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云声心下焦灼,一路狂奔,但当赶至斜坡时,却只见到四名蒙面人的尸身,横卧于地,那辆马车与戚总管早已踪影全无,想必他离开不久,二人便带着展鹏驾车远去了。
虽早料到会是如此,但万云声仍心有不甘,身形拔起,四处搜寻了一番,并无所得,随即寻思:“ 若自己猜得不错,那戚总管的形貌武功,与数十年前突然失踪的‘千毒叟’刑风颇为相象,据说此人不只毒技超凡,更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医术了得……如真是其人,展鹏这小子被他所救,岂非尚有一线生机?”
不过他转念又想到展鹏内腑尽伤,经脉寸断,莫说还生之望甚是渺茫,便是当真保住性命,也必武功全失,变成废人,再无作为,已不足虑,就算这小子能醒来,至少也需三日之后,自己只要作些安排,那他以后说些什么,也无人相信了。
念罢,万云声即转身离去,但不知何故,他走了没几步,又折了回来,四下看了看,突然掠至四名蒙面人身前,对着几人面部猛击了数掌,随后方才腾身跃起,往远处遁去。
若有人看到他这等行径,定然难以置信,侠名卓著的万云声,竟会如此心思慎密,残忍狠辣。
万云声虽机关算尽,可仍低估了展鹏超人的体魄,以及钢铁般的意志,他遭到重创后,尽管神智模糊,但胸中怒火雄雄,难以平息,却一直未曾完全昏迷,对其后发生之事,也隐约知晓,只因身上毫无劲力,无法动弹,方才未有出声。
直到得知戚总管毙杀四人,又把自己放到了马车上,启程赶路,他才心下一松,昏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展鹏在迷迷糊糊中醒来,觉得身下颠簸不止,心知自己仍留在马车上,接着又觉有支温暖手掌,在胸口轻揉,缓急有致,虽未有真气传入体内,但却说不出的慰贴舒服,心想替自己搓揉的人,会是那位声音柔和的车中女子么?
不过他平生未享温柔,此时虽重伤在身,仍觉不惯,再念及万云声的卑鄙,不禁愈发焦灼,猛一纳气,想要挣扎起身,却惊觉丹田中空空荡荡,再无一丝真气,全身上下也疼痛欲裂,根本无法动弹。
他一挣动,那女子也有所察觉,手上一松,轻声道:“这位大哥,你现在有伤在身,不宜劳累,还是静心休息为好。”说完又伸手抚在他的额头上,缓缓挤压。
展鹏自上梵净山至今,一直未曾休息,本已疲惫不堪,今日又恶战一场,更身遭重创,实是力竭神疲,适才挣动,不过是勉力而为,此时耳中听着那女子的柔柔细语,感受着她手掌的温暖气息,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住地放松下来,脑中也渐渐变得一片空白,终又沉沉熟睡。
一声狗吠响起,众狗皆鸣,展鹏自昏睡中惊醒,睁开双眼,四周一片黑暗,浑不知身在何处,只隐约听闻,有雨点敲打屋顶,宛如马踏沙场,战鼓频敲,煞是动听。
恍惚中,展鹏觉得身下柔软舒适,且再无颠簸,伸手一探,便摸到触手生暖的被褥,心知自己已不在马车上,不过这卧床之地是何处,他却毫无所知,略一运气,丹田刺痛,依然空无,但力气倒是恢复了一些。
展鹏黯然一叹,挣扎起身,扶着壁头,慢慢向前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墙角,终于看见前面有处微弱的亮光,待他行至近前,伸手一推,即发现原来外面还有一间屋,屋顶横梁上挂着一盏单芯油灯,随着风雨飘摇,左右摇晃,光色黝黯。
屋内摆设甚是简陋,四面的墙壁已发黑,角落凌乱地堆着些扫把、竹箕、铁桶一类的杂物,中间摆着一张四尺见方的木桌,两条长凳,桌子上有只缺了嘴的瓷壶,一只破碗,还有堆吃剩下的花生。有个着青衣,戴小帽的老人家伏桌而眠,虽然瞧不清面目,却可瞧见他满下巴的花白胡须,想必已年近古稀。
展鹏打眼往窗外望去,只见窗外竟是个很大的园子,庭园深深,远处虽然灯光辉煌,却照不到这里,黑黝黝的林木在雨中看来,彷佛幢幢鬼影。
他想上前叫醒那青衣老人,探问一番,但看其年迈身弱,又于心不忍,遂悄然往屋外行去,不料脚下一绊,打了个踉跄,竟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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