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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人生愁恨何能免

这显然是一个有钱人家的院子,亭台楼阁花园假山一样不少,沿路上倒了满地的家丁护院,上前察看,还好,只是被迷晕过去,这时又一声呼救声传来,是由宅第边缘的一个二层小楼传出的,方拓当下抽出软剑,奔向那座小楼。

几盏油灯躺在地上,闪着寒光的长剑穿透一名妖娆的女子,血,喷涌而出。方拓破门而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种情景。“不要伤人!”一声大喝,他的软剑直刺黑衣人的肩头,那黑衣人见到方拓,浑身一颤,躲开他的攻击拔出女尸上的长剑,与方拓打起来。

黑衣人使的都是以命博命的狠辣招数,一时真让方拓难以低档,不过渐渐的他发现对方的修为并不算高,于是镇定心神,小心应付,两人以快打快,拼过数十招。这时候远方传来嘈杂声,隐隐伴随着火光,那黑衣人不愿恋战,虚晃一招,猛地转身,腾身跃出楼外,一眨眼就到了墙外。

方拓顾不得招呼前来察看的人们,紧紧跟在黑衣人的后面。那黑衣人身形灵巧,翻墙走壁忽左忽右,方拓轻功造诣也不低,依然牢牢地跟着他,虽然追赶不上,不过隐匿身形不让对方发现还难不住他,所以黑衣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后多了条“尾巴”!不一会儿,黑衣人在一个大宅院停下,方拓微微一愣,看这宅院的规模,明显是大户人家,这难道是他们的藏身之地,疑惑间,却见那黑衣人吹了一声口哨,又一个和他同样装扮且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袱的人出现,那两人一照面,相互点了点头,联袂向城外奔去。

方拓直追到一座小山的前面,山坡下古木参天,掩映着一座小庙,飞檐斗拱已经残败破旧了,屋顶的瓦片有几处被山风吹落。粉墙上斑驳陆离,很显然,这里已经很少有人来了,檐下,悬着一块匾,上书“山神庙”。方拓伏在房上,察看里面的动静,因为那两个黑衣人就在里面落脚。

“裴大哥,我的东西你都拿了吗?”说话的正是那和方拓对过招的黑衣人,听声音竟然是一个妙龄女子。

“带了,一样不落!”那从神秘宅院出现的黑衣人提了提包袱:“咱们连夜离开!”嗓音低沉,是个男人。

“嗯!”女人点点头,语气有些伤感:“我不太放心我爹,不过我既然杀了人,就不能再见到他了!”说完拉下面罩,方拓在月下看清对方容貌,不由暗暗惋惜。那女子不施粉黛,眉目俊俏赫然是一个美丽异常的女子,只不知为何要冒险做强盗的营生。

那男人揽住女子的细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都是我没用,要是武功再好点,就不用你去冒险了,更不用你们父女分离了!哎!你一个富贵千金今后却要陪我浪迹天涯,我对不起你啊!”

“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那女子抬起头,坚定地对男人说道:“更何况,母仇已报,我还能有什么奢求?”

“仙儿!”男人叹口气:“我裴冷对天发誓,今生今世,都要爱护我的妻子苗蕴仙,永不分离!”方拓却听得一惊,这男人竟是搅得扬州天翻地覆的­淫­贼裴冷?

“裴大哥,”苗蕴仙异常感动,再度投入裴冷的怀抱。

“­精­彩!富家千金小姐竟然同闻名扬州的采花大盗结为连理,真是­精­彩!”这时候,一道声音在这黑夜的庙里响起,惊得两人连忙分开,拿起武器戒备来人。

却见一英俊男子站在庙门口,明亮的月光下衣炔飘飘起浮,不是方拓是谁?

第一部惊蛰 第十章 由来不是此声悲

“是你?”苗蕴仙瞳孔猛地收缩:“没想到你还是追来了!”

“仙儿退后!”裴冷大喝,将苗蕴仙护在自己身后:“你是何人?为什么同我夫妻俩为难?”

“在下方拓!”方拓浅笑道:“你们一个是作恶多端的­淫­贼,另一个刚刚成了杀人的罪犯,怎么是我为难你们呢?”

“踏歌公子。咱们交过手,我打不过你!”苗蕴仙有些惊慌道:“但是请你放过他,人是我杀的!”

“作为男人,我才有责任!”裴冷挺身道。

“不,大哥,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苗蕴仙上前拉住裴冷的手,深情地说。

方拓见他们情深至此,微微动容,过了半晌,才眨眼道:“在下只想问几个问题,为什么苗小姐好好的千金不做却改行当了杀人犯,甚至和一个­淫­贼在一起!”

“哼!”苗蕴仙冷哼,斜了方拓一眼:“我说了,你能放过我们?”

方拓不为她的敌意所动,收回软剑负手而立:“今晚的事情只有我看到了,我不说,天下没人会知道!”顿了一顿,又仔细地打量了两人,那苗蕴仙确实可称得上是个美人,只是那裴冷长相一般,不过却无印象中­淫­贼的畏亵,反而给人一种堂堂正正的感觉,心下不觉感叹,这两人在一起,也许会过得很幸福吧!她从不以世俗的眼光看人,更何况她的思想与古人的差别何止十万八千里远,于是点头说道:“看你们的样子,并非恶人,在下只是好奇而已,如果你们是好人,也许我还能帮得上忙呢!”说完,神秘的笑了笑。

苗蕴仙看方拓面带真诚不似做假,与裴冷对视片刻,才缓缓地说:“不瞒公子说,小女子的父亲正是扬州团练使苗选!”

“团练使千金?”方拓大愕,没想到这苗蕴仙来头倒是不小:“那你们……”她看向裴冷。

“大哥与我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因战乱才被迫分开,直到一个月前才团聚!”苗蕴仙靠近裴冷,眼中注满柔情。

方拓点点头,这段感情再正常不过“那你为什么要杀人呢?”

“我爹当年因为不满南唐某地官吏的暴行,准备揭竿起义,没想到消息泄漏,只能和家眷分两处逃走,只苦了我娘被叛徒出卖.....最后因不甘受辱而自杀身亡,若不是由我师父极力相助恐怕我也难逃一劫!”

“那你杀的就是那叛徒?”

“不错!”苗蕴仙语音凄厉:“后来我跟着爹投靠大宋,没想到那仇人也在这个阵营。我爹为顾全大局将仇恨忍了下来,可那厮不但不知感恩图报,反而千方百计的欲置我父女于死地,你说,该不该杀?”

“该杀!”方拓颔首:“你怎么不将他送交官府呢?你这样一来,一辈子不是全毁了吗?”为了报仇搭上自己,她替苗蕴仙不值!

这时裴冷苦涩的摇摇头:“我苗伯父为官清廉,做人又老实,不会巴结高官,所以立了再大的功也只是一个知府,反观那老贼,虽然不在朝为官,但酒­肉­朋友金钱之交遍布天下,更成为扬州乃至江南的首富,谁敢动他?”

方拓深有同感,这样的人到哪个时代都不会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说那人是扬州首富,那他女儿的事情是你做的?”

“不错!”裴冷直截了当的承认下来:“不过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将她的衣服脱光捆在院子里。那女人平日骄横跋扈无法无天心狠手辣害人无数我也只是略施薄惩而已!

方拓觉得这么做并不过分,虽然对女人的名节有些损害,不过街头巷尾的传闻她也听过不少,这扬州首富包天德的女儿不但正如裴冷所言的蛇蝎心肠,而且花名在外,想来也损失不到哪里去!“那你们将包天德全家怎么处置的?”

“我还是没有那么狠心!”苗蕴仙叹口气:“我只是杀了当时直接害人的包天德夫­妇­二人,连他们的女儿都下不了杀手,其他人没受什么伤害,不信方公子可以去查问!”

“我信!”方拓点点头:“单从你只是迷昏那些守卫家丁的举动看,你并不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

“那公子肯放过我们吗?”苗蕴仙谨慎的问道,手又放在剑柄上。

“当然!”方拓负手笑道“我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再说,你们杀的也不能算是人了,我为什么给自己找麻烦?不过要快点了,我在一路留下痕迹,相信城里的人很快就会追来的!”

“多谢公子!”裴冷拉着苗蕴仙跪下来,惊得方拓不知所措,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对他行如此大礼,连忙闪到一边“你们快起来,要不然来不及了!”

“公子大恩只能留待日后报答了!”裴冷不再罗嗦直起身,在方拓的注视下投入黑夜当中方拓见他们走远,放下心来,又觉得自己若是现在离开,依余文杰等人的功夫要追到裴苗两人并不困难,送佛送到天,那她就再帮忙一把!于是从怀里拿出一块布,蒙住脸坐在佛像前面等待余文杰等人的到来。果然没过多久,就听的外面传来声音“长风,在这里呢!”此时冷幕白的声音不像平日那样懒散反而充满­精­神甚至能从中觉察到一丝兴奋。

“果然是年轻人,遇到这种事情没有不兴奋的!”方拓想到这里嘴角泛起一股笑意,一种恶作剧式的微笑就藏在他蒙面的布下,而对象,就是站在他身前各自戒备的个朋友。

“裴冷?”柳长风眯起眼睛,那眼皮夹缝中透露的­精­光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方拓没有答话,只是顺手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条站了起来,为了不暴露身份,她不能使用自己的软剑。

“苗姑娘被你藏到哪里了?”柳长风的语气变得森寒,他显然是从苗府追到这里来的“苗知府是个好官,我不希望他的女儿受到伤害,所以你最好把她交出来!”

方拓摇了摇头,苗蕴仙早走了,她上哪找人交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不成?”余文杰持刀而立,逼问道:“你敢在我们兄弟眼皮底下作案,今日怎么也得给个交待!”

沉默,方拓还是没有说话。

“既然裴兄不肯妥协,那我们只有速战速决,得罪了!”柳长风冷酷地笑了笑,一闪身,一双青白的手掌已经伸到方拓的胸前。

冷幕白见老大出手,也将自己的折扇舞动起来,攻击方拓的下盘。倒是余文杰觉得以多攻少胜之不武。站在一旁暗自戒备!饶是如此,方拓面对两个和自己相同水平的高手也是非常吃力的。而柳长风刚是招招狠厉,丝毫不给她喘息之机。自从早上同方拓说了那番话,不知怎的,方拓就再不愿意理会他,这让他很是担心!以为方拓还在心底怪她。这还不算,晚上竟出了苗蕴仙的事情,柳长风简直郁闷至极,细细想来,早上的事情也与眼前这厮有关系,迁怒之下,自然不留余地,誓要让此贼命丧此地。

那边余文杰却越看越是吃惊,这裴冷的身手怎么这般熟悉,正兀自疑惑,场中已经发生了变化,柳长风一掌印在那人的胸口,余文杰瞥见对方那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眼睛,心头一跳,猛地想到一个人,惊骇吼道:“不要,他是阿拓!”但它的话已经晚了。

原来,方拓估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不愿意在缠斗下去,耍了个虚招,打算抽身将事情挑明,但刚要开口,心口就一阵剧痛,只听得“咯吱”一声脆响,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连带的方拓的衣襟也迸裂开来。只见月光下,方拓口鼻喷血的栽倒在地,而此时,柳长风的第二招又攻到了。总算,余文杰的话传了过来,让他硬生生的收住了招式。几人弄明白情况,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察看方拓的伤势。

“你犯什么傻?”柳长风一把将她梦面的黑布取下,心痛道:“我又……”

“咳!咳!”方拓觉得两眼发黑,脑袋晕沉无力,勉强的站起身,轻声说道:“我只打算拖延一点时间,没想到你们出手会这么狠!”她苦涩的摇头,今天真是流年不利,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让她遇到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同裴冷又是什么关系,还有……”冷幕白皱起眉头,又瞅向她的胸口,结结巴巴道:“你,你竟然真是……”原来,方拓胸前衣衫被撕裂了,连那束胸的布条也禁不住雄厚的掌力断了开来。

柳长风才注意到这些,连忙将外面的长衫脱下来,包住方拓的身子:“她伤势很重,一切等回去再说!”

“苗小姐和裴冷青梅竹马两厢情愿,希望你们成全他们!”方拓忍不住将一口鲜血喷出来。

“现在你还顾着其他的事情?”柳长风一声埋怨,便将她抱起,纵身跃到庙外。而方拓则在这时候血气上涌,她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方拓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浑身仍然软弱无力,心口撕裂般的疼痛,昏昏沉沉中,觉得旁边有一女子在伤心哭泣,依稀是江秋水的声音,可惜再怎么努力也睁不开那双紧闭的眼睛,心头一急,又昏了过去。再一次醒来,她已经能够轻微的活动四肢,修养大概四五天勉强能够下地走路,用大夫的话说这样的恢复速度已经是奇迹了!遗憾的是他没有找到付着怜香魂魄的玉手环,似乎在那天晚上掉到哪里了,动员了很多人也没有找到,方拓打定主意,等伤好以后靠着两块玉佩一定要将玉手环找回来。她之所以能还原那么快,肯定也是这两块玉佩的功劳。等找到怜香,一定要好好问问。

疗伤期间柳长风他们来了几次,不过也只是问了问她的情况,没有见面。对于伤害到方拓,柳长风似乎存在一种罪恶感,连带的冷幕白和余文杰也不敢面对她,几个人现在产生了心结,恐怕也只能靠时间来治愈了!

“谁送我回来的?”被换上素­色­女装的方拓斜躺在床上吃着江秋水递过来的桔子,不时无聊的打个哈欠。

“还不是那三个混蛋!”江秋水恨恨的说:“就算每天都送来昂贵的补品也不能弥补重伤你的错误,好在你恢复得快,要不然我非抽了他们的筋不可!”

“恐怕就是因为你太凶,所以他们不敢进来了!”方拓笑了笑,她不怨柳长风,毕竟这也算是他自己的过失。自己将他们耍的团团转,受次伤算是补偿也不错!想到此,她看向江秋水:“他们呢?还在外面吗?”

“当然!”江秋水撇撇嘴:“这几天没事就往这里跑,真把这流芳阁当成自己家了!”

“那就扶我过去看看吧!”方拓笑道。毕竟朋友一场,只因为一个错手便将彼此的友谊带到尴尬境地,殊为不智,她只有主动一些化解彼此间的心结了。

等被扶出去,只有冷幕白和余文杰二人坐在院子里,却没有柳长风的身影。

“长风兄呢?”方拓有些奇怪,按江秋水的描述,柳长风来得最是积极,怎的现在不见踪影?

“他去办案了!”冷幕白答道,又对她神秘的笑了笑。

方拓找了个椅子坐下,接过江秋水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茶,并未看到冷幕白投向自己那暧昧的眼神。扭头瞥见没有言语的余文杰,“噗!”口中之茶一下子全喷了出来。

“咳!咳!文杰兄这是在做什么?”她神情古怪,强忍着笑问道。

只见,余文杰坐在树下,正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口中兀自念叨着什么。能看到膀大腰圆的余文杰做这种儒生穷酸标准的动作,实在罕见。

“哈哈!他啊!”冷幕白哈哈大笑,数落着好友道:“前段日子在京城,咱们余大公子看上了一家的姑娘,求着他老爹去下聘,结果人家女方只给他一段评语‘粗鄙不文,书要多读’!哈哈哈!这不?他受了刺激,正在用功呢!”

“嘻嘻!能让余公子如此痴迷,那女子肯定不一般!只是……”江秋水闻言,掩嘴而笑:“他现在才知道读书,等脱去那身草莽习气,人家姑娘可能都成老­奶­­奶­了!”相处久了,她也同余文杰等人有说有笑了。

“那倒未必!”方拓心情大好,在旁也填了把火,加入调笑的行列:“看他如此用功,弄不好一年之后便能捞个状元回来呢!你们不要小瞧人嘛!”

那边余文杰却并未对几人的风言风语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朝这里翻了翻白眼,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众人,依旧摇头晃脑:“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而这一番动作,自然又是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正自开心间,却见一个丫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情?”江秋水皱眉道。

“小姐!”丫环看了方拓一眼:“衙门的刘捕头带了好多人过来,说是有要紧事情见兰姑娘!”

方拓和江秋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那里看到了疑惑。“我去看看吧!”方拓刚要起身,就听的不远处一阵女声的尖叫,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带着四五个人闯进院子。

那中年人看到发愣的方拓,立刻大声喝道:“绑了!”不由分说,一­干­人等将方拓拉下来,七手八脚捆绑了个结实。

江秋水脸­色­铁青:“刘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一旁的余文杰和冷幕白抢身到那人之前,面­色­­阴­沉。

刘捕头没理会江秋水等人,只是对着方拓冷冷的说道:“奉知府大人手谕,捉拿杀人凶犯兰若冰归案!来人,走!”又转向要动手的冷幕白:“冷公子,余公子!我知道两位与这位兰姑娘交情非常,但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请您多多体谅,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家大人自然会有个交待!”说完拉着方拓就走出了流芳阁!

**********

“下跪何人?”一个面容清濯的中年人端坐中央,对着被捕快们押在地上的方拓喝道。

方拓被莫名其妙绑到这里,心头万分不爽:“你就是扬州知府戴肃?请问大人,您不知道我是谁还派人捉我?”

戴肃冷笑说道:“兰若冰,东京人氏,对不对?”

方拓翻了翻白眼,打定主意今后轻易不再使用路引了。像今天这样,要是自己穿着男装上来不就全露馅了:“知道还问?全是废话!”

扫了方拓一眼,戴肃拍案道:“大胆狂徒,本官问话竟敢胡乱回答!若再贫嘴,休怪本官掌你的嘴!”

方拓没好气的问道:“敢问大人,在下犯了什么罪?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不要狡辩!”戴肃道:“本官问你,五天前的戌时到亥时,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方拓一惊,那不是自己受伤的那晚么?

“怎么?答不上来是不是?”戴肃看到方拓惊讶的表情,冷冷一笑:“让我替你说吧!那晚你迷晕了包府家丁,下手杀了包天德夫­妇­,是不是?”

“不是!”方拓大声说,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情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大人如何断定这件事情是我所为?”又昂首问道:“我并不认识包天德,甚至见都没见过,怎么会沙他呢?没有动机啊!”

“哼!”冷哼一声,戴肃挥了挥手,一个捕块将一木盘放在方拓面前:“这个你可认得?”正是付着怜香魂魄的玉手环:“据查,这是玉琴吟霄上的物件!而那吟霄自被江秋水买下便放在你那里,是也不是?”

“这是我的!”方拓点点头,原来在这里,难怪怎么找也找不到。

“承认就好!”戴肃又是一阵冷笑:“带人证!”

不一会儿,一名妖艳的女子走到堂前盈盈跪倒,正是满月楼的花魁月楣儿“民女见过大人!”

“月楣儿,请将当日你所见之事讲来!”戴肃道。

“八月初三晚,民女正和满月楼的老板也就是包天德包老爷商量我到京城演出的事情,谁想到半夜闯进一个蒙面人,见到包老爷提剑就杀,民女害怕得躲在桌子底下,听得那贼人喝道‘包老贼拿命来,‘我才知道那蒙面人是个女子!”说着看了方拓一眼:“后来我听得外面半天没有动静,才爬出来,一看包老爷夫妻俩已经双双毙命,而在他们尸体附近发现了这个玉手环!”

“很好!”戴肃看月楣儿说完,一拍惊堂木,对方拓说:“兰若冰,你既然说不认得包天德,那你的玉手环怎么会在包府出现?”

方拓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大人,就算玉手环出现在尸体附近,也不一定是凶手掉的啊?”摇摇头:“我当时确实出现在包府,不过是听到求救声前去帮忙,与歹徒搏斗时不慎掉落了这个物件,人确实不是我杀的!”

“还敢狡辩?”戴肃道:“你既然在当时出现,就有杀人的嫌疑!”

“大人!”方拓一抱拳:“我没有动机杀人啊!再说这玉手环价值不菲,一个歹徒行凶的时候会在身上带这种东西给人留下线索吗?”

“哼!没有动机?”戴肃冷笑:“你可知道,当日你表姐江秋水之所以受伤都是包天的一手安排,你为了报复,自然起了杀心!”

“胡说!”方拓怒火中烧,这家伙明显是想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推:“我今日才知道此事,再说我已经得到花会头名,哪犯得着冒身败名裂的风险杀人啊?”

只听堂上戴肃道:“你真有张好嘴,还能强自狡辩,不用刑看你是不会招,来呀,刑杖侍候。”

方拓重伤未愈,怎能经受杖刑?口中还想再说,却被身上的疼痛搅得说不出话来。看来戴肃是有心陷害,一般女子是不会用杖刑的,事情尚有很多可疑之处,他非但不想,而且立即用刑。他是盘算着屈打成招,速战速决呀!

“停”戴肃说道:“你可认罪?”

方拓冷笑一声,猛地抬头,把心一横,咬牙道“不认!”竹签、挟棍、烙铁一­干­刑具扔在他面前,方拓倒吸口凉气,这些他在电视上看过,不用问,用字自己身上肯定痛苦非常,当下更是气愤:“屈打成招,严刑逼供,这就是大人你办案的手段,我不服!”

戴肃微微一笑:“屈打成招?眼下人证物证具在,那容得你抵赖?用刑!”

方拓从未有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除了疼痛外,心中的怒火也是痛苦的来源之一。在一次又一次酷刑的冲击中,他感觉自己身体的生命力一点一点的流失下去,眼前的景物渐渐分解,模糊,失去了过去的轮廓。冰凉的水泼到他的脸上,方拓醒过来,耳边听到柳长风和江秋水等人正在大骂戴肃,具体说什么,他却听不清楚,浑身上下涌来的痛楚冲击着他的神智,四周传到她耳朵眼睛的信息都是断断续续的,只能听到屈打成招什么的话,而她在此昏迷前,清楚的听清楚一句话:“方俊的侄女又如何……”接着就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部惊蛰 第十一章 残雪压枝犹有桔

再次醒来,首先入眼的就是黑漆漆冷冰冰的天花板,这是知府大牢,而自己正躺在一堆稻草上。在她的身边,柳长风等人正商量着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她的醒来。

“怎么办?戴肃这么做,明显是想把事情就这么定下来,要是不早打算,阿拓就真完了!”冷幕白怒形于­色­的道:“还有那月楣儿,没想到她会如此算计阿拓!”

“有我们在这里,阿拓不会死的,实在不行,用强的也得让她离开!”余文杰冷哼一声:“我正派人连夜到京城传送消息,让我爹把这件事情压下来,说不得只有动用家族的权利了!”

“我最担心的是阿拓,面对武功全失的现实她会做何反应!”柳长风叹口气:“都怪我当时下手太重了,若是能早些发现就好了!”

“你说什么?”方拓直起身,柳长风的话不赦是个晴天霹雳,一直以来,自己面对这种离奇的情况,唯一让她能支撑下去的就是本身的武功还有轩辕宝典的传说了,如今失去武功,自己如何能在这古代立足?所以她的心里乱成一团。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你好好的活下去的!”冷幕白上前说道。

“是啊!”江秋水红着眼睛劝解道;“我不会武功,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你们先出去吧!让我自己静一静!”方拓叹口气,努力的让自己表现出平静的样子,殊不知自己越这样越让他们觉得担心“都给我滚出去!”看他们站着不动,她大喝道。

等牢中就剩她一人,茫然不知所措的将自己身子蜷起,头紧紧的靠在膝盖上,这一夜,她想了很多。

恍惚中,锁链哗哗作响,方拓又被拖了出去,外面的透进来的阳光照得她难受,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了,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按照一种轨迹来验证自己的命运。

“你认罪么?不认的话,可要受很多的苦,听说你大病未愈,恐怕挺不住啊!”虽然是劝解的话,但戴肃说的不带一丝感情,其实他说得再生动好听,方拓也分辨不出来了。

方拓没有说话,两眼无神,下意识的摇头是他唯一的反映。接下来自认又是一翻酷刑,戴肃在毫无收获的情况下只有将方拓收押待审。

这一夜,方拓倒在稻草上,恍恍惚惚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来到面前,仔细一看,竟然是方拓异常熟悉的脸,那是兰若冰的脸:“你这个强盗,把我的身体还给我,还给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啊!”她努力的想争辩,可自己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任由兰若冰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喊。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没有了那让人难受的哭喊声,方拓又看到了另一熟悉的身影:“阿拓,你过的怎么样?”话里满是亲切,一如记忆中的那种温情的感觉,是李冰宇。

“冰宇,你怎么来了?”方拓想上前拉住他,却被一把推开!

“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了!”李冰宇的话突然充斥了嘲讽:“你竟然不要脸的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而且好像很糟糕,把人家的武功都弄没了!你­干­脆回来吧!”

“我也想回去!”方拓笑了笑,苦苦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只有死亡,只有死亡!只有死亡!”霎时间,整个天地仿佛都变成了混沌的一片,只有这个声音在四周飘荡回响,一直回响,回想在方拓的心里,久久不曾散去!

*****************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恍惚中方拓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上一下起伏颠簸,总算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一个人的背上,四周到处是喊杀声和铿锵的刀剑声。

“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是谁?”看着一个人的捕快在自己身前被砸晕过去,方拓拍打着身下的人吃惊的问道。

“救你出去啊!”那是余文杰的声音。

“你糊涂啦!”方拓骂道,这不是越狱吗?还好,看这情景没有看守的捕快受伤,只是被点|­茓­或是昏了过去,要不然单是杀官的罪名就够受的了。

“要是今天不带你离开,你明天认不认罪都是死路一条了!”余文杰的宝刀上下翻飞,杀出一条路,很快的,又有几道身影汇合过来,顺着一个方向,几个人冲出扬州大牢。

夜晚的长街,空寂无人。唯有身后的大牢人声鼎沸,搅得附近的民居­鸡­飞狗跳。一伙人朝不同的方向奔去,明显是为了分散追兵的注意,余文杰左拐右拐,熟悉地形,不一会儿就在一个小阁楼停下,按特定规律扣打门环,里面人应声开门,显然早有约定。

方拓惊魂未定,对于这些突变还来不及反映。被扶到一张床上躺下,可能是做了一宿噩梦的缘故,又怕又困,一接触枕头,魂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方拓的大脑一直不能清醒的思考,只是觉得忽冷忽热的,有人一直在用沾着冷水的手巾敷在她的头上。

“怎么办?这样子根本没发出城!”这焦急的声音是江秋水的。

“只能先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了!你们先出去免得被人怀疑,我会找可靠的人照顾她!”这是柳长风那晴朗的声音,只是现在显得有些沙哑。

方拓感觉浑身似火烧,异常的难受,费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清醒过来:“我怎么了?”

此话一出,他的四周就站满了人,原来柳长风和江秋水等人全聚在这里。

“你怎么样?好点了么?”江秋水红着眼睛说道。

“还好!”方拓勉强的点点头。

“我们很好奇!”余文杰看了柳长风一眼,开口问道:“当日的情形到底为何?你的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方拓叹口气,将当日的情景全盘脱出,临了苦涩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会把你们都牵扯进来的!”

“没办法!”冷幕白摇摇头:“似乎那戴肃同你伯父有仇,他动不了你伯父,自然将主意打在你身上,眼下人证物证均不利于你,他是打定主意要将这个案子定死,再无缓和余地!”又看着方拓小心道:“没几日便到秋天了,此时一旦定案,便一切都晚了。往日我们同他也曾有过接触,却从未见他如此强硬过,连我们几人的面子也不给,可惜这里是扬州,若换个地方,又怎会让你受这种委屈?对了,你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痛恨你伯父吗?竟然一切都顾不得了!”

“我若知道就好了!”方拓也是听得莫名其妙。

柳长风轻声的说:“如果我们不救你,你即便是没有被屈打认罪,也会死在苦行的折磨之下,现在的你根本经不起戴肃那么折腾!”又叹了口气:“要不是我当时伤你在先,你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你不用这么说!”方拓叹口气:“这谁也怪不得!也是我咎由自取!该受此惩罚!”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显得格外憔悴,看众人不解的样子,又强自笑道:“你们不怪我一直在骗你们吗?这就算对欺骗你们的惩罚了吧!呵呵!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们的了!

室内再没人说话,大家的心思都放在那未知的将来,时间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过去了。

******************

虽然戴肃怀疑柳长风等人就是劫狱的主谋,但在没有找到方拓的情况下,碍于他们的身份还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加几个尾巴,可惜依柳长风他们的身手,实在没有什么作用。所以他只能将流芳阁当作突破口。

“流芳阁被官兵看住了!”柳长风说这句话的时候语带嘲讽。

“噢!看来戴肃确实没有办法了!”方拓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难怪今天没有看到江秋水,原来是出不来,不过他并不担心,只要不见面,江秋水不会有什么危险!

“等你伤好的差不多,我就派人送你出去!”柳长风小心的看了看床上的人,他并不想提及方拓的伤势,这样会让他想起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又小心安慰道:“你放心,冷幕白抓他师弟去了,他那师弟可是淮南东路宣谕使,眼下就在扬州附近,他若到此,绝对不会让戴肃嚣张下去的!”

方拓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虽然还是上午,但是她仍然昏昏欲睡,一到夜里,就会被怪梦搅得身心疲惫,那“只有死亡”这四个字一直在困扰着他,像个魔咒挥之不去。

对于那什么宣谕使的事情,她也并未在意。

“你.....”柳长风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余文杰却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苗蕴仙要回来了!”这个消息让方拓猛睁开眼睛。

“眼下正在杭州,看样子是往这里赶。估计下午便会到达,不知道为什么,本来都跑出很远了,却折了回来!”余文杰笑道,苗蕴仙的回归,无疑会让整个事件明朗化,那样方拓便能脱身了!

“她回来了!裴冷呢?”方拓皱着眉头问。

“好像没在一起,我估计那­淫­贼是自己跑掉了!”

“怎么会这样?”方拓摇摇头,苗蕴仙为什么会回来?估计是知道了这里的消息,以她的心­性­来说是不会让别人替她顶罪的。

柳长风笑了笑:“看来你是白忙活一场!要不要去骂她一顿?”他想活跃一下气氛。

方拓没有理他,只是向余文杰确认一下:“下午会到?”

“是啊!”余文杰偷偷的看了柳长风一眼。

方拓将一切瞧在眼里,皱起眉头,疑惑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半晌才对紧张的二人道:“不是你们施加压力逼她回来的吧?”

“当然不是!”柳长风笑了笑:“我到希望是这样呢!”

“那就好!”方拓冷笑着看了眼表情十分不自然的余文杰,突然说了一句别人听不懂的话,而此时,她的眼睛在一瞬间竟然发出一道青­色­的光芒来!一闪而逝.

****************

中午的知府衙门,因为一个人的出现,气氛变得异常怪异,一­干­官兵的表情只能用震惊,意想不到来形容。

方拓站在微风里,原本因伤病而苍白的脸­色­因为走很长一段路的关系变得红润,怀着一颗超脱生死的心,带着一个能解救他人的决定,她洒脱的走到这里,很超凡的,穿越朱红的大门,擦着那些捕快的肩头走过,面带微笑的欣赏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嘴脸。

“你!”戴肃惊得说不出话来,神经一阵乱颤,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方拓笑了,表情很自然:“这几天来还得大人劳师动众,真过意不去!”顿了一顿,又嘲讽的说:“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认罪么?我来了!”

戴肃叹口气,狐疑地问:“你认罪?”

方拓笑得更加灿烂,她正在猜想柳长风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后会出现的各种表情。当然,那美丽的笑容让衙门的人产生了不小的­骚­乱!

“认罪!”她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坚定的点了点头,又伸出了双手:“绑我吧!”

***************

这次一如前几天的情景,戴肃稳坐公案后面,手中的惊堂木却许久没有拍下去。一反常态的俯身问:“你真的认罪?”

跪在地上的方拓闻言笑道:“你还真是奇怪,之前恨不得我早点认罪,现在目的达到了,怎么还犹豫起来了?还怕良心不安吗?”

“啪!”惊堂木终于拍了下去,却远没有过去那么有气势,有尊严。“下跪何人?”

“兰若冰!”方拓翻了翻白眼,怎么一上来就是这句话,一点花样没有!

“本官问你,八月初三,仙客来的老板包天德夫­妇­惨死家中,可是你做的?”

方拓又一次看看四周,平静的说:“是我!”

“你能把当时的详情道来!”

方拓点点头,这样一件简单的杀人案根本不需要什么想象力,很容易的,她就编排了一个既合情又合理的故事,从她因为包天德伤害江秋水而起了杀心,一直说到怎样作案逃匿,差点没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天怒人怨的杀人惯犯。

戴肃皱眉道:“这么说,你确实是杀害包天德夫­妇­的凶手喽?”话里却是半信半疑,竟然忘了这一番话最开始出自他的口中。

“我都认罪了,你还问个什么?不是人证物证俱全吗?难道还有假的?”方拓可记得之前所受的待遇,自然话里不会客气。

“来人,画押!”戴肃难得的好脾气。挥了挥手,示意师爷将供状递到方拓面前。

“这很简单!”方拓说完直起身,走到师爷跟前,拿起笔,想学阿Q画个圈,不过想来也没人识得,只好草草的写下兰若冰这三个字。

“呼!”轻出口气,潇洒的将笔一扔,他扭头对戴肃说:“大人,看在我这么帮忙的份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戴肃点点头。

“我最喜欢那个玉手环,能不能先还给我?”方拓想见怜香一面,非常的想。

“这是物证!”戴肃没想到她会有这种要求,有些犹豫。

“我都认罪了,你还在乎什么啊?”

“好吧!”戴肃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达到预先的目的,不过这一切都太怪异了。就好像一切都是方拓安排好的一样。

方拓接过玉手环,在捕快的押送下步出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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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方拓笑了笑。囚室的栏杆外正站着铁青着脸的柳长风等人。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时候还这么高兴!”余文杰嘟囔道,听到方拓自己回到知府大牢的消息,他们几个人险些没被吓死,便连外出寻找帮助的冷幕白也匆匆赶来,到这里一看,当事人却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精­神状态恐怕还是这几天来最好的。与之前死气沉沉伤病交加的情形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人!

“难道我武功全失,就要一直闷闷不乐吗?”方拓撇撇嘴:“那样你们才高兴?”

“他不是那个意思!”柳长风气恼的摇头:“你怎么能犯险回来,而且认了罪!”最后几乎是大吼着说:“你不想活了!”这句话却让在场的人都看向方拓。

方拓在脸上挂出副笑容:“不要乱说,我还没活够呢!”转过身去,扯了扯镣铐叹气道:“要是没有这副东西会更好吧!对了,文宇安置好了么?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情!”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江秋水扶在木质的栏杆上,戚哀的问道:“你是不是故意要来寻死?是不是?”

“怎么会?”方拓摇摇头:“我还没活够呢!”叹口气,又接着说:“我有你们帮忙,再劫一次监狱就好了,难道你们能看着我去死?”

“我们当然会救你!”余文杰皱眉道:“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

冷幕白扫了柳长风一眼,又略有深意的看着方拓:“再劫狱?谈何容易!有了上次的那件事情,戴肃还不加紧防范?而且你们没注意他没追究上次劫狱的事情吗?恐怕正等着将咱们一网打尽呐!还好我已经着人联系了我师弟,估计不久后便能赶来!”顿了一顿,长叹口气:“但愿时间还来的及!”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一切随意吧!”方拓勉强笑了笑,瞥见那正在接近的身影:“牢头下来赶人了,你们该走了!”

“我们不会让你死的!”柳长风深深看了他一眼,扔下这句话,就领着众人离开了。

“我也不想死!”看着那几道离去的背影,方拓喃喃说道,这象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可未必哦!”怜香这时现出身形说道:“你这么做难道没有一点寻死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方拓叹口气,坐在稻草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支配我,让我控制不住想死的念头!”而且冷幕白好像也发现了她这种想法,那眼神像能穿透她的身体一样,令她很是不自在。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

“那是心魔!”怜香也跟着叹口气:“但愿你能安然度过这关!”

“心魔?”方拓疑惑道:“听来好像是修行人经历的玩意儿!怎么会找上我?”

“人人都有心魔!”怜香道:“而­性­别转换之间的不适应便是你的心魔,若是你隐居一地还没什么,但随着你阅历的增加,越多人接触你,你的内心中便多一层­阴­影,你若不尽快放弃过去,适应现在的身份,终究有你吃苦头的一天。”

“这什么心魔就是我做梦的主使者喽?我想死的念头也是它引起的?”

“不错!”怜香顿了一下,又道:“因你武功全失,悲观的情绪也就主导了你!不做噩梦才怪!”

方拓却听得愕然,她才发现,怜香说话的时候,用的竟然是世纪的用语,她睁大眼睛道:“你也是未来人不成?”

“怎么会?”怜香笑道:“自从你凑齐天……玉手环的那刻起,咱们便是一体的了,你心中的想法,我自然都是知道的!”

方拓皱眉,对于突然出现一个如此了解自己的“人”,她很是震撼,更有些不适应。

过了半晌,怜香又柔声劝慰道:“我知道,任何人都不会习惯这种事情,不过这样也未必没有好处不是?”笑了笑:“起码,我有办法让你恢复功力呢!”

“这么说我武功还有恢复的可能?”方拓抬起头,这可能算是几天来唯一的好消息。

“表面上你的武功似乎废了,但我能感觉道一股力量正在改造着你的身体,虽然微弱,但明显是轩辕宝玉的作用,你放心,借助轩辕宝玉,相信不长时间,你便能恢复了!”

“你好像知道很多的事情!来历一定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吧?”方拓露出几天来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她觉得心头豁然开朗,一些疑问也被解开了。没有扼拌,更见洒脱。

“我现在不想说这些!”怜香转移话题道:“现在这种情况,你真的甘心去死吗?”

“顺其自然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反悔也没用了!”看怜香不准备告知答案,方拓也不想深究,将头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我有朋友在帮忙不是吗?”

“是啊!那个柳长风不是说不会让你死吗?”怜香调笑道:“他挺关心你的样子!弄不好是喜欢上你了呢!”

“那我还是死了算了!”方拓转过头去,嘟囔道。想来柳长风这几天确实不太正常,眼神也怪怪的,看来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第一部惊蛰 第十二章 心到那时亦茫然

“罪­妇­兰若冰因一己之私,连害两命,罪大恶极,现判三天后押赴刑场,斩首示众以平民愤!”戴肃在天黑的时候带着判决结果来到牢房。

“知道了!”方拓点点头,这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那本官就告辞了!刘捕头会带你去死牢!”

“大人,”方拓叫住转身要走的人:“不是应该在认罪画押之后当场宣判么?这次怎么这么晚?”

“这......”戴肃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

方拓看他的样子,禁不住嘲讽道:“不是被我之前的举动吓着了,所以忘了宣判吧?”

“哼!”戴肃尴尬的冷哼一声,在方拓嚣张的大笑声中,甩了甩手就走没了身影!

****************

“不用这么夸张吧?”方拓哀号着说,除去先前手脚上的镣铐不论,他现在连脖子和腰上也被铁链锁住了,而另一头被牢牢地钉在墙上,这样一来,她就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使足力气才能用指尖勉强触到牢门。

“这是戴大人特别交待的!可不能让你再被劫走了!”刘捕头一边锁门一边叹气道:“这可是专门关押江洋大盗的房间,铁链全是­精­钢所铸!”

“那我太荣幸了!”方拓咧咧嘴,苦笑着摇摇头!

“姑娘还是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找牢头商量!”刘捕头抱拳道:“在下告辞了!”因为白天方拓惊人的表现,衙门里的人对她的态度有些特别。

“三天后!”方拓抿抿嘴,也许自己真的只有三天好活了!

“你后悔了?”怜香、直接在她的耳边吹气道。

“虽然不喜欢这些‘装备’和这里的伙食。”她拖动四肢,弄得铁链啷呛直响:“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正我怎么做,都会是这种结果!”说着望向外面墙上那跳动的火光,瞳孔时明时暗:“后悔药可不是好吃的!”

“其实你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法帮她的!”怜香叹口气。

“那不同的,这样最直接不是么?”她表情未变。“再说,当时我真的身不由己阿!”

怜香再次叹气道:“你根本不必这么做!”

“现在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有柳长风他们在,我又不会真死!”

“万一呢?我始终不明白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只会让江秋水他们伤心,苗蕴仙为你内疚而已!”怜香第三次叹气,如果她还有身体,非砸开方拓的脑袋看看里面有什么不可。

“那比拆散一对鸳鸯,夺走一个孩子的母亲要强吧?”方拓转过头,却没有看到怜香的影子,苦笑一下:“就算死了,也只能怨我自己,孤家寡人换得别人一生的幸福,值了!”

“你仍然被心魔困扰着呐!”怜香语气哀婉:“怪不得一心求死!”

“没有!”方拓大声反驳:“这是我本身的问题,也不会去送死的,哪来的什么心魔?”

“真的?”怜香用质问的语气说道:“你的话为什么前后矛盾呢?恐怕你也把我不住自己寻死的念头吧?从一开始通柳长风等人交手的鲁莽,到现在自动认罪的疯狂,你哪一样不是莫名其妙?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你又哪点表现的正常?不是心魔的影响又是什么?连你的本心也被自己假造出来的表面给欺骗了啊!”

过了半响,方拓才比上眼睛,表情有些痛苦:“现在讲什么都晚了!”叹口气低下头,再也没说什么,难以自已的忧伤的气氛,宛宛转转顺着幽暗的牢房通道,延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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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到死牢,第一个看我的人是你!”方拓盘坐在地,看着牢门外站着的人,话里有着掩不住的惊讶。满月楼的月楣儿屈身蹲了下去,仔细的看了看方拓的样子,那跳跃不停的火光照在她的脸庞上,格外诡异:“冷公子他们被阻拦在门外,据说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晚上不让探监,他拜托我进来瞧瞧你!”

方拓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不可能!他们不会给你好脸­色­看!更不会将这种事情交给你!”

“你说得不错!”月楣儿神­色­一黯:“他们却是恨不得杀了我。”顿了顿又说道:“你就不恨我吗?”

“恨你?”方拓说话的语调猛地抬高:“我为什么要恨你?”

月楣儿盯了他好一会儿才悠悠说道:“当时我听到凶手和包天德说话了,也知道她就是苗蕴仙,更清楚方拓身上掉下玉手环的全过程,但是,因为你在花会上超过了我,所以,少说几句话,你就成了凶手!”

方拓苦涩的笑了笑:“我是自动认罪的,与你何­干­?”

月楣儿上下打量方拓,突然道:“踏歌公子方拓与兰若冰竟然是同一个人,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阿!穿上男装那么潇洒没有一点脂粉气的一个人,竟然是个妩媚艳丽的女子!”

“你怎么知道?”方拓眼中如电闪动,厉声道。

月楣儿却没有被她的气势吓倒,只是掩口道:“那晚我看得清楚,玉手环是从方拓怀中掉出来的,却怎的成了兰若冰的东西?更何况,兰若冰是方俊的侄女,而传闻中,方拓却是方俊的侄子,这晚出现在大牢的,却只有冷公子等人,踏歌公子哪去了?况且……”她怔怔的看着方拓:“仔细看来,除了身上的气质,方拓和兰若冰的样貌还真的一般无二呢!”

“女人真是细心!你若是来炫耀自己的聪明,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方拓浅笑,接着猛抬起头:“我希望你将这些永远的忘掉!”

“我会的!你知道吗?现在我已经后悔了!没想到你同冷公子几人的关系如此不一般,我恐怕也没时间宣扬你的事情了!”月楣儿苦笑着扶着栏杆站起来,望向方拓的目光满是怜悯:“我可能永远都不会了解你,为了一个贪婪的人失去­性­命,值得么?”

“贪婪?”方拓疑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别装蒜!”月楣儿冷笑一声:“我可听得清清楚楚,苗蕴仙向包天德索要什么天魔珠,得不到的情况下恼羞成怒的杀了人,这不是贪婪是什么?你这么袒护她,想来那个天魔珠真的很重要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贪婪?”方拓咽了口口水,一阵孤寂的感觉涌上心头,牢房里少了一个人,确实显得空旷:“对了怜香,你付身的那个总是玉手环玉手环的叫,它既然是你的传家宝,总该有个名字吧?”

“我真不愿意提起它!”怜香喃喃说道:“正如那女人所言,它叫天魔珠”……

******************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早睡觉了!”方拓面带微笑对跟在牢头身后的人说道。

“那真不好意思了!我可是非常想看你呐!”苗蕴仙等待牢头打开门,低头进到里面,有示意牢头离开。

“你可真好,知道带吃的来给我!”方拓看见她手中的食盒眼睛一亮。

“当然啦,这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呢!”苗蕴仙浅笑,一边蹲下将碗筷递到方拓手里:“可惜没有带酒,不知道你想不想喝!”

“没关系!”方拓夹了块­鸡­­肉­放在嘴里:“这牢饭有够难吃,你能带这些来我就感激不尽了!”算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苗蕴仙双眼一红道:“因为我才让你受这些苦!我一赶回来,你已经被判刑了!我去找戴大人解释也没什么用!”

方拓扒饭的动作顿了一顿,却没有抬头:“什么你不好的?这完全是我自愿的!”

“我明天再同我爹和戴肃说明真相还你清白!”苗蕴仙站起来:“我不能让你代替我送命!”

方拓放下筷子,看了看她,叹口气:“你真的以为我的品格高尚到能替一个人死的地步?你会武功,应该知道失去武功队咱们这样的人意味着什么!换句话说,即便不帮你顶罪,我也会想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你这样说只是为了让我宽心,但我根本就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苗蕴仙摇了摇头,捉住方拓的手哭道。

“你杀人都敢,还在乎这些做什么?”方拓脸上的肌­肉­抽动一下,随即平静下来,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我已经签字画押,你在解释也于事无补,不如为了裴冷想想,为你的孩子想想,为你爹想想......”接着又笑了起来:“就算为了可怜可怜我,你也要想开点阿!我临死前向你要个舍身救人的好名声,你都不给吗?”

“你!”苗蕴仙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两人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有说有笑聊了很长时间,一扫牢房内的­阴­郁,气氛是那么的和谐!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走了!就让我平静得过完这三天吧!”方拓收拾好碗筷,将食盒递给她:“我现在想睡觉!”

苗蕴仙点点头,向外走去,没看见身后方拓脸上那一瞬间出现又立刻消失的古怪笑容。

待她走远了,方拓仰起头看向天花板:“怜香!你说她是无辜的吗?”

“不论她是不是情有可原,你都不能再傻下去了。” 怜香现身出来:“被人利用的滋味不好受吧?”

第二天,方拓面向前来探监的柳长风笑道:“长风兄,你能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只要不是犯傻的事情,我都答应!”柳长风皱了皱眉头才说道。

“我想请你们克制一些,这几日不要去为难苗蕴仙。” 方拓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来探监的几个人不由疑惑的相互对视,猜不出她在打什么注意……

*********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期间柳长风等人看望多次,而在他们的安排下,制定了能面对各种变化的方案。

这天早上,方拓的面前被摆上了酒菜,按常识,再过两个时辰,她就会被带到外面斩首示众了!但方拓却知道,如果不出意外,自己晚上就能舒服的躺在床上聆听江秋水那美妙的琴声了。

牢头老李暗自松了口气,眼前这个麻烦一死,一切也就太平了,自己再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活。

“兰姑娘,吃一些吧!吃点喝点才好上路呐!”

方拓闻言不禁一笑:“上路?上什么路?”

“我的姑­奶­­奶­,您别说笑了!”牢头摇摇头,给方拓斟满了酒:“午时三刻一过,您就不在这尘世了!跑天上去享福了!”

“噢!”方拓装作恍然大悟,又浅笑着说:“如果我说我绝对死不了你信不信?”

“您不要和小的说笑了!”牢头的腿一阵哆嗦,又立刻在脸上堆满笑容:“那白纸黑字的都写着呢,哪是这么容易更改的事情!您就别吓小的了!这几天,小的的胆都快被吓破了!”三天来,官府大牢总是有蒙面的武林高手光临,这样算来,每天三四次之多,虽然没有囚犯逃脱,也无人伤亡,但明眼人却知道这些人与死牢中那唯一的囚犯有关,他是深怕一个不小心,让人成功劫了人去不说,连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听说最近不太平!”方拓若有所指。

“是啊!这几天,大批的武林中人聚集在扬州,听说是武林四公子联名邀请的各地朋友!”牢头小心地瞄了方拓一眼,又接着说:“宣谕使朱瑜朱大人在杭州突然失踪,也不知是不是被人劫持了,现在总兵衙门,各处捕快是整装待发,整个扬州地面草木皆兵啊。”

方拓点点头,还想问什么,却见一个看守在牢头耳边嘀咕什么,牢头听完皱眉道:“她这时候来做什么?”

“是苗小姐吧?”方拓扬起嘴角问道。

“是!”牢头吃惊的看他一眼。

“让她进来吧!她不会放我走的!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好吧!”牢头不想得罪任何人,暗想没有自己的钥匙别人也打不开锁住方拓的锁链,点头答应了。

********

“我可一直在等你呢!”方拓浅浅笑道。

“你等我?”苗蕴仙有些反应不及。

“是啊!我想你肯定会来见我最后一面的!”方拓扬了扬眉毛。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苗蕴仙原本挂在脸上的甜蜜笑容瞬间消失,她猛地站起身靠向方拓,眼神冷酷。

“我知道你杀包天德的真正原因了!”方拓其始终保持着平静,目光直视苗蕴仙那满是杀意的眼睛:“绝不简单是不是?”

“不错!”苗蕴仙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

“你一开始就在骗我!”虽然早知道答案,但真正从对方那里确定下来,还是让方拓极不舒服:“你杀包天德,到底为了仇恨还是因为某样东西,例如……天魔珠?”

“你竟然知道天魔珠?”苗蕴仙诧异半晌,才道:“我就是要吟霄上的天魔珠,包天德交不出来,我自然要杀了他!不过,他确实和我有杀母之仇,也不算骗你了!至于天魔珠,你以为那吟霄真的是包天德花钱买来的吗?”苗蕴仙嘲讽的说道:“我母亲娘家是武林世家,那吟霄是祖传之物,但最重要的,却还是那串天魔珠,据说里面藏着一本惊世武学。但是几年前便失踪了。前些日子吟霄重现,我自然得找到包天德抢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方拓皱眉道:“按理说吟霄在我手里,你找我要才对啊!”

苗蕴仙闻言,嘲讽的看着她:“包天德是知道吟霄秘密的,他若是没找出天魔珠,怎么会将那玉琴拿出拍卖?”

方拓一阵愕然,看样子,苗蕴仙是不知道天魔珠真正的样子了。

“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方拓闭上眼睛,说出他的疑惑:“真的是为了回来认罪的么?你和裴冷到底什么关系?”

“为什么回来?”苗蕴仙突然变得激动,她气咻咻的盯着方拓:“还不是你的关系?我们打从出了扬州开始便受人追杀,一刻都得不到安生!若不是裴大哥落在你们手里,我用得着回来么?”

方拓睁开眼,苦笑着摇摇头,她早该想到,柳长风他们并不是好相与的人。过了好久,才苦涩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想帮助你阿!”语气甚至诚恳。

“替我顶罪?我没那福气!”苗蕴仙撇撇嘴,突然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挥动下,牢门上那粗大的铁链竟然一分为二:“你走吧!待会儿我化装成你,替你去刑场!”

方拓震惊的看着镣铐被分解:“你替我去死?那你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孩子算什么?我不用你装可怜!”苗蕴仙揪着她的衣领哭喊道:“你知道被人没完没了追杀的滋味么?你能体会到爱人被捋去的无奈么?这一切都因为有你,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惨!你们的势力好大啊!不去找戴肃的麻烦,偏来逼迫我这个弱女子,我爹好歹是个从五品的官员,可就是拿你们没有办法。我下跪,我求情,他们怎么都不肯放过裴大哥。这样也就算了,可我找到戴肃认罪,他说什么已经定案,就是不肯出面受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你若是死了,我们的下场能好到哪去?扬州现在那么一大帮武林‘好汉’,若他们是救不了你,我和裴大哥就得给你陪命,我替你去死,起码能换裴大哥一条­性­命,若是不然,还能怎么办?你说?能怎么办?”语气越来越是凄厉。

方拓一阵晕眩,苦涩,无奈,悲痛,失望,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刀割般疼痛,面对面前悲痛欲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正在这时,外面闯进两人,瞬间制住了陷入疯狂的苗蕴仙。

“你们来了!”方拓语气平静的看着那两人,双手却紧紧的握紧。她的对面,冷幕白站在那里,一支手正揪着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人的衣领。而另一支手,折扣着苗蕴仙。

冷幕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笑了笑:“事情还算顺利,救兵都来了!”

突然外面喧哗声又起,不一会,柳长风和余文杰绑着戴肃来到这里,他们的身后,一群拿着武器的蒙面人正和官兵对峙着。

“参见宣谕使大人!”柳长风等人见到那年轻人微微一笑,行礼道。口气却甚至随便。

“免,各位免礼!”监察御史朱瑜看了看拎着自己衣领的冷幕白的脸­色­,缩了缩脖子,­干­笑道。

“大人,这是为何?”戴肃使劲挣扎,想挣脱捆住自己的绳子:“这些人无故捉来本官,难道是大人你的命令?”

“本官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真相,苗蕴仙作案在先,还……”那浑身狼狈的宣谕使看了眼失神状态的苗蕴仙,开口道:“本官亲眼所见,她砍断了锁着兰若冰的锁链,还揪着她的衣领,想来是要杀人灭口,罪大当诛。至于知府戴肃,假公济私,公报私仇。严刑逼供以至屈打成招,卸去其官职。兰若冰纯属无辜,揭发真凶有功,现无罪释放,朝廷另行褒奖!”不过他的话实在太流利,好像事先背好的一样。讲完这些,还献媚似的对冷幕白笑道:“可以放开我了吧?”

冷幕白笑了一下,放开手,并且帮着他理平衣服。

“大人,下官没有错!”戴肃不服道。

“没错?”年轻人冷笑一声:“犯人刚才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而且满月楼的月楣儿已经改了口供,证实苗蕴仙就是杀害包天德的凶手!你对兰若冰使用酷刑也是事实,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他总算在戴肃的身上找回宣谕使的官威。

“大人.....”戴肃还想说什么,却被柳长风点了|­茓­道.

“这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你们已经看到的,柳长风等人虽然劫持身为朝廷命官的戴肃甚是不妥,姑且念其初犯,又是在救人心切的情况下,所以不予追究。现场官兵捉贼有功,待我禀报圣上再做封赏,现在都退下吧!”朱瑜当场宣布完,挥了挥手,就将仍然是云里雾里的众官兵打发了。

“师兄,你下次能不能出手轻一点?”朱瑜见没有外人,便毫无架子的向冷幕白抱怨道。

“谁让你动作那么慢?武功也不好好练,要不然能用我这么累?”冷幕白撇撇嘴,一脸不屑的样子。

“哈哈!”柳长风几天来­阴­沉的面目总算舒展开来:“小瑜不及二十便官拜宣谕使,你师兄自然眼红,见面难免火爆些!”

“我也没想到好赌成­性­,懒散惯了的朱小弟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作为,比你那整天装模作样的师兄可强多了!”余文杰也不甘落后的挑拨道。

“各位大哥,留点口德吧!你们是诚心想让我被师兄弄死啊!”朱瑜苦笑着转圈作揖。这才想起牢房内还有其他人在场,直起身­干­咳,看了眼苗蕴仙,皱眉道:“这女子就直接锁到牢房得了!”

余文杰应了一声,刚要将苗蕴仙带走,却不注意让她使劲挣脱开来,朝着一脸茫然的方拓脸上涂了一口口水:“你装的可真像啊!贱人……”还为说完话,便叫人击晕过去。

方拓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切,面对袭来的口水,根本不知道闪避,她并为打算将苗蕴仙如何,只是想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而已。反正有冷幕白的师弟在,自己完全可以轻松脱身,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看着眼前的苗蕴仙,她脑中不禁一片空白,这一切,恐怕都是她的过错,当初若不是一心求死,非要替人顶罪,事情万万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阿拓!你怎么样了?”柳长风来到她身前,关切道。说着,取出一块手帕就要给她擦脸。

“走开!”方拓拍开他的手,凌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片刻,咬牙吼道:“你们全她妈的给我滚……”

第一部惊蛰 第十三章 岁晏知君归不归

“唉!”一声幽幽的叹息过后,方拓猛地推开了自己房间的窗户。那件事过去已经有两天了,她躲在屋子里,没有吃,也没有睡,来找她的柳长风等人,便连顾文宇和江秋水都被拒在了门外,她没有心情见别人。

窗外,月­色­惨淡,凄凄秋风拂动树梢,片片落叶在空中飘旋,显出一派悲戚萧索之气,正应和了她的情绪,沉甸甸的,辛酸而苦涩,悲愤又茫然。苗蕴仙那凄厉的话语犹自在耳中反复出现,让她闷闷不乐

悒悒不欢。

“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这样,很让人担心啊!” 怜香立在她的身后,缓慢而轻微的叹息一声。

“这就是江湖吗?”双手扶住窗台,方拓苦叹道:“以为是在帮助别人,却没想到将对方害了!还有什么武林三公子,好歹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声,竟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逼迫一个女人家,亏得他们做得出来!”

怜香偏过头,想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道:“从一个方面来说,确实是苗蕴仙利用了你的善良,在他们眼里,苗蕴仙是一个很坏的女人,所以,他们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事情都有两面的!”方拓扯动下嘴角:“可我还是震惊于他们的表现,太有心计,真的好狠!一切运作都在暗地里,亏得他们还表现得那么焦急,完全将我蒙在鼓里。”就像是看到一个很完美的东西,等翻过背面,却那么不堪,方拓一下子根本适应不过来。

怜香幽幽道:“你阅历太浅,所以难以体会,等时间长了,你便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了。鲜衣怒马,一掷千金的豪气,毕竟只是江湖的一面。弱­肉­强食,才是它的准则,这是没人能改变的!他们毕竟闯荡多年,自然比你体会到的要多。之所以瞒着你,想来也是出于一番好心。”

“我错了么?”沉默半晌,方拓突然道。

“赤子之心有什么错?虽然好心办坏事,却也难得!”怜香继续开解道:“错的是这个社会,你没责任,柳长风他们更没责任阿!你如此对待他们,岂不让人心寒?”

“我知道了!”方拓喃喃道:“也许,我该找他们谈一谈,毕竟他们是我的朋友阿!无论如何,都不会害我的!”

“这就好!”怜香见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效,便笑道:“不过你今后千万不要做这种傻事了!”

“我那还敢啊!”方拓的心情渐渐舒缓过来:“有了这次还不够么?”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传来江秋水的声音:“阿拓!开门啊!”

方拓打开门,看到满面关切的江秋水,只觉心中一暖,笑了起来:“秋水,有什么事情么?”

“啊?”江秋水十分意外的张大嘴巴,想象中方拓那­阴­云密布的脸­色­变成了灿烂的笑容,让她反应不及,过了好半天,才诺诺道:“柳长风托我给你传话,他在蓬莱居摆了桌酒席,算是给你赔罪。”又犹豫的看了她一眼:“另外,哪个什么宣谕使也办完事情赶来了,人家也算帮你脱困,你好歹也见个面吧?”

“好!我这就去!”方拓爽快的点头,又接受到江秋水那疑惑的目光,潇洒的送了耸肩膀:“你也说了!人家好歹救我一命,上次却让我给骂了,这次怎么也要喝上几杯赔罪不是?”说完拉起江秋水便往外走。

*********

“今天天气不错啊!”方拓漫步在星光照耀的大街上,看了看天:“奇怪,我怎么刚才没看出来!”

“那是你心情发生变化的关系吧!”江秋水走在她身侧,闻言笑了笑:“你这几天的情形真的让人担心哩,还好!看你现在的样子是恢复了!”

“让你担心了!”方拓笑道:“你说,要我怎么赔偿你?”

“那还不简单?”江秋水白了她一眼:“待会儿我的酒你一力承担便是了!”说着贴近了方拓,在她耳旁道:“其实,你能始终这么陪着我,人家便满足了!”

方拓原本陶醉于她的绵柔细腻,吐气如兰。但听到她的话却一阵愕然,身子抖了一抖,才故意调笑道:“难道秋水小姐放弃车马,非要拉着在下漫步月下就为了说这个?”

“你真的很怪!”江秋水天籁般的嗓音在夜风中变得悠远:“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还真以为你是男人呢!太像了。从神态,举止,气质,哪点都像,一点都看不出女人的痕迹。我纵横风尘近年,自认已经看透的人生百态。但是你,对我来说,始终是个谜!你的身上似乎有说不完的秘密。”

“人人都有一张面具,你看到的,也许只是我众多面具中的一个罢了!人心隔肚皮,谁敢说真正看透某个人呢?”方拓喃喃说道:“我有过两次生命,第一次没有心,似乎体会不到人间的喜怒哀乐,第二次,我才发现自己是正常人,我能哭,能笑,会生气,现在想来,我其实还是我,也许,我还是没有找到心,这些不过是个假象?我还是没有追求,没有欲望!”

江秋水听不懂这些话,也不打算深究:“有的事情,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变得连自己都不熟悉!如果是前几天,我还相信你没有心,因为当时你对任何事情好像都提不起兴趣,但现在,我非常清楚了,你是一个正常人,那些感情都是真的!你也会生气,也会失落。更会做傻事!”说到这里,她又笑了。

“对不起!这几天你一定过得很不好吧!”方拓望着她那明显消瘦的面庞,心中泛起一阵愧疚。

“你还有脸说?看你下次还敢这么胡闹?”江秋水双目一瞪,劈头训道:“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害我哭得好惨,尤其是听说他们劫狱屡次失败之后,人家真的以为你要死了哩!”

方拓神­色­变得黯淡:“我也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没想到,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你,”江秋水看清他的表情,心脏抖的厉害,着实后怕:“你那时真的是要......”

“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方拓哈哈大笑:“说实话,我那几天还在担心不会武功的你会去劫法场呢!”

“我是有这种想法!”江秋水坚定的语气让四周的空气一滞:“你也许不相信,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如果你是男人,我一定会为你疯狂到底的。即便.......即便是现在这样,我知道,我已经不能自拔的动了情,我......”她再也说不下去了,这是世俗不容的感情,她没有勇气说下去.

“傻瓜!”方拓忘记了此时的身份,温柔的给她拭去了泪水:“你明知道......”

“是的,我知道.....”江秋水不顾一切的靠进她的怀里:“我知道不可能,可是,已经身不由己了,怎么办?怎么办?”方拓再无言语,只能抱住怀里的娇躯,紧紧的,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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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和满面赤红的江秋水赶到蓬莱居,在伙计的引导下,她们来到早就被包下的二层,柳长风,冷幕白,余文杰已经坐在那里,看样子等好久了!见到方拓二人,连忙起身相迎。面对方拓,更是小心翼翼,赔上满脸笑容。

方拓心结已解,还是像过去那样对待几人,不一会儿,最初的尴尬气氛也慢慢的开始转变了。

“咦?”聊了半天的方拓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环顾四周:“那个宣谕使大人没来么?”

“别大人大人的叫!”冷幕白不客气道:“你就同我们一样叫他名字便好了!至于那家伙,被新任知府缠住了,估计马上就会到。”

果然,他话音未落,一道声音就自楼梯口方向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楼下上来一男一女,男的相当年轻,脸上带着顽皮的笑容,正是前几天见过面的宣谕使朱瑜。女的则亭亭玉立,做婢女打扮。

“师兄好!”朱瑜笑了笑,又对众人转圈行礼,口中夸张道:“各位大哥好!许久不见,小弟想念的紧哩!”

“你看看,才两个时辰不见,到他这里就变味了。官场里顺口胡说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足。”

柳长风苦笑着摇摇头:“只怕再过几年,你把我们卖了,哥几个还替你数钱呢!”

“还不过来坐下?”冷幕白摆出那副师兄的臭架子:“是不是要我们请你啊?”话里却有掩不住的笑意。

“不用不用!”朱瑜连忙上前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冷幕白旁边,而那婢女也一言不发地坐在主子旁边。

“上次在江宁分开快一年了吧?嫣玉丫头越来越漂亮了!”冷幕白全不似先前对朱瑜的态度,满面春风地向那婢女笑道:“朱小子没有欺负你吧?有就和师兄说,我帮你治他!”

“我哪敢!”朱瑜抱屈道:“她管得我可严了,好像她才是主子,这不准,那不许的!”眼睛却弯了起来。

“活该!”余文杰Сhā嘴道:“你这小子就该有人管管,免得做了官也给我们兄弟丢脸!”又抬头对嫣玉说:“嫣玉以后可得更严厉些,让他多吃些苦头!”

方拓则诧异的看着一切显然,在众人心目中,那嫣玉的地位比朱瑜要高得多。对她说话的语气竟还有着一丝尊重。在这个时代,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嫣玉知道了!”正疑惑间,却见那嫣玉微微一福:“不过我家少爷虽然年轻,调皮好动了些,但每遇大事却临危不乱,处理的井井有条,恐怕再过不久就用不到我了!”随即脸­色­一黯。

“哪里话?我是不会不要你的!”朱瑜连忙转头,当众捉住她的手软声道:“你不是说要一辈子服侍我吗?不许反悔哦!”

“咳!”众人一阵猛咳,并一个劲儿地瞟向方拓和江秋水:“收敛点,不像话!”

“嘿!”朱瑜尴尬地搔搔头,却也突然瞧见江秋水,一抹赞赏在眼中闪动,拱手道:“这便是秋水小姐了吧?早闻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阿!”

江秋水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可能是想到对方的身份,所以有些腼腆。

而朱瑜对她的异样并未在意,只是转过头,好奇的打量着方拓,问道:“这位大哥是?”他显然没有认出来。

“你不认识他?她是阿拓!上次牢房里那个!”柳长风拍拍他的肩,露出一副吃惊的脸­色­,却假得很:“怎么样?是不是完全不同?”

“阿,阿拓?那个兰姑娘?”朱瑜音调抬高不少,明显被吓住了。过了半晌,将嘴贴在柳长风的耳边,轻轻说道:“上次见她明明是个相当妩媚动人的女子,没想到穿上男装是这样有,有气质,真让人不敢相信!”又仔细地打量了方拓,再次压低声音:“如此与众不同的人物,我师兄竟然放过了!更是不可思议!这样……”缓了缓,搓着双手,用最低的声音道:“你看小弟我有没有机会一亲芳泽,大哥引见一下,扇扇风什么的,小弟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刚说完就觉着后背火辣辣地疼,却见嫣玉­阴­沉着脸盯着他,且一只手放在他的身后,又一阵疼痛传来,他立刻头一缩,嘟囔道:“开个玩笑也不行?”

方拓心里叹口气,终于忍下杀了那两人的冲动,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嫣玉一眼,才对朱瑜抱拳道:“上次多谢宣谕使大人相救!只是当日在下心情不好,言语中冒犯了大人,还请原谅则个。”

“阿,阿拓?”朱瑜舔了舔嘴­唇­:“你是众位大哥的朋友,怎好如此客气,直呼我名字就好!什么狗屁淮南东路宣谕使,那是外人叫的!在这里,小弟怎敢拖大?”他又看了眼冷幕白,故做委屈道:“否则师兄非收拾我不可,从小到大,他最拿手的就是这个!”

“哈哈!你还知道!”众人一阵大笑,便连嫣玉和江秋水也掩起嘴来。

却见那朱瑜突然正起面孔,朝方拓深施一礼:“生命诚是可贵,轻易放弃不是聪明之举!”

方拓看着他,暗感其心思灵动。回礼道:“我已经想明白了!”

“好了!既然一切都解决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冷幕白叉开话题,并不想这样的气氛继续下去:“也算是给我的师弟重新洗尘压惊!”

而到此时,席间的气氛才真正热络起来。

方拓浅尝着杯中之酒,她很享受现在的气氛,大家决不勾心斗角,脸上挂着的也是真诚的笑容,只是,随着对人类社会了解的加深,从今以后,这样的日子还会经常出现么?她有些茫然,恍惚间,耳中却听到一阵熟悉的旋律,不自觉的,她站了起来。

众人察觉到她的异样,也停止了闲聊。场面顿时静了下来,而下层传来的歌声也越发的清晰了。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又何妨。日与夜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在那边,那婢女嫣玉竟也轻声的附和唱起来。

“咦?”冷幕白好奇的转头:“嫣玉丫头不是一直在杭州今日才到么?怎的也会唱这首歌?”

嫣玉喃喃道:“我自然会唱,这首歌再熟悉不过了!”她的眸中光彩流动,那里有欣慰,又兴奋,又迷惘,还有一丝惊喜和迫不及待的焦急。过了许久,她身子动了动,似乎想冲下楼去,但脚抬起又落下,犹豫一阵,才对众人说:“这是小婢家乡的歌曲呢!很久没在这里听到了!不知道小婢能否越矩将那唱歌的人请上来!小婢对那个会唱我家乡歌曲的人很好奇呢!”

“哈!”柳长风大笑一声,眼中闪现一丝狂热:“这你可就问对人了!你知道这首歌在扬州最早出自一位仙子之口!”他指向方拓:“那仙子不是别人,正是阿拓阿!”

方拓虽不喜柳长风对自己的称呼,但她更震惊于嫣玉的言词,惊喜的扭头望去。

同时,嫣玉也看到了方拓那悠远而又深邃的眼睛,身子竟连连抖动不止。

众人诧异于两人的反应,虽然不解,但却无人有心情打扰那对视的二人,过了许久,才听得嫣玉那带着复杂情绪的说道:“少爷,待会儿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同这位兰姑娘好好聊一聊了!”

**********

深夜,流芳阁,方拓房间。

“方拓”方拓抿着嘴,对着坐在她对面的女子重新自我介绍道:“也是兰若冰,你可以叫我阿拓!”

“于芊芊!”女子笑了笑:“不过我喜欢你叫我嫣玉。”

“嫣玉?看样子你很喜欢现在的身份!”方拓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自己的经历讲述了一遍,才道:“你愿意说出你来这里的过程么?”

“你可能不相信,我之所以会出现在北宋,完全是因为一个失败了的法术……”嫣玉的目光一瞬间变得迷茫……

***********

“什么?苗蕴仙死了?”女装的方拓站在房门外,对面便是衙门的刘捕头。

“是啊!是服毒自尽!”刘捕头叹口气:“只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毒药,如此霸道,我到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开始溃烂了,连相貌都分辨不出来,不过按衣着与身材来看,确是苗蕴仙无疑!”

“这样啊!”方拓故意皱紧眉头,看向刘捕头身后,那里柳长风刚刚走进来,并向着她点头。她微微一笑,口中却道:“这可麻烦了!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你们怎么看管的?不是说好我们要亲眼看着她死么?”柳长风Сhā进身来,语带刁难:“好好的一个人竟能让她服毒自尽?岂不是便宜了她?”

“我们也莫名其妙阿!”刘捕头的样子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心中却在叹气,真是流年不利。怎么会让人死了呢?

“那就算了吧!”柳长风也跟着叹口气,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对方手中:“虽然不能亲眼看到那可恶的女人伏法有些可惜,但也怨不得你们!谁让那女人那么狡猾呢?这些银子捕头大人就拿去喝杯茶吧!”

刘捕头千恩万谢的离开后,柳长风才幽幽长叹道:“他们已经离开扬州了!但愿你这次做的不是傻事!”说完,也跟着走了出去。

方拓看着他那萧索的背影,突然道:“怜香,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什么话?”半空中飘出一道声音。

“我的武功能恢复么?”方拓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了,在古代,尤其是自己这样的情况,没功夫还混什么呀!

“当然能!要我帮忙的话会更快!”怜香的语气相当肯定,这也让方拓放下心来。

“那就好,以后拜托你了!”方拓喃喃的说,目光望向窗外很远的地方,自己也在心中做下一个决定!

***************

三天之后.......

余文杰有事情到杭州了,极度无聊的柳长风和冷幕白一早就来到这里,因为太早,不方便进入内院,所以只能坐在前厅蹭茶。

正说得开心的时候,披头散发的江秋水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

“你,你怎么了?”冷幕白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阿拓呢?”柳长风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江秋水的身后。

“你们自己看!”江秋水叹口气,将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后会有期?”柳长风和冷幕白凑过去,看到纸上的落款是方拓,不由倒吸口凉气。

“她,她就这么走了?”冷幕白有些不敢置信。

“这怎么成?”柳长风急得跳了起来:“她现在武功全失,不是很危险吗?”

“是啊!”江秋水叹口气,倒在椅子上:“就这么走了!带着小文宇,伤还没养好!关键是她们带的钱根本就不多,到外面不是吃苦去吗?”说完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要走怎么不带上我啊,我都说死也要跟着你了!”

“把余文杰找回来,能派的人都派出去,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回来!”柳长风头上青筋涌动:“一个人受着伤,还带个小孩子,没有多少钱,能到哪去?简直是胡闹!”最后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

这时,扬州南下的一条小路上,“师兄,以后就咱们两个闯荡江湖啦!”顾文宇有些兴奋,这段日子方拓陪在他身边的日子少只又少,前几天甚至连面都见不到,好不容易回到流芳阁了,师兄还天天被几个缠人­精­磨着,这是他的师兄耶,怎么总有人抢呢?所以方拓一带他出来,他就高兴的不得了,终于能摆脱那些人了。

“是啊!咱们先找个地方,我养好伤!”方拓宠溺的摸了摸小文宇的头:“去峨眉山,再拜访一下刀君,顺便游览整个江南!”

“好啊!”顾文宇一下揽住他的脖子:“我还以为师兄不要我了呢!”

“怎么会?你是我这世界唯一的亲人了,怎么回不要你!”想到这几天确实忽略了顾文宇,方拓有些愧疚的说:“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师兄最好了!”顾文宇完全的沉浸在那温暖的怀抱中,眼睛有些湿润了。

“可怜的孩子!”方拓叹口气,低身抱住了他。阳光下,山道上,两人的影子洒在路中,被拉的老长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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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朋友说穿越时空的人不应该太多,哈哈!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君不见,整个军团,甚至一个城市到了古代的事情不是比比皆是么?哈哈!至于什么独特­性­,不要也罢!而且,嫣玉的出现牵涉到了未来的结局,不得不加阿!

第一部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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