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不知睡了多久，我才慢慢醒来。躺在乌鸦绒上感觉很是舒服，就象小木屋里的床。我爬起来走出侧室。乌鸦首领正指挥着乌鸦们把盛着各种食物的玉制的盘子放置到铺着猩红布匹的高台上。只见两只乌鸦分别用嘴啄住盘子的边缘，那乌鸦首领哇的一个命令，两只乌鸦便叼着盘子一同飞上高台，动作很是敏捷。

乌鸦的首领看到我睡醒走了出来，便邀我爬上高台一同进餐。它坐在它那­精­致的小宝座里，我盘膝坐在猩红的布上。我们的中间摆放着乌鸦部落的各种食物，都盛在玉制的盘子里。乌鸦首领跳下它的宝座，来到我身边向我介绍：“森林的小王子！这些菜都是专一为您准备的，请不要见外，我们边吃边谈。”我看着摆在我们中间的琳琅满目的菜，却一样也没有见过。乌鸦给我一一做了介绍，我边听边尝。“白驹过隙”、“松涛阵阵”、“一红二黑”、“张牙舞爪”、“素昧平生”等等，名字从没有听说过，却吃起来很是爽口，与市井中菜肴截然不同。我对乌鸦首领说：“老朋友，我实在是饿了，让您见笑。”然后大吃起来。小乌鸦们从台下送来了酒杯，首领用嘴叼住酒壶给我满上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满了一杯，把壶放在原处；乌鸦哇哇地笑举起酒杯着说：“森林的小王子，这杯圣水就当小友为您接风洗尘了，来——­干­！”我忙举起了杯子与乌鸦轻轻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分明没有酒的味道。感觉很是纳闷。乌鸦笑呵呵的说：“王子，您见笑了，您喝的是我们乌鸦部落最神圣的圣水，是森林之王赐予我们的甘露。我们只把这最崇高的荣誉献给最尊敬的朋友。”我赶忙欠身谢过乌鸦首领。

用完餐之后，我问乌鸦：“我总感觉您请我到这里——您神圣的宫殿里——来一定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我想问到底是什么紧要的事情的劳大王您如此费心。”乌鸦很豪爽地坐在它那黄金的宝座上哇哇地笑了：“我尊敬的森林小王子，我们未来都将是您的臣下，我请您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想和您叙叙，我也尽一下自己的地主之宜。以报答上次您的恩惠。”“知音难觅，您上次读了爱伦为我们的献诗，那您就是我们部落的朋友。”

乌鸦之王说它是这森林里的先知之一。想告诉我我一直想知道的一些事情。它说我的内心世界已经被它们的乌鸦之巫——在我的屋顶盘旋并为我引路的那只乌鸦——看得一清二楚。乌鸦的首领说，做为朋友，它必须帮我。只是它们已经帮过我一次，而我却没有明白。它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齐呼“永不复还”么？

我问：“为什么？”

乌鸦首领说：“因为你爷爷他永远不会再回小木屋了。不过他依然活着，带领着他的小狗熊，你爷爷他已是森林的王——我们伟大的首领与朋友了。他不会再回那个世界，那个污浊的人类世界。我曾经见过你的爷爷，我们乌鸦部落是他忠实的奴仆与朋友。所以你更是我们的贵宾。”

我问：“那，我尊敬的朋友，您知道我爷爷现在在哪里么？我想见他。”

乌鸦首领说它知道我爷爷在哪里，但是它不能告诉我。它说：“即使我告诉了你，你知道了你爷爷所住的地方，他也不会见你。因为他的心已不属于人类。”

我说：“那我只想看一眼我的爷爷，那怕是离得远远的。”

乌鸦首领答应了我的要求。

与乌鸦首领告别，引路乌鸦和我离开了满是木桩的空旷地带。我们走了两个白天与黑夜。穿过黑暗的矮松林，我看到的却是一番奇异的世界。这里是枝叶丰茂的柏树丛林，阳光明媚，地上开满了鲜花，完全是春天的样子。我感到非常的奇怪，在柏林的边缘不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我问乌鸦，秋天怎么会有这么这样的地方。乌鸦说：“这里是四季如春的暖山，我们向里走不太远，就会看到。你爷爷——森林的王就在暖山的脚下。”

我跟着乌鸦后面走在美丽的柏林之中，这里有许多美丽的鸟，它们的叫声美妙而动听，如同天使想象中天使的声音。我与乌鸦的谈话被它们听到，它们就一起围上来嘲笑乌鸦与我的粗陋。乌鸦与它们相互鸣叫，用鸟语争吵，我便听不懂了。随手采摘了许多黄|­色­的玫瑰花，用长的草把它们扎成一束，捧在手上。在众多美丽鸟儿的陪同下，我要把花儿献给我的爷爷，因为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他。我还要告诉他­奶­­奶­告诉我的好多好多的话，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好回我们那美丽的城市。

在暖山的脚下，乌鸦在和众多鸟儿的争吵中，与我告别。它说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要我保重。我被鸟儿簇拥着看到，我爷爷坐在半山腰的一块岩石上，望着下面的森林，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闪着古铜­色­的光泽，没有穿任何的衣物。旁边蹲着一只身体庞大的棕­色­的熊。它温顺的蹲在爷爷的身边。他们好象在欣赏着什么，他们好象看到了我。

我激动万分，把枪与玫瑰花儿都抛在了地上，用双手裹成喇叭统呼喊我的爷爷：“爷爷，我是吴溟！我来看您来了！爷爷——”他好象听到了我的呼喊，却起身向山顶走去，又好象是没有听见或者是没有看见我一样。我向山上奔跑，想追上他，那棕­色­的熊却回转身向我走来。在山腰的时候，棕熊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爷爷却已经消失在了山顶。棕熊拦住了我的去路，它以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对我说：“森林的王不想见你，他已永不复还人类了。王派我送你回去。走吧——”棕熊不容分说，用嘴叼起了我的衣服，把我叼了起来。无论我怎样地反抗，怎样地用手击打它的头，都无济于事。它叼着我离开了暖山，走向森林的边缘。我在暖山遗失了我的猎枪与那束美丽的玫瑰花儿。我见到了我的爷爷，我的爷爷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走了很远很远。我停止了反抗。棕熊让我骑在了它的身上。憨厚的棕熊只和我说它就是爷爷的那只小狗熊，然后再也没有说及其他。棕熊把我送到小木屋附近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黑狗阿晃。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