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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半边灵

现在,我就在周围愈见香浓的蒜苗炒腊­肉­的香气中跟一上一下跟小黑猫对峙。

对峙,重要的就是“对”峙。和其他事物不同,对峙这玩意儿,一个人的气势,往往决定着事情的成败。

这事,说来还是周沐阳的功劳呢!谁叫他小样儿的明明战斗力比我还弱,对人却老是嗖嗖嗖的冷眼放得那叫一个高频高闪!没道理啊!那些人也是的,竟然真能被他这么外强中­干­的眼神给吓回去!我就奇了怪了……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我的眼神就连只猫都搞不定?想我一个大男人……大男人?我是大男人吗?算了不管了。我继续跟猫对视,这猫可真是相当不一般,小小一个猫身坐在那里竟然有模有样,不是我说……一个猫怎么坐得这么……贵气逼人,这不是活该着气死人吗?

这时候除了蒜苗炒腊­肉­以外其他的味道也争相在楼道里大发神威,我跟眼前的黑猫就在这充盈着蒜苗腊­肉­、豆豉炒熏鱼、木耳­肉­丝、香葱炒­鸡­蛋等等来自食材和家家户户巧手的香味中静静而又没完没了的对峙着。

要不是我终于认识到跟猫对峙是一种非常无谋而且无意义的无聊行为,我决定明智的无视它回家享受我的晚餐,错了,午餐。

该死的,我竟然被一只猫吓到嘴不对头?不对头,忒不对头!

就在我迈步的同时,小黑猫一跃而起,喵喵的叫出声来:“——你在­干­什么?”

——喵?

为什么猫不是喵喵叫的?为什么它会叫得这么像“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黑猫跳到我的眼前,它竟然悬在半空中大睁着湛蓝的眼眸,语带责备的轻轻叱道:“你­干­嘛啊?露出这种痴呆的表情!”

我指着那只猫,终于恢复说话能力,指着它吼叫出声:“为什么你会说话?!”

“啥?”小猫用一种看见白痴的眼神斜睨我,半晌才开口:“你……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了?”与此同时它的身后,噗啦噗啦的伸出两只黑­色­的皮质膜翅。

我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现在呢?”

我指着它语无伦次:“翅翅翅膀!”

猫眼一轮,它深感困惑的低叫出声:“竟然变成了这样……该死,果然不该让他碰!”

我刚想出声,猫咪一个腾空跃起,一尾巴扫过来,我的世界碎了。

熟悉的小区不见了,我站在一个褪了颜­色­,灰白相间的世界。四周刺骨的寒意刺激得我浑身上下汗毛倒竖,忍不住大喊:“杨熠!猫兄!不要突然消失啊!”

半边灵 第六章

原本站着的小区被黑猫一尾巴扫成碎片以后,我在那个褪了­色­的空间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周围是不断与发出摩擦声的风壁,呼呼的将我包围得严严实实。我抱着肩膀,额上不断的渗出细密的汗珠,被风刮­干­了又继续往外渗,给汗水濡湿的皮肤给风一吹,凉彻心底。

又站了不知道多久,脚已经又酸又麻了,开始我还左右交替的跺着脚调整调整重心;现在调整重心也没有用,我左右四顾,那风壁似乎也没有变稀薄的趋势,不过似乎也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越来越小小小小小到最后把我压扁的迹象。

总的来说,我现在呆的地方有点像个稳定、密封的空间。我叹了口气,只好原地坐下,呆呆的看着咆哮着不断旋转的风壁。

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是真事啊……我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无可奈何的坐在风眼般的地方掰着手指。

我在店里遭到老鼠身上挂着的半边灵魂掐住脖子离魂以后,便被抛到了开始那个奇怪的小区,在那里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老鼠,更加荒谬的是,我后来竟然会觉得自己是老鼠……等一下!我心里一咯噔,左手掐在自己的右手掌心,痛得我差点没掉出眼泪来。

开始我就奇怪,老鼠嘀嘀咕咕什么“你跟别人不一样”什么“还是热的”是怎么回事,可是后来我拥有了王殊的记忆,还被困在那个他和什么周沐阳呆过的小区里,这一切的一切都唤醒了我对一个极其糟糕的可能­性­的记忆……换魂。

人死了以后很短的时间内,灵魂会被鬼差带走,穿过­阴­阳路,来到忘川,投入轮回;身体则失去灵魂变成无主死尸,被埋葬或者火化。这就是所谓的往生,该换换该灭灭,一切完美。

而在魂魄刚刚脱离,身体还是要死不死的时候,如果魂魄又回去身体,这人就会噗通一下,又活过来。这就是所谓的还魂。也就是书里电影里电视采访节目里面那些明明断气了忽然又从棺材里爬出来,或者本来明明都下葬了都给儿子孙子搂着脖子痛苦了,忽然一下张开眼睛一声“儿耶……”吓死周围一片生物之类的“诈尸”情况。这个就是个人各命,一般解释为阳寿未尽,鬼差不拘。

可是有时候鬼差已经拘走了本魂,身体却还没有冷透,这时候如果旁边恰好有其它的魂魄在场钻进去,就能占用这个身体,也就是所谓的“借尸还魂”,因为从身体的角度来说这个魂不是自己的,所以也叫“换魂”。只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就跟中彩票一样微乎其微,因为鬼差是不会出错的,所以只有那游离的魂魄硬挤掉身体里原来的魂魄才行。

看样子,我就被老鼠挤掉了。

开玩笑!难道说现在我的身体里面竟然是老鼠和他那个诡异的半边灵魂?一想到老鼠穿着我的身体在小强和刘菲以及其他同学面前耀武扬威晃来晃去,我就气得浑身发抖,不,岂止是发抖,我简直气得浑身上下到处都痛!尤其是右手心,一阵接一阵的疼,顺着掌心一路爬上去,痛到心口。

可恶!要不是知道打也没用,我真是恨不得一拳把这该死的墙壁打的稀烂。一想到自己竟然连自己身体都不能控制,被别人抢走,屈辱的泪水在我眼里团团转,最后成串成串的掉下来。

虽然我知道哭没有用,但是这种时候,如果连哭都不行,我还能­干­什么?

对了,我还能叫!

想到这里,我就一点都不客气的仰起脑袋,大叫出声:“让我出去!”

喊完以后,周围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风该怎么吹就怎么吹。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我呼出的气连颗沙子都吹不走。

真是挫败!

我蹲到地上狠狠的捏着右手,忽然想起在楼道里碰到的那只奇怪的小黑猫。

现在想起来,那只猫应该是杨熠啊!虽然是猫,可是那口气,那态度,那虽然身体为猫但却臭屁到底的架势……杨熠已经找到这里来了,那他人呢?

我呼的站起来,也不管右手心还在一阵阵的抽痛,四处探头寻找不管是人还是猫的身影。一圈看下来周围除了不是传出摩擦声的巨大风壁,还是什么都没有。

周围一片寂静,我却没办法再安安静静的坐着等了。中午光顾着看肥皂剧,后来又碰上了那群恶心的狗倒了胃口,小强做的午餐我一口都没吃。现在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我肚子饿得唧唧叫,咕都咕不出来。刚才扯着嗓子一阵吼,爽快是爽快,可是爽快过后嗓子­干­得厉害,跟越来越饿的肚子一唱一和,搞得我现在只想死得透透的再也不要醒来。

什么叫过把瘾就死?早知道过了瘾后要加倍受苦,刚才就不图那个没用的瘾了!

跟肚子一起瘪掉的还有我的怒气,与此相对蓬勃发展如春风拂过的野草的是越来越令人崩溃的恐惧。

我该不会就这样在这里变成­干­巴巴的片片死掉吧?然后身体还被老鼠占据?还一个身体被两只魂占据?

……后面的问题都先摆到一边,最要命的是,在最终变成­干­巴巴的片片之前,我还要像这样在这种鬼地方闷多久?

我掰着手指,眼巴巴的望着没有尽头的风口。右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擦着了还是怎么的,一直断断续续的抽痛不已。一切的一切让我焦躁不已,总算明白困在笼子里的动物们是什么心情了!我发誓如果我能出去,以后绝对再也不去动物园,也要我的朋友不去,也要我的小孩不去,小孩的小孩也不去,子子孙孙全都不去……想着想着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滚落出来,我捂着头,忍不住抽泣出声。

我现在泥菩萨过江,自己都快变成无尸野魂被收了都只有永不超生的份,还想子子孙孙?

风壁呼呼的旋转,我蹲在地上用指甲一下一下的抠着右掌心,那疼痛似乎和我的心跳连在一起,突突的往外蹦。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跳是一件似乎很幸运的事情,这证明我似乎还没有死,起码老鼠和周沐阳还没有占据我的身体……可是这风壁明显是王殊和周沐阳的杰作,把我封闭在里面,让我慢慢耗尽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死。

可恶!居然用这么变态的方法,我跟他是有冤还是有仇啊?

我想一阵,扯着头发哭一阵,等到我反应过来哭只能是雪上加霜的时候,嗓子已经哭哑了,身上也哭得一抽一抽没得力气,心里却是一阵阵天雷轰顶,恨不得骂死自己蠢得死。

无论如何,我哭也哭了,肚子还是饿着,口还是渴着,处境……似乎也还是让人绝望着。我坐了一阵以后,又忍不住站起来绕着风壁一圈一圈的转,不管出的去出不去,老是这样被困在里面真的会让人疯掉!哪怕就是走死,也比活活闷死强。

我就这么一圈一圈的走,然后从左往右走,然后烦躁的到处乱走,走到脚像灌了铅一样在地上拖,空空的胃也跟我较劲一样阵阵痉挛起来,我还是不想停下来,拖着脚赌着气一边狠狠的击打着胃袋一边继续往前蹭。我总感觉好像一停下来,我就会变成一盘沙子,给风一吹,就粉粉碎碎散天涯。

我就这么脑袋空空不停的走,走着走着,胃部忽然一阵抽搐,什么东西往外翻涌而出。我一下没有忍住,哇的一声,胃里的酸水带着浓浓的怪味冲了出来。明明肚子里什么都没有,我还是蹲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吐着酸水。

就在我以为自己接下来要把心肝脾胃肾一个一个吐出来的时候,风壁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试图Сhā进来,风壁中传来阵阵抱怨似的声响,我还来不及细想,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包租婆?你在哪里?”

“我在……”真是绝处逢生!这念头还没想完,脚底忽然又是一空,风壁化成无底洞卷着我轰隆隆的往下冲去。

再睁开眼睛,身边站着两个身影。

老鼠,和周沐阳。

半边灵 第七章

一开始,我被摔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抱着腿冷冷的瞪着他们;不过他们也没看我,而是很专注的盯着前面某个方向。我也看过去,他们的身影却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仿佛电影里上映的一幕幕。

面前是一个小糊,这湖我还挺熟悉,小时候住过一个地方附近有个公园,那湖就是公园里的人工湖。我小时候还看过那湖面上三三两两的小游艇,不过后来没多久我就搬走了,那个人工湖也就跟着原来住的地方丢到记忆的角落里越来越模糊。

我斜着眼睛看老鼠跪在一群人中间,抓着一个躺着的人形泣不成声。那个躺着的人形穿着泳裤,肚子鼓得有半尺高,呈现出黏腻的白­色­,使得那个人形看起来像一大堆白垩堆在那里。

通常呈现出这种­色­泽这种形状这种感觉的,我以前在一个小摊上看到过半边注水的猪­肉­,就是像这样的,皮给水泡的涨涨的,边缘像受潮的书页一样向外翻卷,上面还有涨开的,像妊娠纹一样的条纹,里面的­肉­因为注水太多,一根根的纤维泡的粗大失去了弹­性­,水就一滴一滴的往外渗。

想来,不管那个人形省钱是个怎样惊天动地的帅哥,现在的样子估计都跟那时候的猪­肉­差不多。我还记得那是个下雨天,天空低低的压在灰白的篷子上,一滴滴水珠顺着撑着篷子的竹竿上流下来,有的流到那死白的猪­肉­上,流过一条条坑坑道道的皱褶。我站在­肉­摊前面看膀大腰圆的摊主挥舞着苍蝇拍同挎着菜篮的­妇­女唾沫横飞的讲:“你看,你看,这猪­肉­根本没有注水,­干­­干­的,是最好的­肉­!”说着,苍蝇拍“啪”的抽在猪皮上,水从那些早已饱和的纤维里喷­射­出来,像水枪一样。我一侧身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回去以后好多天我都觉得鼻子下面有一股死滞的猪­肉­味。

……还真是像老鼠一样的哭法!我开始还看着老鼠抽动的双肩,有些恶毒的想,那个躺在那里的应该是周沐阳吧,不过一瞬以后我马上做出否定,不,是肯定是!

因为老鼠正趴在地上,哭着大喊着周沐阳的名字。

给他们折腾的这么惨,就算我是圣母也会生气。

我麻木的看着眼前嚎啕大哭的老鼠和周围窃窃私语,摇头叹息的人群,麻木得近乎呆滞的想,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要为所有人的死全部买单吗?

还没想完,我忽然闻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异味,淡淡的,仿佛自我身后飘来。

怎么这么像那个猪­肉­的……我皱起眉头,刚想说往边上爬一爬,远离不洁空气;一只粗大的手忽然从后面捂住我的鼻子,浓烈的潮味和腐臭伴着冰冷的手掌瞬间充斥整个鼻腔。

“哎呀……竟然还没被鬼差勾走……”背后传来的声音伴着一阵一阵的尸臭,随着每一个字喷出来,弯弯曲曲的钻进我的鼻子,一路蜿蜒到大脑。

是老鼠。

“戏看够了。”老鼠笑眯眯的,双眼中翻泛着细细的光芒:“该付门票了哟!”

我给这阵臭气熏得一阵­干­呕,想也不想便一挥手试图打掉他。

于是我就一挥手,啪的打到他的手臂上,白白的­肉­被我一巴掌拍下来一块,里面的血液早已凝固,­肉­纤维已经变成白白的,丝丝缕缕的吊在上头。不过好在我还是摆脱了那个恶心的禁锢,连滚带爬滚到了一边,回头一看,眼前抱着手臂的人形像泡发了的馒头,要摇晃晃的站起来,用似乎有些伤脑筋的口气询问道:“哎呀,都这时候了,还是不肯乖乖就范……怎么办呢?”

他浮夸的口气和故作困扰的态度不止让我害怕,还让我反感到极点。虽然还不是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就是面前这人绝对是死的,而且死了好久了,而且死了好久还会站着说话威胁人。

一想到他那手我就倍加想吐,幸好开始不是用咬的,呸。

“啊……”那人形一边用咏叹调般的强调无病呻吟一边向我逼近:“真伤脑筋,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两个家伙,你要还是这么不听话,很快鬼差就会找来的……”

他一边往前走,我就一边往后退,因为腿脚使不上力,所以我一直是很不雅的用ρi股在地上蹭,蹭啊蹭的,一直蹭到鼻头传来淡淡的水塘的潮味,指尖一凉,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退到了池塘边。

“告诉我!”我的指尖已经被漫上来冰冷的水淹没,不甘心的脱口而出:“为什么是我?我跟你有仇啊?”

那团涨大面团般的人形微一停顿,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我还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谁知他停顿了一会儿真的开口说:“其实没有。”

“啊?”

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不一样,好像稍微低沉一些,声调也比较严肃,有点像传统意义上的资优生回答老师问题时那种正儿八经的古板口气:“其实我们跟你没有仇。”

池水沾湿了我的裤子,要不是饿得已经没点力气,我真想跳起来质问他;不过因为我没力气,所以我只是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发出类似质问意思的语句:“那为什么……”

“可是他们说不是你不行。”人形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奈,默默的站了一会儿,就在我眼前已经一阵接一阵的发黑时,那人形忽然摇了摇头,微带歉意的说了句:“……抱歉。”

“抱歉?”水面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池水漾起和刚才微有不同的波动。饥饿、寒冷和对死亡的恐惧互相交织,除此以外就是愤怒。我崩溃的朝他大喊:“这种事情是抱歉就能解决的吗?我根本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你们说要我死我就要死?!”

“因为不这样王殊也会死。”人形安静的说:“我想过了,这样做对你不公平……可是,就算你帮帮我的忙……只要暂时……让‘他’和你呆在一个……呃,身体里;只要暂时,然后,等到事情过去,他的身体恢复,你就会没事了。”

我给他这一堆的然后然后再然后然后再然后搞得神经都拧到一起:“你到底在说什……”那团人形忽然抱头弯下腰去,状极痛苦的嘶吼:“不行!我不同意!”说着忽然变成抽泣:“我不要这样跟你分开……”

说完人形忽地朝我冲来,一边嘶吼:“只要做­干­净,那个人会弄好一切的!”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团泡烂的馒头一样的人形挟着愈见腥臭的味道朝我冲来,双腿软软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完蛋了。

池水忽然哗哗出声,一双手臂忽然从后面窜出来,将我一把拉进水里……不是,是一把推开。

然后小强湿漉漉的从水里冒出来,样子活像个死了万儿八千年的水鬼。

“咳……呸!”小强一边像狗一样摇落一身的水,一边伸出手指着被不知名的东西固定原地的人形:“竟然真的把我弄湿了,真是恶劣的把戏!”

说完转身蹲下来,认真的掏出一包东西凑到我的鼻尖前:“饿了吧?吃东西~”

竟、竟然是一大包松饼!

我在感动的热泪盈眶的同时不忘表示疑问:“可是我现在是魂啊……”

“嗯,考虑到这一点才做了这个……”小强答非所问,摆出一个貌似令人安心的笑脸:“试试看?我没加冬瓜糖。”

那就真是太体贴了!天知道我最讨厌就是冬瓜糖……我手里握着小包包,得意的看着小强耀武扬威的站起来朝那动弹不得的人形挑衅:“竟然还找上了那家伙,不过呢,有些事情是无法勉强的!”说着居然指指我:“你知道她是谁吗?那家伙碰到她可是小辈哟!你觉得他真的会让你用她的身体?”

“什么……”这次是那个似乎是老鼠的声音:“那么……”

“你听说过蛊吧?”小强忽然轻松的说:“把很多毒虫放到一个地方,让它们互相吃,吃到最后一条的,就是最毒最强大的蛊……”

“你是说……”老鼠似乎想了想,好像有点不相信:“不会的,他为什么要骗我?”

“他为什么不骗你?”小强笑了起来,用恶意的口气说:“你还没发现吗?其实……从一开始,你们就已经中招了!不然……你说他­干­嘛要在一具身体里养两个死魂?”

这次是周沐阳:“死魂?你说……”

“没错!”小强下结论式的说:“从你的魂魄进入他的身体那一刻开始,你们两个就都死了!所以……”

身后的池水又咕嘟咕嘟的冒起泡泡,远处传来叮铃铃的声音。小强勾起嘴角轻笑出声:“看来杨熠的效率还是满高的!”

池水腾地喷起,那一团人形惨叫出声:“你们竟然找了鬼差?!”

“已经逝去的生命是无法挽回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水珠落尽,杨熠高挑的身材后面站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总算找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一开口,一阵冷气似乎要把方圆百里都冰冻起来。

半边灵 第八章

话音刚落,一根铁链从后面的黑影那里嗖的窜出,直取老鼠那团人形。

铁链勾上那团人形的脖子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那团人形里流窜而出,一个半透明的灵魂被锁链缩着脖子,硬生生的从原本那团泡的不成|人样的躯体里脱离出来。

铁链刷刷的拖动,那抽出的灵魂挣扎着,抗拒着缓缓收短的锁链。

“还敢反抗?”白­色­的人影再度开口,我啃掉两个松饼才有胆有机会仔细打量他,原本我还以为是黑白无常什么的,原来所谓鬼差竟然是……“知道他在反抗还不来帮我啊?!”后面的黑影暴起的大喊,一收手,铁链被拉得哗哗作响,从那一大团人形里又伸出了第二双手,牢牢的拉住被抽离出去的灵魂的脚,跟那条铁链僵持不下。那个黑­色­的身影一边收短铁链一边踏水前行,直到与先前那个冷冷的白影并肩而立,我才看清楚他俩……竟然长得一模一样,都是长着银灰­色­眼睛的少年。穿着同样款式的长桖和裤子,脚下穿的也是及膝长靴,只不过一个是一身白,一个是一身黑;穿白衣的少年长着银发,穿黑衣的长着比较常见的褐发。

两个人站在一起,立刻呈现出不可思议的对称感。

“顽抗无效。”白­色­的那个少年说着手一紧,两个人一合力,锁链凌空一紧,将那个魂魄整个的抽了出来,那个魂魄离开了­肉­团,反倒不再透明,好像有了实体一样;不过是一团浓厚的白­色­人影,被铁链拖着蹒跚的一步步走过来。后面的人形依然被小强的禁咒困住,只能在原地不断发出累死受伤的野兽那样的声音。

“你们这些骗子!骗子!”人形不停的挣扎,小强忽然大喊“小心!”一个白影子从­肉­团里咻的闪出,­肉­团失去魂魄,变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僵死­肉­团扑通倒地。

“唔……”白­色­的少年不屑的从鼻子里哼出声来,身后蹿出一根铁链,直朝人影飞过去,牢牢的捆在他身上。包成一个铁锁粽子。

走在前面的那个魂魄原本呆愣愣的跟着黑衣少年往前走,听见后面的响动,脚步忽然一滞,回过头茫然的开口道:“……沐阳……”

耶?我手里的半个松饼滚到地上,这是那个冷静的资优生的声音才对啊?而他居然喊“沐阳?”

那么他是老鼠?

“哼,本来就是要把你们两个一起带回去的。”白衣少年依然冷冰冰的向四周喷­射­寒气:“算你识相。”

“这么不配合的逃犯哪里叫识相啊!”黑衣少年口气十分不悦,然而白衣少年手里的那个魂魄竟然真的乖乖被锁链捆着亦步亦趋的跟着疑似老鼠魂魄的后面,完全没有刚才的狂暴。反倒是之前那个灵魂,扭过头发出一声苦笑:“你这又是何苦呢?”

“要你管。”后面那团魂无视脖子上一圈一圈的铁链,拖着脚赶上几步,跟老鼠走到一起。

小强一直狗视眈眈瞪着那两个魂魄的动向,这会儿眯起眼睛嘲讽一笑:“还真够义气。”

义气?义气到两个魂借尸还魂找我一个人?

想到自己差点就被这兄弟情深的一对踢去见阎王,原本一点点的感动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看来人和人真是不平等的!我咧咧嘴,扯出一个冷笑。正好老鼠走过我的面前,我往后缩了缩主动给他让道,谁知他却停了下来,顿了一顿忽然开口道:“你,要小心?”

“啊?”我下意识的指指自己:“我?我会小心你!”

老鼠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很抱歉。”忽然压低声音,半边脸从我面前穿过去:“小心……小孩。”说着,人影已经穿越而过,走到那两个少年身边去。黑衣少年抬起左手一扬,身后的天空出现了一条裂缝。

“走了。”少年接过同伴手里的铁链,牵着两个魂魄走了进去,裂缝旋即在他身后合拢消失,仿佛不曾出现过。

“……小……孩子?”我摸着自己一脸的­鸡­皮疙瘩,小强一直目送黑衣少年消失,眉头一挑凑过来问:“什么啊?”

“没什么。”我摇摇头,小强就转过脸去跟杨熠使了个眼­色­。

猫兄脸­色­也有点古怪,一直盯着留下来的那个白衣少年皱眉头,接到小强抛来的媚眼,便点点头跟那个少年说了句什么,白衣少年就哼了一声,目光转向我。又哼了一声,寒气就像箭一样嗖的直中心窝。

­干­、­干­­干­­干­­干­嘛!我一边往小强身后缩,一边脑子慢了半拍,心里还停留在刚才老鼠经过时出现的奇怪感觉上。

刚才老鼠穿过去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像残留下来的影像碎片,一闪而过。

“她已经离魂了,应该算是死灵,照理,是要带回地府的。”白衣少年的一句话一下子把我轰下十八层地狱。啥?我真的给这两个家伙害死了!

“开什么玩笑?我这就死了?”我脑子一空,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扳住白衣少年单薄的小肩膀就是一阵猛摇:“搞什么我是被这些家伙害的啊!又不是我自己弄的……不,我不要死!”

“放、放开!”那个白衣服的小子竟然盗用猫兄的表情鄙视我!

开玩笑,跟生命比起来,一两声微弱的抱怨算什么?!于是我在杨熠惊愕的目光和小强无动于衷的态度中继续加油,开足马力,大喊:“办事不带这样的!冤假错案还要平反呢!马虎了事不负责任是会引起公愤的!”

背后传来扑哧一声,也不知道是小强还是猫兄漏气了,白衣少年怒吼:“你放开!可恶!你、你敢欺负鬼差?”

哦哟,还用得上欺负两个字啊?怎么这个鬼差长得像正太,说话……也像正太?!

这年头,地府也招童工啊?

白衣少年拍掉我的手扯紧衣服后退几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身后裂缝又一次张开大嘴,脖子上一紧,一条铁链像蛇一样缠上来,白衣少年拉住铁链的另一端,冷然道:“死灵就要去死灵呆的地方,没什么好说的。”说着手一紧,铁链丁零当啷的乱响起来,我被扯了过去,凑近裂缝,一股寒意扑面而来。那个裂缝像是通往一个无底洞,无数的幽怨的鬼哭声在里面幽幽的回荡,那里面全是拖着脚步身缠铁链的游魂,眼神空泛,四处游荡。当白衣少年分开裂缝的时候,那些游魂像是绝望时看到希望之光一样,纷纷拖着脚向出口涌动。

“走开,走开!”白衣少年不耐烦的挥手,另一条铁链飞舞过来冲散魂魄群,白衣少年皱着眉头拉动我身上的铁链:“进去!”

“才不!”我死活不动,狂喊小强:“你老板要死了啊!以后没人发你工资!”“……又来这套……”小强似乎在后头乍舌,不过片刻后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你不能带她走。”小强哼哼唧唧的阻难。

“你也想阻止鬼差办事?”白衣少年眼中那个东西好像叫做杀意、杀气、杀机……小强嘻嘻一笑,装模作样的缩手改为抓住我的右臂,笑眯眯的说:“当然不敢!但是呐……”小强抓起我的右掌在白衣少年鼻子底下晃来晃去:“她不是完全离魂啊!看、看!”他用电视购物主持人的热情口吻推销着:“这里还连着的……”

“呸!”白衣少年极其厌恶的捏住鼻子后退一步,手里的铁链哗啦啦直响:“人味真恶心!”

……搞什么,人味怎么了,尸体的死气才难闻好不好!

小强松开我的手,我掌心朝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手掌心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疼,是那种拉着扯着的疼;我搓搓手掌心,没错,还是很疼……“竟然玩这种小动作,”白衣少年眉头紧蹙,不悦道:“你胆子不小。”

“我只是喜欢未雨绸缪。”小强笑得露出八颗牙齿。

“嘁。”白衣少年闷哼一声,一弹手锁链洗漱掉落。我这才松了口气,蹦蹦跳跳的离开以他为圆心的大圆圈,扯住小强催促:“走吧走吧,完事就走!”

小强点点头,转向杨熠;猫兄点点头:“交给我吧!”

默契呀……我一脸冷汗的看着那眉来眼去的两人,无限感慨:这充满­奸­情的默契……杨熠摊开双手嘴里念念有词,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虚浮,正在这时……“等一等,”黑衣少年忽然从那条裂缝里探出半个头来:“慰慰,他们还不能走。”

“怎么?”白衣少年扭过头去:“发现了什么吗草?”

“是草草!”黑衣少年纠正完以后才意味深长的看向我们:“这几个家伙,好像是上次擅闯忘川的那几个哟!”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一边在纠结于白衣少年骤然变冷满含杀意的眼神,我一边被那个“慰慰”和“草草”雷得抽风。

半边灵

“擅闯忘川?”穿白衣服一脸肃杀却叫着“慰慰”这种可爱名字的水灵正太鬼差背后嗖嗖嗖铁链狂飙锁住我们三人,冷森森的开口:“还想在往生之前见到太阳?天真!”

刚刚才从脖子上解下来的铁链一下子把我全身上下捆了个结结实实,叫“草草”的黑衣少年咋着舌头惊叹:“­干­嘛弄这么多铁链?你今天心情很不好吗?”

“有你这种伙伴心情怎么可能好!”慰慰冷着一张脸呵斥:“早怎么不告诉我?万一给他们跑了岂不麻烦!”

“怎么这么说!”草草……这个名字真别扭……草草一手搭上铁链,像把脉一样轻叩着上面一个个铁环,撇下嘴嘟哝:“难道你发现了?”

“这……”他的同伴一时语塞,猫兄抢先开口“我是梦魔,本来就是长走­阴­阳路的,不能算闯吧?”

“还有还有!”小强被拴着脖子,忙不迭高举双手自我撇清:“我是式神,不是人嘛!”

慰慰眯起眼睛没说话,草草­性­格好像比较随和,听到这里居然开始附和:“也对啊……”

说着看向同伴:“要是错绑了我们还是会挨骂……”

“对嘛对嘛!”小强笑得几乎是花枝乱颤,指住杨熠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而且他不是一般的梦魔啊!要是得罪了那一边,你们上司应该也会伤脑筋吧!”

“又是那边,真烦。”慰慰白­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刻的憎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令人不愉快但却又不能等闲处置的东西那样,手中的铁链哗哗落下,他瞟了一脸平稳无波态度的杨熠一眼,后者无谓的耸耸肩膀,平静的说:“讨厌也没办法,你还不是得顾虑这个。”

慰慰雪白的脸上忽然飞起一抹红­色­,肩膀不停的哆嗦。

……一句话就能让他那样,看来猫兄其实很腹黑,早就抓死了白鬼差小正太的­性­格死|­茓­,一针见血,一击毙命……我扯扯仍然把我锁得死死的铁链,不满的嚷道:“喂!为什么我还被锁着?”

“你是梦魔?”慰慰鼓起眼睛问。

“不是啊!”

“式神?”

……犹豫归犹豫,我还是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慰慰不耐烦的扯紧铁链,面对自己同伴一看就不和蔼的脾气,草草吐出舌头,转身拉开裂缝:“快点吧,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他探身进去的时候,还背着自己的同伴,转过头来朝我们扮了个小小的鬼脸,真是个有人情味的鬼差正太。

虽然我很想说其实这个鬼差不但有人情味而且还很可爱,可是我不得不拼命的做出同不想散步的主人作斗争的小狗狗一样的姿势,抓着铁链一边往后绷一边高喊:“我才不要二进宫!还是那种鬼地方!”

身后传来小强没心没肺的窃笑,而猫兄甚至很悠闲的说起了冷笑话:“没关系的,因为进了那个地方以后你也变成鬼了,心情应该会跟现在不一样!”牵着铁链的慰慰貌似深以为然,竟然朝猫兄那边点了点头。从我这边只能看见他雪白雪白的后脑勺,不过据我推测搞不好他现在脸上会浮现出所谓云淡风清的微都说不定……真是一群可恶的恶趣味同­性­……“放开我!你们这群仗着人多势众­性­别歧视的混蛋们!男女平等在中国已经发展得遍地开花连清朝遗民的老人家的脑海里都已经根深蒂固的接受了!”

“噗哈哈哈哈­性­别歧视?噗哈哈……”身后传来什么东西滚来滚去的声音,我正想回头去看,却先看到了转过头来的白衣鬼差脸上瞠目结舌的表情;这么一来我就更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猫兄却撇着嘴伸手硬把我的头搬着不动。

“­干­嘛?”我不满的嚷嚷。

慰慰却露出参杂了厌恶、恐惧等复杂感情的神­色­,皱着眉头不悦道:“你这是­干­嘛?”

“听好了。”后面似乎有人还是什么的挥了一下手,话虽如此,可是那个挥手的东西似乎体积很大,因为相距这么远,我的后背还能感受到那东西挥出来的风力。

……而且我觉得那东西似乎……有点像放大版的小强?不是吧?!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跟雷峰塔差不多高的小强的样子,而且还是恤衫休闲裤版的,这才感觉猫兄的动作实在不是什么过分的行为。

“那个女的,”小强嚣张的声音继续响着:“她是跟我做了约定的人,她的右手里有我的刻印,所以……”慰慰冷淡的眼睛细眯起来,露出狐疑的目光刺向我的右掌,与此同时我的手心突突得跳起来,疼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剧烈。

“所以,她不是死人,不能跟你们去地府。”小强好像说完了,这时候草草咂着嘴看向慰慰:“怎么办?他用的是正式的方法呐!”

什么正式方法?指的是某种仪式吗?

慰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把铁链松开了。

我回过头去,小强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双手Сhā在口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轮廓有点点模糊。

“没事就赶紧走!”

用不着慰慰再说第二遍,我扔下松饼就走;只不过因为我正好站得离草草比较近,又不好意思直接把没吃完的东西丢到地上……于是那个小包包就放到他手里了。他像收到礼物一样开心的挥动着小纸包,露出灿烂的笑容对我说:“那个方式对你有效,姐姐你搞不好和有意思啊!”

“谢谢你们买我面子~”小强截断话头,跟着走过那两人的时候似乎“真心”的跟他们道谢。慰慰皱起眉头摇头不理。

四周空气流动,耳边风声呼呼而过,我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到再次睁眼时我又给狠狠吓了一跳。

我们站在一片坟地里,确切的说,是站在一个墓碑前。

周围摆着被踢得滚来滚去的水果,还有纸钱的残留物。墓碑是周围很常见的样式,没有照片,但是上面用斗大的­阴­刻字体刻着的“周沐阳”三个字清晰可辨。

“走吧!”小强轻轻扯扯我的衣角:“老猫先去开车了,墓园里车开不进来,我们得走下去。”前方传来猫兄颇不耐烦的声音,现在是晚上,我们又站在类似山地的墓园里,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小心点,这里有树枝。”小强正说着,脚下卡擦一声,我好像不止踩到树枝而且还绊到了石头,失去重心挥动着双手徒劳的想保持平衡,却在跟路面亲吻的途中被一只手扯住衣领。

“说了小心一点啊!”头顶上传来无奈的嗤笑,我扶着小强一路摸着站起来,右手被他握着的地方有点热热的,我这才想起我开始应该是被不知道是周沐阳还是老鼠弄得离魂了;这么说,在我困在那个莫名其妙地方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被弄到墓地,那就是说接下来我的身体就会被那两个幽魂给占据,我自己则变成死灵,而且很肯能会永世不得超生,真是好险啊!

这么说起来,我都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虽然我被他们搞到差点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事情……手心还是有点疼痛的感觉,好像是塞进了什么东西的感觉,微微有些发胀,用手指抠上去,好像还有凸起一般;我不由得扯扯小强的衣袖问道:“他们说的什么仪式到底是什么啊?”

“仪式?啥啊?”小强迷惑的看向我,然后挑起眉头说:“是‘方式’吧!”

“还不都差不多!”我催促他:“到底是什么嘛!”

不远处有辆亮着车灯,看起来有点眼熟的高级跑车,周围一片地方都给高效又强烈的灯光照得雪亮,我加快了步子,小强却好像站住了,不再往前移动。

“快点……”

“我的名字叫刘嘉。”

我诧异的回头看着他异乎寻常严肃的脸,不解道:“我知道你喜欢叫自己刘嘉……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不是这个刘嘉!”小强挑起一边眉毛露出古怪的神情,拾起步子慢慢走来:“我的名字是流动的流,流伽。”小强抓起我的右手,在掌心画起了我有点熟悉的笔画。

“这跟我有啥关系?”

小强平静的说:“这说明,我是你的式神了。”

我想了半天,最后有点困惑的开口:“就是说你要为我做事了?”

“呃……”小强想了想,勉强的说:“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那啥。”我搞不清他在卖什么药,­干­脆直接说出我心里的疑惑:“你不是一直都为我做事的吗?”

小强呆愣两秒,咧嘴一笑,立马做出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嘀咕:“原来你也知道你一直都欺负我啊!”

我身上好像爬了一背的毛毛虫,扭头钻进猫兄打开的车门里。

这一路上我们都很安静,把我们送到店里杨熠就立刻开车走了,一句话都没说。只剩下我跟小强两个人的时候,一种刚才没有的感觉慢慢从心底爬上来。

“我是你的式神了。”

吓!我猛然回神,我刚才在­干­嘛啊?!­干­嘛想起那句话啊?呸呸,没事,没事,我是累了……“你怎么了?”小强锁好店门走过来,我猛然一震,脸上滚烫的,我肯定脸红了啊啊啊丢脸啊……“诶哟?”小强饶有兴味的凑近来,故意大声嚷嚷:“包租婆,你的脸怎么红得像烤的红透透的小|­乳­猪……”

“闭嘴!”我心虚的冲上楼去,背后是小强幸灾乐祸的声音:“再不好意思也要先洗了澡再睡觉啊!”

这家伙怎么不去死!

都说苦难过后那一觉会睡得特别香,关于这点,就算我以前存有什么疑虑,现在也会毫不犹豫的举手表示赞成。

只不过当我走下楼却发现两个不应该在这里的身影时,一夜酣眠的效果似乎大打了折扣。

……如果我没看错,现在这两个手里捧着牛­奶­杯咂巴咂吧的喝着的人是……“为什么鬼差会一大早坐在我的店里喝牛­奶­!?”

“你很吵。”慰慰放下杯子,嘴边还沾了一圈­奶­印子;草草则心情很好的举手跟我打招呼,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我跟小强一经订立契约了,所以你们不能带我走!”我警惕的盯着面前这两个看似无害的人,今天他们没有穿黑白无常式的职业套装,而是普通的衣服,不过因为慰慰是白头发,所以还是很显眼。

“我们知道啊!”草草和气的解释:“但是你怎么说也是到过忘川的人。”

“所以?”

“所以,”接口的是慰慰:“我们决定留下来监视你。”

……我看着草草甚至抬起玻璃杯好像要喊“­干­杯”,而小强居然在吧台后面无视这一幕,终于抓狂:“开什么玩笑!我哪里养的起这么多人?!”

“我们不会吃很多的!”草草状极无辜,随即微侧着头天真的说:“留我下来就跟你说那两个人的事!怎么样?你不想知道吗?”他无视同伴投来的警告的目光,鼓动着我的好奇心。

“他们……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要牛­奶­就好了!很好养的对吧!”草草开心得跳了起来。

“知道啦!”

话说回来只要牛­奶­的话还真省事。

“其实事情是这么回事……”草草清清嗓子,我还以为接下来会是他给我解释,结果却是慰慰放下杯子一脸不耐烦的将事情说了出来;不耐烦还说得那么详细,我真是很佩服他的敬业­精­神。

“……所以说你看到的那一幕,应该就是周沐阳为了救上贪玩溺水的王殊,结果自己最后用尽力气溺死。”慰慰皱着眉头,顿了一顿:“后来,他从某个人那里学会了养鬼的方法,就活学活用,把周沐阳的灵魂养在自己身上。

“可是除了特殊的人,一个身体是无法承受两个魂魄的,所以在他养了周沐阳的鬼魂后没多久,他自己也被死气侵蚀,变成了死人。于是这次换成周沐阳再找上那个人,向他问出了你的所在。接下来不用我说了吧?”慰慰有模有样的摆出大人的神情,可惜却因为伸出舌头舔嘴­唇­而破功。

虽然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现在暖融融的阳光也透过玻璃窗照在我身上,我却还是觉得有点冷。

“那个人,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草草和慰慰对视一眼,齐齐摇头:“我们是鬼差,不管人间事。”

“不过,”草草补充一句:“姐姐你不用担心,你的式神很厉害,足够保护你的!”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拎起包走到门口推开门,小强在身后热情的边摇手边喊:“走好啊包租婆……唉~我是一个多么敬业的包身工……”

外面的阳光温暖而明媚,四周洋溢着蓬勃的生机,孩子们欢快的叫声和自行车的丁零声此起彼伏。

真是难以想象在这个充满生机的世界上,有个人会选择自己溺死告别这个世界以换取同伴的生命;有人会在自己的身体里养鬼来留住他;有人会真的想要忍受在一个身体里装两个灵魂,只为了能在一起。

不过反过来想,也许那个身体里的,已经不是两个灵魂了;那两个人为了对方各自舍弃了自己的一半,变成了各自的半边灵魂,一起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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