洪水渐渐­干­枯了

大地一片荒芜

多少年了

一次次重复

轻轻的没有了

鸟的声音

死亡里只留下

月光如水的冰凉

星光跳跃着璀璨

记忆里的光

一点点在梦幻里复苏

宛如一粒草籽

雪一样的

纯洁地铺着甜甜的笑容

没有歌了

迟渔听到了远远的轰鸣

嚎叫着哭喊

一村村的绝望

迟渔醒了

土缸倚在山顶的断崖边

沟水哗哗的冲下山崖

崖下漫无边际浑浊的洪水

浩浩荡荡的翻滚着泥浆枯枝败叶

看不到云

看不到山

天地一片混沌

暴躁的洪水拍打着死尸树木瓦片

没有鸟

没有树

天空一片尘灰

一条曲折的石道高高的山崖上

忽上忽下隐隐约约

我在睡觉吗

多少年前

沿着洪水退后的堤坝

一处处村落残垣断壁

倒塌的墙圈­祼­露的屋架

乱七八糟的碎瓦椽子

地上一堆堆的死尸

牛的马的­鸡­鸭羊

空阔里呼呼的风吹

洪水平静了慢慢的撤退了

光秃秃的峭壁一条狭窄的石梯

沿着石梯走一个人

空荡荡的

山沿着洪水

洪水顺着山

石梯曲曲折折在石壁上迂回

低低地唱歌

一个少女的陌生的

迟渔站在半空中的石壁上张望

洪水里一个大葫芦一个女子坐在葫芦里

喂喂你还活着迟渔边喊边往下走

她一脸阳光望着洪水唱歌

你叫什么名字迟渔喘着气

我叫盈虹她笑了我晓得你

迟渔愣了一脸的陌生摇头笑了

我老四婶家办祝米酒我见过你

你是芦头小学的老师

你是小虹呀迟渔惊讶地笑了

你爹说你来浅水湾中学报到了

我们在指点几个月了也没见着你

真的吗真的吗

你瞧这些洪水盈虹笑了

许多年前

我远远的听到一个男人唱歌

很纯情很忧伤

寂寞的彷徨的

他守着一个葫芦一天又一天

他说尘袅走了像一条红鱼

指天我却一个人守着一个葫芦

他走了我记忆里的人

也许是一个梦中的映像

也许他说的尘袅就是我

你晓得村民们还好吗

盈虹笑了淡淡地我一个人坐在指点

神谕说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的丈夫

盈虹抬起头大家都死了或者迁徙了

所有的山都淹没为洪水

指座最高的白虎山上

活着你挨我你晓不得吗都七天了

解开拴葫芦的索子两人钻进葫芦

葫芦在洪水里漂流

一天一天一天

一月一月

一年

记忆里的风瘦了

明亮的阳光从葫芦口­射­进来

我睡够了我想已经到岸了

两人钻出葫芦

一个宽阔的坝子杂草丛生

鸟兽尖叫着窜来窜去

红纱般的云彩轻轻的映着翠绿的树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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