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两季，候鸟迁飞的海上大道一片喧嚣声。

一年有两次，密密匝匝的有翅膀的旅客，成群结队飞过那里。一年有两次，它们追随着太阳光，飞绕地球的四分之一部分。候鸟的迁飞大道，一端连到­阴­暗的北冰洋，另一端隐没在百花盛开的热带赤道。

初春，炎热的太阳光顺着地球的斜坡往下滑去，一路破坏冰，解放水，与漫长的北方冬季的黑暗作斗争。到那时，便有无数群海鸟和居住在海边的野禽，从南欧及非洲气候温暖的湖泊、大海上起飞。它们各自排成队伍，依次沿着非洲海岸、比利牛斯半岛海岸、比斯开湾、英吉利海峡、北海和波罗的海的岸边飞去。

渐渐地，一部分鸟群开始落在后头，它们从候鸟迁飞的大道上拐个弯，飞向四面八方，住到周围的江河湖泊和多沼泽的地方去。但是，不断还有新的候鸟群从南方飞来。就在窄窄的芬兰湾深嵌进陆地之处，它们升到森林的上空，飞过几乎连绵不断的一连串大小湖泊，飞到寒冷的白海；然后继续前进，顺着北冰洋的岸边飞到新地岛。抵达这里后，最迟飞来的候鸟群也结成一对对的，做窝筑巢，孵出毛茸茸的小雏鸟。

它们急于赶快完成这些事情，因为北方的夏季很短。雏鸟刚刚长大一点，刚刚学会飞，候鸟就又要集合成群，飞回南方了。随着黑暗与酷寒一同来临的是饥饿，这迫使候鸟群不得不去追逐正在溜走的太阳光。秋季开始后，密密麻麻地，有更多一群群有翅膀的旅客，铺天盖地般挤满在38

候鸟的海上大路上。

在漫长的道路上困难重重。但是，南方无忧无虑的生活，将很快地恢复候鸟们已经消耗殆尽的体力。一个月又一个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忽然，候鸟们本能地­骚­动不安起来了。它们在当地再也待不下去了。

在它们的故乡，春天来到了。

于是，一群一群的候鸟又陆续启程，飞向遥远的北方。这一次，最后到达这里的候鸟最先启程，最先到达这里的候鸟最后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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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兰湾上的冰雪已经在消融，残留的一些冰块卡在靠近岸边的岩石间与浅滩上，在灰蒙蒙的平静海面上，白得很显眼。它们成为候鸟群临时休息的栖留所。

疲惫不堪的母雁就落到这样一个冰块上。

它刚与搭伴同行的野鸭们分手。野鸭们留在岸边找食物吃；母雁飞去找它自己的雁群。

它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去年秋天它就是在这儿陷入了渔网，被猎人捉住，才离开自己的雁群的。

但是，现在周围哪儿也看不见野雁。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旅途中该休息了，只偶而远远飞过一个急匆匆赶去寻食的鸟群。

海鸥在冰块上空来回飞翔，一会儿这只，一会儿那只，把两翅向背上

39一抬，朝海浪里落去。飞溅起的白花花的水沫，刹那间把白­色­的海鸥遮得看不见了。但是过了这一刹那，它便从水面迅速升起，又在空中挥动着翅膀。嘴里却啣着一条银鳞闪闪的小鱼儿。

母雁完全不去注意那些海鸥。它只顾仔细地在蓝灰­色­的浪涛间寻找。冰块附近和在稍远的海面上，有成群的潜鸭时隐时现地在捉鱼吃。最多投入眼帘的是白胸脯的白颊凫（fú）、翅膀上有白条条的黑­色­海番鸭和­色­彩斑斓的长尾鸭。

母雁发现，在离自己很远的冰块与海岸之间，有两只硕大的鸟。它觉得，那好象是大雁。在日光下，水面闪烁着钢铁般的光，凝视远处，眼睛感到很疲劳。